225黄龙
其实这只舰队出现在旅顺口后不到半小时,黄龙就收到了消息。虽然他久居北方,但作为大明的高级军官,也知道朝廷里的动向,知道刘白羽和袁崇焕的矛盾是表面,刘白羽势力太大威胁皇权才是根本.自然不敢和刘白羽有什么来往.
只是袁崇焕派出的捉拿四海商会的文官们在进到东江各个岛屿之后忽然“不知所踪”。黄龙就感觉大事不妙,只是听说刘白羽的战船仿佛城池,一艘船上的重炮比自己守城的重炮还多,也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罢了.
前些日子黄龙看着已经和刘白羽结成一体的尚可喜递交“调兵书信”时就已经疑心是刘白羽在东江“招兵买马”,因此坚决拒绝了尚可喜的“以粮换人”提议。
现在眼见尚可喜等人居然大着胆子直接跑到自己眼皮底下挖墙脚,更是怒不可歇。好在他早就通过邸报得知刘白羽的部队“铳炮犀利”,在海上不是好惹的的角色,因此没有一开始就直接派大部队打过来,而是派自己的心腹尚可喜的远方弟弟尚可义,带少量士兵过来把正在吃饭的东江军户赶回去。
尚可喜的一个亲兵一见是尚可义,不敢拿大,只好陪着笑脸说道:“二老爷,青山居士仁义无双,对待部属好的没话说,你就劝劝黄帅,别死心眼了,早点带着旅顺的兄弟们投过来,这不都是一家人么......”
尚可义道:“住口,你这叛贼,我还没治你的叛乱、勾结海寇之罪,已经算很客气的,再敢多说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了解了你。”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尚可义现在也是色厉内荏,旅顺口港湾内好几条仿佛小城一样的大船以及船上的大炮还是很唬人的。因此说完此话后,尚可义赶紧又打又骂的押着几十个正在吃饭的军户走了。至于尚可喜等人身后,一些已经站在海军陆战队士兵身后、甚至已经开始登船的军户,就不敢跑过来抓了。尚可义仗着胆子的同时,尚可喜的亲兵偷偷送给尚可义一封密信,尚可义本想扔掉,仔细一看这封信,却是给黄龙本人的,自然不好怠慢,偷偷的带了回去.
正当尚可义在旅顺城外的“大排档”闹腾的时候,工兵连也在附近的海滩上登陆,并且将原始的浮桥组装出来。随后,朝鲜太阳队约450名从船上走下来,一批又一批的物资也从船上卸下来,在黄金山的山脚下建立起了临时营地。
当天晚上,不敢正面对抗的黄龙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组织了一次夜袭,试图抢夺沙滩上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海军陆战队士兵手中的枪支,结果在早有准备的排枪射击下大败而归,白白损失了七八十人。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谭将军,你拿个主意啊!”黄龙对着自己的亲信谭应华说着,他算是彻底慌了,丝毫没有所谓的大帅风度了,语气都是颤颤巍巍的了.
“青山居士是东林巨头,当时大儒,就是陛下想收拾他,也得是得知他大病不起才敢动手,这次青山居士插手东江,证明此人生命垂危不过是子虚乌有,这身体健康的青山居士,陛下都怕,大帅你不怕么?”谭应华反问道.
“我当然怕!只是青山居士这次的要求也太难为人!实在是……”黄龙愁眉苦脸的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无外乎是让出旅顺罢了,这旅顺被建奴几次攻打,城里早就破败不堪,青山居士这次给了相当于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大帅可以再旅顺外面立一个新城,而且被建奴攻打的时候,青山居士的战船还答应用重炮给我们助阵,其实反倒是天大的好事!”谭应华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自然就答应了,反正可以借助修建宅子,本官亲临前线抵抗建奴的身份,另立新城,旅顺丢了问题也不大,只是你们不知道,青山居士这次逼着我吧刘爱塔打成满洲探子,就是要通过刘爱塔打到袁督师,你说这事我能参合么?敢参合么?”
这……谭应华彻底无语了,刘白羽要整刘爱塔,这就天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了,水深的很,他自然是不敢插嘴的,一时间就无语了.
与此同时,旅顺城墙上,毛德功正拄着长矛,伸长脖子努力地盯着城南的“髡贼”们。
“这帮海贼又从船上卸了什么下来?真是流口水啊.”
“管他呢,反正髡贼有的是米山,面山,估计又拉了一批好东西过来,打算跟我们长期耗下去。”
毛德功一边听着身旁的东江士兵闲聊,一边回忆这几天来的发生点点滴滴。他不是东江军的人,是关宁军的一名军户,个子不高长得倒还算结实,不过就是胆子特别小。因为上不阵杀不了敌,只能作为一名普通的军户混吃等死的,过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后来因为袁崇焕要在东江军里面掺沙子,才举荐了黄龙,黄龙又觉得毛德功胆子不大,歪点子不少,才提拔他当了一名小军官,这厮立刻就发扬克扣士兵的特长,倒也日子过得不错,虽然谈不上有鱼有肉的,但是细粮管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和毛德功原来吃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相比,也算是实打实的好日子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前几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髡发的杆子,坐着大船来到了旅顺。而且那伙海贼火枪端的厉害,黄帅起初还派人出城去踹营,结果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只好回来死守。
因为对面有东江军将领带路,所以东江军民都不太稳,毛德功这样的小军官自然也被赶到城头上来弹压士兵了。不过经此一败,虽然没有炸营之类的事情发生,但是旅顺军的士气也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更可恶的是髡贼还在城下摆起宴席,企图用食物来引诱士兵献城投降,这两天又陆续有几十人乘着夜色偷跑出城。
幸好毛德功也不是无能之辈,眼看军心不稳,立刻给黄龙献计献策,黄龙听了大叫妙计,赶紧悄悄的吩咐几个亲兵如此如此。于是,各种关于海贼的流言便在城内传开了。
“听说那伙海贼最喜掳人为奴,一旦被抓了去,就要被运到几万里之外的海贼老巢,一路上是九死一生。”
“就算你路上不死,也是永世不得再回大明故土了。不但自己,将来你就算有了后,也是生男为奴生女为娼,世世代代生不如死啊。”
“听说要想入伙海贼,还得先‘净话’,啥叫‘净话’懂么?就是把那话儿给你净了。将来你死了也落不着全尸,见不得列祖列宗。”
“你等知道海贼为啥要打咱旅顺这鸟不拉屎的地界么?不是图财,是要抓人。他们会邪法,抓住人以后总是挖了人心回去熬成油,夜里点了灯,向地下各处去照去。人心总是贪财的,所以照到埋着宝贝的地方,火头便弯下去了。他们当即掘开来,取了宝贝去,海贼就靠这个发了家。”
随着这些恐怖的流言在城内传播,才让黄龙从关宁带来的军户静下心来,但是东江军是认得尚可喜等人的,这种谣言没多大效力,每天夜里都有几十人前去入伙,投奔.只有黄龙从关宁带来的士兵因为和东江军民争地等问题深深的有顾忌,比较稳定,但是也跑了十几个和东江军交好的,所以也就是犹犹豫豫罢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大米白面加猪肉的攻势,这两天黄龙发了狠,让士兵们进入大战前的状态——顿顿敞开肚皮吃饱,军心总算是勉强稳定了下来。
在这天夜里,黄龙对部将谭应华说道:“海贼此次大举来犯,绝不会轻易离去。敌军船坚炮利,旅顺恐怕会有破城之虞,你拿我的官印速速赶往登州,如果不能到,就把它投到海里,千万不能落入海贼手中。”
谭应华接到命令,趁夜赶往登州,结果出海没多久就被巡逻艇截获。
其实这只舰队出现在旅顺口后不到半小时,黄龙就收到了消息。虽然他久居北方,但作为大明的高级军官,也知道朝廷里的动向,知道刘白羽和袁崇焕的矛盾是表面,刘白羽势力太大威胁皇权才是根本.自然不敢和刘白羽有什么来往.
只是袁崇焕派出的捉拿四海商会的文官们在进到东江各个岛屿之后忽然“不知所踪”。黄龙就感觉大事不妙,只是听说刘白羽的战船仿佛城池,一艘船上的重炮比自己守城的重炮还多,也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罢了.
前些日子黄龙看着已经和刘白羽结成一体的尚可喜递交“调兵书信”时就已经疑心是刘白羽在东江“招兵买马”,因此坚决拒绝了尚可喜的“以粮换人”提议。
226旅顺陷落
黄龙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有两面性的,一方面是贪污到不计后果,导致被东江军闹粮饷的士兵割掉了鼻子,另外一方面是忠于明朝,孔有德山东之乱之后,劫持了黄龙的家属,黄龙毅然联合尚可喜击破了孔有德叛军.在1633年,孔有德带着建奴来进攻的时候,黄龙宁死不降,死守旅顺之后,壮烈殉国.
当然,如果深入了解下去,黄龙贪污这件事是要打折扣的,一个不顾自己家属攻击叛军的人,真的那么愚蠢,那么贪得无厌么?其实说穿了,无非是朝廷拨给东江军的粮饷不够用,黄龙不得不集中资源养自己信得过的精兵罢了,要知道黄龙被东江军闹粮饷的士兵割掉了鼻子之后不久,就被尚可喜率领人抢了回来,而后击杀了乱军,可见还是有部分东江军拥护黄龙的,远远没有达到有些人说的那样----黄龙贪污让东江军彻底散架,无非和明末的许多武将一样,是文官系统贪墨大部分军资的替罪羔羊罢了……
黄龙自然也知道朝廷给东江军的军饷远远不够,也因此极为头疼,所以刘白羽指示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等人大规模的招纳东江军的事情,黄龙是默许的----毕竟现实不是游戏,钱粮有限,不是手下兵越多越好,甚至为了养兵,黄龙还让亲信尚可义利用自己和尚可喜的远房亲戚关系,以调拨辅兵的名义,把东江军民送给刘白羽换钱----反正这年头除了亲兵和操军,辅兵其实就是训练了几个月的老百姓,明末别的啥都缺,就是不缺无家可归的人,只要有粮食,那是一招一大把.
黄龙对于建州抵抗意志坚决,不过对于刘白羽就是另一回事了,在他眼里,刘白羽和崇祯的矛盾,无非是刘白羽和其他大明王爷不清不楚的,属于朝廷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武将,根本就不想参合,他已经派亲信尚可义和带队的刘弟交涉几回了,只要不让自己出面抓刘爱塔,刘白羽愿意把刘爱塔清蒸还是红烧,自己都绝对不拦着----问题是这次刘弟非要逼着黄龙出文书指证刘爱塔是皇太极派来和袁崇焕交流的奸细,黄龙不敢答应,两者才对峙起来.
黄龙对于这种棘手的事,直接就是一个拖字,毕竟任何年代,都有很多棘手的事情拖来拖去,最后不了了之,不过黄龙也知道,拖也是需要有本钱的,至少要守住这个旅顺.
第四天清早清晨,黄龙亲自上城墙巡视,但城下的情形却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一部分髡贼陆续出现在旅顺城的东西北三个方向,城南海滩上的髡贼也比前两天多了好几倍,更远的黄金山下的海贼营地里也变得异常忙碌,难道他们打算今日攻城?刘白羽准备造反,才明目张胆的攻打大明的军镇子.
不过黄龙很快又痛苦的明白了,这种建奴入关的形势下,只要刘白羽不明目张胆的造反,围攻北京,别说是这个被朝廷视为鸡肋的旅顺,就是刘白羽攻下了山东的几个县城,崇祯皇帝十有**为了顾全大局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己死了也是白死,运气好给点抚恤,运气不好被朝廷栽赃一个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黄龙慌乱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作为一名老将,黄龙慌乱了一阵以后还是很快稳住了自己,不管日后怎样,如今只有先守住一二阵,把刘白羽的部队打痛了才能考虑之后的事,否则也不用考虑其他的了。
想到这里,他表面又回复了平静,下令几门仅有的红衣大炮的炮兵做好反击准备,同时指挥士兵搬运沙袋与石块,准备在城墙被轰毁后填补缺口。
德功也被驱使着搬运起沙石来——他这种低级军官紧急时刻和小兵无疑,没做过重活的他总想磨洋工扛着沙袋一边慢慢吞吞地往城头爬着,一边无声地骂骂咧咧。
到了城头扔下沉重的沙袋,他趴在城垛后假装看到什么东西似得磨磨蹭蹭不肯下去,结果引得身后的千总爷一鞭子抽在了他后脊梁上。德功像装了弹簧一样跳出老远,一边揉着后背一边解释,“总爷,俺大小也是个军官,指挥为第一要务,我是看到海贼那边有动静啊。真的,不信你......”
“兔崽子,你军官个屁,信不信你不和大头兵一起干活,老子能直接斩了你?我还不晓得你把套把戏,老子吃的盐......”
正说着,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然后几乎同时城楼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德功被冲击波猛地掀到了墙角,而那位总爷则直接飞到了城下。
城头上顿时硝烟弥漫、沙石飞溅,灼热的气浪卷着刺鼻的黄色烟雾迎面扑来,熏得人几乎窒息。刹那间,就连四周的空气也仿佛被剧烈的爆炸挤走了,德功仿佛胸前被压了几个大号沙袋,被憋得喘不过气来,胸都象要被撕裂了一样的难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声仿佛天雷轰炸的炮声,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撞击着幸存的人们。很多吓坏了的士兵们拼命地往城下逃去,有的甚至慌不择路,仿佛没头苍蝇一般直接跳下了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德功也随着人们刚逃到城下,随即又有一发炮弹打来。德功想依仗城墙拿石头砸海贼的心思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两腿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等死。
黑红的火光中,两艘超越这个时代百年的风帆战列舰三百多个炮台轮流发射的炮弹一发接一发射向旅顺的城墙,不到半小时,城墙上就陆续砸下来上千发炮弹,有的炮弹还直接越过城墙在城里爆炸开来。爆炸声中,旅顺这种用人力修的土制城墙一段一段的陆续开始崩塌,
其实还没全部发射完,城墙就被轰开了一段30多米长的缺口。期间,黄龙为守城准备的红夷大炮、弗朗机炮、火铳、投火罐、弓箭、滚石等等拼命拿出来的老底,还未发挥任何作用就被彻底轰成了渣,同时轰成渣的还有南门守将项作临与近200名守城的辅兵。
炮轰停止后,南门城楼已经荡然无存,附近的城墙都坍塌了,连靠近城墙的一部分民房也支离破碎。地面上一片狼籍,一具具各式各样的尸体十分怪异的躺在残砖碎石之间,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废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很多人的外表都没有血迹,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粘在地上,显然是被冲击波震死,骨骼之类的都已经断了的。最恐怖的是,许多尸体已经被呕吐出来的体1液染成黄绿色,场面异常诡异。
一个幸存的明军士兵坐在地上不停地猛摇着头,旁边的人卡住他的脖子都停不下来,他的脑袋已经被震坏了,短暂的出于失去神智的状态。
趴在地上的德功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浑浑噩噩,耳膜里只剩下“呜呜——咕咕”的杂音,又像是坐在一条小船上,身体不停地摇晃着。视线也变得模糊,四周围混沌一片,天地间充斥着一团棕红,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烈焰。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努力地张开嘴,但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烟雾。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仿佛从噩梦中醒来的德功发现自己左胳膊肿得老粗,右手还能动,帽子飞了、鞋子掉了,衣服敞开着,裤管只剩下了半截,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刚一迈步就觉得双腿发软,头晕恶心,满嘴的苦味,浑身一个劲的发抖,于是只好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吐完了之后,他嗡嗡作响的耳中,听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了几个口音怪异的声音,“投降不杀。。东江的兄弟们...投降就有好日子...”
德功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有听到好日子这几个字时,才条件反射地使劲爬了起。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好日子,好日子,好日子来了么?
在毛福贵的呆滞的旁观中,作为先导的尚可喜带着一个连的海兵陆战队率先从破口涌入城内,在南门附近的街道上排兵布阵。接着孔有德,耿忠明等人也带领2个连的朝鲜金太阳队也从缺口涌入,结成枪阵并分布在举着火枪结成密密麻麻的方阵的海军陆战队四周。
黄龙觉得根据他的常识,这种火力凶猛的敌人,肉搏必然差劲,一见对手进了城,就要贴身靠上去拼一拼,于是紧急召集樊化龙、张大禄等部明军,拼凑了300多战兵试图反扑。当浩浩荡荡的明军大队向南冲来时,立马被火枪的连续三轮排枪齐射打死打伤了包括千总樊化龙在内的60多个明军。
然后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枪阵,明军士气大跌的崩溃了,丢下了上百具尸体与同样数量的伤员狼狈而逃。黄龙也对反攻丧失了信心,带着剩余的家丁、亲兵跑回总兵府,试图在那里做最后的抵抗。
随后,尚可喜,孔有德,以及带领2个排的海兵与400名朝鲜太阳队的刘弟,分成两路分别扫荡东西两面的城,墙解除了其余明军的武装,最后在北城墙会师。耿忠明则带领几十个亲兵,以及数百操军直扑黄龙在旅顺的总兵府。
227刘爱塔
总兵府门前,耿忠明手提一柄长斧站在前面,高声喊道“黄龙,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不出来我就让炮兵把你的总兵府从旅顺城里彻底抹掉!而且死后还给你按一个建奴奸细的帽子,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大家都是抵抗鞑子的汉人,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黄龙笑嘻嘻的带着几十个亲兵,**上升,赤手空拳的走了出来,对着自己名义上的部下耿忠明点头哈腰,黄龙不怕死不假,但是非常害怕死后遗臭万年——毕竟刘白羽的大儒名头在那里,想给自己造谣说自己是建奴奸细,立刻就有无数文人出来应和,一旦成了舆论攻势,黄龙可不觉得崇祯皇帝那个死要面子的性格会出来死保自己.
耿忠明也对着黄龙抱拳一笑:
“总兵大人,既然如此,你何必伤了和气?刘爱塔和你也没什么很大的关系吧??明白了,你是顾忌刘爱塔身后的袁崇焕吧?那我告诉你,袁崇焕这次放了建奴入关,只怕被当做生鱼片片了都是轻的——早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顾忌他?”
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文官的事情,武将还是少参合为好.黄龙心里虽然吐糟,可是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从被俘的谭应华手里接过了大印,起草了一道文章……
当然黄龙自然不会全按照刘白羽的意思来,袁崇焕根本提都没提,对于刘爱塔本人也没有任何攻击,只是说刘爱塔的部众可能和满洲人有旧云云,根本不像承担任何责任——反正黄龙也知道,刘白羽想整刘爱塔的话,从他身边人顺藤摸瓜就可以了,自己也只需要做到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最后双方达成的协议是黄龙让出旅顺,在旅顺旁边建筑新城,旅顺作为刘白羽舰队的基地,刘白羽资助黄龙十万两银子作为赎买旅顺的费用——同时刘白羽和黄龙继续秘密通商合作,黄龙从关宁招人,刘白羽用粮食,武器等作为交换…….
一六二九年六月,袁崇焕诛杀毛文龙,将东江镇分四协统辖,刘兴祚任副将分领一协。不久,四协并为东西两协,由副将陈继盛和刘兴祚分领。一六二九年七月,袁崇焕调刘兴祚至宁远。八月,刘兴祚、刘兴贤自皮岛动身赴宁远,一六三○年,刘爱塔官至副将,掌管皮岛事务。不久奉命率兵赴永平,与后金激战中阵亡。刘兴治代领西协留驻东江。
在原本的历史上,到了一六三○年四月,刘兴治杀死明东江镇副总兵陈继盛以及明朝官员二十一人,发动兵变,独据皮岛。
刘爱塔和他弟弟刘兴治一起归降,本为一体,刘兴治与刘兴沛、刘兴祚、刘兴基、刘兴梁、刘兴贤、刘兴邦等七兄弟(刘兴沛、刘兴邦非亲兄弟)长期守辽东,排行第五,又名刘五。开原城被建州首领努尔哈赤攻破,刘氏兄弟全部投降后金,后来与其兄刘兴祚反正归明,刘兴治前往宁远投奔袁崇焕。后来于是袁崇焕杀毛文龙时,由于刘兴治支持袁崇焕,故“左右无哗者”——刘爱塔又是袁崇焕和皇太极议和的联络人,以及袁崇焕杀死毛文龙的重要助手,所以后来袁崇焕被凌迟,和刘兴治兵变勾结建奴,导致袁崇焕无法辩白有很大原因……
东江镇,刘爱塔七兄弟的驻地之内,刘爱塔和刘兴治争激烈的争吵中:
“哥哥,你这次不能去永平!皇太极大汗的能力那是明摆着的,杀入关内无敌手啊!你去就是找死啊!”刘兴治死死的拉住了刘爱塔的手,劝阻着兄弟.
“我知道,但是身为大明军官,而且袁督师以我为东江副将,知遇之恩……”刘爱塔犹豫的说道.
“哼!明人不说暗话,袁崇焕看重哥哥,还不是因为哥哥和皇太极大汗有联系,否则东江镇之内,哥哥的武勇,统帅,还是智力,排的上前三么?”
“总好比当满人的狗好,满人就是招了你当驸马,也觉得汉人是低人一等,代善那个老东西,在满洲人里敢欺负谁?为啥敢欺负我?不就是因为我是个汉人么?我是实在不想过那个给满人当狗的日子了.”刘爱塔一想起自己被代善欺凌的样子,就是满脸通红,眼神不善.
“当满人的狗怎么了?其实我看满洲人对咱们兄弟不错,代善那个王八蛋不是人不假,皇太极大汗待你我兄弟可不薄!咱们兄弟假死把皇太极大汗都骗了,人家还不是不计前嫌和你我兄弟长,兄弟短的?”刘兴治不以为然的说道.
“反正我不想当狗,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汉人!我……”
“不当满人的狗,咱就不是狗了!?满人再坏,只有一个代善欺压我们,皇太极大汗可是一直安抚我们的,大明朝呢?武官立功再多,再文官眼里也是狗,哥哥立功再多,能比得上毛文龙么?毛文龙身为一品武官,袁崇焕想杀就杀,崇祯皇帝屁都不放一个!而且代善现在早不敢和皇太极大汗争议了,咱们兄弟回去,皇太极大汗定然重用你我兄弟”刘兴治说完了这些,又小声对着刘爱塔说道:
“再说了,咱们走之后不久,不就答应皇太极大汗,咱们兄弟作为满洲的卧底么?”
“这是为了袁督师的议和大计,哄骗皇太极的,怎么能当真?”
“当真不当真,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不是崇祯皇帝说了算?这次满洲入关,袁督师最少也得革职查办,我们身为袁督师的亲信,还能被明朝信用么?哥哥!你自己用脑子过一下再说!”
“这…….”刘爱塔叹息一声,他知道明朝的武将只是文官的附庸,甚至被视为文官的家奴,自己身上袁崇焕的痕迹太浓,又参合了袁崇焕杀毛文龙,以及和后金议和的事情,只要袁崇焕一倒,皇太极把自己和他商量议和的信拿出来,只怕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说了,袁崇焕还不是利用你杀毛文龙和议和,他不是说要认命大哥做东江总兵么?为什么还要放一个黄龙过来?明显是利用完咱们兄弟,就翻脸不认人啊!哪有皇太极大汗真心真意?”
“而且我们协助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早就成了毛文龙旧部的眼中钉肉中刺,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他们早就要火并你我,只是被陈继盛拦住罢了,而且陈继盛是说从长计议,这人又是毛文龙的死忠,袁督师又快倒霉了,你我兄弟不依靠皇太极大汗,命都保不住啊!”刘兴治拉着刘爱塔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是,只是……”刘爱塔思前想后,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只是什么?不瞒大哥说,皇太极大汗一直等咱们兄弟拿下东江,彻底断了满洲的后患呢!”
“只是咱们兄弟真的能拿下东江么?”刘爱塔发出了疑问.
“只是咱们兄弟自然不能拿下东江,不过皇太极大汗说了,会派人秘密的过来配合你我,这还有问题么?”刘兴治图穷匕见.
关于刘兴治这次兵变的原因,各种文献记载不一:孙承宗认为是“狡奴诱降,叛将抅乱”。周文郁认为刘兴治“向与署岛事陈继盛有隙,至是仇杀继盛”。《明史》则记“其人素武健,忿兄死未恤,又怨署岛副总兵陈继盛”。而《李朝实录》载刘兴治揭帖中自称“为天朝讨贼,为其兄复仇.”
关于刘兴治这次兵变的原因,各种文献记载不一:孙承宗认为是“狡奴诱降,叛将抅乱”。周文郁认为刘兴治“向与署岛事陈继盛有隙,至是仇杀继盛”。5《明史》则记“其人素武健,忿兄死未恤,又怨署岛副总兵陈继盛”6。而《李朝实录》载刘兴治揭帖中自称“为天朝讨贼,为其兄复仇”第二,这次兵变的直接诱因,是明朝某些官员对刘兴治兄弟归明表示怀疑,不信任所致。一六三一年正月,刘兴祚受调至宁远,战死在抗金第一线,其弟刘兴贤被俘。对刘兴祚的阵亡,明廷未加优恤。同年四月,东江镇副总兵陈继盛密报明廷,“兴祚未死从贼,兴贤自奴中有书招兴治等,且兴治所领皆夷丁,大有可虑”等语。加上“兴祚押较吴坚忠等回岛,亦云内地疑兴祚从贼,将假调兵之名,杀其兄弟辈。适枢辅调兵檄至,兴治遂信之。”9于是刘兴治择日为刘兴祚治丧,东江镇诸岛各将都前往吊唁。陈继盛亦至,刘兴治遂“伏兵执之,并执理饷经历刘立鹤等十一人”10,以陈继盛等诬称刘兴祚祚死,诬陷自己谋叛而将他们杀死。第三,皇太极对东江镇将领的招降在刘兴治兵变时也的确起过作用。一六二六年九月,皇太极继位后采用了以辽治辽,以汉攻汉的政策,大力招降和起用汉将汉官。
228满洲援军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携带的军粮有限,不保持足够的速度,军粮就不够吃了,这点对缺粮食的满清尤其如此——所以古代的战争其实和现代的女生谈恋爱差不多,都要靠直觉这种撞大运的玩意,当然运气不好的话,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是地形狭长的山谷,数量大的骑兵如果撤退就是一场交通堵塞的灾难,甲喇额真费扬古咬了咬牙,喝令骑兵冲了上去,毕竟汉人火器部队这种玩意,你越害怕越会死,可是一旦冲进去,那就是火器部队炸营,被满洲勇士肆意屠杀了.
而且这群于汉人火枪手一看也是新手,居然连长枪兵排在火器前的常识都不知道-----至于汉人火枪手前面的铁架子,甲喇额真费扬古自然是忽略了,这年头铁的价格相当昂贵,这么多的铁,不用来做铁甲和兵器那纯是脑子有病,得多脑残的人才会用纯铁制品作为路障的?一定是刷了一层漆,作为障眼法罢了,汉人故弄玄虚的事情多了,自己自然不会上当!
甲喇额真费扬古没有望远镜,看不到刘白羽部队的火枪其实是和明军火枪手的火枪样式不大一样——不过就是看见了甲喇额真费扬古也不会在意,毕竟明朝军队的火枪都是手工品,一个地方生产的火枪都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有,要是注意这些,还打不打仗了??
但是当骑兵部队冲到大约100米距离时,海兵们的火枪打响了,精致的铅弹沿着膛线旋转,带着尖啸声呼啸着飞向后金骑兵,转瞬间二三十名在前头冲锋后金骑兵中弹堕马。两层铁片棉甲,外带中间一层布甲,仿佛纸糊的一般,没起到什么作用!
费扬古惊呆了,火枪居然能打那么狠?三层甲直接就破防了?看来这些“火枪海贼”不好对付,不可停顿,只能冲进队列强攻取胜。
但还未等费扬古接着下令暂,骑兵就已经冲到距离防御工事约50米的地方,暗堡内的6门臼炮打响了,随后安置在暗堡的10几个地雷也猛然发威,仿佛滚滚天雷,降临人间.。
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几十名穿着三层甲不可一世的满洲骑兵被榴弹、霰弹炸得人仰马翻。离炸点近的骑兵被炮弹撕成碎片,残肢碎体横飞;在天上化作一片血雨,离炸点稍远的骑兵也是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再加上公事后面熟练三段击的恐怖射速,短短几分钟内,后金已经有近一半的骑兵报销了。
费扬古在随手拉掉飞到自己肩膀上的一截血肉模糊的肠子后,知道根本就冲不过对方布置的可怕阵地,终于发出了撤退的吼声,然后调转马头“转进”。
虽然他的撤退令被枪声和炮声彻底掩盖,以至于几乎没人听见,但其余的后金骑兵也不是傻子,眼见形势不妙,主帅都带头逃命,自然也都陆续往回跑。
后金骑兵在弹雨中转进如风,刘弟也及时下达了停火令,毕竟他的战略目标是阻止后金大部队赶去旅顺支援刘爱塔兄弟,其次是看看能不能乘机抓些俘虏、找到刘爱塔和后金勾结的证据之类的,而非对后金兵赶尽杀绝——而且自己骑兵来的少,火枪手追击骑兵,一旦被对方埋伏,那可就乐子大了。
击退后金前锋骑兵半小时后,后金的大队人马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这次打头的是汉军旗的炮兵,他们代替娇贵的牛马吃力的推着8门仿制红衣大炮缓步前进,在距离防线近1公里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开始安设炮位、搬运弹药。
“给我打,先下手的为强!”甲喇额真费扬古觉得自己的8门仿制红衣大炮比对面汉人火枪手的大炮粗壮很多——这年头大炮威力比的就是谁口径大不是???
但是很多事不是甲喇额真费扬古想得那么简单,他的炮兵先动手,反倒被对方算出了互相之间的距离,一顿炮击过后,甲喇额真费扬古除了视线内多了几道硝烟,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要急,不要急!大炮总是要满满调节的,我们的火药不少…….”甲喇额真费扬古身为真满洲,自然是以武勇自居,看不上只能远远放炮,不敢面对面拼杀的尼堪炮兵的,只是皇太极看到了大炮的威力,对一般的炮兵都是军官待遇,还严令满洲人礼遇——再加上满洲人也发现了大炮在死不起人的满洲人攻城时候的妙用,自然甲喇额真费扬古对汉人炮兵是异乎寻常的客气.
“敌人的王牌炮兵总算是出动了,居然不知道炮战谁先下手谁吃亏的道理,真是建个便宜!马上开炮。”没想到传说中神勇无敌,阴险狡诈的鞑子,居然是根本没脑子的货色,居然主动开炮让自己的炮兵测验出了双方的距离,兴奋的刘弟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随即,已经等候很久的14门12磅加农炮依次发出了怒吼,炮弹在尖啸声中砸向后金军的炮兵阵地。第一次炮击就命中了十名后金炮兵,让后金炮兵直接就炸营了.后金炮兵那是皇太极的命根子,自然和一般后金士兵不同,保存自己第一,可以随时撤退,甲喇额真费扬古不但不敢组织,还得帮着后金炮兵逃命.
只是后金炮兵有特权,可以大难不死不假,可是被满洲军法约束,不得后退的汉军旗兵就立刻倒霉,毕竟汉人再满洲国就算是抬旗,也是个高级炮灰,违反满洲森严的军纪立刻就是杀全家的下场,而且护卫后金炮兵这种宝贝疙瘩,自然是根本不许移动了……
于是汉军旗兵就悲剧了,随着大炮的轰鸣,一团团火光在汉军旗兵的身边炸开,细碎却致命的弹片四处迸飞,呼啸着钻入只有一层布甲的**,激起无数的血花。随着后金军的弹药被刘白羽军发射的炮弹引爆,更多的爆炸在后金军中响起,将几十名汉军旗兵的身体还原为一个个破碎的器官,甚至粉碎成肉末和血花。
皇太极视为珍宝的8门红衣大炮也在几轮覆盖式炮击中,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散架,其中一门火炮的炮管直接被炸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将一个倒霉的汉军旗士兵活活压成肉饼。
面对极度震撼的炮击,几百名汉军旗士兵不顾军法,潮水般的往后逃去,直至被怒吼的甲喇额真费扬古督战的满洲甲兵砍下20多颗脑袋后,才停下脚步。
此时,对面的炮击也暂时停止了。那些汉军旗士兵在满洲白甲兵明晃晃的刀子威胁下,又慢慢回到炮兵阵地,来组装大炮,至少收回一些零件。但汉军旗兵面对散架的大炮,彻底爆光的弹药,想尝试这次开炮,甚至找到一些完整的零件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于是,汉军额真石廷柱只得一面下令收尸,一面跑去跟岳托诉苦。
岳托来到目前炮兵阵地边缘走了一圈后,久久无语。真是太惨了,虽然这年头的满洲贵族们不是日后只知道提笼架鸟的子孙,动不动就活刮汉人,不过自己动手整人是一回事,自己被别人动手整是另外一回事,8门大炮的炮管上沾满了脑浆、鲜血和肉渣以及绿色的胆汁等等不明物体,近三百名汉军旗士兵居然一眨眼就给炸没了。胳膊、大腿以及各种人体器官洒满了一地,连具完整的尸体都难找,场景异常可怖。少数侥幸没死的士兵也都一个个筋断骨折、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眼见是救不活了,只得命令八旗督战队补刀送他们早登极乐。
当他接到费扬古关于“高丽海贼”火炮众多,火铳威猛的报告时,还斥责对方胡说八道,只是甲喇额真费扬古怕死避战,并且认为就算对方真的有上好的火铳,满洲勇士们的三层甲挡不住,也可以拼死冲过去.
而且就算汉人火枪手构筑工事,甲喇额真费扬古胆小怕事,只凭借火器对射乌真超哈射程接近二里的重炮也能对付得了。现在看来,这伙人还真是不好对付,还是先设法探明对方虚实再说。
“没想到那些‘高丽海贼’的火炮如此厉害,派丁启明举白旗过去跟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想要什么!”岳托冷冷的对石廷柱说道:“记住,最重要的是弄清对方的来头,带了多少人马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汉军旗副将丁启明举着白旗,强压心中的惊慌,缓步走向土堤。他原来是明朝兵部侍郎刘之纶的标兵副将,在1629年的后金入口之战中兵败被俘。然后贪生怕死做了汉奸,因为不是主动来投,皇太极给他降了一级,封他为游击,但后来又因为山寨红衣大炮的铸造成功而被皇太极擢为副将。
丁启明对西洋火炮的认识,间接得自其旧上司刘之纶的同年好友金声。崇祯初年,金声在北京尝与耶稣会士论学,对天主教“明物察伦”的思想深有感发,学了不少关于红夷炮的知识,并指导刘之纶制作了木炮用于对后金作战,一直跟在刘之纶身边的丁启明也因此略谙铸炮之术。
虽然丁启明对红夷炮了解很粗浅,但对于极度缺乏人才的皇太极而言,他也算是个专家,所以安排他协助佟养性铸造红夷炮。这次岳托派他去和谈,其实也暗中存了探查“高丽海贼”火炮实力的目的。
229议和
丁启明身为降将,自然是看出这些所谓的“高丽海贼”身材高大,虽然穿着高丽服饰,但是绝对不会是猥琐矮小的高丽人,只怕是汉人假扮的,自然怕被人当做汉奸宰了,只是满洲人平时表面上还算尊重这些明军降将,其实真到了军法问罪的时候,却是比一般的满人还不如,而且重视自己铸造大炮才能的皇太极大汗又在关内围攻北京,丁启明要是敢还说个不字,包不好岳托直接就把他宰了-----自己死了,也就不能帮助皇太极大汗铸造大炮,皇太极大汗自然也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所以想了又想,丁启明只好挺身而出,好在对方讲究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铁丝网前,高声喊道“我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与尔等你们大王商讨借路一事,请尔等速速引荐!”
随即,几个朝鲜金太阳队的民兵从土堤内出来,将丁启明引向侧翼的铁丝网缺口,并在壕沟前铺上木板,将丁启明领进土堤内,带到刘弟面前。
“这些人短发短衣,不过看举止好像是汉人,高丽人只是辅兵罢了。”一旦靠近后看清对方的长相,举止,心细的丁启明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来头。
当初刘白羽的舰队炮击济州岛,几次齐射将城墙毁去十几丈,虽然高丽人的城墙注水的厉害,但是无论如何折扣,这些大炮还是显示出比红夷大炮更大的威力。对于大炮攻城能力近乎迷信的皇太极对此事很有兴趣,主管铸造大炮的佟养性也对“大澳炮”起了仿制的心思,因此曾派丁启明去李朝询问大炮的虚实,试图了解刘白羽舰队大炮的制造方法。
可惜济州岛远在海外,李朝自己也是鞭长莫及,佟养性发了狠,重金悬赏,找到了当时的高丽士兵,可是驻守济州岛的旗丁都是在几百米以外就被大炮揍得头昏眼花,外加上没有文化,迷信这是天雷轰炸的原因,此后也不敢过分靠近刘白羽的舰队细看,因此连刘白羽舰队大炮的外形有何特别都说不上来,除了浪费了一笔钱之外,收获了“天雷炮”这个外号之外,佟养性没有任何收获。
2个月前,佟养性派出的特使重返后金,但并未带来大炮,也没有得到关于“天雷炮”的线索,因此仿制一事只得暂时作罢。但刘白羽手下特有的短发短衣的外貌,在沈阳,丁启明都听过不少,甚至皇太极大汗一度让人推演对上刘白羽该怎么打,只不过资料太少,最后只能皇太极说出一个再议两字了事。
当下丁启明一听是刘白羽的人,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才满头大汗的问道:“诸位为何为难我八旗,要知道我八旗和青山居士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主动袭击我八旗,实在是没有道理!”
刘弟听到丁启明如此说,心中就是对他一阵鄙视,暗道姐夫说的没错,鞑子只要打不过你,照样也会装可怜,心里面对满洲人的疑虑为之一空,把脸色一沉:“八旗和青山居士是井水不犯河水?于公论,姐夫身为朝廷的礼部尚书,你们满洲和大明还是交战状态,于私论,姐夫一家为你们满洲所害,此仇怎么可以不报?”.
这话说的没错啊!丁启明顿时无语,不过这刘弟语气却是还好,显然原则是原则,很多事还是可以商量的,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听说青山居士虽然手下有数万精兵,但是日本和高丽都有,你身边的人不多吧,真要是和我们满洲结了世仇,满洲数万人一起来攻,阁下回得去山东么?毕竟你我都是给人打工的,还是保存自己第一才是…….”
刘弟想了想,最后说道:“丁启明大哥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你们满洲想要干什么,我这次任务是什么,大家都说出来,上下有个交代也就是了,何必打生打死?”
丁启明心中暗道: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要是我手握如此犀利的火枪手,还和你谈个屁!青山居士此人能力是学究天人不假,任人唯亲不说,还任用一些小聪明无大智慧之辈,如何能成事,
丁启明心中感概万千,闪过无数回忆,一时愣在那边,直至刘弟再度出声问道:“丁启明大哥你说说啊?你们打算如何啊?”
丁启明回过神来,马上媚笑着回答道:“我乃大金国汉军额真石廷柱下属副将丁启明,我朝天兵正欲前往旅顺协助东江副将刘爱塔去讨伐海贼,不料在这里与贵部起了冲突,现特来替我家主子询问贵部为何在此挡住我等去路?”
说到这里,丁启明差点自己打个嘴巴,你哄傻子?在明军眼里,鞑子不就是最大的贼么?而且皇太极此时还在围攻北京,然后留守的八旗就帮明军剿匪????
“我姐夫过于仁义,看不上那些路倒到处都是,闹得山东庄子大澳里缺粮,因此想在旅顺屯田,你们要出旅顺,打扰了我们庄上的下人种田,那就得在这里收补偿费用,想过去,先交一万石粮食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刘弟内心自然知道日后和满洲必然有冲突,但是旅顺实在是肥的可以,不提这里的煤炭等矿产资源,仅旅顺城附近的河谷里就有大量的屯田,如果兴修水利将旅顺口地区的耕地全部开发,可得7-8万亩耕地。眼看再过大约一个月那些春小麦就熟了,如果这些粮食来不及收割就得撤走,这个损失无论如何得让后金补贴一下。
丁启明听到买路钱的开价则直接吓傻了,这次后金远征旅顺,因为觉得东江军自从毛文龙死后不堪一击,又有刘爱塔带路,自然不会带很多,可以到了旅顺再管刘爱塔要,所以一共就携带了3000多石粮食,用于大军一个多月的粮食消耗,现在只剩2000多石,哪里弄得出一万石粮食?
眼见丁启明面露难色,刘弟微笑着说道:“一时拿不出可以慢慢凑,什么时候有粮食了就放你们过去,如果实在拿不出粮食,丁口也行,我看你们大军里的壮丁也挺多的,就要1万壮丁好了,反正我听说了,皇太极大汗入关,捉的壮丁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也不差这一万多.”
丁启明心中大寒,这次来旅顺的后金军一共才1万多人,这是不是要我们直接投降吗?当下他为难的说道:“阁下的要求我会转告我家主子,但恕我直言,贵部的要求实在过分,恐怕我家主子不会答应。”
“这也没什么,做买卖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漫天要价,你们就地还钱,大家慢慢谈,慢慢谈,只要诚心诚意,总会谈成的.”
丁启明被刘弟这种言论雷的外酥里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行李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丁启明回去禀告刘弟的虚实之后,岳托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抉择之中。根据丁启明的报告,仅仅他自己看到的,对方堡垒中有各类他从未见过的怪炮二十几门),兵马约一两千人,其中鸟铳兵约有数百。眼见对方枪炮打得又远又狠,想要靠近城墙,最少得死伤上千人;如果对方守城意志坚决,想要破城恐怕还得死伤近千人;加上已经损失的五六百人,等消灭这帮人,此次远征旅顺所征调的6000多战兵恐怕得死伤近一半,再攻旅顺恐怕不一定拿得下。如果就此退回去,大汗那边又如何交代?
当然这前提只是对方是一只孤军,如果对方还要后手,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岳托沉思一番后,对丁启明说道:“实在不行,要不我们仿效昔日莽古尔泰破旅顺的故伎,绕道攻打旅顺?”
丁启明想了想,连连摇头:“不妥,当年三贝勒在的时候,南关堡的尼堪可没有主动突击,卡住山谷,建立稳固工事,也没有如此犀利的火器,三贝勒只需派遣一部兵马包围监视,就可保粮道畅通。现在除非对方不开炮,否则我等根本无法通过官道前往旅顺......”
“那就走山路......”
“万万不可,走山路最多带7天粮食,否则人就走不动了,而且我们的粮食也不多......”
“行了,我明白了,不必多言。”岳托很快后悔说要“绕道”,他也明白走山路所携粮食有限,一旦不能迅速攻破旅顺,大军会因断粮而不战自溃。随后,他又想到,那些大炮根本无法由山路运输,弹药也给在之前的炮击中几乎被炸光。其实在乌镇超哈的炮队被“短毛”轰跨之时,这次突袭旅顺的作战就已经濒临失败了。
此时,岳托身边的护军佐领葛什图说道:“主子,据丁启明大人所报,那短毛的土垒仅高一丈。不如就让奴才带领巴雅喇发动夜袭,偷偷靠近后跃进堡中厮杀,使得这帮短毛尼堪乱作一团、开炮不得,到时主子再带领大军从外猛攻,届时必能得手……而且大汗不是一再要火炮么,这帮短毛尼堪的火炮可比红衣大炮还要好啊!”
岳托听后不由心动,这倒是一个以较小代价攻下“短毛”堡垒的好办法,而且可以缴获更好的“天雷炮”用于进攻旅顺。
第二天凌晨3点,葛什图带领200名巴雅喇悄悄走向伏波军的阵地。当进至防御工事约500米的距离时,巴雅喇们压低了身子,或爬或蹲,以草丛或灌木为掩护,缓步向前。
230再次议和
第二天凌晨3点,葛什图带领200名巴雅喇悄悄走向短毛尼堪的阵地。当进至防御工事约500米的距离时,巴雅喇们身上多了一些草木之类的东西,只要不动,在凌晨迷迷糊糊的样子下和草木真的差距不大,一个个压低了身子,或爬或蹲,以草丛或灌木为掩护,轻手轻脚的缓步向前。
满洲人其实用夜战击溃没有纪律的明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葛什图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凌晨4点左右,已经爬至铁丝网边上的葛什图跟几十名巴雅喇用顺刀试图割掉铁丝网上用铁丝系着的铃铛,却发现怎么都割不断铁丝网上的铁丝,几个巴雅喇情急之下挥刀砍向铁丝网,激起一阵阵的响铃声。气的葛什图大骂丁启明这个尼堪无用,根本都说不清楚话.
葛什图却是冤枉丁启明了,毕竟古今铁制品质量差距极大,而且别说丁启明就是葛什图听到之后,也不认为对方会用好铁做铁丝网这种东西,好铁不做铠甲和武器,这不是脑子进水么?
而且白天丁启明进入土堤的时候虽然,也曾注意到铁丝网,以及铁丝网上挂着的铃铛。但他当时以为这些铁丝网主要是利用上面挂着的铃铛起预警作用,对铁丝网本身的牢固性缺乏认识。岳托得知后也仅仅叮嘱巴雅喇发起进攻前先割掉预警的铃铛,并未细究如何突破这些看似简陋的铁丝网屏障。
响铃声引发城墙上值班士兵的警惕,几十杆步枪陆续击发。枪声中,隐隐传来了几声惨叫声,但这些声音很快便被更加密集的脚步声所掩盖。
民兵点燃了土堤内的照明弹,红色的火球一发接一发的升上天空,照亮了土堤周围的上百个后金兵的身影。
眼见夜袭已经暴露,巴雅喇们急了。后面巴雅喇纷纷向土堤上射箭和投郑飞斧、铁骨朵,陆续射中或砸倒十几个海兵。前面的巴雅喇则全都拼命的用虎牙刀或斧头猛砍铁丝网。发现一时难以砍破后,则试图钻过或翻越铁丝网。为了能在夜袭中及时爬上近2米高的土堤,这批平时被厚重铁甲包裹的巴雅喇这次大多数都没穿盔甲,或者穿得是轻巧的皮甲和棉甲,防御极低,因此被上面的倒刺刺得连连惨叫。
此时土堤内飞出几百个黑点,砸向在四周铁丝网旁聚集的巴雅喇。其中一个在地上腾了一下,又弹起来飞到被铁丝网缠住的葛什图身边。
“什么东西?”葛什图疑惑的想了一句。
“轰”一声巨响,那个黑点炸开成一团火光,在黑暗中把葛什图的眼睛晃得一片白亮。紧接着其他的黑点也纷纷爆炸,铁丝网旁顿时血肉横飞,巴雅喇们在手榴弹的爆炸中纷纷倒下、一命呜呼。
随后整齐的排枪射击再度在在土堤上响起,密密麻麻的枪声响成一片,铁丝网外围的巴雅喇没有掩体,也没有铠甲,立刻被击倒一大片,剩下的也纷纷往后撒腿就跑。
此时,不知夜袭已经完全失败的外围后金军正在奔来,雨点般的马蹄声距离防御工事越来越近。
密集的枪声中,从枪管内喷射而出的枪焰,如同一朵朵绽放着的死亡之花。夺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隆隆的炮声中,后金军大队爆起一片片残肢断骨,鲜红的血肉也随之纷洒飞溅。
此时原先一直闲置的4台火箭发射架也被动用起来,以每分钟4发的射速向3里以外的后金军大营发射着火箭弹,暴起团团的火光。
眼看着“天雷炮照常轰鸣,还有奇怪的“火流星”从“大澳营垒”中飞过来,岳托无奈之下终于认识到夜袭失败了,于是赶紧鸣金收兵。即使如此,因为夜袭的时候进攻方也很难组织后退的原因,后金军这次夜袭作战还是死伤了600多人,损失超过前两次的总和。最前线的200名巴雅喇最终只跑回来不到80人,负责第二波进攻的1500名后金骑兵主力也在枪林弹雨中伤亡了近400人,大营内更有几十人被天上落下的“流星雨”炸死、炸伤。
早上四点三刻,太阳从海面上缓缓升起,橘红色的万丈光芒洒满尸横遍野的战场。潮湿的海风轻柔吹过,驱散了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但那些冰冷的死者依旧横卧在旷野之中。
接连三次攻击失败,战死、失踪了1100多人,另有几十名躺在大营中不知如何救治的重伤员,加上射程恐的“流星雨”,粮食不足又缺乏攻坚活力的岳托彻底丧失了打下去的勇气,满洲骑兵主力一回到营地就下令撤回到昨天的营地,到了老营地之后,岳托匆忙下令满八旗“拔营”往金州城方向“转进”而且带走了七层粮草,,同时又表示丁启明继续和刘弟谈判,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只要能把人带回来就是大功。
草泥马!没钱,没粮食,没军队,我拿什么谈判啊!丁启明除了骂街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只是家小都在后金手里,自己想倒戈也不可能,于是只好再次进入了刘弟的营地…..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刘弟从侦察兵那里得知了后金满八旗主力撤往金州,只留下汉八旗作为炮灰的消息之后,他随即向那些民兵下令:“割下这些死掉鞑子的人头,少爷我有大用.”
今天激战的旷野上,800多名八旗兵躺了一地,从防御工事外围的铁丝网一路延伸至500米外,他们都是是在第一、第三次进攻中倒下的。500名东江军士兵在一个刘白羽海兵的监督下割人头、掩埋尸体。
在不久前的第三次进攻中,有一些八旗兵倒下后一时重伤未死,此时正躺着艰难喘气,也有的正在艰难地往后金军营地缓慢爬行。但派来收尸的辅兵中有一半以上是跟后金仇深似海的东将军士兵,因此发现后金的伤兵后就疯狂的砍劈泄愤,一时间鲜血与尸块齐飞,那些侥幸未死的八旗伤兵全都一命呜呼前被折磨的说起话来.。
由于一些后金兵被大炮彻底炸烂,另有一些被在后金骑兵撤退时已经粉碎或面目全非,因此最后只收集到694个相对完整的头颅。
在打扫完南关附近的战场后,100名东将军士兵带着收集到的首级回到土堤,至于民兵东将军士兵则跟着海兵往3里外的后金军营地进发。
后金军的营地内空荡荡的,只有帐篷、拒马等少量未及带走的杂物。尸体只找到28具,都是被大炮打的,身躯都不完整很多尸体不是被炸碎就是被烧焦,最后只弄到19个相对完整的头颅。至于死在在第二次战斗中近300名汉军炮兵,则早在昨晚就被火化,骨灰被乌镇超哈带走。
这713个头颅,装入了装满石灰的盒子里,被带往旅顺。同时跟着走的,还有受伤的16个海兵,以及一具海兵的尸体。那个海兵很倒霉,在凌晨的突袭中被巴雅喇丢过来的一柄飞斧正中脑门,当场挂掉。至于其他海兵则大多只受了轻伤。
然后在营地里,刘弟与丁启明再一次见面了……
“大人啊!小人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鞑子扣了小人家属,小人才不得不……..”丁启明再也不敢小看刘弟了,一进门就哭着跪下,也不管刘弟说什么,直接哭了起来:
“大人啊!小人本来已经说服了岳托贝勒,两家言和,奈何葛什图这个王八蛋在其中挑唆——这是葛什图的人头还请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丁将军,快快起来!请坐,请坐!”刘弟没有办法,毕竟这次出师,政治高于军事,杀人不是第一位的,有些事要和满洲的一些将领达成默契才好,毕竟满清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上下其手的机会.
只是刘弟发育的慢,身材虽高,可是肌肉不多,丁启明却是个彪形大汉,刘弟几次也扶不起来,只好让亲兵两个驾着一个,才把丁启明弄起来了……
“既然只是葛什图这小人作梗,此人又被岳托贝勒斩首,这事也就这么算了吧.”
丁启明没想到葛什图的人头就能让刘弟满意,自然是感激涕零,口中把刘弟吹成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善人,就差没管刘弟叫爹了,只是刘弟这个时候却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姐夫要我办的事不能不办,这事还请丁将军帮个忙……”刘弟不阴不阳的笑道.
“这…….”丁启明自然知道所谓请丁将军帮个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顿时嗯了一声,犹豫起来.
“怎么?丁将军不愿意,那我就只好另想办法了.”刘弟冷哼一声,周围十几个亲兵都拿出了利刃,不怀好意的看着丁启明的心脏,咽喉等要害,显然刘弟另想办法的前提就是丁启明被大卸八块……
“大人,小的愿意帮,愿意帮,只是鞑子那里,还请大人尽量让小的能够做人……”丁启明没有办法,只好争取有条件投降了
231东江悲歌
“别哭着一张脸,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替岳托写一封信就足够了……”刘弟微笑着,在丁启明的耳边说出了自己让他写什么信……
“这个只怕不行!”丁启明听到刘弟说的信的内容,吓得魂飞天外,连连求饶,而后干脆又瘫在了地上.
这件事也不怪丁启明害怕,原来刘弟所说的事情,居然和皇太极写信给刘兴治从内部瓦解东江有关……
皇太极历史上不但两次写信给刘兴治并透过刘兴治写信给陈继盛进行招抚。皇太极在第一封信【历史上是二月十四日,以下都是事实,不是作者杜撰,只是出于剧情需要,把时间提前了半年】的信中提出:“尔果回心转念,弃暗投明,保守身家,轸念小民,任从尔等各人心愿”。刘兴治等曾复信一封,对皇太极的态度表示怀疑。
皇太极在第二封信【历史上三月八日】,皇太极给刘兴治的书信内称:“朕欲尔来,原为我名声。朕今正要播仁善之风于四方,岂肯诈尔三人乎”,“若能带岛中人来,所带金汉人不拘多少,都封与尔等,择地住种,首享其福”。并以“尔若不来,尔母弟子侄妻子全杀不留”相威胁。
刘兴治杀死陈继盛等人后,立即给皇太极写了一封书信,表示自己已诛杀明官,体现了和后金靠拢的意愿,但是又对皇太极有所保留,只愿以朝鲜为例,属国身份相投后金。可见皇太极对东江镇诸将的招抚工作,在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后的东江历次事变中的作用非常大,这次刘兴治的兵变中皇太极的拉拢是起了相当作用的。
应该是说,刘兴治事件,实际上是皇太极对东江诸将领招抚拉拢的一部分,这一计划在皇太极从以议和为条件,逼着袁崇焕杀毛文龙就开始了,最后东江崩溃,在尚可喜,孔有德的带领下,东江强兵最后都被满清所用为终结,如果这一计划被打断,对皇太极来说,那可是比几万大军全军覆没更严重!
丁启明身为降将,如何敢参合这种事?虽然他很惜命,可是显然自己家人的几十口比丁启明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丁启明将军很为难么?这事你实在帮不上忙?”刘弟面色平静笑吟吟的问道.
“在下实在帮不上忙!如果换个别的事情,我或许能……”丁启明是官场老油子了,自然不想这么就被刘弟一刀咔嚓,却是想着在自己能够透漏的事情里,找出一些能换自己一条小命的东西…….
“这也无妨,丁启明将军随意说说就好……”刘弟却是早料到丁启明会这样选择,不过自己从刘白羽那里学到了一套经济细节推导政治军事的办法,丁启明自以为不那么重要的信息,却是能推导出很多事情来……
丁启明被刘弟问了两个时辰,被刘弟天南地北一顿调侃,弄的头大如斗,简直怀疑刘弟这家伙是闲着没事想找人侃大山了……
丁启明自然怀疑刘弟别有用心,不过就算刘弟别有用心,只要自己平安无事就好,刘弟别有用心的算计谁干我屁事???
“辛苦两位了,只能看不能说的感觉很痛苦吧,不过我要是落在你们手里,那就是一刀了事,所以我还是一个好人没错吧?”刘弟送走丁启明后,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亲兵拉开了一个隐秘的布帘,露出刘爱塔,刘兴治两个人来……
刘爱塔,刘兴治两兄弟被捆的仿佛两个粽子一般,嘴巴里面塞着一个大号核桃,呜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刘弟给了亲兵一个眼色,亲兵走上前去,把核桃拿走,刘爱塔,刘兴治两兄弟算是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如果我是你,就把那丁启明扣下来,严刑拷打之下,什么口供弄不到,你却放虎归山!早就听说刘白羽此人有大志,却是没想到任人唯亲,如何能成事?”刘兴治冷哼一声,似乎对刘弟不屑一顾的样子.
“任人唯亲,满洲贝勒们岂不是更任人唯亲,也没耽误你们兄弟上去拍马屁不是?”刘弟和刘白羽学的,自己笑嘻嘻的不生气,会把生气的对方气成傻逼,这比什么骂街效果都要好,而且还省时省力……
“满洲任人唯亲是他们身为异族,和大明血海深仇,满人又少——当然汉人想成大事的任用亲族老乡也是正理,不过青山居士连你这样的半大孩子都放了出来,委以重任,这就过了.”刘爱塔比刘兴治冷静的多,平淡的说道.
“嗯,说的也没错,不过为何现在是我刘弟在这里看着两位,而不是两位在看着我刘弟呢?”
“小人得志!你!!!!”刘兴治发了狠,扭动着身体,面孔扭曲的就要吐脏字,却被刘爱塔制止了,刘爱塔制住刘兴治之后,对着刘弟说道:
“我素闻青山居士有大志,没想到青山居士被崇祯皇帝这样对待,居然还要做一个忠臣!青山居士和毛文龙有旧,就爱屋及乌的和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等结交,讨厌在杀毛文龙中效忠袁督师的我们弟兄,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也怨不得青山居士.”刘爱塔顿了顿,忽然大声说道.
“不过,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等人,以明朝忠臣自居,如果这次青山居士要举大事,他们只怕会大义灭亲,那么青山居士在东江的行动岂不是画蛇添足?”
“不依靠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等人,反要依靠你们这些鞑子走狗不成么?”刘弟呵呵一笑,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刘爱塔,刘兴治两兄弟.
“好好的汉人,谁吃饱了撑的去做鞑子走狗?还不是这大明做的不是人事么!”刘爱塔猛然吼道.
“你跟着青山居士,哪里知道大明做的都是什么屁事!?我兄弟诸人归降大明,在八旗之中都是联络了一批反爱新觉罗的势力,本以为如此把握,大明能靠我等兄弟的暗线,趁着皇太极掌权时间还少,能一举击破建奴,哪成想……”
“哪成想袁崇焕想练兵,根本不想现在进取,还想借助你们议和是吧?”刘弟笑呵呵的问道.
“是!袁崇焕借助我们兄弟议和,借助我们兄弟诛杀毛文龙——如果皇太极公开了我们之间的信件,我们兄弟除了身败名裂,还有别的下场么?”刘爱塔说着说着,居然哭泣起来……
“这还不算,袁崇焕借助我们兄弟诛杀毛文龙,和毛文龙的副手陈继盛,毛文龙的岳父沈世奎,毛文龙的义子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等势同水火!袁崇焕又派出了黄龙作为总兵——你说我们除了自立之外,还有别的道路可以走么?”
“那你们还有一条路,就是隐姓埋名,反正天下大得很……”
“你以为我们兄弟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东江镇数十万军民的活路啊!袁崇焕说迁移东江镇的辽民到山东——我呸!山东本地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士绅和文官霸占的土地,连世袭卫所的土地都被占领了,如何给东江镇数十万军民土地啊!这不是逼着东江镇数十万军民去死么?”
“辽民何其无辜!和后金血海深仇的东江镇数十万军民想和后金同归于尽,结果朝廷连让他们去死的机会都不给……东江镇数十万军民没有死在后金手里,却是应该保护他们朝廷亲手让他们去死…….”
“古往今来,有这样的朝廷么?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还不让子民和鞑子拼命,这样的朝廷,辽民不造反就很对得起他了,还真的老老实实去死么?”刘爱塔说道这里,对着刘弟吼道:
“你说说看,东江镇数十万军民除了投降建奴做汉奸或者被朝廷的文官们活活玩死之外,也就只有自立这一条路了吧?东江镇数十万军民不当汉奸,还不想死,不自立怎么办?青山居士也是辽民出身,就不可怜可怜着数十万同乡么?”
作者的话:其实明朝那是自己找死,东江镇数十万军民本来和建奴血海深仇,愿意和建奴同归于尽,崇祯朝的文官们却把他们看做负担巴不得辽民们死个干净——那么东江镇后来为建奴所用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历史上就是刘兴治造反,杀陈继盛勾结后金,被沈世奎镇压,接着就是孔有德被逼反,黄龙和尚可喜镇压孔有德,最后尚可喜,孔有德,耿忠明都归顺后金,东江镇数十万和满清有血海深仇的军民投降了后金,最后成了灭亡大明的主力之一——明朝镇压东江镇叛乱可谓是相当成功,但是就像明朝镇压农民军起义屡次胜利而农民军起义又屡次再起一样,已经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了.
一个政权,假如说汉奸遍地,那就不是武将的问题,而是掌握体制的文官们的问题了,所以崇祯临死前没有怨武将没节操,而埋怨文官误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232北京之战的前奏
“姐夫也说了,你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你们和满洲勾勾搭搭,杀死了东江中流砥柱毛文龙大帅,这一点大节有亏,不能和你们合作——把你们送到北京,看陛下如何处理吧.”刘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刘将军,难道青山居士没有想过么?他现在在东江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够得上兵谏了,以朱元璋子孙刻薄寡恩的性格,现在建州大兵压境不会如何,一旦建州的隐患一除,如何会容得下他?只要青山居士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我们兄弟愿意为青山居士出生入死!现在明朝是到了最衰弱的时候,青山居士手下有十几万大军,只要和满洲议和,席卷北方不难啊!”刘爱塔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住口!我姐夫和鞑子血海深仇,绝对不会和鞑子勾结!”刘弟脸色剧变,手直接落在了剑柄之上.
“刘将军,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啊!大唐起兵的时候,也是得到了突厥的帮助,哪有如何?中原只要能繁荣稳定下来,四方的鞑子不过是贼寇一般…….”刘爱塔还想再说.
“狗汉奸,再说别怪我杀了你!你们也是受了委屈的可怜人,本来不想为难你们,但是如果要和鞑子混在一起,被怪我不客气了!”刘弟抽出佩剑压在刘爱塔的脖子上,甚至让刘爱塔的脖子上隐约渗出血来.
“青山居士这样死心眼是会后悔的!”
“再说我就杀了你!”
“好吧!”刘爱塔最终沉默不语.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思索些什么……
北京城外大约二百多里,看上去和其他勤王军没什么区别的队伍中,这一天深夜,篝火旁的主将仔细地看着地图,手里还攥着一把用来充当算筹的稻草,身后是成排的传令军官。
他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把稻草在地上摆来摆去,随后又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泛了血丝的眼睛说到:
“传令!”
一排传令军官走上前来。
“敌人在北京附近的侦查力量非常薄弱,居然对近在咫尺的我们都没有放出侦查骑兵,他们主力不在这里。当面的少数部队将不得不独立对抗我们的全力围攻,他们的队伍显然不是以能经受住我们几个时辰的围攻的方式组织起来的,结果会毫无疑问。命令你们加紧进攻,如果明天上午,最迟不超过明天下午能够得手,留下少数侦查部队,主力要迅速往东向我们靠拢,你们的侧翼会有掩护。把执行情况向我汇报!”
三个军官点头之后退去,下一排军官走上前来.
”遵化的情况非常好,我们的调动竟然让皇太极无所觉察,这种军事艺术不能不认为是太卓越了。一旦得手,命令地方部队就地转入防御,保持位置,肃清残敌。主要力量要迅速向东靠拢我们,把执行情况向我汇报!”
又一排军官走上前来,主将的语速则越来越快。
“如果皇太极发觉我们是劲敌,那么遵化方面遭遇的是敌人的主力,你们必须马上后撤,向右翼靠拢。因为你们的兵力还没有完全暴露,敌人对你们的判断还不会很准,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很长。你们不要过快的脱离接触,保持少量的接触,最晚不要迟于明天夜里必须抵达目的地。你们的任务非常繁重危险,希望你们保持住曾让你们获得过如许荣誉和成就的那种果然、坚毅和信心的那些东西。把执行情况向我汇报!”
“命令我们的和刘泽清混在一起的预备队随时准备将所有兵力展开,战略方向摆在遵化,他们的前方会有掩护,必须不迟于后天上午抵达。告诉他们,我将不迟于后天下午抵达。把执行情况向我汇报!”
“对所有部队的士兵传达如下口头命令:战士们,你们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样的勇气,这样的顽强意志和热切心情,你们充满了睥睨所有敌人的情感,即使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你们也没有放弃过努力。去告诉你们遇见的每一个居民,告诉他们,我们在山东听见了他们痛苦的哀嚎,现在回来了,来和他们联合在一起,为他们的命运讨还一个公道!”
“战士们,团结在你们的旗帜周围,我们的军旗将从一座门楼又飞向另一座门楼,一直飞到东京,飞到幽州,那时候你们可以光荣的展示你们的伤痕,可以夸耀你们的成就,你们将成为人民的救星,在晚年你们就可以骄傲的对任何人讲:‘我把满洲侵略者和叛逆在国土上沾染的膻腥给洗净了!’”
“报告!有位军官想见您!”
“怎么回事?”
“报告,我们的营队迷路了。”
“番号?”
“骑兵第四指挥。”
主将眯了眯眼,说道:
“你们军今天的在三十五里外的通州宿营,晚上可能赶不到。你明天下午,不后天下午,太急了可能被皇太极看出味道不对来,直接到遵化归队,那是你们的新宿营地。传令官,带他们去休息。”
在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主将才坐下来,亲兵上前给他披上一条毛毯,主将还在喃喃自语:
“一旦皇太极出遵化,就一定要加速进军,有必要的话可以丢掉辎重。敌人从遵化出来了,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主公,不可啊!”祖大乐已经以刘白羽的臣下自居,身为后进之辈,自然处处要表现出忠诚来……
“主公,我军还是太单薄了,伪装关宁军的大概有六千,和刘泽清将军一起的也有七千……”
“刘泽清将军和你的士兵都是青壮,又在路上招了一些壮汉——可以算至少六千战兵,又是用了我的装备,也不见得输给一般的八旗军队了.”
“主公,何必不等刘弟将军带着近万精兵出天津接应我等,那样的话,就算是败了,也是万无一失啊……”祖大乐还是觉得冒险,进谏到.
“唉,大乐你说的没错,不过你还是纯军事的观点,不知道这军事最后打的是政治!”
“军事最后打的是政治?这是什么意思?”就像这个时代很多只知道战斗,而不知道战斗的意义是什么的明朝将军一样,祖大乐算是彻底糊涂了.
“这次北京解围,我本来想是多带部队,不说彻底击垮建州吧,也要把皇太极的威望打掉,让满洲退回贝勒合议的时代——哪成想……”
“主公没想到,大明各地能作为商品的粮食,根本满足不了更多的部队是吧?”祖大乐话说到这里,就是觉得刘白羽太死心眼了,他对士兵是直接吃饱不算,还要大米白面的供着,如果像一般的军队那样,粗糠腌菜的,其实维持十万人未必不难……
不过祖大乐也发现,这样养出来的兵还真是不管体力还是战斗意志都可以和关宁军中的亲兵媲美,而辅兵什么的,大可以临时募兵,所以这样算来,还真未必亏了……
刘白羽不知道祖大乐想的是什么,对祖大乐解释说:
“说穿了我要是真拉出十万人打垮了皇太极,就是崇祯不想对我如何,文官们也不会容我,那时候我和明朝就势不两立了——所以我只能带两万人左右,击溃皇太极,赶出关去即可……”
是这个道理没错,祖大乐被刘白羽说破,点了点头:
“但是加上刘弟将军那一万人,岂不是万无一失了???”
刘白羽看了祖大乐许久,说出了让祖大乐惊心动魄的一句话:“刘弟那一万人,是总预备队,不是为了对付后金,而是为了崇祯皇帝如果和我翻脸,能保着我杀回山东的……你明白了???”
祖大乐听到这句话,吓得一声冷汗,一再表示自己对刘白羽绝对忠诚之后,才退了出去,刘白羽送走了祖大乐,却是被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弄的失眠,只好拿出了数羊的老办法,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白羽被亲兵披上皮衣,刘白羽他就这么伴着篝火沉沉睡去了。
次日黎明,伪装成关宁军的刘白羽大队从武清出发,这次的回援部队全部都是刘白羽的菁英主力,其中除了隐藏在刘泽清部队的几百骑夏尔马和数千顿河马骑兵之外的步兵几乎全拉上来了,总计六千多人,而刘白羽的中军火枪部队都是完整齐编,出于行军速度的需要,那些重达数千斤的攻城重炮都被留在山东,现在军中的火炮都是八百斤一下的小炮,人数也只有七百人左右。加上骑兵,即使不算辅兵,全军兵力约一万一千人左右。
此时正值一场小雪之后不久,加上北京地处幽燕,天气自然十分寒冷,沿着官道行军的士兵身着甲胄,手持器械,个个穿着十分厚重的重衣,虽然刘白羽给诸多士兵都配有贴身棉衣,而且全军都配备有骡车,对士兵来说算是有点帮助。这些作为骑马步兵坐骑的马匹本来就不是很优秀,不过是些强壮的蒙古马罢了,加上因为快速奔跑的关系,队列显得很有些散乱,虽然带队的基层军官来来往往不停的呼喝训斥,但却看不出有什么效果。
到了下午,天气愈加寒冷,幸亏刘白羽在招募士兵时把关甚严格,宁缺毋滥,士兵的身体素质大多良好,否则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快速行军,不知道要丧失几成战斗力,饶是如此,骑在马上的刘白羽依然可以看到,队伍中不停的有新招募的辅兵因为身体虚弱,又没有马车,赶路的速度太快而晕倒,随即被军官扔在道路一边。准备收容
“命令刘二狗……”刘白羽皱了皱眉头,看上去很恼火,实际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身体没有调养好的人在行军路上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他也没有任何准备,“从中军抽出一个三百人的营来拨付给刘二狗指挥,炮营也尽量腾出骡车来,组织收容队收容掉队的弟兄!”
233中了埋伏
果然实际打仗和纸面上指点江山不一样,什么屁事都可能出现啊,刘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庆幸自己玩的是精兵政策,后勤也是玩的一体化,如果学这个时代军阀临时召集数万辅兵,只怕莫名其妙的屁事更多,对于自己这个指挥新手,乐子可就更大了……
唉还是要效法后世,成立参谋部才行,自己可不是什么精力充沛之辈,学诸葛亮事无巨细的每件事都去做,非把自己累死不可……
当传令兵领命而去后,刘白羽胡思乱想完毕,他转头朝旁边的黄大力道,“大力,现在我们到了哪里?”
“前面就是河营,”黄大力这两天来时刻手捧地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河营赶到马驹桥就好办了,届时跨运河、把持官道扼守要枢,可借助地理,发挥火枪优势,必可一举……”
“报————”远远地,一名骑兵飞驰而来,拖长了声调一路狂喝,官道上的士兵骡车纷纷让路,刘白羽抬头望去,一眼就认出这是刘二狗的随身亲兵。
“报大帅……”亲兵喘着粗气,神色惶急,“大帅,我军正前方发现大队清军骑兵,兵力至少有上万人,甚至更多……”
刘白羽霍然色变,却听那骑兵继续说道,“……此外,我军西侧亦发现清军大量游骑,斥候不敢深入……”
糟糕,刘白羽此刻脑中仿佛雷鸣电闪,嗡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模模糊糊忽然想到一个词:“被伏击了!”自己还以为分作两军,隐藏在诸多勤王军中,就能打皇太极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自己一个宅男,几年纸上谈兵就能庙算胜过皇太极这种人杰,岂不是自大到没有边际了么!
“……大帅……大帅……”恍然良久,忽然发觉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胳膊,一抬头,望见黄大力那张焦急的脸庞,刘白羽渐渐定下神来,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惊惶,努力平缓声调道,“事已至此,大力有何教我?!”
黄大力摇头苦笑道,“还教什么?大帅说笑了。现在只有请祖大乐将军携带十万两白银,请关宁军帮一点忙吧…….”黄大力自然知道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关宁军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做的相当有限,不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当然上策是请大帅突围回山东,以大帅的经济才能,安下心十年时光,可以养出二十万大军,到那时候,就是一路平推过去,大明加建州都不是大帅的对手……”
说到这里,黄大力猛然跪在地上,对刘白羽泪流满面:
“大帅,你放心地走吧,你以国士对大力,大力却是才能不足,导致大军中了埋伏,大力除了拼死断后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力你起来!事情还没你相信的那么糟糕!”刘白羽却是呵呵一笑:
“中了埋伏又如何?皇太极的那些蒙古破马,那是我们的夏尔马骑兵的对手?哪种大马冲起来,蒙古马就是小孩和大人打架!既然皇太极想吃掉我,那就让他崩了满嘴的大牙!火枪队原地防守,关键时刻命令卢天生的骑兵冲锋,一战可定!”
“大帅!你太乐观了吧!”黄大力苦笑道.他看上去甚为镇定,“这回确是中了皇太极那厮的奸计——大帅请看,”他指着马鞍上那副简陋地图,忽然张开双手,在身边画了一个大圆圈,“我们现在的地方地势平坦不用说,而且全是有浮草的沙土地,最适合骑兵大队冲杀,而离我军距最近的村庄、大柳庄亦有二十多里……而且我军现在行军疲惫,士卒劳苦,对方以逸待劳……”他叹了一口气,“此仗不易。”
刘白羽抬头看着身边的火枪队,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听完黄大力的分析,忽然冷冷一笑,“那按你这么一说,咱们只有逃走了?!然后你拼死断后,我军至少伤亡三层.”
“自然不是……”黄大力苦笑道,“现在我军唯一依仗的就是火器了,若是这火枪火炮真有大帅原来说的那么厉害,还是可以打一仗的!”言语之间,显然对火枪营信心不足,显然在他眼里,明军火器动不动炸膛,卡壳的奇葩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刘白羽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朝周围仔细的看了看,忽然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大声发令,“停止前进,收拢队伍,前队列阵戒备,”他抬起手来,指着官道不远处的那座小山包道,“后队在那里立营!……”话未说完,前方忽然传来了隐隐雷声,极目望去,尘土飞扬之下,一长溜哨旗逐渐露出尖顶,大片大片的骑兵裹着灰尘,如同幽灵一般突然涌出了地平线,如林的马刀斜指着天空,杀气腾腾的径直朝这边冲杀过来,一时之间,刘白羽军上下,个个面面相觑、惊恐万分。
刘白羽忽然侧过身子,抬手对着旁边痴呆若傻的李二狗就是一个耳光,李二狗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口鼻间鲜血狂喷,他茫然抬头,只听刘白羽面色狰狞的大声吼道,“王八蛋,还不去传令?!”言罢未等李二狗反应过来,刘白羽马鞭大力挥下,狠狠地的抽在马臀上,战马长嘶,猛的发力朝前奔去。
刹那间,汉军主将一人一骑,在士兵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居然迎着前队狂奔而去。
“打出我的旗号,反正现在皇太极都知道是我了,隐瞒身份没有意义.”刘白羽一声令下,旗手换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刘字旗,刘白羽叹息一声,心中暗道自己本来想大胜之后再举起的…….
旗手最先反应过来,眼见大帅前进,未及思索,下意识的一夹马腹,高举着大旗跟了上去,随即一众亲卫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纷纷叱骂着战马,紧随其后。
刘白羽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声喝骂,身后的“刘”字大旗在高速奔驰中翻卷吞吐,径直赶至前列。各级军官如同被抽了一鞭一样,立即反应过来,推攘着自己的士兵整理队形,前队横列举枪,后队蜂拥朝山包上涌去。
一时间军心大定。
刘二狗策马立在一座小坟包上,一手捏着缰绳,一手擎着单筒望远镜,其实现在清军大队已经距离不远,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他之所以摆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想让身后那些慌张的骑兵们镇定下来。
他的骑兵也多是新兵,虽然这些北方汉子在入伍之前多有乘马经验,但毕竟骑马和骑马打仗是两回事,而且因为身为方阵的护卫骑兵的关系,用的马匹也是一般的蒙古马所以战力实在不容乐观。
不用仔细观察,刘二狗一眼就判断出了大致敌情,面前的这支清军是全骑兵部队,人数至少在五千人以上,而且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看上去大多数士兵都至少有三年以上的军龄,骑术精良,高速奔驰之间队伍依然一丝不苟,数千骑兵同时行动居然连马蹄声都错落有致,人不吼马不嘶,联络的号角亢然短暂,猝然急停秩序井然。
他放下单筒望远镜,微笑着转身对自己的骑兵扫视了一眼,身后的骑兵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了许多,三千多人的阵列中鸦雀无声,只有战马胡噜着偶尔喷着响鼻。
刘二狗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头去,虽然面上非常镇定,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此刻他心中十分矛盾,自己的部队是无论如何打不过面前的敌军的,若是冒冒失失和清军硬拼一场,他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舍——这一仗打完了,他以后就恐怕没有马匹牵了,他不比刘弟,卢天生这些人,他是负责护卫方阵的骑将,他的部队是消耗性的骑兵,步兵部队打完了容易补充,夏尔马骑兵那是大帅的命根子,轻易不会出动,但护卫方阵的骑兵部队一旦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话,再补充起来就千难万难了。毕竟这里不是辽东也不是大草原,这里是关内平原,即使是刘白羽看不上的蒙古马,没有门路也是很难到手的。
不过虽然不舍,但刘二狗却也没有违抗军令的想法。到现在为止,他的一切都是大帅给的,只要刘白羽在,就算全赔上了也有翻本的机会,大帅非常人,刘二狗对刘白羽有一种类似于神秘主义的信任。
他看了看后方,心中有些焦急,传令兵到现在还没有到,是逃是战,大帅的命令还没有到,此刻对面的清军已经歇了一会了,畜力很快就会回复过来,两军相距不到两里,数息之间就可以冲到面前,骑兵不比步兵,如果清兵要冲锋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跑起来。失去马速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正在焦急思索之间,清军的后阵忽然尘土飞扬,又是一彪骑兵赶到,打头的一面大旗高达数丈,翻卷之际隐约可以看到莫名其妙的满文,未等尘土落定,数十面牛皮大鼓轰然齐鸣,对面的清军大队猛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原本平直如一片水面的阵线忽然波澜策动,大队骑兵轰轰隆隆践踏着地面,如一片乌云一般劈头劈脸的扑了过来,数千精骑不住加速,愈来愈快,牛皮大鼓鼓点如潮,如同雷声阵阵,气势万均。
“报——”一骑飞来,汉军骑兵如潮水一般层层裂开,传令兵疯狂的抽打着战马,嘶声长呼,瞬间冲到刘二狗身边。
刘二狗心中一松,军令终于来了,他一把抓住喘着粗气的传令兵,“大帅怎么说?!”
传令兵呼呼的喘着气,脸色却非常古怪,焦急中居然透出三分忸怩,“……军门……大帅、大帅他跟我说……”
刘二狗十分不耐,同时怒火上涌,他一把拿住传令兵的脖子,“他妈的,大声点!快点说!!”
“咳……咳……大帅要我……”传令兵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大声叫道:“……大帅要你捏捏下边,看看那玩意还在不在……”
“什么在不在的?……”刘二狗有点抓狂了,回头瞅了瞅身后,自己的骑兵忽然个个神色古怪,他愣了一愣,猛的回过神来,黝黑的面皮立即涨得发紫,狠狠地一巴掌把传令兵打下马去,想也不想一把抽出马刀,发泄般用刀背拍打着战马,一声不吭的迎着清军大队率先冲锋。
护卫方阵的骑兵忽然猛的爆发出一阵狂笑,随即大队策动,紧紧跟着自己的主将,暴风骤雨一般迎头朝清军扑去。
最前沿的清军骑兵终于表现出了超出一筹的单兵战技,策马立身射出一波箭矢,数十名汉军骑兵立即呻吟着摔下马来,随即被密集方阵践踏得尸骨无存,数息之间,两股骑兵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沉闷良久的喊杀声再次高亢起来,兵刃和**的撞击声响声一片,霎时血肉横飞,两军交错间不断有人摔落马下,残肢断臂高高抛起,壮硕的马蹄起落践踏,粘连着颈腔的头颅如皮球一般被胡乱的踢来踢去,不时有发了疯的骑兵策动着战马撞击敌人,猝不及防的人和马瞬间被撞得血肉模糊,远远抛飞。莆一接触,两军还未及错身,方圆数里内的草地就几乎被染成了红色,战况惨烈到了极至。
刘白羽铁青着脸,举着单筒望远镜站在山包观察战场,由于骑兵的阻击,中军的火枪营和炮营利用这点宝贵的时间紧张的布防,围绕着这座海拔不过百米的小山包排成了一个椭圆型的阵势,由于为了行军速度的原因,随军携带的骡车不多,汉军根本无法在阵前布置许多障碍,只得三三两两的破坏在阵线前沿,能起多大作用就起多大作用,数队火枪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拿着佩刀奋力的掘土,尽可能的制造更多的陷马坑。
战场逐渐扩大,汉军骑兵逐步后退,冲刺的空间越来越狭窄,混战区域渐渐缓缓朝汉军的中军逼近,山包上的刘白羽即使不用望远镜亦可看得很清楚,面前的这支清军骑兵的确是精锐非常,作为临时收集的溃退勤王军,马贼以及很多说不出成分的集合起来的部队,护卫方阵的骑兵的战斗力明显比他们差了一个档次,混战之后,遗落在地上的尸身大部分都是护卫骑兵,这时战场边缘的散骑格斗大多数都已经结束,因为战场上尘土蔽天,视线根本无法延伸得很远,所以中心战场上的情况刘白羽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一大团尘土上飘扬着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满文军旗,摇摇晃晃的在战场上来回奔驰。
234骑兵冲阵
后金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刘白羽举起望远镜,一大片后金军骑兵又被投入战场,刘白羽皱了皱眉头,闷声道,“鸣金,快速通知二狗将军收拢人马杀回来!”按照正理来说,其实彻底牺牲刘二狗残存的骑兵队伍来争取时间才是最优解,不过刘白羽这人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这一点被刘泽清兄弟吐糟为妇人之仁,所以一直和刘白羽保持盟友关系,而不是彻底投靠过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中军旗号兵死命的敲击着铜锣,声音远远传出,被烟尘围拢住的辅助方阵骑兵猛的转向,回头朝己方阵线上杀了过来——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突围。
数息之间,刘二狗的先头小队已经突了出来,外围的后金军相当薄弱,瞬间被大队突破-----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尾随后续方阵骑兵追杀的需要,交战的骑兵很顺利的就冲杀过来,距离愈近,看得愈清楚,这时后面的刘白羽军步兵都看清了惨烈的战况。
两军交锋不到一刻钟,辅助方阵的三千骑兵就只剩下下寥寥千骑,而且几乎人人带伤,高速奔驰中不时有人摇摇晃晃的摔下马来,当先的数十名骑兵连同旗手连人带马一片鲜红,远远望去几成血人,飘扬的军旗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了几道大口子,血迹斑斑满是箭矢穿透过的小洞,壮烈中带有几分狼狈。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这些人来源都是一些会骑马的-----会骑马的和骑兵完全是两回事,素质本来就不如满蒙骑兵,加上坐骑也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蒙古马都算整齐的,甚至还有若干山东大毛驴凑数----本来这些方阵骑兵就是辅助方阵的存在,作为骑兵单独战斗,能打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对面鼓声再起,低沉的号角隐隐相和,在刘白羽军骑兵后面衔尾追杀的后金军骑兵轰然大喝,呐喊着再次提高马速,弓弦连响,落后的十几名刘白羽军骑兵因为没有靠谱的锁甲,立刻就惨叫着摔下战马,在他们背后的战场上,愈来愈多了后金军骑兵重新整理了队形,在新注入的生力军引导下,朝刘白羽军中军大阵扑了过来,越奔越快,雷霆万均。
“大帅……”刚撤回来,在不远处观战的刘二狗策马上山,惶急的大声喊道,“禀大帅,他们是故意放一些溃兵过来,想让咱们自己的骑兵冲乱阵型!”
刘白羽恍然,怪不得自己感觉这么奇怪了,刘二狗突围这么顺利,大声回应道,“刘二狗将军!我命你暂为前部,务必要挡住后金军,不得后退一步!!”
“卑职领命!”刘二狗远远马上施礼,迅速的转身下山。
“黄大力副帅!”刘白羽转头道,“大力,你去第二线,记住了,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包括刘二狗将军在内,明白么?!”
“刘二狗将军?!”黄大力毕竟只当过指挥百人上下的小军官,上万人的大战,不免有些迷糊。
“当然,”刘白羽恶狠狠地道,“而且大力也是,记住了,大力,如果你敢后退一步,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打穿你的脑袋——明白么?!”
黄大力看上去却是有些高兴,“当然,主公,很高兴你有王者之气的样子,不过我保证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和我的士兵们死在一起!在此之前,我建议主公不要心软,要在满洲军疲惫的时候再让隐藏在刘泽清部队里的骑兵出击……”
“好了,大力,真正的勇士是用剑来说话的!”刘白羽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安全第一,不会抛弃刘二狗等人.
当刘白羽目送黄大力离去的时候,刘二狗军的残余辅助方阵骑兵已然冲到了阵前,看着枪戢如林的火枪大阵,刘二狗挥舞着卷刃的长刀,嘶声大吼道,“拉缰、拉缰!……左转、左转!!……饶过去,饶过去……”
冲在最前的几乎都是刘二狗的亲卫,闻言死命的拖住了缰绳,高速奔跑中的战马突然被狠狠地勒住勒笼头,凄厉的摇头长嘶,近百匹战马人立而起,在强劲的惯性下,后蹄腾腾的朝前挣扎踏步,而紧随其后的骑兵却大多数收不住马缰,猛的一头撞上了前队,数百骑顿时颈断骨折,呻吟着一头栽了下去。
刘二狗狼狈的在地上连续翻滚,卸去冲力之后突然跳起,“呸”的一声,两颗折断的牙齿和着血沫被吐了出来,曲指入口,一声呼哨,爱骑晃了晃脑袋,呼哧呼哧的喷着响鼻,居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他大喜过望,急忙拉缰上马,待扶住马鞍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他左手的尾指适才已经被自己的马刀齐根斩断。
骑兵大队终于在即将逃脱的最后一刻失去了队形,残存的骑兵乱哄哄的分成两股,在刘二狗和军官的带领下勉强绕阵而逃,顷刻之间,残存的骑兵又折损了一小半。
后金军骑兵大队在奔驰中整理了队形,最前一列在军官的呵斥下纷纷擎弓在手,“嘣”的一声,一大片箭镞如乌云一般高速冲刺,在空气中摩擦出了尖利的响声,阵前呻吟挣扎的士兵和战马瞬间被狠狠钉在地上,数十名骑兵带着满身长箭,摇摇晃晃的朝火枪兵队列扑来,身上的创口鲜血狂喷,未奔出数步便颓然仆倒。
这虽然让满洲骑兵士气瞬间就接近了沸点,却让寻找到了对方难得一见的破绽,毕竟火枪兵和骑兵对射,谁首先出击别的目标,那就是等于让对方攻击一次了.-----刘白羽火枪兵部队的假想敌就是各种各样的骑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举枪——”刘二狗站在阵列一侧,大声喝道。他的命令随即被一众军官反复重复,最前一列火枪兵登时蹲下,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虽然大多数人有点恶心欲呕,手脚颤抖腿肚子转筋,但一年多来单调的训练加上在日本对决幕府的经验仍然让他们下意识的恪守着军令,一长溜黝黑的枪身同时朝前方递出,远远看去,仿佛一团蠕动的毛毛虫。
不远处的后金军刚刚整合了队形,未及休息,就在牛皮大鼓和号角的催促下试朝刘白羽军大阵逼近,数声疯狂的呐喊,马队倏的的加速,数千匹战马轰轰隆隆的践踏着大地,疯狂的朝前猛突。原本密密麻麻的队伍在奔跑中不住分散,居然裂成了数十支小小的队伍,灵活的在骡车尖穿插横弋,不时有战马踏上了陷马坑,着悲嘶摔倒翻滚。
一咋眼望去,后金军的骑兵队形仿佛极为散乱,冲刺的方向亦一变再变,待到阵前时竟然已经兜了半个圆圈,一小队一小队的纵横交错来回奔驰,骑兵们狠命踩着马镫,直立而起,借着马力,居然在火枪兵开火之前开弓射箭,一波箭雨狠狠的扎进了阵前的空地上,少数力道强劲者射入阵列,给刘白羽军造成了轻微的伤亡。
刘二狗紧紧地抿着嘴唇,惨白的的脸皮竟然透出了几分红晕,他冷冷地注视着不断迫近的后金军,一声不吭。周围的军官们面色焦急,甚至连前列的士兵也偷偷回过头来张望,但他始终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他知道这是后金惯用的伎俩就是逼着火枪兵在射程外和射程远的地方发射,然后就是冲击性的骑兵直接冲阵。对面来往奔驰的后金军骑兵毫不吝啬马力,疯狂的奔驰射箭,宛如一条慢慢绞紧的绞索,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刘白羽军的队列。
后金军越逼越近,箭如雨下,刘白羽军前列原本密集的队形已经稀疏了很多,不时有中箭者血流如注,大声惨呼着被后队的医护兵拖下去。
“妄自开枪者——斩!!!……”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下,刘二狗突然大声喝道,一张黑脸膛此刻竟然憋得发紫。旁边的军官们大惊失色,一名年轻的军官忍不住质问,“将军,他们已经进入射程了!!……”他脸色愤然,握着佩刀的右手青筋直暴,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何居心?……”
刘二狗微微侧头,斜着眼冷冷的一瞥,随即转过头去,毫不理睬。周围的军官登时霍然色变,齐齐握住刀柄。刘二狗恍若未觉,忽然伸手解下腰间的水囊,大口大口的喝水,末了一抹嘴巴,抬头凝视着太阳,仿佛在天上发现了极有趣的事情一般。
“刘二狗将军……”一名年长的军官踏前一步,厉声道,“再不开火,恐怕会军心尽散!!”他狠狠地捏着佩刀,若不是刘白羽亲口任命刘二狗为前军主将,恐怕他早就一刀斩去了。
“你是老兵了吧?在我投靠之前就跟着刘大人?!”刘二狗没有回头,他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若是仔细听过刘大人说的弓骑兵射程的问题,肯定不会这么问。
那军官怒极,正待开口,一支长箭突然射至,劲风扑面而来,他口鼻一滞,心中惊骇欲绝,一只手倏的探过,稳稳的擒住箭尾,他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刘二狗嘲讽的笑脸,顿时面红过耳。
刘二狗不再理他,低头看去,适才握箭的手掌居然被箭杆勒出数道血痕,他随手抛掉羽箭,抬眼张望,随着后金军的迫近,阵前往来射击的骑兵队形此刻已然非常密集,他猛的一把抽出腰刀,大声喝道,“开火!!!——”
刘白羽军阵前轰然巨响,白烟腾起,在整片阵地四处弥漫,前方最前列的后金军骑兵仿佛被突然甩了一巴掌,大片大片的摔落下来,受惊的战马乱蹬乱踢,竭力把背上的骑手被颠下来,数名骑兵一只脚陷在马镫上,被发狂的战马拖得血肉模糊。
235骑射对火枪
刘二狗以刘白羽的话来论证弓骑兵并不可怕,威力不够的时候,刘白羽却是大骂坑爹-----谁尼玛说弓骑兵对射不过火枪兵的,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弓骑兵对射不过火枪兵是现代研究近代战争的主流观点,理由就是骑弓短小,力量不足,而且马背上起伏不定,瞄准也成问题,你不相信么?有数学公式和实际视频为证不是???
刘白羽本来对弓骑兵对射不过火枪兵这个来自后世的科学结论也是深信不疑的,而且他也一再试验过,发现这个时代弓骑兵射程不过几十步,根本对射不过射程达到一百步左右的火枪兵……
但是,实战的结果却是大大的打了后世专家和刘白羽的脸,是的——弓骑兵一对一是无论如何也对射不过火枪兵的,但是战场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汉民族使用方阵对决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就是要应对对方骑兵的集体冲击的,自己的方阵骑兵则是起着胜利后追击,保护方阵薄弱处的任务等等,和西方那种方阵对方阵的战争模式完全不同…….
别的不说吧,和西方马能力强大对应的就是后勤要求高,补给困难,劣等的蒙古马完全可以当做炮灰冲击方阵,西方马身娇肉贵的,根本无法采取这种自杀战术,火枪兵方阵听着很拉风,如果面对几匹马阻挡视线,火枪兵的命中率和射程都会飞速下降……而弓骑兵则完全可以停下来抛射,不存在视线问题.抛射的弓骑兵无论怎么站位,也是绝对不会直接面对,火枪兵的,这种情况下,弓骑兵还对射不过火枪兵么?
再者,为了面对对方骑兵的冲击,方阵里的火枪兵和强兵都不得不站位站得密密麻麻的.弓骑兵抛射虽然没有啥准头,不过对射方阵里密密麻麻的火枪兵其实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至于弓骑兵对射火枪兵的射程和短小骑弓的威力问题,因为弓箭可以借助风力增加威力和射程,所以本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战争中人才是决定因素,弓骑兵和火枪兵的心里压力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弓骑兵对射火枪兵的时候,自己前面是自己这一方的骑兵和步兵冲在前面,本身风险很小,而火枪兵要面对的是对付山呼海啸一般的一批批骑兵冲击,就是不怕死的老兵,听着对方的骑兵洪流对着自己一浪浪的冲击,出于人类的生理本能也是极端害怕的,人一旦害怕,动作变形,那么命中率什么的,自然没法指望了.
火枪射击的横列前后交替,已然换了两排,对方的骑兵却没有倒下几个,好在这时候,数十门小炮的药捻到此刻方才燃尽,“砰——轰”,旁边士兵的耳膜被这拖曳的炮声震得嗡嗡直响,这些五百斤的野战铜炮猛的朝后一蹦,浅浅的炮位居然被犁了一道深深的凹痕,霰弹漫天激射,战场上血肉横飞,最当头的数百名后金军顿时被轰成了筛子,连人带马被大力抛飞,稍后处的骑兵群人喊马嘶,数十匹战马死命的前蹄腾起,前列的刘白羽军士兵清晰的看到,马腹上被豁开了数条大口子,惨绿色的大肠和着鲜血喷出数米。在这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对面的后金军看上去一时竟有些发傻,居然停止了射击,呆呆的看着前面血肉狼籍的同僚,尸身重叠之处,一名后金军士兵蠕动着朝前爬动,在两军将士充满敬意的目光中,居然摇摇晃晃的挣扎站起,他茫然的昂着脸,懵懵懂懂的朝刘白羽军阵列走去,此刻他的眼睛已然不知去向,左脸上血肉模糊,半边颧骨早已被霰弹削掉,露出森森白骨,狰狞可怖的面孔上鲜血汩汩流淌,尚未走出数米,数枚铅弹飞至,将他掀倒在血泊之中。
号角齐鸣,鼓点愈急,又是一大队骑兵涌入战场,后方的后金军主将催战不已,适才痴痴呆呆的后金军将士宛若大梦初醒,在军官的大声叱骂下一迭声催动战马,急速的朝前奔驰。
刘白羽不知道的是,自己倒霉就倒霉在假扮关宁军身上了,自从袁崇焕下狱,祖大寿吓得带兵哗变之后,关宁军就成了明和后金争夺的对象,本来皇太极对关宁军是以怀柔为主,可是比怀柔,后金哪有明朝那么大方,孙承宗作为崇祯皇帝的使者依靠明朝的银子把祖大寿稳定了下来,皇太极索性就觉得硬吃掉祖大乐的队伍——而且因为皇太极真率部准备寻找祖大寿的主力,在他看来这种刷功勋的事情,自然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豪格了.
豪格也是倒霉,跟着父亲有一肚子战争经验的他,觉得懦弱汉人的方阵都是用来自保的,骑兵用密集冲锋不计死亡很容易破阵,哪成想对面祖大乐军的战斗力是如此夸张?几次火炮齐射早就把双方的伤亡比活活拉到了一比一——汉人要是都有这本事,满人还是回到深山打猎才好,否则几只汉人部队就把满人的精华换干净了.
只是豪格还没有别的选择,其实表面上连战连捷,不可一世的后金军实际上早就是强弩之末,体力和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只是靠高昂的士气撑着,而明朝的勤王军还一只一只的不停靠上来——后金如果不取得一场大胜收兵,很可能被苍蝇一样的明朝勤王军打成消耗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豪格不能打平手,甚至不允许小胜之后,见好就收——祖大乐这只队伍再难啃,也得拿下来!
当然,战略上必然不代表战术上不柔软,这次骑兵们已然小心了许多,队形愈发疏松,带队的军官已然看出对方在大炮上的优劣,一方面用散兵冲击对付大炮的威力,一方面挥舞着马刀逼迫蒙古骑士迫近了之后下马冒死用长弓发箭,一波接一波的箭矢接连而至,列队射击的刘白羽军士兵顿时死伤惨重,不少没有锁甲护身的长枪兵被力道狂猛的长箭射穿,密集的长枪兵队列顷刻之间稀稀疏疏,眼见铁骑越来越多,越逼越近,数名火枪兵一声狂叫,扔下火枪抱着脑袋往后狂奔,未奔出几步,就被后面作为监军的怒声喝骂的军官当场斩杀。
这其实也有刘白羽的指挥原因,因为被幕府骑兵用冲击对角线的办法击破了自己的方阵,这次刘白羽索性结成了更密集的圆阵,固然长枪兵更密集的圆阵抵抗骑兵冲击的能力更强,但是代价也就是对方弓箭手的射箭命中率也就更高了——其实战场上很多指挥都是这样两难的,不唯结果论的话,很多时候指挥的好坏还真的很难说.
刘二狗狼狈之极,刚才镇定自如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提着血淋淋的腰刀,在轰鸣的枪声中来回奔走,呵斥着心慌意乱的手下,此刻他手下的三营临时着迷的长枪兵已然战损过半,阵列前方的小炮也因为频繁发射,铜铸的炮身变得通红,而且炮弹也已经损失怠尽,正心急如焚时,数支长箭骤然而至,一股大力涌来,一名亲兵猛的把他撞倒,自己却被长箭射穿了头颅。刘二狗大恸,这名亲兵是他从刘家庄带出来的老弟兄,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想不到竟然死在这里,他颓然坐在地上,手抚着亲兵的尸身,眼见火力越来越弱,后金军战马纵越如飞,已然全线压了上来,心中一阵无力,回头朝山坡上望去,刘白羽手持单筒望远镜,满脸冷峻对身边的传令兵耳语。
恍惚之间,前队的火枪兵忽然发出一阵欢呼,刘二狗惊喜的看到,黄大力率领的后阵排着整齐的队列,逐渐缓步前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刘二狗猛的站了起来,挥舞着长刀嘶声道,“开火——开火,点炮……”语音未落,背心一痛,一支长箭刺破了甲胄,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背心,头脑一阵眩昏,一屁股重新坐倒,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一句,“二狗,你受伤了……”
刘二狗忍着痛,对黄大力点了点头,只见黄大力微微一笑,“虽然将军命令您不许后退,但是,我认为您现在可以光荣撤退!”
大队援兵涌了上来,后金军攻势为之一缓,但后方鼓声却捶得愈发急切,适才稍稍后缩的数名清兵立即被督阵的军官砍倒,大队骑兵卷土重来,箭矢密集无比,一名重伤的刘白羽军炮手忽然从昏迷中醒来,蜷曲着在铜炮边爬动,挣扎许久,终于找到一门填好弹药却未及发射的小炮,“轰”的一声,沉寂良久的铜炮发出怒吼,顿时在它正面扫出一片扇形的血肉通道,杀红了眼的骑兵不为所动,愤怒的射出漫天箭矢,濒死的炮手瞬间被钉死在炮架上......
236破阵
“对方怎么这么拼命?!深入敌境还孤注一掷,这里的指挥官是谁?”刘白羽痛苦的放下望远镜,手指着阵地前方,他站在山冈上,视界远比刘二狗开阔,此刻后金军几乎全部压上,远处豪格的满文帅旗下显得空空荡荡,大队清兵直接下马,绕着刘白羽军阵型围成了一个半圆,往来奔策拼命射箭。
这时候熟悉满文的大牛靠了过了,表示对面是豪格那个愣头青.“他妈的他到底投入多少人?!!”刘白羽苦笑着道。
“八千骑兵!!”黄大力接口道,“不是六千也不是七千,足足有八千,全是精锐骑军,没有步卒——这是豪格他爸皇太极的老家底了。”
“他是想一口气击溃我们?——不会这么天真吧?我这边主力尚在。我们现在死的长枪兵都是路上招募来的,都是皮甲傍身,可和最后几列锁甲的长枪兵的防御没法比,”刘白羽眯着眼,自言自语道。
刘白羽也不是没想过把最后几列锁甲的长枪兵抬到前排减少伤亡,只是战争这玩意,最先死的都是炮灰,最后压轴的都是一只强力的总预备队,这上面要是一时心软就是团灭的结局,所以刘白羽只好把路上招募来的,都是皮甲傍身的长枪兵作为炮灰卖了…..
“大帅,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要能击溃咱们的阵型,他的骑兵就可以轻轻松松在追击中消灭咱们,”黄大力解释道,“不过这次他也算吃了大亏——谁能想到八千满蒙精锐铁骑对上一万步兵居然会打成这个样子?!他深入我军腹地,若是不能一口气吃掉我们这支步军,就会立即陷入困境……不对啊,对方骑兵灵动,京畿地域狭小,我们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何不等皇太极率领后金主力回来之后再强攻我军……”
“你那是纯军事观点,不要忘记了,战争是政治的延伸——豪格坐拥八千满蒙精锐铁骑对上一万步兵居然还要靠老爸带着主力回援才能取胜,在军功最高的满洲就是皇太极再怎么偏袒豪格,江山也传不下去不是?如果现在停手,只怕豪格太子这位置都不见得能保住了.”
刘白羽话音未落,山下的后金军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呐喊,正面骑射的马队忽然层层裂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军全身铿铿锵锵的冲了出来,吼声如雷,瞬间就冲到两军阵前。刘白羽霍然色变,指着,“……那是什么?!……”
“前锋营?!”黄大力亦是脸色一变,“是满洲御卫前锋营铁骑,人号‘铁甲马’,当年是建奴酋长……是努尔哈赤手创的破阵铁骑……人马加在一起号称千斤,和攻城锤都差不多了”
刘白羽目瞪口呆,面色如土,痛苦的抱着脑袋喃喃的道,“有没有搞错……网上不是说清朝没有重骑兵么?我操他妈的……”
“什么‘网上’?!”黄大力愕然道,他转头四顾,并没有发现蜘蛛之类,不由得疑惑的道,“伪清历来以甲胄坚固著称,步军有‘铁头子’,精擅攻城;骑军有‘铁甲马’,专倚破阵,据前人记载,当年后金起兵之初,赫图阿拉城内半数皆为匠户,军器精良名震辽东!!——大帅见闻广博,居然不知?!……”
其实满蒙平时打战固然以轻骑兵为主,要的就是激动零活,但是真要进行大规模的正面对决,都知道手里要有重骑兵作为破阵的底牌,成吉思汗和忽必烈时代的蒙古诸王手里都有重骑兵作为破阵的利器,其实说穿了就是重骑兵需要的马和甲都是相当昂贵,一般的满蒙贵族置办不起,替补困难也死不起,不敢随意用而已.
号角连绵,喊声如雷,在天地间回荡起来,众人的耳膜俱是嗡嗡作响,战鼓愈敲愈急,此刻几乎听不出鼓点来,如涨潮的海涛般响成一片,豪格的抚远大将军旗再次前移,阵前的后金军如同发了疯一般大声呐喊,半圆形的骑射军阵慢慢回收,逐渐汇拢成密集的队形,紧紧跟在重骑兵之后,一队一队疯狂的朝刘白羽军阵地扑来。
黄大力大声发令,收拢队伍,原本排出长长地横列的火枪兵立即回缩,昔日繁复的队列练习此刻得到了收获,虽然士兵们有些慌乱,但行动却依旧迅速而准确。阵前的数十门小炮除了几门炸膛之外,其余全被拉了回来,近百名士兵手忙脚乱的砍破一个个水囊,将清水朝炮身上泼去。
对面的重骑兵双脚踏镫,斜斜的倚立在马上,紧紧把脑袋俯着马鬃,拼命的抽着马臀,虽然在高速奔驰之中,菱形的阵型却依旧一丝不苟。
“他妈的,狗日的不拼不行了,吃屎吃肉就看这一把,”刘白羽口中碎碎的念叨着,不再犹豫,猛的一把抽出佩刀,转头厉声大喝,“全军压上去……压上去……后退者抄家灭门……”言罢跳下马来,徒步朝山下冲去。
数十名大嗓子亲兵在队列中来回狂奔,声嘶力竭的吼道,“大帅有令……杀敌者重赏……后退者没收田地、全家处死……”
刘白羽军中军除了少数军官之外,几乎全是山东本地人,闻言心中一凛。
刘白羽气喘吁吁的奔了一会,终于觉得在大规模会战中,自己亲力亲为提升的士气也是有限,于是在亲兵的簇拥下缓缓坐倒,他这回出于安全考虑又穿了两层盔甲加内甲,平时骑着夏尔马那种高头大马倒也无所谓,但是马下跑步短时间问题不大,时间一长却绝对是跑不起的。
厚重的铁甲在近距离中并没有给予重骑兵更多的保护,火枪在五十步内的强大威力确实不是弓箭所能比拟,随着后续援兵的加入,刘白羽军的火力愈发强大,进入射程的重骑兵一列接一列的栽倒在冲刺的路途上,战马长嘶,垂死的伤兵绝望的大声呻吟,火枪轰然连响,万多士兵咬牙切齿的大互相咒骂,菱形的重骑兵阵型如同一只大菠萝,在火枪兵的密集射击下越削越薄。
“开炮……开炮……”混乱的战场上,黄大力高声喊叫的中国话尤为刺耳,连声巨响,霰弹轰然喷出,铅子铁砂如同一把铁刷,把已被火枪打得稀稀落落的重骑兵轰下马来,白烟散去,火枪兵们恐惧的看到,数十名全身喷血的重骑兵居然一时未死,拍着同样血淋淋的战马扑了上来,在阵列前提起最后一口气息,猛拉缰绳,策动垂死的战马腾空而起,凌空扑下,密集的枪声后,半空中的骑兵鲜血狂喷,沉重的尸体压倒了一片最后几列锁甲的长枪兵。
“……大帅有令……杀敌者重赏……后退者没收田地、全家斩首……”一名军官嘶吼着手舞长刀,奋力的将马尸斩得稀烂,拳打脚踢的命令士兵填上缺口。终于是把接近崩溃的士兵,士气再度拉了回来.
近两千重骑兵几乎死伤怠尽,铜炮发出最后一声怒吼,轰杀了大片骑兵,踏着同僚的重重尸身,最后几百名遍体鳞伤的重骑兵终于突破了火枪的原型阵型,蛮横的把人墙撞出一个深深的豁口,然而刘白羽军的人数实在太多,阵型实在太过密集,最后几列锁甲的长枪兵盔甲也实在是太好了,在不知道多少层人体的阻击之后,重盔重甲,负担过重的战马终于失去了速度,愤怒的满蒙骑兵随手扔掉三米半长的长矛,欺负长枪兵动作不够灵便的弱点,抽出马刀四下砍杀。
“拔刀……拔刀……砍马……砍马!!……”黄大力瞪着血红的眼睛,喘着粗气纵声长呼,近千名趴在方阵空隙中的短枪兵围着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刺了过去,数百骑战马几乎在半刻钟内翻倒,摔下来的重骑兵能站起的寥寥无几,黄大力手腕一抖,细长的剑身笔直的朝一名不住挣扎的重骑兵刺去,铿锵一声脆响,刺在铁甲上的长剑刺了进去,却是发现声音不对,显然对方铁甲内部还有一层铁甲,黄大力没想到这点,着了道儿,这把装饰性的佩剑登时断成两截,黄大力想也不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飞起一脚蹬在他的胸前,把他蹬翻在地,重骑兵随即被无数只军靴踩成肉泥。
被后坐力震倒的黄大力连连喘气,嘶声叫道,“队形……队形……”
对面紧跟在重骑兵之后的后金军骑兵仿佛无穷无尽,一波接一波的连环杀到,丝毫不顾左右两侧拦截的火枪射击,拼命朝重骑兵突破的口子扑来。顷刻之间,这个队列的断层处尸体堆积如山,前列几乎半数的刘白羽军士兵扔掉火枪拔出腰刀。传令兵几乎都集中在这里,挥舞着腰刀拼命嚎叫,“……大帅有令……杀敌者重赏……退后者没收田地……全家斩首……”
“砰——轰……”一名右手齐肩斩断的炮手不顾身边惨烈白刃战,拼着最后一口气力点燃了药捻,近距离轰击之下,死人死马被轰出数丈,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阵前蜂拥而至的后金军攻势顿时为之一缓。
刘白羽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苦涩的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八旗铁骑,果然天下无双,刘弟这家伙居然和我吹在火枪兵面前,满洲骑兵不堪一击,差点害死人啊……”
237成吉思汗的大旗
刘白羽虽然有后世的见识,知道政治目标决定军事成败这一点,却是对于这一点知道的并不清楚,刘弟击败岳托是什么情况,刘弟事先构筑了工事,地形是山谷,岳托带的粮食又不足,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刘弟这一边,岳托又是为了支援刘爱塔这种可有可无的任务,带的也是被再三挑选的老弱病残,所以刘弟才能轻松取胜.
而刘白羽对豪格这一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被豪格伏击了还不算,豪格又是为了自己和皇太极的威信必须大胜,加上又是平原无险可守的地形,打成这个样子其实就不错了.
“他们不是八旗兵……”黄大力苦笑道,“除了前锋营铁甲马之外,豪格的骑兵大部分都是蒙古人……”
“蒙古军旗么?”
“蒙古军旗也是八旗,不过这些人不是和满人通婚的东蒙古贵族的部署,估计是林丹汗的老底子,所以才被当做炮灰……”黄大力尴尬的纠正了这个误会,解释道,“根据探子回报,林丹汗的手下被满人怀疑,他们是最下等的包衣奴隶……除了比起汉人家生子奴隶之外,各种包衣中也是最下等的被当做炮灰……”
“哦,明白的,林丹汗的手下在满人眼里和跟汉人包衣也差不多嘛……”刘白羽恍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一把抓住黄大力的衣襟,急切的问道,“他们的家人也在满洲手里么?!”
黄大力一怔,随即糊涂起来:“……林丹汗的手下哪有什么家人?他们被满**害了许久,大部分亲属都在地下了……”
“既然如此,那么满洲一战可破了,狗子、狗子,过来!准备升旗.”刘白羽沉思了一刻兴奋的朝前阵督战的亲兵队长连连招手。
豪格的帅旗此刻竟然逼近了战场之后,督阵的后金军军官已经连斩了十数名突击不力的军官,然而此刻已经伤亡过半,望着两军阵前堆积得象一座小山的尸体,后金军不由一阵气馁,刘白羽军此刻亦死伤惨重,临时招募来的长枪兵几乎全军覆没,披着重甲的精锐长枪兵几乎减员三分之一,虽然刘白羽的火枪兵都是双枪将,有预备火枪的,也是两把火枪都烧红了,毕竟任何一个时代,火枪兵都是要用子弹的数量保证自身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从午后开始,这一仗已经打了两个多时辰了,双方均是水米未进、精疲力竭。刘白羽一声令下,随即按照训练时的编号,火枪兵分批吃起了很容易消化的肉松饼之类的食物,看的只有难以消化的硬邦邦干粮的后金部队是眼睛发蓝,士气大跌.
这一波后金军明显马力不济,在密集的火枪射击下半路上就几乎死伤怠尽,队伍最后的数十名蒙古骑兵心胆俱寒,迟迟疑疑的犹豫不前,尴尬的立在阵中不进不退,后阵的满洲督战官大怒,一挥手,一排满洲重弓毫不犹豫的拉响,几个呼吸之间.箭镞激射而至,将这数十名官兵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后金军哗然,后续攻击的蒙古马队明显一滞,队伍中传出数声蒙古语低声的咒骂,听着语调都是林丹汗的手下.正在此刻,对面的刘白羽军军阵忽然停下了枪声,然后竖起了一面成吉思汗时代,后金大汗独有的大旗!
这是黄金家族的大旗!林丹汗的手下被满人欺压的狠了,蒙古人又是最敬重成吉思汗的后人,把黄金家族当做半神看待,不由的又是一阵动容.
只是林丹汗的手下也是疑惑,对面的部队明明是汉人的火枪手战术,.有些骑兵也是护卫方阵的劣马,和黄金家族惯用的骑兵战术根本不挨边啊…….
居然真的有效,刘白羽看出来蒙古人的疑惑,顿时下令阵中的五门重炮连续发射,发出了隐藏在刘泽清部队中,夏尔马骑兵冲锋的号令,而后又命令下去,喊得口号有变.
这个时候,刘白羽军队平时锻炼的组织纪律性就立刻发挥了作用,五门重炮连续发射之后,仅仅几刻钟,就把新的口号大声喊了出来.随着刘白羽一声大喊,刘白羽军士兵齐声大叫:
“……蒙古弟兄们,满人拿你们当狗,成吉思汗的子孙,就这么没出息么?”
“我们主公刘白羽是蒙古公主的孙子,是正牌的黄金家族!”
“……我们主公刘白羽已经带着成吉思汗的天马出现了,八旗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带着马匹过来吧,好吃好喝有的是啊……”为了争强说服力,数百火枪手一起拿出腊肠对着蒙古骑兵挥舞起来,这对被满人虐待,近半年流血流汗却是没吃到过肉星的林丹汗手下诱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过来吧蒙古兄弟们,咱们分田分地、分金分银……”一哥个声音拖曳着长调大叫道,也不知道哪个捉挟鬼,突兀的补上一句:“……还分女人,都是能生养的,胸大屁股大的.……”
一阵沉默,数千名刘白羽军士兵忽然轰然大笑,阵前数百名长枪兵浑身浴血,居然笑得打跌。
笑声少歇,一个冷酷的声音远远传出,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刘白羽军刘大帅有令:再给八旗卖命,等到成吉思汗的天马一到,重骑兵冲锋之下……鸡犬不留!!!——有胆不要命,甘心做满人走狗的,不怕到了阴间见到成吉思汗英灵的,尽管放马过来……”
正准备冲锋的这队骑兵闻言大惊,毕竟身为林丹汗的手下被满人虐待,冲锋在前,却是连肉都吃不到,自然积了一肚子气,又听到刘白羽是什么成吉思汗后裔,带着成吉思汗的天马的信息之后,突击的时候显得非常犹豫-----毕竟一个读书的汉人自称成吉思汗后裔真假难辨,可是成吉思汗天马什么的可就是一眼可辨了,他心里犹豫,身体的速度越来越慢,一路小跑后居然停了下来,士兵们尴尬异常,捏着缰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队伍中的军官高声叫骂,提起马刀用刀背照周围的士兵一阵猛砍,登时数名士兵头破血流,惨叫着跌落马下,数名士兵勃然大怒,突然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将那名军官扑落马下,扯住辫子闷头闷脸的暴打。
就在这个时候,豪格所在的本阵突然大乱,平时看着不可一世的满洲人骑兵忽然仿佛绵羊一样,哗啦啦的就开始崩溃了,这些满人一边撤退,一边高喊怪物,天马之类的,再往前看去,却是无数小象一般大小的大马,无边无际的冲了过来……
豪格也是委屈的说不出话来,平心而论,他的指挥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自己用接近三万多蒙古骑兵和八千满洲骑兵攻击关宁军祖大乐着一万多火枪手和长枪兵混编的队伍,已经是近于狮子搏兔了,无非是自己要树立威望,要打个漂亮仗罢了.结果攻击了两个时辰,三万多蒙古骑兵和八千满洲骑兵损失近万,而对方损失不过三千左右,而且基本都是穿着皮甲的长枪兵——虽然这已经是明朝精锐的配置了,可是这只关宁军甚至有穿着锁甲甚至板甲的长枪兵,可见不过是对方可以丢弃的炮灰罢了.
而且对方的火枪兵火枪也比一般明军那种一会响一会不响的垃圾火枪完全是两回事,不但射程长,威力大,而且火枪兵面对骑兵冲击,居然能大着胆子发射,反而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的骑兵打到胆寒了……
是的,从交换比来看,即使消灭这只队伍,豪格的队伍也要元气大伤——但是如果不消灭这只奇怪的关宁军,即使不说豪格个人在八旗的威望问题,就是对八旗整体来说,也是一个士气的重大打击,对明朝士气的重大鼓舞,皇太极曾经一再说过,汉人百倍于满人,如果不是我们屡战屡胜让汉人丧胆,等汉人出了一个英雄,打败满洲一次,很可能士气就会逆转,让满洲一败再败……
所以无论损失怎么惨重,豪格也必须打下去.,毕竟攻城战失败可以说汉人靠着城池做乌龟,可是野战失败,就没有半点说法了……
而对于刘泽清的队伍,豪格最初也是密切监视的,甚至最初豪格不是,没有先打垮刘泽清的想法的,只是没想这只关宁军出乎意料的难啃,林丹汗的手下又是不稳,豪格不断抽调部队,监视的骑兵少到了极点.
不过话有说回来了,豪格就是半疯,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对手会有夏尔马这种和大象无异的重骑兵啊!这种重骑兵冲起来,孱弱的蒙古马除了逃之外,其实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而没有做做够侦查的豪格真准备用重骑兵一鼓作气突破刘白羽的方阵了,没想到被夏尔马骑兵冲了个结实!
可怜满洲巴图鲁看到夏尔马骑兵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障眼法,即使贝勒爷的骏马也没有这么大的,都赶上传说中的大象了——同时因为这个时代满洲战无不胜的关系,满洲巴图鲁不但没有分散撤退,却是冲了上去.
只是任凭满洲巴图鲁再武勇,骑术再好,面对全身人和马都是全身钢甲的夏尔马骑兵,也是根本无计可施,或是直接就被夏尔马骑兵撞飞,然后被夏尔马骑兵踏成肉泥,或者就是直接被夏尔马骑兵踏成肉泥,总之就是被夏尔马骑兵踏成肉泥的命运!
“成吉思汗的天马啊!看来汉人刘白羽必然是成吉思汗的后代!”这回不单单是林丹汗的手下了,就是蒙八旗这种铁杆满洲走狗也犹豫起来,成吉思汗的后裔多了,为什么只有这汉人刘白羽得到了成吉思汗的天马?难道是????
“伟大的成吉思汗啊,你的意思是我们蒙古人要在汉人刘白羽的旗下,再次重建蒙古帝国么?”一个蒙八旗军官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顿时感染了他周围的蒙古骑兵们……
当然,这么多蒙古人,不可能各个都是理想主义者,现实的也不少,不过这个时候最大的现实,如果不站在汉人刘白羽一方,只怕就要被成吉思汗的天马骑兵踏成肉泥——比起人马覆盖铁甲,近乎刀枪不入的成吉思汗的天马骑兵,就是平时不可一世的满洲巴图鲁……毕竟也是肉做的不是?
238满洲炸营
炸营!炸营了!不可一世的后金的部队面对成吉思汗的天马以及蒙古人的几乎全体不可靠,终于和这个时代的明军一样,炸营了!而且更可怕的是,不但满人在被夏尔马骑兵踏成肉泥满洲巴图鲁刺激到炸营的地步,蒙古人见到了所谓成吉思汗的天马所向睥睨,认为汉人刘白羽是成吉思汗选定的蒙古真命大汗,加上满洲人的散乱,以及被满洲人当做炮灰压迫的仇恨,顿时个个高喊成吉思汗的名字,几个围着一个满人砍了过去.
满人之所以能击败蒙古人,其实论起骑射功夫,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满人有纪律,蒙古人散散漫漫罢了,而这个时候,散散漫漫的变成了满洲人一方,蒙古人又有人数优势,双方还混在一起,自然就是满人被纷纷打下马来——无论是在新主子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也好,还是对满洲人欺压自己的愤恨也好,都是狠狠的不留俘虏,被俘虏的满洲人被扔到地上,让蒙古人的战马活活踩死……
豪格看到蒙古人喊着成吉思汗的名字,大面积的造反,顿时整个人脑子嗡嗡的——想了片刻,豪格终于想到,在成吉思汗的天马面前,满洲巴图鲁不堪一击,已经炸营,和蒙古人混在一起,蒙古人又远远多于满洲人,一旦和蒙古人彻底翻脸,满洲人能有几个能安全撤出来?
豪格想了想,为了保住满洲人,不能和蒙古人彻底翻脸,于是下达了镇压蒙古人骚动的命令…….
这就是豪格不成熟的地方了,如果是皇太极在这里,绝对是抛下不可靠的蒙古人,满洲人直接逃出去的办法,毕竟面对成吉思汗的天马,汉人刘白羽是黄金家族的传言,蒙古人基本上都不可靠了,还是保住满人老本比较实际!
眼见前方生变,豪格镇压蒙古人骚动的命令又传达下来,督阵官不由的气急败坏,再次下令对蒙古人执行军法,一阵箭矢落下,队末数十名林丹汗的手下当即尸横就地,剩余的蒙古士兵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掉转马头,南腔北调的蒙古语朝后方大声叫骂,一迭声叫道,“……满人这个时候还在作威作福……是成吉思汗子孙的,都反了吧……反了……”竟然纷纷举刀策马,恶狠狠的朝督战队扑去。
眼见前队哗变,后面整队待发后金军中的蒙古人亦有人响应,三三两两的砍死了带队满洲的军官,后金军大队瞬间乱成一团,大多数后金军蒙古士兵垂头丧气,不知所措。
刘白羽没想到黄金家族的名字,成吉思汗的后裔配上夏尔马骑兵,政治号召力比军事威力还大,顿时大喜过望,一蹦三尺高,语无伦次的大叫道,“成吉思汗的子孙,听我号令……干死他娘的满洲人……冲啊……”他嘶哑着嗓子大声下令,“……活捉豪格赏……”因为过于激动的关系,赏什么,赏多少,刘白羽都说不出所以然来了.
黄大力见状,急忙高声补充道,“……活捉豪格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斩首者赏银五千,晋官一级……”
刘白羽军阵型瞬间散乱,士兵们高举火枪疯狂呐喊,不顾死活的扑了上去,黄大力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连比带画的叫道,“啊!大帅,您怎么能这样,你不是一再和我说,”他惊恐的指着对面的后金军骑兵,“火枪没有了阵型,我们就……”
刘白羽一把揽着他的肩膀,亲热的替他拍去他身上的灰尘,“没关系,现在这里打的是政治战争——按照政治战争的法则,现在我们赢了,你知道么,我们赢了——别说没有阵型,就是爬过去也没有关系!”
旁边一直保持缄默的刘二狗亦跃跃欲试,刘白羽眼角瞥到,转头笑嘻嘻的问道,“二狗,你还行不行?——摸摸下边,还在吧?!”
刘二狗是高级军官中唯一受伤的人,而且伤势不轻,除了手指被自己割断外,背上还中了一箭,此外在开始的骑兵混战中,他左肩的肉也被马刀割断了一节,此刻一支胳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虽然心知刘白羽是出言相激,但还是忍不住怒声道,“大帅,老子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行不行!!”言罢一声呼哨,召来战马飞身而上,单手擎刀,纯以双腿控马,就那么一头杀了出去。
刘白羽军骑兵屡经折损,此刻只剩六百余骑,而且大部带伤,在刘二狗的率领下,此刻再次朝后金军发起冲锋,刘白羽远远的对刘二狗的背影甩了一个飞吻,这种怪异的举止,虽然旁边的黄大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潜意识中却觉得非常不妙,自己不由汗毛直竖。
大规模的战斗在刘白羽军夏尔马骑兵冲锋的那一刻就结束,少数试图力挽狂澜的后金军军官不是被自己的蒙古部下砍死就是被刘白羽军火枪几只甚至几十只一起集火射杀,而全由八旗兵组成的督战队亦在哗变的蒙古士兵冲杀下一哄而散,一时间豪格根本就没有什么掌握的部队可言,无奈之下放弃了部队,下令满人各自突围,豪格本人在少数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死命的杀开哗变的蒙古士兵的包围,朝皇太极所在的运河方向策马狂奔。
适才威风凛凛的满洲大汗帅旗此刻被人遗弃在地上,洁白的缎子上满是泥土和脚印,肮脏不堪。
一阵激动过去,投降的的蒙古骑兵立场非常尴尬,实际上他们也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投降刘白羽军还是仅仅归附于刘白羽本人,不过现在也失去了任何作战的动力,仅仅刘白羽的视线之中,数千人骑在战马上,手握着长枪马刀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刘白羽军士兵彻底散开阵型,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着冲杀过来,然后旁若无人的越过他们追杀逃兵,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刘白羽兴奋的策马狂奔,待奔到战场中央时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现在几乎有近四千蒙八旗骑兵没有解除武装,虽然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但到底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眼见刘白羽军大队蜂拥而上,四周火枪轰鸣,一众蒙古骑兵个个面面相觑惊惶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情急之下刘白羽大声呼喊道,“……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刘白羽,蒙古弟兄们摘下帽子……摘下帽子……”
负责传令的亲兵队立即大声传令,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奋力追击的刘白羽军士兵闻言亦大声重复,三军大呼之下,蒙古马队显得有些痴痴呆呆,大队中三三两两的摘下斗笠缨帽,但大部分人却犹犹豫豫的,手中仍然马刀紧握。黄大力与刘白羽策马并驰,他心思虽然称不上活泛,但是毕竟有一定的战场经验,看到这种情况,立即醒悟过来,见蒙八旗仍是一副犹豫疑虑的样子不由心中大急,擅自补充命令,“……被满洲压榨的蒙古弟兄们,刘白羽大帅有令:活捉豪格者……赏银五千、赐田百亩,官升两级……”话一出口,旁边的亲兵不疑有他,立即把这句话大声传了出去。
重赏的效果果然不凡或者说现在的蒙古人需要一个更直接的反水理由,此言一出,适才率先哗变攻击督战队的蒙古骑兵们立即长啸起来策马加速,朝豪格逃跑的方向紧紧追去,一时间竟然把刘白羽军骑兵甩在身后,其他一些蒙古人此刻亦纷纷下马,小声呵斥着坐骑,给冲锋的刘白羽军让路,显然,他们是和满洲关系密切的东蒙古后代,心里十分矛盾既不想与据说拥有成吉思汗天马的刘白羽军继续作战,也不想追杀昔日的同僚。
看见投降的蒙八旗一副顺从伏帖的样子,刘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此刻他已经奔至蒙八旗阵前,忽然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不安的扑哧着,慢慢放缓了速度,他一把推开拦在高度警惕身前护卫的李二狗,就那么单人单骑的冲入蒙八旗人丛,大声狂呼,“我就是刘白羽,成吉思汗天马的所有者,成吉思汗的天命传人,你们有头儿没有?出来说话!!”
一众清兵面面相觑,不能置信的看着单人匹马的狂妄“敌酋”,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答话,马蹄急响,后面的亲兵呆了一呆,随即拼命的猛抽战马,旗手高举着“刘”字大纛,急急跟了上来,策马立缰,旗杆重重的顿在地上,砰然作响,最近的数名蒙八旗兵忍不住仰头上望,却是只看到素白的帅旗猎猎作响。
“你们的头儿呢?还有喘气的没有?出来说话!!”刘白羽神气活现的大声喝道。
一名骑士慢慢甩鞍下马,慢吞吞的徒步缓行,走到近前浅浅的打了个千,“败将巴特尔,见过……见过刘白羽军林大帅!”言罢未等刘白羽俯允,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眯着眼睛,仰头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巴特尔?!”刘白羽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稀奇,自己那个时代的篮球明星也穿越了?只是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巴特尔长眉细眼的,和自己那个时代的篮球明星浓眉大眼的样子完全不像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眉开眼笑,对巴特尔的无礼举止毫不介意,微笑着道,“巴特尔将军太客气了——不知道将军现在是什么职分?!”
巴特尔抱拳道,“在下在豪格贝勒……不,伪金敌酋豪格图帐下任忝居副将之职!不是我要做蒙奸,只是要卧薪尝胆…….”巴特尔虽然有一身傲骨,却是猛然发现自己周围蒙八旗的骑士看着自己的眼神多有不对,顿时心底一寒,却是想起了自己在豪格手下颇为重要,眼看就要抬旗进满八旗,差点就成了铁杆蒙奸,顿时吓得浑身是汗,也不敢再有什么傲骨了,急忙献媚起来.
“哦,好说、好说!”刘白羽微笑着跳下马来,亲热的一把挽住巴特尔的手,故意大声说道,“我说老巴啊,咱们这里的弟兄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那些场面话我也不想讲——你知道咱们军里的官职么?!”
239整编蒙八旗
本来刘白羽是瞧不上蒙古骑兵的战斗力的,觉得这个时代的蒙古人多次被满洲以少胜多,比明军强也有限,而且自己有拿破仑时代的骑兵训练方法,比蒙古人那种野路子强的多了.
不过这次战争刘白羽是看出来了,虽然蒙古马和自己从位面商人系统兑换出来的品种马一比,就是一个渣渣,可是在中国这个战场上,蒙古马还真的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一就是蒙古马便宜,好伺候,没看到这些身上皮甲都没有的蒙古骑兵都是双马甚至三马么?
蒙古马便宜,可以当消耗品使用,在战术上就是可以像刚才的战斗那样,选择劣马故意死在火枪兵面前,作为遮掩火枪兵视觉和火枪兵火力的道具.
战略上则是可以不惜马力的搞千里迂回,成吉思汗时代的万里跃进也就算了,草原上从中亚一口气杀到东北的例子可是比比皆是-----蒙古马不能作为压箱底的重骑兵使用,作为消耗品却是相当出色的.
蒙古马如此,蒙古骑士骑士还不是一样,这个年代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那是比蚊子少不了多少,如果有人能组织得当,后勤有力,重现成吉思汗的辉煌那是扯蛋,打到印度却是轻轻松松的…….
想到这里,刘白羽觉得对于蒙古人来说,还是礼贤下士为好,反正电视上不是一直演蒙古人是怎么豪爽,豪爽之类的么?于是照猫画虎的玩起了这套自来熟…….
巴特尔却是局促不安,他性格内敛不说,这个时代身为成吉思汗子孙的蒙古贵人们对于一般的蒙古人也是高高在上,别说这位是黄金家族的后人,就是眼前这个人刚才还是你死我活的敌,此刻忽然被他亲热的挽着肩膀,一般人也不会觉得舒服,何况是性格内向的巴特尔?此时他感觉好似千万条蚂蚁在背上爬一样,很是难受,听见刘白羽的话,他结结巴巴道,“大汗……大帅赎罪……卑职刚刚听贵军的军官说了,贵军职分简单,各军部曲名曰:班、连、排、旅之类,以上各有将校统领……”
“不愧是蒙古勇士,一会儿就知道的差不离儿!”刘白羽哈哈大笑,转过头扫了身边的蒙八旗一眼,大声宽慰道,“别扯什么‘贵军’不‘贵军’,既然你们站在我这边,一起打满洲鞑子,那么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一个锅里搅勺的,都是我军弟兄!”最后四字咬得极重。
他拍了拍巴特尔的肩膀,“老巴,我这个不喜欢来虚的——你觉得骑兵旅长这个位置咋样?!!我看你指挥骑兵的本事不错,至少比我强的太多了.”反正这些蒙古骑兵刘白羽也掌握不住,自然干脆不玩什么控制平衡这套了.
眼见巴特尔抬起头来欲要推辞,刘白羽摆了摆手,继续道,“这个旅长嘛,大概就是带两千人马的意思,没办法,咱们现在人虽然不少,可是愿意留在中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我这人不忽悠,估计留下来的不多,所以你的骑兵旅架子小,只能委屈一下……”他重重的拍了拍巴特尔的肩膀,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指点着周围的蒙八旗大笑道,“这么多兄弟巴巴的望着你,都指望你来出头看来你也是个好汉子,想来不会嫌弃官职太小吧?!”
巴特尔神色古怪,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木呐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刘白羽嘿嘿一笑,绕到他身后,忽然抽出腰刀,捏着他的辫子猛的一刀斩落,提着半截头发大声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巴特尔将军就是我刘白羽军大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兵,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巴旅长?!”
刘二狗是个伶俐的人,立刻顺着刘白羽的话茬,笑嘻嘻的翻身下马,一躬到底,“卑职刘二狗,见过巴将军!”他身后的亲兵见状亦跳下马来,朝巴特尔行礼,慌得巴特尔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受这个刘白羽亲信的礼节,没奈何只好用平职还礼不迭。
见周围的蒙古骑兵个个露出羡慕的神色,刘白羽忽然翻身上马,大声发令,“各位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的雄鹰,听我号令——上马!!……”
一众蒙八旗待了一呆,看见刘白羽的亲兵士兵敏捷的跳上战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主子,急忙翻身上马。
“……拔刀!!……”
“唰——”的一声,骑兵们无暇思索,一把扯出马刀,个个训练有素,一排排刀刃整整齐齐的齐肩而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割掉辫子!!!”
骑兵们闻声一怔,面面相觑显得有些犹豫,立在最前的巴特尔咬了咬牙,忽然一把摘掉帽子,扯过剩下的半截头发,横过马刀放在后颈狠狠一勒,一头散乱的长发顿时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割掉辫子!!!——”刘白羽拖长了声调,厉声喝道,显然和满洲把留辫子视为自己人一样,刘白羽也把割掉辫子视为投名状。
蒙古骑兵们不再犹豫,数千柄长刀一齐挥起,将发辫齐颈斩落。
“各位蒙古好汉,草原上的雄鹰,”刘白羽面色肃然,冷冷的注视着一众骑兵,看得士兵们心中发毛,沉默良久,待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时,他忽然微微一笑,冰冷的脸上如同春风解冻,和颜悦色的大声说道:“今日加入刘白羽军的蒙古弟兄,凡是愿意跟我刘白羽走的,家眷跟着来的赐宅一座、旱田二十亩,赏银二十两!!!”
数千骑兵吓了一跳,一时竟然没有回过味来,只见刘白羽转过头去,伸手招过巴特尔和刘二狗,大声吩咐道,“巴将军,你找两个熟悉军务的弟兄,我不忽悠人,房子、田地什么在山东,只能慢慢再分,不过银子什么我的亲兵队长跑一趟就可以,,先把弟兄们的口粮放下来!都是细粮!”
刘白羽笑嘻嘻的道,“老巴啊,你不知道,现在被满洲鞑子祸害的,京畿流民太多,粮价居高不下,你说要是弟兄们投靠了我,拼死拼活的,却是连肉都吃不上,那我这个当头的还有脸做人么?!!”
刘白羽一个眼色,自己的亲兵笑嘻嘻的把随身的肉干,细粮送给蒙古骑兵们,因为刘白羽的肉干实在过于美味,半年厮杀却被满洲人虐待,没见荤腥的蒙古人们大口吃喝,有的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巴特尔吃着美味的肉干,怔怔的瞧着刘白羽,愕然半晌,终于躬下身来,心悦诚服的道,“大汗有命,巴特尔莫敢不从!!”巴特尔却也是想开了,成吉思汗之所以被蒙古人叹服,无非是能带着蒙古人过上好日子罢了,既然这个汉人能带着蒙古人过上好日子,那么他自称的成吉思汗后裔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了?就算是假的,也比那些横征暴敛的正牌成吉思汗后裔的蒙古王爷们要好的多吧
刘白羽没想到自己这灵机一动看上去很好用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抽出腰刀,斜指天空,“大伙儿都听好了:活捉豪格,赏银一万、田百亩、官升三级——他妈的要发财的就跟我来!!”一夹自己胯下的夏尔马马腹,领着亲兵率先冲了出去。
数千人轰然大笑,身后的蒙古骑兵们大声怪叫,南腔北调的喊着刘白羽大汗的名字,纷纷策动战马,望着“刘”字大纛紧紧跟了上来。
刘白羽军步兵在胜利后的情绪显得过于激动,在发狂似的奔跑几里路之后就很有些吃不住劲了,出现了这个现象,刘白羽感到很有些丧气,老实说他和他手下的一些将领也应当对此负领导责任,看着手下的这些士兵象蚂蚁搬家一般趴在地上,刘白羽禁不住大大后悔:前段时间刘白羽军一味注重队列以及战技训练,自以为自己玩步兵骡马化,不需要练习行军技能,却从来没想过搞搞强行军什么的,弄得现在的刘白羽军象是一伙美国大兵——咋把我党我军的光荣传统给忘记了呢?能打了还得能跑才行啊。
在这片平原地形的战场上,豪格终究还是没能跑掉,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八旗先辈们的服装设计师应当对此负责:豪格的那一队亲卫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八旗女真,身上的服装除了造价昂贵之外,款式也相当别致,那种盔甲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钉子,而且脑袋上还长长的捅了一根避雷针,可以想像,在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这伙浑身发光的家伙若想不为人注意的确很难。
虽然不时有一小队一小队的八旗兵回过头来亡命阻击,但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很快豪格就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一条长长的运河拦在了他们身前。
这条河其实不是运河,她正式的名字叫“沙河”,但刘白羽这一伙子没学问的外地人直接把她划到了京杭大运河那块,这个季节已是深秋,虽然河流的水量并不充沛,但淹死几百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刘白羽率领大队赶到时,激烈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豪格的这支小部队逃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两百余骑,眼见深陷绝境,这些彪悍的战士迸发出了令人吃惊的战斗力,集体掉转马头朝刘白羽军追兵发起自杀性质的反冲锋,当然在这个时候勇敢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追兵中战斗得最凶猛的并不是刘白羽军的天马骑兵,夏尔马这玩意身大力不亏,作为重骑兵破阵那是利器,作为追击骑兵,实在是爱惜马力,根本就不敢使劲追赶,而是起初最先反水、最先追击的那一批蒙古降兵,面对精锐八旗的亡命反扑,这些蒙古骑兵毫不示弱的以攻对攻,凶悍的抢在刘白羽军前面发动进攻,战斗得最惨烈的时候甚至不惜以命换命,看着这样的场景,刘二狗以及随后赶来黄大力个个瞠目结舌——刘白羽倒还是理解他们,这种现象说白了就是典型的叛徒心理,后世无数事件都证明这个理论,叛变之后的人在内疚、恐惧以及对前途把握不定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对待以往的同仁甚至比敌人更为凶残。而这些蒙八旗还不是一次叛徒心理而是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