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古月北堂(第二更求...
越城之内,若说第一强者,无疑是镇南将军。然而这位地位然,家族又在吴京,平时又是极有分寸之人。除了镇守此间,管辖城中数十万大军,抵御兽潮外,其余越城诸事,都并不插手。
而在其之下,就是古月天方与北堂苍绝,加上另一人,实力差相仿佛,难分高下。
也正是因古月天方的存在,数年前的北堂家,才没将古月家一举覆亡。
“这位从一刻之前开始,就在对面院子里弹琴。如此美意,我除了在这里倾听享受之外,还能有何法?这头老狐狸,真弹的一手好琴,也难得有如此雅兴。”
北堂苍绝喝着茶,微微叹息。言下之意,是自己此刻已动弹不得。
北堂婉儿闻言却是倒吸了一口寒气,目露不解:“怎会如此?”
为了解决一个还不到练气境的庄无道,竟然劳动古月天方亲自出面,古月家有没有必要这样夸张?兴师动众而来。
“是我家露了形迹了。”
北堂苍绝立起了身,负手于后,悠悠望着对面那丝竹之声传来之处。
“在我家而言,庄无道只是一个打击古月家的机会,成则最好,不成也不伤根本。然而在古月家眼里,却是事涉生死。离尘大比较艺,是其家业兴衰的关键,岂容意外?所以今日之事,绝不夸张。他们不能不争,更需拼命来争!”
北堂婉儿的面色忽青忽白,渐渐的目现愧色:“是我不对,不该在事前,就大张旗鼓送那么多东西过去。”
固然是礼重,然而却也使古月家心生警惕。庄无道今日之灾,只怕全由此故。
吃一堑,长一智,她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若有下次,定然不会如此鲁莽。
然而此时的庄无道,却已面临生死之劫。
“与你无关,这却是我的缘故。”
北堂苍绝失笑,眼神欣慰地转过头:“对于庄无道,我也是太过在意了。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视,重视到哪怕古月天方亲自出手,也能拦截下来。唯独不曾料到,古月家也会如此决然。”
北堂婉儿不禁又惊讶的张大了眼,她只知北堂苍绝,在这件事上是任她由她。却全不知北堂苍绝在背后,居然做了这等样的布置,手笔惊人。
心中更是沮丧,这又是自己事前想不到的。又想若是自己爹爹在城中就好了,她父亲亦是十重楼的练气士。身为北堂家主,实力仅在北堂苍绝之下。
父亲若在城内,今日古月家定难如愿!
“你实力与古月家那个小子,当是不相上下,稍胜一筹。哪怕是受伤之后的你,也不差多少。庄无道当日既然能在渡船之上胜你,就有可能胜过古月明。我又岂能不重视有加?这次离尘宗大比,不同寻常。越城诸世家几十年盛衰,皆由此而定。那庄无道在我眼中,远比你以为的还要重要许多。然而那头老狐狸时隔数年之后,嗅觉也依然如此灵敏,不能不让人佩服有加。”
说到此处,北堂婉儿已慢慢明白过来。自己一应所为,在所有人眼中,多半只是小孩在胡闹而已,也被北堂苍绝当成了惑人耳目的幌子,暗里只怕也是在调动人手。然而古月家,却也并未大意,及时察觉北堂苍绝的图谋。
又听北堂苍绝无奈道:“只需再有半个月时间,我能调回两位练气八重楼的供奉。那时哪怕古月家倾力出手,也动不了庄无道分毫。然而此时我也无法,只能看庄无道的运气如何了。只望他能再支撑半个时辰——”
只需半个时辰,无论是巡城都尉府的人马,还是北堂家的家兵,都该赶至了。古月家再怎么准备充足,也阻拦不了。
北堂婉儿默默无语,片刻之后,却是拿出一个翠绿色的口哨,放在口中吹响。
随着这尖锐哨声响彻云空,一只翼展十丈的白雕,立时就从云空中俯冲而来。
才下坠到离地面四丈,北堂婉儿的身影,就已经跃空而起。有如一缕青烟,飘渺无端,落在雕背之上。
“飞去北面!”
北堂婉儿用脚踏了踏雕背,那白雕也深通人意,一个扇翅。就到了几十丈开外。
下方亭内,北堂琴则又是惶急,又是愕然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雕影。最后无奈地对北堂苍绝开口:“苍绝先生,小姐她伤势未愈。那古月家又是心怀叵测。孤身一人贸然赶去,万一有什么凶险之事,该当如何是好?”
那白雕乃是北堂婉儿的师尊所赐,乃是一头灵兽。平时除了北堂婉儿之外,谁都不准靠近,自然也无法乘骑。度极快,只需十息的功夫,估计就可至东船巷。然而那里,却正是杀伐之地
“无妨,随她去好了。只需我还在这越城之内,敢伤婉儿她毫毛之人,大约都是不想活了!哪怕古月家,也不例外。那古月天方,当知晓分寸。”
北堂苍绝目中锐光闪现,而后又渐渐淡去,坐回到石凳上,继续品着茶,不经意道地:“倒是你家小姐,待那庄无道到底如何?几次几面,可有异常处?”
北堂琴先是一怔,而后醒悟,顿时有种冷笑出声的冲动。北堂婉儿,会看上那庄无道?别开玩笑了。
“普通而已,视之为棋子。是苍绝先生您多虑了!”
北堂苍绝顿时一声失笑,他也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
然而他是看着婉儿长大,却从未见过北堂婉儿,对一人如此上心。
北堂婉儿性情一向高傲,对于能击败自己的男子,会不会特别在意?
※※※※
就在同一时间,北堂家的翠园竹亭对面,一座环境颇是秀雅三层小楼内。古月天方的琴音稍顿,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那一闪而逝的雕影。
“是北堂家的北堂婉儿!”
此时说话的,却是端坐在琴案一侧的四旬中年,浓眉大眼,面如丹朱。
“看模样是欲赶往东城,孤身一人,此女真好大的胆量。”
“北堂苍绝他是笃定这越城城北,现在无人敢动她。”
古月天方微摇了摇头:“此女无论是伤了碰了,不止是往死里得罪北堂,更会勾动离尘宗那位金丹老祖的怒火。那时的越城,怕就不是一两个家族覆灭,就可了结。”
那浓眉中年微微皱眉:“不一定就死在我古月家之人手里。”
“有何区别?”
古月天方目光森冷,更含着几分遗荣:“庆容,北堂家若定要与我家一战,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证据。此时我古月一族,大半人手皆在北城也是事实。”
几十年前,全盛时期的古月家,也曾做几件类似之事,肆无忌惮。
“换而言之,这北堂婉儿去了城北。我们家非但不能动什么手脚,反而还要回护有加。”
这名为古月庆荣的男子,总算从古月天方言中,回味出了几分真意,而后一声冷哼:“当真是有恃无恐!”
古月天方则暗暗一叹,忖道这货还不算太蠢。他这儿子极擅经营之道,接手古月家没几年,家业就又蒸蒸日上。财富渐足,家里的练气境供奉,也不断增加,恢复了七八成实力。难得的是修行天资也还算不错,至今已是练气境八重楼,一步就可入练气后期。
就只唯一一个缺点,谋略上太过迟钝,往往被人算计了都不自知。
好在古月庆荣,还有一个能支撑古月家百年家业的好儿子。
“这次幸亏是叔父,否则若明儿他真被那庄无道阻扰,拦在前三之外,后果真不堪设想!”
古月庆荣越说越是面色难看:“北堂家亡我之心不死,这已是不择手段了。要将我北堂家,彻底踩入泥尘,永不得翻身,可恼,可恨!”
古月天方却无什么表情,神情平淡,就连那琴音也无多少变化。反而嫌古月庆荣在这里有些碍事,不能尽展琴兴。
自己做了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当年北堂家被古月家死死压制的时候,也是处心积虑,要将北堂家压落下去。
然而这一代,北堂家出了两个雄杰。而古月则偏不巧,摊上了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主。才有了几年前,几乎全族覆灭之灾。
“这却不是我的功劳,是明儿他定要族内全力以赴,诛除此子。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察觉这北堂苍绝暗中的布置。”
说起古月明,古月庆容面上就堆满了笑意,颇是自豪。
“明儿也确实不错,昨日已突破了练气境。其实以我看来。以明儿他的本事,何需在意这一个庄无道?即便有北堂家力捧,古月明也可堂堂正正,将之击败。”
古月天方不禁扶额,眼里满是无奈。如此家主,自己若是有一天逝去,这古月家该如何是好?
能得北堂苍绝那般的看重,这庄无道的本事,岂同小可?否则这东吴国内有本事的少年英雄,多如过江之鲫。为何北堂苍绝不选他人,偏偏只寄望于此人,在大比时狙击明儿?
要么就是实力过人,要么就是武道上,能克制明儿、
思及此,他随即又想起了半月前,古月明寻到自己时,说的那番话。
第四十七章无敌摔碑(第三更求...
“孙儿行事,不动则已,动则必如雷霆千均,大山压顶!我不知那北堂婉儿到底有着什么念头,也不知北堂家,在庄无道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布置。然而只需将此人诛除,无论北堂家欲使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无从力了。”
当时的古月明,就是这般在他面前侃侃而言。意态闲雅,小小的年纪,就已有了过人的气度。
“孙儿人小力单,族中之人皆视我为小儿,尊而不敬。若那北堂家并无什么想法也就罢了,可如是北堂婉儿,真欲在这庄无道身上做什么文章。那么我遣身边之人动手,只会是打草惊蛇。孙儿也并非畏战,只知离尘大比,对于我古月家而言,不能有半分闪失,也不可有半点意气用事!”
正是这短短几句,将他惊动。之后才知这庄无道幕后之人,并非是北堂婉儿,而是才回归越城的北堂苍绝。
古月天方不禁欣慰一笑,古月明的天资与北堂婉儿相当,甚至可能出半筹。只因无名师指点,这才有所逊色。是几年前族内大变,连累了他。
然而若论智计,论及见识,明儿却已越北堂婉儿太多。
“堂堂正正?那你可想过,若是沈泉那边失败了又该如何?要知这庄无道的实力究竟怎样,你我都是不知。”
所以如古月明所言,既然只能知己而不能知彼,那就全力以赴好了。然而事至此时,双方的胜负依然未知。
“失败?”
古月庆荣楞了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沈泉行事素来周到,否则父亲你也不会将北城那么大的地盘交给他。我听说这次雷龙帮已经是精英尽出,派过去的练气境,就有两位。除此之外,还有那位莫大先生。”
古月天方默然,此时只盼着古月明快点成长,以接手家族。
他也不认为沈泉会辜负他的期冀。然而他又岂能不忧?既然能够得北堂苍绝看重,那么这庄无道,至少也有着与古月明相当的实力。练气境之前,能将一套拳法修之入门境界之人,又岂同小可?
然而此时古月家,实力确实衰退的厉害。能摆脱对手的牵制,投入在此子身上的人手,也只寥寥五位练气。
看似实力雄厚,却依然不能万全。
这也是不得不然,能够控制整个越城命脉的,不是矿脉,不是兵器锻造,不是东吴朝廷,而是松江河道。
有了这条江,越城出产的矿石兵刃才能从林海中运出,才有米盐财货从外运入。数百万人,总价值亿万贯的生意,都依靠着这条河道。
北堂古月两家,从越城初建开始,就为了松江霸权争夺了百年之久。此时恰逢大变在即,就连北堂家的家主,都需坐镇于私军船队。他们古月家,又怎敢轻易将力量抽回?
就在古月天方与古月庆荣二人谈论沈泉的时候,沈泉正是意态懒散,施施然的走入到望云阁的一间雅室之内,
望云阁是玉熊街临街的一间酒楼,三楼临街雅室,可以眺望街景。然而沈泉却偏偏预定了靠后侧的一间。
本来这种档次的酒楼,自从开始掌控雷龙帮开始,就不会踏足。
然而今日他却破了例,只因这酒楼的后侧的一间,正是面朝东船巷方向。
可以将那边的一应情景,都尽览无遗。
虽是都已安排妥当,自忖万无一失。然而难得是久不问事的古月天方出面亲自交代,所以沈泉依然放心不下。所以亲至此间,准备看看这一战的究竟。这位宿老过问的事情,自己定需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只是当他踏入房门,却见这雅室之内,早已经有了数日。其中一位穿着月白袍服的少年公子,独自坐在中央桌旁,饮酒自酌。
沈泉先是挑眉,这间雅室他三日之前,就已包下。然而当看清之后,心中却更觉惊诧。
“公子?你怎会在这?”
语气不敬,然而沈泉再蠢,也知今次之事不同寻常。只怕不止是涉及到离尘宗的名额之争。
以往越城世家子弟,都以拜入移山宗,东泉宫为荣,然而这次,越城最大的两个世家,却在为离尘宗的内门弟子名额,而手段尽出。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跟你一样,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听说你在这里预订了一间雅室,所以就鸠占鹊巢了。”
古月明笑了笑,伸手往旁边的座位一指:“坐吧!你事情办得不错,已经尽力全力,我很开心。”
虽只是十六岁,然而言谈举止,却都仿如古月天方一般的气度,使人心折。
沈泉颦了颦眉,就知以前多半是小视了这位。心中敬重,也不敢违抗,沈泉施了一礼之后,就依言坐下。然后第一时间,就是望向了窗外。
“公子先来一步,不知那边情形如何了?”
入眼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只见那庄无道,此时是身着铁甲,独自一人行于长街之上。身后是面色灰败,匆匆急追的数十甲士。
周围弓手,则是四面八方的散开。箭矢不绝,然而却不能伤庄无道分毫,也不能使其停顿半步。
竟是直奔铁刀社的酆三而去,身临三百持刀武士,而全无惧色、
“略有些棘手,此人的武道,极擅战场杀伐。横练霸体,力可敌象扛鼎,颇有万人敌的气概。”
古月明说着,眼中现出了莫名之色:“我从不知那套形意**拳,竟是这般的适合战阵。由此人使出来,练气境之下,简直莫可匹敌。寻常的练髓,只怕都撑不过一合。”
沈泉一惊,也庆幸自己事前的小心谨慎,不曾有过轻视。仔细看着那边街道,不过片刻,沈泉就已知大概。
“酆三与胡礼,这是准备先耗庄无道的力气?”
古月明目光流转,又投落在数百铁刀社帮众之前,特别高壮魁梧的甲士身上。
“大约是了,这人名唤蒋原,据说是酆三麾下。除了两位练气修士之外最强之人。把象力拳练到了一重天,力量还胜过练气修士。”
“蒋原?我听说过这位。”
沈泉笑了起来,透着几分幸灾乐祸。“据说是北城练气境之下第一人,酆三不错,用对了人。这庄无道怕是有难了。”
只需庄无道不能将此人击退,被压住了气势。那么有再高明的拳法,也施展不开。会一点点被蒋原磨尽力气,即便是横练霸体,当力不足杀鸡之时,也只会是任人宰割。
而下一刻,就见庄无道不避不闪,正面一掌,印在了那巨盾之上。
轰!
声如炸雷,就连远在一里之外的望云阁,也隐隐能听见。
可当那散开的烟尘,渐渐散尽时。雅室中的二人,眼瞳都一阵定格。而周围的几人仆人,更是现出目瞪口呆之色。
东船巷内,当掌盾交击。那几十斤的钢铁大盾,就如破纸一般的破碎开来。
庄无道的掌势却依然未尽,击碎大盾之后,跟随着那往后炸开的铁盾碎片,打在了蒋原的胸口处,
过三十牛,巨大无比的力量。使这八尺五,肩宽可抵二人的大汉,就如被巨象撞击。往后飞退,一连撞倒了数人,使铁刀社的这堵人墙,一时间人仰马翻。
不止是蒋原彻底没了声息,就连他身后的二人,也同样是五窍溢血,看来是不活了。
周围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眼神骇然不可思议,
蒋原号称是北城练气境之下第一人,至少有着十七牛的力量。如此人物,居然抵不住这庄无道肉掌一击!
这庄无道又到底是修的什么功法,如此的强横霸道?
庄无道的呼吸却稍稍急促了些许,大摔碑手最高可力八倍,然而对气力的消耗,也非同小可。
所以今日战起时,庄无道只用**形意。知晓以一敌百,最需担心的,不是战不过对手,而是打到最后,自己却没了力气。不似单人搏战,自然是要用尽全力。
要保持气力悠长,就需看人下药。力量不多用一分,尽量节省力气。
然而此时长街血战,以一敌众,气势也是可涨不可泄。第一眼望,庄无道就知这蒋原的危险。所以才刚教授,就已不管不顾,第一时间就用上大摔碑最强的力之法。
而结果也使他心惊,此人之力,已几可与他相当!稍稍大意,只怕就要被此人拦住,泄了气势。
这些杂念只是一闪而过,庄无道依然保持着无思无想,继续踏步前行。
那蒋原旁边一人,这时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似是与蒋原交情颇深,眼中泛着血红色泽。直接就是手起一刀,猛悍无比的横斩而至。
庄无道也不去望,击出的右掌,顺势一收,再猛地力,斜斜拍往一旁。直来直去,毫无变化。
大摔碑手,破石!
此人也是练髓境后期,正可以之立威!
掌印在那大盾上,就如纸糊,直接凹陷了进去。这人的刀砍在庄无道的脖颈,却寸伤也无,整个人反而被生生击飞,撞在侧旁石墙。使一大片的墙壁,都为之轰然垮塌!
第四十八章斩锋破锐
把这人击杀,周围数十铁刀社的甲士,都是目眦欲裂。冰@火!中文然而一些人的面上,却亦是隐现惧意。
庄无道的声势太过骇人,社内战力稳居前五人宝座的两大练髓境,却连挡住眼前这人一掌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他们,只怕更是不堪。
“好霸道——”
在人墙的后方,酆三是怔怔失语,脸上呆滞。他身材较高,虽未看清楚二人交手,却知那蒋原还有他另一个左膀右臂张奉,已经被庄无道一掌打死。
然而猛地撞入到那铁刀社众的人墙之内,如虎入羊群。变掌为拳,恢复了之前的路数。庄无道依旧是一步一拳,一拳则必中一人。中者必抛飞而起,落下之时则定是砸倒一片,五窍溢血,再战不起来。势如奔雷山电,无人可当。
而庄无道身周虽刀影不断,更不乏抽冷子打来的暗器,然而却绝透不入他的内甲,伤不到半分毫毛。
短短十数个呼吸,就又有二十几人接连命殒。只需是挡在庄无道身前,必定是中拳之后,五脏震裂而死。
疯虎么?酆三头一次感觉,这庄无道人如其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礼身材较矮,惦着脚也无法看清前面的情形。却依然能看见,那人群中一一个人影,抛飞了起来,到丈许之外跌落。且越来越近,距离已不到十丈。
庄无道若是被蒋原拦住,断不至于如此。
“还能怎样?蒋原一掌都没撑过,被当场打死。那小子的力气,只少是二十牛以上!”
酆三面色铁青的不断向后退开,口里则高声喝:“众兄弟给我听清了,今日能斩杀此人者,赏千两纹银,加一间北城二进宅院!所有死伤,我供奉老小,绝不食言!费成,老子养了你三年,可不是让你在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干看着!可以出手了!给老子伸量一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难道还真无人能挡?”
胡礼亦是眼瞳紧缩,随之后退。好在雷龙帮的两百甲士,已经赶至,将二人都一起护住。
更知酆三口中的费成,正是铁刀社的两位练气境供奉之一。精擅剑术,至越城之后,此人的对手往往都是十剑而亡!沈泉本也欲招揽,却被酆三抢先下手快了一步。
这是真正的练气修士,非是那蒋原可比。有此人出手,必定能一阻那庄无道所向无敌之势。
果听一声笑,一个身负长剑的白衣人影,脚步悠然的往那正激战中的人群行去。
酆三却不怎么放心,又交代道:“小心为上!此子的力气有些邪门,挫一挫他的气势就可退开!王霸,注意给费成压阵!”
王霸正是铁刀社内另一位练气修士。身形矮小,手中一对八棱锤,能力敌百人。
费成闻言哂笑,浑不在意的排开诸人,步入至战圈之内。此时的庄无道,几乎已再次透阵而出。费成只行了数步,就已经与庄无道面面相对。
“接我一剑!”
未有片刻迟疑,费成就已经拔剑而出。一抹青泓闪过,匹练般贯穿了近丈之距。直斩庄无道的左肩。
庄无道的心神,亦被这透穿而来剑意一刺,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眼前此人不但是剑光凛冽,剑路也刁钻无比。剑锋之上,赫然还浮起了一层青光。
周围的兵刃,庄无道都可无视。却惟独这一剑,不能不在意。
他此时的状态,或者能受此人一剑而不伤。然而那个时候,自己的银丝内甲,也必定会毁掉。
庄无道是想也不想,拳法就已经变化,五指聚拢,有如鸟喙。正是**形意拳中的‘鹰形拳’,此时下意识的就使了出来。
二十几日的苦练,虽还未使这**形意拳的所有拳架,成为他的本能,然而用于搏战,也已颇是娴熟。在剑锋斩至之前,巧妙之至的,敲在那剑身之上。
顿时剑光散乱,再无先前的凌厉气势。剑身上笼罩的青色罡气,也纷散开来,再构不成威胁。
对面的这白衣剑士,眼现讶异。眼神也是慎重起来、面上却是兀自冷笑。
“拳术果然不错!却不知能再接我几剑?”
庄无道不理会,正欲在对手收剑之时抢步接近,撞入至这人身前二尺处。以近身功法克敌制胜,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云儿的声音,却又在他脑内响起道:“剑主,此人用的也是剑,可否交由我来?”
庄无道挑了挑眉,一阵犹豫。今日他已经是彻底打了性,体内热血贲张,战意高昂是前所未有。
眼前这白衣剑士,剑术固然了得,有些棘手,却并非是他对付不了之人。只需能抢入到此人身前,这位有再高明的剑法,也无力可施。
却听云儿又道:“只这一人就可!剑主你要磨练拳术,也不缺这么一人。”
声音软糯清甜,竟仿佛带着几分央求之意。
庄无道面色却是古怪不已,这个剑灵,难道是在向他撒娇?不过这声线语气,可真是好听!
‘当’的一声轻响,右手又是一记鹰啄,将那斩来的剑光打散开来。
不过这次交击,却使周围铁刀社的帮众,都是精神一振。
连续两剑,庄无道都不能前进哪怕一步。眼前这人,并非是无可匹敌!
庄无道却在费成的第三剑斩至之前,任由身后涌来的热流,贯入到自己身躯之内,留经四肢百骸。
“依你!不过说好了,只这一人。”
云儿并未回复,身后却立时传出‘锵啷’一声,长剑出鞘的响声。
然后庄无道的身前,就是一道肉眼难见的流光,突兀地闪烁。下一瞬,庄无道回过神时。体内的热流就已经是倒涌而回,手中也并未执剑。可对面那白衣剑士,额心间却是现出一条隐约的血痕。
而后那血痕,又渐渐往上下扩展。白衣剑士身躯竟是分成两片,往左右两旁倾倒。
云儿的出剑收剑,仅仅只刹那,肉眼都无法看清。然而对面这为练气境的白衣剑士,却已被这一剑,生生剖成两半!
附近诸人都纷纷怔住,而后明显是被庄无道的这一剑吓到,都纷纷后退,汹涌着往旁散开。
在白衣剑士身后,一名手持紫金八棱锤的矮小壮汉,也同样是面含不可思议,看着费成的身躯,被一分为二,倒在两旁。
不可思议的看了庄无道一眼,就毫不犹豫的足步倒退,尽量拉开距离。
数十丈之后,那酆三更是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大眼圆睁,恐怖吓人。
“这天杀的小贼!我日你先人!费成,费成——”
语声可谓是心痛之至,旁边的胡礼,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是神情怔忡。
这次他却看清了,费成两剑之后,稍稍阻拦了庄无道片刻。后者就拔剑而斩,将费成的身躯,从中斩开!
庄无道的面色,同样是极不好看。他不确定若是有人以同样的剑术斩来,自己是否能抵挡得住。
“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这自然是在脑海之内,问着剑灵。
“不是剑法,是拔剑术,拔剑之法!”
“拔剑术?拔剑之法?”
庄无道心内复述着,心中却惊疑不定。什么样的拔剑之法。能有如此神威?
“正是!此是你在筑基境之前,唯一可学之剑!你手腕关节固死,不擅变化。所以剑法越简单越好,这拔剑术正好合适。剑出之时,就可分生死!”
庄无道心中一叹,这剑灵云儿,难到是在诱惑他么?如此剑威,怎能不使他心向往之?
原本他对剑术没什么兴趣,此时也是有了几分意动。能多一门本事傍身,总是好的。
“你别多心,我只是许久未与人对剑了,一时技痒而已。”
那剑灵云儿却悠悠道:“记得以前我全盛之时,世间仙者,除了那寥寥几位,无人敢在我面前出剑呢!这个人,好大的胆子。”
庄无道无语,忖道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剑灵而已。别人不敢出剑,怕不是因你,而是轻云剑全盛时的主人吧?这也值的得意?
他在心念内分心与云儿说话,脚步却不曾停。迈进二十余步,又连续击飞了数人,
拳势舒展,这**形意的拳架,更加是随心所欲,渐入佳境。就如‘云儿’所言的拳法至理——‘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才是真意’,‘心所为之意,意之所向为之拳’。
拳在意先,意又与拳合,此时即便分心二用,也是全然无碍。拳至之处,依然无人可挡,
此时他气势已成,到铁刀社的帮众,面对他时,根本就提不出勇气出刀。
而就在不远处,那不断后撤,手持紫金八棱锤的矮壮汉子,虽也是练气境修士。可在他一剑将费成斩杀之后,却气势已衰。在他面前,十成的本事,只怕是用不出七成。
听说寻常武者,斗的是技是身。而上乘武者的交锋,则是斗势。
庄无道今日,是领悟的格外深刻。
铁刀社的人已被杀散,然而眼前却又聚了整整二百余人。俱是身穿铁甲,神气充足,目中精芒流露。
第四十九章血战长街
庄无道深呼了口气,调节了一番体内气机。知晓这已不是**形意拳能够应付,除非手中有着一杆白蜡大枪。形意**拳中许多架势,本就是从枪法中衍化而来,稍加变化就可。能有一杆大枪在手,依然可以催锋破阵,此时却不成。
庄无道是毫不犹豫,就施展开了大摔碑手的拳架!一掌拍出,‘亢’的一声闷响,眼前之人,顿时就盾甲皆碎,肉崩骨折!
铁刀社的人挡他不住,换成雷龙帮的精英来,也是同样。
今日长街血战,刚阻他者,皆杀无赦!
“酆三!胡礼!都给我滚出来!既然敢诱我出来伏击,难道连现身的胆量都没有?躲在后面,让喽啰送死,算什么好汉!”
庄无道浑身浴血,放声而笑,气势愈的狂放不羁。又是一掌大摔碑拍出,随着‘轰’的一声震鸣,又是一人承受不住这巨力,当场身死。五窍溢血,胸前铁甲则有个深深的掌印。
这数百甲士,身上穿的精良黑纹甲胄,简直有等于无。那掌势只要稍稍碰着挨着,就非死即伤。甚至被中掌之人砸中,也往往会是直接没了呼吸。
这平常可使人望而生危的铁甲大汉,宛如一根根腐朽的木桩,被庄无道摧枯拉朽一般,一一的打折轰飞。身上的铁甲,有如薄纸。
一手大摔碑威势尽展,每一掌出都是势大力沉,山崩云裂般的声势。所向披靡,把拥挤在这巷道中的铁甲之阵,几乎生生的被他以大摔碑掌势打崩!
庄无道呼吸急促,却只觉胸中是异常的舒爽。拳架舒展,浑身气机,无一处不顺逐。
若非是还记得要尽量节省力气,一连四十掌连续不停的大摔碑,已经使他身体稍感疲惫,此时只会更为疯狂。
这套大摔碑手,果然是爽快!催锋破锐,确实所向无敌!
此时庄无道已是万分庆幸,自己能够遇见‘轻云’,能够练成这一套掌法。
否则今日,怎可能有这样的畅快?他心目中的大丈夫就该如此,以一双肉掌,敌百万之兵!
也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五百人伏击又怎样?斩杀酆三,自己定能办到!
“你们两个胆小,不是还有五位练气境修士?死了一个,就不敢出来?别让这些爪牙来送死,只有半个时辰,你真能耗完我庄无道的力气?”
周围的雷龙帮甲士,面上虽无什么变化,眼神却已是有些闪烁。明知庄无道这些言语,就是为动摇他们心智。可心内却仍是不免心怯,渐渐不满。出刀之时,都开始犹豫。也开始畏缩起来,不敢靠前。
半刻时间,庄无道几乎已一人之力,踏翻了他们的铁甲阵。死伤几打七十,能活下来的,是越来越少。若非是训练严格,沈泉也赏罚深严,知晓此时若是退后,定然要受重罚。这剩余的百余雷龙甲士,早就被庄无道彻底打散!
然而哪怕到得此时,庄无道的掌势,也依然凶猛刚强如故,无半分力衰的迹象。
令人沮丧,到底要送多少性命,要到何时才能等到庄无道气力耗尽之时?
酆三胡礼二人心疼练气境修士的性命,就准备让他们送死么?
“都给我散开!”
一声熟悉的大喝,从远处传至。周围的雷龙甲士,都如蒙大赦,纷纷后退,都让开到一旁。
庄无道快步踏前,就欲追击。然而远处却蓦然间,连续三个绣球大小的火团,往他身上砸落。
当下只能把步伐急停,一拳砸出,挥动元磁罡气,把这火球强行轰碎,化作漫天的火星。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数道钩链,从四面八方的投至,飞锁他的四肢。
庄无道抵御术法无法分心,措不及防之下,只能躲开大半。依然有五六条钩链,分别缠住他的手足四肢,牢牢的紧锁。
“锁住了!”
两侧传来了哈哈大笑声,似乎开心无比。而后是百余人,轰然欢呼。
“他死定了!”
“一起力扯他!横练霸体又如何?今天一样是死!”
“就不信这家伙,真还能力敌我们百人!”
两侧与身后,此时竟有着百余铁刀社的残余帮众,都是手抓着这些铁链,用力拉扯。
那手持着一双紫金八棱锤,却被庄无道气势所迫,不断后退的王霸亦是一喜。勇气复炽,不再后退,王霸大步往前,狠狠的一锤,就往庄无道的头部砸去。
庄无道也是心中一紧。知晓若是手足被彻底困住,今日必死无疑。
好在这巷道虽宽阔,然而百余人挤在一处,却极其的拥堵。这些铁刀社之人,能真正出全身之力的,不足二十。更有许多人,还未抓住那几条困他手足的铁链。
巨力涌来。庄无道的双足,却似生了根一般,在原地纹丝不动。
体内也立时就以大摔碑手的力要诀,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催到了极致。
庄无道更一咬舌尖,猛地炸喝出声。
“呔!”
音似春雷,炸人耳膜。庄无道整个人,蓦然如陀螺一般原地旋动而起,然后越转越快。有如龙卷风般,狂暴无比。
带着身上缠绕着五条钩链,加上那五十余号没能及时放手之人一起飞转。先是重重的砸在的两边墙壁上,使那两面本就已残破不堪的的围墙,立时垮塌崩碎。
引一阵阵惨呼,那些被庄无道巨力带飞之人,即便侥幸脱身,也必定是伤势沉重,内附震伤,骨骼移位。
运气不好的,更是在撞上墙壁的时候的,就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而那铁链所过之处,一切都是披靡横扫。两旁若是房屋,必定断折崩溃,若是人,则必定被铁链生生的砸死!五十丈内,被扫荡清空了一片,到处是血肉纷散。脑浆四溅。几轮横扫下来,这个范围中,再没几个活人。
那王霸也是险险就被砸中,到底身形敏捷些。立时就倒地一滚,险险的滚了出去,再站起身时,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眼神犹自惊悸不已,刚才那一下若是被砸中了。他虽不至于当场身死,却也必定要身受重伤,这一身都再难用双足站起!
此时周围所有人,都是眼神惊怖的看着庄无道。视之如鬼神一般,再无丝毫的战意。
这些钩链转了几圈,就又使此处五十丈内,近六十人没了性命。如此凶威,谁人能当?再上去,那就是送死!
而眼前这位,竟然仅仅只是一位炼髓!
庄无道转了四圈就停下,口中急喘着气,强压住了疲惫。冷冷看着眼前,从战起之时开始,至此已快两刻半时间,他终于望见了酆三与胡礼。就在他身前,仅相距百丈。而这巷道中,只有寥寥几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在决定让秦锋等人先走,由他来断后之前。庄无道从未想到,自己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此时若是他愿意退走,此地必然无人能够拦他,可从容脱身。
然而庄无道的眼神,却更为坚定。以这酆三,来印证他这一个月时间中的武道成就,成为他磨刀之石,似乎很是不错——
隐隐有种预感,若能达成所愿。今日之后,自己的拳法,必定能再进一步!
十几日内,他也必可踏入练气境界!融炼出自己的本命玄术!
※※※※
沈泉此时已再无法稳坐桌旁,而是站到了这间雅室的窗栏之旁,目光冰冷的看着远处。
眼前此情此景,任是谁脸色都好看不起来,他沈泉也是一样。
雷龙帮家大业大,加上外围有三千帮众。然而东船巷内的二百甲士,却是他费了大工夫,才组建起的精锐。
若是同样的人数,这些甲士的整体实力,比之越城中镇南将军府的亲军还要强上不少。光是兵器甲具,就花了一大笔的钱财,更不用说没月供应的丹药银钱。
却在这里,在庄无道的手中折了大半。
“横练霸体,元磁力罡,应该是牛魔元霸体无疑。然而这门横练功法,虽是绝顶,也无这样的强横巨力。”
古月明也同样站在窗旁,不过重点不同,他依旧是在研究着庄无道所用的武学。
“应该是那套掌法的力心法有异。似是不入流的那套大摔碑手,然而巨力惊人。将牛魔之力,增数倍而。有些古怪!”
沈泉也是奇怪:“古之霸王,声威气势也不过如此!大摔碑手,**形意,从无人能将两套拳掌施展到这种程度。这已是最绝顶的外功。然而最近,也没听说有这两门武学的古谱现世。”
当今流传的功法,只有极小部分是由当代之人自创。其余绝大部分,都是从久远的上古时代流传下来。
不过历经数万年的时间洗礼更迭,一些古时有翻天覆地神威的功法,渐渐没落散迭,失了真传要义,不再被人看重。
不过偶尔也有古时的修士洞府遗物被掘出来,其中就有着久远以前的功法要诀,修炼后能够再现古时神威。
这些功法古本,往往与今不同,被称为古谱。
“至少也是三十牛之力,这次却是是失算了。”
第五十章一骑当千
“至少也是三十牛之力,这次却是是失算了。”
古月明更在意的是庄无道方才斩杀费成时的那惊艳一剑,
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庄无道身后背着的那口已断去一半剑柄的古剑。然而当那剑出之后,才惊觉这绝非是什么摆设装饰。
在那一剑之前,他古月明也未必能硬当其锋,全身而退!
他明明听说此人手腕关节固实,不如常人灵活,看来也确实如此,可为何却能有如此惊人剑术?
庄无道挥动那些钩链横扫,将周围六十余人全数挥砸而死,虽是震撼全场。然而在古月明的眼中,却远远及不及这一剑,给他的震惊。
“确实是料想不到!我那些部属,应该已无斗志了。五位练气,更已经战亡了一位。”
沈泉深深皱起了眉,神情郁郁。他部下那些甲士私军,乃是他最为倚重的战力之一。经营数年,是雷龙帮的支柱,远近闻名。然而此时也不能不承认,这二百精锐甲士的士气,已经被庄无道一拳一脚,彻底打散。军心已丧,战意全失。
思及此,沈泉不禁是双拳紧攥,略含不甘道:“这次只怕会是有负公子所托,沈泉惭愧!”
“何需如此?沈帮主这次已倾尽全力,实在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今日不能留下这庄无道,是因我古月家料算有误才是,”
古月明浑不在意的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仔细看着沈泉;“沈帮主你是想亲自出手?”
沈泉默然不语,眼神阴翳冰冷。雷龙帮与古月家利益一体,荣辱相系,早就死死绑在了一起。
能够威胁到古月家的,自然也能威胁到他。
庄无道的实力,几乎无敌于同阶。练气一重楼的修士,竟然也可一剑而斩。
然而在他的眼中,却还远远不够看。
“用不着!”
古月明略摇了摇头,仰视天空:“北堂婉儿人已经到了,你如再亲自出手,那今日之事,就真是不可收拾了。”
沈泉顺着他目光望去,果见一只白雕此时盘翔于天空。雕背上立着一红衫女子,俯身下望,正是北堂婉儿。
沈泉的眼神,更是阴森难看,不过紧攥的双拳,却已放松开来。
知晓今日若是自己亲自出手,那就真是触了北堂家的底线。哪怕是顶着与古月家再次决裂的风险,也会将雷龙帮,彻底的扫灭。
此时的古月家还没准备妥当,他也同样如此。
“九重楼的练气境灵兽,这婉儿的那位师尊,可当真舍得!北堂苍绝也真是胆大,居然就敢就这么放此女过来,就不惧人狠心废了他们北堂家的前程?”
口里闷哼着,沈泉却感觉今日之事,是愈的棘手了。那白雕是代步用的灵兽,然而其战力却也不是很弱。
相当于练气九重楼的妖力,至少也可抵得三五位练气境中期的修士,至少他沈泉,绝不是这头白雕的对手,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威慑。
还有北堂婉儿,更需注意护其周全。五年之前,古月家其实已危如累卵,是因有大人物出面调和,用了无数手段,才迫使北堂家罢手不战。
然而若今日北堂婉儿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即便是那一位,这次只怕也无话可言,
他已经开始在心内筹谋,今日该如何善后了。无论如何,这铁刀社,是先需要放弃的。事若不成,只能把酆三丢出去,以平息古月家的怒火。
古月明似知他心意,淡淡道:“沈帮主无需烦忧,其实还远不到这地步。我观那庄无道战意极盛,只怕绝不肯就这么退走。”
沈泉一楞,那庄无道,明明已是为自己搏得了一线生机,居然还不肯走么?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在几位练气境强者环伺之下,将酆三击杀?
换成是他,只需事后要求古月家给一个交代,同样能取酆三性命,何需如此冒险?
再次仔细注目,却只见那庄无道,依然是卓立在长街之中,身姿挺拔。此时浑身上下,竟仿佛是有一层隐隐约约的血炎在燃烧。
那是气血旺盛充沛,鼎盛时溢于体外而生成的异像。这庄无道此时的根基之厚,实让人触目惊心。
也只有战意高亢到极致,才会使浑身血气贲张沸腾至此。
沈泉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还是公子看的明白,此战胜负的确未定!”
庄无道这一战,以一双肉掌,一对铁拳连屠百人。然而到此时,却终究还是现出了一丝疲态。
本来若是见好就收,择路遁走,无人可奈其何。却偏偏还要逞强再战,结果就不好说了。
五位一重楼练气境联手,即便是他也需忌惮一二,更何况其中,还有着一位莫大先生。
就是那酆三,也同样是练气境,只是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见其出手罢了,不知实力到底如何罢了。然而能从北面活着回来,定然是实力不弱的。
如此说来,这一战,还远未到结束之时——
※※※※
庄无道感觉自己肺部,此时就像一个不断鼓胀的破风箱,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
挥链抡砸,力敌百人,看起来是震撼人心,霸道强绝。然而却是庄无道不得已而为之,也耗去了他六七分的力气。
口中衔着的那几枚可回复气力的丹药,庄无道早已一一咬碎了吞下,然而要挥出药效,却需一定时间。
也到底不是什么仙药灵丹,可使人瞬间就精力全复,似生龙活虎一般,只能短时间回缓些力气。庄无道哪怕一次就吞下几枚,效用也是有限。
好在此时六十丈内无人,雷龙帮那些精甲锐士,也被他震慑。都是面色苍白,一时间不敢再上前,
就是那些弓手,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连射出数以百计的劲箭,却非但拿庄无道无可奈何,完全伤不得他分毫,反而使自己双臂疲累不堪,几乎脱离,任谁都会感觉气沮。
这条已一片狼藉的巷道中,一时是陷入沉寂。使庄无道有时间再次调整控制自己的呼吸,平息体内汹涌沸腾的气血。
每过一息时间,他的实力就会多恢复一分,击杀酆三就能有更多的把握。
颜君有上面的人压制,身不由己,很难指望得上。然而北堂家的人,却必定是在争分夺秒的赶来。
所以庄无道毫不急躁,时间是站在他这边,而非是酆三,非是雷龙帮,也非古月家,
下方地面,忽然‘咔嚓’一声裂响。十只由泥沙构成的泥爪,忽然间从地面之下探出,分别抓住了他的双足。然后迅凝结成石,意图将他固锁在原地。
庄无道也诧异的一挑眉,原来对面那位擅长术法的练气境,最擅的不火系道术,而是土系!这手石爪术,当真了得!
双足用力一挣,就震碎了小半的石爪,其余也已松动。
庄无道毕竟是修的牛魔元霸体,即便不用大摔碑手,也有着力比十牛的力量。这些石爪虽还算坚固,却还困不住他。
然而这术法才刚动,庄无道的后方又是锐风响起。却是那位本来是堵截他退路的那位练气境修士,已从身后飞奔而至。一个跨步,就是四丈之遥。五十丈之距转瞬便至,一道凄白色的刀光。直刺他的左胸心脏处。刀锋被巨大的冲劲推动,刀势凌厉甚至越了之前那位白衣剑士!
同时一个如雷吼声,亦随之响起:“这狗杂种已经没多少力气,现在不一起动手斩了他,要更待何时?王霸——”
那王霸也是一声怒吼,也猛的往庄无道方向飞奔。他身材矮小,不过距离庄无道却最近。后先至,当面就是一锤,猛的捣向了庄无道的胸口处。
二人俱是练气境修士,出手时都是势大力沉。纯论力量虽不如已死去的蒋原,可论到难应付的程度,却又胜过王霸蒋原。招法间不但内蕴’真元’,也暗藏了几分变化。庄无道只需稍稍大意,应对失误,后面就会是连绵不断的杀手,至死方休。
把脚下束缚的石爪彻底震碎,庄无道身影稍稍一让,避开了身后聚力到极致的致命刀光。就又是一式‘大摔碑’,以硬碰硬,打在了那紫金八棱锤上。
‘篷’的一声震响,王霸身影,竟是直接被这一掌拍飞出了整整十余丈之多。这人狡狯,力量不肯用实,至少留了四分的力道。锤掌交击,王霸自然是一触就溃,不过也因此故并未受伤。
反倒是庄无道,有了几分用错力道的气闷之感。心中不禁暗嘲,到底还是经验上略有不足,没能看出究竟。否则方才,就可取了这王霸的性命。
身后那人第一刀无功,第二刀却是直斩庄无道的腰际,同样是势沉力猛。不过没了五十丈距离的冲力,威胁已大不如前。
庄无道任由这刀,斩在他的铁甲上,带起一连串的火花。身躯则猛然往后一撤步,右手顺势往那刀光来处捣去。
此人所习,当是一门‘断虎丧风刀’法,也是一流武学。然而这刀势,最多能破他元磁罡气,却斩不开他的银丝内甲。反倒是他的这一拳,可将此人的头颅彻底轰碎!
第五十一章以一敌众
那刀客果然是不敢与庄无道以命搏命,口中放声大骂:“王霸你个混蛋,我日你先人!”
话音出时,同时收刀格挡,拦在了身前。庄无道却已变拳位掌,又是一式大摔碑!
巨力震鸣之声,顿时响彻街道。大摔碑手拍击之下,那口已经拥有二重楼法禁的灵器长刀,竟是被庄无道这一掌,硬生生的拍碎!散成千百余片,四下纷散。
那刀客也踉跄退出了数步,口中吐出了一口夹杂着碎肉的暗红鲜血,显是被震伤了内脏。
眼中惊惧骇然之色夹杂,战意消退大半,多了几分闪烁之意。
“此子可让我来!还请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这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就在庄无道身侧两丈左右。低沉刺耳,使人根本无法辨知真正来处。
那练气境刀客顿时是面色一喜,弃了手中的断刃,一脚将地下一柄被遗弃的精钢大刀挑起,就又再次揉身而上,
庄无道亦是微一挑眉,刚才这出言之人,也不知是何时到了他身边的。无声无息潜至身侧两丈处,他却全然没有察觉!
转过头去看,那边却没见人影。反而是一道锐风,直插他的左耳。应该是一把匕,锐利之至。
横练功法是并非万能,似耳鼻眼裆这几个地方一向都极难力,也自然就无法真正练到刀剑不伤。即便是被列入绝顶外功的牛魔元霸体,也无法例外。
这一匕若被刺中,直接就可透穿庄无道的脑髓!
庄无道下意识的把一只手挡在耳外,那劲风却又随后消失。接着却又是从颈后插来。这里非是牛魔元霸体的破绽,然而一旦被巨力真元冲击入颈髓要穴,却可使他短时间内,失去控制身躯四肢之能,陷入瘫痪。
可待得庄无道闪身避开之时,这把匕,却又削向了他的脚后跟处。
一连数击,都是直指他的要害必救之处。然而当数个呼吸过去,庄无道却连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此人一身力量,最多只有六牛,甚至不如许多练髓境修士。然而度却快的不可思议,越寻常练气境修士三四倍之巨。
而这时那位练气境刀客与王霸也再次缠了上来,再不肯给庄无道硬拼力量的机会,只是缠斗不休。加上那不时动的术法。使庄无道有如困兽,似乎陷入了一个牢笼中,难受无比。整整百个呼吸过去,都无法往前挪动哪怕一步!非但不能动,反而形势更是危险。险险几次,把那把匕从后刺中,
“庄无道你这个蠢货,猪脑!他们的人已经死了小半,这时候还不走,在这里逞能等死?你要杀那酆三,大不了我事后帮你就是,一句话就可要了他的人头!你这混蛋,今天要是死了,要谁来陪我的血元丹?”
略含焦躁的甜美声音,传入到了庄无道的耳中。不用看,庄无道就知这必定是北堂婉儿。来自上方,至少三十丈高空之上。
庄无道却毫未动容,甚至看都未往上看一眼。此时被四位练气境合力围攻,他胸中却出奇的不觉半分气闷不耐,心绪反而又是沉静冷凝了几分。只唯独那战意,依然高亢不落,燃烧不息!
浑身骨髓里在痒,贲张涌动的气血中,似乎蕴育有什么东西,随时就可能破茧而出。左肋之下,则渐渐空虚,似有一个无底深渊,在吸蚀着一切。
庄无道对此略有所觉,却并不理会,浑然忘我。
这酆三今日死在他亲手斩杀之下,与事后被北堂家清算索命,其中的意义又怎相同?
他已视这一战为自己的磨刀石,心中的感觉也愈的清晰起来。只需斩了酆三此人,自己无论是修为还是武道,都可能会迈出极关键的一步!
而此时被这四位练气境联手,虽是使他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却使他对自己掌握的三套拳法,理解愈的深刻起来。不止是那些拳架的应用,还有内蕴的武道要义。
许多‘云儿’都已经跟他讲过,却到底不曾亲身经历,庄无道虽牢牢记在心上,本身却是一知半解,不甚了然。都是知其大概,却不能得其三昧。
此刻当他不断尝试着解开困局,这些记忆,却又都渐渐鲜活了起来,不断结合入自己拳法中,与这三人几乎每一次交手,庄无道都能略有所得,
尤其是那套**形意,这套直打直进,仿八兽之形,凶猛刚烈,似洪涛雷霆般的拳法,庄无道的感悟,是尤其之深。
使庄无道虽处险境,却是似危实安,处境在悄然中改善。三人俱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反而使他借助丹药之力,力气开始渐渐回缓。反倒是王霸与那刀客,眼神渐渐焦虑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然将至,此时已过了整整三刻有余。若是那时仍未将庄无道拿下,那就是无功而返了。此时的缠斗,也将毫无意义。
一旦拖延太久,被北堂家之人赶至,又或者是被庄无道衔尾追杀。此地诸人,除了手持匕,身形敏健难测的那位,只怕一大半都没有了活路。
庄无道的唇角,则是付出了几分冷哂之意。他就是在等,等到这三人性急焦躁,犯错之时。只需一个失误,就已足够了!
就连空中立在白雕之上的北堂婉儿,也渐渐看了几分端倪。不再出声,免得惊扰了庄无道的心神。
四人近身搏战,罡风四溢。那周围的诸多甲士,都近身不得,也不敢接近。
都知庄无道那双肉掌,力可以开山裂石,不能硬接。此时与他缠斗的三人,都是全凭身法挪动,避免正面交击。此时围上去,非但不能帮上忙,反而会是三人的阻碍。
巷尾处的酆三,则脸色铁青一片,眼神中凶芒闪烁。悄无声息,从一旁的侍从中,接过一张八尺长弓。将长达两丈的狼牙铁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庄无道也只觉心神一刺,而后就听锐啸之声传至。眼前一道箭影,快的不可思议。庄无道全不假思索,就是侧身一闪。那箭几乎是擦肩而过,将他肩侧的铁甲,撕开了整整一片。就连那银丝内甲之上,也多了一道白色的划痕。更有股刁钻的真元,钻入到了体内。
虽立时就被他体内旺盛的血气驱逐,不足为患。却也使他右臂的动作,僵了一僵,险些就被那匕刺中。
“射山弓!”
庄无道的瞳孔猛缩,所谓‘射山弓’并非是那弓名,而是一种在军中流传的弓术。也是第一流的外功,极是了得。
学此弓者需从十二岁之前练起,日日以特意的姿势拉弓。不苛求精度,只求力量,从一石弓到十石弓,从一牛到十牛。入门之后,一箭就可击杀一头巨象!
在军中最受推崇,只因战场之上列阵厮杀。一箭射过去,十有**都不会落空。
然而这酆三不止是箭力极强,也精准无比!眼力更极是了得,方才那一箭,虽未射中他。却使他筹谋已久的反击,彻底付诸于流水。
“果然是北方军中出身之人!”
庄无道暗暗思索着,那酆三一箭之后,就不再出箭。只半张着弓,往这边遥指。
然而也恰恰是如此,使庄无道需要用大半的心神去防备。若被这么一箭射中,即便他身有牛魔元霸体,怕也是吃不消。
情形有些棘手,不过这酆三,果然也是有些急了么?
那不知名的练气境刀客,此时也故意用言语刺他心神:“你还敢分心?今日此刻,就是你庄无道丧命之时!练髓境界却能精通三门绝顶外功,大好的人才,真有些可惜了!哈哈,小心你的左耳!”
那匕带起的锐风,却从左腋之下袭至。这人的身法,当真是快的不可思议。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飘忽不定,如风一般,难以捉摸。
不过连续近半刻钟的交手,庄无道心神却慢慢的笃定下来。此人与王霸及那刀客,配合固然是越来越娴熟,然而他此时对**形意拳中的一些偏向小巧迅捷的拳架技法,也渐有领悟。
唯一记得的,就是在躲在远处,正在使用术法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练气境修士,即便雷龙帮内,会施展术法之人也不多,难道是那位曾经当街轰杀练气境三重楼修士的莫大先生?
若是此人,那就麻烦了。
地面再次突兀裂开,十数只泥爪,在庄无道猝不及防间,再次将他双足困住。
那刀客的眼中,立时是精芒爆闪,一声大喝:“王霸!”
一撩刀影,立时由下而上,直削向庄无道的腰际。王霸也立时会意,知晓时间不多,再没有了留手之念。矮身猛地一锤,敲向庄无道的双膝。
便连那持匕之人,也加快了度。匕无声无息,捅向了庄无道的右目。
同一时间,那酆三的狼牙铁箭,亦是正面袭来。五人联手合力,配合巧妙到了毫巅,寻不到半分的空隙。
庄无道也知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声闷哼。猛地一个撤步,双拳舒展开来。
第五十二章霸王卸甲
庄无道也知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声闷哼,猛地一个撤步,双拳舒展开来。他并未作势去抵挡,然而浑身的磁元罡劲,却随着这拳劲,骤然往外鼓胀滂湃。
霸王卸甲!
这是牛魔元霸体中一式拳架,以拳势引动浑身磁元之力,使之爆开来。使他之后一刻钟内,都不再有磁元罡体护身,然而这十几个呼吸之间,浑身磁元罡气的防御之能,却可立增数倍!
罡气鼓荡,直接就使那刀光往旁偏开。王霸的一对紫金八棱锤,一锤敲在空中,一锤则正中庄无道的左膝。却只出一声闷响,庄无道岿然不动。反而是锤上反震而回的巨力,使他差点站不稳身,往后跌倒。
刺来的匕则被庄无道用手遮面,强行挡住。不过那人却是一声快意的轻笑,身影风一样旋动,竟已是到了他的身侧。反手又是一匕,一道更凌厉数倍的锐风。往庄无道的胯下袭去。
“你要防这里才对!”
此人手持双匕,直到这时才显露出来。而此时无论是那刀客。还是那王霸,都眼透欢喜。远处的酆三,亦是神情略松。
这一匕刺中,庄无道是再不可能有活路了。重伤当场,霸体被破,须臾之间,就可被斩杀。此人分身无瑕,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却见庄无道的右手,竟是在不可能中,往下猛地一探。迅雷不及掩耳,有如疾电,似‘降龙伏虎拳’中的‘擒龙式’,又似是而非。
竟仿佛是早已料到一般,精准之极的猛地抓住了这人的手腕。
“妙极!”
“不错!”
两声喝赞声,几乎同时响起。其中之一是来自空中,那据立雕背之上的北堂婉儿。
另一位,却是直传入庄无道的脑海,正是剑灵云儿。
“**形意的‘凤点头’,降龙伏虎的‘擒龙式’,能将这二式拳架活学活用,合而为一。剑主拳法上的造诣,看来真是大进了。”
庄无道无瑕理会,此时他总算看清这持匕之人的身影形貌。大约三十余岁,身形瘦削,满布刀刻般纹路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恐惧骇然,与无法置信之色。
庄无道冷冷的一笑,直接就力一拉,将此人拉近到身侧。右肘挥击,顿时‘咔嚓’一声重响,把此人的咽喉,用肘尖生生的撞碎!
诛除了这持匕之人,庄无道是再无顾忌。提足用力,挣开震碎了身下那些石爪。身影如蛇,蜿蜒向前,
就在那王霸才刚站稳住身形之时,庄无道的一双肉掌,也飘然印至。
大摔碑手,崩山式!
王霸面色的苍白如纸,仓促间只能把那双紫金八棱锤举在胸前遮挡。
此时又是一支狼牙铁箭远远的袭至,是前方的酆三见势不妙,欲一箭将王霸救下。精准至极,擦着王霸的耳旁掠过。直袭庄无道的胸腹,击他要害。
庄无道却眼睛眨也不眨,略略偏开之后就不去管。依然是一双肉掌,轰在那对紫金八棱锤上。
闷雷声中,王霸的身影,是毫无悬念的抛飞而起。就如破麻袋一般甩飞出了四十余丈,又在地面滑行,在地面划出了一条浅痕。
只见那双紫金八棱锤,已经被庄无道的大摔碑直接拍扁,深深陷入到王霸的胸腹之内。王霸则面无血色,胸腹背部,都已被无俦巨力震空,只剩下一个偌大的孔洞。呼吸全无,即便一时没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庄无道的右胸处,也同时就被那狼牙铁箭透入。没了磁元罡气,银丝内甲抵御不住。好在伤势不重,只入肉两寸。他的牛魔元霸体,可不仅仅只是有磁元之力而已。一身肌肤,同样可以比拟神犀,不差于那银丝内甲分毫!
这一下兔起鹘落,快的让人无法看清。庄无道仅仅只瞬息间,就连诛了两大练气修士。
使他与酆三之间再无人能阻挡,那刀客则惶然后撤,哪怕明知庄无道的横练霸体,已不如之前那么强横,也不敢再靠近半分,彻底没了出刀的勇气。
知晓没了王霸两人协力联手,他孤身上前,只怕不是此时的庄无道三合之敌!
庄无道也懒得理会这人,无意分心追杀,只需在他诛杀酆三之前,这刀客不过来烦他就好。
他胸中本就是冷静沉着,此时已经有了六七分的胜算,就更不会焦急不耐。一步步前逼着,步伐不快不缓。却使那酆三胡礼二人的脸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事前谁能想到?今日精心布下的伏杀之局,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庄无道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这杀局强行摧毁,反而使他们两人有了性命之忧。
胡礼方才是因还有几分将庄无道的性命,彻底留在这里的希望,这才留下。此时五位练气境已死二人,伏杀的图谋彻底破灭,也同时失去了最佳的逃逸时机。
二人都自问身法,快不过精修‘龙行虎步’多年的庄无道。而那牛魔元霸体,可不似一般的二流横练外功,会影响到身敏捷。不但不影响,反而会使修习这门功法之人,爆力远胜常人。
此时若退,庄无道最多只需十步就可将二人追上,一一毙杀!
更可觉一股隐隐约约的‘势’,扑面而来,将二人遥遥锁住。
酆三胡礼都只觉自己,此刻就如被虎豹盯上的兔子,只需稍有异动,稍有动作,都会引来庄无道的无情扑杀。
然而若就这么看着庄无道靠近,也同样是死。
“给我滚回去!”
两团火炎,蓦然从空坠落。庄无道无有了磁元罡气护身,不敢答应。闪避之余,以大摔碑手轰散化解。
而待得焰光消散时,眼前又多了一人。是身长八尺伟岸中年,一身青衫,略有些邋遢。右手持木剑,左手持桃符,目光冷冽。
“莫大先生?”
庄无道声线沉凝,既是询问,用的却是确定的语气,
三十丈高空,那白雕之上,北堂婉儿亦是眼神诧异的,看了一里外的望云阁一眼。
原本以为事已至此,这莫大先生应该会知机退走才是。却不意这位,居然是直接出面现身。
如此看来,沈泉与古月家那位的意思,是准备死保酆三与胡礼二人了。
倒也不枉了这二人,为古月家效力拼杀一场。
只是这雷龙帮的莫大先生——
想起那些关于此人的消息传闻,北堂婉儿蹙起了眉:“庄无道,小心此人的伪玄术,据说是修成了一门火系秘法。”
伪玄术?
庄无道心中微震,眼神更是警惕起来。早听说此人的战力,远过同阶修士,却不意是一门伪玄术。
伪玄术的威能,他早就在北堂婉儿的手上见识过?威势浩大。
那么这位莫大先生的伪玄术,又将是何等声势?灵法变衍而成的神通玄术,他还从未见过。
可为何方才不用与王霸酆三等人合击之时不用,要等到现在?
若是换在今日这一战前,听北堂婉儿的提醒,他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此退离。然而此时胸中却有着莫名的支撑与信念,使他继续长身挺立,直面这位莫大先生。绝不容自己,不战而走。
哪怕真是伪玄术,也难令他真正的感觉恐惧。
此时的庄无道,已非是一个月前的庄无道!
一个月前他接不下北堂婉儿的‘百裂千锋’,此时却未必就接不下来!
“你既知我名,就该识趣退走!庄无道你固然功体强横,寻常练气境都非你对手,任你宰杀,令人佩服。然而也该知晓,此时你那残缺的牛魔玄霸体,未必就能再挡我一击,”
那莫大先生谈谈说着,语含劝诫。却见庄无道全不动容,眼神执着,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步步行来。
顿时一声不屑的轻嗤,莫云狂再不多言:“既是如此,那就好好领教罢。修者玄术神通之威,绝非是你们凡俗武者所能想象!”
大袖一挥,只一眨眼间。莫大先生的身周,就布满了手掌大小的火色蝴蝶,成千上万。
空气也陡然炽热起来,而两百丈之内,几乎所有的草木,此时都是无火既燃。
“此为火蝶术!乃我偶然得到的火行秘法,是本人立世之根本。庄无道你路上好走!”
千百只火蝶飞舞而来,周围许多退走不及的雷龙帮甲士,都被这赤红蝴蝶沾染俯身,痛苦哀嚎着。只需四五只同时沾身,整个人就会化成了一团火焰,再难扑灭。
庄无道这才明白,这莫大先生为何空有玄术神通而不使用。这门火蝶术,根本就无法控制。一旦释放出来,这巷中小半之人,只怕都先要死绝。
那些雷龙帮甲士与铁刀社还未退走的帮众,分走大约一小半的火蝶。仍有六百余只,翩翩轻舞着身姿,朝他飞了过来。
庄无道神情沉凝,先是试探着以大摔碑手挥动罡力轰击,将周围那些火蝶一一轰碎。却竟然是无法将之彻底打灭,震散之后只需一个火点,须臾就会复原如常,
而当那些火蝶一一落在他身外铁甲上时,都会使这层铁甲温度剧增。
此刻他身外穿着的,再非是护身甲胄,而是一个灸热的火炉!
第五十三章摄劲擒龙
庄无道只觉呼吸窒住,难以为继。浑身毛都快要燃烧了起来,然而身周依然还有四百余只赤红蝴蝶,在围绕着他不断盘旋舞动着,
这就是灵法神通?当真是领教了。虽不如北堂婉儿的百裂千锋那般气势浩大,却更是难缠,无法抵御!
庄无道深知此刻,只需有三五十只火蝶落在身上,自己就必定会浑身化焰而死。可他偏偏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有磁元罡体在的时候,自己或者能够抵御得住。然而此时此刻,庄无道记忆中却无任何的办法,任何的拳术,能助他解脱此难!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有心想要向剑灵求助,然而这往常总能使他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的‘云儿’,却似乎是不存在一般,不但脑海中没了她的声息。就连自己的背后,也无了那种灼热之感。
身周的温度,越来越炽热。内甲中的衣物,也一一自燃、
庄无道是强制着,尽力压服自己胸中涌起的恐惧焦躁,维持着那仅余的几分冷静自持。
体内也不知是因太过炽热之故,那气血涌动冲荡,更是汹涌湍急,澎湃不休!
一股无比强烈执念,则自心内骤然浮起——那人还未死,还没遭报应,依然逍遥活在世间,自己怎能够就这么死去?
自己当初学武的初衷,不惜偷盗杀人,也要踏上修行之途的念想。十几年来,他是从未有一日忘却,永生永世都谨记在心!
他要那人悔不当初,要在母亲的坟前低头道歉,使母亲终能瞑目,死而无恨。
这大愿未成,自己怎能够丧命在此人之手?
不甘愤恨,充斥于心。而此时庄无道的左肋之下,则忽然炸裂爆。将他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气血,都抽取吸聚了过去。不断脉动着,就好似另一个心脏生成。
庄无道的脑海之内,也仿佛是粉碎炸开,一阵轰鸣震响。无数的记忆画面,冲涌而出,使他难以自持。
有他习武练拳的画面,有母亲病死之时的情景。有街头激战时的影像,也有这些年里对拳法的感悟。如走马灯般在庄无道的脑海内飞转着,因这些记忆实在过于庞大,几乎就将他的心神彻底冲溃。
直到云儿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剑主注意了!玄术神通一旦凝聚,便再难以更改。灵窍开后,也有毁弃之险。祸福自择,剑主需慎而又慎。”
被这声音提醒,庄无道那散开来的心绪,立时飞聚拢,瞬间就已明悟过来。自己此刻,原来是灵窍已开!修习蕴剑诀,多日都无法打开的这处伪灵窍,今日终被他强行冲开。
也就是说,他的玄术神通,生成在即——
杂念瞬间就被一一排开,无用的记忆亦纷纷消退。庄无道的脑海之内,只剩下了降龙伏虎,**形意,大摔碑手与牛魔元霸体,这四种功法的所有外功拳架。
在意念中纷纷掠过,或单独成形,或糅合为一。
庄无道眼神迷茫,无法决断。直到他的目光,透过眼前那些纷飞火蝶,望见手捏道决,苍白着脸的的那位莫大先生时。眼神才渐渐清明,透出了决然之意。
心念之中,一个看似奇异简单,却又玄妙无方的拳架正逐渐生成。把十数种后续的变化,都6续展现绽放出来。
而左肋之下,那伪灵窍之内,不但有一滴淡金色的精血渐渐凝聚,更有一丝丝独立的修士‘真元’诞生。在窍穴中流转循环的方式,也与庄无道心念间这式拳架,契合无比,简直就是一体而生。更赫然与自己血脉精神相系,无法分割。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性命交融,心血相系,神意兼修?”
他凝聚的这一式‘玄术神通’,不但有着那伪灵窍内独属的‘气元’核心,日后再无需调动体内之气催。更已融入到自己的血脉,自己的精神核心之内。
原来如此!拳至则意至,将自己的精神意志,乃至血脉之力,都融入于拳法灵术中。
如此的玄术神通,试问又怎能不强?有着越寻常拳法道术三五倍的神威?
体内气脉渐定,庄无道那激荡繁复的心神,也快平静了下来。此时身上那层铁甲,已经是赤红之色,几乎化成了熔浆。那银丝内甲,也灵光尽失。更有数十枚火蝶,就要沾身。
庄无道却全不在意,默默的体会方才经历的一切。而周身十丈之内,所有灰尘则都无风自起。
“嗯?”
空中白雕之上,已经准备从雕背跃下的北堂婉儿,骤然止住了身形。诧异地注目看着下方,那个被无数赤红蝴蝶围拢纠缠的身影,眼神是即喜又惊,满脸的复杂意味。
她本以为庄无道,已是难逃死劫。然而此时开来,此战结果犹有变化。
而这个变化,即便是她,也是一阵失语。
“这气机变化,是伪玄术么?居然也开了伪灵窍。只不知是怎样的玄术神通?记得降龙伏虎一重天之后凝炼的玄术,最常见是那式‘龙虎合击’,其次‘龙盘虎踞’,也都算霸道强绝了。”
北堂婉儿摇了摇头,无法确定。庄无道今日展现的顶尖功法,达三种之多,那降龙伏虎拳虽是不错,相较起来却又不值一提。
顶尖的拳法外功,用来凝练伪玄术固然是可惜,也有极大可能失败,然而终究也是一个选择。
又眼透出得意之色,再次斜目看了一眼那望云阁,今日之战,已可抵定了。
那‘龙盘虎踞’的威力,固然稍稍弱了些。然而破解这门已消耗近半的火蝶术,却是绰绰有余了。
古月家精心谋划的伏杀,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也颇是意外。又觉那古月明当真可悲,居然遇到一位这样一位异数。
北堂婉儿之前因输了一局而生出的不快,是荡然无存。御雕而起,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快意无比,
此时望云阁内,古月明则是面色沉重的闭上了眼,面上略显苦涩。
旁边的沈泉,却把一双拳再次死死的紧握,不断的咯嘣作响。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未来得及完全消退。
“玄术神通!”
沈泉几乎是牙缝内吐出这句,隐含暴怒。
伪玄术生成的气机变化,沈泉自然是认得。他完全已可想象,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他沈泉与古月家,不但要被那北堂家疯狂的反扑,更将沦为他人笑柄,在越城中贻笑大方。
伏杀不成,反而部属丧尽,被这庄无道一一屠灭。便连自家的亲信,都无法保住,可算是把脸面丢尽、
心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念想,同样是伪玄术,也有高下之分。那庄无道玄术初成,未必就是在此道上浸淫多年的莫大先生对手。甚至凝炼失败,灵窍废弃,也是未可知之事。
古月明一瞬之后,却又再次睁目,眼神澄明。今日之战,已注定了败局,他却是要亲眼看着,庄无道的玄术神通,到底是何模样。
小巷之内,那莫大先生亦是眯起了双眼,目里的不屑冷哂之意,是荡然不存。
情形不对!
伪灵窍开启,他本就亲身经历过一次。对于此时庄无道浑身的气机变化,是熟悉之至。
就在二十余年前,他便是这般。激战中将伪灵窍开启,使他风光了一生,也终一世再难在修行上有丝毫的进展!
这庄无道,莫非也要踏出这一步了?
莫大先生那浑浊的眼中,是红芒闪烁。忌惮与嫉恨之意交杂,此子气血鼎沸,根基固实,却比他当初,要强了太多。
冷笑一声,莫大先生左手的尾指,猛地爆开。一团精血炸出,使那数百赤红火蝶,都同时加,朝庄无道扑击而下。
人则毫不迟疑,往后方飘退。无论对面的庄无道,是凝聚出什么样的伪玄术,他都不准备与之继续缠斗下去。他是沈泉的客卿,而非是雷龙帮的死士。凭什么要为沈泉与古月家,拼上这条性命?
然而才退开数步,莫大先生就觉自己身上,四肢身躯,赫然都被一股气劲强行摄拿,再无法有丝毫的动作。
而远处那团赤色的火云中,一双凶猛如野兽般的双目,正冷冷注目望来。
虽是看不间,他却能感觉得到,那空中有数十上百束罡劲隔着百丈之距,贯空而至!
其中更夹杂磁元,不但是隐隐控制了他的身躯。更强行吸摄,把他的身影,往那火云的方向拖拽了过去。
即便莫大先生死力挣扎,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空摄住,身影则倒卷而回。
这就是庄无道凝练出的伪玄术?究竟是什么样的技法,能在百米之外吸摄练气境修士,更使他反抗不能?
忽然间莫大先生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目怒张,瞳孔完全失去了焦距。
“擒龙劲!怎么会是擒龙劲?”
白雕之上,北堂婉儿也一阵失神,差点身形不稳,从鹤背之上栽下。
居然是擒龙劲?庄无道凝练的伪玄术,怎么可能会是擒龙之力?
在望云阁上,沈泉也是脸色苍白如纸。
“擒龙手,我记得这门绝学,乃是镇龙寺独有?”
第五十四章兔死狐悲
“擒龙手,我记得这门绝学,乃是镇龙寺独有?”
沈泉眼里的期冀,已彻底淡去,没剩下哪怕半分。<冰火#中文
——既然是擒龙之力,那么无论庄无道之后,会接上什么样威势浩大的功架,他都毫不意外。
此时只想弄明白,庄无道的伪玄术,怎么会是擒龙劲?
擒龙劲源自擒龙手,乃佛门传承,是西北大派镇龙寺的镇宗功法。一重天之后,就可有擒龙摄虎之力,
乃是天下间所有专修灵术,弓术,灵器之人见而生畏的武学。极盛之时,据说可在千百里外,将人擒拿到自己眼前轰杀。更能摄拿灵器法宝,强行抢夺。内外兼修,是真正的绝顶功法!但凡能够修成之人,也无不都是世间最绝顶的人物。
“不是擒龙手,而是降龙伏虎才对!”
古月明眸色不明的微一摇头,他已是看明白了几分,也大约知晓了缘由。
所谓降龙伏虎拳法,本就是前人仿擒龙手,融合虎形拳而成。
然而庄无道由此阐,悟出了这擒龙之力,也实在叫人吃惊意外。自此之后,天下间的练气修士,只怕再无人能在这庄无道面前,从容施展灵术,
“降龙伏虎?”
沈泉皱起了眉,依然是不解:“这世上修习这套降龙伏虎拳法之人多了,也不乏由此凝练出玄术神通之人。我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练出这擒龙劲出来。”
“这可不是真正的擒龙之力,你忘了这庄无道,还有一门第一重天境界的牛魔元霸体?摄劲不足,则以磁元之力弥补。若只论摄拿之力,说不定还能更胜真正的擒龙手。能融汇结合,并不拘泥于窠臼——”
古月明话说到一半,就又止住。目光再次被一里之外的情形吸引。
那莫大先生被摄拿至火云之前,却并未坐以待毙。而是猛地一咬舌尖,将一口血液喷出。
死力的挣扎,将把自己的左右手,强行从摄劲中挣脱出来。双手持印,猛地一声怒吼。
立时间又是千万火蝶纷飞而起,蜂拥前扑。朝着火云中的庄无道,汇聚而去。
也恰在此刻,一声风啸之音也骤然响起。似龙吟,也似虎啸、
莫大先生睁大了眼前,而后就见一双铁拳,从火云之内,凶猛穿出。
势如龙翔于天,猛虎扑食。将那些火蝶纷纷震碎,而后直接就轰在了他的胸膛处。
莫大先生只觉浑身一震,从胸膛到手足末端,都是震颤不已,然后整个人就再没了力气,身形猛地往下栽落。脑内的念头,也渐渐淡去,眼前一阵黑。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意识,难道他莫云狂,名震北城的莫大先生,这就已死了?
而此时整个二十丈方圆之内,所有烂砖散瓦,所有的兵刃铁甲与尸体,都在这一瞬间,被那滂湃的罡劲,生生震成了齑粉!
却只唯独这莫大先生,浑身是完整如初,毫无半分异样。
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清晰明白。地上躺着的这位,只怕那肌肤之内的骨肉,已经被庄无道的拳势,彻底震成了稀烂!变成肉糜也是可能。
近三十牛巨力爆出的暗劲,这位又岂可能真正安然无恙?
此时庄无道,也是安然无恙的从火云之内走出。没了这莫大先生的控制,那些赤红火蝶,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火焰而已。无根之萍,轻易就可挥散。
此时他最在意的却是那酆三,这位也是见识明白的人物,早在庄无道打开伪灵窍之时,就与那莫大先生一起,往后飞退。此时此刻,已到了百丈之外。
然而当莫大先生被庄无道的擒龙劲吸摄,生生轰杀。酆三就知再无逃离的希望,在距离一百二十丈处停下,脸色苍白的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庄无道。步伐稳健有力,不疾不徐,充满着自信。
酆三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那脚步声,就有如擂鼓一般,敲击在他的心底。
“酆三,我知你身不由己,也不怪你!然而这越城的规矩你也知道,事已至此,绝没有将你放过的道理。不过酆三你若肯就此自裁给我个交代,我不斩尽杀绝。”
越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心一定要狠,手一定要辣。今日若放任酆三离去,那么他日什么样的人,都会欺到他庄无道头上,
虽有祸不及家人之说,然而今日铁刀社既然敢布局伏杀,那么他庄无道做什么样的报复,都不过份。哪怕诛灭酆三满门,在越城人的眼中,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庄无道此刻心情不错,心意畅达无碍,倒不介意留下一些祸患。
那酆三一阵默然,眼神明晦不定,最后是一声失笑。
“左右是死,无论死在北堂家供奉之手,还是亡在你手,有何区别?只望疯虎兄,能一诺千金!”
话音未落,酆三就猛地拔刀吻颈,立时一篷鲜血喷洒了出来,溅血三丈之外。一息之后,亦兀自喷洒不休。
酆三的身躯,仍犹自屹立不倒。眼如铜铃圆睁,却不看庄无道。而是看向那望云阁。
庄无道最多能保他一家安然无恙离城,能使他家人不沦落泥尘的,却只有古月家。
庄无道眉头微挑,而后神色就又恢复如常。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他与这酆三,其实相似,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他运气好,活了下来。还有机会,跳出越城罢了。
又斜睨了那胡礼一眼,庄无道却全无搭理此人的兴趣,双目也是望向了望云阁。
他不知那上面,到底是有何人在。却也能大致猜测出,那阁楼之内,必定是有着一两位尊贵人物,在远远的观战。
注目了片刻,庄无道不禁是暗暗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的过节,他庄无道记下了!
右足一挑,一枚石砖飞空而起。庄无道信手一拍,那石砖就飞空而去,瞬间直越百丈。击在那正是悄悄退走的胡礼的胸前,立时骨折肉碎。随着‘咔嚓’之声响起,胡礼也声息全无,身躯飞出十丈落地,
其余巷中幸存之人,庄无道是懒得再管,这些人不过是铁刀社与雷龙帮的爪牙喽啰。今日杀了,那沈泉估计只需十几日,就能再找一批。杀之不尽,也无济于事。
倒是脑海之内,又听‘云儿’的声音提醒道:“你看那人,他手中有虚空戒,对你有些用处。”
“虚空戒?”
庄无道一惊,虚空戒这种灵器,他是闻名已久了。可另辟虚空,以储藏诸物。更能随身携带,极其的方便。
是修士专用之物。比之一般灵器更稀少的多。价值差距,近乎十倍。只有筑基境的练器师,才可祭炼。
庄无道不知云儿语中的‘那人’是谁,目光游移,不多时就寻到了那匍匐在地的莫大先生身上。
说来也怪,此人身周二十丈内,一切都化为齑粉。就连此人身上的衣物,都无法保全,随风散去,露出精壮身躯。却偏偏此人手指上戴着的一枚黑色戒指,是安然无恙。
庄无道隔着十余丈,以擒龙吸摄之力,将这枚戒指,引到了手中,然后仔细把玩观看着。
他不用伪玄术时,掌上由降龙伏虎拳引出的擒摄之力,是小之又小,也只能摄住这么丁点大小的东西。
本是兴致勃勃,然而到手之后,却又觉失望。这莫大先生的手上,只是一枚一重楼法禁的虚空戒而已。内里的空间,连小半个水桶都不到。里面除了几枚丹药,一叠符箓,两本经书之外,就没什么了。
戒指之上,还有一道缺痕。说不定就是哪位炼器师炼制出来的废品,被这莫大先生得了。
庄无道又欲仔细再看那丹药符箓的究竟,然而却也在这时,他的脑内一阵晕眩,意识也开始昏沉。
不禁愣住,自己受伤其实极浅,力气虽也消耗一空,然而还远没到会油枯灯尽的地步。
想了半天,才隐隐明白了过来。方才那酆三的铁箭上,定然是有着剧毒!
只因他受伤极浅,又有牛魔元霸体压制,才没立时散开。
方才被火蝶术的炎力激引,之后他又心神放松,散了浑身罡劲。这毒素再无压制,自然是全面爆。
这个酆三,当真该死!
庄无道隐隐有些后悔,之前答应了酆三不斩尽杀绝之言。
这剧毒入体,当潜伏之时,根本就毫无异样。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从何处寻来。
此时却是再说不出话,庄无道只觉心悸不已。不过此刻耳旁,也听得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伴随那兵刃甲片激撞声,轰然传来,往这边急靠近着。耳旁也隐约听到秦锋与马原几个兄弟的呼喊声。
庄无道紧绷的心神顿时一松,知晓自己的性命,应该是无碍了。自己受毒极浅,又有牛魔霸体压制。只需及时服了排毒之药,即便不对症,也可无恙。
于是再支撑不住,浑身一软,就往身后仰倒。却听劲风震鸣,一股香风扑入鼻内,整个一个温香软玉的怀中。
第五十五章梦忆前尘
“牛魔元霸体,**形意,大摔碑手。<冰火#中文伪玄术,擒龙劲么?”
北堂家的后花园内,琴音已散。北堂苍绝却依然是安坐于亭中,只是面前又多了几人,神情恭谨。
“以降龙伏虎拳法及牛魔元霸体为基,衍生擒龙之力,此事果真?”
虽是明知道自己的这些部下,绝不敢妄言,不会对自己说谎。然而只因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北堂苍绝,也不得不加问这么一句。
而在他身前,那位隐为众人之,似管家模样的男子稍稍沉吟了片刻,才用谨慎的语气答道:“我等那时距离稍远,又只看出大略,到底是不是,不能确证。然而庄无道的玄术神通,确有擒龙摄虎之力,这点却是不假。莫云狂在一百五十丈外,被庄无道倒吸而回,然而一拳震死,这等摄力,哪怕是真正的擒龙劲,也不过如此。”
“那就应该是了!“
北堂苍绝满意的微微颔:“有意思,这庄无道,真有意思。换而言之,这次参与伏击的六名练气境,只走脱了一人。一众甲士喽啰,也死了大半?”
“是!”
那管家再次躬身道:“我亲眼目睹,此人刀剑不入,拳术通明。沙场之上,确有古霸王之威。”
“如此么?倒是没看错了他!那么现在怎样?听你们说,他是中毒昏倒。会否留下暗疾?”
“应该不会,我曾为他探过脉,中毒不深,三五日就可排出。倒是此子一身气血冲溢,已难压制。这次醒来,最多半月时间,就可生成真元。”
“真元?练气境?”
北堂苍绝轻笑,转而又侧头问道:“此人你觉如何?”
这一问,却是问的北堂琴。
北堂琴的神情,早在听诸人述说之时,就已变幻不定。此时闻言,顿时呼吸一窒。而后略有些愧色的屈膝一礼:“小姐与先生慧眼识人,有这庄无道在。我北堂家独尊越城之日,就在眼前。此人确可以国士之礼待之,是琴儿之前失礼了。”
“独尊?”
北堂苍绝摇头道:“以古月家那老儿的性情,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伏杀之策不成,定然还有后手,且等着便是。说我慧眼识人也错了,我再怎么也意想不到。那庄无道之力,竟然能够独自强破杀局,击杀酆三。这真是个变数,让人期待,又觉棘手为难呢!”
“然而以这庄无道的武道天资,加上这门擒龙劲。似已足可让吴京道馆破例了。”出言提醒之人,是那位管家。
北堂琴的眉眼一跳,这倒确实。庄无道身家清白,身后又无家族牵绊,能将三门绝顶功法,修至接近一重天。此人武道上的悟性,自然不用言。正是离尘宗开山收徒时,最喜欢那种类型,每每都有优待。
那擒龙劲,可克制天下间所有擅长灵术之人以及大半灵器。即便庄无道修行资质上有所不足,也足以使离尘宗破例招其入门。不用再参加大比,冒险与越城这诸多世家弟子争夺。
北堂苍绝却是浑不在意:“无事!他既已上了船,就再难下去。且破例特招拜入离尘宗之人,受门规所限,除非成就金丹,否则一生都不可为真传。此子心性聪慧,野心勃勃,自然该知晓如何定夺。”
说完这句,北堂苍绝手握茶盏,手指细细的在盏边摩挲。目光明灭不定,似乎在沉吟着什么,最后归于一笑,不再思量。
※※※※
当古月明会至古月家的大宅之时,现古月天方与古月庆荣,都已在他之前归来。
二人都坐在阴暗的大堂之内,天色虽暗,却不点灯火。一人闭目凝思,抚琴不语。一人则是神思不属,面色青白。
“祖父,父亲!”
古月明见过礼。就声含疚意道:“是孩儿无能,让两位忧心了,”
“与你何干?”
古月庆荣闷声道:“我古月家倾力以赴,都奈何不得那小子。你又能怎样?此子的能耐,我与你祖父尚且意料不及,又何况是你?别扯这些虚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变!”
古月天方也睁开了眼,神情平淡道:“是福非祸,世间之事,就怕没有准备。今日虽是事败,能知晓此人根底,也算是略有所得了。真等到大比之时,那就是措手不及。我且问你,对这庄无道,你如今有几成胜算?”
“今日战前,我有七成。今日战后,当是四六开,我六他四。”
古月明毫不讳言自己,可能非是庄无道之敌。仔细凝思了片刻,又开口道:“他若生成真元,踏入练气境,那情形又不同。孩儿的胜算,只有四成。”
古月庆荣却皱起眉:“我听说今日的庄无道,可是一双肉掌,连毙一百七十余人。在场六位练气境,死了五人之多。若非是中毒昏倒,只怕最后一人,也难逃掉。明儿你真是自信,有三四成胜算?”
知子莫若父,古月庆荣人虽迟纯,却也知如此杀局,换成是古月明,是断无生还的可能。哪怕只独自支撑半个时辰,也是艰难。
古月明似早有所料,笑着解释:“父亲,这大比较技与战场厮杀了不同。那庄无道的大摔碑手与**形意拳,俱都刚猛迅捷,讲究短打直进,无需腾挪转折之地,尤其适合以一敌众。此子又有可敌魔犀之力,若然在沙场上正面相遇。孩儿只怕连三十合都撑不下来。可若是换在擂台之上,情形就又不同了。”
古月庆荣凝神细思,情形还真是如此。换成宽阔一些的地方,那莫大先生一干人,未必就这么轻易死在庄无道的肉掌之下。
“四成太少!”
古月天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身旁茶几,不容置疑道:“族里珍藏的那枚九炼培心丹,可以动用了。可即便是明儿再增两重楼的修为,不能进练气中期,胜算也至多七成,依然远远不够。还需另想办法,万无一失才好——”
说到此处时,古月天方又用上了考校的语气:“今日打草惊蛇,伏杀之策已不可行。明儿你有何策,可解今日我古月家之危?”
古月明不假思索道:“孩儿有四策,一策是退出这次大比。求吴京离尘坐馆真人恩典,特典入门,然而孩儿不成真传弟子,对我族而言,并无太多助益。第二策是把水彻底搅浑,或外引强援,或操纵离尘大比时的场次,那时孩儿未必就会在前三决出之前与庄无道对上。然而此法,却也会使我古月家成越城中众矢之的。不过这一策虽不可行,然而也可以此要挟。无论是百兵夏氏,还是林和孔家,想来都不见越城内北堂氏一家独大。为那庄无道安排个好对手,应当不是难事。第四策,就是孩儿尽量在这三月之内,再开一灵窍。些许浅见,还请祖父指正。”
古月天方脸上终显出笑意。眼含激赏:“若这四策都不可行?你待如何?”
“孩儿的体内,流的是古月家的血脉,不会怯战!”
古月明依旧轻声细语,然而言中所含,却是不可动摇的决然,气机凛冽的淡淡一笑:“有这样的对手,孩儿在越城内,才不会觉得寂寞!”
※※※※
极北之国,冰原雪峰之上,
“——昔年的缘分,早已经断了。我求的是那长生大道,求的是无边道力。能上天入地,可纵横此世,逍遥自在,无所不能。非是纠缠于家长里短,庸庸碌碌,蹉跎此生——”
“惜儿啊惜儿,你知我是假死之时,就该知我心意才是。又为何还要千里迢迢的从东吴寻来?我欲入道,便需斩尽尘缘。俗世间一切,都已与我无关。留下的那些钱财,也足够你们母子,安渡此生了。这又是何苦?”
“你还是回去吧,我如今道号重阳子,而非是你夫君沈珏。”
“烈儿他资质乃是五品,你若肯把他留下,我倒是可以给他一个前程。淑儿也会善待他,”
那是一身鹅黄色衣饰的女子,牵着一个四岁大的小孩,立在寒风呼啸的雪地中,
女子貌美倾城,只不停的咳嗽,气质娇弱,然而唯独那眼神,却是明亮坚凝,有着不同寻常的执着。
而小孩则是眼含惊愕不信,朝着眼前一位道装青年望着。眸子里的孺慕憧憬之色,还未来得及退去。
此人一身青衫,脚下踏着明晃晃的仙剑。气质出尘,仙风道骨,身姿伟岸不群。然而口中说出的,却是比之那山巅寒风,还要更为冰冷刺骨的的言语。
而就在这‘重阳子’的身后,一位同样是美绝人寰的女子,衣饰素雅,正笑盈盈的俏立着,面色友善。同样手牵着一个小孩,面貌与庄无道依稀有些相似,却是十二岁左右,看向面前这对母子的目光里,满含着讥诮之意。
黄裙女子,则是怔怔的望着,眼神先是无法置信,接着又转成了自嘲。最后那嘴角旁,一丝鲜血溢下,滴在了那雪地之上,尤其刺目。
“娘亲,娘亲——”
庄无道心中紧,猛地一身大喝,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然而就觉自己,正在自己的卧室之内。而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
第五十六章擒龙震虎
急急喘息着,庄无道好半天才把呼吸情绪都平复了下来。冰@火!中文然后他的鼻间,就闻到了一丝处子幽香。
循着幽香来处看去,就见北堂婉儿正神态端方的在他床旁坐着。不动的时候,这女孩的气质便娴静优雅,与二十日前相遇时的刁蛮判若两人。
“醒来了?”
北堂婉儿冲着庄无道笑了笑:“你梦里喊了好十几声娘亲,可是想你娘了?”
庄无道微楞,却只见北堂婉儿语声温和,眼神异样。确无半分嘲笑之意,倒是含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想起这北堂婉儿,据说也是母亲早逝,庄无道不禁释然,他也不知是为何,这次入梦并未进入‘剑灵’造出的梦境空间,而是梦见了十几年前。
然而母亲的旧事,素来是他心底里的禁忌,从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便直接把话岔开道:“我昏迷之后,这是第几日了?”
那日中毒昏倒之前,他就知自己,必定要躺个十天半月才可。
“第三日,你毒不久,我便代你延请了回春堂的大夫。你如今既然已了汗,一身毒素应该也排的七七八八了,那位大夫的医术看来真是不错。”
北堂婉儿说到此处,又眼神深邃道:“庄无道,你不觉如今还欠我一个解释?那渡船之上,到底用了几分实力?**形意与大摔碑的古谱传承,你又是从何得来?”
庄无道心中不禁暗叹,当初他根本就不打算,将大摔碑与**形意用于人前。
虽答应了北堂家参与大比,也只是准备以牛魔元霸体为基础,再将大摔碑与**形意中的部分要诀,用在降龙伏虎拳法上。这两门绝顶的外功,不到不得已时,绝不使用。
谁能想到,仅仅几十天的时间,就会出这样的变故?古月家为除去自己,摆下这么大的阵仗。
这时既然已经用了,那就需有个合理的解释。练气境之前,修成三门最顶尖的外功。而其中的两套,此时世间所传,都只是不入流的残缺拳法而已。然而在他手中,却是大不相同,每一门都可比拟破甲尖锋指,这又岂能不使人生疑?
也没时间多做思忖,庄无道就轻笑着道:“在北堂小姐你面前,我怎敢用上真本事?你那时如不用‘百裂千锋’,我是已经准备认输了。”
这却是实话,若然当初在渡船上,他有今日这样的实力,一样会掩掩藏藏,十层的力气,只用上一两分。败了最好,不用被牵扯入这次的风波。
“至于大摔碑手与**形意,我庄无道哪有什么古谱传承?只是觉得这两门拳法另含玄机,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所以下苦功钻研了一段时日而已。我有过目不忘之能,学馆内的藏书,我已记下了大半。触类旁通,融汇诸家之长,推衍复原出部分古谱之威,难道很奇怪?”
把事情推到古谱传承上,本来是最不使人生疑的解释。然而别人若是要继续追查这‘古谱’的来历,他又该怎么应付?
古谱武学,必定会涉及前古仙府,只会为自己引来无数麻烦。
有剑灵云儿在,他日后说不定还能学到什么古传功法,那时一样是个麻烦。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强化别人眼中武道天才的印象,一口咬死了是自己自创。
“你自己复原?”
北堂婉儿半信半疑,冷冷的盯着庄无道。只见庄无道眼神坦然诚恳,无本分心怯闪烁的与她对视着。
然而北堂婉儿却也心知,似庄无道这样的人物,把偷盗抢劫视如家常便饭。更能把假话当成真话来说,理直气壮,从不眨眼,可让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说是渡船之上在她面前不敢全力以赴,北堂婉儿倒是信了。别说是庄无道这个外人,便连北堂族内的兄弟姐妹,也是人人如此。生恐引她疑忌,为自己招灾惹祸。
至于那两套拳法。北堂婉儿却无法尽信。复原出一套古传拳术的真意,就这么简单?
真要这么容易,那么这天一东南,就不会只有一个离尘宗一家独大了。
那移山宗与东泉宫,其实也都不弱。差的就是真正完整的绝顶功法传承,有太多的差距,
然而又想了庄无道的伪玄术,那擒龙劲本是出自镇龙寺的擒龙手。庄无道却能从‘降龙伏虎拳’中,窥得一二真意,再结合牛魔元霸体施展出擒龙之力,甚至更胜一筹。说他能复原古传**形意与大摔碑,也不是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只是北堂婉儿心中依然有疑,不能尽释。
“此言可真,你没骗我?”
“你不信就算了。”
庄无道捉狭的笑了笑:“你们北堂家若想要知这两套外功拳法的究竟,只需两枚血元丹就可,我可以抄给你。不过只有斗战之法,没有练体之术,这我可复原不出来。甚至还有我那伪灵窍的位置,这个却要贵一些,我能打开这处灵窍,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北堂婉儿楞了楞,她正要问庄无道开启伪灵窍的事。倒不意庄无道会主动说出来,神情坦然,又隐含不耐。
一时之间,倒是不好再问了。北堂婉儿也知此时,再怎么追问也不会有什么所以然,当下是一声闷哼;“你留着好了,我北堂家自有传承,不稀罕你那什么**形意,大摔碑手。总之没骗我就好!“
北堂家创建已有六七百年的历史。在越城之前,就已存在,一直经营松江水道。
而这数百年中,收集到的顶尖功法,就有十四套之多。更有两门,是难得的内家养气。而练气境之前能打开的伪灵窍,也掌握了三处。
然而有功法传承是一回事,能否有子弟修成,又是另一回事。
她若非自幼就有名师指点,悟性也还不错。绝无法在十六岁之前,修成‘破甲尖锋’,打开一处伪灵窍。
自己都尚且如此艰难,就更何况是族内资质又差她数筹的子弟?
对庄无道的大摔碑手与**形意,北堂婉儿虽是感觉震惊,却真没什么谋夺之心。
而只有斗战之法,无有修体之术,就更是让人看不上眼。不是人人能如庄无道一般,有了牛魔元霸体这样根基,什么样的拳法在他身上,都能施展出七八成的威力。
倒是庄无道的伪玄术,更使她在意。
“你那门玄术神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究竟是怎么凝练出来的?”
“降龙伏虎拳本就是仿擒龙劲而生,我那时恰好心中感悟,摸到了几分擒龙劲的力脉络。只是究竟未得正传,摄力依然不足,之后又想到了磁石。若说吸摄之力,磁元地力也能办到。再结合结合伏虎拳与大摔碑手的震劲。”
见北堂婉儿终于放过这一节,不再寻根问底。庄无道心中不由长出了口气。
他毒伤初愈,此时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略有些疲惫。
“这式玄术,我名为‘擒龙震虎’,应该是这世间独一无二。那时想的就是不让那莫大先生与酆三逃走。再有就是火蝶之术,可在二百丈外动操纵,无需近身。日后若遇到同样的情形时,我需有克制之法——”
说到此处时,庄无道忽然心中微动,诧异地上下打量北堂婉儿:“难道你想学?”
语中之意不是询问,而是已确证,又带着些几分不可思议。
“有何不可?”北堂婉儿的神情淡淡,身姿不动如佛,
世间能克制远程术法的功法,不过寥寥几种。除了擒龙劲之外,也就只有‘先天一气大擒拿’与‘阴阳无极遮天手’这寥寥数种而已。其余有摄力的功法,虽有不少,效果却又等而下之了。
而庄无道的‘擒龙震虎’,只以此时来看,已不下于任何一种。若然能够学会,对她助益莫大。
“记得你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降龙伏虎拳与牛魔元霸体,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修成。若是因此耽误了,可就得不偿失。”
“我何曾说过要在练气境之前学会?练气境之后,不也同样可以修习?”
“说的也是!我可教你,不过这拜师之礼却不能少了。谢礼不足,就莫怪我敝帚自珍。”
庄无道笑着说完这句,就又神情凝然,肃容正色道:“你问了这么多,也该我问一句。现在外面的情形怎样?这次离尘宗开山授徒,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内中到底有何玄虚?使我越城世家,趋之若鹜?”
北堂婉儿一挑柳眉,似也早知庄无道要问,毫无隐瞒之意。
“外面还能怎样?铁刀社被彻底拆散了架,已被你们剑衣堂连皮带骨全吞了下来。我伯父已经问罪雷龙帮,逼迫沈泉交出一条街道,算是交代。古月天方请出了镇南将军说合,这件事也就只能就此作罢。如今越城之内,已经是风平浪静。倒是庄无道你,此时已经名动越城。你的剑衣堂,也成了越城中有数的大帮。至于离尘宗——”
北堂婉儿语音一顿:“大约两月之前,离尘宗内传出消息。离尘宗长老弘法真人戚辰,已经婴成,成为离尘宗第四位元神境!”
第五十七章离尘旧事
“大约两月之前,离尘宗内传出消息。离尘宗长老弘法真人戚辰,已经婴成,成为离尘宗第四位元神境!”
庄无道微微一楞,然而只过了片刻,就已隐隐猜知了几分幕后的暗流。
这一次越城中的风波,恐怕多半是因东南诸宗之争而起——
随即便听北堂婉儿继续道:“离尘宗一直独霸东南诸国,昔日东南之地,几乎所有的宗派势力,都需仰其鼻息。然而大约千年之前,却有一场变故。海外陷空岛散修结盟,欲强占东南沿岸四十九处大岛。此举触动了离尘宗的痛处逆鳞。那东海资源,素来被离尘宗视为禁脔根本。于是举宗而起,以三千筑基,远征海外。然而这一战之惨烈,却是离尘宗远未想到。光是金丹境就陨落了四人,元神境也有一位精血耗尽,事后坐化,从此实力太弱。随后移山宗,东泉宫等宗派亦趁势而起,几乎分去了东南半壁江山。”
北堂婉儿目泛异光,将千年前东南几大宗派间的纠葛恩怨,娓娓道来。
“外有强敌,内有忧患。当时的离尘宗主玄策真人,是一位极有心机之辈,强忍了下来,对移山宗与东泉宫怀柔以待,以修养生息。直到千年之后,戚辰真人踏入元神。离尘一宗四位元神境,实力已恢复了千年之前全盛之时!”
“所以要秋后算账了可对?”
“也算不上是秋后算账,离尘宗不会蠢到轻易再启大战,使门内死伤狼藉。”
北堂婉儿摇头:“然而拿了我的,必须还回来。吃了我的,也需吐出来,这点却是可以确定无疑。对于移山、东泉这两宗,也必定会极力打压,以制其势。这次离尘宗开山授徒,就是一个信号。给东南诸国世家,一个迷途知返机会。当年若非是陷空岛起事突兀,又成了气候,有了一位强人统御。离尘宗多的是办法,将那些散修分割瓦解。温水煮青蛙的手段,离尘宗这万年来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庄无道心想果然如此,卧榻之旁,又岂容他人酣睡?离尘宗忍了千年,此时实力尽复,自然是已勿需再忍了,
“如此说来,我们越城也是牵涉其中?”
“不但牵涉,还是最重要的一环。越城建城不足二百年,那时离尘宗仅只两位元神境,仍在韬光养晦,所以并未涉足。担忧与移山宗的冲突激化,与城中的世家几乎没什么牵扯。就连此处的学馆,也只是随意遣了练气二三重楼的外门弟子坐馆,以免触动移山宗。然而此时的情形,却又不同。离尘宗有了四位元神,而移山宗在数月之前,却连续陨落了两位金丹。双方之势,已此消彼长,移山宗已难与离尘宗对抗。而我越城是东南有数的大型矿脉,盛产蕴元石与诸多灵材。二百年至今,地下尤有许多矿脉未曾被掘。我若是离尘宗主,是必定要将这越城捏在手心的。城中世家,只需稍有些远见的,就该知晓要如何抉择。按我伯父的说话,最多三年,越城中就有大变。”
庄无道想起北堂婉儿,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拜入离尘门下,又被内定为继任族主,不由是暗暗心惊。那北堂家的家主与北堂苍绝,只怕是早在几年之前,就已对如今情形有所预料了。
“原来如此!那日城主遭遇刺杀,莫非也是与此有关?”
“是有关,这城中固然是有北堂家这样准备弃暗投明的。也同样有心向旧主,对移山宗忠心耿耿之辈。移山宗也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把越城让出。不过这与你无关,我北堂家与离尘宗自有办法应对。”
北堂婉儿笑意盈盈,目光是意味深长:“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了?啊,对了,以你如今的条件,其实无需参与大比的,大可去吴京请道馆真人给个恩典,我不拦你。”
庄无道心中一声冷哼,心情已是糟透。北堂婉儿说的如此详尽,他若还弄不清楚,那么这脑子就是长到脚后跟了。
此时东南的形势,北堂家可以预料出来,古月家的人,也自然不是什么蠢货。
离尘宗声势复振,一旦拿下了越城。那么城中的形势,就必定要重新洗牌。而古月家一旦掉队,未能挤入到离尘宗阵容之内,那么等待古月家的,就是灭门之灾。即便侥幸保存,亦必定元气大伤,再无力与北堂家争夺。
自己只把这次离尘宗大比,视做普通的一次‘登仙门’。然而古月家,却已是视此为生死的关键,不容半点差池。自然也将他庄无道,当成了必除之敌!
三日前那场声势浩大的伏杀,也自然是理所当然了。可叹自己,一直被蒙在鼓中。
又暗暗腹诽着,北堂婉儿人虽聪慧,可为人做事,到底还差了些火候。最后一句,若换成是自己,绝不会说出来,陡惹他反感。
由道馆真人恩典入门,固然可释古月家之疑,暂时不再针对。然而谁知古月家,是否也会来秋后算账这戏码?
那沈泉为人,一向都是睚眦必报,三日前一战,自己已将此人得罪的狠了。这位日后若不想方设法的报复,那就不是沈泉。
恩典入门也并非是正途,不能成真传,他还不如等到三年之后。
而要想在这次大比中,拿下一个前三名额,自己就更离不开北堂家的照拂。
人在船上,船已离岸。他庄无道如今,除了一条道陪着北堂家走到黑,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
※※※※
直到北堂婉儿离开数个时辰之后,庄无道依旧是郁闷不已。不过也知这是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急着想要在这才离尘开山时拜入门下,存着万一的念想,也不会这么轻易落入北堂婉儿的彀中。
离尘宗实力尽复,声势复振,这是好事。然而自己也被卷入,随时可能没了性命,那么就真无法使人高兴的起来。
事已至此,此时想太多无益,也于事无补。庄无道干脆蒙头就睡,又是一夜无梦,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才清醒过来。
体内气血旺盛,也是有不少好处的。体内毒素清除之后,庄无道只用了一日时间,身体就彻底恢复了过来。精神奕奕,气力十足。
这时秦锋等人亦都知晓他苏醒的消息,纷纷赶回来探望。只是这几位看他目光,都有些异样。那眼神不是在看望病人,而是在瞻仰着什么神迹。秦锋几个兄弟还好,其余青衣社帮众,都已是将他敬为神人一般了。
“你别怪我,那天我赶到的时候,可是吐了整整半日。心想庄无道怎么就这么心狠?死了两百余号,还有几十具尸体,都被震成了肉泥。这真是我那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干的?”
“连莫大先生那样的人物,居然也栽在你手里。”
“你这跟本就不是断后,而是大杀四方,一人通吃。怪不得会嫌我们累赘。”
马原唏嘘感叹着,又用手捏了捏庄无道的手臂:“也没见有多少力气,怎么就能以一人之力,用铁链将五六十号壮汉砸成那副模样?”
林寒也笑道:“估计过不多久,无道哥的疯虎之名,城里就将人人皆知。真想见庄同与那位魏教习听说之后的模样,还不得当场吓呆?”
庄无道哭笑不得,也不耐被这些人当成猴子似的围观,直接就将人轰走。然后独自一人在院中,想起了北堂婉儿的那番话,想起了自己昨日的那个梦,只觉是胸中异常的堵闷。无数的凄苦,无人述说。
而他身边的生死兄弟虽是不少,然而唯一能平等交流,说些交心话的,就只秦锋而已,
却也知拿下了玉熊街之后,此时的青衣社,只怕比之二十日前,还要更忙一些。还有沈泉让出的那条街道,北堂婉儿虽未明言,然而听其语中之意,估计也是要交给青衣社作为补偿。
此时的秦锋,只怕已是忙到脚不沾地,哪里能有这闲暇?
庄无道也不愿去烦秦锋,想着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有一日耽搁。三日昏迷是不得已,现在却不能再偷懒了。便又走入了那间灵室之中,练起了拳。
依然是以降龙伏虎拳起手,然而拳架一摆开,庄无道就觉自己的拳法,已经与往日有了极大的不同。不是些许提升,而是质的变化。
拳架依然没变,自己在东船巷中那一战,也确实有所领悟,然而还不至于就使这套‘降龙伏虎’,直接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变化隐晦,他却又能清晰感觉得到,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与三日前的自己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势!武道之势,剑主你可曾觉,你如今的信心意志,与以前也已大不相同。”
“势?”
庄无道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当日,终将酆三斩杀之后,产生的变化?
可为何会如此?
“剑主可曾听闻过‘斩三尸’之说?”
第五十八章天璇照世
“剑主可曾听闻过‘斩三尸’之说?”
庄无道两眼茫然,斩三尸是什么,斩尸体么?他还真没听说过。
“也对,剑主你这世界中,只有元神境修士,的确接触不到。”
那‘云儿’的声音淡淡道:“所谓‘斩三尸’,是道门中一种修行精进之法。斩善念斩恶念斩自我,那斩善恶两念我就不说了,无非是破除人之执念而已。而所谓‘斩自我’,却是要战胜自身。杀一个酆三,自然不足以使剑主的拳法大进。然而剑主以此破障,突破自我极限,在精魂上的好处,却是难以言喻。拳至则意至,施展拳法时,也已可将自己的精神意志,贯入其中。”
庄无道听‘云儿’说的玄之又玄,半懂不懂。不过也算略有所悟,怪不得当时在东船巷内,自己会隐隐感觉,若能诛杀酆三,定可使自己修为大进。
而此时想想都觉后怕,浑身冷汗。当时只要稍有差池,死的就不是酆三,而是他庄无道了。
尤其是那几条钩链与莫大先生的火蝶术,至今想来,也是心有余悸。
以前与人打架斗殴,他的风格历来都是见机不妙,就立时逃之夭夭。只要能够溜走,就绝不与人硬拼。
三日前的自己,当真是失心疯了,要与酆三等人拼命,这可不似自己。
难道说,这就是‘云儿’口中说‘天生战魂’。以后若遇到类似的事件,岂不要没命?
‘云儿’察觉到他心意,又开口道:“所谓天生战魂,与此无关,其中究竟,剑主日后便知。至于三日前剑主欲杀酆三,是因那时剑主神意通明,已窥见了己身有克敌之力的缘故。如对手再强一些,定不会有此执念。剑主实在无需担忧——”
最后几句,却是带着淡淡的鄙薄,用着很是不满的语气。
庄无道尴尬一笑,对云儿的讥讽,只当是没听见。他的志向,是尽量早日修成元神境界,成为人上之人,所以格外的惜命。
解开了疑惑,庄无道随即又好奇道:“为何这两日,我梦里见不到你?”
已经连续几日,不能进入那个梦境空间。他现自己,对七彩混沌世界里那个清丽脱俗的身姿,颇有些想念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修行之道,贵在张弛有度。剑主二十余日苦修,精神身体,皆已疲累。平时不显,却潜伏积累在体中,反而是个隐患障碍。剑主这几日中毒,正好休息几日。”
云儿语音稍显迟疑,接着又道:“那梦境世界,也并非是毫无代价。损耗精神,不是剑主你的,便是我这剑灵。”
庄无道默然无言,他从不知自己每日入梦时,这轻云剑的剑灵,会承受着这样的代价。
他每日醒来,都是精神奕奕,精力健旺。整整一夜随云儿习武,却全不觉疲累。承担损耗的是谁,自然不问可知。既是担心,也有些愧疚。
“我无妨,即便已非全盛之时,轻云亦是当世有数神兵,修养数日就可恢复。只需剑主早日修成金丹,使我能显化在外,就再无需如此。”
云儿宽慰着言道:“倒是剑主,这几日梦中,像是心有挂碍。似乎以前经历了什么凄惨之事。执念不除,迟早会成心魔。”
心魔?
庄无道的双眼眯起,然而唇角冷挑。早就是了!这是他一生的执念,是他的魔障。只怕永生永世,都难无法忘却,也难斩去。
沉默了一阵,云儿就知庄无道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言,便又语气一转:“你能以‘降龙伏虎拳’,悟出擒龙之劲,很是不错!我很开心,也出乎意料。那式擒龙震虎,较之第四品极绝层次的玄术,也不差了。”
说到自己凝练出玄术神通,庄无道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略略得意。记忆中的‘云儿’,从未这么赞过自己。
只是这‘擒龙震虎’,只是第四品极绝么?他原本以为,至少可入第三品凡的。
“剑主,要知伪玄术的威能,素来都只有命玄术的六到八成。同样的玄术神通,等阶都会降落一阶。剑主仅这一式伪玄术,威能就已胜过许多人的本命神通,若还要失望沮丧,别人岂非都不用活了?”
庄无道这才释然:“那么北堂婉儿的‘百裂千锋’,又是什么层次?”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好强争胜,实在是不想输给那女人。
“亦是极绝!”云儿的声音平静道:“然而不论实用性还是威力,你都更胜于她。”
庄无道也不觉意外,虽然没赢过,但自己也没有输。胸中更雄心勃勃,玄术成形之后,虽再难更易。却可在不动根本的基础上,稍作改良。
‘擒龙震虎’是他临时悟得,其中还留有许多缺陷。一旦能够弥补过来,必定还有不少上升的余地。
自己先需要做的,是将地磁元力,真正结合入‘降龙伏虎拳’中,使这二者融合为一。
对自己完善‘擒龙震虎’,必定大有益处。
‘云儿’却似乎不以为然,言辞刻薄的打击着他的信心:“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元神境之前,创出一套完整的拳法。即便只是斗战,不涉修体,也是诸多麻烦。且修士每一个境界,斗战之法都有不同,需要时时更易完善。剑主你确定自己不是在疯?”
庄无道心中不爽,不再与‘云儿’言语。在灵室之内一板一眼的,继续练习着拳法。
直到最后,蕴剑诀连续三个周天,才算结束。自从灵窍被破开之后,他修行这套辅修功决时,就再不觉肋下刺痛。
然而却也感觉,自己体内的这口‘剑’,似乎又凌厉了几分。
蕴剑诀完成,庄无道才又想起一事。当日他从徐大先生手中,抢来的那枚虚空戒指。里面的东西,他还未来得及细看。
当日庄无道昏迷,秦锋帮他收拾东西时,把这枚戒指与轻云剑,都放在一处。
庄无道寻出来,先从这虚空戒内,取出了那几本经书。只见都是些拳经,品流不高,也极常见,都毫无价值。
只有其中两本,让他稍稍在意。
一本是《三元符书》,内中记载的,赫然是一些绘制灵术符箓的法门,数目多达十余种之多。
而另一本,则更使庄无道上心。书名为《天璇照世真经》,只有九页。然而却是一门修行灵力的功法,养灵六阶,每一个阶段的修行之法,都是巨细无遗。
庄无道眼神亮,这本书可真正难得。拿到城中几处经营修士生意的商家那里去卖,都可拿到五百两黄金以上的价格。
外功易求,内功难寻。而养灵之法,则更是罕见。
哪怕这本书只能修炼到练气境九重楼,也一样是那些豪富之家,千金难求的珍本功决。
可惜是无法抄录,以手触书时,就会觉这本《天璇照世真经》内,有着一丝丝的‘真元’,在内流转不休。可以引导使用之人,修炼养灵。
里面的‘真元’,其实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能再助三人修至练气境界。
书页中的人身图画,也是极其逼真,就仿佛是生人一般。每一个字,都似隐含异力。
想要仿造抄录,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即便录下了经文与图画,也无法使人修出灵力。
而庄无道最在意的,却是这本《天璇照世真经》中,记载的十几种术法。其中就有着那位莫大先生,施展过的火蝶术,
修为进入练气,就可使用道法了。然而似他这样走外功入门的修士,肉身虽强横无比,在法术一道上,却颇难入门。许多人要到筑基境界,才能够使用出来。
庄无道这几日就要入练气境,虽不担忧自己,然而也想未雨绸缪一番。术法与武道,其实难分高下。然而前者却有着拳法剑术所没有的种种神伟异力,神奇之能。不是武道能够比拟。
早学一些没有坏处,他也不想一直总用一只脚来走路。两道并行,才不会有短板。
然而离尘学馆内并无术法方面的藏书,‘云儿’也从来不提。对于术法的奥妙,庄无道是早就好奇已久了。
“剑主无需舍本求末,术法日后我可教你,我虽是剑灵。却也记得不少独门道术,搬山移海,摄风祈雨,无所不能。然而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庄无道心中诧异,然而当想起离尘宗,在各处学馆中,都不设术法教习,便又释然。
离尘宗这么做,必然有其理由。这道术早学一些晚学一些,应当无碍。
除了那些道术,这天璇照世真经另还有一处让他吃惊。这本书若按部就班的修行,就可在练气九重楼之前,打开两处伪灵窍。
而待得庄无道读完这本经文,那‘云儿’又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本经书,剑主也可尝试修行。其中一处灵窍,居然连我也不知。若所料不错,这本天璇照世真经,应当是大有来历。可惜的是残缺不全,连筑基境都不到。”
第五十九章练气境界
“修习此法,命应星辰。不但所有土行之法威能倍增。一旦身死,更能借助星辰之力,护持性命元神不灭,转世重生。可惜那位死在你手中的练气士修炼不得其法,走入歧途。又根基不稳,开了灵窍之后,修为就无法再有进展。每次施展玄术,甚至还需消耗不少寿元。”
庄无道顿时恍然,那莫大先生迟迟不用火蝶术,只怕还不止是顾忌那些雷龙帮众的性命而已。此人惜命,所以直到最后迫不得已时,这才施展出来。
不过——
“修炼?无妨么?”
庄无道知道一个人修炼的功法,不是越多越好。彼此间其实也有冲突矛盾存在,一旦功法不合,对修行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自然那些天才是有例外的,似他这样资质普通的修士,最好是专精一门。
“无妨!北斗七星,枢为天,璇为地。天外星辰,本就是土元之力所化。而天璇星更是群星中,地力最强的一枚星辰。这本《天璇照世真经》,以观引天璇入门,是最纯正不过的土行功法,最是适合你习练。可惜的是此书残缺不全,日后若能寻得全本,那是最好不多。自然也能推衍后续,却太耗功夫,代价也大。”
云儿解释道:“再说这伪灵窍,能多开一处是一处。《天璇照世真经》中记载的两个伪灵窍,其中一处与蕴剑诀重合,另一处却是没有,剑主正可修成一门灵术类的玄术防身。不过剑主需注意了,灵窍之外,还有连窍之法。是将十数灵窍贯连一体,形成一种更强的玄术神通。所以剑主此时就需早作绸缪,考虑日后连窍之事。”
庄无道还是头一次听到‘连窍’这一说法,不由微微愣神。知晓‘云儿’之意,是要他凝练玄术时要考虑更多。不能只顾眼前玄术本身的威力,还需为以后的‘连窍’,预留伏笔才是。免得以后,不能相融。
然而他在武道术法上的见识,实在太浅了些,实在不知该怎么去做才妥当。
不过想及自己有‘云儿’在旁时时提点,似也不用要过心忧。
倒是自己,体内即将生成‘真元’,该当仔细考虑如何凝练那本命玄术的事了。
这日之后,庄无道每日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昔。呆在自己小院中,在卧室与灵室之间二点一线的生活。
‘云儿’也没教他什么新的拳法,只是不断巩固练习着那大摔碑手与**形意。
在云儿那里,即便再怎么尽心尽力的指点,庄无道限于见识修为,一时间也已领悟不了更多,再无法像二十几日前那样在武道上突飞猛进。然而熟能生巧,东船巷之战,他在这两套拳法上还是有些生疏,远无法做到拳在意先。否则那一战,他定会更加轻松。不会给对手可趁之机,也能保存更多力气。
而除了练拳之外,庄无道又增了几件日常的功课。一是习练《天璇照世真经》,修养灵力。一是想办法把牛魔元霸体中的磁元之力,融合入降龙伏虎拳法。使十二式降龙击,真正有着擒龙手那样的摄力。
前者还好,庄无道已经有着足够的根基,照本修行,又有‘云儿’这名师指点。不几日的时光,就已到了养灵三阶的境界。
这样的度,庄无道估计自己也只需一年,就可从养灵入道,进入练气境界。
甚至此刻,就可施展一两种威力不大的术法。
可在改进降龙伏虎拳上,庄无道却是处处碰壁,遇到诸多碍难,绕都没办法绕开。
勉强结合使用时,也是异常的别扭,还不如原本的十二式降龙击。‘云儿’又总会在这时候冷嘲热讽,令他心烦不已。然而他骨子里好强,非但没被消磨了信心志气,反而是胸中憋着一口气。要将这门拳法改进出来。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这一来二去,他对元磁地力的操纵,却是渐渐娴熟。
再最后一样,就是体会自己体内的‘真元’。灵窍中的真元,都是独立存在,不与体内的气脉通连,有着自己的循环线路。然而究竟也是真元,有着同样的特征。预先熟悉了解一番,在庄无道晋阶破障之时,大有好处、
而就在第十二日,庄无道正练着大摔碑手时,忽然感觉自己骨髓之内,那种生成已久的刺痒之感,突兀的消退。体内的血气,也不似以前那样的温热。
顿时就心中了然,这是自己即将入道,生成真元,踏出练气境的第一步——
停下了拳架,庄无道身姿稳立,呼吸不急不徐,默默等待着。然后仅仅片刻,周围就有无数的灵气纷纷涌来,冲入到了体内,四肢百骸,每一条经络分支。
似有一条细细的涓流,在自己身体之内流动。集中在胸腹之间,透着清凉之感。使人精神舒畅清明,浑身上下十万个毛孔,也无一不是舒爽之极。
整个过程是水到渠成,庄无道也未刻意去操纵什么,就已轻轻松松入了练气境界。
也清楚的知晓,自己体内的流动的这些‘气’,就是所谓的真元,是修士的根本。
自己此时要做的,就是无思无想,无意无念。任由这些‘真元’继续凝聚,冲刷自己的身躯,持续的时间越久,他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有意为之,反而是落了下乘。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无道只觉脑海之内一阵轰响。那胸腹之间,似有什么阻障被破开,体内所有的真元,都立时如水流泄地,贯通往下。进入到了陌生的的地盘内循环流传,而后又散入四肢百骸之间。
“开了?”
庄无道睁开了眼,目含讶色。这时他下腹的那处本命灵窍,已经被体内的真元贯通。
本来此处需要他以意念引导,聚集真元来冲开。然而此时,却因体内流传真元太过充盈之估。竟是无需他指引,就已将这处障碍,强行挤开!
“练气境二重楼怕也不过如此!这莫非就是云儿要我厚值根基的好处?”
这本命灵窍一开,庄无道就能感觉自己体内,正在剧变。一**磅礴的天地之灵,由此冲入了进来,融入他的血肉骨骼中。这身体与以往,已大不相同。
有了这与这天地直接接触的渠道,他日后无论是练气还是练体,都能借来更多的天地之灵,成为助益。
也知自己在随后几十日内,真元肉身都将一日强过一日,可增近倍之力!
还有那本命灵窍,灵窍开通,同样的感觉,庄无道已经经历过一次。
此时无需‘云儿’出言提醒,庄无道就已控制住了自己的神念,着手开始凝练本命玄术。
“剑主莫非已选定?”
“嗯!”
庄无道默默应着,意念之内,一个身影岿然不动,屹立不摇。皱纹则是扩散出无数掌影,可击向四面八方。看似狂乱无章,却无一处死角,淹没天地。
云儿则出了一声轻笑:“是选择牛魔元霸体么?果然如此。”
庄无道面无愧色,一脸的淡然自若。他选择的就是霸体罡身。
修士要长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牛魔元霸体的霸体罡身,十息之内,所有筑基境之下,刀剑不能入,术法不能加。而筑基境之上,也要看力如何。实是最佳的保命之术。
那莫大先生的火蝶术,实在让他惊的怕了。玄术神奇,说不定就有什么玄术神通,能够立时就取了他性命。
有了这第三品凡级别的玄术‘霸体罡身’,他才能有足够底气。
再说他的玄术神通,威力其实也不弱了。可能是根基厚实的缘故,他开拓出的本命灵窍,异常的宽敞,可容纳更多。
庄无道除了无止境的强化自己的‘霸体’外,灵窍中留下的余地,就是给了大摔碑手。
近距离之内,可以用‘大摔碑’,从任意的角度,连续出九九八十一掌!
任何人一旦近身,都将是其噩梦。
这一式命神通,他唤作‘牛魔乱舞’。结合擒龙震虎,把人摄到身前后,震虎击十二连拳打不死人,他的这式‘牛魔乱舞’,也能将人生生的拍死!
云儿却用很是无奈的语气道:“你这根本就是胡来,哪有人凝练这样的本命玄术?”
庄无道失笑,不但不觉不妥,反而有些得意。知晓云儿虽是这么说,然而方才既然不曾出言阻止,那就说明他这式命神通,颇有些可取之处。
其实无人能破的‘霸体罡身’,才是根本。他喜欢上东船巷内,一人独战群豪,无人能伤的感觉。
那八十一连大摔碑手,只是附加。使他不至于在施展霸体罡身时,沦落为只能挨打的肉包。
其实保命之术,最好的还是遁法与轻身术。可惜‘云儿’不肯教,学馆之内也没有令他满意的。
之后几日,庄无道便暂时停下了拳法的练习,专心巩固练气境界,开始服用养气丹与易骨炼筋丹,
他境界其实极其稳固,不愁跌落之险。然而依云儿的说法,他体内真元已足。此时正可一鼓作气,在几个月内,快冲入至练气二重楼。
第六十章北堂灵室
一百丈方圆大小的灵室之内罡风四溢,北堂婉儿的身影,如穿花蝴蝶一般的在室内游动着,身影千重,难以捉摸,
这是北堂家中,北堂婉儿专用的一间灵室。<冰火#中文以上好灵木搭建而成。此处不止是聚集的灵气,要较那离尘学馆的灵室强盛了几乎近倍。也更宽阔敞亮,容纳下百人在内修行,也是绰绰有余。
然而在这间奢华灵室之内,却只有区区四人而已。
庄无道立在最中央处,如影随形,步伐紧随着北堂婉儿移动。一双手或拳或爪,不断的击出。
北堂婉儿不愿与他正面抗衡,硬拼力量。然而她身法也极其了得,迅捷如狐,飘逸空灵,此时又有足够的空间来施展。使他的拳爪,绝大部分都是落在了空出。
然而庄无道每一拳击出时,都会使北堂婉儿的身法四肢,稍稍变形走样。
镇龙寺的擒龙劲,之所以被世人推崇为当世最绝顶的内家拳法之一。就是因这隔空摄拿之劲,实是妙用无方。远不止是那玄术神通可将百丈外之人,摄到身前而已。
巧用摄劲,可以不断干扰对手的拳术与身法,使之无所适从。稍一不慎,一个失误,就会败落人手。
不过北堂婉儿在下盘上的根基确实了得,又精通腾挪闪避之法。虽时时被庄无道的拳劲摄力干扰,却能及时纠正,身姿曼妙,步伐稳健如故。只是如此一来,反击之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庄无道这套结合元磁摄力的降龙伏虎拳,此时还是初成,可谓是破绽百出,更需小心对手的破甲尖锋指力,自然也是奈何不得北堂婉儿。
“总是这样,庄无道你烦死人了!”
似是极其不耐,北堂婉儿忽然停下,娇俏的脸上全是气呼呼的表情。双手叠于胸前,食中二指则并指如剑,隐有微风流转。使庄无道心中一惊,暗自警惕。果然下一瞬,就见成百上千的指影,骤然漫卷,无数的锐利风刃,也随之爆。
“伪无双,百裂千锋!”
庄无道瞳孔一缩,急步后撤。换成是‘云儿’,必定能窥出这一式的破绽,轻松破去。他却没这眼力,哪怕明知到北堂婉儿的伤势何在,也无法做到。不过此时的他,却自有办法,
以**步用几乎不亚于北堂婉儿的度,连续连退出到二十丈之外,暂避其锋。待得那千百风刃,开始呈扇面的四下散开之时,庄无道的眼眸之内,才闪现出了一丝精芒。
“擒龙震虎!”
北堂婉儿神情微变,不但身形毫无悬念的,就被庄无道吸摄到了近前。动作也受那摄劲影响,‘百裂千锋’微微走形。
而庄无道那双铁拳,亦在这时猛轰而出。拳虽走虎形,却是夹杂着大摔碑手的力之法,**形意拳的‘拳至意至’。
那些锐烈难当风刃,几乎是一触即溃。只有当与北堂婉儿的指影交触时,才会拳势稍滞。不过当下一拳出时,依然是刚猛霸道。
一连十拳,就将北堂婉儿这式‘百裂千锋’,彻底的轰散。最后二拳,则更是气势磅礴。
北堂婉儿不得不再次施展那巧妙的身法,一边对抗着庄无道的摄劲,一边避开那浩烈拳锋。
好在此时庄无道的‘擒龙震虎’,已是余劲已衰,后力不继,伤不到她。
不过北堂婉儿的眼神,却更是无奈。
“无道师兄,别用这套降龙伏虎拳如何?你这根本就是欺负人。”
庄无道闻言唇角微挑,似笑非笑:“怎么会?我这套拳法才只初成,自问是破绽无数,师妹破之应当不难。”
北堂婉儿气的是身躯倒仰,银牙紧咬。庄无道的这套降龙伏虎,她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举手之间,就可破去。
问题是庄无道牛魔元霸体,刀刃难伤。而那大摔碑手,则更是力大无穷。
练气境之后,庄无道的气力更见雄浑。不但那牛魔霸体更上了一个层次,力量方面也是爆增。有着近二十五牛的巨力,几乎可抵三象,是寻常练气修士的的两倍有余!用上大摔碑手,最高则可达八象之力!
随时都可变招,由十二式不伦不类的降龙击,转为刚猛无俦的‘大摔碑’。
降龙伏虎拳她破之不难,却定要近身搏战,拳指接触才可。然而如此一来,也会落入庄无道彀中,只怕转眼就败。
这已非是她的本意,原本把庄无道请来这里,是为领教庄无道的横练之功与刚猛拳路,磨砺自己的搏杀之技。
然而交手之后,却转而被庄无道当成了活动的沙包,用来试验自己改进后的十二式降龙击。
这结合元磁摄劲的降龙拳法,固然是无数的漏洞,有各种样的不妥,然而威力却也不俗,简直让她无法可想。偏偏她心情骄傲,绝不肯轻易认输。
此时灵室中除了她与庄无道,还有着二人。北堂琴立在一侧角落处,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二人。而在她身边,还有着一位四旬中年。肌肤蜡黄,面上满是刀刻般的纹路,
“确实不错,怪不得苍绝先生会如此看重,为他不惜兴师动众,甚至放弃了那几处生意。他确有这个资格!”
“能够始终压制住小姐,自然是不错。”
北堂琴此时已经能心平气静的看待庄无道。
地髓虽能助人成功法,气力大增,却不能在拳法武道上,也能使人一步登天。
庄无道在东船巷内,半个时辰间格杀近二百人,五位练气修士。所依仗的,可不仅仅只是牛魔元霸体而已。
“此人有横练霸体在身,又修成了擒龙之劲,力比三象。同阶之中,估计也只有小姐这样的天才横溢之辈,才能压制得住他。”
她依然不认为庄无道,能比得上北堂婉儿。此时北堂婉儿之所以被庄无道压制,一方面是因旧伤在身,左手不能尽出全力,以免伤势复。一方面则是庄无道,此时已至练气境界,在修为上已胜过北堂婉儿一筹。
“我说他不错,可不是因他的横练霸体,擒龙之劲。”
那中年人微微摇头:“是因他的拳法,已然生势!又能做到势于意合。虽只是雏形而已,却也极其难得了。据我所知,许多金丹修士,都还无法做到。”
“势于意合?”
北堂琴一脸的错愕,眼神茫然。
“以后你若能有机缘,入练气九重楼,自然就可知晓一二。”
那中年人失笑,似乎并不愿多做解释:“我也只是机缘巧合,摸到了几分端倪而已,知晓不多。只知那些以武入道的修士,对于‘意势相合’,‘以意入势’,极其看重。武道之所以能与术法抗衡,此是关键——”
二人说话之时,庄无道与北堂婉儿的动作,却都是快如闪电奔雷。转眼之间,就又是数十回合过去。
依然是庄无道攻,北堂婉儿守。
庄无道入练气境之后,气力悠长。即便每一拳,都用上了**分的力量,也丝毫不见乏力之态。
反而是北堂婉儿,渐渐烦躁起来。突然爆退,撤到三十丈外,止住了动作。
“算了,不打了!好无聊,无伤师兄你也尽欺负人。还是等我日后伤好了,再来领教师兄你这套‘降蛇伏猫’!”
一声冷哼,北堂婉儿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满之色,狠狠的腕了庄无道一眼。随即又转为好奇:“你本命灵窍已开,到底是凝练了什么样的玄术神通,刚才为何不用?
庄无道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一身清爽,方才他连汗也未出一丝,轻松之极。
此时室外,不时传出‘嗡嗡’声响,庄无道斜目看了紧闭的门窗外一眼,就不去在意了。
越城地域每月一次兽潮,今日正是兽潮大起,围攻越城之时。每到这一日,越城外分布的诸多矿奴,都会提前一日回城。靠着外围的高大城墙,躲避兽潮。
不过越城附近,最凶横危险的生物,却非是城外的凶兽。而是密林中那些生存在泥沼内的吸血蚊。
数以千万计,一旦聚集起来,密实如云,遮天盖地。所过之处,一切生物都会被吸成干尸。
这个时候,就连平日里那些肆无忌惮的凶禽,也不敢轻易出现在越城的天空中。即便现身,也会小心翼翼,绝不靠近。
而越城之内,亦有应对之法。城中每隔百丈距离,就会燃烧一堆‘苦艾草’,烟火熏天,使这些吸血蚊,不能落下。
不过在城中,也不乏有运气不好之人。被一些漏下来的吸血纹,吸干了血液。
在北堂家内,却是无需担忧,这是越城内,最安全的几分地方之一。可说是城中之城。即便是越城被兽潮攻破,这里也是可安然无恙。
且吸血蚊固然可惧,却还远不及眼前,这个北堂家的小妖女。
“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
庄无道微微摇了摇头,担忧地上下打量着上官婉儿的身板:“我本命玄术才新成不久,若是收不住力,伤着了婉儿小姐,那就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