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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全文阅读

作者:潇湘冬儿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txt下载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无根无家,无国无亲。”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齐安从马背上跃下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跪在四方大军中央的白裘女子,声音寒冷的说道:“那么,是否也是无情无义,无心无肺?”

    狂风平地卷起,青夏半仰着头,看着齐安渐渐逼近的身影,苍茫大雪之中,他的轮廓朦胧模糊,明黄色的大裘在璀璨金阳之下,有着炫目的光辉。

    齐安面容冷酷,嘴角紧抿,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一步步的走到青夏面前,突然就伸出手去,就向她的脸孔摸去。

    “唰”的一声,一道寒芒陡然袭上,枪挑如雪,璀璨光华如同电闪霹雳,弹丸般雷霆而上,猛然就向着齐安咽喉刺去!

    电光石火间,齐安面容一寒,眼梢一挑,顿时回身闪避,宝剑瞬间离鞘,宛若银蛇般回击在银枪之上。

    “叮”的一声脆响顿时响彻全场,楚离身形高大,剑眉星目,一身森寒战甲,更衬得他桀骜潇洒,煌煌然璀璨若星。齐安眉眼一寒,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冷哼一声,挥剑而上,两人之中隔着青夏,突然一人伸出一只手来,各自都想去拉扯青夏的衣角,可是见到对方也有此意图,又同时出手阻止。银枪软剑,闪电交击,顿时交锋在一处,银芒闪动,好似一场密集暴雨。

    就在这时,原本淡淡立在一旁的秦之炎突然冷哼一声,一把抽出身旁一名护卫的战刀,横抛入场,羸弱的身体瞬间爆出巨大的爆力,身形飘逸,以不可思议的度猛然冲入场中,叮叮两声脆响,就打在楚离和齐安的银枪和软剑之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比起齐安,楚离此刻恨秦之炎之心更甚,蓦然厉喝一声,枪锋横转,向着秦之炎的战刀就猛劈而下。

    青夏一惊,惊呼一声。这一声担忧惊呼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楚离和齐安顿时同仇敌忾,一同向着秦之炎起猛攻。秦之炎体弱多病,但却身手了得,只是战局于他不利,又时刻顾忌着青夏在战局之中,反而事事束手束脚,施展不开,顿时就落入下风。

    “秦之炎!”青夏眉梢一挑,站起身来。四人本就靠近,她这一动,几人的武器顿时收势不住,楚离眉头一皱,眼中怒火大盛,但是还是迅闪避躲开,秦之炎也随之跃开。可是东齐太子齐安却不知为何,眼中冷光一闪,软剑顿时向着青夏猛刺过来。

    “依玛儿!”“青夏!”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楚离和秦之炎不约而同大叫一声,两条矫健的身影迅的向着青夏合身扑上,可是哪里快得过本就挨近青夏的齐安?

    眼看青夏就要伤在齐安手中,可是那个苍白纤瘦的女子却突然好似猎豹一般旋身而起,一个十八身相的俯冲式外接泰拳连环腿,一脚狠狠的踢在齐安的左腿上,旋身飞转,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就半蹲在地上,神情警惕的看着那名曾被她营救的东齐太子。

    刚刚那一下子,若是换了普通人,必死无疑,更不用说本该身体羸弱的庄青夏了。

    几乎在同时,楚离和秦之炎同时奔至了青夏的身后,秦之炎面色阴沉,眼中头一次露出杀机,手掌一竖,身后大秦炎字营士兵齐齐上前一步,拔出兵刃,厉声暴喝,昇甲齐备,铁血兵寒,声音如同爆破一般,在平地响起,宛若一声惊雷。

    楚离长枪寒芒闪动,还没待他做任何招呼,身后的徐权、乐松等人就带着以黑衣卫为主的军机大营众兵士冲上前来,与秦军互成犄角,护卫在青夏三人身后。楚离眼锋冷冽,狠狠的盯着齐安这个生平大敌,眼神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剜下肉来!

    见太子受困,东齐士兵顿时厉喝一声,声势逼人的瞬间围拢而上,站在齐安身后,闪动着寒芒的铁甲兵器冷冷的指向秦楚大军,人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只因为青夏的一个动作,三国兵士顿时剑拔弩张,气氛仿佛是被拉满了弓的弦,随时都可能刀锋相对。

    空气里,一片肃杀的冷寂!

    “哈哈,有趣有趣!”一声放荡不羁的笑声顿时不合时宜的响起,燕回站在战局之外,仿佛是看不到这里面的情况一样,朗声笑道:“好个四国围猎啊,白鹿堡的影子还没看到,你们三人就要先打上一脚了。天下人只道我燕回风流浪荡,**沾蜜,却不知三位也是惜花之人。安太子,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般鲁莽,是否也太色急了一些?”

    说罢,就好像是瞎了一样,施施然走在三军阵中,缓缓的来到浑身戒备的青夏身边,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窃玉偷香,也要分上中下三品。在下窃以为,以武力逼迫,是为下品,以利欲诱惑,是为中品,以真情打动、以风采折服、方才是为上品。几位这样强行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大打出手,不但有失风度,更不尊重女子,视这位姑娘为何物哉?实在是最最下品之策,和几位的地位太不相符。想当年,在下为了一亲东齐宣华世家家主那貌似天仙的舞姬媚儿,孤身潜入宣华大宅,男扮女装,冒充侍女两个月,才能让媚儿心甘情愿的跟着我私奔回西川,三位还是应该好好的跟我学学才是。”

    只见燕回走到青夏身边,还十分好心的摆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具魅力的笑容想要搀扶青夏起身。那浓郁的香气刚一近身,青夏就猛地皱起眉头,厌恶的望了他一眼,缓缓的自己站起身来。

    青夏独自起身,燕回也不觉尴尬,反而笑呵呵的收回手来,众人见他得意洋洋的提起当年之事,就连西川的士兵,也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来。

    燕回风流成性的名声,世人皆知,他一生所做的荒唐事中,当以两年前孤身潜入东齐大族宣华大宅中,男扮女装冒充侍女两月,最后不但勾搭走了人家的舞姬,更将宣华家主的两名小妾一起带着私奔回了西川,谁知到了西川之后方才知道,其中的一名小妾,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燕回因为此事,被西川大皇狠狠痛斥,罚了他三年的俸禄。此事早已被传的天下皆知,西川百姓更是引以为耻,没想到事件的主角此刻当着其他三国的掌权人,却还这般得意洋洋的当成什么光荣事情一样大言不惭。西川士兵的心脏碎了一地,一个个老脸通红,齐齐为他们的主帅暗道了一声惭愧。

    “安太子,你这样做可不对啊。”燕回语重心长的站在场地之中,看也不看周围寒气森森的三方长矛刀兵,他的战袍设计的极有创造性,银甲流彩,却宽袍大袖,貌似楚服,深衣流苏,内罩青绿滕莎,上绣繁复花朵,别样的璀璨夺目,外面却为了应景坠上了层层银色甲片,一身衣物不伦不类,熏的香喷刺鼻,既不像战袍,又不像华服,穿在他的身上如同他的人一般,颇有些颠三倒四的样子。

    相传这身衣服还是他为了应付西川大皇而赶制的。按他的说法是,即给了皇家面子,又全了自己的爱好。只见他笑呵呵的从怀中抽出一只羽毛军师扇,狐狸一样的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安太子素有侠名,太子高义,天下皆知。虽说和南楚大皇的妃子有些勾三搭四,但是也是人之常情,这一点回甚是理解。虽然说现在这名南楚妃子又和秦三殿下不干不净,但是这也尽显太子眼光如何毒辣,世上就这么一个极品红颜也被你看到眼里,实在是令燕回佩服。就算现在这位南楚妃子,逃出南楚,又爱上了秦三殿下,将太子殿下弃如草芥,但是你看南楚大皇还没有当先难,你何苦要趟这趟浑水,说到底,你们也只是少年的青梅竹马罢了,就算曾经山盟海誓,这个,暧昧不明,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还是应该放宽心的好。”

    他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混乱不堪,将几人的关系也搞得一团糊涂。但是却句句都在挑拨几人之间的关系,更将青夏说的像**荡妇一般,低贱不堪。青夏还没怎样,楚离面孔已经涨红,秦之炎面色苍白,一双丹凤眼斜斜挑起,冷冷的看向燕回,就连齐安都是眉头紧锁,不耐的看向多事的燕回。

    可是燕回却仿佛失去了感觉一般,仍旧呱噪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安太子手上戴着南疆秘制的手套,上面涂抹的烈性毒药,染肤即死,若是真的触碰了楚皇妃子的花容月貌,美人变枯骨,岂不可惜?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楚国主令人绕道秦军后营,难道是想学白鹿堡一样偷袭大秦粮草,抢回女人?还有秦三殿下,你派人连夜换了粮草驼车,在粮车里装的都是硝磺之物,可是想以火攻偷袭之人?要我说,你们三人都不必再争,索性一同去我府上,我家美女如云,任你们挑选,除了我的十六房小妾,其余的一律奉送。”

    燕回话音刚落,三人的面色齐齐一变,素闻四川燕子洞密探无孔不入,没想到竟然将情报工作做到这样的地步,果然不简单。

    秦之炎冷眼看了齐安一眼,沉声说道:“原来上次安太子去南疆是去寻找使毒高人,受教了,今日所赠,必将如数奉还。”说罢就举步向青夏走来。

    一杆长枪突然横在秦之炎身前,楚离冷然转头望着他说道:“我只是假意袭击大秦后营,三殿下果然才智高绝,转瞬之间就做出防备,只可惜却浪费了殿下的大好布置。”

    秦之炎淡淡而笑,寒声说道:“彼此彼此,所谓的硝磺之物,也不过是个幌子,掩人耳目罢了,现在大秦粮草仍旧好好的放在后方,够胆的大可前去一试。倒是燕将军的线报,做得不够详尽,也不知是燕子洞的本事低微,还是燕将军有意挑拨,引得我三家争斗。”

    燕回眼梢一挑,狐狸一样的眼睛内精芒一闪,哈哈笑道:“自然是燕子洞本事低微了,在下怎会故意挑拨离间。此次由西川主办田猎,燕回只是小心行事,怕大家一时冲动,不遵命书上所说,动起手来,那就不好看了。几位行军在外,事事谨慎,万事小心,实属高明。”

    三人唇枪舌战,齐安却仍旧站在一旁,冷冷的盯着青夏,眼睛一瞬不瞬,突然森然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漫天长风登时倒卷,呼啸声好似塞北的狼群,青夏站在场地当中,身旁是笑吟吟唯恐天下不乱的西川燕回,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这位东齐的太子。

    只见齐安一把扯下了手上用特殊织物制成的手套,一把扔在地上,沉声说道:“我和青夏在一起十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燕回嘴角含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也不知是真的洞悉一切,还是在装模作样。庄典儒长眉紧蹙,可是仍旧不显惊慌,显然也是有所察觉。秦之炎眉头微蹙,但却并不是很明显,目光也不是看向青夏,只是微微侧头,冷眼望着齐安,眼内锋芒毕露,警惕自持。

    只有楚离,闻言眉头紧锁,眼底好似风暴顿现,他猛地转过头去,紧紧的盯着青夏的脸孔,两条眉毛几乎皱成一团。

    “青夏出身大儒之家,文采斐然,才思敏锐,但却生性最不爱读史,她说史书血腥,兵书杀伐,都是大凶之物。丙申年十一月十七日起,你却连看了一个月的史书兵法典故,更四下打听野史传记,此其一。青夏信佛,食素多年,每日午时必当诵经,同样是丙申年十一月十七日起,你就不再吃素,不再诵经,此其二。青夏从小性格文弱,偏爱琴棋书画、舞文弄墨、从来不曾习武,可是你却是身手敏捷矫健,一人独斗十多名士兵不在话下,偷袭潜伏能力强,战斗经验丰富,此其三。青夏极尽孝道,即便不愿,也会听从父命,安心嫁进楚宫,可是,从丙申年十一月起,你却屡屡叛逃南楚。除此之外,青夏极重礼教,性格虽然柔弱,但却绝对不会背叛礼教,不然早就随我离开南楚,是以绝不会逃出楚宫还和其他男子苟合,此其四。”

    齐安缓缓的走上前来,面容冰冷,眼神锐利,带着巨大的绝望和痛苦,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除了一张脸,你和青夏判若两人。别人都道青夏在我的授意下卧底南楚,必有隐藏的过人之处。但我却知道,十年来我俩人读诗作画,哪有时间去研习武艺和杀人的技巧。你骗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骗得了我?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青夏,现在在哪里?”

    好似平地的一个惊雷,猛然炸在众人之中,楚离面色陡然变得铁青,转过头去,眼神复杂的看着青夏,沉默不语。

    青夏猛然愣住了,不知为何,一阵恐慌猛然升上她的心头,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是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目光一转,就看到楚离黑暗的好似浓郁的深夜一样的眼神,心底瞬间一个轻颤。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青夏哪里去了,你杀了她吗?”齐安面色冷然,咄咄逼人的沉声问道。

    “我没有!”青夏眉梢一扬,连忙说道。

    “你没有?”楚离的声音突然低沉的响起,像是地狱里传出的幽魂,“这么说,你果真不是庄青夏?”

    “我……”青夏顿时哑口无言,该怎样说,说自己被人所杀,借尸还魂吗?

    “你假借庄青夏的身份,先是卖好于安太子,接着卧底南楚,最后靠拢大秦,就连本将军都差点把你娶回府当第十七房小妾咧,想起来真是惊心!怎么,你难道是塞外匈奴人派来谋夺我汉家江山的奸细吗?还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哎,真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燕回长叹一声,摇头晃脑的说道。

    “说!”齐安突然厉吼一声,沉声说道:“你到底将她怎么样了?你已经杀了她,对不对?”

    “我没有!”青夏猛然抬起头来,怒声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你要我怎样回答你?”

    “这位姑娘,”庄典儒缓缓从后面踱步上前,面容沉稳,神态安详,是一双眼睛却显得苍老了许多,走到青夏面前,沉声说道:“如果姑娘知道小女在哪里,还请告知。夏儿一生坎坷,自小多磨难,就算是死,也请让老夫见一见她的尸。”

    “你……”青夏看着垂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强烈的酸意在心底翻涌,就像是一层层奔涌的巨浪,席卷了她的整个心神她紧紧的咬住下唇,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聚在她四周的众人,突然觉得心底的悲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你,呆在我身边,真的是别有用心?”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丝破碎的苍凉,青夏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楚离冷峻的脸孔,嘴角淡淡苦笑,终于还是淡淡的说道:“我是不是别有用心,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庄青夏,偷龙转凤潜伏在南楚皇宫之中?”楚离突然厉声说道,声势冷厉,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

    青夏缓缓的别过头去,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不是庄青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她是居心不良,那么就没有再去辩解的必要。

    反正,这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青夏在心里淡淡的道,无论是庄父,还是齐安。至于楚离,反正自己也要和他恩断义绝,如果这样想,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那就这样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好似被滚油烫过了一样的难受。

    那些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那些共患难的血腥岁月,在这些所谓的证据面前,仍旧是那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楚离,你对我本就没有半分信任可言,就算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庄青夏本人,也会百口莫辩。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齐安突然厉喝一声,一把甩开锋利的软剑,剑尖斜指青夏,沉声说道:“青夏人在哪里?若是你据实以报,我还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唰的一声旗响,大秦炎字营突然竖起战旗,所有士兵顿时暴喝一声,拔出腰间的战刀,秦之炎银白战甲,大步走到青夏身前,将她挡在身后,目光森冷的对视着燕回、齐安、楚离等人,毫不畏惧的看着三国浩荡的大军,声音冰冷好似坚冰,脸上再无一丝微笑,冷冷的说道:“安太子以为现在是在你东齐境内吗?”

    齐安一愣,凝眉说道:“三殿下,她不是青夏,我已经探查清楚,她和罕达垣上的匈奴人交往甚密,绝不是汉家女子,定是匈奴人派来的奸细。”

    秦之炎冷冷一笑,反问道:“那又怎么样?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庄青夏,我只知道她名叫依玛儿,现在是我心仪之人,就算她是匈奴女子,又有何不可?”

    齐安一愣,寒声说道:“那就算了,这女子我今日志在必得,如此,就得罪了。”

    “乐意奉陪。”

    肃杀的风平地卷起,带起漫天冰冷的白雪。秦齐两国刀锋森寒,针锋相对。

    “报!”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长报陡然传入耳中,西川军中一名斥候从西边飞奔而至,利落的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报将军,白鹿堡人在前方十里大板坡处陈兵,公然挑衅!”

    “什么?”燕回眉梢一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白鹿堡人活的不耐烦啦?”

    他还是次这样惊愕,眼珠一转,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既然白鹿堡人迫不及待的药送上门来,我们不妨去会上一会,此次是四国围猎,早已立下命书互相之间绝不开战,就算诸位之间有恩怨,还请围猎之后,再做打算吧。”

    “不知楚离国主,还有何见教?”

    楚离看着秦之炎,眼神冰冷的几乎能将人生生冻僵,终于,他缓缓的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走向战马,爬上马背,打马西去。

    白鹿原上,渐渐安静了下来,青夏站在秦之炎身后,看着远去的众人,只觉得心底的海水渐渐升起,蔓延过她的四肢百骸,一片刺骨的冰冷。

    “秦之炎,我来历不明,身份诡异,你不怕我是匈奴人的奸细吗?”

    又是那种上好的川贝香气,秦之炎眼角温软,带着潮水般的温柔,“你怎么是来历不明?你忘了,你叫依玛儿,来自遥远的大海那一边的国家,那个地方出产一种鸡,不是很美味,但却很方便,将来有机会,我们会去尝一尝的。”

    “秦之炎……”无法抑制的酸意突然涌上心头,声音也微微有一丝颤抖,可是仍旧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来,“你相信我?”

    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洁白的脸孔,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天边云卷云舒,苍茫的白鹿原上,北风呼啸。

第一百零七章

    四国围猎以一个很可笑的方式画上了句号,面对着百年难遇的四国联手出兵,白鹿堡人很理智的选择了招安投诚。于是,原本呼啸而来准备大开杀戒的四国精兵,很快的就将围猎大会摆在了针对白鹿堡控制的白鹿原地区重新划分的谈判桌上。

    从白鹿原回来,青夏就一直躲在大帐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翻涌,就像是一锅沸水一样。她本不该是这样的人,别人怎么认为,何时被她放在心上,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是个妖女是个祸国殃民的叛徒又能怎样?当初被国安部诬陷为是敌方奸细的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不也是顽强的挺了过来?那么,现在的她,又是怎么了?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反复的想着白鹿原上每一个人的反应,她甚至在无法抑制的想,若是秦之炎也选择怀疑她,那么楚离会不会就同齐安一起,要杀了她为庄青夏泄恨?

    青夏坐在床榻上,缓缓的用钳子拨弄着火盆里的火炭,她不应该这样,她可以忘记楚离,可以忘记两人之间的情分,可以抛却两人之间的回忆和过往,但是她决不允许用这样的方式!

    当初在恐怖分子的陷害下,她被国家红a级同级,最后还是以顽强的意志,从恐怖分子控制的地区万里奔袭,更从国家的地下监狱里逃脱,最后在芝加哥炸毁了地方轰炸机,成功营救了国家的高级领导,洗脱了自己的罪名。

    当初那样困难的情况下,她都可以依靠顽强的意志和手段还自己一个清白,难道现在就要苟且偷生的顶着杀害庄青夏这个恶名吗?

    庄青夏在九泉之下,难道可以瞑目?

    杀死庄青夏的人是谁?是懦弱的东齐太子,是他顾虑太多,不敢将她留在身边,才造成了她后来的悲剧。是老奸巨猾的庄父,是他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事业罔顾女儿的幸福,一次又一次将女儿当成货物一样迎来送往。是心机太深的处理,是他当初的自保,将庄青夏推给了齐安,事后,又是他的占有欲,将已在齐安身边十年的少女强悍的抢回,最后,却是他的疑心和试探,将那名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女子扔在那个步步陷阱的后宫之中,任人欺凌,遭人毒打陷害,最终才会在悲惨的绝境中默默的死去。

    是这些人联手害死了那个少女,为什么今日他们还有脸站在自己的面前,大声的质问自己?

    这个世界是如何的好笑,难道只因为他受过伤上过当,就要像乌龟一样选择摒弃天下人吗?

    疑点处处,铁证如山!可是楚离,我在身边那么久,可曾做过一件危害到你的事情?这样的我,怎么就会是你的敌人?

    青夏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看着红红的炭火,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懦弱,她已经隐忍了太久,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这些侩子手打着为死者报仇的旗号,轻而易举的就忘记了到底是谁让庄青夏处于那个绝境之中孤独而亡。

    杀死那名柔弱少女的人,不是丹妃,不是南楚那吃人的后宫,更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命运。而是那些大义凛然、满腔悲愤、貌似痛苦不堪的至亲。

    唰的一声,大帐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青夏扭头望去,只见牧莲一身黑衣,面容雪白,眼神冷厉的站在门口,冷冷的沉声问道:“你是匈奴人?”

    青夏满腔怒火,见这不之客突然驾临,面容登时就冷酷了起来,冷然看了她一眼,眼尾斜斜的扫过这初一见面就充满敌意的女子,寒声说道:“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劝你现在最好马上出去。”

    牧莲波澜不惊,脸上好似坚冰封冻,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沉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殿下为了你和三国交恶,随时都有可能兵戎相见,你若是真心为殿下着想,就不应该再继续托庇于炎字营。”

    青夏缓缓的侧过头去,冷然说道:“你是什么身份,秦之炎他有没有能力庇护我,愿不愿意庇护我,还轮不你来置喙。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几句无聊的气话,就可以将我气走吧。”

    牧莲也不恼,仍旧冷着一张脸孔,缓缓道:“殿下与燕回等人不同,南楚大皇如今大权在握,独掌楚国所有权利,行事没有顾忌,齐安是东齐太子,家中子弟大多不成气候,也无树敌,燕回虽不是西川皇室中人,但是确实西川皇后的亲侄,大蒙荣宠。他们三人若是联合起来,向我国大皇上表,殿下也护不住你。你以为大皇会同意殿下带回一个和众多人关系不清不白,又身份可疑的人回王府吗?”

    青夏冷冷一笑,眼梢淡淡的瞥向牧莲,沉声说道:“你不必多费唇舌,我是不会在没见到秦之炎之前就独自离去,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要他亲口对我说一遍才会相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麻烦天生就是应该被解决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有信心。”

    牧莲微微一滞,看着青夏突然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门,想了想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冷冷的说道:“你不觉得,你已经很久没见到你那个医术不错的弟弟了吗?”

    帐帘一拂,就缓缓的合上,青夏站在原地,胸口缓缓的一起一伏,终于一把披上大裘,就走了出去。

    眼看着一场大仗就这么泡汤,班布尔等人正在帐中生着闷气,青夏一把掀开帘子,心口登时就被紧抽了起来。

    “西林辰呢?”

    众人一愣,李显忙答道:“西林辰昨天晚上就走了,青夏你不知道吗?”

    “走了?”青夏勃然大怒,怒声说道:“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走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班布尔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昨晚你在殿下的大帐里,西林辰在帐外等了你三个时辰,守门的士兵不让进。后来就跟着南楚来的人走了。”

    “南楚?”

    “是啊!”那克多最没有脑子,也没有看出青夏脸上不对,仍旧大声回道:“原来西林辰是南楚大户人家的少爷,他当初也并没在这里落下军籍,所以直接就走了,也没有人阻拦。

    青夏脚步顿时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难得西林家还剩下什么人?这个孩子这样贸贸然的去刺杀楚离,哪里还有什么生路?

    “青夏!你去哪?”几人见青夏转身就奔出大帐,不由得大声叫道。

    青夏跑回大帐,勉强平息住纷乱的呼吸和思绪。现在这个时候,最不能乱,她现在托庇在炎字营中,为了不给秦之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举一动都要小心。青夏静下心来,走到大帐的一个箱子旁边,缓缓的打开。

    黑色的夜行衣,包头脸的面纱,类似防弹背心的墨铠马甲,垫了软布行走无声的马靴,腰囊里二十枚精致的柳叶飞刀,四把寒气森森的匕,分别绑在双腋下和靴子里,腰部挂着攀爬必用的钩锁,另外,还有火石、钢钉、铁丝等一系列小物件。

    将这一切都装备好,青夏缓缓的站直身子,黑巾包裹住一头飘逸的长,黑色的夜行衣将她的身材装饰的凹凸有致。一切都在悄无声息进行,青夏掀开大帐的帘子,只是一闪,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奔跑,越过重重大帐,攀上桅杆,轻身一跃,就抓住另一根桅杆,下滑,连续躲过三队秦人的夜间巡逻队,轻松的神鬼不知的走出了炎字大营,向着炎字营东南方向的南楚大营奔去。

    四国围猎并不是开战,各人所带的兵马也并不众多,更何况除了前阵子因为青夏和南疆一事外,四国虽然明争暗斗,却已经近百年没有过争斗。是以两国的大营相距并不是很远,半个时辰,南楚大营救已经遥遥在望。

    楚离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楚营的防御几乎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营外百米之内,是一片荒草原,皑皑的白雪点缀其间,南楚的暗哨已经隐藏的极尽隐秘,但是他们这次遇上的却是匿藏的祖宗,只是大略一扫,青夏就已经现了大约三十多处暗哨岗位,弓箭森森,铁甲流彩,两哨之间间隔不到二十米,每隔一段时间互相就有暗号通知,一处出事,很快就会波及整个南楚大营,这样的防守,无论是偷偷摸摸进还是武力硬闯,都没有任何机会。

    地下不行,就只能打天上的主意。

    一双锐利的眼睛向半空一扫,就注意到一棵巍峨耸立的古老苍松,视线偏转,只见距离松树不远处,就是一座高高的擂鼓台,高耸在楚营之外,目测高度达十二米,同大约十五米的巨树之间相距大约八米。擂鼓台八点钟方向,是每隔五米就一根的高大桅杆,一直延伸到大营内部的旗杆,足足有八根。

    目标锁定,看来,免不了要做一次空中飞人了。

    青夏猫着腰,迅来到巨树之下,身体顿时灵活敏捷好似狸猫一般,嗖嗖的就攀爬上去,时间不过一分钟,可谓是爬树的行家。

    撕下一块衣物,将钩锁的前段包裹上,以免在着落点上时会出声响,同时也可以防止钩锁打滑。青夏蹲在巨树上,静静的等待着,突然,只听一阵狂风平地卷起,漫天雪花倒卷飘飞,百草哗哗作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青夏抡起钩锁,那绳子就好像找了眼睛一样,精准的挂在了擂鼓台之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青夏当机立断,只见一道轻盈曼妙的弧线陡然滑过上空,准确的落到擂鼓台上,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动作不过两秒钟,就算真的有那么倒霉,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抬头向上看,也只会当做是自己眼花,不会深究。何况此时大雪飘飞,狂风倒卷,眼睛都睁不开,天时地利人和青夏占了两样,一切都十分顺利。

    然后,还没等青夏缓过神来,突然一道火光就向着这边照射过来。青夏眉头一皱,没想到就连这擂鼓台上也有暗哨隐藏,青夏不敢冒险解决掉看守,因为她不能确定这里和外面有没有什么几分钟一次的联络方式,只得登时矮身下浮,一把抓住擂鼓台的栏杆,身体上身向外,整个人呢悬空,像一只壁虎一样潜伏在擂鼓台之下,和那名守卫只隔着一层厚实的木板。

    精准的完成了一系列的隐藏动作,时间拿捏的极其到位,视线角度的掌握恰如其分。那名守卫见没什么异动,就又回到了擂鼓台的背风方向,坐了下来。

    青夏猫腰小心的翻身回到台上,和那人只是几步之遥,垫了软垫的学子走在地上没有出一点声音,像是一抹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向着八点钟方向靠去。

    抛锁,拉稳,荡过去,连续五次的飞跃之后,青夏终于稳稳的落在南楚大营正中心的旗杆之下,头上的猎猎翻飞的难处大旗,她半伏在地上,胸腔在剧烈的起伏着,手臂微微有些麻。

    青夏静静的蹲在暗影里,等待着体力的恢复2,外围都有那样严密的防守,这里面更是可想而知,青夏决定先按兵不动,先观察清楚,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尖头朝外的护栏之内,是一篇皑皑的积雪,整个大营每隔五步,就是一个巨大的火把,每隔二十步,就是一处明亮的军灯,林木都应经被砍伐干净,一览无余,岗哨齐备,戒备森严,灯火通明。正对着旗杆一百步的正东方向,是一片雪白的大营,看起来全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排列也不是众星捧月式,一时间竟然难以断定哪一座是楚离的营帐。

    大营内一片安静,可是青夏却知道隐藏在这样的安静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无比森严的防守。

    比起其他三国的防御,南楚的防备措施的确要高出几个段数。然而可笑的是,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青夏曾经一手调教的,甚至连黑衣卫的隐藏队员,都是青夏亲手选拔而出,如今的自己隐藏在暗处,看着这泼水难入的防御网,正觉得一阵悲凉之意从心底缓缓升腾而起,自作自受的苦果让她整个胸膛都苦涩了起来。

    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眼里,青夏能大致估算出那些岗哨布置的位置。可是那些夜间巡逻流动岗哨基本都是两三人一组,青夏在组织的时候就设定是毫无规律可循,天知道他们会突然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此地不宜久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被那些警觉的军人立时现。

    正规大营她是不会去的,那么就只有从南楚的军牢和军医出没的地方下手。因为若是西林辰还活着,就只有这两个去处,若是他还侥幸没被抓到,就定会躲在军医处,若是不幸2被捕,那就只能在军牢里了。

    危险已成定论,目的地也已经明确,青夏不再多想,果决的半弓起腰了,四下看了一眼,突然右腿蹬地,猛地在飞奔了起来。

    风声呼啸,青夏猫儿般灵巧,豹子般迅捷,没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方法,只能凭借度和身手来以最大的能力躲开敌人的眼睛。对于这些自己一手调教而出的强古代战士,她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一切都按照特种兵夜间行动准则来进行,转眼间,青夏的一身黑衣就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

    军牢方向显然并没有像楚离大帐那边那样防守严密,青夏小心的潜行,靠着对楚营的了解和强记忆力,很快就来到了军牢旁边。不再所什么花哨的动作,干净利落的拔出腋下的两只匕,一下狠狠的插在军牢的木桩上,两手交替向上,凭借着顽强的臂力和敏捷的身上竟然一点一点的向着四米多高的军牢上方爬去。

    夜里长风呼啸,出狼嚎一般的声响。

    天窗推开,月光射进,青夏四下看了一眼,只见一片漆黑的牢狱之中寂静异常,青夏眉梢微挑,手攀在天窗上,突然甩臂下跃,悄无声息的就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然而,急促的呼吸还没有平息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青夏顿时像是一只受惊的猎豹一般,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你,还是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墙角的烛火被缓缓点燃,惨白的月光也从打开的天窗之内投射进来,在空旷的军牢内,洒下惨淡的辉光,一片空旷的军牢之中,白须老者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平淡的看向青夏,微微的咧开嘴角,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两个月前,我和安太子见了面,才知道原来你不是我的女儿。”

    老人淡淡微笑,笑容有着青夏看不懂的苦涩,她紧张的向后靠去,眼神四下游动,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几十个绝杀的计划在脑海中升腾,反复的思量着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种状况。

    然而庄典儒却仿佛没有注意到青夏的敌意一样,声音像是秋天的桑叶,有着沙哑低沉的好听,“这两个月,我一直在想,若是你真的是我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夏儿性格懦弱,优柔寡断,难当大任,除了一张好皮囊,哪里像是我们庄家的孩子,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青夏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所以你就屡屡利用她,先是用她迷惑齐安,用她来保住你们庄家在齐国的地位,其后又将她送给楚离,见她不得势不受宠,就扔她在南楚后宫中孤立无援独自等死吗?”

    庄典儒微微一笑,沉声说道:“能为统一大业做出贡献,是她的荣幸。她若是能够理解我的用心,一定也会感激我的。”

    “放屁!”青夏冷喝一声,冷然说道:“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你利用她欺骗她,口口声声什么天下苍生,世间百姓,可是你连你的家人都没无法保护,还屡屡将她们推进火坑,还谈什么天下苍生?你带着几名对你有用的至亲逃到南楚,却害得东齐庄氏一族满门惨死,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理想,抛妻弃子,负尽亲人,还敢坐在这里大谈什么仁义之道天下之道?你就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冷厉的声音回荡在寒气森森的军牢之中,青夏双目喷火,声音清厉,带着刀锋一般的屡屡寒芒。可是庄典儒却好似丝毫不在乎一般,他淡笑着看着青夏,轻声说道:“真像啊,有时候你和他真的很像,一样的偏执,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性如烈火,可是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青夏皱着眉头冷眼看着这个老人,一丝危机感在心底渐渐的升腾起来,庄典儒淡笑着说道:“他应该是孤傲绝世的煌煌王者,应该站在绝顶之上俯视着芸芸蝼蚁般的众生,应该拿起天神赐予的刀锋凶刃,将四海囊括,不该被你牵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老人突然眼睛一眨,沉声问道:“不觉得为什么夏儿一介普通少女,一个普通的血肉之躯,却能承载你的武艺你的身手你的强悍的体能,甚至不惧毒素,百毒不侵?”

    青夏双眼猛地大睁,失声叫道:“你知道我的来历?”

    “我们洞悉一切!”庄典儒高深莫测的笑道:“我们的眼睛看的很远,看得到天地的尽头,看得到时间的脉络,看得到命运的轨迹,看得到星辰的陨落。他们以为派来你这一缕幽魂,就可以停止我们前进的脚步,就可以阻住住时代的前行,就可以让战乱继续在大地上肆虐下去吗?他们错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四海终将归一,天下将在一片天空下,仰望着一个人的统治,统一的脚步不可阻挡,不论是什么人,什么力量,什么命运。”

    青夏眉头紧锁,她仔细的看着这个苍老的老人,终于缓缓的沉声问道:“你们是谁?他们,又是谁?”

    “他们,便是这个大6动乱的命运。”庄典儒的神情突然变得激愤了起来,他眼睛闪过一丝锋芒,沉声说道:“这个大6,好似被下了诅咒一般,战火、乱离、征战、人民的血泪和枯骨埋葬在每一寸土地之下,每隔三五十年,定然会有巨大的战争爆,就连当初在大秦的一统之下,也有无数的诸侯,无数的藩国,无数的战争和动乱,从未有一日统一过。这是不正常的,我们知道,有人在干预一切,有一只大手横在华夏的路的上空,扭转推动着历史的进程,阻碍着国家的统一。”

    青夏一愣,陡然想起了前阵子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犬齿结构地形和分配商业,眉梢顿时轻轻一挑,沉默的听着庄典儒的声音,不去打断。

    “而我们,就是逆天者,我们要改变这个大6的命运,不再让百姓流离失所,不再让苍生卷入战火,我们要构建一个大同的社会,总有一天,时间再无纷争,再无血光,百姓和乐生活,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和理想,并且终有一日会达成现实。”

    大同社会?倒不如说是**。

    她冷冷的看着这个几乎有些癫狂的老者,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们是自称天道的墨者?”

    “你果然很聪明。”庄典儒嘉许的看着青夏,十分开心的说道:“夏儿就从来不理解我的思想,枉费我从小那样艰苦的训练她,给了她一身本事,当初我们离开东齐的时候我让她留在东齐做探子,随时向我传递东齐的消息,她不肯,最好竟然还引得大皇的怀疑,为了大业,我不得不喂她服下了剧毒,没想到上苍竟然让你取代了她,开始的时候还险些蒙蔽了我,我百般试探你,只当你是失去了记忆,忘记了重要的事情。没想到你竟是命运安排来乱我棋局的人,你若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什么?”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声说道:“是你杀了她?”

    庄典儒点头说道:“是,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还会让大皇对我生出怀疑,我必须将她处死,她不是第一个为了大业献身的墨者,在九泉的门口,还有无数志同道合的战士在等待着她,她不会孤单。”

    好似一个惊雷打在青夏的心头,她的双眼登时迸射出强烈的精芒,好似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老者的肌肤上,冷然叫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庄典儒不以为意,仍旧带着狂热的神情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们是有着更加远大崇高的目标,历史终有一天,会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正确个屁!”青夏破口大骂道:“什么四海归一?什么天下大同?这个天下有多大,只是你眼睛看得到的巴掌大小的一片天吗?四海之外,六和之下,都多少土地,有多少人民,你那浑浊短浅的眼睛又能看的多远?全部统一在一个旗帜下,做你的春秋大梦!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阴险,就有利益,就有分赃不均引起的战争和争执。人对物质和权利的渴望永远没有终结和满足的那一天,下层的人民不会永远满足于做一个蝼蚁,只要有统治,就有反抗,就有战火的波及。天下大同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幻,你竟然为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去残忍的杀害自己的女儿,你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庄典儒一愣,青夏的话语像是一柄柄尖刀一样插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脑袋顿时疼了起来,可是他已经陈蜜于此太多年,很快他的就马上摒弃了那些在他看来全部都是谬论的话语,摇着头说道:“你们不会明白的,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们是正确的。”

    青夏绝望的望着这个人,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到无法挽救了,目光冰冷的沉声问道:“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吗?”

    庄典儒突然挺起了胸膛,苍老的脸上显出了炙热的光芒,“苍天覆盖的地方,就有逆天者的踪迹。”

    “那你们的梦想是什么?短期的目标是什么?推翻四国的统治,将所有土地都归拢在一个人的统治下吗?这一次,你们选中的人,是楚离?”

    庄典儒摇了摇头,庄重的说道:“不是我们挑选,是天神将统一的权柄交到大皇的手上,我们只不过是命运的执行者。”

    “哼!”青夏冷笑一声,沉声说道:“什么狗屁天神命运,东齐靠海,有倭寇饶边。西川大皇残暴,国力不强。北秦内斗太甚,几名幌子都不成器,没有王者风范,之炎身子羸弱,当不起统一大业。所以,你们就将目光盯在了楚离身上。那么,现在你引我到此,有什么打算,想要杀了我吗?来完成你那个狗屁不通的什么弃情绝爱的王者的铁石心肠,让他在世间再没有任何顾忌的杀戮下去?你太高看我了,他的心,早就已经和钢铁一样硬了。”

    “不……”庄典儒摇了摇头,赞赏的说道:“你真的是很聪明,我很喜欢你。可是大皇的心还不够硬,还不足以挑起这个重任,只有胸中有着毁天灭地的恨,才能在废墟之中涅槃重生,在灰烬中建立起新的秩序。只有抛却了一切的牵绊和负担,才有资格拿起灭世的刀锋,将这个罪恶的世界毁去,将这一代贪婪的人杀尽,给洁白的灵魂一个重生的机会。只有完全沉沦在黑暗中的人,才有站在世界最顶点的坚韧和决心,而现在的你,就是阻碍他行走的最后的一道阳光。我们已经看护着他行走了二十多年,绝对不允许他咋你这里倒下!”

    “二十多年?”青夏猛地皱起眉头,楚离九岁赴齐为质,到现在哪里有二十年?难道在南楚的时候,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就已经选定他了吗?

    永远在黑暗中行走……抛却一切的牵绊和负担……完全沦陷在黑夜之中……弃情绝爱,冷心冷肺,不再有人的人性,毁灭一切的决心与坚韧……

    一个她苦苦思索了许久却不得解的可怕念头突然在心里升腾而起,她猛地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楚离的母亲,萧贺贵妃,也是你们的人?

    “呵呵,”庄典儒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青夏,朗声说道:“你真的好聪明,不仅她是,就连十三王爷,也是我们的人。他是我的老师,是他将我带上了这条光明之路,他被处死的那天我也在场,我听到他在死前大喊说,我们还会回来的!别人都以为他是在苟延残喘,还妄图复仇颠覆王朝,其实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说给我听的。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不能死的像他一样。他抛弃了整个家族,用血淋淋的一切教会了大皇做人的道理,他才是真正的战士。”

    青夏浑身抖,几乎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名老人,只觉得一切听起来都是那样的荒谬不切实际。这时世界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会疯狂到这样的地步?她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巨大的不可抑止的惊惧,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无法阻止的恶心。

    楚离,楚离,你的一生究竟是怎样的?你处在阴谋权利的最中心,以为自己终于挣脱了一切的蔑视,一切的屈辱,一切的苦难和折磨。却不知这只是一个巨大的网,一个幽深的局,你被网在其中,根本就没有逃出来的机会,而这所有的一切,你黑暗绝望的人生,才是刚刚开始。

    青夏面容冷然,带着巨大的憎恨和厌恶,冷冷的望着那个已经疯狂了的老人,沉声说道:“所以,你现在打算杀了我了吗?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

    “不,”庄典儒优雅的笑着说道:“杀了你,只会让大皇的心里永远保留一处柔软,我们需要的,是你亲手将刀子送到大皇的心里,斩断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做梦!”青夏突然厉吼一声,冷然说道:“我会戳穿你们的阴谋,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是吗?”庄典儒缓缓站起身子,突然狠狠的爬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只听呼的一声,移动军牢的铁门被轰的一声打开,外面明亮的火把猛地就照射进来,庄典儒苍老的身躯瞬间弹地而起,向着门口飞奔而去!

    “站住!”这个时侯怎能让他挑掉,青夏厉喝一声,顿时好似豹子一般迅扑击而上。

    不过十步远的门口瞬间奔至,明晃晃的火把瞬间刺进了青夏的眼睛,她心头一紧,仿佛有一只警铃在脑海中轰鸣大作,可是电光石火间,已经来不及去看,她一把抓住了庄典儒的后襟,厉声叫道:“哪里跑!”

    老人的身体突然转了过来,苍老的脸孔带着狂热兴奋,枯瘦的手掌紧紧的抓住青夏的肩膀,眼睛带着足以毁灭天地的炙热,突然向着已经跨出了一步的军牢外的乱石堆后看了一眼,尖声叫道:“西林家的余孽!”

    风声呼啸而起,西林辰手握战刀的身影顿时从乱石后闪身而出,面容凶狠的奔了出来!

    “西林!小心!”两名甲胄齐备的士兵猛地向西林辰冲去,青夏被庄典儒紧紧的抓住,惊悚下竟然不能飞身援救,目光一寒,一把甩出手上的两柄柳叶飞刀唰唰两道血线升腾而起,两名士兵猛跑两步,就倒在地上,化作两具尸体。

    “有刺客!”纷乱的声音响彻天地,明亮的火把像是鲜红的血一样,充盈在四面八方。青夏把庄典儒抓在手里,只得不断的以飞刀援助,击中向着西林辰奔去的敌人。

    “历史总有一天会为我证明!证明我是对的!”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边响起,青夏猛然扭头看去,只见庄典儒的眼睛一片血红,仿佛有炙热的烈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他突然猛地抓住青夏的手,向前一挺身,就将心口对着青夏的匕狠狠的插了下去!

    “啊!”青夏惊呼一声,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枯瘦的老者,只见鲜血顺着他的胸口流遍了自己的手,他梦魇般的露出一丝笑容,就像是地狱里的鬼,神情狂热的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噗的一声将一大口鲜血全数吐在青夏的脸上!

    “有刺客!庄先生!庄先生!”

    巨大嘈杂的声音像是滚滚惊雷般在耳畔响起,青夏仿佛被巨雷打中,愣愣的站在原地,任那老人苍老瘦弱的身体缓缓的倒在自己的脚下,鲜红的血染满了她的全身,就连她的脸上都被溅上了血点,蜿蜒狰狞,看起来好似午夜修罗一般。

    “夏儿,离太子惊才艳绝,南楚远离战火蹂躏,更是安居乐土。父亲不求你母仪天下,只求你一生平安,就是父亲最大的心愿了。”

    “要在这世间安身立命,就必须要有生存的资本。只有站在最高处,才有自由的权利,而我,正是想给你这种自由。”

    “孩子,你若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

    “有刺客!”“保护大皇!”“大皇!啊!杀了他!”

    刺耳的尖叫声冲天而起,青夏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楚离一声明黄大裘,眉若利剑,眼若晨星,嘴唇紧抿,胸膛上插着一把一尺长的短剑,有鲜血正潺潺的喷涌而出!

    在他的身边,团团围聚着无数的南楚士兵,而那个清俊明朗的孩子,睁大了眼睛,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上无数个伤口向外渗着血,就像他的姐姐一样,死于万箭穿心,像是一只筛子。

    巨大的绝望和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心被现实狠狠的捏紧,每呼吸一下,都会引起强烈的阵痛。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诡异莫测,都是那样的冰冷刺骨,她瞬间被现实抛入了万丈深渊,一切都是绝望且破碎的,天地之大,她却骤然间没有一个逃生的出口。庄典儒临死前的那句话反复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你败在你顾虑太多。”

    是啊,一个人顾虑太多,就不会不败,这个动荡的乱世,果然只有弃情绝爱的人才能顽强的生存下去。她总是想去保护别人,想要将那些人都收拢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可是到头来,她终于知道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她的能力只有那么一点点,怎能去保护的了那么多的人。现在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死在她的面前,她终于在冰冷的现实之前,认清楚了自己的天真。

    “你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我要你亲手将刀子送到他的心里,斩断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楚离,楚离,如今,我在你的面前杀死这具身体的父亲,杀死对你有知遇之恩的授业恩师,又帮助西林辰杀掉你的下属,为他打通将刀子送到你胸膛里的通道,我是不是,已经斩掉你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漫天的悲戚和绝望在瞬间奔涌在她的胸腔之中,她缓缓的仰起头来,注视着那抹带着巨大绝望和怨恨的眼神。那么多人横在两人的中间,无数森冷的利箭对准了人群中那名单薄的女子,寒气森森的刀锋晃花了青夏的眼睛,无数的人在叫嚣着,无数的人在狂喊着,无数的人行走在两人之间。可是她还是那样轻松的就可以看到重重人影之中,他那深刻的,痛苦的,绝望的眼神。

    楚离,这是一个局,我们都是局中的棋子,我挣不开,跑不掉,冲不出,我想要伸出手拉你一把,却现只是将你重重的推了进去。

    上有天,下有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本无意伤你,却还是亲手将利箭插进了你的心坎之上,将你的希望,你的善良,你对人性最后的一点期待一片一片的凌迟干净。

    我想要干干净净的在时间行走,却一次又一次的陷入重重血海之中,万千血浪在眼前翻涌,从今以后,真的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从今以后,真的再也没有回的理由。

    一声低喝,周围的人群突然潮水一般的缓缓退去,几名医官紧张的半跪在地上,随着楚离的脚步而向前挪着,紧张的捂住楚离那鲜血淋漓的胸口。

    楚离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像是绝望深渊下爬出的染血冤魂,缓缓的靠近,仿佛每一步都要用尽身上的力气。

    终于,遥遥的站在青夏的对面,声音沙哑,像是被火炭烫伤了嗓子,声音里带着绝望,带着疲惫,带着无法掩饰的悲凉。

    “你,也要杀我吗?”

    这世间的人全都想让我死,就连你,也要杀我了吗?

    巨大的鸿沟,轰隆隆的在两人之间拉开,那么深那么深,就算倾尽世间所有黄土,也无法填满。天地间,一片黑暗,万物暗淡,星月无光!

第一百零九章

    如果高高的苍穹上,真的有天神在睁着智慧的眼睛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那么我的到来,是否也是环环命运的重要一环?

    如果每一个人的存在都肩负着一种苍天赋予的使命,那么我的到来,是不是就为了将你完全推入深渊,彻底的毁灭?

    如果一切再重来一次,我到底还会不会再一次选择这样波折而坎坷的一生,还是情愿死在东京街头,让冰冷的雪覆盖住我无头的尸体。

    “楚离,”青夏的声音都几乎在微微的颤抖,她不可抑制体内那无法言明的巨大无力感,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悲伤,“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杀死庄青夏,我不是阴谋颠覆大楚的奸细,我是借尸还魂的异世幽魂,庄典儒不是好人,他居心不良,会对你不利……楚离,求求你,相信我,他们会毁了你的……”

    楚离的眼神像是一片漆黑的大海,渐渐的失去了光芒,就连那些愤怒、绝望和痛苦都渐渐消失了去。剩下的,只是那么深的悲哀,那么深的淡漠,那么深的疏离,青夏直愣愣的看着楚离,看着他身上那种黑暗的杀气渐渐远去,转而覆上的只是冰冷的森寒,就像是北地雪山顶峰上的冰棱一样,失去了全部的温度。青夏的嘴唇都在颤抖,想要开口,可是出口的声音,却好似绝望的小兽,她缓缓的伸出手去,想去拉住楚离的衣衫,就像是去拉住最后一丝希望。

    突然,只见一道白亮的利箭突然唰的一声激射而来,沿着青夏的手背划过,带起一溜鲜艳的血腥,将她的动作止在半空之中,银色的利箭狠狠的插在地上,箭尾微微的颤抖,像是一片风雨中的叶子。

    “你还想说什么?”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青夏猛地抬起头来,注视着楚离已经完全变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心底的那一丝希望,终于深深的沉下去,沉下去!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个人你并不认识。”坚若生铁的声音一点一点敲碎了浓郁的夜色,鲜血从他的身体里不断的涌出,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可是眼睛却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淡淡的冷笑,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弄别人,“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三更半夜,你这样一身打扮出现在这里,只是兴之所至随意逛逛?我到底有多愚蠢,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眷恋于你?”

    楚离突然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带着毁灭一切的黑暗气息,脸孔都几乎在恶狠狠的扭曲着,漫天的流火照射着他苍白的脸颊和墨色的战甲,有着刀锋一般锋利的锐利,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痛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想把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活活掐死!”

    眼眶在瞬间变得通红,可是单薄的女子就那样站在那里,紧紧的咬住颤抖的嘴唇,硬是不让一滴眼泪留出来。她深深的呼吸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缓的,缓缓的,挺直了背脊,微微的昂起头来。一张苍白的脸,就像是血污里洁白的莲花,那毫无血色的素颜之上,有斑斑狰狞的鲜血,她昂挺立着,渐渐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过头去,看向森冷的男子,轻轻的苦笑,微微的摇头说道:“能解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自己拒绝逃生,那就只能沉沦。楚离,庄青夏已经死了,现在,你也杀了我吧。”

    缓缓的闭上眼睛,微微的扬起头来。长风陡然卷起,吹掉了青夏头上的黑巾,万千青丝陡然散落在狂风之中,狂乱飞舞,就像是破碎的蝶翼,青夏闭着眼睛,脸孔尖瘦苍白,纤细的颈项雪白一片,漆黑的夜色妆点在她的身后,一行眼泪突然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流出,划过她消瘦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滴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飘零在漫天的风雪里。

    楚离的眼睛微微眯起,冷冷的注视着这个两年来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看着她乌黑的长,消瘦的脸颊,挺拔的背脊,抿紧的嘴唇。那是他永远也无法逃脱的梦魇,注定要拆磨他一辈子。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他渐渐的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远离了那个心目中最完美的归宿。

    迈开步#######了初次相遇的那个午后,她站在兰亭大殿之中,目光不再如曾经的那般柔弱,充满了自信的光辉,她高昂着头,冷冷的逼视着自己,语调铿锵的说道:“有什么条件?有什么目的?背后代表是哪支势力?摆明车马的说出来,我才可以考虑到底我们有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那一天,她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光彩,那是他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是鲜活的、热烈的充满了希望和热情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以后的种种,都像是宿命的纠缠一般,千丝万缕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挣不脱,砍不断,只能被网在其中,无处可逃。

    他一步一步的踉跄的向前走去,脚步微晃,身旁是惊慌失措的一众南楚臣子,胸口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洒在每一步路途上。回忆像是一把巨斧,一下一下的砍断了他和她之间的全部联系,那些携手的岁月,相拥的夜晚,并肩战斗的画面,在他的心底轰然倒塌,就像是一片片燃烧的草原,呼啸着,吞噬了一切重生的希望。

    直到这一刻,他才绝望的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这样深深的爱上了她,那些绝望而求不得的爱情,日日夜夜的吞噬着他的血肉,像是一只只嗜血的虫子,在他的血液里叫嚣,将尖锐的牙齿深入他的骨髓,一点一点的钻到心里去。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是在兰亭大殿的初次相遇,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害羞腼腆的孩子,不是那个他自觉愧对、无颜直视的女子。她是自信的,冷静的,充满生命力的。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可以确定自己也是活着的,是有血有肉的,而不是在黑暗里独自爬行,像是匍匐的狗一样的芶活着

    他爱的那么深那么沉,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蒙蔽了,他固执的不去仔细的探查她身上的问题,仿佛不去看,一切就会那样完好无损的继续下去,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日,伤口被人一把撕开,连血带肉,痛彻骨髓。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想,把那个懦弱的自己,活活掐死!

    活活掐死!

    活活掐死!!!

    寂寞的背脊终究停在那里,面前是全神戒备着的南楚黑衣卫,原本的袍泽之情也被眼前这样肃杀的局面给深深的抹杀了,所有的刀锋利箭都狠狠的对上了青夏娇小的身体,只待楚离一个手势,就会射出万千锋芒将瘦弱的女子,片片凌迟。可是那个沉默的男人却仍旧沉默着,他背对着青夏,想要再开口说什么,然而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的隐没在南楚众军之中,胸膛里破碎的话语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的叫嚣,但就是无法突破那最后仅剩的一点尊严。

    多么想问你一句,你可爱过我吗?可在乎过我吗?那些逝去的日子,难道全都是虚情假意?你不顾生死的冒死救我,也只是一个局吗?

    可是,终究还是什么也不想再说,只是一步一步的离去。

    所有的南楚军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的大皇就这样悄然离去,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不说是擒、是放、抑或是杀?

    就在这时,刺耳的尖鸣突然响起,声音尖锐划破长空,在半空之中形成一道冲破云霄的鸣叫,天空中的黑木鸟翻腾着苍黑色的翅膀,扑朔朔的惊叫飞起,他们那漆黑的翅膀掠过南楚大营的上空,洒下一片狰狞的痕迹。

    伴随着不详的鸟鸣,带着激荡人心的震慑和让血液随之沸腾的隆隆战鼓,登时在军营里响彻一片,那是战前的助鼓和警戒的明哨!

    在这个风雨如晦、血色翻腾的夜晚,白鹿原围猎的第一场战争,终于隆隆的打响!

    “陛下!”一名站在高台上的哨兵突然大声叫道:“北秦宣王带着三万炎字营,公然在大营前挑战!”

    轰隆一声巨响在众人的心底炸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着大营的北边出口遥望过去。在那扇木门之后,百战百胜、从无敌手的炎字营,终于将森冷的刀锋,对准了南楚大营!

    “楚离!放了依玛儿!”

    清越雪亮的声音登时响起,在南楚大营的上空呼啸回荡,喝着猛烈的狂风,有着凌厉的气息和破釜沉舟的霸道!

    “楚离!!!放人!!!”三万大秦士兵紧随其后齐声喊,声音激越,搏击长空,冲破厚厚的云层,撕裂漆黑的天幕,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洪流,轰然在整个天际奔涌激荡!

    青夏面色登时变得惨白,她脚步一个踉跄,好像刚才被插了一刀的人是她一样,她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漆黑狰狞的黑夜,只觉得所有的理智都从脑海中流逝而去,她惊慌失措的四下扫视,却找不到一双可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噩梦的眼睛,终于,了重重的人群,仍旧是楚离那双冷漠嘲讽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她,讥讽的看着她,一抹冷笑渐渐爬上他的嘴角,充满了冰冷的疏离和嘲讽。

    像是一个霹雳瞬间劈在她的心上一下!绝望的河流终于狂猛的奔涌了起来。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这是宿命的轮回,还是无法逃脱梦魇?大地下的血河已经在摧枯拉朽的运行了起来,那些隆隆的战鼓,终将打碎世间一切藩篱,将新的秩序在妇孺的血肉和战士的白骨上,建立起新的秩序。而她,就是所有真正起的起点,她是世间的祸水,搅动天下血腥弥漫的怪胎,她终于,相信了。

    是不是她死了,一切就会结束了?表不是只要她不在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一把摸出腰间的一只飞刀就向脖颈抹去,可是顿时间,那冰冷的寒铁就落在地上,而她的手,就像是失去了丝线控制的傀儡一样,软软的垂了下去。到了这时,她才惊恐的现,全身上下竟然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庄典儒死前那寒冷疯狂的笑容又再浮现在眼前,看着满手乌黑的鲜血,她顿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绝望的踉跄了两步,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牧莲的话又再回荡在脑海之中,秦之炎不像其他三人,国中没有派系,独霸一方,若是这次不顾命书在围猎期间和南楚开战,回国之后会遭到怎样的处置?庄典儒早就算好了这一切,所以,便用他的死,破除了楚离心中最后的一处犹豫,也给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敌人狠狠的一击。

    “不……”

    脆弱的声音终于冲口而出,合着绝望的泪水,在南楚大营紧迫的气氛之中,肆意的奔流着。

    青夏的双手登时被南楚的士兵绑了起来,那些曾经得青夏倾囊相授的黑衣卫们面容寒冷,无人怜悯她哪怕一丝半点,五花大绑之后,楚离已经被上好了药,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看也不看青夏一眼,对着黑衣卫的将士们沉声说道:“出营,列阵,让朕去会一会这天下无敌的营!”

第一百一十章

    苍风呼啸,白雪茫茫。浩瀚的雪原上一片漆黑,肃杀的气息在半空中弥漫,无数漆黑的黑木鸟尖鸣着飞过苍茫的大地,那些绝望的声音恍若是黑夜的精魂,在半空中洒下破碎的火焰。大风吹起猎猎的长袍,森冷的铠甲之下包裹着军人们坚挺的身躯,渴血的战意在骨髓里翻滚,熊熊的在脑海里叫嚣翻腾,血红的圆月之下,秦楚大军对阵在白雪皑皑的白鹿原上,狂风平地而起,卷起了漫天的雪末,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狠狠的抽打在人的身上。

    秦之炎率领着北秦三万铁血炎字营士兵,遥遥的站在一箭之地外,银白铠甲,眉目英挺,那向来温和闲淡的脸上寒霜遍布,有着噬人的冰冷和喷薄积压的怒意,他冷冷的看着这边仿若是隐没在漆黑夜色之中的南楚大军,突然扬声说道“楚离!放了依玛儿!”

    黑暗中的王者低沉一笑,仿若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轻轻的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绑人专用的十字棍就被四名士兵抬了上来。

    青夏一身漆黑衣衫,面色苍白,墨飞扬,被死死的绑在木桩之上。突然只听嘭的一声,木桩被狠狠的插在雪原上,青夏衣衫单薄,俏脸惨白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把之下,血迹在她的脸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长风陡然而起,青夏的长瞬间漫天飞舞,狰狞盘旋,好似无数黑暗之蝶,挥舞着干枯的翅膀,在九天之下转下华丽的旋舞。

    浩瀚的雪原之上,苍白的女子衣衫染血,墨飞扬,独自矗立在秦楚大军之间,在她的两侧,是当世最为桀骜耀眼的两名傲世王者。苍风平地而起,雪雾漫天席卷,两年前的沙旱地一别,历史的巨轮再一次将三人纠缠在一处,剑锋相指之下,是物是人非的沧桑巨变,时光荏苒,风云再次凝聚,两军再次对垒,所为的,却仍旧是那一个怒冲冠为红颜的理由!

    “依玛儿。”秦之炎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骨的怜惜和愤怒,他的目光从青夏的身上转过,死死的盯在楚离的身上,终于还是缓缓的扬起头来,将双眼闭上。过了一会,再缓缓的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看不出任何冲动和震怒,只是温柔的看着青夏,森冷的头盔下,嘴角温柔一笑,声音清淡但却那样清晰,柔和的传到青夏的耳朵里。

    “别害怕。”

    苦苦忍了太久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滑过青夏雪白的肌肤,被北风呼啸着吹干。千言万语在胸腔里凝聚,无数的抱歉悔恨将欲冲出,可是话到嘴边,却找不到一种适合的表达手法。

    西林辰千穿万孔的尸体,庄典儒炙热疯癫的眼神,一连串无法摆脱的阴谋陷阱和永远也无法洗去的不白之冤。在这一夜将她的坚强,将她的冷静,将她那些引以为豪的自持和聪明完全摧毁,她不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级特工,她不再是那个永不服输从不低头的倔强女子,重重的打击之下,她终于卸下了那些坚固的壁垒,像是一个毫无任何防备的脆弱的孩子一样,泪眼滂沱!

    这是一场由上天主导的乱世血肉的饕餮之宴,他们都是被网在其中的棋子,谁也逃不脱。

    “呵……”

    低沉沙哑的笑声突然响起,楚离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一般,突然状似慵懒的摆了摆手。

    “准备!”乐松突然高喝一声,所有的弓箭手闻言猛然拉满圆弓,森森的箭头全都对准了银甲闪烁的炎字营,像是一群吞噬天地的饿鬼。

    “放!”瞬时间,天地震怒,草木含悲,万千蝗蝗之箭在半空中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网,在血红的月光之不,赫然冲向炎字营大军,身经百战的军人们迅举起藤木盾甲,砰砰之声响彻天地,但是尽管这样,仍旧有流箭射入人群,一片人仰马翻下,惨叫声划破天苍穹,交织成这世间最为惨烈的乐曲。

    “退后!”秦之炎厉喝一声,带着炎字营向后退去,到了射程之外才停下脚步,楚离将青夏放在楚军的最前面,这就断送了秦人弓箭反击的机会,如今的战局,完全是一面倒的趋势,即便秦之炎再是世无匹故,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哈哈!”楚离突然朗声太笑,声音放肆的回荡在白鹿原的荒野之上,“大名鼎鼎的炎字营原来这般的不堪一击,盛名之下,真是令人失望!”

    秦之炎高居于战马之上,仍旧是那副沉静的表情,沉声说道:“楚离,放了依玛儿,这不关她的事,像个男人一样与我一战,不要牵连于她。”

    “我并没有怎么样她啊。”楚离突然冷笑着,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能杀她的人,只有你!”

    “来人!”楚离突然眉梢一扬,时那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爆裂喝道:“既然三殿下深夜前来,就让我们好好的亲近亲近。”

    乐松战旗一挥,四名士兵一把抬起青夏,走在楚军之前,身后跟着南楚大军,一步一步催命般的向着炎字营走去。

    战旗一挥,停住,弯弓,搭箭,利箭瞬间如蝗蝗密雨,再一次凶悍的划破天际。

    炎字营慌忙后退,尽管有盾牌挡隔,但是仍旧有人受伤。鲜血瞬间在黑夜里弥漫,食腐的鹰鸩在半空中盘旋,等待着死亡过后的华丽盛宴,人命如同麦子一般层层倒下,血腥的气味顿时冲进四肢百骸,痛彻骨髓的疼痛从脊梁爬进大脑,疯狂的撕扯着青夏的每一条神经。青夏瞪大双目,目赤欲裂,突然猛地转过头来,怒视着楚离,厉声尖姹道:“楚离!不要给我一个恨你的理由!”

    楚离冷冷的转过头来,目光寒冷,带着嘲笑的不屑,邪魅的轻哼道:“恨我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短暂的力气丧失、浑身酥软渐渐过去,青夏的眼睛渐渐清明了起来,她冷冷的望着楚离,几乎是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从不欠你什么,从兰亭大殿开始,就是你一直在不停的逼迫于我。我的所作所为,苍天可鉴,日月可表,你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和头脑,早晚会明白今日所做的一切有多么愚蠢。”

    楚离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只是再次决绝的挥下手去,漆黑的箭雨覆盖天际。

    秦之炎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利箭像是暴雨一般的席卷而上,青夏顿时失声尖叫,对着秦之炎大喊道:“走啊!”

    再也忍耐不住胸腔里绝望的喷,青夏泪流满面,声音悲戚的无法自抑,悲凉的对着秦之炎说道:求求你,走吧,离开这!秦之炎,依玛儿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秦之炎不动如山,眉目英挺,平日里看起来略显孱弱的身躯陡然间好似高山一样的稳稳矗立,决绝凌厉的面对着嗜血凶残的楚人,像是一只搏击飓风的白鹰,有着坚韧不屈的意志和众神仰望的顽强。

    青夏的眼泪滂沱而下,身躯剧烈的挣扎着。楚离陡然间怒从心起,沉声喝道:“既然你想找死,我何不成全你?来人!投石机伺候!”

    原本准备攻打白鹿堡城墙的投石机瞬间被搬上这茫茫的平原,楚离厉喝一声,巨大的石块就像是咆哮的洪水一样砸向炎字营!霎时间,血光弥漫天地,刺耳的惨叫声凄厉的九天之上,无数的精魂于苍穹上绝望的叫嚣,长风呼啸,血泥糅杂,喷薄的花白脑浆和炙热的军人鲜血,在炎字营内洒下跌宕的血雾。女子的尖叫声回荡在浩瀚的雪原之上,一切都像是末日的吟诵,充满了绝望的杀戳和嗜血的疯狂。

    楚离的大笑声激荡云霄,这一刻,庄典儒的希翼终于成为了现实。那些狂热的逆天者终于用他们疯狂的灵魂成就了这个灭世的黑暗王者,杀死了他人生中的全部希望之后,他终于深深的沦入了魔道之中,像是一个嗜血的疯子,完完整整的被残忍吞没。

    “不!”青夏厉声尖叫,声音凄厉,好似鬼哭,看着乱石之中秦之炎的身影,一颗心几乎被人狠狠的抽紧,她的脑袋几乎要爆裂开,突然回过头去,狠狠的怒视着那些残忍的侩子手!

    女子的眼神瞬时间如天山顶上的积雪一样冰冷,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有着刀锋一样冷厉的寒芒,穿透层层的血腥和黑暗,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恨牢牢的钉死在那些楚军身上。这些,都是曾经和她亲密无间的黑衣卫,有很多还是她从军机大营中亲自挑选提拨的,她交给他们武功谋略,交给他们各种防御战术,交给他们简单的机械道理,为他们改良各种精锐的武器,甚至,就连这个可以在平地使用,射程极近却威力巨大的投石机,都是出自她的手,可是这一刻,他们却用她亲手制造而出的东西,来残忍的残杀她所在乎的人!

    这群魔鬼!疯子,一群丧心病狂的毁灭者!

    “我不会放过你们!”女子的寒声仿佛是诅咒一样在两军之间爆裂响起,长风鼓动,墨狰狞,苍白的女子嘶声厉吼:“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你们!”

    一名曾经被青夏亲手提拨的小兵顿时大惊失色,长久以来对女子的佩服和敬仰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恐惧,手一阵颤抖,顿时拨动了投石机射成的机括调解盘,只听嘭的一声,巨大的石头像是小山一样顿时弹起,直冲天际,这不是远距离攻击的高度,它像是一个呼啸的野兽一样在高空中旋转,突然升上最高处,猛然下坠,向着被牢牢的绑死在楚军之前的青夏就狰狞而去

    “啊!”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颗滚动的巨石,青夏猛地扬起头来,苍白着脸,直愣愣的看着那颗巨大的顽石!

    “姑娘!”黑衣卫突然齐齐惊恐厉吼,将楚离的声音掩盖了下去,原本满面讥笑的男子面色登时惨白,眉头紧紧的抽紧,他微微一愣,然后猛地向着青夏的方向冲去!

    “依玛儿!”秦之炎怒喝一声,瞬时间,好似一阵旋风一般,清冷的男子像是怒的豹子,从未有过的狼狈表情猛然出现在他的脸上,巨大的爆力陡然凭空生出,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了一道闪电,在漆黑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白亮的痕迹,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向着那个在黑暗中仰望死神的女子,伸出苍白但却坚定的手去。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炙热的情感,那些还没有出口的话语,都在鞭策着他,在他的脑海中嘶吼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不可以再快一点?苍天,如果你真的有眼,那么就请给我这一点时间,只要一炷香,不,半柱香,不,只要一瞬间就好,只要一瞬间,只要让我救下了她,我愿意拿我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通通与你交换!

    电光石火间,所有的一切都几乎像是一场龙卷风暴,只听霹雳一声巨响,大石就猛的砸在了捆绑着青夏的地方!

    寒风呼啸,大雪翻飞,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只见秦之炎一身森亮白甲,头盔掉落,鬃散乱,一张脸孔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那个要四个壮士才能抬起的十字木桩,竟然被他生生拨出,背在背上!

    差之毫厘的巨石就落在他扪的面前,猛砸下之后,还有向着两人轰然滚去的趋势。然而秦之炎一手背着后面的木桩,一手却坚挺的推在比他的身体不知道大了十几倍的巨石上,像是一个静止的书画一样,生生的顿住了那个夹杂着万钧之力的巨石的脚步。长风卷起他的长,他的神志几乎飞到天外,两耳轰隆,眼睛充血,突然,一口温热的液体猛然喷出,哗的一声全都洒在那块巨石之上!

    “殿下!”爆裂的声音陡然从背后响起,无数炎字营大军像是潮水一般猛地冲上前来,而之前还凶残的阻止他们脚步的南楚黑衣卫,却没有半点动作,只是愣愣的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战胜这样自然的威力的,不是武艺,不是身手,不是谋算天下的头脑!

    是坚韧,是毅力,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狂热!青夏仍旧被绑在木桩之上,趴在秦之炎的背上,感觉着他坚挺的背脊,感受着他铺天盖地的炙热和坚强,看着他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被刺激了一样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时间呼啸而过,生死,终于,她张开颤抖的嘴唇,惊恐的尖叫出秦之炎的名字。

    “轰隆隆”一声巨响,身下的大地突然出破碎猛烈的声响,众人惊悚的望去,只见承载住那块巨石的雪地,突然震动了起来。被这样的力量冲击,这堆积了几千几万年的白鹿原雪地,终于也开始松动了起来,天地似手震怒了一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听轰隆一声,那块染血的巨石就猛的下沉了下去,转瞬间,就被皑皑的白雪深深的吞没!

    巨大的沟壑猛然崩裂开来,沿着南北方向,裂出了长长的一道深渊,黑洞洞看不到尽头,秦之炎背着青夏,站在深渊的边缘,只差一步,就会被黑暗一同吞噬。

    然而,在小山般的巨石猛地下沉之后,巨石的另一边,一名墨甲浓眉的男子面色惨白的立在那一边,他的手,还在保持着想要拉扯的姿势,只是对着一条深深的沟壑和青夏、秦之炎两人,他这个姿势,突然间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和可笑!

    只差那么一秒,只是一刹那的忡愣和犹豫,她就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那条幽深栗暗的沟壑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样,在嘲笑着他的软弱和耻辱。

    “呵呵……”

    低沉沙哑的笑声突然响起,楚离像是魔鬼附体一般的惨声笑了起来。

    猛烈的震动,使身上的束缚顿时放松,青夏一个巧妙的手法,就从捆绑中挣脱出来,稳稳的站在地上,她刚刚一脱离开木桩,秦之炎的身体顿时像是一个倾倒的大厦一般,猛地倒了下去。

    “秦之炎!”青夏一把抱住秦之炎的身体,泪水滂沱而下,声音破碎绝望,充满了痛彻心扉的恐惧!

    秦之炎面孔惨白,比天山上的积雪还要冰冷,可是他仍旧努力的睁开眼睛,眼神微弱,看着青夏的泪眼,缓缓的咧开嘴角,轻轻笑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擦拭掉青夏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但仍旧是那么温柔,他微笑着轻声说道:“别害怕,没关系。”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洒遍青夏洁白的手腕。

    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间爆裂,巨大的刺痛在心里挣脱,她猛地抬起头来,像是梦魇般盯着眼前的男子,声音尖锐,带着冷冽的寒芒,一字一顿的恨声说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漫天的风雪轰然卷起,大地苍茫一片,楚离冷笑一声,嘴角讥笑的牵起,突然猛地扬起手中的长枪,斜指着青夏和秦之炎,寒声说道:“我用不着任何人原谅!”

    “叮”的一声锐响,青夏一把抽出秦之炎的长枪,两柄闪动着银芒的长枪猛然交击在一处,像是黑夜里的两条长龙,有着欲噬人的光泽。

    就在这时,隆隆声顿时又再响起,两人齐齐一愣,然而还没等他们有任何反应,青夏脚下的雪原陡然崩塌,来势之迅猛让身手矫健的女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猛地顺着地壑直直的掉落下去。

    青夏!“楚离猛然大叫一声,可是隔着巨大的沟壑,根本就来不及伸出手去。

    电光石火间,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伸出苍白的手来,猛地狠狠的拉住了青夏的手腕。

    这一幕的场景,是多么的熟悉,明黄的黄土大殿,幽黑的万丈蛇窟,秦之炎苍白的脸,是那么的可怕。

    岁月轮回,上苍戏弄,青夏睁着眼睛,看着秦之炎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吐出,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的心几乎被人生生的掏出来扔在雪地里。

    这一次,不可以再这样傻了。苍白的女子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睛温柔的看着秦之炎的脸孔。

    再也不可以,那么傻了啊!

    另一只手猛地扳向秦之炎的手掌,一个巧妙的小擒拿手就挣脱出自己来,地心引力顿时间作用在青夏的身上,秦之炎的身体也陡然向前,想要随之跳入,可是身后的炎字营瞬间有无数双手拉住他们的主帅,只能睁着绝望的眼睛,嘶声厉吼,状若癫狂。黑暗渐渐吞噬着美丽苍白的女子,或许,就要这样死了吧,死在一片冰冷的深渊之下,孤零零的,干干净净的,冻死在这深渊的地**里。这样也好,青夏淡淡一笑,早就活的多了,秦之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可以,真想对你说一句,我是多么的爱你。

    可是,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被人下了诅咒的女人,我的一生都在与鲜血杀戮为伴,这样的我,怎么配站在你的身边?你是这世上最最高洁的生命,就让我的死,来洗净你身上的凡尘,你还是你,气度雍容,凡脱俗,你是我心中最后的救赎,光我一生的信仰和神邸,只要你还活着,我就甘愿沉入地狱,受尽千番烈火的炙烤,来赎掉我身上的累累血债!

    然而,呼啸的风声突然停滞,身躯一震,竟然不再下落,青夏猛地睁开眼睛,猛然对上了楚离暴风雨一般的黑眸。好似末日使者一样的男子双眉紧锁,他一手紧紧的抓住青夏的手,另一只手握着长枪,枪杆深深的扎在沟壑的雪壁上,身躯玄在半空,脸上青筋迸现。在生死的最后一刻,这个未被自己注意到的男子,竟然决绝的跳下身来,拉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上天入地,天宫地狱,你都别想再从我的身边逃走!”

    阴郁的男子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

    只听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深壑陡然崩溃,两人急下降,瞬间就被大雪覆盖!

    高贵的神邸在天空中叫嚣,这是黑暗绝望的深渊,就让两个心底同样黑暗的人,一同毁灭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地间一片死寂,入目是一片苍茫的雪白,脚上的刺痛突然尖锐的传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女子缓缓的睁开双眼,短暂的晕眩之后,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动物,正张开鲜血淋漓的巨口,狠狠的咬在她的脚踝上!

    身体抢在思维之前做出了反应,顿时摸出了腰间的柳叶飞刀,凌厉的就射向那只洁白的小兽。

    嗷的一声惨叫,飞刀猛地狠狠的插进小兽的腹部,雪白的类似于小狗一样的动物顿时向一旁倒去,呜咽了两声,似乎在奇怪这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动起来一般。可是毕竟是有了畏惧,绕着青夏转了两转,示威的愤恨了两声,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小兽突然尖鸣一声,就向着远方跑去!

    青夏颓然松了口气,想来在这样冰冷的环境里已经将自己冻伤,不然方才那一刀是绝对足以取了那小兽的性命的,这样野生的野兽向来狡猾,若是让它们逃脱然后回来报仇,自己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不过若不是它不知死活上来咬自己,自己可能就要在这茫茫的雪原里被无知无觉的冻死了吧。

    青夏自我安慰的想着,缓缓的站起身子,四下的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看来是两军的交战,尤其是投石机的使用,引了大地的崩塌。

    这时代的白鹿原和青夏记忆中的黄土高原已经生了极大的改变,在西川压粮队的时候,她就辗转的现,这时代的所有帝王,都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注意到了对环境的保护,这一点,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在这里所有的农耕开,林木的采伐,都是在有限度的进行,所以水土流失的现象在此时没有半点显现,将来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在此时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平原。

    而白鹿原这块地方,由于地理结构的特殊,形成了常年的冻土地表,相当的脆弱。所以,在遭到大规模的重击之后,雪原开裂,带动冻土的地层瓦解,就裂开了这样巨大的口子,将她吞没其中。说起来,还真是百年不遇的倒霉。

    不知道落了有多深,仰头望上去,只是一条灰白的影子,根本看不到天空,四下里全是白茫茫的大雪,在上面时看到的那条地壑不过是两三米的宽度,可是下面却很宽阔,足足有三四十米,两侧极为狭长,且七拐八弯,一眼望不到边际。

    想来自己落下来的时候,沟壑两旁的积雪一定一同崩塌,自己这才幸免于难的没有摔死。她四下张望了一圈,只见一道长长的痕迹,横在雪地上,遥遥的指向一片狼藉凌乱的雪堆。青夏顿时醒悟,看来自己是被大雪掩埋了,那只白色的小兽应该是闻到了自己的味道,才将自已从雪堆里拽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刚想要大吃一顿的时候,却把自己咬醒了,还挨了一刀,真是有够倒霉。

    那小东西看起来不过小狗一般大小,没想到竟然那么大的力气。

    青夏突然有些后悔刺了它一刀了,怎么说,它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青夏突然一愣,瞬时间好像有一颗刺一样狠狠的插在脑袋里,她的面色登时变得雪白,记得当时掉下来的时候,楚离是跟自己一起掉下来的,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青夏猛地从地上跳起身来,顾不上去想别的。她几步跑到那个雪堆旁边,手脚并用的翻找了起来。

    地壑里的阳光十分暗淡,现在外面也许只是下午,可是这里面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青夏手脚麻木的站在雪地里,心底是大片大片冰冷的苍凉,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看身体并没有冻僵,就知道时间并不是很长。楚离和自己一同掉下来,那就不应该离自己太远,可是她几乎翻遍了方圆十几米的地方,仍旧是一无所获。

    不可能被埋的太深,青夏按住太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若是太过于激动和慌乱,只能加快两人死去的度。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青夏昨晚为了行动方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夜行衣,此刻寒风呼啸,不断的吹在她的身上脸上,她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自己就会被冻死了。

    摸出身上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一片黑暗,青夏哆哆嗦嗦的抱着肩膀,缓缓的向前走去,将搜索的范围渐渐扩大。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青夏整个脸颊都已经被冻僵了,她站在雪地里,一双脚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深壑之中的冷风呼啸着,比外面还要寒冷,青夏已经被冻透了,可是还有那么一丝意志在苦苦的支撑着,让她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去。

    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不能一辈子带着对他的愧疚活下去,就算是尸体,也要翻出来。

    苍白的女子面容坚韧,缓缓的沉吸了一口气,拨出了靴子里的匕,双手在脸上狠狠的搓了一把,眼睛在地上搜索了一遍,一眼就扫到了那只小兽蜿蜒逃跑的痕迹。

    两人一起掉下来,不可能一个人就会凭空消失不见,除非被小兽拖回了洞里。

    追踪向来是青夏的拿手好戏,何况在这样茫茫的雪地里,不出片刻,就给青夏现了拖拽的痕迹,她顺着雪痕渐渐向前走去,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那些野兽的巢**。几只绿莹莹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黑夜里,青夏手握着匕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那几只野兽,微微半伏着身子。还没等她做好准备,那些野兽就呼啸着集体冲了上来。

    尖锐的鸣叫在半空顿时响起,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像是一柄柄利刃一样向着青夏冲来。原本的僵硬和寒冷霎时间不翼而飞,多年的原始丛林作战经验,让她对任何豺狼虎豹都有着精锐的作战能力,娇小的女子眼神锐利,听声变位,顿时飞身而起,两脚成剪刀状,猛地就夹住一只野兽的脖子,腰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一只野兽登时挂了。一旁的野兽哀鸣一声,张开大口猛地咬了上来,一口咬在青夏的小腿上,青夏冷然一哼,匕由上轰然插下,一下就扎透小兽的头颅,大股的鲜血飞溅而出,青夏猛甩了一下被咬的小腿,只听哐榔一声,一颗碎裂的牙齿从小腿上掉了下来,原来那野兽竟然咬在了绑在小腿上的刀鞘上。

    身旁还围着三只体型稍大的野兽,青夏眼光森寒,缓缓的向着洞**走去,几只野兽随着青夏的脚步缓缓退后,似乎在小心的警惕着什么。然而眼看着青夏就要靠近他们的洞**,顿时间群起而攻,其中还有一只腰腹带血,正是之前被青夏伤了的那一只。

    顾不上什么知恩图报了,青夏暗道一声得罪,眉眼凌厉,双手匕森寒,只听尖锐的哀鸣声接连响起,不出片刻,就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兽尸。

    没有了阻碍,青夏点起火折子,大步的向着洞**走去,越接近洞**,风声越小,没有大风扬起的积雪,这里被拖拽的痕迹越的明显了起来。这处既然有生物生存,就说明以前必定不是地下深渊,想必是一处山洞之类的。青夏扒开挡路的积雪,一个漆黑一片的幽深山洞顿时出现在眼前。

    这个山洞大约半人多高,青夏猫着腰刚一走进去,刺鼻的血腥味道猛然冲进了她的鼻子里,女子脸色一白,顿时在山洞里奔跑了起来。几双深绿的眼睛缓缓出现在眼前,青夏伸出手中的灯火一照,见是三只幼兽,正远远的看着自己,一边呜咽着一边呲牙咧嘴的示威,可就是不敢靠上前来。

    青夏也不会理会它们,见没什么危险,就向着内部走去,谁知刚走了一步,脚下突然踩到一个东西,有此粘稠,还有些柔软,青夏眉头一皱,弯下腰去,凑近火光一看,脸色登时变得一片惨白。

    只见被染的血红的雪地上,一只被撕咬的不成样子的断手,正破烂不堪的躺在雪地上,散着令人恶心的腥臭。

    仿若是一个惊雷猛地炸在自已的脑海之中,女子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好似打鼓一般,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只断肢,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凉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青夏一边摇着头,一边小声的嘟囔着:“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像是癫狂的疯子一样,踉跄的向前奔去,然而刚过了一个拐角,瘦弱的女子就颓然的跪在了地上,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好似漫天惊雷全都齐刷刷的砸在她的头顶,她像是傻了一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颗心,就那么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遍地狼藉的尸,手脚都已经被撕扯下来,半边头颅已经没了,整个脸孔被咬的一塌糊涂,胸腹被刨开,肠子流了满地,一条大腿已经被吃的只刺下森森的白骨,向来号称大6第一甲的南楚墨铠,像是一堆废铁一样被扔在一旁。

    周围那么静,只有那几只小兽轻微的低吼声在空气里缓缓响起,苍白的女子好像是傻了,她独自坐在狼藉的地面上,愣愣的不言不语,眼珠不转,双眼无神的望着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嗷的一声吼,一只小兽突然猛地冲上来,呲的一声就咬在青夏的小腿肚上,鲜血猛地流了出来,飞溅满地。强烈的疼痛刺激了呆住了女子,她回过头去,只见那只小兽眼神凶狠的望着她,正在拼命的向后撕扯着她的腿肉,电光石火间,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绝望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席卷了她的全部神经,她猛地跳起来,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那只小兽的脑袋上

    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不断响起,青夏几乎是疯了,她抱起地上石头,一下一下的拼命的砸在那只小兽的尸体上,血肉模糊,浆液崩裂,另外两只野兽尖锐的吼叫和着女子疯狂的嘶吼像是地狱里的群鬼夜哭一般,有着惨烈的绝望和破碎的痛苦。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要杀死你们!”

    凶狠的眼神猛的盯在另外两只缩在角落里的小兽的身上,青夏像是饿极的狼,一把抽出匕,身手矫捷迅猛如电的抓住一只通体洁白的小兽,对着它的肚子就狠狠的扎了下去,鲜血飞溅,惨叫哀鸣,响彻了这个不知几千几万年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地方。青夏满头乱飞舞,眼神充血,仿若是地狱修罗,那只野兽很快就分辨不出原本的样貌,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抛开已经死去的野兽尸体,青夏狠辣的眼睛凝聚在最后一只余孽的身上。人若是起狠来,连鬼都要退避三舍,那只小兽还不如满月的小狗大,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拼命的向着墙角里挤去,两只绿莹莹的大眼惊恐的望着青夏,小声的呜咽着,连声音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青夏满是血污的双手缓缓的向着那只小兽伸去,索命的冤魂一般,连眼睛都是血红色的。

    尖锐的哀鸣猛然响起,雪白的小兽在青夏的手里不断的挣扎着,一双眼睛惊恐绝望,带着巨大的不可掩饰的祈求和求生。青夏的理智瞬间回笼,她愣愣的望着那只小小的野兽,心仿佛被人用巨大的锤子狠狠的砸成了粉末。

    一滴眼泪,就那么瞬间落了下来,滚过她满是鲜血的脸孔,像是一粒晶莹的珍珠。她陡然想起了当年的黄土大殿,在那座幽深恶臭的蛇窟里,自己也是这般疯狂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如今时光仿佛是倒转了一般,可是面对着楚离支离破碎的尸体,还会不会有人冲出来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噩梦,就请让我快点醒来吧!

    这个梦太长了,我在里面苦苦的跋涉,苦苦的与天挣命,可是上苍似乎有意在戏弄我一般,尽其所能的将一切痛苦,一切绝望,都堆积在我的身上。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坚强够努力的挺过所有的痛苦,就终究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可是现在我才现原来我的一生,就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身缠丝线的傀儡,唱着别人钦点的戏码,永远也没有终结的日子。

    “呜……”小声的呜咽突然响起,雪白的小兽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的舔在青夏的手上,青夏微微一愣,缓缓的垂下头去,那只小兽见了,使了好大的力气从青夏的手中抬起短短的小脖子,柔弱的舌头舔在青夏的脸上,就像是要抹去她的眼泪一般。

    痛苦的情绪瞬间决堤,青夏一把抱着雪白的小兽,再也忍耐不住的放声大哭、

    心里的痛在扩大,扩大,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怨他的,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暴君,主宰了她的一切,他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推到了绝望的深渊,用带着倒刺的鞭子将自己的心抽打的支离破碎。他从来都不肯相信自己,一次次的怀疑,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用那种冷冽的眼神鞭笞着她的自尊她的叛逆,那些狠辣的语言,那些绝情的话语,像是一颗颗子弹,将自己射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他们两人不过是一柄双刃剑,他拿着这端在刺伤她的同时,自已也是在流血啊!

    她总是去责怪他对她的蔑视,他对她的冷酷,他对她的不信任。可是依玛儿,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信任他吗?从始到终,你可曾相信过这个为你撕去了自尊,撕去了骄傲,为你生为你死的男人了吗。

    痛苦在疯狂的蔓延,可是青夏知道,即便她痛的死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再站起来,再睁开眼睛,和她吵架、动手、对骂了。

    他已经死了,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被撕成一片一片的碎末,被禽兽果腹,死无全尸!

    我是那么恨你,恨你张扬趾扈、恨你自私冷漠、恨你的怀疑、你的冷酷、恨你从来不曾将你的想法告诉我。可是我从来都不想让你死,我不想看着你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哪怕你起来骂我,哪怕你起来继续和我打架,哪怕你用那种讥讽冷漠的眼神望着我。从今往后,这个世间,再也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肯跟我对骂对打,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摔跤了。

    楚离,你说过了,从今往后,无论是天堂地狱,我都别想再逃离你的身边,可是现在我就坐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你却要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我以为你够坚强,我以为你会信守你的承诺,我以为这个万恶的男人会无耻的纠缠我一辈子,可是现在你就这样躺在我的面前,我连你的尸都不能收拢起来,我甚至找不到你的另一只手,楚离,这地方这样冷,到处都是寒冷的积雪,到处都是肆虐的狂风,我该怎样活下去,以后的日子里,怀着对你的内疚对你的亏欠,我又该怎样活下去?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为什么要陷我在这个绝望的境地?

    凄厉的惨叫声从女子的嘴里疯狂的嘶吼而出,她抱着那只刚刚被她灭了满门的小兽,坐在一片狼藉的尸之中,疯狂大哭。

    狂风在洞外怒吼,仿佛是幻听了一般,一个飘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青夏猛地抬起头来,楚离,是你回来了吗?

    她顿时冲到那具破碎不堪的尸旁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触碰哪里,终于还是抱起了那具早就支离破碎的身体,眼泪大滴的滚落在尸之上,疯了一样的大叫。

    “楚离,你回来了吗?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雪白的小兽在后面不停的咬着她的衣服,像是感觉到什么危险一样,惊恐的呜咽着。可是青夏已经听不到周遭的一切了,巨大的打击让她的神智早已模糊,她仿佛听到遥远的风中有人在大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双眼冒出光芒来,死死的摇晃着那具尸体,大声的叫道:“楚离,你起来啊!”

    幽暗的洞口瞬间变得漆黑,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外面微弱的光芒。

    “青夏?”低沉的嗓音不可置信的在身后响起,痛哭中的女子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青夏?”声音渐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青夏像是一只木偶一样,她缓缓的,机械的,身体几乎都在颤抖着的,回过头去。

    楚离一身墨色铠甲,剑眉星目,脸若冠玉,背着光站在洞口,像是一座光辉的神邸。

    青夏几乎傻了,她梦魇般的看了眼自己手里抱着的血肉膜糊的尸,又抬起头来看了眼站在洞口的男子,惊愕的合不拢嘴。

    “青夏!”低沉压抑的声音顿时响起,一阵猛烈的寒风横贯入体,楚离臂膀坚硬,猛地冲上前来,将青夏紧紧的抱在怀里!

    “楚离?”

    青夏的声音那么小,她的头那么疼那么疼,里面好像有东西在不停的爆炸一样,她将头枕在楚离的肩膀上,轻声的问他,似乎也是问自己一样。

    “我是在做梦吗?”

    大风呼啸,白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黑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一天一夜,青夏太累了,像是经历了很多场生死一样,一颗心几乎被磨损的失去了鲜活跳动的力量,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又在大雪中被冻个半死,见到楚离之后,她就哭晕了过去。

    宽阔的洞**里,点着一堆火,楚离将外面那几只白色小兽扒皮取肉,放在火上慢慢的烤,香味缓缓的飘散,金黄色的油一滴一滴的落在火堆里,出滋滋的声响。洞里渐渐变得温暖,猛烈的寒风在外面呼啸着,可是一点也影响不到里面的两人。楚离转过头去,看着躺在一旁的青夏,冷硬的面容微微有些动容,也许只有这样荒芜漆黑,没有其他人在的地方,他们两人才可以这样安然的相处。

    青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旁,楚离看着她,只觉得一阵恍惚,就好像两人仍旧呆在兰亭大殿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仍旧是自己的妃子,现在是在午间小睡,待会醒来之后,就会陪着自己吃饭下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该有多好。

    孤傲的王者突然咧开了嘴角,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说不清楚有多久,早就算不清楚了。

    他被大雪覆盖的地方,其实离青夏并不远,青夏甚至几次都找到他的身边,最终差之毫厘的离去,慌乱中,又找错了方向,就来到了这里。那么大的地壳塌裂,并不是只埋葬了自已两人,炎字营几名靠近沟壑的士兵,还有几名前来拉扯自己的士兵,都一起掉了下来,只是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罢了。也许早就已经被冻死了,青夏在洞**里见到的尸体,就是楚离的一名护卫。她大惊之下,加上又以为只有自己两人掉了下来,自然就把那具血肉模糊、看不清头脸的破碎尸当成了他。为此灭了这奇怪的小白兽一家的性命,也算倒霉。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两人卸下了防备之心,不然以在上面的那种敌视,即便在这下面见面,以她的性格,只怕也是要大打出手吧。

    楚离嘴角牵动,会心一笑,两年不见,她的脾气似乎也并没有好许多。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青夏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那般暴躁,就像命定的克星一样,似乎见到了就想火。

    火把噼啪燃烧,突然爆出了一丝火星,险些落在青夏的头上,楚离一愣,连忙去想将青夏的长挪个地方。谁知手上突然一痛,那只白色的小兽突然从青夏身边跳起来,猛地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

    这巴掌大小的小兽比没断奶的小狗还小,牙好像还没长齐,咬在楚离的手上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他不耐烦的一甩手,就将小兽甩的老远,小东西雪白的一团,肉呼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晕头转向的划着步。好一会才站稳了脚步,瞪着绿莹莹的小眼睛看了一会,又噔噔噔跑回青夏的身前,护卫一般的对着楚离呲牙咧嘴,瞪着眼睛作凶狠状,看起来倒真像个忠心耿耿的小狗。

    没想到被青夏抱着大哭了一场,反而将这个小东西收买了来,楚离不屑的看了它一眼,暗道你爹妈叔伯兄弟姐妹都被人家杀了,见人家厉害就芶且偷生的摇尾乞怜成了哈巴狗,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一个动物能有什么智商,但是还是看出了楚离对它态度不友好,小白兽突然扬起脖子,冲着楚离嗷嗷叫了两声,楚离不耐烦的猛地转过头来,狠狠的蹬了它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果然是个欺善怕恶的主,楚离这一瞪也果然有气势,小白兽顿时呜咽一声,嗖的缩起脑袋,跑到青夏身边,拱来拱去的钻进青夏的怀里,隔着缝隙眨巴着眼睛谨慎的望着楚离,却再也不敢叫唤了。

    被那小兽一阵乱动,青夏恍恍惚惚的也幽幽的醒了来,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乱七八糟的梦魇一个接着一个,以至于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小白兽第一个现青夏醒来,兴奋的嗷了一声就窜到青夏的面前,摇头摆尾,青夏一时间有些恍惚,看到了它记忆才缓缓的回笼,昏倒前那一幕陡然回荡在脑海之中,顿时大惊失色的向一旁慌乱的找去,却一眼就撞进了楚离明亮的眼睛里。

    原来,并不是做梦。

    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青夏缓缓的低下头,用手捂住胸口,深深的呼吸着。

    只是一个动作,却足以表达万语千言,楚离看着青夏的表情,两年多来,心里次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他面容不变的转过头去,继续烤着架上的猎物,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想了想,突然记起她的脚上是有伤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里暗暗鼓了两次劲,才猛地转过头去。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出口的话,也是一模一样,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有些大眼瞪小眼的傻了,尴尬的互望一眼,就各自转过头去。

    “嗷!”的一声尖叫突然响起,搅得沉默中的两人同时一愣,转头看去,却是那个小白兽从青夏的怀里跳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地上,对着青夏摇了摇尾巴,然后转过头去看向楚离,点了点胖乎乎的下巴。突然跳到楚离的方向做出一幅挺胸瞪眼的样子,呲着尖尖的小乳牙貌似凶狠的叫了几声,然后又猛地跳到另一个方向,神情委屈,可怜的用两只前爪抹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呜咽着,一幅被欺负了的样子。然后又跳到楚离的方向,做出了刚才的那番举动。反复几次之后,小白兽摇着尾巴跑到青夏的面前,咬住她的裤腿,撒娇一般的拉扯了两下,呜呜咽咽的叫着,样子好不可怜。

    小东西的这一番举动,把它面前这两个跺跺脚,天下都要颤几颤的大人物都弄懵了。

    青夏眨巴着眼睛,目瞪口呆的有点接受不了,终于还是试探着对着那个小白兽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还冲你吼,你想让我帮你教训他?”

    “呜呜呜呜……”小白兽突然兴奋的猛地跳了起来,可惜短短的小腿没有一点力气,着地的时候一个不稳,啪的一声就狼狈的趴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青夏有些忡愣的看着楚离,指着那小不点问道。

    “不知道。”楚离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来是某种灵兽吧。”

    “灵兽?”青夏一愣,一把将仍在地上撒娇的拽着她的裤腿的小兽捧起来,直视着它绿绿的眼睛,只见它只有青夏手掌般大小,浑身白毛像是雪貂一般,头脸长的却也不像是狐狸,反而有点像小狗,只是一对耳朵颇为神奇,竟像是兔子一样,长长的耷拉着,内侧还微微有此泛红,一遇到点事立马竖的直直的。

    青夏伸出洁白的小手指,照着它黑黝黝的小鼻子戳了一下,鼓着腮帮子问道:“你是灵兽吗?”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小白兽连忙忙不迭的点头,还摇晃着它奇短无比的尾巴,玩命的吐着舌头。

    青夏顿时有些愣,抬起头来对着楚离惊讶的说道:“它能听懂人话?

    楚离显然并没有青夏这般惊愕,只是点了点头,很配合的说了一句:“是有些奇怪。”就转过头去,继续烧烤。

    青夏仍旧惊愕的摆弄着那只小兽,上下左右的翻看,也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这样的东西要是放在现代就得是大课题了吧,没经过培训就能听懂人话,那不是太聪明了吗?就算两个不同国藉的人见面还得鸡同鸭讲的比划半天呢,这小家伙无师自通,简直是传说中的神物啊。

    不管这是不是神物,最起码被它一搅合,两人之间反倒没有那么尴尬了。青夏抱着腿,垂着头,看着那只小兽悠闲的躺在自己的脚边,将雪白的肚皮朝上,十分惬意的睡着大觉,不由得微微一笑,能在这样的绝境中找到乐趣,也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了吧。

    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若不是这个山洞,就算两人侥幸不死,恐怕也得去了半条命。

    正想着,突然一阵烧焦的味道猛地传到鼻子里,青夏扭头一看,只见楚离正手忙脚乱的折腾着架子上的那块烤肉,想来也是刚刚现烤糊了,还不想让青夏现,侧着身挡住了大半,想伸手去拿下来,却猛的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手。

    这个男人可以指挥着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可以谈笑风生的就杀人于无形,可以兵不血刃的就夺了朝中大权,可是此刻,面对一块小小的烤肉,却把他难住了。

    青夏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一把就推在楚离的肩上,说道:“我来吧。

    烤肉这个活,也是要有技巧的,青夏当年的野外生活经历可不算少,现在捡起来仍旧很是纯熟。只见楚离烤的肉一半已经糊了,还有一半还是生的。她想也不想的就将糊了的那一半撕下来扔到一边去,楚离哎了一声,嘴唇动了动,也没再说什么。

    楚离毕竟是个急性子,恨不得将那块肉扔到火里去烤一样,却不知道烤肉是需要慢火的,小火慢烤,不怕烧焦,里面的肉也是孰的,不会出现夹生的情况。一会的功夫,空气里就冒出了一阵阵烧烤的香味,金黄色的油都从里面冒了出来,滋滋的响着。青夏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的撕下了一块,滴流着鼓起腮帮子吹着气,回过头去对着楚离说道:“好烫好烫,快尝尝。”

    楚离想也没想,张嘴就接了过去,嘴唇轻碰在青夏的指尖处,两人顿时都是一阵尴尬,大眼瞪小眼的望着,然后各自转过身去,什么也没说。

    是啊,怎么就总是会忘了呢,之前还是那么敌对的身份,还是那样刻骨铭心的厌恶憎恨,怎么一到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就通通灰飞烟灭了呢?

    或者,只是因为远离了尘世,远离了权利的漩涡,远离了那些名利的争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什么仇恨,什么怀疑,什么怨恨都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他们,也仿佛忘记了曾经的那些过往,像是平常人一样交往了起来。

    可是,终究还是有一层东西,狠狠的隔在那里,还是会有一些念头,在两人稍稍有一点忘形的时候就猛地跳出来,将所有的一切打回原形。

    终究,还是不行啊。

    突然噼啪的一声脆响,柴火哗哗剥剥好,青夏从支架上拿下烤肉,又拨出一把匕,递给楚离,说道:“吃吧。”

    楚离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很煞风景的问道:“这是你杀人用的吧?”

    青夏手里举着一把刀子,上面插着块烤肉,刚刚送到嘴里就听楚离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倒胃口的大怒,恨恨的说道:“你爱吃不吃!”

    楚离一把抓过,什么也不再说了,切下一块,就大口的吃了起来。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讲究了,忍痛就吃一口吧。

    刚吃了没几口,一阵小小的呜咽声突然在身边响起,青夏低头一看,只见却是那只小白兽,正满眼冒光的望着自已,张大了嘴,哈喇子流了一地,不停的冲着自己摇尾巴。青夏顿时大怒,一脚将它踢到一边去,怒声喝道:“你有没有人性啊?这是你爸妈啊!”

    楚离一口肉差点噎在嗓子眼里,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下去,跟野兽谈人性,看来青夏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看那小兽委屈的晃悠着大脑袋的样子,想了想,楚离还是清了下嗓子,说道:“那个,你应该弄错了,它们应该不是一个品种的。你看,它们尾巴是长的,它是短的,它们耳朵是短的,它是长的,它们最小的也比它大好多圈,再说它们若都像它这么聪明,你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把它们通通杀死。”

    这番话的确够绕口,它们它们个没完没了,不过青夏仔细一看,的确如此,想了想冲着那小兽一招手,说道:“虽然说你们不是一家的,但是人家好歹也养了你一场,肉你就别吃了,啃啃骨头得了。”

    说罢,嘭的一声扔了一块骨头在地上。

    小白兽呜咽的叫了两声,围着骨头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最后还抬起头来幽怨的看了青夏一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内涵。楚离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准不是养着,没准是被抓来的。”

    “呜!”小白兽突然尖鸣一声,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小短腿跑的飞快,一头就扎在楚离的怀里,粉嫩的小舌头不停的舔着楚离的手心,一条尾巴恨不得就摇断了,大有一副见到知音的感觉。

    这还是这小东西第一次跟自己示好,楚离一愣,随即咧开嘴角,大声爽朗的笑了起来。

    原来,他也是可以这样笑的。

    青夏看着楚离的笑脸,微微一愣。

    这个世上,有谁愿意一辈子在黑暗里行走,就算是掌管黑夜的神邸,想必也是向往光明的吧。

    吃饱了肚子,楚离感觉有点渴,四下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洞外,不一会就跑了回来,手上提着两块晶亮的冰凌,对着青夏说道:“渴了吗?吃不吃?”

    青夏眉头一皱,说道:“这太凉了,你受了伤,还是别这样吃。”

    楚离四下望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头说道,“可惜没有容器。”

    青夏叹了口气,跟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南楚大皇讲野外生存还真是对牛弹琴,她一把卸下腰间的飞刀囊,抽出了七八只柳叶飞刀,手腕灵活的就编织了起来。那些刀都极薄,青夏将一个个都掰弯然后一个搭一个的编在一起,转眼间,就成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小碗,将楚离手中的冰凌放在里面,然后在火上烤着,不一会的功夫就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小心的端了起来,递到楚离面前,青夏沉声说道:“小心点,刀快着呢,别割到嘴。”

    楚离暗自佩服于她一把,嘴上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暗叹一声这些刀不知道又沾染过多少个倒霉蛋的臭血,一仰脖,就将热水灌下肚去。

    “好了,休息吧,养足精神,我们明天还要走很长的路逃出去。”

    楚离微微一愣,说道:“你知道出去的路径吗?”

    青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它一定知道。”

    楚离一愣,扭头看向正在哀怨的舔着骨头的小兽,那小兽似乎知道在说自已,绿莹莹的眼睛瞅了两人一眼,随即就继续去啃那块比它身子不知道大多少倍的骨头。,

    “这里以前是土地,并无地壑,但是这里却有生物,说明一定还有连接外面的道路,我们只要仔细找,总能出去的。我之所以不给它吃的,就是想饿着它,等它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了。”

    青夏得意的微微一笑,面上笑容满满,苍白的脸上神采奕奕,楚离微微一愣,心却因为她的话而紧抽了一下。

    明天,就要出去了吗?

    出去之后,他们又该怎样面对彼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连日以来的疲倦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清晨明媚的阳光,从洞口缓缓的照射进来,洒下了一地的明亮。

    洞**深处的暗影里,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正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深深的睡着。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衣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体,凹凸起伏玲珑有致,看起来那般的柔和美丽,乌黑的长柔顺的散落在她的肩上,遮住了半边脸,朦胧中,只能看到她如象牙般光洁的脸孔和红红的嘴唇,她的胸脯轻轻的起伏的,睡得很熟。

    在她的身旁,是一只通体纯白,又圆又胖,大大方方的仰面朝天,露出洁白的肚皮的类似于小狗一样的小白兽,那家伙睡相甚是豪迈,甚至还在轻轻的打着呼噜,雪白的肚皮一鼓一鼓,看起来颇为滑稽。

    楚离站在洞**的门口,手里捧着几块刚刚切下来的生肉,刚一进来,眼前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丝暖流突然从心底升起,顿时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他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之前受了伤的男人身形有一点点消瘦,可是他的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他轻轻的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东西轻轻的放了下来,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白色的小兽突然呜咽的叫了一声,还吧嗒吧嗒嘴,懒洋洋的就向着青夏的方向翻了个身,啪的一声,又肥又圆的身子就压住了青夏的胳膊。

    睡梦中的女子微微一皱眉,可是却并没有醒来。楚离移目望去,只见一条又红又长的伤口隐没在青夏的衣袖之下,被这小兽一扯,就微微露了出来。想来,这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冰凌割伤的。

    楚离眉头一皱,大步的就走上前去,突然一把提溜起小白兽的后颈皮毛,也不管它还在睡着,嗖的一声就扔出了洞外!

    嘭的一声重响,紧随着嗷的一声尖叫,楚离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就在他心念一动的这一刹那,原本安静的像只猫一样沉睡的女子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蹦了起来,瞬间弹地而起,唰的一声拔出靴子里的匕,像是一只迅猛绝伦的猎豹,长一甩,面色冷然,另一只手登时抓住了楚离的衣领,森寒的匕瞬间抵上了楚离的咽喉。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加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一秒钟,彻底显示出了高的战斗力和警觉能力。

    楚离泄气地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匕抵上楚离咽喉的时候,青夏的眼睛才算完全睁开,她略略迷茫的四下看了一眼,这才恢复了清明,注意到自己这紧张过度的动作,脸上登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红晕缓缓的爬上脸颊,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哦。”

    就在这时,被某人皮球一般的抛出洞**的白色小兽挥舞着它奇短无比的小腿,踉踉跄跄的从洞外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然而看到青夏和楚离诡异的动作,它顿时张大了嘴巴的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随即猛的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嘭的一声就仰面倒在地上,四只又短又胖的小腿在空中乱蹬着,左右翻滚,呼呼喝喝的,做出一幅笑的要死掉一样的表情。

    僵持的两人顿时愣住了,这到底是一只什么东西啊?

    楚离面色阴沉,一把推开了青夏的手,站起身来,大步走上前去,靴子一伸,就将赖在地上的小兽挑了起来,然后猛地一脚就甩的高高的飞了出去。

    洞**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青夏脸上讪讪的笑着,面部肌肉都几乎有点僵硬。怎么总是这样呢,她纠结的想抓自己的头,为什么只要一跟他在一起,就总是会冒出这样那样的笑话,她尴尬的几乎想将脑袋埋到雪地里。

    不一会,刚刚腾云驾雾了一回的小白兽气哼哼的又跑了回来,它愤恨的看着楚离,突然冲着他狠狠的吐起尖尖的乳牙,张牙舞爪的晃着脑袋,好像以为自己是一只狮子。

    楚离眼梢一挑,微微的瞥了它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瞄,南楚大皇的眼睛里顿时精芒四射,没胆的家伙顿时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到青夏身后,呜呜咽咽的叫唤着,好一阵才敢露出个脑袋出来观察一下。

    楚离升起了火,又烤起肉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强的学习能力,只是昨晚看青夏弄了一会,就已经学的**不离十了。青夏独自坐在一旁,将头挽了起来,用一根布条扎好,束起一个利落的马尾,看起来十分清爽。

    洞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有和对方说话,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似乎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吵架斗嘴动手之外,就很少坐在一起好好的聊天。青夏还记得有一次在南楚的北疆大营里,两个人原本是好好的坐在一起讨论暗哨的编制,可是说了没几句话他们就打起来了,具体原因现在也搞不明白,只记得那天他们在营帐内打了一个下午,楚离被自己揍趴下好几十回,就是不肯认输,大营内的东西被砸了个粉碎,连楚离的军机大印也掉了块角,门外的侍卫们像是聋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敢进来看看。第二天楚离鼻青脸肿的去教武场观看比武,引得整个大营人人侧目。

    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好像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不努力想,都想不起来了。

    青夏情绪有些低落,不自在的揪起身旁的小兽,戳了一下它的鼻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兽见青夏跟它说话,顿时撒欢的大叫,尾巴玩命的摇着,十足一个哈巴狗的模样。

    青夏哪里听的懂它说什么,侧着头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取一个吧,恩……叫黑子怎么样?”

    “噗”的一声,正在喝水的楚离猛地将一口水全都吐了出来,毫不掩饰的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大皇的风度。青夏脸色顿时通红,怒气冲冲的向着楚离看去。只见一身寒铁铠甲的男子狼狈的擦了擦嘴上的水迹,不可置信的指着一团雪白的小兽说道:“你觉得它叫黑子合适吗?”

    青夏扭头一看,现是有那么一点不合适,可是仍旧嘴硬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以前养了一只黄色的警犬,就是叫黑子!”

    “你什么时候养过狗。”楚离不屑的轻哼一声,似乎在嘲笑青夏吹牛。可是话音刚落,他就猛地反应过来,她早就已经承认了自己不是庄青夏了。

    青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个话题太敏感,也不愿去挑起,继续对着小白兽说道:“要不叫你白子?那也太难听了。”

    “呜呜呜……”小白兽连忙忙不迭的点头,似乎生怕被青夏取名叫白子一样。

    “恩……”青夏皱眉想了一会,这个问题真的有点难,比炸毁一个敌方根据地还有难度,她反复的在特警部队的警犬中寻找响亮的名字,终于眼睛一亮,一拍巴掌叫道:“有啦!”

    小白兽的耳朵腾的竖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青夏,兴奋的竖起了两只前爪,越像一条狗了。楚离也转过头来,颇感兴趣的想看看青夏能取出什么高明的名宇来。

    “呵呵,”青夏开心一笑,拍了拍小兽的脑袋,大声说道:“就叫你大黄!”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被命名为大黄的小白兽两眼直,四腿向旁边一侧,啪的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楚离顿时满脸黑线,大黄,大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肉烤的差不多了,青夏和楚离吃了两块,楚离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要走。青夏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等一下。”

    楚离停住,转过头来,只见青夏从黑乎乎的山洞里里捧出来一堆白色的皮毛,娇小的女子半跪在地上,手一抖,就是一件成形的皮毛制成的衣服。楚离仔细一看,知道这是昨晚他亲手剥下来的兽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弄的?”

    “昨晚。”青夏低着头,很认真的将那些衣服完全展开,然后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笑着说道:“你睡着的时候弄得,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你穿穿试试。外面太冷了,我们这样出去挺不住的。”

    楚离弯下腰捡起一件皮衣,只觉样式颇为奇怪,皱着眉头反复的拉扯了两下说道:“这玩意怎么穿?”

    “我来。”青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她的身材不高,只到楚离的胸口。她要微微的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楚离的脖子,女子灵巧的为他解下脖颈处的铠甲,然后又绕到身后,缓缓的解下那一层沉甸甸还不保暖的寒铁,嘭的一声就扔在地上。拿起皮毛棉衣,这些都是青夏按照现代的衣衫样式做出来的,用草绳将几块皮子穿起来,又上了袖子,样子看起来不好看,做工也很粗糙,但是却很保暖。

    一大块皮子中间掏出一个洞,扣在头上,腰间一系,就是一件马甲,套上袖子,上身就算完毕。青夏又蹲下身子,将几块皮毛绑在楚离的腿上,权当作是裤子,她垂着头,黑色的长从脸颊边垂下去,修长的小手绕过楚离的腿,一圈一因的为他绑好带子。

    空气里那么安静,就连大黄都识趣的闭嘴,哼哼也不哼哼一声。突然青夏抬起头来,消瘦的小脸有着淡淡的清爽的柔和,她仰着脖子看着楚离,同道:“靴子也会凉吧,你靴子够大吗?能不能垫进去一块皮子?”

    楚离一下子就愣住了,向来口齿灵活的他顿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青夏见他没回答,就自顾自的低下头去,伸出手指在楚离的靴子尖按了按,皇帝的靴子哪能不合脚,青夏暗暗嘟嚷道:“应该垫不进去。”

    想了想,一把抓住楚离的腿,说道:“抬腿。”

    楚离听话的抬起了腿,青夏拿起一大块皮毛,毛冲里,将楚离的脚连同整个小腿都包裹了起来,然后拿草绳一圈一圈的绑了起来。

    楚离低着头,看着青夏单薄的背脊、尖瘦的脸颊,瘦小的肩膀,想起自己和她之间的种种,那些无止尽的试探和谨慎,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白痴的弱智。戴着明亮的眼神,倔强的表情,温暖的笑容,还有#旱地上看到她策马而来时的那无法掩饰的喜悦,像是涟漪一般的回荡在他的心里。

    突然间,他心底所有的怀疑、疑惑,和那一丝丝防备的堤坝,轰然就那么倒塌了。

    绑好了两只脚,青夏笑着站起身来,骄傲地看着楚离被她绑成了一只粽子,止不住的捂嘴一笑,笑颜如花般灿烂,瞬时间就晃花了楚离的眼睛。

    “楚离,你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熊。”青夏得意地笑道,眼睛弯弯的,然后她就转过头去,想为自己穿戴。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从后面伸出来,顿时紧紧的拉住了她那只苍白冰凉的小手。

    时间,仿佛就停止在这一刻,炙热的热度,从那只手上传了过来,几乎烫伤了青夏的神经,她愣愣的站在那里,表情定格。然而后面的男子并没有怎样动作,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么紧那么紧,就像要捏进自己的血肉里一样。

    “青夏,”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像是冰凌划过水面,带着冰雪初融的温暖,男子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青夏,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一个愿意哭的人,可是这一刻,她的眼睛突然就那么红了,心底的壁垒轰隆隆的被打碎了,曾经的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冤枉,像是逝去的洪水一样,哗啦啦的流了出去。手上的力量那么大,甚至弄痛了她,可是她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样背对着他,直愣愣的站着。明明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可是这一句话,她却好像已经等了一辈子,一滴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唰的一下无声的掉落,在半空之中划过晶莹的痕迹。

    “楚离,”青夏小声的开口,轻声但却坚定地说道:“我不是庄青夏。”

    “你是!”楚离固执地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

    庄青夏虽然死了,失踪的,不在了。但是她是我的妃子,是我的女人,青夏,如果你不是她,那么,我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你?而你,又要以什么身份来面对我?

    我认识的,一直都是庄青夏,就算我认错了,也不要来提醒我。

    你知道吗?当你亲口承认你不是她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属于我了。如今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可不可以让我暂时忘记那些冰冷的现实。

    冷风,过两人之间,像是一只冰冷的刀子。

    缓缓的穿上了厚厚的皮毛衣服,青夏缓缓的站起身来,白色的皮毛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看起来玲珑娇小,圣洁的就像是一个出尘的精灵一样。

    楚离上下的打量着她,突然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为什么没有包上脚?”

    青夏顿时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没关系,我的靴子厚,不怕的。”

    楚离剑眉紧锁,上前一步一把扳住青夏的腰,按着她就坐了下去,然后拉起她的腿,就要去脱她的靴子。

    青夏突然叫了一声,随着楚离的动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楚离大惊,只见手上握着的地方,正好是一处伤口,在伤口的上面,还有一处更大的伤口,一看就是被野兽撕咬过,甚至还经过狠狠的撕扯,险些撕下一块肉来。而青夏的小腿连着脚已经被冻得肿了起来。她的靴子是软垫单靴,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雪地,此刻她的脚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若是再被包裹起来,根本就没办诿走路了。

    怒火像是潮水一样的汹涌澎湃了起来,楚离一把撕扯下自己腿上的皮子,就包在青夏的腿上,他怒气冲天,可是动作却不是很粗鲁,反而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青夏的伤口,十分柔和。

    青夏急忙拦着他,说道:“我没关系的,出去后好好调养一下就好,我们还是应该以找到逃出去的路径为重。”

    楚离默不作声,似乎听不到一样,为她包好了两条腿,然后突然半蹲在她的身前,说道:“上来!”

    青夏登时就愣住了,皱着眉头说道:“你要于什么?”

    “啰嗦。”楚离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把拉住她的双手,竟然一下子就将她背在了背上,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踢在仰着脖子看热闹的大黄**上,冷哼道:“带路!”

    “楚离!你放我下来!”青夏愤怒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可是男人全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怒视着前面回过头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小白兽,凌厉的一扬眉,喝道:“少装蒜!带路!”

    “呜呜。”名叫大黄的巴掌大的小兽一瘪嘴,十分委屈的用短小的前爪揉了揉眼睛扭着**,就像洞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走了差不多一个上午,越往前走,气温越低,寒风肆虐,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着巨大的苦楚,若不是青夏制作的皮衣,两个人可能早就已经被活活冻死。青夏埋在楚离的颈项处,周身血脉几乎都要被冻僵,自己被楚离背在背上尚且如此,那楚离的境况就可想而知。

    楚离带着大大的白毛帽子,面部线条坚挺,有若刀削一般,双眼沉着冷静,嘴唇紧抿,背着青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没有半点痛苦和懈怠的表情。

    青夏抬起头来,只见前方迷茫一片,层层雪浪在半空中呼啸飞舞,突然升起一丝警觉。她伏在楚离的耳边大声地叫道:“楚离!放我下来!”

    楚离不动如山,就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话一样。青夏一阵气恼,突然伸出手来狠狠的揪住楚离的耳朵,大声叫道:“混蛋!放我下来!”

    楚离眉梢一扬,登时大怒,想他堂堂南楚大皇,哪能被人这般孩子气的戏弄,伸出手来一把抚开青夏的手,沉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青夏趁机跳了下来,脚刚一触及地面,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刺痛,身体不自觉的就向一旁歪去,楚离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你以为我愿意背你啊!”

    青夏闻言怒气上涌,赌气地说道:“谁用你背啊!起来!”忍痛走上前几步,一把揪起地上的大黄,使劲的点着它的脑袋说道:“你是不是猪脑袋,这里这么冷,你想要冻死我们啊?”

    大黄绿莹莹的大眼睛水雾蒙蒙,委屈的伸出两只前爪抱着脑袋,好像生怕青夏会打它,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好像再说:你们两个吵架,管我什么事啊?

    青夏怒气冲冲的将它扔在地上,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到了此处地壑已经稍窄,十多米的宽度,两倒全是坚冰,森森的寒气在上面萦绕不散。青夏生平经历过险恶无数,是以当下也不慌乱,抬起头来向着远处望去,只见漫天狂风呼啸,远方白雾层层,像是有巨大的风雪在凝聚一般。

    转过头来对着脸色阴沉的楚离说道:“不想死的就来帮忙。”

    刚走一步,现大黄又撒娇一般的咬住她的裤腿,伸出粉嫩的舌头上下的舔着嘴唇,一幅饿了要东西吃的样子。青夏恶从胆边生,一脚将大黄踢了个四脚朝天,拔出匕就在遍地的坚冰上忙碌了起来。

    按照青夏的估计,这里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六十度左右,而且现在还是白天,一旦到了晚上,气温只会更加寒冷。就算两人穿的很多,也不可能妄想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保住性命。青夏的这把两把匕是在炎字营时秦之炎送给她的,做工精细,简直堪称是杰作,即便是现代瑞士出产的几种最新模拟数字军刀也无法比拟。削铁如泥、吹毛断,此刻用它们来切开这些冰块思然是小菜一碟。

    在楚离怀疑的目光下,青夏切出了一大块的呈长方形的冰砖。这里虽然积雪皑皑,但是两侧却有着大堆的枯草枯木,想来也是因为这处地壑狭窄,被大风从远处吹来堆积而起的。青夏就地取材,生起了一堆火,开始融化雪水。眼看天气越来越黑,不得不着急的动起手来。选择了一处相时避风的地方,淋上一些水,垒上冰块,再淋上一些水,再垒上一些冰块,前面不断的垒着,后面不断的冻结住,很快一个冻结整体的冰屋就初现模型。

    楚离到这时才算是看出了点门道,之前和青夏斗嘴不上前帮忙,现在面上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见青夏费力的搬着一块巨大的冰块,连忙上前两步,就要接过来。谁知夏青眼睛一瞪,冷冷赌气的说道:“我们国家的皇帝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捡现成的便宜,门都没有!”

    楚离碰了好大一个钉子,面色颇不好看,冷冷的哼了一声,竖手站在一旁,竟然真的就不去帮她。

    青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自己呼哧呼哧的将屋顶也搭好。时间仓促,她搭的这个冰屋很矮,人在里面不能站立起来,为了应付随时都可能来到的大风雪,青夏连门都没留,只在下面留了一个狭小的口子,刚刚够一个人的身躯钻进去。

    青夏自己先钻了进去,铺好刹下的兽皮,就又钻了出来。

    大黄见屋子造好,很是新奇的围着转了一圈,突然猛地扬起尾巴大叫一声,兴奋的跐溜一声就钻了进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狂风呼啸,青夏常年在野外行军,对天气的变化极为敏感。她知道大风雪可能就要来了,一时有点担忧,也忘记了斗气,上前拉着一直像一根棍子一样杵在一边的楚离说道:“快点,进去。”

    楚离脑袋一梗,冷冷的迸出两字:“不去。”

    青夏一愣,好像出现了幻听一样,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什么?”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不愿意去捡人家现成的便宜。”

    一股怒火陡然从心底升了起来,青夏一下狠狠的推在楚离的肩膀上怒声说道:“那你就打算在这里这么站着?”

    “哼!”楚离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与你无关!”

    “好!”青夏大喝一声,手指着楚离的鼻子,踮着脚大骂道:“你有种!你厉害!”

    说罢转身就蹲下身子,从裂口处一下子就钻了进去,然后在里面用兽皮堵在口子处,坐在兽皮上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

    冰是很好的隔热体,冰屋里密不透风,能够很好的阻止空气流通。所以冰屋里的温度现在在零下十多度左右,又没有风,比起外面自然是暖如盛夏了。大黄撒欢的四处奔跑,显得十分的兴奋,突然一下扑在坐在地上的青夏的身上,讨好的伸出小舌头舔着青夏的手,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青夏身上蹭来蹭去。

    青夏心情不好,一把将它扒拉到一边,只听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心里的火却一拱一拱的。其实也没有很长时间,可是她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天一夜一样长,终于再也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顺着口子就钻了出去。

    冰川拐角的一处避风处,楚离正坐在那里生着火,可是风势这么大,即便是在背风处,他的那堆火也是风中残烛,眼看着就要熄灭。待会大风暴来了,不要了他的命才怪,青夏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楚离分明听到了青夏的声音,可是仍旧装作听不着一般扭着身子,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怒气冲冲的青夏一脚就踢在了楚离的腰上,大叫道:“你想死啊!”

    霎时间,楚离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五官挪位青筋迸现,哪里还有一丝大皇的风范,愤怒的对着青夏咆哮道:“我看是你在找死!”

    狂风呼啸,这样险恶的环境下,两人还是很有闲心的大吵了起来,青夏怒声叫道:“你进不进去?”

    “我不进!”

    我让你不进!”青夏气急,四下看了一眼,突然一脚就将楚离那可怜兮兮的火堆踢飞。

    楚离为了生这个火堆可算是费尽了心机,此刻见她这样哪里能不勃然大怒,猛地竖起拳头举在半空说道:“你找茬是不是?”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一击重拳就狠狠的揍在楚离的下巴上,青夏跳起来先下手为强的一个小擒拿手扭住楚离的胳膊,就势下压,抓住他的裤腿,只听嘭的一声重响,楚离顿时就被青夏摔倒在地。

    青夏的柔道手段何其高明,楚离被摔得七荤八素,坚冰撞在脑袋上,眼冒金星分不出东南西北。青夏一把扯住他的裤腿向着冰屋就跑了去。好在这地面甚是光滑,不消一会就将楚离拖到了冰屋前面,像是兑木头一样将楚离的头对着小口就塞了进去。

    “大黄!往里拉!”

    青夏大叫了一声,里面的马屁精可算找到了表露忠心的机会,一口咬在楚离的后襟领子上,和着青夏一推一拉,一下子就将楚离给拽了进去。

    可怜的南楚大皇现在竟然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楚离的怒火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见青夏刚用一块冰块将洞口堵上转过身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黄呜咽一声,退到角落里,很明智的远离战场等待着两人的火拼。

    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雷霆怒吼,刹那间好像整个天地都在震怒一般,冰屋瑟瑟抖,无数的冰碴落在两人的脸上,呼啸的狂风像是了疯的野牛群一样,好似千军万马一起奔腾,疯狂叫嚣,天地倒悬,呜呜声鬼哭狼嚎,隔着这样厚厚的坚冰,也能清清楚楚的传到两人的耳朵里。只听屋顶噼啪作响,显然是飓风掀起了无数的坚冰砸在冰屋之上,若不是青夏这屋子建的坚固,又已和大地冻在一起,可能早就一同刮飞。

    两人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在这样的自然伟力下,人力显得是这般渺小,若是两人再晚一步进来,可能就被这股可怕的飓风刮走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对望一眼,果然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后怕的神色,各自不再说话,坐在铺着厚厚垫子的冰屋里,静静的等待着这股风暴的过去。

    外面狂风呼啸,小小的空间里却暖意盈盈,现在这里的温度已经已经上升到零下三四度,虽然比不得正常的气候,但是比起外面来已经好了太多。楚离在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偷偷的向青夏望去,只见她的手指处多处破损,裂了小小的口子。昨天为了寻找自己,她挨个雪堆的去翻找,手早就已经冻坏了,刚才又为了建造这屋子,显然又再恶化。想开口问一问她疼不疼,可是却怎么也放不下脸子开这个口,楚离为难的想了半晌,突然触摸到怀里的一处温暖。他翻出来一清,见是一块烤肉,是自已刚才费了好大劲才烤好的,现在仍旧是热的。

    “嗯……”南楚大皇不自然的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见青夏看都没看他一眼,眉头就缓缓的皱起来。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好多声!暗道好男不跟女斗,才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她的怀里。

    嗖的一声,一块温热的烤肉就落到了青夏的手上,青夏微微一愣,随即歪着脑袋抬起头来,斜斜的眼神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楚离。谁知人家南楚大皇就好像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一样,一幅冷酷的表情,高深莫测闭着眼睛,连眼皮都不睁。

    外面风声呼啸翻腾,寒冷的风肆虐天地。青夏握着那块还冒着热气的烤肉,面上的坚冰一点一点消退,在心里仔细的想了一会,也觉得自己两个大人竟然像是孩子一样赌气,越想越是好笑,噗嗤一声的就笑出声来。

    青夏的笑声像是暖暖的春光一般,顿时就消散了这一室的清冷,闭着眼睛的男人嘴角也慢慢咧了起来,笑容渐渐扩大,终于再也端不住大皇的架子,也是笑出声来。

    冰河时代已过,警报解除,躲在角落里的大黄突然嗷的叫了一声,撒欢就跑了出来,谁知它站着的那块是没有毯子的,它脚下一滑,乐极生悲,四仰八叉的就趴在地上。

    楚离和青夏见了齐声大笑,笑容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邪恶。

    青夏撕下一块肉丝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觉得满口生香。想了想就爬到了楚离旁边,挨着他并肩坐着,撕下了一大块瘦肉,递到他嘴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叫道:“那。”

    两人又吵又打,现在雨过天晴,气氛融洽,楚离笑着垂下头张开嘴就吃了下去,这一次两人谁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多了一种共患难的战友情分。

    “嗷嗷!”大黄突然扭动着圆圆胖胖的脑袋,四只小爪子不停的在地上蹦跶着,冲着青夏仰着脖子嗷嗷直叫。

    青夏这时候心情好,也不想将这唯一的一个知道路途的原著居民给饿死,撕下一块向着它就抛去,大黄使了好大的劲也没蹦多高,还是让肉片掉在了地上,它老老实实的跑过去吃了,又冲着青夏叫了起来。

    “你应该这样。”青夏冲着大黄比划了一下双手抱拳说谢谢的样子,说道:“这是谢谢,表示礼貌。”

    大黄倒是聪明,登时用两条后腿站着,可是它太胖了,小腿又太短,根本就碰不到一块,只能在半空虚拟的比划着谢谢的姿势,青夏和楚离见了齐声大笑,东倒西歪。在这样凄惨的绝境之中,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之下,两个大人跟一只种别不明的小兽苦中作乐,倒也甚是开心。

    这一天,是北方人常说的三九冰符,也就是一年里最冷的几天。在这座幽深漆黑的地壑里,刮起了6地上几百年都不会出现的强大飓风,冰冷的气温降到零下七八十度,任是什么生物都别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但是在风暴的必经之地,一个狭窄的小小冰屋之中,却传出了一阵阵自肺腑的欢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狂风肆虐了整整一夜,早晨起来的时候天地间一片寂静,清晨的阳光柔和闲淡,青夏站在茫茫的大地上,白色袍裘,姿容俏丽,仰着头望着高高的峭壁,明亮漆黑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子。突然,从她鼓鼓囊囊的帽兜里,钻出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般大小的小兽,小兽长的又圆又胖,像是一只小狗一样,眼睛绿绿的,只是一对耳朵高高的耸立着,像是白毛兔子。小兽两只前爪搭在青夏的肩膀上,仰着小小的脑袋,也跟着青夏一起仰着头望着上空,十分入神的样子。

    “走吧。”一身白裘的清冷男子突然从身边经过,拎着一杆银色长枪,长枪上壮着一只小小的包袱,也是由兽皮制成。

    青夏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紧跑慢跑的跟了上去,走的远远的,还频频回过头来,看向身后那座雪白的冰屋,大黄趴在她的肩上,嗷嗷的叫着,竟似十分留恋的样子。

    地壑处气候诡异莫测,现在气温只在零下二十多度左右,与昨晚比起来,简直是温暖如春天了。

    “大黄。”青夏一把揪起小兽脖子上的皮毛,提溜到半空之中,清脆的说道:“不许偷懒,带路!今天要是还像昨天那样,晚上没有饭吃。”

    小兽顿时委屈的呜咽了起来,用爪子揉了揉鼻子,就撒开四条小腿,在雪地上奔跑了起来。

    行走了半日,诡异的事情再次生,两侧的坚冰渐渐消失,气温也渐渐温暖了起来,半空中不再聚集着冷冽的寒风,反而有着丝丝腾起的雾气。青夏和楚离心下大惊,同时更加提高警惕,这幽深的地壑下气候诡异复杂,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温度渐渐升高,那兽皮衣服终于再也穿不住了,两人脱下衣服包在包袱里,小心的向前走去。

    一抹绿色突然出现在眼前,青夏精神一震,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行走了这么久,眼睛都几乎要得了雪盲症,此刻陡然见到绿色,竟然忍不住的轻呼一声。

    两侧的积雪已经完全消退,两侧峻岭怪石嶙峋,赤红色的土壤夹杂其间,一些深绿色的青苔沿着峭壁生长,有丝丝湿润的新鲜香气。一路走来,地势渐低,向北延伸而去,青夏眉头紧锁,暗道难道这里竟是一路通向北地平原?

    正想着,整座地壑地势突然变得狭窄,仿若陡然间被天神的手掌捏碎一般,仅容一个人侧身而入。

    青夏和楚离对视一眼,暗自警惕。大**在入口前对着两人仰头大叫,转身就走进狭窄的缝隙,又停下来,回头招呼两人。

    青夏拔出匕,握在手里,沉声说道:“跟着我。”

    楚离眉梢一挑,手中长枪登时横在青夏的身前,轻而易举的就将青夏从身前拨到一边,踏步走进缝隙。

    青夏看着楚离坚挺的背影,刚想踏步跟上,突然一个消瘦挺拔的背影就闪现在脑海之中,两日不见,以为自巳葬身谷底的他又会怎样?他那样的身子,又受了那般重的伤,会不会有事?想到这里,顿时好似千万根利刺一起扎入心上一样,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楚离回过头来,看着青夏苍白的脸色,皱起眉头沉声说道。

    青夏被他打断,虚弱一笑,低声说道:“没事,走吧。”

    脚下踩踏的是细腻的流沙,就像是海边的黄金沙滩一般柔软,青夏眉头紧促,越觉得这个地方深不可测。夹缝中暗淡无光,只有上方微弱的光芒缓缓的投射而入,刚走了几步,就觉身后的路途原来越遥远迷蒙,前方全是浓烈的大雾,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的笼罩其中。

    青夏探手腰间,点起了火折子,递给楚离,四周的大雾越浓烈,微微火光几乎不能穿透,两人睁目如盲,越小心谨慎了起来。

    突然间,楚离身躯一滞,闷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青夏顿觉不好,连忙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什么事?”

    楚离似乎微微摇了摇头,可怜大雾弥漫,即便是点着火,也看不分明,过了好一阵,才听楚离沉声说道:“跟着我,脚贴着地走。”

    青夏只听哗哗声响顿时在耳边响起,她微微探足,脱下了那些厚实的兽皮,感觉也灵敏了起来。顿时现满的都是尖尖锋利的倒刺,楚离走在前面,双脚贴地行走,将那些倒刺全部踢倒,为青夏劈出一条路径来。

    “楚离,”青夏微微一惊,猛地叫了一声。楚离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白雾之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孔,但是青夏还是可以想象的出他面容的轮廓和沉着的表情。想同他有没有受伤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小心点。”

    “恩。”楚离答应了一声,突然伸过手来,说道:“来。”

    青夏微微一愣,秦之炎那温柔清淡的脸孔瞬时间出现在眼前,就像是一抹清凉的溪水一般,扫过她连日来的那些焦躁和惊慌,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

    楚离见她没有动作,还道雾大她看不见自已的动作,弯下腰一把拉住了青夏的手,就想拉着她往前去。

    然而,只是瞬间,男子英挺的眉就轻轻一皱,因为在他的手心中央,赫然是一个冰冷如雪但却紧紧握住的拳头。

    温热的风吹在夹缝之中,也吹在两人的身上。楚离双眼渐渐眯起,当日沙旱地上,白鹿原上,南楚大营之外,那个一身银白铠甲的男子的影子又一次在眼前浮现。一丝浓烈的恨意和难掩的痛苦,登时在白雾的掩饰下,滑过他的眼睛。几乎是恶狠狼的,一根一根的掰开青夏的手指,然后狠狠的握在手里,沉声说道:“跟着我!”

    阴郁的男子走在前而,青夏被他拖着,缓缓的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死寂的路途中,突然大黄尖声高叫,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警示。青夏和楚离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登时拿起武器,猛地扑上前去。

    “嘭嘭”两声爆响,青光迭爆,气浪汹涌,白亮的寒芒陡然在一片白雾中升腾而起,几乎在同一瞬间,青夏和楚离同时闪身而上,闪电间冲入其中。

    光影闪烁,力道暴击,白雾中睁目如盲,只感觉呼吸瞬间为之一滞,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似的迎面冲卷而来,夹缝狭窄,一时间甚至看不清楚敌人的身影。这夹缝最宽阔处也不过允许两个人并肩而行,三人在此挪腾激斗,每一次交锋都堪差毫厘,险象环生,惊险万状。

    青夏娇姹一声,一把掷出手中柳叶飞刀,三只飞刀破风激舞,刀刀直取对面敌人的要害,然而只听嘭嘭声响彻耳际,却连一声入肉声都没有响起,青夏大惊,难道对方竟穿着尖锐生铁的极品铠甲吗?这样近的距离,就算是楚离的极品墨甲,也该被穿透才是。

    “楚离,攻它咽喉!”青夏手中匕有若繁花,身材娇小,登时就跳到楚离身前,楚离长枪在此地施展不开,反而累赘。青夏突然旋身而上,蓦的挥刀下冲,反手一掌,只听嘭的一声,感觉手掌顿时像是打在石头上一样,坚硬如铁,刺痛难当。

    青夏惊悚莫定,大声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可是对面人好似充耳不闻,手法毒辣,出手利落,招招带动巨大的风声,力大无穷。

    青夏心生恨意,暗道自己两人并没有招惹你,你躲在暗处横出辣手,自已也不必留手。对方身穿着坚硬的铠甲,硬拼不是办法,当下将匕叼在嘴里,双手横探而去,蓦然间一个左右野马分鬃,一把抓住对方的坚硬如铁的手臂,进步搬拦锤,借力打力,单鞭挥手,顿时就斩在对方的手肘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手肘登时断裂。

    可是那人也甚是坚忍,竟然连叫也没叫一声,瞬间旋击而上,青夏冷哼一声,闪通背接旋身踢脚,膝盖下沉,由太极拳的缠字诀瞬间切换到力道强悍的截拳道,又是一声脆响,对方腿骨断裂,整个人向一边歪去。

    青夏拿下匕,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无意至你于死地,只要你闪身让路,便可保的一条性命。”

    谁知那人竟然哼也不哼一声,又再冲来。

    “不知死活!”楚离怒喝一声,突然从青夏身后闪身而上,一个长枪横举,蛟龙出海,唰的一声正中对方的咽喉。

    “中了!”青夏刚刚呼唤一声,可是就在这睫,异象陡生,那人被刺中咽喉,竟然也只是微微一顿,就又再冲上前来、贷夏大惊失色,匕横挥,一刀斩下对方的手腕,只觉触手所碰,竟然是一块坚硬的顽石!

    “楚离,它不是人,打碎它!”匕怒然下斩,就将他的一个膀子卸了下来。楚离长枪一挑,只听噼里啪啦声登时响起,顿时间,那人就没了声音,竟然被楚离划破了肚子,掉出一大堆的东西来。

    青夏眉头紧锁,剧烈的喘息着,和楚禹对视一眼,缓缓的蹲下身去,将火折子对着地面,只见触目所及竟然一堆青铜烂铁,这个和自已两人缠斗半晌的,竟然是一个由石头、铁器组成,以机括钩锁连接的假人!

    “楚离,这地方不简单,我们要小心行事。”

    “恩,”楚离点了点头,这时,刚刚打仗时不见了踪影的大黄不知道又从哪里跑了出来,咬住青夏的裤腿,甚是兴奋的嗷嗷直叫。

    青夏没好气地看了它一眼,说道:“好了,看在你示警有功的份上,赏你了。”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烤肉,扔给大黄,接着说道:“前方探路!”

    楚离自然的牵起青夏的手,缓缓的跟上前去。

    空气越闷热,温度攀升,炎风狂舞,突然只见前方现出一条明亮的光芒,两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到尽头,咋一走出夹缝,只觉清新的空气霎时间迎面扑来,阳光刺眼,眼睛酸疼,好一阵才能睁开双目看着眼前这神奇瑰伟的一切。

    纵然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切,仍旧神情忡愣,久久不能让双目回到原本的形状,

    只见两人所处竟是一座高高的山崖,前面不过一尺长短,再稍稍踏前一步,似乎就要摔下这万丈深渊,而身后这条长长的缝隙,竟是在一座崖壁之上,崖壁之下,别有洞天。

    两人站在高处,俯视下去,只见下面竟是一处更深更大的地壑。地壑辽阔迤逦,广博巨大,南北绵延二十多里,一眼望不到边际,东西宽达千余丈,两侧悬崖峭壁,有若巨斧刀削,深不可测,色泽艳红,仿佛一只狰狞巨兽的血盆大口,欲吞人而食。

    触目所见,云霞遍及,白雾翻涌,地壑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云峰,神奇伟俊,奇峰怪石隐现其中,层云堆积,霞雾不散,竟好似仙境一般。

    而在靠近自己这块峭壁的下方,一个椭圆形大坑深达数百丈,迸岩碎石遍野都是,周围遍布了巨大的裂缝,如蜘蛛网一样交错纵横,竟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爆炸一般。

    对地壑的最东边,无数黄土流沙堆积在一处,形成一座高耸的土坡,足足有百余丈高,就像是爆破之后塌陷的高楼一般,里而还有巨石木桩,十分赫人。

    两人目瞪口呆,半晌也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还是大黄嗷嗷的叫了两声,两人这才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难以消退的惊悚。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又有谁能想到,在这样万丈幽深的地壑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神奇的地方,仙气萦绕,犹如仙境一般。

    “下不下去?”青夏转过头来,看着楚离,沉声问道。

    后无去路,上去无门,前面虽然诡异难测,但却是唯一的出路,楚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下。”

    两人站立的峭壁足足有百余丈高,和东边的黄土坡平视,青夏四下看了一眼,没见到藤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微微皱眉说道:“你可会攀岩,这处太高,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离眼神不耐烦的等了她一眼,似乎对她小瞧自己极为气恼,一把撩起衣衫下摆,当先就攀爬而下。

    青夏对着他的背影以努嘴,蹲下身子拍了拍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白兽的脑袋,笑吟吟地说道:“大黄啊,你会不会飞啊?你不是灵兽吗?灵兽都是会飞的,我直接把你扔下去,看你能不能长出一对翅膀来。”

    大黄眼睛一瞪,两只长耳朵顿时竖起来,嗷的尖叫一声就向着楚离奔去。

    青夏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了它短短的尾巴,沉声说道:“要是不想掉下去摔死,待会就给我老实点。”几下绑住它的四肢,最后绑住它的腰,挂在自己的腰间,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颜如花地说道:“走,带你做空中飞人去。”

    像这样布满棱角的岩壁,对青夏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整个过程极为顺利,在大黄没完没了的嗷嗷尖叫声中,青夏转瞬落地。踩在踏实的地面上,娇小的女子仰头望着,只见上面的男子仍在半空中,正在努力的寻找下一块落脚点,身手虽然矫健,但是一看就是攀岩的门外汉,毫无技巧可言,完全依靠着自己的力气和灵活。

    青夏总算逮到了笑话楚离的机会,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突然耳边呼啸声起,青夏一愣,只见楚离站在高处,正拿着一块土块向她砸来。青夏登时大怒,刚要还击,忽听远处一声尖鸣怪叫,一群毛色鲜艳,五彩缤纷的怪鸟突然从上空飞来,呼啸着向着尚在半空之中的楚离俯冲而下!

    青夏大惊失色,厉声尖叫,楚离显然也看到了半空之中的怪鸟,不再嬉戏,身手灵敏的迅下攀。

    那怪鸟飞行度极快,身躯巨大,竟然一个七八岁孩子般大小,而且看起来半点也不怕人,尖喙利嘴,眼露凶光,显然已经把尚在高空之中的楚离当做了腹中美食。

    青夏心下大惊,撸起袖子就要爬上去帮助楚离,这时忽见崖下竟然生长着一片翠竹,伶俐的女子眼睛一转,几步跑到竹子旁边,捡起一堆石头放在怀里,嗖嗖的就顺着纤细的竹子爬了上去。青夏身手极为敏捷,纵然竹子纤细光滑,但是仍旧几下就攀到顶上。果然楚离还没爬到一半,那巨鸟就已经逼迫在他身边,一只大鸟突然尖鸣一声,翅膀呼扇,尖锐的大嘴向着楚离的眼睛就猛烈啄去!

    楚离一手扒着岩壁,一手拿着长枪,和巨鸟搏斗,可是鸟群越来越多,聚集了十多只,而且他人在半空,没有着力点,瞬间手臂上就被啄伤,鲜血淋漓。

    “楚离!”青夏尖叫一声,一手抱住细竹,一手抡起石块,对着那巨鸟就猛地掷去。

    青夏飞刀之技出神入化,掷起石头来也是百百中,嘭的一声正中巨鸟的脑袋。那大鸟猝不及防下,陡然被青夏打到,虽然隔得距离较远,可是青夏手劲强猛,一下竟也被打得晕头转向,猛地掉了下来,只跌了三十多丈才振翅飞起,只是这一下吸引了大多飞鸟的注意,全都向着青夏呼啸而来。

    “青夏!”楚离目赤欲裂!大声疾呼。

    青夏一边不断的扔着石块,一边尘声叫道:“别管我!快下来!”话音刚落,手中石块就已经报销,眼看巨鸟越飞越近,腥臭的味道直逼面门,青夏突然探手腰间,一把取下一直挂在腰上的钩锁,顿时就向着大鸟抡去。

    这一下威势凶猛,十多只凶鸟盘旋头上,却无一能靠近青夏,半空之中羽毛纷纷掉落,被青夏钩锁前钩子伤到的全都鲜血淋漓,受伤惨重,尖鸣咆哮,漫天一片血雾,恶臭难当。

    不出一会,众鸟似乎惧怕了青夏的凶悍,盘旋飞了一会,突然调转矛头,又再向着楚离袭击而去。

    眼看着楚离就要落地,突然被一群大鸟团团围住,手臂上的伤口甭显,鲜血淋漓,突然唰的一声,手中长枪登时被凶鸟的翅膀打落,这一下他上下不得,手中更无趁手兵器,登时孤立无援,处于被动。青夏心急如焚,可惜无论怎样呼喝,众鸟理也不理,全力进攻楚离,团团围住崖壁叫嚣。

    顿时间,一只巨鸟猛地抓住楚离的腰部衣衫,尖鸣一声,振翅飞起,楚离瞬间被它提了起来。其他几只大鸟团团围上,一同呼啸着就要飞走。

    青夏目赤欲裂,若是这样被它们抓走,哪里还有活路。着急之下,满头大汗,声大喊,附身的翠竹支撑不住,缓缓的向着一面倒去。

    青夏一看,脑海中灵光一现,凶鸟身躯不大,提着楚离飞起来甚为吃力,加之楚离不断挣扎,竟然越飞越低,眼看就要与竹子平齐。但是其他几只凶鸟围在一旁不断的夹击楚离,若是再等一会,楚离定会受伤脱力,任它们宰割。

    青夏蹭蹭爬上竹子最高处,抱住竹尖,猛然力一沉,竹子向着一边就弯了下去,青夏顺势一把甩出钩锁,嘭的一声勾在地面的大石头上。青夏趁机拉住钩锁,竹子越来越弯,几乎贴在地上。这时,凶鸟已经高飞而起,青夏看准方向,来不及多想,突然一甩钩锁,竹子瞬间弹飞,巨大的弹力将青夏猛的向上弹去,瞬时间,白云彩霞在眼前呼啸而过,青夏的身躯顿时高过巨鸟,向着蔚蓝天空瞬间掠去。

    “青夏!”楚离大喝一声,话音刚落,青夏就顿时俯冲而下,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青夏生前不知道有过多少高空降落的经历,当下也不惊慌,电光石火间,苍白娇小的女子嘴唇紧抿,目光深沉,突然一把甩开肩膀,钩锁呼啸而来,只听轰然一声惨叫,那闪着寒芒的铁钩登时刺入了一只巨鸟的翅膀。

    青夏瞬时抓住绳索,向着鸟群就攀爬而来,巨大的下冲力使得那鸟儿也顿时下降,竟然和抓着楚离的凶鸟平行。

    “楚离!抓住我!”

    青夏大吼一声,闪身跳跃,一把抓住楚离的手臂,手中钩锁一甩,就撕下之前搭上的那只凶鸟的一大块血肉,几乎将它的一只翅膀撕裂开来,那只大鸟哀鸣一声,登时就掉了下去。

    众鸟齐声尖鸣,可惜惧怕青夏勇猛,竟然团团围在两人周围,谁也不敢靠近。青夏紧紧的拉住楚离的手臂,突然挺身而上,手中匕对着上面抓住楚离腰部的凶鸟爪子登时划下!

    瞬时间,血光冲天,哀鸣尖锐,青夏和楚离顿时好似两只断线风筝一般,猛然跌下!

    嘭的一声,水声迸现,无数的水流涌进两人的口鼻之中,清影闪烁,水中游鱼环绕,两人身躯就向下沉去,巨大的冲力之下,两人转瞬到底,脚踩着软软的细沙,两人隔着层层水浪交相凝望,眼神碰撞之处,都显露出巨大的绝处逢生的喜悦。

    青夏用手比划了一下上面,楚离点了点头,两人就松开紧紧相扣的手臂,奋力划水,向着上方拼命游去。

    噗的一声,破水而出,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两人狼狈的爬上岸,只见天蓝云白,湖碧草绿,天空那群大鸟咿咿呀呀的向着远方仓皇逃窜,远山如黛,近景似画,一切都虚幻的不像现实。

    嗷嗷的咳水声突然响起,青夏大奇下望去,只见却是被自己绑在腰间的雪白小兽,此刻它毛全湿,耳朵耷拉着,正在拼了命的大声咳嗽着。

    青夏和楚离对视一眼,劫后余生的喜悦浮现在两人的脸上,笑容渐渐温暖了起来。

    “没事吧?”青夏半跪起身子,审视楚离手臂上的伤口,刚才来不及思考,此刻细细回想,才觉自己的所为有多么的疯狂,若是一个不小心,两人都要殒命。

    “没事。”楚离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莫名的沙哑,青夏疑感的抬起头来,想看看他哪里受伤,谁知刚一仰头,顿时陷入一个坚若钢铁般的怀抱之中。

    “楚离?”青夏惊疑叫道,微微的挣扎起来,眼睛看着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鲜血淋漓,惊慌失措地说道:“你在流血啊!”

    “不妨事。”楚离声音低沉,紧紧的抱着青夏的身子,像是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一般,有炽烈的感情在他的胸腔里激荡,那些浓烈的几乎能撑破心脏的话语几乎要喷薄而出,可是他的嘴却好似被封住了一样,一句话也无法吐出。

    该怎样说?该怎样说出他对她的感激和对她的歉疚?几天的相处,终于让所有的怀疑和疑虑都烟消云散,可是曾经的那些冰冷的话语,那些厌憎的眼神,那些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又该让他如何去面对?

    青夏,就让我抱你一会吧!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一直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怀疑你,将你推出怀抱,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在自毁长城。

    大风鼓舞,千山凝碧,漫天五彩缤纷的彩霞流光溢彩,波澜壮阔。

    青夏和楚离在救命的小湖边洗漱干净,带着打着喷嚏的大黄,向着北边缓缓而去。

    云霞散尽,蓝天如洗,地壑内的视线登时变得历历分明,放眼望去,地壑中山脉险峻分明,奇峰兀立,色彩鲜明,怪石嶙峋,各种热带植物一应俱全,以青夏的阅历见识竟然也认不出十之七八,都郁葱葱的林木花草,仿佛碧涛云翠,各种奇花异草穿杂其间,艳丽有若胭脂染雾,赤仁如火,犹如织锦烟霞。各个山头之上霞光普照,绚丽多姿。

    两人跟在大黄的身后,在平垣的地壑中行走,看着两侧波澜壮阔的山峰,心中感叹好似万千巨浪一般,汹涌翻卷。

    仅仅隔着一座山脉,气候温度竟然差别到这样的地步,一边寒风呼啸,一边盛如炎夏,此刻就连青夏,也无法以她的常识,为这一切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嗷嗷嗷嗷!正走这,大黄突然大叫一声,向着一旁的草丛就钻了进去,青夏和楚离一愣,片刻之后,只见小小的白兽拖着一只比它大了十多倍的西部驯鹿缓缓的挪了出来,然语跑到青夏面前,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幅要吃东西的馋像。

    然而青夏和楚离都顿时一愣,看着那只皮毛极厚的驯鹿,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这种驯鹿是白鹿原上的群居动物,耐寒善跑,在冬季还经常被西川军队征用运粮,这一次白鹿原围猎,各**队中几乎都有这种动物。而眼下这处地壑炎热难忍,怎会有这种寒带动物生存?

    青夏皱着眉头说道:“楚离,不太对劲。”

    楚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小心点。”

    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各种奇异景色应有尽有,飞禽走兽全都没有见过,好在两人全都身手不凡,偶有不开眼跑来袭击两人,都狼狈而去。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眼前突然现出一片花海,青夏和楚离眼中疑盛更甚,弯弯绕绕又走了一会,忽见一处湖泊,一座淡青色的石桥横跨其上,青砖平滑,光可照人。

    直到此刻,两人才终于确定,此地定是有人居住。那么刚才那道山壑内的铁臂铜人定是这里的主人所造,为了防备歹人。

    两人顿时生出一丝喜悦,若是真的有人居住,那么想要生出此地就有望了。

    不由得加快了脚程,大黄带着几人七拐八扭,突然绕过一道山壑,一座庞大的建筑陡然出现在眼前。

    千古沧桑天目源,百年风雨蓬莱谷。

    两株百丈高的巨树之上,浩瀚挥毫着两排笔法张扬的狂草,气势潇洒,笔调张扬,两人站在角落里,仰望着那巨大的对联,顿觉一阵锐气扑面而来。

    青色巨鸟盘旋在上空,周身仙气缭绕,光雾吞吐。万里无云的天际一片清新的瓦蓝,映照着万里层层碧木,滔滔树浪,显示出无尽的滔世辉光,与圣洁的仙家之气。

    原来这奇花遍布的幽深地壑山谷,竟然名叫蓬莱谷吗?

    青夏和楚离强忍住心下的惊叹,缓缓前行,清风徐徐扑面,百花交相盛开,层峦叠翠,穿花拂柳。只见四下里,到处都是飞禽神鸟,很多大6上已经绝迹的飞鸟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鸟都跑到这里筑巢一般,叽叽喳喳,叫的好不热闹。

    四下里一片瑰美之色,奇珍异兽漫步草木之间,农耕劳作的工具随处可见,各种稀奇古怪的木艺更是层出不穷,两人相对而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巨大的震撼和深深的担忧。

    万物寂静,只剩下鸟雀的尖鸣,却没有一个人影。

    又走了半晌,一座富丽堂皇的正殿突然出现在眼前,青夏抬目看去,触目所及,只觉金碧辉煌,璀璨刺目。

    巨大的南海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门廊牌匾上金色的字体书于其上:“玉带朝宾齐欢所,百鸟齐鸣凤鸣宫”

    推开正院太门,宽大的玉带大道直通正殿,碧绿上好的玉石铺路,荧光通翠,炫彩迷人,到处都闪烁着一种奇幻的光芒,此刻天色巳稍稍暗了下来,宫内无数灯火闪烁,一片辉煌,巨大的东珠做饰,明亮的夜明珠为灯,奇花异草,香气袭人,到处都显示出一片锦绣的奢华与缥缈的仙气。

    只见四下里灯火闪烁,香车凝绕,巨大的大殿之中,只在居中放了一块圆形巨大的地毯,上面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画的正是百鸟朝凤的图案。地毯的四周是一圈盛放吃食的小几,此刻已是摆满了食物,竟像是等待着有人来吃一般。

    浓烈的香气登时传出,大黄嗷的一声尖叫,猛地扑上前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闷哼声陡然传来,青夏和楚离同时听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浑身捆绑,素白棉袍,脸蒙黑巾,倒在大厅的角落里,显然是听到了声音,正在拼命挣扎。

    青夏和楚离连忙闪身而上,伸出手去,一把将那人的面巾解下。

    电光石火间,三人同时大惊。

    “林幕白?”青夏张大了嘴,惊愕叫道:“你怎么会在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楚离手脚利落的解下林暮白身上的束缚,扯下他口中的棉布,只见鼻青脸肿衣衫狼狈的林史官却次大逆不道的没有行叩拜之礼,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青夏,过了好一阵,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原来鬼神之说真的不是虚无缥缈之言,只是没想到这九幽地府这般富丽堂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好似一根大棒猛地敲在青夏的脑袋上,准备了一肚子话要问的青夏顿时就愣住了,她死死地盯着林暮白,熊熊的火气一拱一拱的升了起来,几乎恨不得挥出拳头真的就将这个愚钝的书生活活打死。

    楚离面色白一阵红一阵,紧抿着嘴唇,一言不。

    当初就是他告诉林幕白青夏就是香橘,已经死去,此刻面对着这个对自已忠心耿耿的臣子,要如何开口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拿他当傻子来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初我对不起姑娘,没想到今日在这幽冥鬼地又能和姑娘重逢,世事的诡辨莫测,真是难以预料啊。”

    儒袍男子头散乱,脸上横一道竖一道十分狼狈,可是他仍旧无知无觉的摇头晃脑的感慨着,看起来即滑稽又可气。

    青夏气鼓鼓的瞪着眼睛看着楚离,那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楚离轻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林卿,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林暮白好像此刻才现楚离站在一旁一般,登时大惊失色,愣愣的望着楚离,突然眉头紧锁,眼眶通红,一幅要哭了的样子。青夏和楚离一惊,刚要说话,林暮白已经泪如泉涌伏地大哭,抽泣着哭道:“大皇为什么也会在这,难道真的是天要灭我大楚吗?”

    楚离和青夏顿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没想到这迂腐的书生竟然夹缠不清到这种地步,楚离眉梢一挑,沉声说道:“闭嘴,马上回答朕!”

    他这一声厉喝登时让林暮白找到了大皇应有的风范,连忙止住哭声哽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正在营帐中读书,正好看到舒言子所著的《白长游记》中品孝廉之道一段,只觉言辞警醒,振聋聩,深得我心,顿时文思如泉涌,奋笔直书想将心中愚见书写一二。谁知刚写了个开头,就无以为继,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越前人见识,由此深知古人之智深奥莫测,难以……”

    楚离和青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恨不得一刀劈开这书生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填了草。楚离面色阴沉,再也忍耐不住他的长篇大论,暴然厉喝道:“你给我说重点,没人愿意听你那些迂腐酸词!”

    林暮白口若悬河的孝廉之说被打断,张口结舌的愣了半天,突然眉头一皱,书生气上来,凝眉说道:“大皇陛下,臣鲁莽愚钝,但是臣现在心中有言,不吐不快,不得不再一次冒死进谏,请陛下准奏。”

    楚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年来林幕白掌管枢密院,尽忠职守处事得当,倒也不失为一代守成良臣,但是为人的迂腐程度,简直难以想象,尤其是每日一次的进谏,更是让人几乎崩溃,然而作为南楚试举头名的林暮白,却是整个南楚士子的楷模,身后有御史言官们几百根笔杆子一起为他摇旗呐喊,就算是自己也不能随意在朝堂上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可是如今见他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下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由得面堂黑,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扭断他的脖子。

    然而他毕竟还只停留在想的阶段,青夏却已经动手行动了起来,娇小的女子凶悍的一瞪眼,一把抓住林暮白的脖领,拳头瞬间挥上,带着赫赫风声停在他的眼前,厉声说道:“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没完没了,我就真让你去见见阴曹地府是个什么模样!”

    林暮白为人正直,一生坚信有理走遍天下的人生信条,就算是面对南楚大皇也敢公然顶撞,但是面对着这个自己一生之中唯一对不起的香橘姑娘的冤魂,他却有着说不出来的畏惧和内疚。见青夏瞪目扬眉的凶悍样,登时口舌迟钝的嘟囔道:“我见大皇带兵出营迎接秦国宣王,就摊开书卷想记录史实,谁知没过多久,突然一声巨响,天地都在摇晃,我灵光一闪,知道书上所说大地震怒、开裂怒吼的事情真的生,急忙按照书中所说找到一个书箱钻了进去。我刚刚扣上盖子,整片大地陡然陷落,我的头重重磕在书箱上,就此昏迷不醒了。”

    青夏和楚离眉头紧凝,对视一眼,暗道难道当日生在战场上的地壑开裂只是余波,主要的地震处竟然是在南楚大营之中?如若真是这样,若是没有秦之炎率军抢##,南楚精锐士兵岂不是要一举全军覆没?

    东边那片黄土堆登时浮现在眼前,莫不是大地开裂,整座军营都塌了下来?想到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巨大的惊惧,这样猛烈的自然伟力下,无处可以逃脱,除了这一生倚仗书本的书呆子,谁还能在这样大的灾难下逃得命来?

    就在这时,大黄突然猛地竖起耳朵,一双眼睛圆圆的瞪着,直愣愣的望着门外。

    青夏眉头一皱,心中警铃大响,附身在地,只听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正在迅的逼近,听人数竟然不在五六十人之下。

    敌我不明,寡众悬殊,对方身份难测,己方环境陌生,完全处于被动下风,这仗不用打也知道必输无疑了。

    猛地从原地跳起身来,拿着绳索,几下就将愣愣的林暮白重新捆绑了起来,面巾蒙上,拉着楚离就向外跑去,沉声喝道:“大黄,跟上!”

    雪白的小兽对着一只桌子蹦了半天也没吃到一片肉丝,此刻闻言急忙跟上青夏。然而两人刚走到门口,外面的脚步声就已逼近,青夏知道已经来不及了,秀目在室内打量一圈,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只狭长形的红木柜子,几步跑上前去将柜子打开,只见里面竟是一堆女子的罗衫裙袍华丽衣物。当下不再犹疑,一把将楚离推了进去,自已随即跃进,见大黄在柜子边上嗷嗷直叫,连忙竖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沉声说道:“自己去找地方躲起来。”就嘭的一声合上盖子。

    几乎就在同时,大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轻柔的脚步就在殿内响起,青夏两人顺着锁眼向外望去,只能看到对方的腰部以下。

    只见进来的人竟是一名女子,女子白色丝履绣鞋,青花白裙,乌黑长垂至头下,虽然没有看到脸孔,但却可断定定是一个凡脱俗的绝代佳人。

    进来的只是她一人,径直走到林暮白的身边,蹲下身子,但是从青夏两人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她柔弱单薄的背影。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摘下了林暮白脸上的面巾,突然柔柔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这位大人,委屈你了。”

    林暮白被捂着嘴,呜呜的也说不出话来。

    女子声音轻柔,好似深涧溪水一样,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这样很不舒服,但是我不能放开你,不然他要不高兴的。但是你若是答应我不随便叫喊的话,我就可以给你喝一点水、吃点东西。我不是怕你叫救命,这里全是我们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你。我只是怕你的叫声被别人听到,若是告诉了他,他又会怪我乱作好人了。”

    林暮白听了连连点头,女子笑了笑,就将他嘴上的布条拿了下来。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傻书生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死人一个了,连忙说道:“这位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女子说道:“这里是蓬莱谷,你应该没听说过的。是在白鹿原的万丈地壑之中,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居住在这里的,我姓谭,是这里的主人。”

    “哦,原来是谭姑娘,失敬失敬。”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环境下,林暮白仍旧迂腐的跟对方客套着,疑惑地说道:“我记得上面生了地怒,我昏过去之后就来到了这里,难道是地怒时我从上面掉了下来,到了你们这地壑之中?”

    “大人真是聪明。”女子笑道:“是我的家奴从废墟中把你挖回来的,你很幸运,落在了大雪里,没有摔坏。我们这里气候炎热,雪很快就化了,你这才没被冻死,逃的一命。”

    林暮白点头感激地说道:“如此说来,姑娘实在是在下的大恩人,若不是现在不方便,真应该向姑娘大礼叩拜。”

    青夏闻言几乎气的呕血,都被人家抓起来绑成这个德行,还要大礼叩拜,真是榆木脑袋。

    “只是,既然救了在下,为什么要将在下绑起来呢?瞧姑娘面若仙子,实在不像是歹人,难道是姑娘家中有这样独特的风俗,要用这样别致的方法来款待客人吗?”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定是讽刺之语,但是从林暮白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样诚恳和自肺腑。那女子年纪轻轻,性格冲淡,竟然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说道:“不是的,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风俗,难道外面竟然有这样款待客人的方法吗?”

    林幕白连忙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乱猜的。”

    “哦。”女子点了点头,轻声笑道:“你别笑话我,我只是从来都没出去过,对外面的事情很是好奇。”

    林暮白闻言一愣,疑盛地问道:“难道姑娘真的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吗?一直生活在这地壑中?”

    “是呀,”女子很配合地说道:“我从小就跟着家人在这里长大,后来爹爹娘亲去世了,我就和家仆守在这里,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面的人,你是第二个。”

    林暮白点头感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不工这里世外桃源一般,倒也是个吟诗看画的好地方。”

    躲在箱子里的楚离和青夏几乎气炸个肺,外面那连个木头竟然如陈年老友一般交谈了起来,若不是惧怕守在门外的那最少五六十人的护卫,青夏早就冲出去将这书呆子痛揍一顿以消心中恶气。

    七扯八扯了半天,林幕白终于对自己的处境有了那么一点觉悟,皱着眉头同道:“可是姑娘,就算在下没经你们的允许就闯入你们的地界,但是也不应该一直这样把在下当做犯人一样绑着啊。我是南楚的枢密院太卿,入殿学堂,三十六届甲子士学,祖上几代青白。艳对不是歹人。”

    “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的,可是这件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

    女子幽幽一叹,说道:“我办了大错事,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你们家主人不在,逃过一劫。只可惜害了你,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你还是先吃一点东西吧,等他回来之后,我再为你求情。”

    这时,突然传来咚咚敲门的声音,女子一阵慌乱,连忙为林幕白蒙上面巾,站起身来说道:“什么人?”

    “小姐,是我。”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少女闻声松了一口气,说道:“是谭生,你进来吧。”

    褐色的衣衫下摆,灰色的长靴,男子小腿很长,一看身高就应该很高,被叫做谭生的男子对着谭小姐行了个礼,沉声说道:“公子已经带着人从白猿壑那边回来了,并没有找到南楚大皇,但是现那边的一窝白猿兽被杀,洞内还有生过火的痕迹,想来他们并没有死。”

    箱内的两人闻言一惊,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两人的下落,又为什么在寻找他们?这个蓬莱谷诡异难测,似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谜团,难以看清。

    女子松了口气一般的连声说道:“老天爷保佑,希望他们能够逢凶化吉,不然我的罪孽就大了。”

    谭生沉声说道:“小姐,你这话若是被公子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女子一愣,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不知,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再去害人了,爹爹早就说过,先生留下的这些火药将来是有大用途的,他这样用于私仇,制造天灾,大规模杀戮,有伤天合,实在太不应该了。”

    青夏登时大惊,蓦然转过头去紧紧地盯着楚离,只见他也是紧紧的皱起眉头。难道当日的那一场地震竟然是看起来柔弱单薄的女子制造的?难道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就已经生产出这样威力惊人的炸药?青夏心底的不安越扩大,一丝头绪也无,纷乱一团,让她抓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谭生微微皱眉,想了想,沉声说道:“可是小姐,就算公子这次不成功,也会想别的办法的,我们已经卷了进来,还能脱身吗?”

    女子微微呆住,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他心里满是仇恨,哪里有我的位置,我想让他陪我一生逍遥的生活在这谷底,怕是不行了。”

    谭生缓缓的吸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沉声说道:“小姐,其实……”

    “小姐!孟叔回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谭生一愣,就退到了一旁。大门打开,孟叔走进殿内,对着女子施礼说道:“小姐,公子刚才派人回来禀报说,幽闭小径内的石人护卫被毁,烈焰鸟也死了两只,那两个人想必已经进了谷内了。”

    “什么?”谭小姐大惊,惊呼道:“他们已经进谷了?在哪里?”

    “小姐不必惊慌,他们不知路径,庄外二十八道地陷,十七道云锁,机关陷阱无数,任他们有三头六臂,也是走不进来的。公子现在率领谷中壮丁,都去谷外寻找,要晚些回来。他让我通知小姐一声,开启机关,封闭幽闭小径,不能让他们再逃了出去。”

    谭小姐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孟叔和谭生一起退下,谭小姐坐在椅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愣愣出神。青夏和楚离趴在箱子里,动都不敢动一下,一时间,大殿内死寂一片。

    这箱子极为狭长,两人平躺在内,也不嫌如何拥挤,只是宽度不够,青夏等于趴在楚离的身上,刚才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没感觉怎样,可是现在静了下来,彼此对视,气氛登时就尴尬了起来。

    气温越来越高,箱子里越气闷,青夏额头微微渗出汗珠,顺着她洁白的脖颈缓缓的滑了下去。她眼若星子,漆黑闪烁,鼻子娇俏,嘴唇樱红,小小的耳朵莹白剔透,好像是透明的瓷器一般,汗水津津,几根丝黏在脸颊和脖颈上,配合着她一身黑色劲装,凹凸毕现的玲珑身材,别有一番娇媚诱人的神态。

    青夏双手撑在楚离的胸膛上,微微半仰着头,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眼神凌厉,警惕的像是一只小豹子。

    楚离的气息渐渐炙热了起来,仿佛有两团火从青夏的那双嫩白的小手不断的传到他的胸膛之中,引体内的清火,一同积压喷薄出一场难以抑制的冲动。

    耳畔的呼吸越沉重,青夏又怎能不知,只能假装不在意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呼吸浅浅,强自忍耐这难言的尴尬。楚离的身躯渐渐火热了起来,就连自已的衣衫也已经被汗水打湿,衣衫粘在身上,更加显得身体浮凸毕现,妖娆惹火。软软的胸脯贴在楚离健硕的胸膛上,两人的心跳都几乎同时跳动,死寂一片下,竟然能听到心脏擂鼓一般的急跳动。青夏的丝垂在楚离的脸上,丝丝缕缕勾画着楚离的肌肤,像是调皮的孩子。

    青夏的手死死的撑住身子,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臂又酸又麻,汗水渐渐划下,滑过脸颊,流过鼻尖,滴在楚离的面孔上,显然就要坚持不住了。

    楚离皱着眉,坚韧的手掌突然上移,紧紧的扣住了青夏的纤腰,修长的五根手指紧紧的揉搓在青夏弹性十足没有半分赘肉的腰上。青夏眉头紧锁,想要挣扎,却又害怕被外面的人现,只能别扭的扭过头去,不愿面对这令她尴尬的局面。

    沙漏里的流沙缓缓洒下,可是那谭小姐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大殿内死寂无声,就连身为犯人的林暮白都似乎已经睡去了。只是黑漆漆的箱子里,燥热一片中两具火热的身躯交叠在一起,尴尬暧昧的气氛缓缓升腾。

    楚离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再也按捺不住,突然缓缓的抬起头来,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青夏莹白剔透的耳珠上。

    好似一阵电流登时涌过全身,青夏全身上下一阵战栗,猛地转过头来,眼珠漆黑,就向楚离看来。然而刚刚转过头来,樱桃小口就被楚离猛地含住,狂野猛烈的气息瞬间涌进青夏的身体,霸道的舌头探进青夏的樱唇之中,被阻挡在她编贝的贝齿之外,霸烈的汲取着她口中妁芬芳,就像是一场暴风雨一般,肆虐天地,带着毁灭一切的黑暗之气。青夏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整个人僵硬犹如石像。

    楚离大手上移,滑过她线条柔美的背脊,糕她整个人紧紧的压向自己,感觉到她的僵硬,那个清俊男子的身影陡然晃过楚离的脑海之中,王者的心底怒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转而更加碰烈的索取着她,探索着她的一切美好,手掌一挥,就棵向她胸前的柔和温软。

    胸前的坚挺瞬间被人掌握,青夏像是猫咪一般,险些轻哼出声。然而就在这时,秦之炎的身影陡然出现在眼前,芙蓉帐下,秦之炎那如潮水一般的温柔霎时间几乎将她的胸膛撕碎,她怎么可以这样?在她在这里意乱情迷的时候,那个苍白的屡次为她险些送命的男子,又在哪里承受着思念担忧她的痛苦?魂飞天外的神智瞬间回笼,青夏一把按住楚离的大手,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束缚中离开。

    然而青夏的挣扎,更加刺激了楚离的怒火。席卷天地的痛苦登时冲进心房,箱子里空间狭小,青夏的身手完全施展不出,哪里挣得开楚离的力量。身体的摩擦更加燃起了男人的**,蠢蠢欲动的火热猛地抵在青夏的小腹下,像是一个惊雷一般的顿时爆裂在青夏脑海之中。

    小嘴顿时惊愕的张开,楚离的舌头趁机滑入,灵蛇一般的沥取着青夏的甜蜜,贪婪的就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上的旅人。

    青夏,你可知道,这个吻,我等了有多久?两年的岁月之中,每一个思念你的梦魇里,我都在试图去幻想着你在我怀中的充实。可是你何其残忍,就算在梦中,也从不曾为我温存。是你的心终于属于别人了吗?是我终于让自己的盲目自大将你丢失了吗?还是,你自始自终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而我,也从来都没进驻过你的心?

    激烈的长吻带着毁天灭地的温度,炙热的就像是火山喷的岩浆,青夏彻底迷失在一片黑暗的梦魇之中,秦之炎的脸温柔的望着她,不带一丝责怪和愤怒,只是那么温和的,暖暖的,淡笑着望着她,可是却瞬间好似千万只利箭一般射入她的心中。

    承认吧,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然为何在心里还没有忘记楚离的时候就沉迷在秦之炎的温暖之中,无耻的享用着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对你的千依百顺、细心呵护?为何在又在他为你出生入死、险些丧命、担惊受怕的时候,自私的和楚离呆在一处,对他屡番救护,情不自禁的对他照顾,誓死相随?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何不可以决绝的粉碎他的全部遐想,反而牵牵绊绊,拉拉扯扯,不肯快刀斩乱麻的断送这一段感情?

    承认吧,你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恬然享受着两个男人的照顾、两个男人的温柔、两个男人的痴心。以为像一只驼鸟一样藏起头来不去面对外面的一切就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生,愚蠢的戏弄着别人的真心,别人的感情,别人的倾心以对。你的愚蠢和自私,终将将三个人全部葬送,连同你自己,一起趺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一滴眼泪突然自青夏的眼内滑落,滴在楚离的脸庞上,冰冷的液体瞬间惊回了楚离的全部神智,他缓缓的刚开了青夏,微微的撑起她的身子,看着她衣衫凌乱,泪眼滂沱的样子,好似一根坚冰一样狠狠的扎在心里。

    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因为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的手掌抹过她带泪的脸颊,终于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略显低沉却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素凝,我回来了。”

    “啊!”坐在椅子上的谭小姐突然跳了起来,左右转了一圈,紧张的扯着自已的衣服,连忙叫道:“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说着就向青夏和楚离的方向跑来!

    两人同时大惊,之前的尴尬暖昧在生死关头瞬间不翼而飞。不会吧,这位千金大小姐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兴奋的想要重整妆容,而现在,她就要来这个箱子里来拿她的美丽衣裳?

    短短的一瞬间,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箱子的盖子被唰的一声打开,刺眼的光芒登时洒在狼狈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面容秀丽一身洁白的蓬莱仙谷大小姐檀口微张,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衣柜中两个面红耳赤的人儿,好像马上就要尖叫出声。

    “嘘!”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响起,敌我悬殊,姿势不对,时间短暂的条件下,劫持人质已经不是最完美的选择,青夏情急之下,只能竖起手指来对着女子恳求的嘘了一声。

    “素凝?在干什么?”

    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素衣女子挡在两人面前,紧张的连忙回过头去,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想换件衣服。”

    “不用换了,”男子温润一笑,轻声温柔地说道:“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站在他的角度,看不到箱子里的两人。可是隔着谭小姐的飘飘白衣,青夏和楚离却瞬间睁大了眼睛,对面的男子白衣飘飘,眉目清朗,剑眉入鬓,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华之气,和楚离的面容竟有七八分相似。

    惊愕瞬间而至,箱子嘭的一声猛地被盖上,谭家小姐不自然了笑了一声说道:“那就不换了。”

    白衣男子笑着上前两步,拉起白衣女子的手就向前走去。

    青夏和楚离强压雄心底的震撼,对视一眼,心底顿时升起巨大的疑惑。

    那个白衣男子,竟然赫然是当初青夏在楚宫梅林中遇见的青衫男子,楚离的同胞兄弟,被齐人在天牢中劫走的南楚准南郡王——楚筝!

第一百一十七章

    “素凝,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楚筝淡淡笑道,声音柔和,又带着一丝清越的明朗,姿态磊落,清俊潇洒,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的味道。

    “也没有做什么,”谭家小姐语气有些紧张,急忙倒了一杯茶递给楚筝,拿着扇子走到他的身边,为他轻轻的扇着,轻声说道:“你让我研究的木油马,还是没有眉目,我和清叔他们在营造房翻阅先生留下的典籍,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不要着急。”楚筝轻声笑道,低头喝了口茶,声音清淡地说道:“先生大才,我等凡人一时半晌无法参透也是应当,只要群策群力,肯下功夫,我想总会有收获的。”

    谭小姐声音一滞,想了想,走到楚筝的面前,半跪在他的身边,乌黑的长垂在地上,一双漆黑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请俊潇洒的男子,沉声说道:“筝,我知道你想进营造房,但是当年先生留有遗训,不是谷中嫡系子弟,是不可以进营造房的。我们祖上蒙先生大恩,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坏过规矩,你若是真的想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只要……”

    话到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微微的垂下头去,连脸颊都羞的红了。

    楚筝淡淡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谭素凝的下颔,柔情似水的轻声说道:“素凝,若是没有你,给我整个天下我也不会快活,你以为我是因为想进营造房才喜欢你吗?”

    谭小姐闻言一惊,连忙摇头辩解,楚筝轻轻的伸出手指来堵住谭素凝的檀口,轻声说道:“我一直不肯娶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你这么美好、玉,洁冰清,有了你,世间的庸脂俗粉我再也看不上一眼。只是,我需要有能够匹配你的地位,我要把整个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你,我要光明正大的带着你去拜祭我的祖先,告诉他们我是何等幸运,有这样一位人间仙子相伴左右,我要你成为这个世上最高贵最幸福的女子。所以,素凝,你要耐心的等着我,好吗?”

    他这番话说的温柔缠绵,任是何等女子听了也会芳心萌动,果然谭小姐嘴角淡笑,半仰着头,眼神充满幸福威的望着他,轻声说道:“筝,其实我并不需要什么地位权利,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傻瓜!”楚筝笑着刮着谭素凝的鼻尖,宠溺地说道:“你是我的珍宝,是我要疼爱一生的心肝,我怎么能委屈了你?”

    谭小姐微微垂下头来,抿嘴轻笑,样子温柔甜蜜。突然眼神扫到一旁的箱子和角落里被绑成一团的林暮白,陡然想到自已两人的情话竟然被别人听了去,脸蛋升起一团红云。轻声说道:“筝,你饿了吗?我们去饭堂吃饭吧。”

    “我不饿,”楚筝高深莫测的一笑,沉声说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既然老天白白送给我这样好的机会,我怎能不善加利用,素凝,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我已经开启了谷中的所有机关,幽闭小径也已经关闭,此次,任是他背生双翼,也插翅难飞。”

    白衣女子徵微一凛,不善说谎的女孩子眼神在由自主的向着这边望来,神色颇为惊慌。好在楚筝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竟然没有留意到,只是继续说道:“外面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将他擒住,割下他的级,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国接位,素凝,我的大仇就要得报,我的苦难日子就要到头了。”

    谭素凝凄凉一笑,笑容落寞疏离,轻声说道:“筝,跟我在一起的这两年,在你的眼里,是苦难的日子吗?”

    楚筝自知失言,连忙说道:“怎么会,是我好不是,我说错话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开心的日子,我会永远的记位在这里的每一天。”

    “可是你很快就要走了。”潭素凝幽幽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拉住楚筝的手,诚恳地说道:“筝,我们就留在谷中不好吗!有我陪着你,不要出去,好吗?

    楚筝眉梢一挑,低头不语,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谭小姐坐忙站起身来,扬声说道:“是谁?”

    “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各脉子侄们一起来了,说有事要求见小姐。”

    “哦,”谭小姐为难地看了木箱子一眼,还是沉声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大门敞开,大约三十多人一起走了进来,大厅顿时就显得拥挤了起来。谭小姐有些微愣地说道:“各位叔伯长辈,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大家劳师动众的一起前来?”

    “嗯哼”,一名老者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小姐,下个月就是工部大会,可是楚公子近期就要走了,楚公子在谷中两年,对我蓬莱谷诸多关照提点,义薄云天,我等认为,有必要提前举办工部大会,就当做楚公子的践行之礼。”

    谭小姐为人和善,向来没有什么架子,又听说是为了自已心上人送行,就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劳烦木爷爷准备一下吧,三日后举办就是。”

    “小姐,时间不等人,况且我等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

    “今日?”谭小姐一愣,一旁的谭生突然大声说道:“木先生,工部大会是小姐接任谷主的大典,你们怎么可以不与小姐商量就这么草率决定?”

    木先生雪白长眉一皱,沉声说道:“凤鸣宫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你这个下姓贱民开口的资格,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已姓谭了吧。”

    “木爷爷,谭生是我的哥哥,是当年我爹爹收养的孩子,你不可以这样说话。”谭小姐沉声说道。

    一旁的楚筝突然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谭小姐的面前,温和笑道:“素凝,其实这是我安排的,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就没事先同你商量。我就要走了,总要看着你登上谷主之位,才能放心的离开。没想到会惹你不开心,对不起了。”

    谭小姐本来还想说什么,见他说话,脸颊一红,想起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已的,登时一阵欣喜。

    这时,一名红衣的粗犷男子说道:“那就这样决定吧,来人!开坛!召集各脉子侄,一个时辰之后,召开工部大会!”

    说罢,双手啪啪拍了两声,两侧的年轻少年跑向大殿的各个边角,搬动边角的脚灯。突然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大声响,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青夏和楚离心下大惊,趁着周围嘈杂,悄悄的掀开箱子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陡然开裂,四面墙壁像是现代的机械大门一般缓缓的升了起来,只剩下四方的巨大廊柱,支撑着上方的穹盖。年轻的谷中子弟纷纷上前,将大殿之上的桌椅板凳地毯事物全都移往一边,空中当中的空地。

    凤鸣宫占地本就极高,如此一来,视野开阔,八面来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竟然就成了一座巨大的露天高台。

    红木箱被人移到角落,四周摆放着一堆花瓶古董,密密麻麻堆积了一片,林暮白也被人当成物品一般随意的丢在一旁,青夏和楚离趁着人多,打开箱盖,蹲起身子,隐藏在杂物之后,也无人觉。

    只见笙旗招展的齐飞谷中上,巨大的方圆高壁之上,三十彩衣少女紫衣碧裙,玉臂皓腿,正在随着缠绵的乐曲翩翩起舞。姿态动人,妩媚中却又透着一丝神圣,周身白色辉光微微散,一头乌黑的秀随风飞舞,在仙气飘渺的神台之上,展示出蓬莱仙谷所特有的滔世高洁。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高高的响起,似筝非筝,像瑟非瑟,曲调铿锵,气度恢宏。身穿鲜红似火丝绸长袍的女子,盈盈含笑,立于石台之上,手握赤红神剑,头束火红长绫缎带,随风飘舞,身随韵律跌宕而起,时而如同一只翩跹的飞燕,时而如同一只暴起的雌豹。充满了健康的活力和惊人的力量。

    此时,钟鸣巨鼎突煞高声长鸣,神牛乐鼓轰轰隆起,漫天华彩明火,夕阳晚霞全都散出惊人炫目的光芒,映照着世间的奇景。无数长号齐声长嘶,巨大的鸟雀仿佛是赶赴一场华丽的盛宴一般振翅高鸣。天空之中一片五彩祥云,声势动天,威势绝伦。

    高台之下,数千人或立或坐,齐齐抬头仰望,场面盛大浩然。

    事出突然,但是显然已经准备兵当,谭小姐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一身淡索白衫,单薄瘦弱,墨长飘,虽然看起来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然洒脱,但却毫无一丝高贵庄重的典雅之气。

    青夏举目四望,只见高台之上,已搭好香烛祭台,五名白老者站在谭小姐身旁,几名年轻男子手持丹书等物,围立在一旁,繁复的祭祀大典就此展开。

    当是时,天空夕阳彼遍染,一片火红,高台领舞的红衣女子缓缓的向着谭小姐走来,这女子明眉皓齿,媚眼如丝,赤足如雪,满头火红长,嘴角含着一丝颠倒众生妁鬼魅笑意,缓缓的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一把金黄钥匙递给谭小姐。

    谭小姐虽然也是美女一个,但是和这女子站在一起,当真被比的失去了光彩,犹如青涩的**一般。

    谭小蛆刚要结接过,突然只听人群里一人高声呼道:“且慢!”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一看之下,纷纷大惊失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阳渐渐西落,洒下漫天火红霞光,好似神女彩衣一般,裙袖飘带,飘渺如云。远处花海伴随着夜晚微风,洒洒作响,幽香弥漫,远远近近,全都笼罩在一片花香之中。楼台琼玉,碧光闪烁,高低起伏,互相映衬,美妙绝伦,充满了神秘的瑰美。假山流水,庭院布局,无一不显示出这座世外桃园的美轮美奂。

    凤鸣宫拆开隆起,化为凤鸣台,灯光的辉映之下,金碧辉煌,璀璨耀目。宫外的池塘碧湖被巨大的铁板覆盖,转瞬就成为一片平地,众人推来一众造型奇特的器具,有的大如房屋,有的矮小如桌椅,形状千奇百怪,却看不出究竟是何用途。

    上千谷中百姓聚集在高台之上,人头涌涌,仰头观望。巨大的钟鸣巨鼎齐齐响奏,曲调庄重豪迈,漫天飞鸟腾空而起,欢声鸣叫,鲜花便撒凤鸣台上,谭素凝一身雪白长衫,站在高台之上,清丽优雅,凡脱俗,好似梦中仙子一般,有着出尘不染的仙洁之气。

    一身火红的女子刚要将手中代表蓬莱仙谷权柄的黄金钥匙交到谭小姐的手中,只听一声高呼顿时响起,众人闻声齐齐转过头去,向声处望去,

    “且慢!”

    衣袋轻飘,广袖微张,一名紫袍男子长披散,脸若冠玉,眼若如丝,唇如红缨,腰间一条碧色丝绦将衣袍松松的系着,露出胸前半个胸膛,盘坐于地,长委地,右手拿着一直青玉所制的酒壶,刚叫了一声,就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姿态洒脱,放荡不羁,见众人都看着他,懒洋洋的一笑,说道:“小姐,这就是接任谷主一职了吗?”

    谭小姐一呆,皱了皱眉,疑惑的说道:“是啊,不知你是那位?又为何要打断祭奠?”

    紫袍男子哈哈大笑,又灌了口酒,说道:“在下是北谷机括部领事祝渊青,窃以为小姐担任谷主一职不妥。”

    一阵愤怒的嗡嗡声登时响起,谭小姐还没说话,站在她身旁的木先生突然大声喝道:“大胆!你个小小的领事,也敢在工部大会上胡言乱语,进入你若说不出个青红皂白来,休想安然离去!”

    青夏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按理说这样捣乱的情况,直接驱逐出场就是,这木先生抢先答话,看似为了维护谭小姐,实则却给了这个男子说话的机会。她秀眉微挑,看向坐在高台一侧,嘴角淡笑,面容沉静的楚筝,不由得为这个好心的谭小姐担起心来。

    果然木先生话音刚落,谭小姐好看的眉毛就轻轻的皱了起来,转头向木先生看去。

    木先生老脸一红,随着谭小姐施礼说道:“请小姐原谅老夫擅作主张,只是这人胡言乱语,若是不让他说完,倒显得我们心虚,不如听他有何话要说,也好彰显小姐大义。”

    谭小姐略一皱眉,就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好,你来说吧,你为什么不服我做谷主?”

    紫袍男子懒散的一扬墨,缓缓的自地上站起身来,看着谭小姐说道:“先,我要问一下鲁先生,这蓬莱谷谷主一位,是不是只能由历代谷主的嫡系血脉继承,旁人无法染指?”

    一名黄须老者闻言,从谭小姐身旁出列道:“先生建谷之前曾立下规矩,谭姓一脉代代继承谷主一位,千百年来,蓬莱谷无论兴盛衰败,始终没有乱了规矩,祝领事你这不是多次一问?”

    “那就是了!”祝渊青朗笑说道:“如此一来,小姐担任谷主一职,就大大不可了。”

    木先生怒声喝道:“那来的泼皮小子,这般胡搅蛮缠!小姐是老谷主唯一的血脉,身上流着谭家的学,为何不能担任谷主?你再胡说八道,我顶不饶你!”

    “木先生先别动怒,在下只是担心,小姐身为女子,又无兄弟姐妹,将来百年之后,又该谁来担任谷主呢?”

    木先生沉声说道:“自然是由小姐的子嗣担任,难道还是你祝领事吗?”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齐声哄笑。祝渊青也不着恼,仍旧笑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只是,却不知道,小姐的子嗣姓甚名谁?可是姓谭吗?身上流的可是谭家的雪?”

    话音刚落,人群登时鸦雀无声,木先生沉吟了半晌,沉声说道:“这一点我们早就已想过,只是天命如此,老谷主生前只得一个血脉,这也是权宜之策。”

    祝渊青笑着说道:“那也就是说,下一脉的谷主就不是谭家人了?谷中的规矩就要被破,以后外姓人也又担任谷主的机会?”

    他虽然面带笑容,可是言辞犀利,口齿伶俐,这番话刚一说出,众人顿时默然,只有木先生想了想方才咬牙说道:“正是如此。”

    “哈哈!”祝渊青突然高笑一声,猛的纵身跳上高台,闲庭信步一般走到台中,朗声说道:“既然规矩早晚都要被破,何不今日就破旧立新,重立规矩,既然早晚都要外人来担任这个谷中,那么又为何要执着于今日明日呢?”

    一旁谭生闻言大怒,怒声说道:“好啊!你说来说去,原来想要染指这谷主一位!”

    祝渊青淡淡朗笑,说道:“那又有何不可?蓬莱谷中十七脉姓氏,谭姓为尊,木鲁姚黄谢为上,6宋白李张赵徐梁孙纪祝为下,可惜时过千年,谷主一脉人丁凋零,现竟已只剩下小姐一人,再传承下去也是断绝,何不在今日就重订谷规,以有德者居之。蓬莱谷两千余人,承蒙主上无双智慧庇佑,掌握数术工艺火器典籍无数,钱粮更是数不胜数。倘若用人不当,谷中大乱,引得外人窥视,断送了先祖的千古基业,我等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一言既出,四下无言,谭生还目四望,大怒说道:“姓祝的!难道小姐不能担当谷主一位,你就可以吗?”

    祝渊青笑着说道:“兄弟好眼力,在下正有此意。”

    谭生怒极而笑,抢身上前,一把抽出腰间宝剑,沉声说道:“好,就让我试试你的斤两,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在这里胡吹大气!”

    祝渊青回身避过,朗笑说道:“妙极妙极!原来谭生兄弟也想要来挣一挣这谷主之位吗?那好,咱们就来切磋切磋。”

    谭生怒目而视,沉声说道:“我那里想挣什么谷主之位不过想要教训一下你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罢了。小姐是老谷主的唯一血脉,担任谷主之位毫无争议,你识相的就乖乖退下,不然休怪我刀剑无眼,伤了你四体不勤的身子。”

    “呵呵,我好生愚钝,谭生兄弟自然不稀罕这谷主之位,你八成是想要做老谷主呢吧!”

    谭生怒道:“你胡说什么?”

    祝渊青嘴角谈笑道:“老谷主当年膝下无子,为防百年,收你入谭家,改名谭生。为的不就是将来和小姐成亲,所生下的孩子仍是姓谭,可以继续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只可惜啊,土鸡就是土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更何况,小姐会不会遵从老谷主之命嫁给你,还是两码事呢,你的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早了点。”

    “你!”谭生目赤欲裂,几欲癫狂。

    祝渊青转身大声说道:“各脉子侄,我等幽居这地壑深谷中已经一千年了,受谭家奴役驱使,当牛做马。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各国纷争战乱已经长达三百多年。我们掌握着当世最为先进的武器技术,拥有充足的钱粮,只要出谷变卖,振臂高呼,招兵买马何愁不成大事?到时候有大家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车马如云!何必蜗居于此,缩头乌龟一般的永无出头之日?”

    他这番话说道极具煽动性,谷中的年轻人无不挥手相赞,一时间迎合之声不绝于耳。谭小姐面色白,眉头紧锁,眼神惊慌的向着角落里的楚筝望去。却见楚筝面容平和,只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就转了过去。

    “全是狗屁!”谭生大喝道:“蓬莱的先祖当初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先生留下营造秘术,也是为了让我们哪那个够又能力自保,如今外面兵刀林立,你竟然要出谷从军?简直荒谬至极!”

    祝渊青大笑到:“谭生兄弟说的不错,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先祖退避乱世,是因为手无寸铁,身无长技,无法于乱世立足。如今我等冰枪马壮,各种工艺堪称世间翘,掌握火药的制造,足抵千军万马。大丈夫生于世间,有所谓有所不为,天命之所降大任于我,就是要我等破旧立新,同意四合,干止战乱。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等身上,我祝渊青宁做乱世战死枭雄,也不愿做一生坐井观天目光短浅的庸碌鼠辈!”

    “欧丝圣女,你是这一任的礼官,深知外面的局势,应该知道在下所言非虚。”

    妖媚动人的红袍女子闻言淡淡而笑,媚眼如丝,幽幽说道:“诚如祝领事所说,如今天下四分,小国无数,四方动荡不安,各国内政紊乱,正式起的大好时机。各部领主皆权霸一方,只有工部一脉安守本分,谨尊先生的遗命,守在这蓬莱谷中。”

    木先生沉吟半晌道:“前阵子我还收到钱部崔家家主的飞鸽传书,看来各脉都蠢蠢欲动,与图谋大事了。”

    众人闻言,齐声应喝,声音渐大,人人激动了起来。

    祝渊青朗声道:“我蓬莱谷中不是蓬莱仙山,我等也不是仙人,难道还真要蜗居在这地缝中等待白日飞升不成,如今我们掌握着火药的技术,只要小姐开启营造司,交出营造秘术,到时候天下虽大,我等也会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天下若皆是乐土,又何必拘于这方寸弹丸之地?”

    谭生见台下子弟群情激动,几位家长也频频点头,想起他们今日自作主张的所作所为,竟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唱一和下形成这般局面,不禁大为火光,刚要出言反驳,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之间谭小姐面容淡然,缓缓上前两步,沉声说道:“并非我垂涎谷主之位,只是当年先祖遗志,除非先生传召,否则蓬莱永不出世。如今千年已过,先生早已作古,外面世事纷乱,我等更该遵从祖先遗愿,在谷中生活,不参与外事。谷中掌握的器物,任是任何一种流传出去,都会引起巨大的死伤和战乱。钱部两步等部大隐于市,无法脱。我们工部历代安居谷中,实不应叫如乱世之局。”

    “非也非也!”祝渊青笑道:“任何一种东西存在于世,就必定有它的道理和缘法,既然我们造出此物,就该让它流传天下。否则这般辛辛苦苦的营造尝试,又有何意义?更何况天下笨就战乱频繁,我的出去只是为了尽早种植战乱,平定天下,就玩命于水火,是善举才对。”

    谭生怒极讽刺道:“就凭你?你从未出过谷中半步,只坐井观天就以为可以招兵买马,统帅天下吗?”

    “当然不是凭我。”祝渊青突然正色道:“我们谷中子弟居于谷中上千年,对外面世事,各国情况,全无了解。无根无凭,想要称霸天下,实属笑谈。”

    谭生冷哼一声,说道:“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就滚下去吧!

    “慢着,:祝渊青笑着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说到这,祝渊青突然转过身去,朗声说道:”时间战乱不断,哀鸿遍野,先生是当时大才,心怀天下,定是于九泉之下不忍见百姓孤苦无依,才通过这般神谕向我们警示。不然这有神地壑,怎么这般凑巧的降下楚公子这般人才?楚公子身为南楚储君,冲虚仁厚,被小人某算,失落蓬莱。南楚百姓如今在暴君的苛政之下,苦苦企盼楚公子回归故国,推翻暴政,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如今暴君已踏足谷中,不出半日定会死在外谷的猛禽野兽腹中,只要我们用力楚公子为,跟随工资回到6上,兴起义旗,何愁大事不成?“

    说罢,突然转过身去,对着楚筝垂拜下,朗朗说道:”祝某不才,愿意追随公子,鞍前马后,甘为驱使。“

    众人一愣,齐齐向着楚筝望去,只见他面容沉静,贵气凌然,自有一番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家贵气。

    蓬莱谷众人在谷中上千年,年轻一代心高气傲,早就想出谷见识世面,大展身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被祝渊青说道心潮澎湃,随之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朗声说道:”愿意追随公子,鞍前马后,甘为驱使!“

    楚筝还没说话,木先生已经长叹一声,沉声说道:”众望所归,看来是天意如此了。“说罢对其他几个老者一使眼色,就跪在地上。

    一时之间,场中上千人,除了谭小姐的几名侍卫,其余皆跪在楚筝的脚下,楚筝笑容淡淡,好似事不关己一样,虚浮一把说道:“各位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外人,不敢当此厚望。”

    “非也,”祝渊青说道:“既然我的可以取小姐而代之成为谷主,为何公子不可取我等而代之,世间之事笨就是有德者居之,以公子之才,当仁不让。”

    木先生沉声说道:“公子不必推辞,祝领事一语惊醒梦中人,天意让公子来此,所为的就是今天。相信就算是小姐,也不会反对。”

    欧丝圣女娇笑说道:“我昨夜夜观天相,见一颗新星闪亮于正南方,还以为是南方又出了什么当世人杰,没想到应和的就是今日之局。”

    谭小姐性格虽然冷淡,但也不是傻子,眼见周围众人一唱一和的竟然将楚筝推上了谷主之位,字孤立无援,形单影只,无人问津,心下登时了然。一丝酸楚缓缓升上心头,明眸含雾,直直的向着那个悉心相处了两年的男人看清去,一时间只觉得他那张淡然俊朗的脸孔是这般的陌生,两年相处,原来自己竟从来都没有认清楚过他,顿觉天地辽阔,自己孑然一身,四下蝗蝗,无枝可依。

    “既然民意如此,就请小姐交出钥匙和营造秘术,给信任谷主吧。”

    谭小姐只愣愣的看着楚筝,沉默着不一言。楚筝见状,笑着站起身来,怜惜的轻声说道:“素凝,你不开心了吗?你若是不开心,我就不当这谷主,明日离开就是。”

    谭小姐一身白衣,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其实你若是想要这个谷主之位,只需跟我说,我让给你便是,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楚筝不料这平日性格温顺的女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开,登时一愣,尴尬说道:“我那里想做谷主之位,实在是盛情难却……”

    “算了,你不用说了。”谭小姐一摆手,对这下面众人沉声说道:“你们要我让出谷主之位,我无话可说。但是要我交出营造秘术,交出营造司钥匙,交出火药配方,却是决计不可能的。我虽然从未出谷,对外事不了解,但是也只知道此物一出,会引起多打的乱子,会害死多少人的性命。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祝渊青突然拦在谭小姐面前,双目深沉,沉声说道:”民意如此,众望所归,小姐既然已经默许,那又何必占着至宝不肯放手?皇帝轮流做,今日当我家,谭家坐享其成这么多年,今日也改让一让位了。“

    谭生眉梢一挑,猛地一把拔出宝剑,闪身上前,怒生喝道:”姓祝的,你说什么!要不是谭家先祖,一千年前你的先祖就已经朗声乱世了,那里还轮得到你今日在此呱噪!如今老谷主不在,你就丧尽天良的想在这里逼迫小姐吗?

    “谭生兄弟何必这么大的火,在下只是认为既然已经确认要立楚公子为谷主,就该向往常一样将谷中的重要十巫交给新谷主保管,如此而已。”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突然乱七八糟的喝道:“祝领事说的对!应该交给新谷主保管!”“就是,已经不当谷主了,还占着秘术干什么?”“名不正则言顺,谭家也该让一让位了!”

    谭生眉头紧锁,转头向一众家主长者望去,木先生神情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沉声说道:“老夫也认为祝领事此言有理。”

    谭小姐愣在原地,目光一一在各位老者的脸上转过,只见他们全都面色尴尬,甚至不敢抬起头来面对她的眼睛,突然凤鸣台下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喝道:“请小姐交出宝物,给新谷主保管!”

    山呼海喝事顿时传来,谭小姐面皮苍白,一双眼睛漆黑白雾一般,亮晶晶的就向着楚筝望去。

    谭生转头对楚筝说道:“楚公子,老谷主和小姐都对你有大恩,你快说句话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小姐啊!”

    楚筝眉梢一挑,向着谭小姐缓缓走来,似乎颇为为难的微微皱起了眉,想了半晌,才沉吟道:“素凝,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今日大家这般抬爱,实在是感情难却,这样吧,你先把东西交给我,事后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再还给你保管,你看怎样?”

    谭生勃然大怒,厉声叫道:“姓楚的!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日老谷主舍命救你,两年来小姐更是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整个蓬莱谷都对你礼待有加,没想到竟养出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大胆!”祝渊青怒喝一声,沉声说道:“竟敢对新谷主不敬!是想下万素窟吗?”

    几个虎背熊腰的壮丁登时走上前来,谭小姐眉头紧锁,素手一拦,挡在谭生的面前,沉声说道:“住手!我一日没将秘术典籍交出来,就一日还是这谷中的代谷主,我倒要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谭小姐虽然为人和气淡泊,但是毕竟久在高位,积威犹在,这一怒,也是气势十足,众人当下就不敢再乱动。

    谭小姐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秘术丹书,配方典籍,只有一半在我手上,另外一半在工匠部的清叔手里,我还需要和他老人家商量。”

    “不用商量了!”祝渊青哈哈一笑,对着下面一人指去,朗声说道:“工匠部的八百工匠齐齐同意,清叔现在就在下面。”

    谭小姐闻主大惊,八百工芹向来居住在内谷,和外面的人很少交往,清楚更是课家的几代家奴,忠心耿耿,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会出现在此地,不由得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小姐。”干瘦佝偻的老者缓缓说道:“我,我实在是想看看,那些东西到外面都有什么用处,我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要让我看一眼,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谭小姐痛苦的紧紧的闭起了眼睛,向着一旁转过头去,身躯都在微微抖。

    祝渊青咄咄逼人的说道:“请小姐交出秘术配方!”

    “请小姐交出秘术配方!”

    所有人齐声喊,谭小姐惶惶睁开双眼,眼眶都红了起来,谭生见状大怒,突然厉吼一声挥着宝剑向着祝渊青就猛地冲去。谁知看起来懒散不羁的祝渊青突然哈哈一笑,大袖一拂,银光一闪,一道血线登时冲天而起。谭生身躯仍旧保留原势向前冲去,一直冲去台边,轰隆一声裁了下去,身躯抽搐两下,喉头染血,双目圆瞪,身躯一挺,就此毙命。

    “谭生!”谭小姐突然尖叫一声,向着台下就要跑去。

    却见祝渊青蓦然竖手手臂,拉住谭小姐的衣衫,笑着说道:“小姐要离去了吗?那还请将秘术配方先交出来,然后自可安然离去。”

    “谭生!”谭小姐眼泪滂沱而下,大哭着挣扎着,可惜这些人全都石头一般一动不动,双眼恶狼一般的望着她,似乎都已经疯了一样。看着谭生的实体,初逢大变的谭小姐终于猛地坐在地上,手捂脸孔,大哭起来。

    “将抓到的那名南楚官员带上来,今日就用他来祭我蓬莱义旗,从念以后我等誓死追随公子,永不毁志!”

    巨大的呼喊声轰隆响起,谭小姐浑身颤抖,一双泪眼向着那个她幻想了太多次的此生良人望去,一颗芳心几乎寸寸碎裂。

    只见楚筝淡笑着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承蒙诸位抬爱,楚某定不会忘了各位的恩义,他朝登上大宝,将此天下与诸位共享之!蓬莱一出,谁与争锋!”

    “蓬莱一出,谁与争锋!”

    山海般的呼喝声中,一名青衣男子彭的一声被扔上高台正中,脸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扯下,林慕白突然对楚筝大声吼道:“忘恩负义!乱臣贼子!南楚百万精兵枕戈待旦,定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先皇在天之灵!”

    楚筝嘿嘿一笑,说道:“你还是去阴曹地府和你的先皇会面的,很快,他也会去找你们的。”

    刀斧手登时举起长刀,高悬于林慕白头上,酸腐生硬起的梗起脖子,不屑的看向楚筝,他连眼睛都不闭,咬牙切齿的叫道:“就让我睁着眼睛等着,看你将来是如保惨淡收场!”

    楚筝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斩!”

    利刃瞬间劈下!电光石火这间,一道白色争光突然从人群中激射而出,穿透层层人浪,唰的一声根根的砍在那名刀斧手的手臂上。

    惨叫声登时响起,长刀猛然落在地,距林慕白的脖颈只有寸许距离,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随之掉落,啪的一声溅趣大片血花!

    “啊!”大汉捧着断手,躺在地上大声惨叫,声音凄厉,有若鬼哭。众人大吃一惊,这些人久在安逸环境中生活的久了,哪时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人人面皮来,豪无血色。

    “就这么点能耐,还想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清厉似雪的声音登时响起,众人一愣,齐齐转过头去向声处望去。

    只见在重重人海之扣,一名身材娇小、面容秀丽、双眼清泠的黑衣女子站在那里,嘴角含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嘲讽冷笑,冷冷的望着这场中的众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你?”楚筝冷哼一声,淡淡的向着女子望去,眼神在她身后转了个圈,却不见有别人,一双眼睛刀子一般,充满暴风雨欲来的黑暗。

    “不错,就是我!”

    青夏头一歪,笑容满面的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向着场中走去。两名急于表功的蓬莱弟子突然厉喝一声,向着青夏猛冲而来,青夏看也没看一眼,唰的一声拔出匕,身躯陡然凌空腾起,爆契一般轰然踢在一名青衣男子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肩骨登时碎裂,还来不及惨叫一声,手臂猛地就向一旁诡异的弯去,紧随其后的,冲天的惨叫声登时响起,直上云霄!

    手臂衡曲,一把将另一个男子勒住,那人看着地上同伴可拍的样子,吓的几乎尿了裤子,脸皮白,浑身瑟瑟抖。

    青夏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冷然的淡笑,邪气的向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群望去,匕在男子喉管处凌空一挥,嘴唇模拟刀锋划过喉管的声音,轻声说道:“唰!”

    豪无伤的男子闻声顿时一僵,两眼一翻,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青夏踩着他的身体,闪动着锋利寒芒的匕在手中灵活的旋转着,她笑着往人群中走来,所到之处,众人全都如避蛇蝎般的让开,空出一条空荡荡的通道。

    青夏一步一步的踏上高台,淡笑着对着楚筝说道:“你是在找你大哥吗?他已经回去了,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躲在这里,特意让我来跟你打个招呼。”

    除了一开始的惊愕,楚筝顿时就恢复了淡定自若的表情,冷笑一声沉声说道:“就凭你们,也想要逃出蓬莱谷吗?简直痴心妄想!”

    “哼!”青夏冷哼一声,挑眉说道:“是不是两年的乌龟生活真的让你失去了头脑?就这么简单的机关五行,也想要困住我们,我既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走进来,自然也就能毫无伤的走出去!”

    “还有你们!”身材娇小的女子突然转过头去,看着蓬莱谷的一众子弟,面色阴冷的说道:“你们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依靠那点土炸药,在冻土就炸个口子,就能让南楚精锐全军覆没了吧。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祝渊青面色大震,陡然惊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青夏站在高台之上,冷眼望着这群在地壑中蜗居了一千年的蓬莱人,嘴角冷笑的朗声说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一千年已过,世间万物,斗转星移,难道你们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还同千年前一模一样吗?拿着几只洋枪土炮,就想出去跟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一争高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楚筝眉头紧锁,一丝警觉猛然升起,对着两侧人说道:“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将这女人拿下,用来祭旗!”

    祝渊青眼内精芒一闪,还没有动作,木先生就沉声说道:“慢着,听她说完!”

    苍老的老者缓缓上前两步,白眉微挑,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这者听不懂吗?”表夏笑着说道:“那我就换个你能懂的方式告诉你好了,这个男人是南楚叛贼,弑父篡位,罪大恶极,无处藏身。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会到你们这里坑蒙拐骗,亏得你们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还能期待他这棵枯木再逢春,想要一人得道鸡,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木先生沉声道:“我是想问你怎么会知道火药冻土的原理?我们茂蓬莱的隐秘你一个外人怎会得知?”

    “这也算是隐秘?”青夏睁大双眼,失声笑。一幅忍俊不禁的样子说道:“七成五的硝加一成五的碳和一成的硫磺,这在外面边街头巷尾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在你们这里却成了隐秘,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话音刚落,蓬莱诸人面色登时大变,齐齐动容,虽然始终不知道火药的比例,但是主要成分却是人尽皆知。苍老佝偻的清叔不可置信的望着青夏,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是什么人?你偷看过我们的营造秘术?”

    “笑话!”青夏冷喝一声,声音阴冷的说道:“我还用得着去偷看你们的什么营造秘术?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盲目自大自以为是,就凭你们的这点能耐,就想要出去和各国一争长短,逐鹿中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自以为武器精良,火器凶猛,却不知道各国早就在五百多年前就绘制造出火器,也所以现在秘而不宣只是为了不在战争中引起更大的伤亡。除了你们这种最简单的黑火药,雷管、炸药、火枪、大炮早已问世,帝**队装备精良,就你们这点人马,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担保,只要你们一旦走出地壑,不出两个时辰,蓬莱谷就此绝于天下,连这最后一个龟缩之地,都不会再属于你们!”

    青夏话音清脆,清厉如雪,一双凤目横扫全场,嘴角冷笑着沉声说道。

    整个蓬莱谷的人呆若木鸡,人人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失去灵魂一样,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这些人一生枉妄自大,总以为自己一旦出世,当世再无可匹敌之人,此刻被青夏毫不容情的拔掉他们心中的最大骄傲,哪能不胆战心惊。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也在这里大放厥词!”名叫欧丝的红衣女子突然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我在外面生活了十五年,怎么一次都没有见过你所说的火药枪炮,不会是大小姐为了保住自己的谷主之位,联合外人蒙骗大家吧?营造秘术是我们七部的秘籍宝典,小姐这样做,将来百年之后,哪能有脸面去面对老谷主于九泉之下?”

    此言一落,蓬莱百姓顿时喧哗了起来,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齐刷刷的怒视着谭素凝,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想也不想的就认定了欧丝的话。

    青夏风眼一寒,冷冷地逼视着欧丝妖女,冷笑道:“老妖女,你不要诬陷好人,我和你们的大小姐素不相识,更不会去看你们所谓的营造秘术。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谭小姐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应该相当了解,她到今日才辞海你们为了贪图富贵要阴谋造反,哪有时间去做什么布置。她若是有这个心机,也不至于今日被你们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们若是死不悔改,大可跟着这们弑父叛兄的无耻之徒上去和人厮杀,看看我所言是否虚构。不过,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南楚三十万大军就在白鹿原上,枕戈待旦,摩拳擦掌,子弹都已经上膛,就等待着你们这两千人拿着土枪火药上去送死呢!”

    蓬莱人面色惶惶,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登时犹豫了起来,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所言简直是晴天霹雳,一千年来,蓬莱人一直做着天下无敌的美梦,此刻美梦破碎,一边是雄霸天下的诱感,一边的死亡的代价,懦弱的蓬莱人顿时分成几派。打退堂鼓的有之,中立观望的有之,死性不改的有之,声音渐大,众人纷纷吵闹了起来。

    楚筝面孔森寒,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青夏,恨不得将这个屡次坏自己好事的女人吞进肚子里。寒气森森的说道:“你不要在这里盅惑人心,你所说全部都是一派胡言,我是南楚后天子,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装备精良的帝**队,你这个妖女,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这里的秘密,就来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已卸我心头之恨!

    说罢蓦然抽出腰间宝剑,刹那间,寒光森冷,剑挑如龙,长江大河一般向着青夏猛攻而至。

    然而青夏几乎连动都没动,一旁的祝渊青陡然飞身扑上,一剑挑开楚筝的长剑,沉声说道:“楚公子何必着争,若是这女子真是胡说八道,我们自然会将她处死。可是现在她所说和公子所说显然不同,不妨让她把话说完,我们再做判断。”

    青夏呵呵一笑,轻快的说道:“这位大哥果然是明白人,他这般着急,是怕我说破他的好事,球了他的阴谋呢!只可惜,公道自在人心,即便是有奸诈小人横加阻拦,也阻挡不了真理行进的脚步。”

    祝渊青转过头来,对着青夏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还请姑娘把刚才的那番话详细的解释一翻给我们听,让我们也好判断到底是楚公子在蓄意隐瞒,还是姑娘你在混淆视听。”

    “好,”青夏笑道:“光是我说你们也不会相信,不好这样,你们找一个你们自认为学问高深的也来考一考我,若是我答得上来,自然证明你们水平不济,若是我签不上来,任你们处置,你说如何?”

    祝渊青看着青夏明亮的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台下的老者说道:“清叔,你来吧”

    年迈的老者颤巍巍的登上高台,对着青夏一拱手,面色微微有些白的说道:“那老朽就来问一问姑娘了。”

    青夏淡笑一拱手,说道:“老人家请问。”

    清叔咳嗽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大雪过后,有什么方法可使雪迅融化?”

    青夏淡淡一笑,心道要考校物理常识吗?淡笑着答道:“方法很多,最简单的莫过于在雪上撒盐。”

    清叔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为何?”

    “因为撒盐可使雪的熔点降低,使大雪迅融化。”

    清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何为坐地日行三万里?”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正确,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明一个问题。自古董以来的天圆地方说早已过时,我们生活的世界本就是一个圆球,并在不停的转动,即便是我们坐在家中,一日也会相对行走,”

    老人双目精芒一闪,说道:“你能说出世界是圆的,已是见识不凡。”

    青夏淡淡一笑,说道:“老人家过奖了,我也只是听的多了,也就了解一二。”

    “好,我再来问你,外面现在可有提生铁炼钢的技术,我记得我们来此之时上面还在使用青铜器。”

    青夏洒然一笑,说道:“二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一千年已过,哪能还是用什么青铜器?请怒我见识少,我所听说的炼钢方法只有三种,转炉炼钢法,平炉炼钢法,还有户外精炼法,以生铁和碳为原料,钢较铁而言,更加坚硬,实用性更高。老先生,请原谅,我不是铁匠,对于具体的锻造流程,实上在不知!”

    老人双眼大睁,想了想,沉声说道:“那么,姑娘对于枪炮可有了解。”

    青夏心下一笑,心想你还真是问对了人,朗朗说道:“我因为是常在军中,对枪械的了解倒是多一点,这五百年来,上面的枪支展,主要有十七种,主要的几种名称是神枪、飞天毒火神龙枪、剑枪、大风追枪、迅雷枪、自生火枪、自来火枪、抬枪、还有各种大炮。如今使用的多为单管枪,但是帝**队装备的是双管枪,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上膛时间快,便于连续作战,听说军造部现在在制造一种威武大炮,射程可达上千里路,也就是说,若是在盛都内炮,锁定位置,不消片刻,你们蓬莱谷就会化为一片灰烬,你们这些人,也会灰飞烟灭,死无全尸了。”

    老者目瞪口呆,众人齐齐住口,像是傻了一般的直愣愣的望着表夏,清叔不时的擦着额头上汗珠,不自觉的恭敬的垂着头说道:“难道那就是记载中的飞弹?姑娘,那你可听说过一种可以在天空中的木鸟吗?”

    到此青夏再无怀疑和担心,这个所谓的千年前的先生,若不是一个想像力丰富的预言家,就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过来的同质,写下了这样蛊惑人心的营造秘术,当下笑着说道:“在我们那里,这种东西叫做飞机,现在还处于研制之中,以钢铁锻造,巨大的燃料推动力动,可以翱翔天际,戴人运物,若是有对接的燃料机,可以永远翱翔,不需落地。同时这也叫做战斗机,战斗时,射炮弹,进行空中作战。”

    清叔碳色白,嘴唇颤抖,闻言嘭的一声坐在地上,颤抖的说道:“原来,原来都是真的。想不到千年之后,世上的技术已经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们,我们真是鼠目寸光了。”

    青夏暗道我再给你一剂猛药尝尝,笑道说道:“刀耕火种的时代早已过去,如今外面科技进步,有不许牛马却能日行千里的铁车,有相隔万里却能相通话的顺风耳,有承载万人的海上巨轮,高楼大厦林立,商业进步达,早已不是千年前封建落后的局面了。”

    所有蓬莱人闻言顿时大惊,因为这些话是当年先生留下的箴言中所说的文明时代,他们目瞪口呆的呆望着那名站在高台上的黑衣女子,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什么平定天下,什么雄羁四方,什么封侯相,齐齐抛倒而后,现在众人担心的,只是那种射程可达千里远的飞弹,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上空,炸在自己的头上!

    不战而衰人之兵,青夏知道,她已经胜了。

第一百二十章

    山风鼓舞,夜雾弥漫,编钟铿锵,丝竹齐奏,悠扬的乐曲中,盛大的酒宴正式开始。

    灯火辉煌的凤鸣宫内,觥筹交错,人头涌涌,青夏一身黑衣,面容咸淡,沉着冷静地坐在上,左边就是现在仍旧一头雾水两眼直的林暮白。这位方才的阶下囚、如今的座上宾,坐在青夏身边,不时的斜过眼睛偷偷地望上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好奇和敬畏。

    青夏也不去理会他又在转着什么鲁钝的心思,和蓬莱众人遥相举杯,各尽其欢。

    楚筝在此地经营两年,却被青夏在三言两语般拔尽了势力,实在并非偶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青夏拥有着这时代人无法越的见识和阅历。蓬莱人虽以仙岛名称自居,但是千年来蜗居于此,民智简单,除了狂妄自大和爱做白日梦之外,惯于安乐生活,千年来不见刀锋血光,胆子极小,所倚仗的不过是自己先进的武器和技术,如今听的青夏所言,得知外面已经展到这样地步,哪里还敢上去自讨苦吃。

    他们哪里想得到青夏也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后闻名世界的人物,只道此人既然从未看过自己的营造秘术,就能拥有这般广博的见识,自然所说属实,如此一来,那个两年来不断鼓动众人上去造反打仗的楚筝,自然就不是好人了。

    他们这群人千年来致力于研究各种高新技术,心智却稍显简单,之前之所以那般大胆,除了仰仗自己的技术之外,也是因为在雪原里抓到了跟随楚离跳下地壑的南楚士兵,知道楚离多半已不在人世,这才这般猖狂,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如今,得知楚离已经逃出生天,并且随时随地都准备着用那种飞弹一下子将蓬莱谷连锅端掉,自然拼了命的将这个看起来颇有些地位的人质留下,卯足了劲的对青夏逢迎示好了起来。

    凤鸣大殿外篝火处处,白亮如昼,数十名厨子在篝火间忙碌烧烤,阵阵幽香悠扬传来,香飘四溢。

    蓬莱谷果真人才辈出,青夏在此见到诸多外界没有的工艺,机括之术越古今,很多技术就连青夏都无法解释,比如他们竟然只依靠轮轴的机械之力,就可以驱使木鸟飞上高空,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足以令人震惊。还有他们在防御上的理论,更是人深思,机括木人堪比现代高科技的机器人,灵敏度极高,又能不依靠汽油动机,就造出享誉千年的木牛流马,构造之灵巧,心思之缜密,简直令人抚掌大赞。

    听着那个面容通红的清叔口沫四溅的解释,青夏才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她也不装蒜,耐心的讲解了现代科技和这里的区别,又很诚恳地向老者请教了机括的原理,并把自己的所知通通告知。

    至此,蓬莱人对青夏再无一丝怀疑,这些年,他们反复研究先生留下的营造秘术,现有很多东西他们根本就无法制造。比如何谓蒸汽机,何谓汽油,何谓柴油等等,所以就依照上面的描述,以机括数术理论尽量模仿,如今这些人听得青夏所言,觉和先生留下的秘术何等相似,这才恍然大悟。

    青夏知道这是因为地理条件的制约,让他们根本一生都无法找到那些东西,也不点破。

    酒过三巡,青夏已有几分醉意,这处的酿酒术倒是深得现代蒸馏法的精髓,酒精度极醇,两年来喝惯了外面黄酒的青夏不一会就头晕目眩。和蓬莱诸人打了个招呼,就有侍女前来引领青夏往后殿休息,林暮白见青夏走了,惊得就要跟上来,却被众人强行按了下去。

    这位南楚大官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又曾经在自己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甚至险些丧命。此刻得了机会,哪能不拼命巴结。蓬莱人打着这样的念头,谷中美女,珍馐佳肴齐齐奉上,粉臂**肉光致致之中,林书呆面皮红,推也不是,据也不是,险些被吓出了心脏病。圣人的教诲不断地在脑海中轰鸣叫着,看着青夏的身影隐没在门口,##要掉下泪来。

    夜里的风一阵微凉,青夏的头脑瞬间为之一清,她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上面气势巍峨的万仞高峰,只觉得一颗心悠然飘飞,几乎要逆风而上,一张清俊温暖的脸孔萦绕眼前,像是美梦般纠缠着她的思绪。不知道他现在在上面怎么样了?可会心急如焚地寻找自己,等待自己的消息吗?那日两军对垒,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呕血几升,对身体的损耗又有多大?若是有一天自己完好无损地回到他身边,他可会开心放怀地温和一笑?

    刚想到这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瞬时间好似巨石一般打碎了她的全部思绪。青夏猛然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抛却全部纷乱的想法,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酒后劲极大,这么一会儿青夏就脚步虚,脑子晕,身形颇有些踉跄了起来。她刚想开口呼叫那两名丫鬟,谁知一抬手就嘭的一声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中。

    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对方星子般璀璨的眼眸之中,男子一身华丽紫袍,长披散,面容磊落,衣襟微敞,一幅懒散放荡的模样。

    青夏眉头轻轻一皱,带着浓浓酒气的淡淡说道:“真是奇哉怪也,他们竟然没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杀人凶手抓起来,反而让你深夜在这里嚣张游走,真是匪夷所思!”

    祝渊青洒然一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也不过是被奸人蒙蔽,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杀谭生兄弟,又何来杀人凶手之说呢?”

    青夏眉头一皱,想起谭生当时的样子,登时了然顿悟,拱手说道:“好手段,出手精准到位,佩服佩服!”

    说罢,转身就想离去,谁知祝渊青突然一把抓住青夏的手臂,笑着说道:“姑娘何必着急,在下还有话没说完呢。”

    青夏眉头一皱,刚想动粗,却现这男人看起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力气却极大,自己酒醉之下未必就能占到便宜,略一扬眉沉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祝渊青哈哈一笑,笑完之后猛地低下头来,神情魅惑地说道:“姑娘真把我们蓬莱诸人全都当成是傻子了吗?可以任你这样欺骗?”

    青夏一惊,猛地扬起眉来,酒也醒了大半,沉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渊青眉梢一挑,眼若丝柳,精芒闪闪,朗声说道:“科技的进步,是需要几代几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的,必定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中才能有所展。一千年来,我们手握先生的智慧之光,潜心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展。外面的世界终日战火纷纷,怎么可能像姑娘所说的这般先进,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换了姑娘是我,你会相信吗?”

    青夏不屑瞟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就凭这个,就怀疑我口中所说,未免也太自视过高了。蓬莱虽然生活稳定,但是终究物品不齐,很多技术所必须得物产在这里都找不到,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技术的展。更何况,这里自给自足,没有商品经济的带动,没有利益的驱使,没有环境的逼迫,单凭一个人两个人的热情和爱好,怎么可能大规模的进步?这样说来,外面虽然动乱,但却比你们先进,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祝渊青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真知灼见,在下若是稍微痴傻一点,都会被你瞒过去。但是言多必失,姑娘不觉得自己今日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了吗?”

    青夏皱眉说道:“什么言过其实?”

    祝渊青嘴角一牵,邪魅笑道:“若是都有了高空飞行不靠机括之力的木鸟,南楚大军为何当时没下地壑来寻找他们的大皇?若是真有可以万里传音的千里耳,为何不见姑娘和上面互通消息?若是连飞弹这样的武器都要研制出来,军队中有怎么会使用单管双管的土枪?从我们蓬莱将火药配制出,到按照先生的图示制成火枪,足足等了七十多年,祝某虽然没有姑娘这般广博的见识,但也知道一种技术产出后,另外一种技术要相隔多久。飞弹何等高明,土枪与其之间,天地之别,怎会在同一时期使用?可是姑娘却对这些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知之甚详,又从未看过我们的营造秘术,姑娘的来历,还真是让人玩味呢。”

    青夏心中警铃瞬间大作,心道这男人竟然这般精明,难道他看穿了那个先生是来的,现在也要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胡吹大气,又为何不向里面那些人报告,反而到这里来逼问自己?一时间脑海中百种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全都汇聚成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取了这人的性命,至于之后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就只能稍后再去考虑了。

    青夏手臂一震,森寒的匕猛地从腋下滑至小臂内侧,她面不改色地含笑看着祝渊青,做出一副不为所动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边麻痹敌人一边寻找着最有利的偷袭机会。

    就在这时,凤鸣宫方向突然丝竹之声大作,声音尖锐,乐声高昂,刹那间盖过周围一切声音,青夏眼睛锋芒一闪,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还是应该糊涂一点的好,一把抓住锋利的匕,就要挥刀冲上!

    然而,就在这时,祝渊青却突然说出一句话来,顿时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动作。

    “我敢断定,你定是先生的后人,奉先生遗命统领七部共建文明社会的天命者!”

    世事的离奇诡异,往往就在一念之间,青夏顿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轰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渊青,知觉的一切展的太过迅,以至自己的思维根本跟不上这样快捷的节奏!

    “蓬莱工部等待先生传人已经上千年,千年来谨遵先生遗命,展技术,铸造兵器,今日之前,我始终在怀疑千年之后,先生的传人是否已经不在人世,险些犯下大错,还请姑娘责罚!”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语调郑重,面孔神圣,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道:“地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几乎是梦痴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走进房间的时候,青夏仍旧觉得一切像是了一场大梦一般,她傻乎乎的瞪着眼睛,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时,一阵轻微的咚咚声突然传来,青夏呆愣了将近两秒钟,顿时像是一只尾巴着火的兔子一样凌空跳了起来,上了锁的箱子被缓缓开启,然后,面色阴沉的像是一口黑锅一样的男人,手脚僵硬地站了起来。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脸,连忙将自己藏在怀里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来,可是刚刚撞在祝渊青的身上,已经糊成了一片,她面色尴尬的咬着下唇,脸颊升起了两朵红云。

    “嗯……”楚离闷哼一声,手脚几乎僵硬了,青夏连忙伸手去扶他,小声的说道:“慢点慢点。”

    楚离扭头怒视她一眼,费力的活动一下手脚,然后长吁一口气的坐在床上。

    没想到#小姐竟然这样实在,不但将这箱子搬到青夏的房间,还唯恐被别人现的上了锁。她心知肚明南楚大皇并没有离开蓬莱,自然害怕被人现,青夏此刻看着楚离阴沉的脸,心底打鼓底气不足的说道:“要么,你先等一会,我出去再拿些吃的过来?”

    刚要转身离去,手臂却突然被楚离一把抓住,青夏眉头微蹙,疑惑地转过头去,就听楚离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事火药?”

    青夏的脑袋顿时轰鸣一声,好似一颗炸弹在里面爆破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青夏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地上爬起身来,只觉得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昨夜好说歹说,最后无奈下借口喝醉才算摆脱了楚离的十万个为什么。而后,憋了满肚子火的男人竟然将她一脚踹下了床,独自霸占了整个床铺,两人压低声音吵了半夜,最后在不能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的情况下,还是青夏采取了妥协战术。

    “自大自私的混蛋!”青夏小声的骂了一句,抬头只见楚离侧躺在床上,曲手撑着脑袋,一身白色棉袍软衫,眼睛又黑又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衣衫半敞,墨披散,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胸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青夏顿时脑袋懵,眼前金星乱冒,任是谁见到这幅美男初醒图,恐怕都要稍微懵一下,一抹红晕在脸颊上挥洒开来。青夏不自然的站起身来,嘟囔道:“你等着,我去找吃的。”

    临出门前回过头去,只见楚离已经起了身,姿态慵懒的模样,顿时让青夏联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祝渊青。

    哎,长得太好就是祸害啊!

    青夏想起西川的极品骚包男燕回,想起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刚合上房门,突然一只手猛地大力的拍在青夏的肩膀上,沉思中的女子蓦然大惊,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就见林暮白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满腔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青夏怒声大吼:“你有毛病啊!想吓死人啊!”

    “嗯……”林暮白的满脸笑容顿时灰飞烟灭,被吓了一跳,哆嗦了半天才缓缓地开口道:“兰……兰妃娘娘……臣、臣来伺候你梳洗……”

    青夏劈手夺过林暮白手中的脸盆,刚想转身回房去此后里面的那位大爷,突然眉梢一挑地转过身来,疑惑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臣该死!”林暮白连忙行礼说道:“臣之前屡次认错娘娘为别人,实在愚钝至极。”

    “哦?”青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看来这个傻书生是终于想通了,不再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开心的说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不过我也不是你们的什么娘娘,你叫我青夏就好。”

    林暮白刚想反驳,忽见青夏眉梢一挑,十分凶悍的样子,倒了嘴边的劝谏之词又给压了下去,只得畏畏缩缩的憋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青、青夏。”

    “呵呵。”青夏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其实也是我太笨了,”林暮白叹了口气说道:“青、青夏你有血有肉,体温温热,怎么会是鬼呢?我真是傻了。”

    “无妨,”青夏笑道:“你为人有情有义,我很呈你的情。”

    林暮白点头叹道:“娘娘为人高义,能代香橘姑娘领情,香橘姑娘能有娘娘这样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气了。”

    “恩?”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林暮白皱着眉,好像没听到青夏的话一样,喃喃道:“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像呢?难怪我在北营中会认错了,即便是现在光线充足,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人太像了。”

    青夏直愣愣的看着林暮白,胸脯一鼓一鼓,突然怒声大叫道:“你这个弱智!”气呼呼的回到房里,楚离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笑眯眯的看着青夏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看到罪魁祸,青夏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嘭的一声将水盆仍扔在椅子上,厉声说道:“快洗,别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等人伺候!”

    看她生气,楚离昨夜的郁闷不翼而飞,也不着恼,开心的下了床,洗漱干净之后对着青夏说道:“喂,我饿了,去弄东西回来吃。”

    青夏一张脸几乎铁青一片,看着楚离小人得志志得意满的德行,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蓬莱谷一千年没和外面交往,却并非就没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是千年泥沙堆积,已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清理出的。好在蓬莱此处能人极多,机括机械众多,也无需等待太久。

    楚筝被蓬莱人软禁了起来,谭小姐被心上人出卖,郁郁寡欢,不便出来见客。就由近来风头正劲的祝渊青早饭过后,带着谷中长老家主带着青夏游览蓬莱。

    空旷的广场上,突然,巨大的长鸣之声轰然响起,青夏扭头看去,只见一众身躯庞大的象群正在蓬莱谷人的驱赶下慢悠悠地向着广场走来。祝渊青走上前来,站在青夏的身边,笑着说道:“这是蓬莱谷中的巨象车阵,山路难行,还请姑娘登上象背,以作代步。”

    只见那些白色巨象的身上都已经架好了竹椅靠背,看起来颇有些秦国风情。青夏心中一暖,凭空生出一丝温暖的熟悉感,当先腾空一跃,就跳上了巨象的背脊,安坐在竹椅之上。对着祝渊青笑道:“蓬莱谷气候温暖,最适宜这种动物生长,果真比骑马舒服多呢。”

    祝渊青眼睛一亮,颇有些惊喜的说道:“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这白象的端倪。这种白象经过训练之后性#大为温和。绝对不像野生象一般凶猛,不必担心,大可放心安坐。”

    清风徐徐扑面,百花交相盛开,层峦叠翠,穿花抚柳。青夏坐在白象之上,心怀愉悦,嘴角含笑。只见四下里,到处都是各色五彩缤纷的雀鸟,很多后市大6上已经绝迹的飞鸟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鸟都跑到这里筑巢一般,叽叽喳喳,叫的好不热闹。

    众人坐着巨象走在蓬莱谷中少有的几#平原之上,只见里面到处都是青衫的男女,有的抱书苦读,有的则同寻常百姓一般行走劳作。更令人惊讶的是,走到一片水泽之处,竟然有众多身穿蓬莱服饰的年轻弟子挽起裤脚,在一大片水田之中,认真的低头插秧。人人面目神态欢愉,使用各种前所未见的工具,浇水除草翻土插苗,各种新奇手法层出不穷。

    林暮白看的大为好奇,眉飞色舞,几次忍不住向蓬莱人打听,却都被青夏凌厉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林暮白深知外面情形,知道林暮白心下惊讶,就一边闲话一边淡淡的为他解释起来,笑容淡淡,姿态潇洒,风流倜傥,气度雍容。和迂腐的林书呆并肩一起,更加显得凡脱俗了起来。

    又走了一会,突然一片透明洁白的棚子映入眼帘,林暮白再也忍不住心下的惊异,大声叫道:“那是什么?”

    青夏心下暗骂一声,见周围蓬莱人都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两人,连忙开口说道:“这叫大棚,也叫温室栽培,可是保持里面的温度,加农作物的成长。林大人久在宫廷中行走,对外面的民生不够了解了。”

    蓬莱诸人含笑点头,祝渊青却在心下暗叹:果真是先生的传人,知识之广,难以估量啊。

    木先生笑着说道:“在我们这里,这叫三寸光阴,和姑娘所说的大致相若,不过我们可以控制里面的气温升降,又配以地火在下面煅烧,培育出了极热之下的作物,生长极为迅,肉眼可见。”

    说罢,轻轻挥手,一旁的弟子就扳动了嗞嗞作响的器具,突然一片图案光华笼罩在大棚内的幼苗之上,转瞬之间,异象陡成。幼苗突然变得翠绿一片,而后开花散叶,枝叶吞吐,苗身壮大,生长迅,不过弹指一挥间,就长得齐腰高度,枝叶金黄一片,枝头累累垂下,竟然是一株金黄的麦子!

    青夏心下大惊,这种技术连现代科技都难以达到,现在她不禁要开始怀疑那位所谓的先生是那个年代来的同志了,难道是未来世界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这匪夷所思的念头感到好笑,算了,管他是哪个年代的人,千年已过,早已作古,再也没有相间的机会了。

    祝渊青笑着对青夏解释道:“蓬莱谷向来自给自足,谷中的弟子不但要休息机括工艺,更要动手生产,各司其职,就算是谷主,也不例外。”

    青夏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的规则体制,真是比各国的君主至上要强得太多,难怪蓬莱人自视甚高了,说不是自己的出现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他们可能真的就要这样带着高新技术杀出去了。

    “祝大哥!”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刚才为木先生操纵机械的弟子。众人刚才看她穿着一身蓬莱男弟子的青衣短衫,还以为她是个男子。这时候再去看去,只见她唇红齿白,面容甜美,竟然是一个娇美的少女。

    那女子方才入神,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身边,这一声叫出去依然是后悔了。见到这么多人目光火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面孔腾地一声红了起来,缓缓的低下头去,仅仅的抓着手中的青铜小锄,不敢出声。

    青夏还是次见到这么害羞的少女,不由得好感大生。只听得祝渊青笑道:“小蝶,这是我们蓬莱的贵客,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被叫做小蝶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众人一眼,正巧碰上青夏带笑的目光,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小声的喃喃说道:“小蝶没事了,祝大哥去忙吧。”说完转过身去,一溜烟的跑进了远处的葵花田里,消失于一片金黄之中。

    祝渊青笑着对青夏和林暮白说道:“这是我的妹妹,不喜欢机括理论,专爱研究草木生长之道,我们蓬莱的粮食蔬菜瓜果,基本都是她培育出来的,只是不常见外人,胆子小的很,让大家笑话了。”

    林暮白笑着说道:“小蝶姑娘与世无争,性情淳朴,蓬莱谷地杰人灵,培养出的人物也是钟灵毓秀。”

    青夏淡淡不语,这小蝶若是到现代去没准就是一代利国利民的粮食之母,在这里却不被众人重视,就连满口赞誉之词的林暮白,也只是赞美她的气质,却不去注意她所做一切能给普通百姓带来多大的实际利益。就连蓬莱人,也因为她不致力于机械的研制而不以为然,想的扫这里,不由得一阵唏嘘,真是时代不同,观念相左啊!

    白象载着众人徐徐前行,一路上风景奇特,景色优美,众人心旷神怡,也不觉得时间过得缓慢。再加上祝渊青谈笑风生,旁征博引,两人只觉心神迷醉,神情愉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地壑的唯一入口,天一峡!

    只见天一峡高足万丈,飞鸟难度,好似刀割一般,垂直矗立,而在峡谷之间,隐隐可见一座万仞石阶缓慢的向上延伸而去,观之触目惊心,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壮举,当初是怎样修建而成的。

    祝渊青此时早已把青夏当成了自己人,笑着上前来解释说道:“这个石阶只是个幌子,当初修建时费时甚久,却没有成功,就中途废弃了。回到上面的密道,实际是在山腹之中,依靠地下烈火,开启地下水闸门,水火交融下,冲击出巨大的力量,将里面的筏子送上去,省时省力,十分便捷。”

    青夏的眼睛顿时大睁,没想到蓬莱人所说的入口竟然是这样的方式。只觉得蓬莱人聪明绝顶,诡异莫测。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隆隆声猛然想起,在上方好似闷雷般,众人顿时齐刷刷抬起头来,只见十多只火红大鸟尖鸣飞掠,在上空盘旋尖叫,尖喙猛啄,对着上面的一名动作矫健,身形迅猛如豹的年轻男子猛烈攻击而去。

    青夏见了,只觉得脑海中轰鸣一声巨响,忍不住大声叫道:“快!快救下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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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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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自国家情报局9处的级特工,刺探情报,保护政要,进不友好国家进行暗杀任务,样样精通。
堪称情报局三千特工中的第一人。
他,是帝国的残暴皇帝,为人嗜血,冷酷无情,绝情弃爱,十足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狂人。
当现代高端特种兵,穿越时空,化作凄凄惨惨的冷宫小弃妇。
当古代残暴冷君王,午夜梦回,被冰冷匕抵在脖颈大动脉。
谁毁灭了谁,谁又拯救了谁?
“暴君!我来自国安部军情9处,再敢对我出言不敬,小心我端了你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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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轻绝》——落花楼主
如果当日真的被注射变异针,成为天下无敌的钢铁战士,她不会穿越。
如果茹毛饮血的兽族真的将她祭神,而不是配给残忍的铁血狠罂当奴隶,她不会是这个姓氏。
如果生命不会有朝不保夕的危险,不会有靠蜥蜴和蜘蛛活下去的可能,她不会是今后的轻绝。
狂族,蟒兽,密林鬼丛,体验生与死的细微界限。
“这里只有一种游戏,就是和死神捉迷藏!”
生死,虚实,忠贞与背叛,亲见山盟海誓的尽头。
“你已经不是当初海誓山盟时我以为的你,我也没有什么遵守诺言的必要。”
一场史无前例的生死对决。
一番细腻纠结的内心情感。
一系扑朔迷离的明争暗斗。
一波澜壮阔的旷世史诗。
谁能料到,无意中的一个玩笑,竟会引这惊天动地的另一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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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冬往:【2728377】
孤城一座,欢迎过往旅人安睡,漂泊路人定居。
进城暗号:不开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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