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活色生香TXT下载活色生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活色生香全文阅读

作者:司马     活色生香txt下载     活色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上)

    正月农历年很快的过去了。

    吃完了路威和文化城天路学院大食堂的师傅们特意给剧组的人们送来的手工汤圆之后没几天,历经八个月之久,自华星集团创立以来拍摄期最长的一部电影——《双枪老太婆》终于在西北高原上宣告正式封镜杀景了。

    当庆祝的香槟洒在黄土地上时,剧组的许多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高亢的信天游歌声中,易青与连队指寻员以及许多熟识了的官兵拥抱告别;给战士们开送别感谢晚会的那个晚上,大家都唱了许多歌、喝了许多酒,一个个酩酊大醉,华星集团的许多工作人员更是同一些战士结下了难忘的友谊。

    ……

    就在易青、依依等人兴高采烈的和当地居民、解放军战士们一起欢渡春节的时候,远在北京的孙茹和宁倩华等人也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忙碌的正月。

    年三十晚上,在国内没什么亲人的孙茹和宝叔,受宁倩华的母亲陈书芬女士的邀请,在宁倩华香港的半山别墅上参加一场盛大的新春嘉年华酒会。香港华星的孔儒、李想、单少玉、陈云可、吴明玉等人一同列席参加。

    在酒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孙茹和宁倩华去了香港华星。孙茹代表易青和董事会听取了孔儒的2015-2016的商务年度地述职报告。

    这一年孔儒和李想、单少玉干的相当不错。虽然没有易青领导下的香港华星创业高峰期的那两年那样高地票房利润,但是詹姆斯那边的美国市场已经稳定,赛扬的海外音像制品也相当的能赚钱。所以香港华星这一年的几部电影又给华星赚了几亿美圆。如今的华星集团是家底厚实,不愁年关了。

    孙茹跟孔儒等香港华星的高层细谈了一个下午,关键是告知易青和她这一阶段在国内所做的事情。一样是中印电影合作带动泛亚电影联盟的事;还有就是华星集团受委托参与国家在西北的新影城建设计划地工程。

    孙茹反复强调了这两件事情,是华星集团目前的重中之中。一切其他的事、其他地目标都必须无条件的给这两件事情让路。在这两件事中,尤其是后面一件,香港华星的地位至关重要。

    虽然易素已经属意路家父子的天路建筑集团,希望把西北新影城建设工程这支标交给这个集团公司来做;但是标地究竟花落谁家,最后还得政府来定,虽然易景和华星能在其中起不小的作用,但是也要标过了才知道。因此,要想保证华星集团在这件事中地主导影响地位,非得有庞大的财力不可。

    到最后无论天路集团是否中标,华星集团都要在政府扶植下成立一个专为西北新影城而运作的专项基金。面向股市,向民众集资。而根据这几年新通过地有关新法,在证券市场运作基金。至少要提供运作资金相等或以上的资产保证,否则就会失去基金的主导权。

    正因为如此,所以香港华星一定要稳,不能乱。北京华星才拍了几部戏,没赚什么钱;未来成立了新影城工程基金。是要拿香港华星做抵押保证的;所以这两年香港华星至少要做到不赔不赚,千万不能赔钱或者以其他什么方式贬值,不然就会影响到全盘大计了。

    其实在之前孔儒也已经听易青说过这方面的考虑了。非常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不过以香港华星这样的走势,以及集团在国际、在亚洲的声誉,要想顺利过度到基金成立,可以说只要不碰到国家炒家的恶意狙击,基本是没有问题地。

    作完了报告、说完了正事,孔儒在大家低头絮絮的讨论时,随口对孙茹问了一句,道:“对了,后来那个冯丽丽怎么处理了?我好长时间没跟易青联系了。还一点不知道呢!”

    “处理?”孙茹惊讶的问道:“是易青的那个行政助理吗?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不是说她自己向易青辞职了吗?”

    孔儒一楞,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蠢问题,很有可能孙茹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这件事十分奇怪,以易素和孙茹的关系,不管怎么想,易青也没有理由刻意向孙茹隐瞒些什么呀?

    不过今天的孔儒,可是个经历过人世沧桑,非常懂得做人处世的“过来人”,非常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或者没必要多问——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易青显然是瞒着孙茹把马丽丽给“处理”了。

    当下孔儒连忙打个哈哈,把话题岔了开去。在孙茹看来,失去马丽丽这样的人才未免可惜,不过既然易青都放她走了,对孙茹来说,不过是公司一次正常的人事调任而已,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从香港回到北京,孙茹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一下北京浓郁的节日气氛,立刻又陷入新一轮的忙碌中去了。

    受中国政府文化部、广电集团、北影集团的委托,华星集团和印度三大影都的各个影业公司的谈判已经谈了三轮了,许多细则都已经商定,就等签约了。

    在易青去完成那个政治任务的这八个月里,孙茹一直在忙着进行和印度人的谈判,现在终于到了尾声。

    农历年刚过,文化部和广电、北影的人就接到印度大使馆的通知,印度三大影都(尾买、马德拉斯、加尔各答)的十大影业集团的首脑,都已经先后抵达了北京。

    于是这一整个春节,孙茹都和韩山平等官员,忙着接待和应酬这帮印度三哥哥。盛大的欢迎酒会,在广电大礼堂举行,以接待外宾的最高规格,迎接这些来自世界最大的电影生产地宝莱坞的电影家们;除了中央的政府官员、北京市外事办的官员之外,印度大使和大使馆的文化参赞等人也出席参加。

    原本孙茹已经和他们的手下人谈过的一些细节,现在又要不厌其烦的再跟这些印度人的头头脑脑再谈一遍。不过原则上,双方合作的意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可以说万事具备,只差签约。

    最后,分管外事文化交流的文化部副部长代表政府宣布,由中影集团、华星集团、博南电影集团、华裔公司代表文化部、代表中方,同印度十大影业进行谈判以及最后的签约,中方的谈判代表,除了中影集团董事长韩山平之外,第二人由华星集团董事会推举——只有这两人有代表政府、代表文化部及广电的权力,签约有效;其他的中国企业只是以企业资格参与这次的电影文化产业合作交流。

    行百里者半九十。几个月来的忙碌,终于到了最后要见成果的紧要关头,孙茹一身的疲惫都化做了满心的喜悦欣慰。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孙茹却病了……

    ……

    北京三月。

    春雨贵如油。雨后的北京首都机场,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刚刚在家乡陪母亲过了一个快乐安宁的春节的小云,此时正站在大厅通道外的接机口上,静静的看着鱼贯而出的人流,寻找期待着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和小云同来的,除了她自己的随身助理,还有华星集团的其他几位工作人员,运送器材的大车也来了两辆。人数的优势把几批尾随而至的狗仔队拦在圈圈之外,小云也得以松了口气,摘下围巾和墨镜——她现在一看到媒体的人马就本能的心悸害怕。

    远远的,站在最前面接机的同事已经和包机回来的剧组同事碰头了,笑闹的欢声已经传了过来。先下飞机的一般都是扛着器材、拎着大包小包的工作人员——这些人主要都是道具、美工组的人,在杨娴儿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和接机的公司同事打着招呼开着玩笑——终于又回到北京了!回家真好!

    小云分开人群,不停的向前挤去。终于,在人群簇拥的中心,看到了易青、依依、小意等人,她欣喜的挤了上去,没等易青反应过来,重重的在他胸膛上擂了几拳。

    “去了这么多月才回来!上次不是说你春节前就能拍完回来吗?大话精!”小云嗔怒的薄责埋怨着,突然发现依依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和易青,连忙掩饰似的补充道:“你不回来我就没戏拍,这两个月闲得我都闷死了!”

    没等易青说什么,小意先自高兴的叫了起来,道:“冬云姐!我在兰州看到你的第二张专辑了,正版哦!我还买了一张,你要给我签名哦!”

    易青笑道:“你现在也是演而优则唱的两栖天后了,还不知足?怎么就你来了?小茹和宁姐呢?”

    小云噘了噘嘴道:“小茹病了;宁姐一个人忙得八只手都不够用,哪有时间来?”

    “小茹病了?”依依急道:“怎么回事?身体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病了?”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中)

    身体好,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起来,那就来势汹汹的十分吓人。民间不是有句话吗?所谓小病不断,大病不犯,一个人若是总不生病,一旦病起来,就可能把以往身体里潜藏的隐患一次性的发出来,发个够。

    易青在西北拍戏的这几个月,孙茹一直忙着和印度影业合作的事。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家,还是第一次接手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外事交流和商业合作的事务,难免有些战战兢兢,无从下手,虽然外有韩山平,内有一帮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人和助理们帮衬的,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她亲历亲为。

    光是来来往往的公文和谈判,就搞了几个月,自从大事渐定,这帮印度影业的首脑来了北京之后,孙茹更是白天忙完公事,晚上还要跟他们饭局应酬——吃得油腻燥热,晚上又睡不塌实,白天工作压力又大,时间一长,抵抗力免疫力不下降才怪。

    春节从香港回来,她就染了点小感冒,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照样上班办公——那么多事情等着办,根本放不开手,哪有停下来养病休息的福气?

    宁倩华和一帮同事倒是使劲的劝她休息,可是这位孙大小姐杏眼一瞪,恐怕是易素亲自来了也不好使,谁能拗得过她的小性子?

    本来以为过了正月。北国寒冷的冬天也该过去了。没想到开春就下了两天雨,北京越发显得春寒料峭。孙茹出入地时候多少淋了两滴雨,沾染了点寒气,本来的小感冒变成了大感冒。夜里又发起烧来——这一发烧不要紧,一连烧了一天一夜,生生把个工作狂给撂倒了。

    孙大小姐这下算老实了。要不是宝叔发现的早,把她送医院输液,指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来。

    在家里养了两三天病,病情多少缓了点;烧退了,头也不疼了,身上好象有了点力气。宝叔早就绷着脸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管外头地事,全交给宁倩华处理。让她安心养病。

    不过小云从老家回来,到家里来探望她的时候说漏了嘴,还是让她知道了——易青和剧组明天的包机回北京!

    孙茹当时就想约小云明天一起去接机。吓得小云死活不肯——要是让宝叔知道了,还不把自己好一顿臭训?

    今天一早,孙茹挣扎着想下地化妆换衣服,去接易青。可是手刚一伸出被窝,立刻觉得全身酸痛无力。两眼金星直撞。

    正所谓好汉只怕病来磨,何况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当下没得奈何,值得乖乖的缩回被子里。捂紧了发汗。

    想到自己这么没用,一场大活儿眼看干到最后收尾了,居然病倒了耽误事——本来还想着等易青杀素归来的时候,能手捧印度佬的合约,笑吟吟的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表表功,给他个惊喜,现在全泡汤了。

    想到这些,孙大小姐禁不住赌气的流下泪来,一肚子的心不甘情不愿。

    将将躺到午饭地时候。才在纳闷保姆怎么还不送饭进来,忽然听见外面客厅里有些响动,想必是宝叔从公司回来了,也不知他们接到易青没有,易青知道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伸长脖子盼了半天,也不见宝叔进来。本来就是在病中,心里郁闷,这一不顺心,更加的不快,擦了擦眼泪,噘着嘴也不知跟谁赌气,翻了个身索性埋头睡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忽然鼻翼边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肚子里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孙茹心里恼恨这些人这么迟才来送饭,一掀被子探头向外看去,定神看清了来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把被子兜头蒙了下来,紧紧的缩在里面,一丝缝隙也不露出来。

    易青端着餐盘走进房间,见她象只受惊的小猫一样一下子缩进被子里,倒象见了鬼一样,大惑不解;连忙把盘子放在一边,拍着被子问道:“怎么了?蒙着头在里面干什么,孵蛋吗?”

    被子里一阵扭动,穿出来个变了形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你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

    “这是怎么话说地。我几时得罪你了?”易青愕然道:“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跑过来了,连公司都没回。乖,别闹了,快点出来,被子里空气不好,会蒙坏人的。”

    说着,易青伸手扯了扯被子。谁知孙茹紧紧的抓住了被子两头,说什么也不松开,裹得更紧了,忍不住在里头嘟囔道:“不出来,就不出来!病了一个星期,象个痨病鬼一样,丑死人了,你赶快走,不给你看!”

    易青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闹了半天,是为了爱美,怕被自己看见病后地样子。

    “哎呀,可惜啊可惜。我亲自下厨做的鲍鱼鸡丝面和甜品,有人却无福消受啊,”易青憋着笑故意大声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吃东西,我拿给保姆阿姨吃好了。这两天公司事情忙,我下个礼拜再来看你。”

    说完站起身来,双脚使劲在地上跺了几下。

    孙茹一听这没良心的要走,而且要一个星期以后才来,一急之下,掀开被子恼道:“你敢!”

    却见易青笑吟吟的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一脸的戏谑和坏笑,心里知道上了当。又羞又气,索性把长发一笼甩在脑后,做了个鬼脸,恨道:“大坏蛋。吓死你!讨厌鬼!”

    易青见她面容清瘦,两颊略显苍白憔悴,不由心中一酸,说不上的一阵怜惜心痛。这么多年来,他眼中地孙茹的标准形象,一直是当年在考场外邂逅的那位一身火红风衣地长腿美女;孙茹在人前地样子总是容光焕发,自信潇洒,神采飞扬,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弱势的样子。

    此时的孙茹,非但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变丑。反倒平添了一段多病多愁的风流姿态,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一双星眸不但没有因病而黯淡。反倒因为清瘦了些,显得更加清澈柔媚,正淘气的望着自己。

    易青叹了口气,端过餐盘上那碗挂面,道:“没想到啊。孙大小姐变成了林妹妹。快吃东西吧!”

    孙茹见了他关切的神气,心里一阵阵暖洋洋的;见他一身的灰土,知道他是刚刚从西北飞回来。一刻不停的就赶了来,更禁不住芳心窃喜。于是高高兴兴地拉过衣服来披了,接过面碗吃了起来。

    易青柔声道:“我在机场就打电话回来,让保姆阿姨拿鲍鱼煨好了汤,回来给你炒了点鸡丝贞笋,下了挂面,怎么样?好不好吃?”

    孙茹抬了抬下巴,拿筷子指着易素点了一下,嗔道:“好啊你。光给我喝汤,把鲍鱼藏起来自己吃!”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吃得十分香甜,一会儿工夫,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易青端过一个小盅来,笑道:“慢一点吃,谁和你抢了。来,把补品吃了,这可是易氏独家的糖水荷包蛋。”

    孙茹一听就笑了,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晚上,一脸幸福的道:“你呀,就会做这一个甜品吗?咖啡壶煮方糖荷包蛋!”

    “这次用地可是正宗的冰糖。”易青正色道:“我还放了二两燕窝呢!”

    半凝不凝的流黄荷包蛋,混着温软甜滑的燕窝,流进口中有一种异样的香气,让人整个心情都愉悦放松了起来。

    易青坐在床边,抱着孙茹地身子,时时帮她掖掖被子,见她吃得香甜,习惯性的去够她手里的汤匙——这是两人念大学时就落下地毛病,彼此碗里有好吃的东西,没有不抢的,而且时常大庭广众之下你一口我一口,也不避讳。

    孙茹见他来抢,连忙一闪躲过去了,笑道:“别闹,我感冒刚好,再传染给你。”

    易青笑道:“我能象你那么娇弱?看看哥哥这身板儿,刚从祖国西北万里黄沙中支援贫下中农回来,马上又要投入到火热地社会主义新经济建设的浪潮中去了。”

    孙茹奇道:“你这趟回来不是就该歇下了吗?这半年都没有戏,《双枪老太婆的政审和准映又不用你操心,都是早排好的政治任务了不是?”

    “那是,”易青坏笑道:“可惜呀,天生的劳碌命。印度佬还在大使馆的招待所等着消息呢,我这个华星老总不去,中印两边下一步的谈判怎么进行?”

    “唉呀!你现在学坏了啊!还学会摘桃子啦?”孙茹嗔道:“我辛苦忙活了小半年,都累病了,临到签约了你倒接手了。那可不行啊,告诉你,我马上明天就回去上班,这事我得善始善终。”

    易青疼惜地抚摩着她的秀发,歪了歪嘴,挤兑她道:“等明天干啥。有能耐现在就下楼,开车到公司再回来打一个来回,我就信你能上班儿。”

    孙茹知道说不过他——明摆着的事儿,如果她要还能挣得动,今天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机场接机?以易青的聪明劲儿,用鼻子也猜到了,孙茹的脉还有他摸不准的?

    “其实,你的心意我也知道,”孙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叹了口气道:“光是涉及这次谈判的文案和各类细则,以及签约后两国之间各个院线、制片商的的利益分配问题……等等这么一大堆的事儿,光是文案我们一组人就做两个月;你原来也没参加过我们的工作,现在突然间中途接过来,光是熟悉情况再快也得花上一两个星期……那些印度人能等得了吗?到时候勉勉强强上去。万一在印度佬面前说错两句话,那丢人可就丢到国际上去了。不行不行,说不得,还是我挣命吧。希望明天……最迟后天。能身体好点儿,开始工作。”

    易青听了哈哈大笑,好象这件事情真的很好笑似的,好半天才缓口气,一脸骄傲地不屑,侧着头问道:“你真觉得,看你那点文件,我需要一两个星期时间?”

    “一两个星期都高看你了,你知道有多少内容吗?我跟你说,单是……”说到这里。孙茹突然停住了,这么多年了,她还真忘了这个茬儿了。现在猛然想起,一脸骇然的看着易青,喃喃道:“我倒给忘了。别人可能真要一两个星期,你……你肯定不用,你可是个变态……

    ……

    确实变态。

    两人说完话没多大工夫。易青就拿出手机给孙茹的助理打电话,让他们把孙茹办公室里有关这次谈判的一切文案和资料全部送到孙大小姐家里来。

    等文件和资料送来,易青也不多说。打发来人回公司去,自己就在孙茹床边,把东西放在地下,自己席地而坐,一份份理起文案来。

    一个下午时间很快地过去,易青也时不时的抬起头来问孙茹两句,一边飞快的默读着眼前的东西。

    说话就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间,孙茹正感到百无聊赖的发闷,忽然见易青抬起头来。深吁了一口气,面有喜色。

    孙茹吓得乍了乍舌头,吃吃的问道:“你……你,你不会吧?我们累得半死搞了半年的文案,你一个下午就看完了?”

    “纠正一下,”易素正色道:“不是看完了,是背完了。现在印度全国任意一条商业院线,在合作中同我们中国电影企业的分城是多少,如何上税,音像制品从那个渠道发行,分成利润又是怎么样……等等等等,只要你问,没有我答不上来的。”

    孙茹象看个怪物一样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她第一次知道易青有这种奇怪地能力一样——她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考场上的那一幕,这个怪物过目不忘的背出了一段短片中地全部二百多个镜头。

    憋了良久良久,孙茹才从嗓子眼里蹦出一句话来:“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易青哈哈一笑,收拾起地上的文件资料,找了个小旅行箱装了,提在手上,对孙茹道:“你安心养着吧,我先回公司去了。明天我让依依和小意过来照顾你。你可乖乖把身体养好,把人养胖了,不许再想着工作的事儿,等我跟印度三哥签约回来,要是发现你又瘦了,我可不收货!”

    孙茹一听他要走,急道:“都什么点儿了?这个时候还走,我们家没有饭给你吃呀?吃了饭再走,我让阿姨去买只烤鸭回来。”

    “别介,我还得赶在天黑下班前,去一趟外国语学院呢,联系点儿事。”易青笑道:“让阿姨专心准备你一个人的病号饭吧!”

    孙茹奇怪的问道:“你又搞什么东东,咱们手头上地事还不够你忙活儿的啊?你跟北外又有什么业务?”

    易青哈哈一笑,提起小箱子,神秘的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了表示咱们同印度国际友人合作地诚意,我得花……花大概两天半时间学会印度话,至少要达到普通翻译的水平。”

    这回孙茹倒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道:“恩……两天半。”

    ……

    第二天中午。

    春雨初歇。北京的太阳今天格外的好,暖洋洋的照得人心情愉快。

    小云最近通告比较少,一早来到公司,就是练歌。话说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必然打开另一扇窗户——小云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唱歌了,而声乐老师也说,她的歌是越唱越好。

    走不成依依那种实力派,那就做个双料天后也不错——谁说郑绣文不如章曼玉?

    中午从隔音室出来,一边喝水一边拿出手机看看刚才关机那段工夫有没有人找——一看之下,坏了!一串电话号码都是易青的,看样子找得挺急,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公司练歌,不然早打公司电话让人进来叫了。

    小云连忙拿起手机给他拨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头响起易青的声音——

    “……喂,美女!你赶快来一下,我下午有事找你帮忙……你没吃饭呢吧?来这儿跟我一起吃吧……我在魏公村,外语学院这块一个饺子馆里呢……你来了就能看到,快来吧……我跟你说,今天我这事儿只有你能办,找别人全不行……”

    挂掉电话,小云啼笑皆非地看着手机发了会儿楞,笑道:这易青也不知是怎么的,哪里象是个做着几亿几亿大生意的大集团主席呀?有时候又觉得他好象挺沉稳挺有心思的,有时候又象个大男生似的,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什么事还整的那么神秘?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下)

    “我上当了!”看着某导演死皮赖脸的坏笑,小云气鼓鼓的说着,用手敲着面前的一大叠半人高的印地语书籍资料。

    “嘘……”肇事者连忙转移话题,一本正经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肃然道:“图书馆阅览室,请保持安静!”

    说完正襟危坐,做老夫子态,端书在手,遮住了脸偷笑。

    小云叉着腰,噘着嘴盯着那本八页开的印度风情图册看了半天,仿佛自己的眼睛是死光武器,可以透过纸页直接把图册后面的恶人穿个透明窟窿似的。

    这里是北外图书馆小语种阅览室。

    北京这座外国语学院是全国外语大学教育的头把交椅,更是中国外语教育的殿堂;建国之后,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外交官出身于此——每年中南海都要在这里选人,今日是莘莘学子,明日便是随员、参赞、大使等等代表国家的外事官员,好不威风。

    不过,许多地球人都知道的,这所高校除了盛产外交官之外,还盛产另外一种人才,那就是演艺人才。除了从政之外,外国语学院不少高才生的首选,是做主持人、歌手、演员。事实上,近几十年,也确实有不少北外出身的艺人,在娱乐影视界声名大躁。比如当年红极一时的杨岚姐姐,比如过了三十岁反而越来越红的何迥老师。

    而且,除了中南海之外,中央电视台也是每年来北外选人地重要单位之一。据说这里的学生男生素质优异。女生气质高雅,虽然缺少专业能力,但是稍加调教,便十分的拿得出手去。

    北外的这种热衷文艺、重视艺术氛围地传统,据说是由来已久。当年敬爱的周总理他老人家视察北外,语重心长的对师生们说道:“输交官一定要懂一点艺术,没有文艺细胞的外事官员,搞不好这项工作。”

    ——原话虽非如此,但大抵是这个意思。我中华民族有五千年文化传统,最重文章礼仪;而西方人则最重艺术。他们重视音乐、美术、电影、雕塑、舞蹈……一点不下于我们重视文章礼仪;因此总理当年才有此一说,一个外交官去西方诸国,在外交应酬的场合侃不上几句艺术。大抵会被西方人看做是蛮荒之地来的土著,而被轻视,个人面子事小,有巫国体事大。

    从那以后,北外学生学习艺术风气日盛,和电影学院、音乐学院等等艺术类高校之间的联系也日益紧密。

    事实上。凡是我们国家出去的外交官,无一不是具有相当的艺术修养,就连前几年连着两任国家主席出访。也可以看到他们在国外唱歌跳舞、演奏乐器,做亲善文艺外交——中国外交界文艺风气之盛可见一般。

    电影学院和北外的交情由来已久,北外大概是北京高校中除了电影学院之外,给学生放电影放地最多的一个院校,而使用的拷贝,大多都从电影学院购买。

    当年易青念大学地时候,就有几个铁子,是北外的学生干部,其中有一人留校做了老师,混得不错。

    易青昨天从孙茹那里出来。就赶紧联系这位仁兄出来撮了一顿生猛海鲜,然后又找到电影学院负责联系北外的那为校务老师——总算易大导演还有几分面子,第二天这两人就牵线为易青弄到了一间独立的阅览室单间,就在图书馆小语种系的藏书柜旁边。

    话说易青既然立志要在两天半内学会一门外语,那势必要阅读大量地有关书籍资料;但是以他的阅读速度,看完一本再自己去书架上拿,一来一回纯属瞎耽误工夫。

    所以非找人帮忙不可。不过虽然有许多人知道易青的记忆力恐怖,但是真正恐怖到什么程度,见到过他极限发挥地人,还真就没几个。

    准确的说,只有一个——就是当年考电影学院导演系前夕,在海淀图书城陪着他,在一个下午之内看完全部电影类藏书的小云。

    小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亲眼目睹那场九星连珠异事的人,更是唯一一个清楚的知道他的超人天赋来源的人。现在既然要再使用一次这种偷天之功,那只好一客不烦二主,还请卢云小姐来帮忙做做书童了——关于自己的异能这种事情,易青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一传十、十传百,真要传到什么国家机构那里,哪天晚上被人偷偷绑了去,切片做了科学研究都不知道。

    ……小云算是被他给气死了。

    原本是喜孜孜的来见他,还化了淡妆,选了件漂亮衣服,大动干戈地找了三拨保镖助理交替掩护,还不知甩掉那些烦人的“尾巴’没有——谁知道居然是来给他当搬书的苦力!

    这位仁兄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还真就好意思让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给他做书童,自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顾埋头刷刷刷的翻着书页。

    本来,红袖添香夜读书,美人伴读书生低眉,这是何等浪漫的雅事,结果被某大木头搞得这么没有情调,也难怪小云牢骚满腹,腹诽不已了。

    易青面前的书,渐渐越垒越高的多了起来;气归气,小云还是照着手里的北外印地语系教授帮易青开出书单,一行行对着中文书名,把他需要的书从外头的藏书柜弄到他的面前。

    ……

    所谓印度语,其实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事实上并没有这么一种语言;要说印度国语,其实就是印地语。

    说到印度通行的官方语言,包括了英语和印地语两种——孙茹在前期的谈判交流中,和印度代表们用的,大多都是英语。

    假如说学习英语的难度是十,那么学习印地语的难度大概就是十的N次方了。在北外,这种冷僻的小语种,学习的人也不是太多,除了应用不广的缘故之外,它的难度之大也是令人望之生畏的原因之一。

    万事开头难,易素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时态、语法、阴阳性啥啥的理出了一个头绪。好在他用的是囫囵吞枣的干法,别管理解不理解,只当是天书,生记下来就是;记得多了,看到后面想起前面,自然产生了一种融会贯通、恍然大悟的感觉,越学越加顺畅起来。

    这天一直学到夜里,北外宿舍区打响了熄灯铃,易素和小云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易青约了小云又来到北外。打开那间阅览室进去,里面的东西一点没动,易素一屁股坐下,接着昨天晚上最后看的那本书夹了书签的那页,埋头看了下去。

    小云知道他这种持续记忆最怕干扰,所以也不敢跟他说话,乖巧的坐在一边,继续帮他理书,到了吃饭时间就出去帮他买个饮料买个汉堡什么的。

    今天小云是自己开着自己的那辆精品小跑,直接进得北外校圆,根本没带助理之类的人,也没搞什么障眼法——谁爱跟谁跟去。说不定明天还写出一条,说她卢云努力学习外语,准备和华星解约,正式进军好莱坞之类的;最难听也不过说她被外国导演包了云云,这都是小菜了。

    一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

    晚上八点多钟,饥肠辘辘的易青红着眼圈抬起头,带着歉意和感激的看着小云。

    小云打了个无聊沉闷的呵欠,问道:“看完了?收拾吧!”

    语气正常的好象易青看完了一本言情小说一样——天知道,这个变态用一天半时间,看完了一个印地语系研究生六年内应该看的全部书籍资料,光是整理这些照西,两个人也得花上一两个小时。

    “别收拾了,您还没用晚膳吧,小人请您移驾全聚德孝敬您一顿?”说着,易青连忙殷勤的上来给小云揉起肩膀来,讨好的道:“您受累、您辛苦,您对小人的恩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汹涌而来,又如巍巍高山……”

    “行了行了,别贫了。”小云幸福的靠在他身上,在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拍了拍,问道:“明天还来吗?”

    其实小云早就想通了——这是易青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只能跟我卢云共享。

    那场九星连珠把她和易景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就凭这点维系,她和易青这辈子就很难拆解的开——仿佛是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宿命,决定了自己和易青的情分。

    在“天意”这个玩意儿面前,什么依依、什么孙茹,全都得退避三舍——用周星星的话说:上天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的啊!最大嘛!

    想到这些,小云这个书童就做的心甘情愿,不知心里有多美了。

第二十章 一旗麾指天下从(上)

    广电大楼的礼堂里,满座悄然。

    只听见一把极有磁性、极富煽动性的声音,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韩山平和他的翻译坐在一旁,他看向易青这个小师弟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欣赏。虽然今天,他和易青是共同担任谈判的中方代表;但是,除了一开始双方用英语来互相寒暄的那些开场白之外

    确实够震惊的。生生把这十几个印度三哥哥给震得不善。

    今天来到礼堂来参加中印商务谈判的有两位印地语翻译,一位是政府给韩山平专门配置的印地翻译;另一位是易青带来的,经北外的老师介绍,聘请的他们学院的一位下海的副教授,来担任他的商务谈判助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翻译。

    不过现在这两位专业人士现在全成了聋子的耳朵了。因为中方代表中的这位,比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更专业。

    印度一方的代表有三位,来自印度三大影都的三家最大的影业公司,领头的是一位婆罗门,名叫巴尔哈因德寇塔森辛——易素学了几天印地语,知道这个名字中,姓是在中间的,也就是说这位巴啥啥先生其实是姓塔森,也就是塔森先生。

    塔森先生现在越看易青越顺眼,越看他越亲切。易青的印地语流畅自然。语意丰富,善用诸多比喻、借指等精彩的修辞;他不仅精通印地语,而且用语高雅,措辞平易之中偶现华丽,而且往往出语幽默。风趣之中带着古雅,最绝地是,这个中国电影家对印度的历史、文化、民间逸事趣闻、风土人情乃至一些历史名人的脾气兴趣嗜好掌故等等,无一不是了如指掌。

    马克思曾经说过:“印度没有历史”,事实上,印度人不注重记录和整理留存自己的历史,现有地印度历史除了靠西方一些旅行家游经印度时留下的一些笔记,以及中国留学僧人玄奘、法显等人的传世行记中能够得到一些一鳞半爪的记录之外,几乎所有的印度历史都是和神话传说混淆在一起的——所以一向厚道的马大大才会说那么句有点伤人的话。

    但是印度人自己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尤其是象婆罗门这种高种姓门第,对他们自己的历史文化是非常重视、非常自矜自负的。在他们看来,那些神神怪怪地神话一样的历史。根本就是印度真正的史实,都是发生过地,印度人本来就是神的子民。

    在印度。种姓制度的残留使得许多形式印度本民族的文化,文艺方面的东西,只能为高种姓门第所拥有。低种姓,尤其是印度人所谓地“不可接触的贱民,那部分民众,其实连享受教育的权力也“仍在争取中”)印度官方说法)。

    这种文化现状,使得印地语派生出来地古语文化。产生了一种分层。贵族式的高雅古奥的语言和平民使用的语言其实是不一样的。通俗点说,就好比高种姓的人说文言文,低种姓的人就说大白话;再比方说。贵族说的是阳春白雪,青民说的那种就是下里巴人地俚语方言。

    而易青现在说的,就是这种高种姓门第很看重的、他们自以为很牛B的贵族式印地语,用语古朴典雅,比兴高深委婉,高度展现了印度几千年的语言文化积,带有印地文化特有的神秘而华丽的色彩。

    现在,在塔森先生和印度代表团的十几位电影商看来,这位易青导演简直就是一位流落民间的婆罗门王子,拥有那么高的贵族式文化修养;他的印地语和他对印度历史文化的了解程度。简直就象他是从小在印度高种姓家庭长大的一样。

    “易导演,莫非曾经在敝国长期留学过?”塔森情不自禁的问道。随即他自己马上在心里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今天的印度虽然已经远比以前开放,但是来印留学的外国学子实在是寥寥,如果这些留学生中有一位后来成了中国炙手可热的头号青年导演,那在印度国内恐怕早就是天大的新闻了。

    “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易青礼貌的回答道:“那是摩诃耶那提婆的功业。但是我希望今天在这里的善人们,能促成我们的合作与联盟,将来能让许多仰慕伟大的印地文化的中国青年,能到贵国去学习。”

    “摩诃耶那提婆”就是印地语中“大乘天”的意思,这是当年的印度人对唐朝留学生玄奘大和尚(就是〈西游记里那个耳根子很软的大胖和尚)的称呼。易青现在对这种发音拗口,词义复杂古奥的词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十分潇洒。

    在场的几位印度大乘佛教的信徒,听闻大乘天的古印地语发音,赶忙合十默念佛号。

    塔森连忙打蛇随棒上,接口说道:“其实说到电影方面的交流,当然是我们的青年孩子们来中国,同中国的电影艺术家们学习,这也是我们这次来所期盼得到的贵国一方最后的诚意,也是我们在谈判阶段唯一的正式要求。”

    说罢,塔森和他身后的几位印度代表团的成员突然都非常紧张的盯着易青和韩山平。

    易素有些感到愕然。这种文化交流的事情,何必拿到正式的谈判桌上来谈?自己去中国大使馆办签证办留学手续就是了嘛!

    韩山平显然也摸不准这帮人的脉,迟疑了一下,立刻一个太极推将过去:“当然,原则上。我们将给予贵方最大的诚意,无论是哪方面的,我们当然也真诚地希望,两国的年轻电影家能得到充分的交流和彼此学习的机会。”

    易青听罢暗暗喝彩——真不愧是职业政客啊!这小外交辞令整地。乍一听好象啥也没说,可这要是仔细的一听嘛……它还不如乍一听呢!

    韩山平说的是英语。尽管知道这帮印度佬个个都有英语八级的水平,但是翻译还是礼貌的把这话翻译成了印地语。几个印度代表团成员面色郑重,交头接耳的商议了一下。

    随后,塔森则代表印度方面表示,愿意承认中国在中印两国的“泛亚电影联盟筹备委员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推举中国代表为将来的第一任泛亚电影联盟主席;条件是,希望中国代表团能促成,让印度尼赫鲁大学的电影学系的大学生能大批地来到中国学习电影,并且和电影学院的部分教师进行交换教学。

    ……

    印度代表团的这个“最后额外条件”,就象天上砸下块馅饼……呃。不对,是砸下块印度抛饼,活活得把易青和韩山平砸得美晕过去了。

    印度是世界电影产业地第二大潜在市场。它和中国一样,有着十几亿人口,其中有几亿是具有电影购买力的城市人口;而宝莱坞的电影产量,则是世界第一的,远比美国好莱坞的电影产量还要高。

    但是说到票房价值。宝莱坞地产品可能十部都及不上美国人一部。印度电影最大的缺憾,就是电影的题材形式太单一了。甚至有人说,印度除了歌舞片、音乐片以外。几乎没有电影。

    一个国家一年产几千部电影,却没有故事片,这真是一大怪事。

    上世纪**十年代,当中国电影在几乎一无所有地废墟上开始踏上电影改革的大路时,我们的紧邻印度,他们的电影产业也在面临着一场颠覆性的改革。

    一些印度先进、开放的知识分子,立志要打破传统电影僵化、死板、无法与国际接轨的现状,这就是著名的印度电影第二次新浪潮运动。

    简单的说,印度电影改革家们认为。印度电影不该只是连接吻都要被抵制地那种保守的旧式样板戏,更不应该只有歌舞片和音乐片。印度电影要走向市场、走向国际,世界各国的电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印度电影就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不能说,只让美国大片进印度来赚印度人的钱,而印度人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去赚美国电影市场乃至世界电影市场上的钱。

    但是要搞新浪潮改革,至少得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资金,也就是钱;另一个就是学术技术保障,也就是通晓电影学的人才。

    以往其实也有不少印度人去到世界各个电影强国去留学学习,包括来中国的电影学院,但是都是零散的民众中的个人行为,而且这些人学成之后,大多都留在国外,因为本国的这种电影风气不适合他们发挥。

    现在,以易青为首的中国电影家们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这种双赢的合作其实也他们自己很期盼的,所以一开始孙茹他们的工作就进行的相当顺利,两边可以说一拍即合,偶有分歧的不过是些非原则性的利益问题。

    但是他们一直有一种顾忌——在印度人的传统意识形态中,他们对文化的封闭、保护的意识是很强烈的,他们对待知识就象对待一个有质有型的实物一样,高度重视它的所有权。

    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下,他们总是潜意识的认为,让中国人“交出”这么多年来电影学研究的学术成果、专业技术,是一件很是一回事的事情。

    ——这简直让易青联想起,以前在历史课本里看到的那些大航海时代的航海家们,拿自己船上的食盐跟南美土著换钻石的故事。

    没想到,在这么开放的时代还有这种事。在印度代表团看来是大问题的事情,在易素看来简直不是问题。电影学院在N多年以前,就已经大开方便之门,接受来自上百个国家的留学生了,甚至专门为留学生们建了一片宿舍和一座留学生楼;至于出去讲学赚外快,想来那更是电影学院的老师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易青简直可以拿这个两头做人情了。

    但是韩山平显然是个很会谈判的“高手”,大侃政策和中国国情,列举了促成这件事的许多难处,直到印度代表团肯再让出一部分利益后,才面有难色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

    三天后。中印双方经历了长达七个月的两轮谈判,终于有了结果,并正式在广电大楼会议室签定了合约。

    中方代表是中国国家广电部、电影局,以及韩山平代表的中影集团、易青的代表的华星集团、黄家兄弟的华裔兄弟影业、于董的博南集团,而印度一方代表的是印度文化部和塔森等人代表的印度三大影都的十大影业联盟。

    合约规定的细则有一百多款,但是简单的说,就是以后中国的电影卖到印度,就象北京产的电影买到四川一样方便;而印度人要到中国来拍电影或者给他们的电影做宣传,就象上海人去湖南拍戏做宣传一样方便——总之就是两个的电影产业就象一个国家的产业一样,这叫无差别产业互相贸易。

    同时,成立“泛亚电影联盟中印筹备委员会”,易青任主席,孙茹任执行主席;作为交换条件,今年七月开始,印度以一批一百二十人到一百五十人的批量,派本国留学生来电影学院留学,并由电影学院的师资力量为主寻,每年由中方组织中国的电影教育家赴印讲学。

    当然,同样的,印度方也会每年派他们的电影家来给中国学生讲讲歌舞片和音乐片这些他们擅长的东西——这叫平等交流,大家都有面子。

    ……

    “赚到了,这家伙真叫赚到了。”签约仪式完成后,易青一脸庄重亲切的奸笑,和塔森大力握手的时候,一边很有风度的望着记者们的相机镜头,一边很小市民的想道……

第二十章 一旗麾指天下从(下)

    “我看你是皮痒找抽了是不是?”孙茹站起来拿个文件夹就去拍他。

    易青笑着躲了开去。马丽丽滚蛋了之后,他在公司里说话可放肆多了,不用顾忌被人偷窥。

    “喂,傻妞!听说你今天早上又傻笑了一上午?”易青笑道:“怎么着,是不是又有几个国家的影业协会找来了?你现在快成万国女皇了吧?”

    “你才是傻妞呢!长得就象傻妞,还是个丑妞!”孙大小姐嘴上一点不肯吃亏,不屑的道:“多两个联盟的国家算啥,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告诉你,今天早上另有好事了!”

    说着,孙茹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想不想弄个奥斯卡小金人玩玩?”

    “奥斯卡?你给发呀?”易青笑道:“人家张大大想了多少年都没想着,你一张嘴就一个,该不是潘家圆旧货市场淘来的?”

    “去你的!”孙茹扔给他一张写满英文的请柬一样的信函,道:“认识美国字儿不?自己看!”

    易青拿起函件仔细一看,好家伙!他忍不住吃惊的失笑起来,对着孙茹叫道:“这……晕菜了我,咱二师兄那海一样的美钞还真没白砸,居然还真让他虎口拔牙了嘿!啧啧,虽说只是提名……”

    孙茹笑道:“一早我打开一看,居然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发来的。请咱们参加奥斯卡颁奖礼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李氏国际那边核实过了,这可是人家二师哥拿一亿多美金给咱们换回来地!”

    “什么二师哥?那是我二师哥,你得叫李叔叔。”易青笑道。看来李恩华这整整一年的奥斯卡大战,确实是没少用力。给〈花木兰争回了最佳导演、最佳美术、最佳电影音乐、最佳摄影指寻、最佳外语片五项提名。

    孙茹似乎没听出来他在辈分上占自己的便宜,仰头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道:“咱们都走不开啊!你带队去领奖吗?”

    “哪有那闲工夫?”易青瞪眼道:“手边多少事情啊!告诉丫的啥啥美国电影艺术又是科学啥学院地,就说爷没空!说实在的,去了也白去,他们要是肯把最佳导演颁给我,我易青就爬到自由女神像上去向全美国人民道歉,然后再从上面跳下来。我看,那个外语片也是提个名做做样子,没戏;要不是考虑到咱二师兄不容易,咱们连派代表去都省了。”

    “胡说。充什么大头蒜呢你!花了那么多钱弄来的提名。怎么能去都不去一下?”孙茹道:“露个脸,配合一下《双枪老太婆的美国宣传也好啊!”

    “对啊!”易青嬉皮笑脸了半天,这下想起来了。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拍了下桌子道:“我正愁这事呢。我看,就让娴儿和罗胖子、何风师兄代表〈花木兰》剧组去奥斯卡颁奖礼;另外,让依依和小意也跟着去,再让宁姐安排几个得力的宣传部、公关部的行政管理。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完奥斯卡晚会,就地在美国配合詹姆斯他们做《双枪老太婆的宣传推广。”

    “可不是,我就是这意思。才想到这一层。你可真是笨到姥姥家了。”孙茹瞥了他一眼,笑道:“万一要是这五个提名里不小心拿了个奖,那《双枪老太婆可就发达了……哈哈,在美国大卖的中国主旋律影片,太牛啦!”

    “切,见过什么呀?瞅你那点儿出息。”易青笑道:“现在这些都是小菜了。等咱们这个泛亚联盟正式启动起来,整个亚洲的电影产业的盘子都在咱们手上转动,到时候咱们还用看美国鬼子地脸色?喂……对了,给我看看。现在都有哪些国家愿意和我们商洽联盟的事了?”

    “你呀,你是什么筹备委员会主席,整个一个甩手掌柜的,什么都得来问我。”

    “那是,不然要你这个执行主席干什么。”易青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孙茹斗着嘴,一边盯着桌子上的一整摞小山一样的文件来函等文案。

    按照孙茹一向的习惯,一件事归一个档;这次凡是中影和广电出头去联系的,孙茹负责去接洽地,每个国家孙茹都给他们立了一个文件夹,厚厚的叠成一摞。

    易青只要看这叠文件夹贴在外面的标签就知道是哪个国家地……

    “哎哟妈诶,还真没少联系啊你们……”易青一边赞叹,一边喃喃的念道:“叙利亚、沙特、亚美尼亚、巴基斯坦、新加坡、缅甸、孟加拉国、黎巴嫩、约旦、巴勒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尼泊尔、印尼、伊朗、格鲁吉亚、乌兹别克斯坦、菲律宾、土耳其、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马来西亚、阿联酋、塔吉克斯坦、塞浦路斯、泰国、斯里兰卡……我地妈呀!”

    易青念着念着,把自己吓了个够戗,抬起头来叫道:“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才几天时间没过问,就多出来这么多,要是一家家谈判过去,那这份事业不得交到下一代手里去啊!”

    “你才知道我们这些在下面工作的人的工作量有多大啊!”孙茹没好气的拿起手边一个文件夹丢过去,一边道:“这些还不算完呢,这里还有些更麻烦更不知道怎么办的!”

    易青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个独立的文件夹,里面都是一些听说了中印签约组织筹备亚洲影业联盟后,主动来和中国国家电影总局联系接洽的小国。

    易青仔细一看:巴林,阿曼不丹,柬埔寨,越南,马尔代夫,也门,东帝汶,文莱、老挝……他忍不住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些国家有自己的电影工业吗?就要参加泛亚联盟?我地妈呀,这里还有朝鲜?他们也愿意来同流合污?咱们这可是有不少资本主义国家呀!”

    孙茹笑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些都是自己没有自己地国产电影的小国,听说了中国要搞亚洲影业联盟。就抢着来提出,希望中国能帮助他们创立自己的电影产业体系,共同进步嘛!其实说白了吧,这里有很多根本就是一两个想投资电影的商人。看准了咱们这个泛亚联盟将来能赚大钱,就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他们国家地使馆或者政府的外事官员,打着国家的旗号就来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易景自言自语的道。

    “都怨你!好大喜功,把消息满世界放。”孙茹笑着挤兑他道:“你当初不说什么登高一呼、应着云集;一旗麾指,天下景从吗?这下好了,该从的不从,不该从的全来了?”

    “谁是该从的?”易青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是说日本和韩国?”

    “那可不?”孙茹点头道:“这两个国家的电影产业占整个亚洲电影票房产值的一半,没有日韩的加入,咱这还能家亚洲影业联盟?最多只能叫半拉儿影业联盟。”

    “小鬼子和高丽棒子那边不用急……”易青思索着道:“他们是在观望呢!咱们这个联盟明摆着是要跟好莱坞叫板。他们每年在美国有那么多出口影片和音像制品,当然要犹豫一下。但是只要咱们这个事情搞成了,这么大个市场。他不上杆子凑上来地话,那不是被全亚洲的市场孤立了?所以这两个国家不用去管他们,利益到了他们自己就来了。”

    “倒是手上这些现有的来联系地国家,你看看,大半都是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们的。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易青沉吟道:“你们现在这样不行,要重新建档。专人负责。改天你们和中影、广电那边开个会,把这些有希望、有意向加入合作的各国整理一下,分个类别……”

    ……自你看,所有的前苏联国家,可以归到一个档案里面,然后成立专门的小组,给他们接触谈判。这些国家地电影艺术水平,比咱们国内只高不低,别忘了半个世纪以前。俄国人是世界上最懂拍电影的两个民族之一,咱们以前在电影学院学的东西有一多半是从苏联电影家地理论里研究衍生出来的,另外,象沙特,尼泊尔、菲律宾、土耳其、马来西亚、泰国、斯里兰卡这几个国家,都是亚洲的电影强国,也给他们单独做个档案,好好跟他们谈谈具体怎么合作的事;再比如象伊朗,要给他们这一个国家单独立个档案,伊朗可是平民电影王国,整个国家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随便提溜一个出来可能都有相当的电影修养,我们要重点扶助伊朗的电影,将来号召全体成员国给他们低息借贷,他们是有技术有艺术,就缺钱——咱们就给他们钱,帮他们发展,让他们三五年内就拍出震毙美国佬的电影来……”

    “至于这些在地图上小的跟邮票一样的国家嘛……”易青望着手里地文件夹,苦笑着犯了难。

第二十一章 钱是王八蛋

    “拜托你,大哥!”孙茹听说易青还要安排那些来试探着要求中印影业联盟来扶助他们的小国,忍不住笑骂道:“你以为你是耶酥啊,你安排的了那么多吗?这些国家只好先放一放,等他们自己有了独立的国家电影工业再说,或者啊,等咱们的泛亚影业联盟发展几年之后,规模非常壮大了,有了余钱余力了,再有计划的扶助一些国家,帮他们建立自己的电影产业系统,至于现在嘛……”

    ………很简单,”孙大小姐莞尔一笑,道:“交给文化部外事办的外交家们,用外交辞令解决就好了。”

    易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一口气是吃不成个罗纲的;还等以后发展大了再说吧!”

    遥远的北京西城,在家里休假的胖子罗纲,正在院子里摆弄自己的黄金镜头,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嚏喷……

    ……

    华星集团已经许久没有开会了。今年重大的计划、重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易青和孙茹以及北京华星的的中层以上人物,全都开足马力投入到这些事关未来整个亚洲电影行业兴衰的计划中去了,实在没有时间精力开新戏。所以华星创立以来一年一度的艺创会议也推迟了。

    于是,在孙茹日常主持的筹备小组的工作告第一阶段基本结束后,易青和孙茹在北京华星大厦召集了华星集团这个年度地中层以上人员年会;香港华星那边,孔儒也飞回北京来述职。

    这一年。香港华星一共有五部电影上映,其中孔儒的《被凌迟的英雄和李想的《眼镜蛇之吻大获好评,在刚刚结束地德国柏林电影节和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上很受瞩目,得回了几个重磅的奖项;票房方面。香港华星去年盈余两亿多港币,加上海外音像方面的收入,扣除税款后年利入帐近五亿,可谓是一个小康年景。

    年会上,大家听孔儒简单的做了述职报告,都十分兴奋。这里的华星同事大部分其实已经在电影北京上映的时候去剧院看过了,而且只要稍微关心新闻的人就知道这一年孔儒和李想有多风光了,都纷纷向孔儒祝贺。

    香港华星的稳定,无疑为易青和孙茹他们未来要做的大事打下了一个巩固的大后方,令他们塌心不少。

    明年,也就是下一个商业年度。孔儒又提出了几个香港华星具体地拍摄计划,主要是一些商业题材。香港影市在易青当年的亚洲影业四点原则的新秩序带动下,复苏地特别快。正是年景好的时候,当然要趁机搂钱。

    正好明年易青和孙茹都没有空出新戏,于是就决定从总部易家班借调大量的技术人才给香港华星,以此来提高孔儒和李想、单少玉等导演的作品水准,希望明年有个更好的成绩。

    易青也和孙茹上次去香港开会时一样。一再强调要香港华星这两年一定要求稳,把新影城计划起步这个阶段给度过去,那就是集体地胜利。

    这个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多。决定了明年各部门的工作流程。华星集团大体在下一个商业年度分成三个部分。

    易青和他的助理团,包括会计师、律师等人,在会议结束后飞往兰州,和路威等人一起进行竞标新影城工程地准备工作;孙茹带着北京华星的所有行政人员,全力投入和各国影业接洽,筹建泛亚影业联盟的事,宁倩华和杨娴儿为负责人,组织〈花木兰和〈双枪老太婆,剧组的成员,赴美国参加奥斯卡颁奖礼,进行〈双枪老太婆》在美国的宣传发行等推广工作。

    这一年华星集团兵分三路。各有各忙;可以说续易青在香港打开局面之后,这一年是华星的又一个关口。前途机遇无限。

    ……

    次日早晨。

    在飞往兰州的飞机上,易青落寞的望着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叹了口气。

    以往他也没少出差,不过身边总是有许多亲密地朋友,惟独这次格外的孤单。华星创建以来,从来没有象今年这样忙过——依依和杨娴儿去了美国;孙茹留在北京坐镇;连小云,也被孔儒要去做新戏的女主角了。身边没有了她们笑笑闹闹的日子,还真是怪冷清的。

    下了飞机,天路集团派来接机的人迎了上来。大家坐上大车小车,西行五个多小时,经过一段漫长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旅程之后,到达的天路文化城。

    易青下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将来新影城建起来,非得在这里修个飞机场不可——上次只有易青和依依、杨娴儿他们几个人,所以路威用直升飞机接,这次跟易素一起来的助理有十几个人,只好拿中巴车拉了。

    “呵呵,老易!辛苦辛苦!”老远的,路威就埋头一阵小跑,冲了过来,兴奋的拍着易青的背,蓬蓬的响,大声道:“还没吃午饭吧!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炭炉祟杂汤,烤全祟,怎么样?”

    ……

    三脚小炭炉上,一只刚足月的小祟羔子,在大厨不停的翻动中渐渐的烤成了金黄,间或一两滴油脂滴落火炉,发出滋滋的声响;刷上蜂蜜和密制的酱料,用小刀割下嫩嫩的几片,洒上香喷喷的孜然和小胡椒,就着大葱卷饼来吃,再来一口滚热浓郁的祟杂汤——那滋味,简直拿个西北王来也不换。

    易青同来的人已经安排在外面开了桌大席;这边的小屋里只有易青和路威两人单独就餐,好让他们两个安静的谈点事情。

    易青一口气消灭了两条祟后腿,才稍稍打了个底,喝了口祟汤,叹了口气道:“香,真他娘的香!将来新城市建起来了,旅游餐饮这块也该大力发展一下,兰州拉面、祟肉泡馍、全祟宴、白斩文昌鸡、西北凉皮、烤肉串……乖乖,不把那些老外吃傻了?”

    “唉,这些话,还是等开发权拿到咱自己手上了再说吧!”说着话,路威很有礼貌的对烤着小祟羔的厨师道:“谢谢您师傅!我们自己来行了,您去休息吧!”

    这大厨是文化城请来的老员工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有的,知道路威和易青要谈事情了,连忙理解的笑了笑,插闭了炭炉,把烤好的全祟用大盘盛了,放上桌子,让易青和路威自己取用;做完这些,和路威打了招呼,低头出去了。

    等人一出去,路威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易青,道:“看看吧。”

    易青拿过来一看,上面花里胡哨的又有日文、又有德语、还有英文,后面的括号里注明了汉字——看样子全是一些外国公司的名字。

    “嗬,好家伙,万国群英会啊!”易青一边笑,一边比划着唱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俺不免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厄……净!”

    “杀?你杀得下手吗?”路威笑道:“这些全是能对咱们构成威胁的外国公司,有日本鬼子、有盖世太保、还有美国大鼻子,但是这里面最有实力的,也是咱们最强的竞争对手,就是你们孙大小姐那位野心勃勃的老爹……怎得?你还敢连他也杀个干干净净?”

    易青苦笑了一下,嘟囔道:“他***,这叫一个难办,叫一个憋屈呀!”

    路威笑道:“我跟我老爸商量过了,不过他老人家不太乐观,总是觉得这支大标不太可能落到我们集团手里。不过,这支标我们又非争取不可,不然的话,我们这个小文化城的未来……”

    易青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政府把新影城选在你们的小文化城旁边;要是工程承包给外国公司做,将来这帮鬼子在你旁边起高楼大厦,非想办法把你们吞了不可,最低限度也得给你们搅黄了;要是承包给你们,反倒正好可以把文化城合并进来,这等于你们已经做了充分前期建设,给国家省了不少钱呢!我看这一点,那些当官的也应该想到才对!”

    “唉,未必吧!”路威道:“反正按照改革开放三十几年来的以往惯例,这种规模的工程,大多都会包给外国公司做,最不济也得是外国公司和中国公司一起做。”

    “靠!肉食者鄙!”易素忿忿的骂道:“这些当官的,怎么就那么软骨头,难道外国人的屁也是香的?就非得跟三孙子似的上杆子的把咱的钱拿给鬼子们花差?”

    “不是这么说,”路威摇头道:“你不在建筑这一行,有些事你不太清楚,这里头还有点缘故……”

    说到这里,路威情不自禁的顿了顿,笑容有点尴尬,他想了想,道:“其实站在国家政府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恨不得从施工到原材料,全部都由我们自己国家的企业包办了。可是以往也做过几例,政府把大工程承包给我们国内的大型建筑公司来做,结果……唉,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事儿……”

    “少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易青不耐烦的笑骂道:“要说不上台面儿的事,我们这行的脏水比你们绝对只多不少。哪一行都有好人、有坏人,有光彩的一面也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咱做人自己知道自己应该站哪块地儿就行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路威点了点头道:“对,这话实在!”说着,端起汤碗来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以往包给国内公司的那些大工程……好家伙,派下去一亿的资金,能有一半用在工程本身上,那就是清廉的该烧高香了。钱财过手落三成,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建筑商们拿下一支标,先得把自己竞标过程中花的那些暗钱收回来吧?然后凡是跟工程有关的政府官员上下、水啊电啊卫生环保什么的单位,你得一一打点吧?见人分一份,先得把红包送上,都打点好了,才敢动工。不然成天给你停个水断个电,或者告你个施工噪音扰民什么的,你受得了吗?到了施工建材这一块,又得剥一层。且不说那些经手采买的人怎么做帐搂钱的事,单说这提供材料地商人跟建筑商们勾结在一起以次充好,以旧换新,变着法子赚差价就让人吃不消了——有时候明明是一个批次的货,具体价值能差好几倍……”

    ……自这样一层层剥下来,真正到了用在工程上的时候,十块钱只剩下两三块,实际用来做正事的资金只不过百分之二三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在这百分之二三十之内把事情做好做合格。这就是非常有良心地了……更不用说那些偷工减料、外强中干的豆腐渣工程,那真是图财害命,丧尽天良啊!”

    易青听了瞠目结舌。喃喃道:“真没想到。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照你这么说,比如这次政府批给新影城的这一百五十亿,要是包给一些没天良的公司,他们就楞敢吞下一百亿。只拿五十亿出来办正事?靠他姥姥的,这么说起来,咱们娱乐圈里那些睡睡小明星。搞搞潜规则啥的,还真是挺纯洁挺小儿科的哦?”

    “呵呵,开了眼了吧?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路威笑道:“可你反过来看看那些外国公司。人家就是硬气,他们确实是从咱们中国的工程里捞了不少好处去,确实赚咱们不少钱。可是人家赚地钱,全在明面儿上,该多少就是多少。除了合约里规定的酬劳或者合股的红利什么地,其他污七八糟的开销,一笔都没有。那帐目拿出来,干干净净的;而且国内这些猫猫狗狗的,想去鬼子们的工程里分一杯羹?不好使,门儿都没有!不但如此,而且还得争相给他们开绿灯,别说停水断电了,连水龙头都没坏过,管修!”

    “你说说,”路威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问道:“如果你是最上面那些当官的,你会把工程包给谁做?这不是明摆着吗?”

    易青失声道:“你早不告诉我这些。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国家对自己的建筑企业印象这么差,这支标你们天路不是拿不到了?”

    “当然不是。这就是我要求你帮忙地地方。”路威道:“也不是所有的建筑公司都用这种方法做工程的。至少就我所知,我爸爸在西北干了十几年,那真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江山,每项工程都做的很干净。但是,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干净还不够,还等那些主持竞标的中央和地方官员们知道才行。”

    “恩,所以你们希望我为你们去做疏通、介绍的工作,”易青点着头道:“也对,我手上有李氏国际的六亿美金,无条件的投入扶助这个新影城计划,我和李恩华这边地意见,政府还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还不光是让你们帮忙推荐和疏通。”路威道:“我们会做两份标书,一份明的一份暗的。明的那份当然就是等竞标的时候用的,关于如何进行这个工程啊等等的内容而还有一份暗的标书,就是我们自己拟的一个计划,明确的把各种防贪污、防克扣工程款的措施列举出来,然后由你老易帮忙,把这份暗的标书交上去,跟上面那些官儿们商量。在这方面,我们天路集团是绝对有经验的,不说保证颗粒归仓,但是至少我们敢说决不从我们自己手里贪墨一块钱!”

    “要我做中间人可以,”易青沉吟了许久,慨然道:“要是信不过你们天路集团,信不过你老路家爷们儿,我一开始就不会选定你们来合作。但是事关重大,我还是要多问一句——威子,你给我交个底儿,这个大工程,你们的技术水青、工程水平等各方面,到底能不能吃下来?”

    “绝对没问题!”路威坚决肯定的说道:“要说建筑这行当的技术含量,说低当然不低,但是说高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基础的工程技术,把活儿做完做成做好的那些手段,大家其实都差不多。要单说到工程质量,那些老牌的外国公司当然是水平很高,比我们这些中国的同行确实强,强很多。问题是,有些工程其实用不着那么高的建筑水平,尤其用不着象一些外国公司那样,几乎拿一个工程当一个艺术品一样来精雕细琢,而且,很多东西不是技术高就能做的,还得讲不同的优势……”

    ……自好比这个新影城工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主体的夏宫大殿的工程,就是未来你们影业联盟要举行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的地方——你总不希望这个夏宫被外国鬼子的公司造成哥特式、拜占庭式、罗马式或者其他什么欧洲小洋楼群这类的建筑吧?要说在咱们中国人的土地上做出有咱们中国独特的文化特色,具有中华文化符号意义的大型工程建筑,我相信,我们天路集团绝对是无可替代、不可超越的第一选择!”

    “正是这话,”易素一拍桌子,大声道:“单就凭这一点,我当初就想过了,非得把这个工程包给你们不可!要是落在其他外国公司手上,尤其是万一落在日本鬼子的公司手里,还指不定整成什么爷爷奶奶样儿呢!”

    说到这儿,易青吃了两块烤肉,想了想道:“那就这么着。咱们这两天参详参详,把明的暗的两份标书都给弄出来。下个星期,我就带着你们那份暗的标书,回北京给你做回公关去。”

    “别着急啊,老伙计。”路威道:“还没完呢!哪有那么容易?标书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更……更……更严重、更具体、更那啥的问题……”

    “你他妈别废话成不成?”易素笑骂道:“什么更不更的,有话你就直说,唱快板儿哪?”

    路威耸了耸肩,无奈的道:“这个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钱!伙计,咱缺钱哪!”

    说着,路威拿起那份文件,指着上面几家公司,道:“我做了详细的商业调查,发现这几家鬼子的公司,都是乖乖隆的冬的有钱!他们已经表示了,第一期政府拨下的一百五十亿和李氏国际参股的六亿美金除外,后面四期工程的工程与建设的资金,他们愿意投资入股……拿这家叫三井啥啥的日本公司来说,粗略估算,如果以他们的计划书施工,政府在后面四期工程中能节省近一百八十亿人民币,而在影城落成之后,只需要每年付出一部分红利给他们就行……”

    ……自最狠的还得说是你们孙大小姐的老爹,那真叫一个阔气,他给竞标委员会的标书上说,从第二期开始,他们自己出当期工程资金的30%,如果顺利,第三期他们出到35%;第四期40%……个以此类推,到第五期,出到全部投资的49%,保证中国方面的控股权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提供资金。你说说,这不是拿钱砸人吗?看样子,他们美国宇通对这个工程好象是志在必得啊!”

    “唉!钱啊,钱啊钱!”易青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感叹道:“钱是王八蛋,没它可真难办哪!”

    说着,他突然咧嘴一笑,道:“钱这个问题,其实……我在来之前已经和华星董事会商量过了,好办!”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上)

    纽约。

    世纪宇通大厦顶楼的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掌控了这个近千亿美金资产的国际财团的当家人——孙云博,正在和他的智囊团开会。

    这间会议室名义上,是主席孙云博的私人休息室,就在他的大办公室旁边。房间的正中间放了一张硕大的欧式古董圆桌,这种桌子又叫骑士圆桌,是当年亚瑟王和他的骑士们商议要事时用的。

    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据桌而坐的十几个人,全是宇通国际财团里,孙云博这一派系的高层。

    宇通国际当年是由孙老爷子和孙云博的一位堂兄联手创办的,最初不过是一个海外华人的商务机构;后来中国大陆文化大革命结束,受到诬陷的孙老爷子得到平反,被国家广电和电影总局招回祖国参加工作,宇通的生意就落到了孙云博的这位堂兄和孙云博哥俩手里。

    孙云博的这位堂兄年长孙云博十几岁,非常的善良能干,但是过于仁厚敦雅,不是个进取开拓型的人物,而孙云博就不同,野心勃勃,一心要将宇通做大。

    两兄弟执掌宇通没多久,就赶上美国经济浪潮,纽约的许多公司几乎同时市值飞惩。孙云博在这个时候结识了美国第一华人黑帮的坐馆老大华老爷子,宇通从此与黑金结合,更加无往不利,在美国经济界迅速窜升。

    据说当年孙云博的这位堂兄是反对孙云博和黑帮来往的。两兄弟因此还几乎反目。但是事情发生没多久,这位仁厚地长者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瘾君子在道旁枪杀。由于他无妻无子,所有的遗产包括当时在宇通的股份理所当然地被孙云博接收。

    至于这个出了名的善人、老实人怎么会无故忍上一个唐人街的职业流氓,其中的内幕就无人知晓了。只知道半年之后。华老爷子的长乐帮拿出全副身家,入股宇通国际,成为仅次于孙云博的第二大股东,而华老爷子更是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著名的唐人街第一美女华云清嫁给了孙云博。

    只不过,由于华老爷子在道上名声太响,在美国人的警察局里是挂了号的,用他地字号出来做正经生意,容易影响到宇通的社会形象。所以被挡在前面代表华老爷子掌握他在宇通的股份地,是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他的义子华云丰。

    谁知孙云博婚后没有多久,立刻传出他与华云丰两人郎舅不合。结果把华老爷子活活气死的传闻;随后华老爷子生前的头号马仔芝加哥堂地红棍堂主马火旺同华云丰大打出手,长乐帮也因之分裂。

    因此宇通国际虽然这几年在孙云博眼光精准,手段很辣的经营下发展神速,但是实际上内部却始终没有真正统一过。

    好在这种国际财团的托拉斯形态一旦形成。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群策群力,各干各得,年底分帐就是。

    ……

    宇通既然分了两派,那么有许多事情就得瞒着人进行,多年来孙云博已经习惯了先跟自己人开会。把事情议定了,再端到台面上来请股东和董事们通过——这样以他在董事会所掌握地绝对优势,即便是华云丰反对。也没有多大作用。

    房间里光线很暗。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伯爵红茶或者白兰地。两个美国人,两个欧洲人;一个一看就有拉丁血统的混血儿;剩下的全是中国人;紧挨着孙云博左手边,坐着一个慵懒的穿着白狐裘皮大衣,媚眼如丝的艳妆女子,赫然正是马丽丽。

    “好了,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孙云博坐在房间正中间的位置——他喜欢这样安排座次,因为这个座位让他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两年来,今天是难得的人来这么齐。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孙云博地英语发音标准而高雅,声音充满力量,他指着马丽丽淡淡的介绍道:“她,你们都很熟悉了,不过都没有见过。她就是飞鱼。”

    哦!

    即使是这样一屋子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忍不住为孙云博这句话动容,纷纷坐直了身子。

    马丽丽在一屋子男人惊诧的目光中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矜持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飞鱼是多年来孙云博给马丽丽起的一个代号。多年来,这个代号在宇通国际孙身一派的众人中,大名鼎鼎。

    现在坐在这间房间里的每个人,几乎都从这个代号飞鱼的商业间谍手上接收过各式各样有趣或有用的情报,为孙云博做成了某些单纯的商业手段做不到的事。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面对面的见过这个神秘的女人。只知道因为古老的中国黑道,管这样的人叫“卧鱼儿”,所以孙云博在从马火旺手里接收这个女人的时候,顺口给她起了个名字——飞鱼!

    “关于我们在中国西北的新城市拓展计划,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让飞鱼给我们介绍一下关于我们对手的情况吧!”孙云博一边说着,一边向马丽丽示意做了个手势。

    不经意间,马丽丽瞥了孙云博一眼,似乎压抑着什么,她坐正身体,朗声道:“各位好,我叫马丽丽,各位以后可以叫我LiLi。”

    孙云博楞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几乎同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这个飞鱼姑娘身份露光之后,从暗处浮出水面来做人,对自己的身份还十分重视,自我认同的意识很强嘛!

    马丽丽清了清嗓子,道:“关于这次我们在亚洲的房地产拓展集团,参与竞标中国西北的新影城承建工程的事,我奉了孙总的命令,做了一个具体的调查。调查的结果——能够和我们竞争的六家公司,详细的情况和他们的标书大概的内容与方向,我已经为大家详细整理出来了,开会前已经放在了大家的面前,可以看一看。”

    众人轻松的拿起面前打印好的文件粗略的翻了翻,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垃圾。如果只是例行的研究对手,只要宇通市场和策划方面的高级职员们来进行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动用孙云博的私人智囊、核心成员躲到这个小屋子里来开会。

    真正有用的材料,应该是马丽丽现在手里攥着的那份。

    果然,马丽丽见大家只是略略一看,就抬头等待似的望着自己,就连忙举起了手里的一叠文件,隔着桌子发到各人的手中去;一边说道:“我个人认为,对我们真正能构成威胁的,得标几率最大,是这间中国大陆的本土企业。”

    “天路?很浪漫的名字……那个拉丁血统的混血俊男盯着文件耸了耸肩,笑道:“我从没听说过。”

    这个西班牙与美国的混血儿堂五阿隆索,是孙云博的得力助手之一,现在是宇通亚洲拓展集团的总裁,专司亚洲方面的事务,宇通在亚洲的建筑房地产、电子、旅游酒店、文化商品等方面的投资,几乎全部由他经理。

    他自己平时长驻新加坡,若不是今天这次小会需要了解和商议的议程,跟他的业务内容直接相关,决定了整个宇通下一步在亚洲的发展重点将从东南亚转到中国大陆——他还未必会巴巴的赶回来这一趟。

    “先生,作为一个西班牙人,您值得原谅,”马丽丽淡淡的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作为负责亚洲商务的集团高级经理人,您似乎孤陋寡闻了些。”

    被一个美女揶揄,阿隆索很有风度的摊了摊手,笑道:“我只关心那些市值超过一百亿美圆的,可能与我们发生关系的公司,难道这还不够吗?”

    “也许从前是够了。但是现在,”马丽丽笑道:“也许看过这份东西之后,你的观念和想法需要有一些改变,亲爱的先生。”

    两人正在耍美式贫嘴,旁边一个一直表情沉静的看着马丽丽偷回来的标书的美国女人,缓缓的说了一句:“漂亮的计划书。”

    孙云博转过头去,望着自己的这个智囊——她有三个博士学位,其中一个是建筑设计。

    这位建筑学博士看也不看只认一百亿美圆的阿隆索,径自对孙云博道:“我得说,这个公司的计划书写的棒极了,如果按照这个方案,那么未来中国西北将出现一个伟大的城市!我不认为,从前我们财团本部,在正式的高层会议上给大家看过的那份……我说是垃圾过分吗?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不认为可以超过我们手里的这份出自某个中国设计师之手的计划标书。”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中)

    阿隆索面对马丽丽这样的美女时很有风度,可是面对这位四十几岁的铁娘子时,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上个月代表宇通送往北京的那份各个公司参与竞标的初审计划书,恰恰出自他负责的亚洲拓展集团几位建筑师之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克制着说道:“亲爱的布朗夫人,建筑设计,尤其是土木工程建筑,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们亚洲宇通的主要业务,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

    “所以我们的对手不会管这些,先生!”布朗夫人毫不客气的道:“否则的话,你以为总裁今天把我们从地球的各个该死的角落召集来是做什么,还不是修改你那份见鬼的标书。”

    似乎是已经对这位铁娘子的脾气格外熟悉了,孙云博也没有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是挥了挥手,道:“不要争吵。布朗夫人对专业精益求精的态度令人尊重。不过,亚洲拓展集团的计划书也同样值得肯定,能够使我们拿下这支工程标的关键之处不在于建筑设计本身,而在于阿隆索提出的那个每期加投资金%的计划,我相信,没有哪个中国政府的官员能够对这样的条件熟视无睹。”

    阿隆索听孙云博这么说,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一点,也就得意的笑了笑,不再出声了。

    马丽丽恭谨的回过头。对孙云博道:“但是,目前地情况似乎有点变化。对方……我是说中国西北天路集团,在我们的标书送到之后,很快修改了他们的初审标书。天路集团的标书里除了依据政府要求地建设计划之外。为每期工程设计了相匹配的城市民生行业,除了能产生大量的后期资金之外,还将提供中国政府一直很需要的大量就业机会,详细的情形,都在我们的调查报告里写明了……

    孙云博眉头一蹙,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纷纷和他一起低下头去,翻着手里的文件,找到马丽丽说的那个部分,仔细的看了起来。

    很显然。天路这份标书就是针对宇通地标书做的。和宇通的那个每期投入多少资金、给政府省多少钱相比,易素和路威商定地这个计划显然是高明的多了。

    在新城做城建的同时,由天路集团出钱出力出面联系。在新影城周围发展各项民生产业,以天路文化城为中心发展餐饮、旅游、酒店、文化商品、娱乐……这些行业既能生出钱来,为国家提供利税;又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吸揽全国各地的流动人口来到这里定居谋生,为将来新城市地繁荣打下基础。

    跟宇通的那个计划相比??宇通投下去的资金。那都是死钱,砸下去多少花多少,虽然能提政府省下不少。但是毕竟有时而尽,然而易青提出地这个计划,对新城市也好,对整个西北乃至国家也好,是一个财源滚滚不绝,利国利民利在子孙后人的长久之计,当然要比干砸钱要有吸引力的多。

    对于国内那些官员来说,于公来说,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实行,这个城市未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用他们操心了??各种产业都在天路集团建设工程的同期逐步完善形成了。再加上电影业作为这个城市的核心标志性特殊产业,整个城市的经济不说彻底盘活,至少能自给自足。

    于私来说,这些都能换成他们的政绩??从无到有,建起一个城市,作为当官儿的,他们是要流芳千古的呀!

    小屋子里地人皱着眉头,看完了易青和路威的这份才华横溢且激情四溢的计划书,默然不语。

    这个事情可难办了。

    这家天路公司,人家用的是他们本土企业的优势。纵然宇通集团也有心、有力针对他们的标书,用他们的思路拟订一份相似的计划??那也无法实施啊!

    宇通之所以看上新影城计划,就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国内一向是散着做一些业务,无法深入的在中国站稳脚跟,以至于无法在亚洲真正大展拳脚;所以他们才期盼这次能在中国拿下一个根据地。

    要让他们在中国发展什么民生产业,盖酒店、盖酒楼、管理旅游景点?开玩笑,这些美国老爷哪懂这些?必须是熟悉当地的民生民情、经济状况、以及政府操作流程、行业资质,乃至风俗习惯等等,才有可能做这方面的产业管理,而宇通集团目前显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和思想准备。

    这种事情,只有象天路集团这样,扎根西北多年,熟悉当地情况的企业才能胜任。

    几个出了名的商业智囊谋士,看完这份计划书后,都只能抬起头来茫然的苦笑??这种天然条件上的差距,恐怕不是什么智力方面的因素可以弥补的。

    布朗夫人叹了口气道:“如果正面竞争的话,这家企业一定夺标。除非中国的那些政府官员都是白痴,或者是疯子。”

    阿隆索迟疑的看了看铁娘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望向马丽丽道:“我想知道,这家市值不到二十亿美圆的公司,是如何支撑起这份计划书的。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要在工程同期发展他们所列出的这些民生产业,至少要花费几百亿人民币……

    “是三百亿人民币,或者更多……马丽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在刚拿到这份标书时,心里的疑虑跟您一样,亲爱的。”

    阿隆索听她叫得亲昵,得意的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然后从容的欣赏起马丽丽胸部的线条来。

    马丽丽

    丽妩媚的一笑,随即正色道:“天路集团本身的资金量当然是远远不足,但是他们背后有其他财团。最近在香港崛起的亚洲影业领军集团华星影业,已经公开表明天路集团竞标西北新影城工程。顺便说一下,各位,请注意,华星集团是李氏国际在亚洲的代理人,而新影城计划在名义上,是中国政府和李氏国际共同开发的……”

    “李氏国际?哪个李氏?”有人惊讶的问道。

    “您认为除了史蒂文森李的国际电子托拉斯,全美国……哦不,对不起,是全世界,还有第二个叫李氏国际的,能和一个国家共同开发这项工程吗?”马丽丽彬彬有礼的说道:“华星集团的主席易青,现在已经受李氏国际的委托,手里握着李氏国际投入第一期工程的六亿美金。选择哪家公司进行新影城计划,他的话恐怕有相当大的分量。”

    “但是,这六亿美金恐怕是工程款,即便是史蒂文森李,也不会允许华星集团把这些钱用来具体帮助某一家参与投标的公司吧?”一个欧洲人不解的问道:“那么,还是有三百亿人民币的缺口。据我所知,即使是这家搞电影的华星和这家……天路集团联合起来,他们手上的能够投入的资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所以,这才是总裁今天把我们所有人召集到这里的原因。”马丽丽道:“就在一个星期前,华星集团主席易青在中国兰州的新闻发布会,向全中国发表消息,表示将以华星香港分部作为资产抵押,报中央人民银行和中国证监会批准,成立西北新影城工程的专项基金,面向中国的证券市场,入市集资!而根据香港证监会的评估,香港华星目前的总市值超过三百五十亿港币,所以他们成立这个基金,只是时间问题。”

    “一定要制止他们!”布朗夫人毫不迟疑的压低声音吼道:“如果他们集资成功,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要拿到这支标,一定要用其他的手段!”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几个人同时皱了皱眉。

    在他们中间,布朗夫人特别不招人待见,原因就在于此??这个女人太狠了!她作恶时从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恶,这种人即使是盟友也令人无法亲近。

    而且,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使是真要动用“其他的手段”,也不用这么直接说出来吧?

    马丽丽却毫不吝惜的今天第一次向这位铁娘子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布朗夫人还之一个冷笑??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她是怎么利用从这位“飞鱼姑娘”手里得到的重要情报,一口气帮孙云博吃掉了三家中型石油公司的。那一次,她用的也是“其他的手段”。

    “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任马丽丽去说的孙云博,终于缓缓的开口说道:“飞……哦,LiLi瞿你跟大家说说我们的计划……”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下)

    结束了。

    众人都已经散去。本就光线昏暗的小屋,此时显得益发冷清。

    孙云博静静的坐在那个高高的正中的座位上,看着一屋子空空的座椅,如同一个孤独的君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心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野心勃勃、精力充沛、充满斗志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末日般的寂静冷清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心。

    马丽丽还坐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的低着眉。然而孙云博就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样,当她是个透明的存在。

    马丽丽对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满,她终于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几时去订飞香港的机票?明天?后天?”

    孙云博的身子恍然惊醒般的颤了一下,把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的心思强转了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再等几天,能出发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说着,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嘴里喃喃的说着:“我……必须得弄清楚了。”

    马丽丽听见这句话,心里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回头;直到孙云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

    走出世纪宇通大厦,马丽丽眯着眼睛看了看纽约的太阳。她紧了紧白狐皮大衣的领子,下意识地伸手探入怀中,摸了摸她那张可以全球通用的电话磁卡——然后。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露出一个令人心里发寒的微笑,那嘴角微微斜着上扬地角度是那样诡异和暧昧,阴冷的眸子里有点狂热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的手在那张电话磁卡上按了按,然后抬步向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

    “

    孙云博独自开着车,缓缓的行驶在纽约临近郊外的公路上。

    他开的很慢,阴霾的脸色上透着沉重的思索。显然他地这种速度,给后面的车辆带来了一些麻烦——一辆小跑车籁地从他的左侧超了过去,擦身而过地时候,车上的人非常优雅恬静的向他伸出了一个竖直朝天的中指。

    如果说象他这样的富豪也有确实意义上地“家”的话。孙云博的家在纽约地近郊。

    那是从前长乐帮华老爷子的一处宅子,做为华云清的嫁妆陪送了过来,据说是华云丰和华云清兄妹俩从小呆到大的地方。华云清对这里似乎非常眷恋。所以婚后每年总有几个月,孙云博和她要住在这所房子里,渐渐的,这里也就成为了孙云博比较固定的住所。

    当然,自从华云清嫁给了孙云博。而孙云博成为这座别墅的男主人后,华云丰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孙云博对于刚才那辆跑车上年轻司机的挑衅似乎恍然未觉,自顾自的想着自己地心事。嘴里颇有点神经质的喃喃念叨着什么。

    银灰色劳斯莱斯缓缓的停在一片绿草坪外。正午的阳光下,一幢颇有几分中华古韵古香之色的别墅,矗立在眼前。

    孙云博现在就看着这幢自己已经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发呆——他注视着一个窗口,仿佛能透过那茶色朦胧的玻璃,看到屋子里那个人的倩影一般。

    他这一生,就爱了这么一个人。

    那年前往长乐帮的堂口拜山会茶阵,华老爷子领着一帮海外洪门的兄弟,大摆筵席的曲意接纳。乱哄哄的场面里,几百条粗豪大汉吆五喝六。一屋子乱糟糟的烧酒混着人的体味……

    她静静的坐在人群之中,象一泓清清亮亮的幽泉一般,仿佛亘古以来就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冥冥中有种不可明知的力量在低吟浅唱,注定了这一生他们要向彼此走去……

    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整个房间里便没有了别的声响、别的人;当华老爷子叫她过来同自己相见、自我介绍的时候,她那小鹿般清雅的羞涩更是令自己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为了得到她,他不惜答应华老头那只老狐狸所有的条件,允许长乐帮入股孙家清一色的宇通集团,还因此和自己的堂兄反目成仇——如果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儿,也许今天的宇通已经是他一人的天下,怎么会出现他和华云丰分庭抗礼的局面,更不会有后来那些令人头疼兼心疼的种种麻烦。

    一切的麻烦,都源自于孙茹早生了那一个月。

    这是他孙云博的亲生女儿吗?孙云博望着手捧婴儿千怜万爱的妻子,心里腾腾的打着鼓。

    女儿早产一个月,却比一般女婴还健康——每当孙云博疑惑的审视着她,看着她眉眼一天天不象自己,反却越来越像那个干舅舅华云丰,他心如刀绞。

    他听见有许多人在议论,他自己是国子脸,而女儿小茹和华云丰、华云清都是清秀的瓜子脸,没准他们才是一家呢!

    他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那些议论,可是就连长乐帮最外围的马仔都知道,当年华云丰和大小姐华云清轰轰烈烈的初恋故事——他怎么能释然?

    华云清是他的,只是属于他的,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妒忌和怀疑的火火在他胸膛里熊熊地燃烧着,可每次面对华云清的时候。他的怒火就被她那一泓清亮的幽泉浇熄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要去做一个简单地DNA基因亲子鉴定,所有的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

    可是他不能,确切的说。他是不敢。

    他输不起。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输不起的东西——堂堂宇通主席,美国华人商界的第一富豪、第一成功人士,去医院查自己的夫人有没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笑话,真是笑话!

    华云清是唐人街第一美女,是孙云博的骄傲,那就必须永远是属于他的骄傲!没有人能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妻子也好,女儿也好,无论他喜欢的他不喜欢地,反正在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的情况下。她们永远是属于她的,可要是做了亲子鉴定,结论是……地话,那他就不得不面对。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属于自己的现实……

    孙云博一直以为,可以就这样维持下去,他是孙家的户主,那是他的老婆孩子……可是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天天流着泪想着讨好和挽留自己地小女孩。那个站在小板凳上给自己磨咖啡的小丫头,有朝一日居然会成长到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和自己地女儿针锋相对、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其实。他并没有太把这次对华星和天路的商业竞争放在心里,毕竟对于庞然大物的宇通托拉斯来说,易青和孙茹短短几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就象一个一触即破的气泡一样——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正因为实力悬殊,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和马丽丽在美国商场养成的那些手段,练就地那副心肠……这个计划一旦发动,那就是易青和孙茹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的时候,甚至还可能欠下一辈子还不清的银行的债,去坐牢,或者从某幢大楼上跳下去——他曾经无数次的目睹自己的对手得到这样的结局。但是这一次,是他的“女儿”和女儿的爱人。

    他太清楚女儿在华云清心里的地位——一个再文静柔弱母亲看见心爱的女儿受到伤害,有时候也会象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一样。

    所以他一直在迟疑犹豫——如果要是这个拓展计划要用华云清对他的感情去换,那他宁愿永远不涉足亚洲商界。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面对这件自己回避了二十几年的事——他必须弈清楚,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不能为了一个夙敌的孽种,而放弃自己的计划,放弃亚洲巨大的商业利益——孙云博带领下的宇通,应该一往无前,纵横天下!

    但是他更不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绝路,让自己最爱的妻子后半生和自己决裂……

    所以他要去问清楚,他要华云清一句真话!只要她说,他就相信;她说什么他都相信,只要能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能维护住自己小心翼翼用半生的爱呵护着的家的理由。

    孙云博心乱如麻的望着自己家的房子,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说、怎么问、怎么措辞……

    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驶进自家的别墅……

    走上楼梯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的跳着,离妻子的房间近一步,他内心的恐惧就深一分——这种恐惧,生生的折磨了他二十五年!

    他抬起了手,正要向房门敲去……突然!隐隐的听见屋子里有些声响,有人在嘤嘤的哭着,一个声音仿佛在低低的安慰着……声音轻的细不可闻……

    ……自薄命怜卿甘做妾,伤心恨我未成名。唉……小清,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能力带你走……二十几年了,你还怪我吗?”

    这个遥远、陌生却有熟悉无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清晰无比的钻进了正要抬手敲门的孙云博耳里…”

    在那一刻,整个北冰洋的冰水,从他剧烈颤抖的心尖上无边无际的浇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上)

    屋子里的声音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可是后面说的什么,孙云博一句也听不到了。

    恍惚间,屋里的人陡然提高了声音,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声说着,象是倾诉,又象是控诉命运对他的不公……

    孙云博努力的想集中注意力听听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口中干涩的象放了一枚苦胆一样……他知道自己不能动,因为血压已经高到了令他天旋地转,随时可能使他倒下的地步。

    许久、许久……倚着门的他稍稍回复了点神智,屋子里的声音又似乎能听清了——

    “哥,你快走吧!我丈夫随时都可能回来,他今天说了要回来吃饭的……你们要是照了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用为我担心,真的……我今天下定决心来了,就不怕豁出去,把这几十年的情债跟他算个清楚……”

    “哥,你别胡说……快走,快……”

    孙云博呆呆的盯着房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那令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华云丰与华云清“兄妹”两人正相拥着坐在床头,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落着泪抽泣着,低低倾诉着什么,而他温柔的揽着她地腰。轻轻的安慰着她……

    孙云博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心乱如麻的思索着,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

    冲进去,给那个女人一巴掌,让这对狗男女自惭形秽。羞愧不已?

    打电话给马火旺,让他火速派人来,围住这座房子,趁着华云丰落单,干净利落的干掉他?

    推门进去,故作潇洒地装没看见他们,象个正宗的绅士一样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然后有礼貌的说:不要紧,你们继续——让华云清自觉无地自容,回到自己的身边?

    还是……

    那一瞬间。孙云博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过了不下十几个念头,他充血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瞪视着那道门——他的手举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举起。

    终于……他机械的转过了头,踉跄地象一个溃败的逃兵一样,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只是一扇门而已,他却没有勇气去推开它……

    他一路疯了似地扯开了领结敞开了西服,埋头向前跑着。不顾一路上佣人惊诧的目光。

    一气跑到停车坪,他拉开自己的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头扎了进去。砰然巨响中,关上了车门、拉上了车帘……

    小小逼仄的车厢里,孙云博象一个孤独地受伤的少年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佝偻地缩在驾驶座上,嘴里发出怆然嘶哑的呜咽……

    华云丰风神俊朗、身姿翩翩的潇洒模样赫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那样玉树临风、飘然出群的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他,淡漠而不屑的目光里。透着讥讽和嘲笑。

    二十多年来,他为之自豪为之骄傲的幸福和爱情,猝然如高处落地的水晶一般……轰然粉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赢着华云丰的,自己夺走了他的爱人,而且将要夺走他地一切!

    可这一刻,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挫败与耻辱的感觉,分明告诉他自己——孙云博才是失败者!

    他恨自己。恨自己甚至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去理直气壮的指斥华云丰,去面对和解决这一切……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外的暮色渐渐的压了下来……

    慢慢的,孙云博似乎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知觉。

    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摸索着打亮了车厢里的水晶小灯。然后,他从车里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罐矿泉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瓶降血压缓心跳的药丸,倒出两颗,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咽了下去。

    他随手把药瓶和水往旁边的驾驶副座上一丢,铁素着脸抱着方向盘,慢慢的发动了车子。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那里。漫无目的的开着开着,他干脆放开了方向盘,松开了油门,呆呆的瞪着旁边窗外不断飞退的景物。

    就这样,这款劳斯莱斯独有的全球定位巡航系统带着他不知开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繁忙的市区和如梭的人流,孙云博才蓦然惊醒,连忙抓住方向盘,脱离了巡航状态自己驾驶起来。

    凝神看了看四周,原来自己的车默认的这条路线,竟是从家里会世纪宇通大厦的路。

    孙云博自嘲的笑了笑,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地方好去了。

    他把车停进了公司的停车场,然后下车向大厦里走去。

    ……电梯载着他来到了顶楼。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在最高的地方,高高的在所有人的头顶,这能让他有种俯瞰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可今天,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孤独和冷寂。

    走进走廊,擦身而过的秘书和助理们纷纷和他打着招呼,并诧异的好心询问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孙云博不耐的挥了挥手,径自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走进去的一刹那,他就分明的感觉到,屋子里有人!

    在这个时候,敢独自一个人进自己办公室的人,只有一个。

    孙云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与不快,眼皮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出去!”

    马丽丽格格娇笑着,从孙云博平时坐着的大老板靠椅上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身姿袅娜地走了过来。俏生生的站在孙云博面前,轻声道:“总裁,桌上有些东西,是特地拿来给你的。”

    孙云博冷冷的向桌上望去。只见桌子正当中,放着两个小小地瓶子——医院常用的保存血样或皮肤细胞组织一类标本的小瓶,瓶子下面压着几张写满了英文的纸。

    孙云博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瓶子仔细一看,恶心的皱了皱眉头——里面装得是几根头发和一片指甲。

    他冷笑的望着马丽丽,道:“巫蛊?还是降头?你居然相信这些东西?你是拿他们来对付华云丰啊,还是对付易青?”

    “呵呵呵……我的孙大总裁,”马丽丽尖声笑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受过现代科学高等教育的人,说起这个还要感谢你。据说我的学费当年都是您支付的……”

    说着,她走上前去,拿起另一个瓶子。然后抽出底下压着地那份报告,塞进孙云博手里,柔声道:“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牺牲了几个帮里的老兄弟才替您弄来的。您手里这个,是华云丰地头发和指甲;而这另一瓶。是我在华星供职的时候,特意从您的好女儿孙大小姐身上弄到的头发和指甲样本……这份东西,是用这两份东西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马丽丽突然停了下来,她地瞳孔缩了缩,用一种诡异而冰冷的腔调低沉的说道:“做出来地——王NA亲子鉴定报告!”

    孙云博握着那份报告的手,象被蛇噬一样剧烈的向后缩了一下,然后不可遏制的战抖起来,他不停的深呼吸着,翻开最后一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头看去……豆大的汗珠疯了一样连续不断的从他额头上涌出来。向下淌去。

    他只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身野兽濒死时一般的嘶吼,抬手一巴掌狠狠地向马丽丽的脸上掴了过去!

    啪得一声巨响,孙云博失控了似的一脚踹在马丽丽的小肚子上,捂着脸的马丽丽被喘得直飞了出去,连退了三步才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马丽丽忘形的笑着,露出了她特有的阴毒的表情,那样嘴角微微上翘的邪恶的弧度,带着半边脸神经质似的抽搐……

    “疯……疯子……你这个疯女人,象……蛇一样毒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孙云博歇斯底里的吼着:“谁让你干的!”

    马丽丽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撑着地费力的站了起来,冷冷的道:“孙总裁,你的梦该醒了!没有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的心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你!孙云博、孙总裁,你是我们的领袖!你是我们的王!我不能看着你自欺欺人的犹豫不决,所以必须替你下一个决定!”

    孙云博呆住了。

    马丽丽攥紧了双拳,大声的吼叫道:“你还等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干吗?别叫我瞧不起你!”

    说着,马丽丽冲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带瞪着他,从嗓子底挤出来的声音嘶哑的说道:“杀了华云丰!杀了易青!杀了你那个杂种女儿!让他们下地狱去吧!复仇的时刻……到了!”

    此时,走廊上的员工显然被屋子里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动了,叫来了保安警卫人员,慌忙冲了进来——却只看见一个女人极不礼貌的揪着总裁衣领。

    “老板,这……”

    “出去……”孙云博冷冷的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慢慢的举高了手里的王NA报告,上面那行狰狞的红字清晰的写着——基因相近率百分之

    “是的,复仇的时候到了。”孙云博平静的说道,随手把那份报告揉成了一团。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中)

    平静的大西洋上静谧无垠。暮色缓缓降临在内海湾上空,一艘巨大的六层游轮静静的驶离美国第一大海港城市纽约,遥遥向着不知名的夜色中某处驶去,远远看来仿佛是钻进了一只庞然巨兽的口中……

    二层主舱,餐厅。

    一张长达十余米的欧式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几盏传统的八柱银烛台上镶满了晶莹璀璨的细钻,式样古老的圆木靠椅的椅背上,凸雕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獠牙毕现。

    孙云博就坐在一张这样的椅子上。

    这么长的餐桌,吃饭的却只有五个人。

    用葡萄藤慢烤细焙出的小牛排,浇上细腻的香草汁,几颗西海湾新开的生蚝和牡蛎;一瓶庄圆自酿的浆果薄酒;主食就只是简单的法式黑麦吐司——这样简单的食物,对于桌上这五个人的身份和财富来说,简直可以用粗陋来形容了。

    可是他们却吃的非常专心。一丝不苟的用刀叉切割着食物,时不时的举起杯子很有滋味的喝一口土酿的果酒,然后用餐巾小心翼翼的蹭一蹭嘴唇;就连把生蚝吸进嘴里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斯文雅致,不发出一点点不雅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他们彼此之间甚至都不抬眼看一看其他人,也毫不理睬特地把他们从地球各个角落大老远召集来的孙云博一眼——仿佛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就只是为了吃这么一顿简单的晚餐而已。

    高大地穹顶上,挂着巨大的一百烛水晶吊灯。把偌大的餐厅照耀的灯火通明。

    就在这大吊灯平行地位置,三层舱的栏杆上,一身艳装的马丽丽,举着一杯白兰地。带着戏谑的、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笑容,俯瞰着下面正在进餐的五个人——那只是五个模糊的人影而已。

    马丽丽已经记不清,这是孙云博这几年来第几次请这四个人来自己的这艘私人游轮上吃饭了。她只记得,以往每次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决定性的情报后,这四个人就会出现在这里,陪孙云博吃一顿饭……然后,一个星期内就会有一个原本欣欣向荣的上市公司莫名其妙地被人狙击而告破产。

    依稀记得,那几家公司的老板,好象下场都不怎么好——有的跳了楼,有地疯了。还有的好象想谋杀孙云博报仇,结果被马火旺的人分了尸……

    马丽丽叹了口气。其实那几家老板对她还都挺不错的,在她供职于他们的公司地时候——就象那个笑起来很有魅力的叫易青的年青人一样。

    其实马丽丽觉得自己还要感谢易青才对。

    以往她只是听说过。孙云博和这四位生活在黑暗世界里地金融狙击手有着这种类似仪式一般的神秘晚餐聚会;但是身位卧鱼儿的自己却无缘参加——要不是易青使她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她还没机会亲眼目睹这一幕呢!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烂泥。马克思说过,资本来到世间。没一个毛孔都带着血腥和肮脏的东西——这些美式的大托拉斯,那一个不是从血泊中矗立起来的?

    易青啊易景,你究竟是一条即将成为果脯美餐的小鱼呢。还是一根卡死大鱼的鱼骨呢?马丽丽嘴角微微上翘,邪恶而暧昧的笑了笑,把杯子里地酒一口倒进喉咙,鲜红的嘴唇亮闪闪的象饮了血一般……

    她把杯子放在栏杆上,心满意足的抚了抚自己的嘴,冲着下面的孙云博飞了一个吻,媚笑着转身而去。

    穿过窄小的走廊,在三层舱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门口,马丽丽随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布置舒适的办公室。一张双人床般大小的办公桌占了房间里大半的空间。

    桌上摆着一台大屏显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旁的一个投影放映器,正幽幽的转着,把电脑视频上的影像,投放到对面墙上的一块幕布上。

    马丽丽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话筒微微不耐的喝道:“王嘉,你那边好了没有?你手下的人架子不小嘛!几个小狗仔,还请不来吗?”

    对面墙上的幕布上,渐渐有了图象——王嘉坐在香港《一本万利》杂志社的辛事办公室里,苦笑着道:“宝贝儿,我这边还是凌晨呢,香港天还没亮,他们哪能来得这么快?”

    马丽丽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大靠椅去,背对着摄像头闭目养起神来……

    ……

    香港。《一本万利》杂志社会议室。

    王嘉整理了一下手边的和电脑里的资料,时不时的看了看视频里马丽丽那头的情况——投入他眼帘的,只是一个硕大的黑色椅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没听见敲门声,一个身影晃着就飘了进来。之所以给人飘的感觉,是因为他实在太瘦了;嶙峋的瘦骨,一身老臭的皮囊包着,三角眼四角头,咧着个大嘴巴还在不停的打着呵欠。

    王嘉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声:这老畜生!

    “唉,王董……早,早啊……”老畜生打着磕巴,馅笑着跟王嘉打着招呼。

    王嘉轻哼了一声,道:“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去吃个早饭。”

    “没、没钱了。”老畜生倒是一点不客气。

    “放屁!”王嘉恼道:“前天才给了你八万块,你又***没钱了?”

    王嘉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千元港币,远远的扔给他。吼道:“这是给你吃饭买烟的钱,要是再去赌,老子就叫人把你地手砍下来。”

    老畜生恶狗抢食似的扑了上去,双手按住那叠钱。一个劲的向王嘉点着头笑着;然后赶忙抓起钱来,重重的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带劲地数了起来。

    刚数了两三张,门口传来礼貌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Come,in!”

    王嘉话音刚落,房门一看,一个打扮得干净清爽,神采熠熠的年轻人,背着记者常用的采访包,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王嘉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来表示迎接,大声笑道:“哎哟哟,这不是咱们当下最红的视频在线主播徐未明先生吗?这么早就让你来。真是不好意思啦!”

    徐未明谦逊的笑了笑,点头道:“应该的。董事长召唤,哪敢不来。”说着,仿佛一个爱干净的人躲避一个猪圈似的,远远地避开了那个正在噌唾沫数钱的老东西。徐未明走到长桌的另一端,放下电脑台了下来。

    王嘉面前地电脑视频上,美国那头的马丽丽听到了这边的对白。缓缓的在那头转过了椅子来,对着摄像头问道:“哪个是徐未明?”

    王嘉连忙把摄像头转向大会议桌,自己也站了过来,举手对着摄像头向徐未明介绍道:“这位就是马丽丽董事长……董事长,这位就是徐未明先生。”

    视频里的马丽丽坐直了身子,谦和地笑着,柔声道:“徐先生,最近这几个星期辛苦你了。听说你干得风声水起,才一个月不到就在新岗位上做出了名堂。我还听说……现在有很多香港的主妇晚上六点半前看不到你的视频节目。就不肯给老公做饭……呵呵,不知道是不是真地。”

    徐未明连忙谦逊了两句。这时敲门声不断响起,后来的人干脆敞开了大门——王嘉约来开会的各家杂志社的主编、当家金牌娱记等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马丽丽也不再和徐未明寒暄,在王嘉的介绍下和几家杂志社的下属们一一见了面,点了点头就算认识了,反正都是些令她抬抬眼皮也不屑的小角色。

    看看人都到齐了,王嘉示意离门最近的关上大门,这时屋里立时肃静下来。

    王嘉调了调摄像头,让马丽丽那边能看到整个会议室地情况,然后转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坐在这里的,我相信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靠什么吃饭的。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推出系列的报道,专门针对华星集团,尤其是针对香港华星的……”

    ……个整个计划分成两步来进行。下面我简单的讲解一下……”

    王嘉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分钟,不停的拿出一些佐证物件来比画着——都是一些关于华星核心人物诸如易青、孔儒、李想、依依、小云、小意、吴明玉、陈云可……等人的“劣迹”和**,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刚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刚乙地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5淖鞴郑晨戳怂复危捅凰⑾职晨此诙焖桶严丛璧拿拍歉鲂》旆旄律狭耍?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刚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刚乙地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5淖鞴郑晨戳怂复危捅凰⑾职晨此诙焖桶严丛璧拿拍歉鲂》旆旄律狭耍?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刚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刚乙地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5淖鞴郑晨戳怂复危捅凰⑾职晨此诙焖桶严丛璧拿拍歉鲂》旆旄律狭耍?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一个老编辑首先开了腔,他和他代表的刊物,主要是从小意抛弃贫穷的继父,忘本不孝这个角度来报道的,象林小意这样爱慕虚荣,只顾自己往上爬,狠心抛弃养育她的继父的女孩,根本就是人格有亏,不配作为公众的偶像。

    接着,各家老编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构思,有些原本就是以明星床第隐秘之类的**新闻作为主打地刊物,就直接报道小意精擅床第秘术,从小经常和继父“操练演示,;有的则从道德层面,谴责这种**的行为,并且提出华星把林小意这种出身不洁的女明星包装成清纯玉女,完全是不负责任,欺骗观众;有的则侧重于质疑,象林小意这样没有上过电影学院这类的专业院校,又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的女孩,怎么被华星捧红的?她和易青什么关系?结论和简单,那么小就懂得男女间的事情,那还不把易寻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徐未明悠哉游哉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些资深的行业前辈,一本正经的以饱满的工作热情挨个表演,心中不住的感叹——谁说香港没有好编剧?

    哪个人发言,他就很自然的转向那个方向,放在他怀里的针孔偷拍摄录头,清楚的记下了每一则“新闻”诞生的过程。

    王嘉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时不时小声的低着头跟视频里的马丽丽交换一下意见,直到几家杂志社都发表了自己的“主攻方向”了,才点了点头,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这里来。

    “好,大家的效率,我和马董事长都非常的满意。各位不愧是香港最具专业水准的金牌娱记。”王嘉笑道:“那么,今天会议的内容基本就是这样了,我们基本的步骤就是,首先选定一个日子,由徐未明先生的‘娱乐大支嘴’这个视频节目首先播出关于林小意这个新闻的专集,用大量的物证和人证来证明这条新闻的真实性;然后第二天,再由在座的各家连续推出林小意话题的相关后续新闻和其他有关华星的各组新闻,要在香港民众中形成一股针对华星的新闻浪潮;如果顺利的话,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做了,全香港、全中国所有的华语八卦媒体,都会紧跟在我们后面搞出千百万计的跟华星有关的‘新闻’,宁可跟风不可独漏,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嘛!”

    王嘉话音:落,徐未明立刻带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王嘉道:“不知道王董和马董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推出这期节目,我相信这么好的噱头,反响一定非常热烈。”

    王嘉笑道:“日子定下来之后,一定会通知大家。明哥,你的位置好重要好关键的,希望你一定要尽早做好准备,估计日子就在这个月内了。”

    “放心了,董事长。我跟你保证,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的!”徐未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摸了摸怀里的采访包。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下)

    亲自目送着最后一个下属离开了会议室,王嘉长长的叫了一声累,重重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转了两圈,松了松筋骨后,把桌上的显示器移向了自己,笑咪咪的对美国那头的马丽丽道:“怎么样?你交办的事情,我做的还可以吧?收不收货?”

    马丽丽看着他色咪咪的样子,厌烦的皱了皱眉头,道:“这就想交货了?你别忘了,今天只是部署个计划,正式的好戏还没上演呢!你还是赶紧安排一下,早下手早了事,夜长梦多啊!”

    王嘉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早下手,是这时机不能由我来控制啊!要说易青这小子还真是有点邪门本事,孔儒这小子当年跟易青斗得死去活来的,可你看现在,不但服服帖帖的替易青办事,还把香港华星办得风声水起、红红火火的。你交代我仔细留意华星股价的空子,可这几年华星一直平稳上涨,年年报表优异稳固,哪儿来的机会?”

    “废物!如果靠天下掉机会砸在自己脑袋上,那你就是等死了,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一个干事情的人,要懂得自己去创造机会。”说着,马丽丽轻蔑的撇了撇嘴,冷然道:“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你看不出来吗?易青把所有的资金都调动起来帮助天路集团竞标西北新影城工程;香港华星这边,明年投拍的三四部主打全都要紧缩银根。而且,这些剧组的拍摄费用还得是分期支付,要靠去年美国赛扬的海外音像和文化产品的收入到帐了以后,才能逐步到位……懂了吧?现在是无机会中找机会。能寻找到的最佳出击时机,所以我才叫你召集这些人开会!”

    王嘉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拍桌子,笑道:“高啊!这招至犀利!我们不等他后续资金到帐,半途间突然公布他们的财政状况,就说他们华星把股民的钱全部拿去贿赂大陆贪官,跑到西北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搞豆腐渣工程;然后公布易青和天路集团的关系,就说他们官商勾结,把香港股民的钱变相拐到大陆去,肆意瓜分……嘿嘿,我看到时候华星的股票跌不跌!”

    “哪有那么容易。”马丽丽道:“几条负面消息,未必就能击垮这几年下来股民们对华星的信心,毕竟他们的业绩一直都比较良好;更何况亚洲新影业秩序问世之后。香港的十几支大影业股一直都在稳步上升阶段。我们需要的,并不一定非得是华星股价大跌,只要它浮动一下,向下滑几个百分点——这种状况我只要它持续一两个星期,孙云博的美国宇通几十亿美金的资本和他调集的四大黑市国际炒家就会联手入市。专门狙击华星影业和捆绑在一起的其他几支影业股。以他们的财力来说,收拾市值不到五十亿美金的香港华星,还不是手到擒来?”

    “明白了。”王嘉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笑道:“你的嘴还真够紧的,连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出全盘的计划。难怪你要我动用媒体的力量先从华星这帮人的私生活入手。首先要先搞臭他们的名声,制造舆论,让他们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一个极度**、糜烂、品德低下的印象,在这个基础上,突然公布他们的财政状况,这样就显得可信度极高,能在广泛的人群中形成一种潜在共识,让人觉得华星内部这么荒唐淫糜,财政失控甚至破产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嘿嘿,到时候华星这帮人可就是四面楚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美国大老板在这个时候出击,还不打他个破产清盘?”

    “凡事都不能只做自己这方面的打算,更不能想当然。”马丽丽似乎很不满同伙的轻浮,正色交代道:“下面的人,只能让他们知道对华星新闻轰炸的事,我们的真实目的,只到你这里为止,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出去。易青这小子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要是有一点风声漏到他那里,只怕就会被他推算出我们的目的。”

    “放心吧。”王嘉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凡是香港这边参与这次事情的人,我都已经监控起来了。我那些道上的兄弟可不是吃素的,盯梢跟踪全面监视那都是吃饭的本事。”

    “那个徐未明……靠得住吗?”马丽丽迟疑的问道:“他的位置可是非常关键,不能出纰漏。”

    “早想到了!”王嘉得意的道:“我手上有三组人轮番的盯着他。除了每天的行踪之外,他的公司座机电话、手机、手提电脑的MSN和E-mail——反正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都在我的控制之中……那小子生活的很规律,每天除了在公司做节目,就是去医院看他得了绝症的老母,除此之外,一点异常行踪都没有。总之,他每天穿得是什么颜色的底裤,我都一清二楚!这样他要是还能把消息传出去,那就成神仙了。”

    马丽丽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作为一个资深的商业间谍,她压根儿就看不上王嘉这伙人所谓的保密监控。要是碰到了真正的高手要瞒天过海、暗渡陈仓,靠王嘉手下的那几块料,能挡得住吗?

    ……

    香港圣乔治私人医院。

    徐未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母亲,回到自己的双人疗养病房。

    “老妹子,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啊?”徐妈妈兴奋的对同屋的周太太说道:“今天外面院子里的太阳,真暖和,晒晒可舒服呢。”

    周太太微微一笑,显出一种超乎她年龄的淡雅和素丽的感觉来,对徐妈妈笑道:“我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我下午要洗肾,不好乱走,要多躺一躺;再说了,我去哪里找一个这么贴心的好儿子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哦!”

    徐妈妈听她夸自己儿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自豪的回头拍了拍徐未明的胳膊,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徐未明扶着母亲躺好了,又给她剥了个水果,准备了一下中午吃药用的温水,打电话给医院餐饮部,预订母亲中午的午餐……做完一切之后,笑着和徐妈妈道了别,跟周太太打了个招呼,就背着采访包出去了。

    儿子走后,徐妈妈看了看隔壁床的周太太,见她正在闭目养神;徐妈妈会心的一笑,也自靠在自己舒适的升降床上,闭上了眼睛。

    中午餐饮部把两人订的午饭送了来,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句交谈也没有,还真有点食不言,寝不语的意思。

    吃过了午饭没多久,外间走进来一位年轻护士,推着一辆可升降的手术车,冲着周太太道:“B5室2床陈淑晴,到时间做血透了!”

    周太太应了一声,慢慢的从床上挪下来,爬到手术车上躺好。

    这时徐妈妈连忙走了过来,帮助周太太躺好,然后盖上一床薄被,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一边笑道:“老妹子,这被子可得捂紧。香港虽比不得我们北方冷,但一样容易感冒。”

    说着,在不经意间。徐妈妈从病号服的下襟口袋里,摸出一盒光盘,飞快的塞进了周太太的薄被里。

    周太太会心一笑,手按了按塞进来的那个光盘盒子,然后捂紧了自己的被子。

    小护士推着手术车进了电梯,来到医院的血液透析洗肾中心。

    外间等候室的长廊上,一个早已坐在那里的年轻女孩远远的看见周太太推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对着躺在手术车上的周太太招了招手,笑着轻声道:“陈阿姨,今天气色还不错嘛!一会做完血透,一定更舒服。今天我在这里陪您吃晚饭,晚上我们吃点可口的,呵呵!”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手术车的一边把手,帮着护士把周太太推进血透室。

    那小护士看了看周太太,笑着道:“陈淑晴,你请的这个看护啊,真是没得说。人又随和又斯文,又有教养,对你还体贴,象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我在医院做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细心的看护呢!”

    周太太欣慰的看了看那个女孩,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的手在被子里轻轻的动着——把刚才徐妈妈塞给她的光盘悄悄的塞进自己的病号服的口袋里去了。

    两人一起把周太太推进了血透室,找到安排给她的那张床,便一起把周太太搀扶着移到血透床上去。

    这时那个看护女孩过来,拿过一床血透室的棉被细心的给周太太盖了,只露出一条左手来。

    血透室的医生和护士们过来,一边笑呵呵的跟周太太寒暄着,一边熟练的把引血的穿刺针打进周太太的血管中——动脉一针、静脉一针。

    把穿刺针和透析管、透析瓶连接在一起,开动机器上的引血泵,鲜红的血液从管道里飞速的抽入透析瓶中。

    医生检查了一下针眼的情况,然后用消毒治疗巾帮周太太把手臂包住;看护女孩连忙轻轻帮她把包好的手臂移到被子里捂好。

    医生点了点头,在机器上做了一些设定和调整,也情不自禁的对周太太夸了夸细心的看护,便笑着走开了。

    看护女孩乖巧的拿过一张凳子,坐在周太太的旁边,笑道:“今天血色好象特别红哦,血色素不错,贫血的症状应该缓解了吧?”

    周太太笑道:“多亏了你照顾的好。难为你了,闺女。回头一定得让依依那孩子好好谢谢你。”

    “看您说的。”女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我是依依姐的助理,又是她的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是她的妈妈,自然就跟我亲妈妈一样。”

    说着,看护女孩随手帮周太太盖好被子,手滑过她右侧身体时,忽然感觉手里硬硬的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在被子稍微摸了摸,确定是一个装光盘的小盒子。

    看护女孩微微一笑,飞快的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放进自己的职业装口袋里,等再伸出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颗糖果。她笑嘻嘻的道:“阿姨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一个糖吃,芒果味的哦!依依姐特意让我们去超市买的,说您喜欢芒果的味道。您最近做血透的时候容易低血糖,吃一颗吧!”

    说着,她细心的剥开糖纸,把那颗芒果糖放进周太太的嘴边,让她吃了,趁机悄悄的在周太太耳边小声道:“依依姐说,她特别的想您,很想早点来看您。那件事已经差不多有了眉目了,依依姐说,要不了一个礼拜,她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医院看您,不用怕被别人盯梢了。”

    周太太听罢,高兴的眼睛亮了亮,满脸都是笑意。失血带来的轻微昏眩感渐渐的涌了上来,她有点疲倦的闭上眼,甜甜的睡了过去……

    ……

    香港华星大厦。

    顶楼孔儒的办公室里,这位香港华星的主管正皱着眉头在看财务报表。

    今年新开的三部戏,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总不能又向股市增发股本吧?

    嘀的一声,桌上的电话内线灯亮起,传来助理办公室秘书的声音:“孔先生,去机场接易总的车已经进大厦停车场了。”

    孔儒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对着电话说道:“请叶安妮小姐到大堂一起接易总。”

    说着,他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向电梯走去……

    下到大堂,从另一架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相貌普通、目光清澈的文静女孩——赫然正是昨天在医院照顾周太太的女看护。

    孔儒见到叶安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大堂外走去。

    刚走到大堂接待前台的地方,就看见易青带着两三个助理,飞快的走了进来,迎面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富有感染力的大笑声,冲着孔儒伸出了双臂。

    和孔儒寒暄过后,易青转向叶安妮,微笑着伸手去跟她相握,语带感激的说道:“叶小姐,非常感谢你一直照顾依依的妈妈,真是非常感谢!”

    叶安妮微笑着从手提袋里取出一张光盘,递给易素,轻声道:“能为易总办事,是我的荣幸。”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上)

    ……

    电脑视频上,那个形容可憎的老畜生正在张牙舞爪的连说带比划。

    易青烦恶的皱了皱眉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金装中南海,拆开给自己点了一支,随手把那包烟往桌上一丢,扔在孔儒面前。

    孔儒久已不沾烟酒之类的东西了,不过看着这样的“表演”,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会忍不住需要一个渠道来排解一些心理的糟龌的感受;他拿出一支烟来点燃了,刚要往里吸——突然,屏幕上一个朦胧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震惊之下,差点把自己呛到。

    “你看,那是谁?怎么这么眼熟?”孔儒紧张的的指着屏幕上视频的一角——在镜头的正中间是唾沫横飞的老畜生;在他身后右前方的位置、抱着胸靠着会议桌站着的是王嘉.在王嘉和老畜生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台22寸的液晶屏显电脑,电脑上分明开着同步影像的视频,里面有个女人影影绰绰的形象。

    “当然眼熟了,”易青笑道:“你不认识了?她是马丽丽。”

    “马丽丽?哪个马……”孔儒随即醒悟过来,愕然道:“你是说,那个传闻中收购了九间香港八卦媒体的的神秘女富豪马董事长,就是从你从前的那个行政助理冯丽丽?”

    一言既出,孔儒地脸色立刻阴了下来——他也是个脑筋转得极快之人,当然想到了马丽丽背后的人和这次事情背后的一些联系与可能。

    易青瞥见孔儒的表情。微笑道:“你也想到了吧?马丽丽不足惧,可怕地是她背后的人。我当初低调处理她在华星卧底的事,只是劝她辞职了事,而没有追究这种商业犯罪行为。就是希望孙……希望她的幕后老板能了解我不愿与他冲突的苦心。可惜啊,退让换来的未必都是友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孔儒迟疑的问道:“他们花那么大的本钱买下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八卦媒体,还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究竟是什么目地。孙……孙先生怎么看也不是那种热衷于炒作恶趣味的人,更何况,这么做只能搞臭华星明星们的名誉,对华星地经济实力并没有多大的打击。”

    “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易青叹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西北新影城工程的事。如果我没分析错。这次他们是冲着香港华星的股价来的。”

    “恶性狙击?”孔儒马上反应了过来,真是跟聪明人讲话少费唾沫。

    “不错。”易青沉吟着道:“这个马丽丽在我身边呆了好几年,非常熟悉我们华星内部地情况和财务的运作。这次我对外宣布成立西北新影城天路基金。她马上就猜到我们有大规模的资金调动,而且此时正是香港华星流动资金最拮据地时候。他们在这个时候下手,破坏华星的公众形象,散步不利的负面消息,拉低华星股价,然后用大量资金入市狙击我们。卖空华星的股票,逼我们停牌;香港华星一停,西北新影城天路基金就办不成了。再有两个星期就是中央主持的西北新影城竞标会,我们手里没钱,路威的天路集团就只能拱手把工程让给美国宇通……”

    “咳咳……”孔儒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问道:“小茹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易青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深深的长叹了一声。

    孔儒默然。

    易青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无非是为了孙云博和孙茹与孙老爷子的特殊关系,当初把马丽丽轻松放过不予追究。似乎就是一个过分仁慈忍让地举动,这份苦心,孔儒当然清楚的很。

    “没想到……不过,西北新影城工程是功在一时,利益却可以绵延几代人的潜力金矿,对于宇通这种一心要赶上亚洲经济腾飞大时代快车的国际托拉斯,这个工程他们自然是志在必得……”孔儒苦笑道:“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考虑问题似乎是太感性了点。”

    易青又叹了口气,挠了挠头,道:“本来一直是瞒着小茹的,不过看来现在是瞒不住了。我……过两天恐怕还要飞到北京去一趟……唉,小茹最近忙得累得,都瘦了好几圈了……你说我怎么跟她说呀这事……”

    易青郁闷的拿起烟来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张嘴喷的漫天都是。

    孔儒有点诧异的望着易青,惊讶他作为华星的持牌人,面对着美国宇通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一点紧张忧虑的样子都没有,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所面临的威胁发愁,也不商量什么对策,反倒第一时间考虑起孙茹的感受来——要知道,万一华星这次被迫停牌,而基金那边又催促他拿出适价的抵押资产,到时候他要是拿不出几百亿港币来,那是要坐牢的,还要一辈子欠银行的钱三辈子也还不完。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对策了?”孔儒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辞,小声的问道:“西北天路基金那方面,是不是先停一停,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

    “停?不用停。”易青懒洋洋的笑道:“所谓阴谋嘛,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在暗处,一旦见了光,阴谋还能叫阴谋吗?”

    纽约的早晨。

    宇通大厦孤傲如刺,矗立在阴霾的云层之下。

    照例的忙碌,美式快节奏地商业生活,枯燥机械。

    不过。所谓绯闻恒久远,八卦永流传——单调的写字楼生活中永远也少不了这些调剂……

    “Boss,”孙云博的助理办公室里,一个亚裔的女文员对着电话说道:“您约地花匠先生已经到了。送来一本名贵的中国茶花,现在就让他上来吗?”

    “是的,朱迪。”话机里传来孙云博低沉暗哑的声音,看来他最近的心情委实不怎么美丽:“请那位先生来我的办公室谈,另外帮我推掉所有的事,在他离开之前,这段时间我谁也不见。”

    在几个女助理的低声轻笑中,秘书朱迪职业性的柔声应道:“是的,Boss。”

    一关上话机,几个年轻地女助理忍不住一起赞叹了起来。

    “太浪漫了!每个月都要送给太太一种新的名贵茶花。这种细心的男人,不是只有在法兰西地爱情小说里才有吗?”一个欧洲女文员面带花痴似的向往的说道。

    “我们总裁和太太的感情,那是整个华尔街、整个纽约、整个美国商界都有名的呢!”一个华裔地女助理颇带自豪的说道:“孙先生是很有我们中国东方传统精神的男士。恋妻而且专一,跟你们那些法国花心大吉卜怎么能相比?”

    “是啊是啊,”朱迪忍不住附和道:“我从来没见过美国男人有象他这样疼爱太太地,太让人羡慕了。不但每个月订一本茶花给太太,更要紧的是。每次都让他们把花送到公司来,特地关起门来学习怎么种植培育,然后才拿回去亲手栽种来讨太太的欢心……上帝啊。他可是有上百亿身家的大富豪呢!能在每天山一样的工作中腾出时间来为太太做这么点小事……唉,上帝啊,赐给我一个如此的男人吧,有他一半就好……”

    ……

    孙云博并不知道小姐女士们在助理办公室里的感叹与议论,他铁青着脸,呆呆的望着自己办公室大敞开的门,仿佛那是一只狰狞阴深地巨兽,随时会吞噬了他,将他送往命运不可知的远处……

    脚步声近。

    孙云博振作了一下精神。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子呷了一口,却愕然发现杯子里早已空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放下了杯子。

    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个花匠打扮的中年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纸皮箱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太普通了;没有任何特点就是他最大的特点,这是一个砸进人群中你就没法把他摘出来的那种美国街头最常见的白种人。

    “你好,孙先生。”这个相貌普通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沉声道:“我们开始吧,先生。”

    说着,他把大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面上的封条,露出里面一株欣欣向荣,千娇百媚的“风尘三侠”名品茶花来。

    孙云博望着这株美丽的茶花,面色却有些凝重,他连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大门紧紧的锁上,然后才回身向办公桌走来。

    花匠慢慢的伸手进箱子里,把里面的茶花连土带盆轻轻的捧了出来,然后远远的捧到了办公桌的一边去,还顺手掸了掸盆沿上的土。

    孙云博走了过来,看也不看那株茶花一眼,直接凝视着花匠的眼睛,轻声道:“开始吧!”

    花匠淡然点了点头,向已经空无一物的箱子里缓缓的伸进手去……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中)

    花匠的手从箱子里伸了出来,拿出来一叠最寻常不过的、苗圃人员常常用来垫在花盆或花瓶底下的旧报纸杂志来。

    这是一本几年前的英文版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花匠轻轻掸了掸扉页上的浮土,打开第一页,露出内里的乾坤来。

    数百页厚的杂志,里面已经挖的中空,在它的“肚子”里,放着几叠文件一样的东西。

    孙云博微微一笑,他非常欣赏这些人做事专业的态度——比方说,从他雇他们做事以来,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从他们手里得到任何资料是通过电脑、电话这类现代化手段传递的。

    他们认为,任何东西都会留下痕迹,只有信靠自己的双手才是唯一不会泄密的途径——看来干哪一行都存在职业敏感这种问题嘛!

    花匠取出那些文件,把杂志壳子随手扔进空箱子里去,然后将整摞文件放在桌子上,平静淡然的问道:“我们从谁开始?”

    孙云博想了想,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缓解了一下心里莫名的紧张,然后道:“从飞鱼开始。”

    花匠慢吞吞的从一叠文件的最下方找出了注明了是马丽丽的那份文件——这么多年来,这个代号飞鱼的卧鱼儿,只是孙云博要求他们监控的许多人中很不起眼或者说很不重要地一个,不重要到常常被孙云博干脆的忽略掉的程度。但是这个月孙云博却把她排在了第一位。

    不过,花匠显然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只是忠实地履行雇主的要求——不该问的不问,这也是一种职业道德。

    “飞鱼这个月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行踪。因为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和您在一起;此外她离开您身边超过十五分钟,我们就会有人监控,并没有发现异常……”花匠平静的叙述道:“她在宇通大厦附近打过几次公用电话,从电话记录上看,是本市纽约的电话;此外她的电脑和手机的监控记录也没有异常,不过……”

    说到这里,花匠终于抬起了眼皮看了看孙云博,随后依然是语速平缓的说道:……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地19号,也就是两个星期前。她去了旧乔治利亚大街39号,找过神父强森告解?”

    “神父强森?”孙云博讶然道:“就是那个传闻中那个黑市鬼医?”

    匠慢慢的说道:“神父强森以开堂替人告解为名,实际是专门为黑帮人物提供医疗服务。他掌控的医疗力量。比起纽约市地中心医院也犹有过之。不但能做器官移植、断肢接续等能满足黑帮人物特殊需要的手术,而且对整容换脸、各类性病以及爱滋病等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

    孙云博点了点头。马丽丽出身长乐帮,不可能跟这种人物没有联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孙云博的心还是难受的象刀绞一样——他不希望这是真地。他宁愿相信那份DNA报告是马丽丽捏造出来的,或者是某个不合格的医疗机构瞎胡闹地产物;可是,如果这份报告是出自大名鼎鼎的神父强森的地下医院……

    果然。花匠平静的继续说道:“她在强森的医院里登记了一次DNA的亲子检测,检材是由她自己提供的,我们没有查到具体是取自什么人的……不过,我们还在调查中,将尽快给您一个答案……”

    “不,不用查了!”孙云博神经质的断喝道,随即心虚地笑了笑,轻声道:“继续继续,还有吗?”

    尽管他知道这位“花匠’和他的“同事”们是全世界最可以信赖的决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一群人。但是他还是极不愿意让他们知道马丽丽送去的检材一个是来自自己平生最大的夙敌;而另一个,竟然是来自于自己名义上的女儿!

    “关于飞鱼的,没有了,下个月我们会继续跟进。”花匠依然是平淡的说道:“接下来是谁。”

    “华云丰。”孙云博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血压在往囟门上打。

    “华云丰……本月4号,他参加了英国威廉爱华爵士的慈善晚宴;5号,在中国城旗袍女夜总会亲自带队狙击马火旺下一名当红的香主,得手;11号,马火旺带人报复性攻击他的几处产业,他并没有出头,而是去了瑞士度假,19号,他在瑞士达沃斯市酒店接了一个国际长途之后,马上订机票回到纽约。25日……”

    花匠说到这里,语气微微顿了顿,立刻又恢复了那副不死不活的淡漠,继续说道:………21日,华云丰潜入您在纽约边郊的寓所别墅,在您夫人的房间呆了大约两小时……进入时,是您寓所打理花圃的花王在别墅的后门将他引进来的,离开时也是这个花王送他离开,我们特别留意了这个花王,知道他在事发后第二天因为肝硬化而突然去世,不过我们的人追踪的结果,发现代他而死的不过是一个血型与他相同的流浪汉,他本人现在在西班牙,和一个拉丁女子同居……”

    “杀了他,需要多少钱。”孙云博平静的语气中没有泄露出半点杀机,仿佛只是在询问中午预订一份披萨需要的花费一样。

    “对不起,杀人,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花匠拒绝的也十分简单明确。

    孙云博拍了拍自己的头顶,仿佛这样就能把升上来的血压打下去——他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扔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其实没有必要逃避。

    孙云博心里很清楚——或者说他不得不清楚,这一切根本就是事实。

    他曾经怀疑过这里头有些什么自己没有察觉的阴谋,甚至猜想一切都是马丽丽那个神经病女人发了疯或者别有所图……

    不过现在他心里很明确的知道了,一切都是自己为了替华云清……或者说替自己的虚荣与面子而做的开脱,是一种可耻的自欺欺人而已。

    事实已经明摆着了,一切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发生了,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身为一个男人最大的失败罢了——这几十年来对家庭、爱情、妻子乃至事业的细心呵护,此时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愚蠢和拙劣的闹剧。

    什么夫妻恩爱?亏他还被所有人誉为世界上最浪漫最有情趣最疼爱妻子最具照方传统美德的丈夫!屁,全是***狗屁!

    事实上,就算马丽丽真是神经病,就算她真有什么图谋,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华云丰和华云清的私情是真的,他们至今藕断丝连也是真的,有自己亲耳听见的对话为证;此外,马丽丽给他看的那分鉴定报告显然也是真的,孙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强森医院的信誉,全世界黑暗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如果会为了马丽丽这种角色作假,那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和信赖的医疗机构了……

    光是这些,还不够吗?

    “行了!”孙云博烦闷的叹了口气,嗓子发哑的沉声说道:“下一个对象,继续吧……”

    “是的,先生。”花匠慢慢的说道:“接下来,是宇通集团董事会的四位主要的董事一个月来的行踪报告。詹姆斯先生本月3号,受邀请参加了……

    ……

    厚厚的一叠文件总算翻到了最后一页。

    “下个月见,先生。”花匠平静的说道,他一边把整叠文件推到孙云博面前,一边站起身来,轻松的提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箱子。

    孙云博铁青着脸,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发。

    直到花匠离去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他吃的这种降压药平时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宇通总裁吃的药,自然是好药中的好药。

    不过凡是降血压的药,吃过了药量,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心脏,更何况孙云博还有点中年成功人士常见的毛病——心动过速。

    静静的坐了也不知道多久,缓过气来的孙云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一间,插上了碎纸机的电源。

    吱吱声中,花匠刚刚送来的一大叠文件很快变成了一堆微温的碎纸条。

    孙云博振作了一下精神,回到桌前,打开话机,接通了助理办公室,哑声问道:“朱迪,来参加下午的最高董事会议的董事们,已经到了几个了?”

    TBOKSR除了华云丰先生,其他的四位都已经到了。”

    孙云博冷哼了一声,轻声道:“等姓华的到了以后再通知我!”说着,他松了松领带,坐在椅子上半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下)

    “下面,对集团主席孙云博先生的提议,有关收购香港华星影业集团的提案进行表决。”象影子一样跟着孙云博的马丽丽,此时以助理的身份坐在孙云博的旁边,漫声说道:“各位董事,赞成的请举手。”

    马丽丽一边说着,一边冷笑着盯着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华云丰,挑衅式的抬了抬尖尖的下巴。

    孙云博微微一笑,他似乎很欣赏马丽丽的这种情感立场。

    他不怕华云丰不举手,宇通集团的股份,他一个人就占了35%,加上华云清的10%一直是由他代管,等于他手里有45%左右的宇通股份;此外,四个董事大股东都是墙头草随风倒,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看着自己眼色行事的——也就是说,宇通三分之二的股份都在他,相形之下,华云丰那区区百分之二十几的股份,能起什么作用?

    大年三十的凉菜,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华云丰举不举手,这提案一样能通过——何况只是吞并一家亚洲的小公司而已。

    果然,随着孙云博带头将手举起,其他四位董事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

    华云丰英俊的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微笑,波澜不惊。他伸出手轻轻拂了拂膝盖上的纤尘,然后也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孙云博看着他故作大方的模样,心里快意的直想仰天大笑。看着夙敌那无奈地表情,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

    ……

    王嘉最近非常开心。他觉得这段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得志的时候了。

    他本来不过是一个烂仔,在联英社老大们羽翼下拉拉皮条,卖卖四仔摇头丸。混口饭吃而已;后来发现自己性格不够狠,做黑社会没前途,就上了岸,拿着社团的钱搞了一家咸湿()周刊。

    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充满天分,无论是制造肉弹明星,还是挖掘八卦培养狗仔,都有一套心得,所以孙云博当年才看上了他,把他“买”下来成为宇通在香港的一颗“钉子”。

    勾搭上飞鱼姑娘马丽丽之后,现在他已经坐拥九家八卦媒体和一家网络视频在线节目——十家公司的董事,这个头衔让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为了报答主子们的恩典。也为了巩固自己今天得来不易的名位,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干。

    我是主人的一条狗,让我咬谁我咬谁。

    这几天。他一直在积极的筹划马丽丽交办下来地事——针对华星的新闻轰炸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动。

    具体的日子,就在明天!

    ……

    要爽水泡皮,要饱皮泡水。香港地市民生活,最滋润的活法。莫过于洗一个酣畅淋漓的桑拿,再找一个有档次的地道港式茶楼,享受一下美味的两件一壶。

    王嘉在自己常去地茶楼要了个清净的单间雅阁。一个人对着一张八人大桌,要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茶点——刚才那个马来妹地床上功夫和按摩手法,都一般的令他感到体力消耗过多,所以现在瞿口大开,需要好好垫补垫补。

    王嘉给自己浓浓的冲了一杯普洱,夹起一个虾饺送到嘴边,一边让服务员把包间里的四十寸全息液晶电视打开——这是近几年的新产品,不但能够接收到全世界一百多个频道,还可以收看本埠所有的上星网媒节目。正是有了这种电子器材的巨大进步。类似徐未明主持的这类娱乐视频在线节目才会这么火,成为香港主妇们的最爱。

    最近这两天,王嘉越来越喜欢看徐未明地这个吉目了,而且热衷于帮徐未明计算每天收视率上涨的情况。

    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等到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当徐未明抛出林小意的**丑闻时,整个香港将因为这个节目而掀起多大的哗然风暴……

    电视打开了,服务员小姐依照他的吩咐,调到徐未明的节目。

    徐未明清俊明朗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上……

    王嘉哼着《帝女花》,端起茶杯吱溜吸了一口,美美的叹了口气,夹起一个凤爪送到嘴边……

    可当他无意间瞥向屏幕的时候,却猛得呆住了……

    “俗世清泉——坚韧不屈的中国美女行走在荆棘丛生的娱乐圈。”——硕大的美术字清晰分明的写清了这期节目的主题!

    徐未明坐在镜头前,神采熠熠的采访着影迷、华星员工、周依依的母亲和林小意的助理等人。

    有效的节目编排,煽情的语言内容,娓娓讲述着两个身世迥异却殊途同归的美丽女子,宛如芜杂的俗世中流过的一缕清泉,又象石缝中倔强坚强的生长出的素青小草——为了艺术的梦想和人生的真善美,如何艰辛的和这个污浊的世界做着美丽而不屈的抗争!

    似乎为了给她们的事迹做一个最好反面的对比,徐未明用沉痛和愤慨的语气,怒斥为了自身利益而歪曲事实、捏造谎言的九间香港媒体,语带沉痛的对华语传媒行业的现状表示担忧,呼吁市民抵制胡编乱造,以侮辱伤害他人来牟取暴利的不实报导,打击愚弄欺骗民众的恶劣行为。

    为了证明自己的愤火确有所指,绝对真实,在节目的中段,播放了整段VCR——正是王嘉等人开会商议如何“制造”新闻。对华星进行有目的的抹黑轰炸地全过程!

    在VCR里,以林小意的继父,那个老畜生为代表的王嘉等人,丑态百出——尤其是当王嘉要求各家八卦媒体的主编构思如何编造攻击华星地新闻的那一大段,可以说简直是狗仔们捏造谎言、愚弄公众等无耻行径的一次盛大展览。足以令所有的观众大开眼界。

    站在电视旁边的服务员小姐也被这期节目如此犀利精彩的“猛料”吸引住了,站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她在电视看到了王嘉,立刻觉得十分眼熟,接着,恍然大悟的回头看了看端着半杯残茶发呆的身后的这位客人,脸上立时浮起一个鄙夷的嗤笑……

    一直盯着电视屏幕地王嘉显然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的这个表情,此刻他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直到吉目快做完了,王嘉才恍然醒了过来……

    “砰!”

    一声巨响,半满地茶壶狠狠的摔向了地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徐——未——明!”王嘉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一边摸出了手机。

    他按下了一个号码,却突然发现那个服务员还在房间里,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滚!滚出去!”王嘉歇斯底里地吼道。抓起一笼叉烧包就要向女孩身上扔去,吓得她一声尖叫,兔子般跑了出去。

    “脏强咩?你在边度?”王嘉喘息着道:“叫番齐我们地人,同埋砍晒去!”

    “砍咩人啊?”电话那头还在嘻嘻哈哈的问道。

    “砍死你老母啊!罕家铲!”王嘉冲着电话大吼一声,随手把手机砸向墙壁。发出一声绝望的脆响!

    ……

    几辆面包车气势汹汹地停在徐未明工作的大楼楼下。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飞仔,穿着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腰间背后全都鼓囔囔**的。

    一行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正要往大楼里闯,突然全都楞住了。

    耳边传来的,是他们再熟悉也再头疼不过的警务步话机的声响——四五个绿军装警察从几个不同地角度跑了过来,把他们包了饺子。

    那个叫脏强的倒有些老江湖的临危不乱,笑呵呵的迎上去,对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挥手道:“嗨,阿Sir,是你啊?好耐无见晒!”

    “脏强,你个死仔!我识得你!”那个警察没好气的说道:“我警告你。莫搞咩啊!我地番钉死你啊!”

    “咩?搞咩啊?有咩事吗?”脏强嘻嘻哈哈的转过头问自己一个手下道:“哩度有人搞事咩?边个啊?是你咩?是不是你?快点同阿Si个飞仔非常识相的打着哈哈,钻进了车里。

    王嘉坐在车里后座上,知道徐未明早有准备,通知了警察,就是防着自己上去砸他的电脑兼砸他的人——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是,大楼里走出来两个便装的大汉。几个警察一看到这两人右胸上方的口袋上别着的一个徽章和胸牌,就情不自禁的肃然敬礼。

    脏强等几个老资格的古惑仔吓得伸了伸舌头——这两个人的胸口别着一个天平与剑的徽章,那是香港驻港特种警察部队天剑部队的标记,当年一手铲了新义安的就是他们,令香港黑道闻风丧胆。

    两个天剑的大陆北方汉子就象长了透视眼一样,走近王嘉所在的那辆车,敲了敲玻璃,吓了紧贴着玻璃生闷气的王嘉一大跳。

    “里面那个叫王嘉的,下车。”一个天剑的军官用东北口音的普通话瓮声说道:“别废话,快点儿的!”

    脏强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王嘉低低的咒骂了一句,铁素着了脸下了车。

    “跟着我们走。”

    二话没说,两个军官在前面带路,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真理的王嘉低头紧紧的跟着他们进了大楼。

    ……

    “各位亲爱的市民朋友,今天的节目就是这样。”徐未明亲切的对着镜头说道:“我们要讲Byebye了,今天是我在这个节目的最后一天,为了抗议我的老板也一些无良同业的可耻行径,我将以辞职做最激烈的抗议!”说着,徐未明平静的摘下录音耳机,关掉了电源。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拍上衣口袋,觉得自己内心幸福无比、充实无比。

    他迈着轻盈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王嘉被带进这个房间已经五六分钟了。

    那两个罕家铲的北佬军官屁也不多放一个,就把他扔进了这个小房间,然后关上门站在外面——没有一句解释,也不说让他上来干什么。

    这算什么意思?非法软禁吗?

    我可是十间传媒公司的董事,我抗议,我要去告你们!

    当然,这些都只是王嘉内心的潜台词——也就是只敢想不敢叫出来,有贼心却没贼胆的那种腹诽。

    王嘉这时突然隐约的发现,自己好象还是当年那个没胆的烂仔,金钱和董事的头衔并不能令他有什么变化。

    这个奇怪的想法令他几乎要崩溃了。

    正在这时,小门一开,外面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徐未明的声音,仿佛正在跟两个北佬道辛苦感谢一类的话。

    王嘉豁然站了起来,紧攥双拳——他要义正词严的质问他,公司待他徐未明不薄,为什么要背叛他王大董事?

    不过,当他直视徐未明那太阳般明净的眸子时,却不知怎么的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未明看着王嘉,看着这位昔日的雇主,忽然露出一个充满同情和怜悯的微笑,轻轻叹了口气。

    “我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王董。”徐未明淡淡的道:“您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我同意您的这个说法。”徐未明戏谑的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王嘉道:“这是我向公司预借的薪水,一百万,现在我正是换给公司,并且正式提出辞职。”

    王嘉愕然抬头,瞪着徐未明坦然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不过,很遗憾,”徐未明微笑着道:“我的良心你买不起,王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9213/ 第一时间欣赏活色生香最新章节! 作者:司马所写的《活色生香》为转载作品,活色生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活色生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活色生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活色生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活色生香介绍:
亦幻亦真,活色生香的电影世界…… 司马出品,必是全本! 起点第一部以中国电影为题材的架空现实电影小说。 出身寒微的电影导演系大学生易青,被推上时代的风口浪尖。他和易家班、青女郎的美女团队率领改革崛起后的中国电影大军,侵略世界。 独家披露影视艺术类大学招生、学习、恋爱、就业全过程;通俗流畅解说电影艺术、视听手段、影视表演入门趣味知识;逼真再现专业剧组工作场景;贴近娱乐圈,明星真人性格秘闻第一手资料全打尽!活色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活色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活色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