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八一章 散修燕某(第三更全渠道加更)
“庄兄心存防备,多半是对我飞鹄子放心不下。这句话,就当我飞鹄子没说过。那云海主殿去不得,不过偏殿周围,应该还能有些收获。飞鹄子告辞了——”
说完这句,飞鹄子的人,就已到了数丈之外,再次从这桥头走下。
庄无道则依然立在原地,微低着头,若有所思。而待得他恢复过来时,眼前就已见不到飞鹄子的身影。
明明这云海殿五里方圆之地,都在他眼皮地下,飞鹄子却偏偏不见了踪迹。
不止是他,就连之前那些往云海殿深处奔去的金丹修士,也是一样。
而西面烈阳殿的白玉石桥之后,还有更多人人影,争先恐后的往云海殿疾奔而至。
这却已非是金丹修士,都是一些普通的筑基径。说‘普通’其实绝不普通,能够进入第三层,在这一层完成筑基的修士。都是天一界中,天资绝顶之辈。这里指的‘普通”其实只是相较那几十位金丹修士而言。
这些人之前也同样被拦在了外四殿,只有当禁法解除之后,才能进入此间。
庄无道没去理会,直接就在意念里询问道:“云儿,要想解除羽蛇死咒,有没有可能以煞解咒?”
“以煞解咒,剑主为何会这么想?”听云儿的语气,明显是兴致颇佳。
“确实是有这种方法,不过剑主你,到底是如何想到的?”
“是那位绝轩道人。”
庄无道一声苦笑,他这是联想到了宇文元州。既然能以毒攻毒,那么以煞解咒,也不是什么无法想象之事。
“我想知道,这死灵之地,有什么东西可助羽旭玄压制羽蛇死咒?”
“举一反三么?剑主确是聪慧过人。”
云儿语含赞意。而后思索着道:“以煞解咒之法,有十数种之多,不过都有着极大隐患。而与死灵之地有关的,就只有两类。一种是‘玄阴灵煞”就生于死灵之地,往往在高阶煞魂体内蕴育。不过这里的死灵之地,死气的品阶不足,不足以产生。至于另一种——”
云儿的语气微顿道:“那是一种名叫‘紫心菇’的四阶灵物,死煞郁结,凝为紫心。是以煞克咒之法中,隐患最大的一种。固然能化解羽蛇死咒,也很难再复发。不过那羽旭玄的修为,一生都再难有寸进了,且寿元也会被缩短至少百载。你服用过‘冥狱腐魔参’与‘冥海九窍石”应该知晓这种冥死灵物的厉害。”
冥死类灵珍的厉害,庄无道自然是深有体会。若非是已入了筑基境,他现在至多只能活到六十岁。
“紫心菇,这种解除羽蛇死咒的方法,是否很常见?在这死灵之地是不是很难寻?可有办法,预知‘紫心菇’的生长之地?”
“不是很常见,知晓之人少而又少。毕竟这羽蛇死咒,以佛法道术就可破除。天仙界中,只有些魔道修士,寻不到擅长解咒的羽士高僧为其出手化解。就会用紫心菇来解咒。后患虽是大了些,可至少能保住性命,也能彻底解除羽蛇死咒的祸患,是一次断根的方法。不过这毕竟是偏门之法,又是属咒术这一部。剑主你医道入门后专攻毒煞,没必要学这些,故而我从未曾提及。至于‘紫心菇’的生长之地,至少我是难以预知。只能从‘紫心菇’大致的生长环境,稍加推测。”
“换而言之,别人即便知道羽旭玄要寻找的解咒之物,就在这离寒宫内,也不可能知晓他要寻的,到底是什么。即便知道是紫心菇,也不知在哪个方位?然而我那羽师叔,又是如何知晓,这里有紫心菇存在?”
庄无道眯起了眼,遥遥看向了远方,那飞鹄子离去的方向。而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焦急无比的粗宏嗓音。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是何道理?别站在这里拦路可好?给我走开!”
随音而至,是一股至少三百象的巨力,向他所立之地冲卷而来。
庄无道从沉思中蓦然惊醒,旋即就暗暗意外,除了他们这几人,居然还有人从禁湖宫东面过来?
那劲风已至,庄无道依然立定在原地不动。施展乾坤挪移的法门,在那人罡力临身之前,一缩一震,就将打来的巨力,全数反震了回去。
“嗯?”
那人一声闷哼,撤步数尺,退回了桥外。庄无道回过头,只见是一个面貌粗犷,满脸须发的汉子。右边的衣袖,已被震成了粉碎,方才此人,就是以这袖袍挥舞,试图将庄无道从这桥头处排开。却在乾坤挪移的反震之力作用下,吃了些小亏。
“你这人,用的是什么邪法?为何定要阻住道路?”
庄无道却没再理会,径自往前方那云海殿行去。若非看这人,并未心存杀意,出手时还留着余地,只是想把他桥上推下。而自己也确实理亏,方才就绝不会只是将这人震退那么简单而已。
堪堪垮过了石桥,庄无道就觉眼前陡然一阔。眼前的世界,陡然增大了近乎十倍!
远处那座云海圣殿也是一样,在石桥对面看着,大小与内外四殿大小相仿的。可当他跨过桥后,却在他视野里,猛然增大,更显恢宏。
还有那些随着水中暗潮,荡漾不休的海草丛内,无数的尸骸,纷纷暴露了出来。
一眼望去,光是庄无道视野之内,就有不下千具。不过其中,大多都是筑基境的遗骨。
无数戾煞之气的沉积于此,浓度甚至还超越了四象殿外这也就是智渊口中,所言的死灵之地了。整个云海圣殿周围,所有的湖水,都蒙上了一层灰白之气,仿佛浓雾一般“——果然是芥子纳须弥!外面看是五里之地,其实却是五十里方圆。”
庄无道彻底愣住,这是何等奇妙的术法?将南北五十里的地域,强行压缩成了五里方圆,然后再将之与禁湖宫的其他地域,拼凑了在一起。
这离寒宫,对空间道法的运用,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这就是合道练虚境修士之能?那么真正的仙人,又会是怎样?
说来也怪,庄无道在白玉石桥上的时候,还能看见西面烈阳殿的情景。那些个金丹与空间裂隙,也都尽在眼前。
然而当他一过了白玉桥,就再无法望见那远处的烈阳殿羽衣殿。眼前都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阻挡。颇有一种‘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这又是‘知见障”与第二层的情形差不多,效果却更强。而且此处,更弥漫着死气煞力,远比二层与禁湖宫外,要危险得多。
庄无道轻吐了口气,提起了心神防备。哪怕是有‘禁湖圣印’在手,在这里也不能不小心警惕。
天空中那轮如月般的青铜古镜,忽的又紫光大方。千万条紫色的灵符,再次如瀑如帘般垂卷而下。浩大的紫芒,再次将整个禁湖宫,都全部笼罩在内。
先前暂时开放的禁法,又一片片的恢复。尤其是后面那座白玉石桥,又再次与周围的空间,分割脱离。
“好险!总算过来了,差点就被拦在了外面——”
那粗犷大汉,此刻也冲下了石桥,满脸的侥幸之色,而后又对着庄无道的背影一声闷哼。
“你这人本事不错,功法怪异得很。方才我出手你也不恼,也没反击,想来人品还不错。可方才为何要拦住石桥,不让人过去?我喊了几声都不应?”
见庄无道身躯浮在水中前行,根本没搭理的意思,人影也快消失在那灰白浓雾之中。
粗犷大汉的眼神,更为不满:“我这是瞧不起人?我姓燕,名狂人,一介散修,你给我记住了,迟早有一日,我要把你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踩在脚下,可敢留个下姓名?”
庄无道愕然,心忖道怎么这又是散修,又是姓燕?燕狂人,难道也是大灵国的一位皇子,燕鼎天的兄弟不成?
可听此人对名门大派满腹抱怨的口气,又不太像。
庄无道不由顿足,仔细回思,自己的姿态,确实有些不妥。尽管他并无有轻视之意,只是不愿在这时候再与这人打交道而已。可看在别人的眼内,却未必就是如此。
微摇了摇头,庄无道还是回过身,语含歉意道:“刚才对不住,我只是在桥上想些事情,有些失神了。我名庄无道,离尘宗弟子。燕狂人可对?你的姓名,我也记下了,告辞!”
那粗犷大汉却一阵发呆,似没想到,庄无道还会转过头来向他道歉。
庄无道倒是有几分理解,一般散修的地位极低。似北堂古月家这样的地方豪族,或者那些入了类似‘天道盟’之类散修盟会的修士,情况还好。其他无根底的修士,真是任人欺凌宰割。
名门大派的弟子,往往一言不合,或者仅仅只瞧不顺眼,就可让这些修士走投无路,身死道消。
所以他也佩服此人,明明知他实力不俗,在宗门内地位定然不低,也依然敢说出这番话。
光是这胆量,就使人佩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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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玄冥离影((有奖竞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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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离尘宗庄无道,你是颖才榜第二十六位的那个庄无道?”
那燕狂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而后第一时间就倒吸了一口寒气。
“原来就是你,怪不得方才的手段,那般的高明。我老燕也遇到过一些颖才榜上的人物,其中就有两个排名四百的筑基修士,不过却被我打趴下了,也远不如你——”
话还未说完,燕狂人就见前面的庄无道,已在白雾中不见了身影。他下意识的想要前追,肩侧却忽的一道弧形的光影山过。无声无息,就把燕狂人的半边头发,割裂了下来。
燕狂人顿时止步,满头的冷汗。知晓这是禁湖宫内的空间禁法,再次启动。只有身拥‘禁湖圣印,之人,才能在这里行走自如。
不过——燕狂人咧了咧唇,拍着自己额头,眸中异色微闪。
这个人,真有些意思——
无独有偶,此时在庄无道的心念内,云儿的声音,又轻笑着道:“这个燕狂人,好生有趣。”
“外似憨厚直率,不过也非是没有心机,不知内里怎么样。”
庄无道神情淡淡的评价,对于这萍水相逢之人,并不放在心上,也未有与之深交之意。
“剑主是看他的为人么?我却是看他的修为,实力真的不弱,无论道体还是功法秘术,都不在那方孝儒与司马云天几人之下。不对,可能还要更远在那三人之上。真不知这位,到底是得了什么传承。”
“可这与我何于?”
庄无道依然不在意,这燕狂人非敌非友,何必浪费心力去关注。若然与他为敌,那就灭杀了便是
至于友,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能有十年二十年以上的交往,怕是难知一人本性。
云儿‘嘿,了一声,没了言语,又把意念缩了回去,不再冒头。
庄无道也凝神扫望四周,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寻到智渊与燕鼎天二人。这两位是从南面的断浪殿过来,此刻也不知到何处了。
在这死灵迷雾之地,几人想要汇合在一处,怕是要颇费些功夫。
然而还没等庄无道为这件事头疼,就见一只蓝光闪耀的纸鹤,从远处疾飞而来。
须臾间就至眼前,绕着庄无道翩翩飞舞。
庄无道哑然失笑,知晓这必定是燕鼎天的手段。随着这纸鹤一路前行,走了大概五六里地,片刻时光,果然就见燕鼎天与智渊二人,正等在那里。
不过智渊还好,燕鼎天的气色,却不大好看:“这次来的金丹修士,有些多了。之前在入口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
“贫僧倒是猜到了几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禁湖宫内,若真如燕兄所言,有通往真正离寒天境的途径,又怎可能瞒得住?”
智渊神情淡淡,对得失却是看得极淡:“不是还有禁湖圣印?你我三人已据先机,在这云海殿内各处,都可畅通无阻。那些金丹修士强则强矣,这点却又远不如我等。真要战起来,也不是没有胜算。再说我等,也不是为那云海正殿与离寒天境而来,金丹来的再多,也与你我三人没甚关系。”
“话虽如此——”燕鼎天依然是眉头紧皱:“可毕竟是多出了几分变数,并不在我意料之中。”
“变数么?”
智渊笑了笑:“然而燕兄谋划此事,似已非一日,事前也必然考虑过变数存在,如何应对吧?”
“确实还有点备用的手段,不过——”
燕鼎天话未说话,庄无道就忽然开口道:“我观那法智司马云天二人,似都有恙在身。”
“嗯?有恙?庄兄之言,到底意为何指o”
燕兄颇是奇怪:“是指他们身上,有暗伤在身?”
他知晓庄无道也擅长医道,而且造诣极其高超。不过语中仅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什么喜意。他们来这禁湖宫的目的,与法智司马云天二人迥异,双方已没什么利益冲突。
“不是伤,而是咒,这二人应该是在禁湖宫西面,中了咒法。且还不止一人”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赶至的金丹筑基修士身上,都有咒术的痕迹,只是或轻或浅而已。
医道中的咒术部分,庄无道还没学过。之所以认出来,是恰好在离尘宗的传法十殿之内看到过。
正是那么冥修功法《玄冥极阴录》,是一种名叫玄冥离影咒的咒术。不是什么太厉害的咒术,然而却极难查知,身中之人,也往往无法自觉。
“咒术?”智渊眉头微凝。他佛法高深,刚才却未能察觉到什么。
“到底是何种类,有何功用?”
“是死灵之咒,可以追踪生灵的气机所在,使人神念迟纯,对死物邪灵的感应,也会大幅度降低。平时没什么影响,不过在这死灵之地。这些人,怕是有些麻烦。只希望此处的禁法,真的已经将所有三四阶的怨魂邪煞,全数诛除了。”
庄无道仰头看了眼照空镜,心中却是笃定了此间,必定有着高阶的邪灵存在。否则何至于会有这许多人,身中‘玄冥离影咒,?
咒术与巫法,是这世间最诡秘邪异的法门,然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施展的。
此处是百万年前,双方大战之地,禁阵已残存不多。应该也是离寒宫主阵,覆盖不到的所在。
这也是为何,那赤阴城与三圣宗,会选择从此处,强行打开空间壁障之故
别说是四阶怨灵,以这离寒天境的环境,便是五阶的邪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亏得是燕鼎天,带他们从东面进来,这边并无大规模的死灵怨地。才不会身中这死灵之咒,而全无所知。
不过眼见这二人半信半疑,庄无道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那东西与镇龙石,到底在何处?这里可用时间不多,最多只有半日。”
“是只有一个时辰才对,三圣宗,天道盟,赤阴城筹谋之久,只会远超过庄兄你的想象。最多一个时辰,他们的元神境修士,就可以进入此处。”
燕鼎天赫然冷笑,而后也不再废话拖延。抬手取出了一个舆盘,而后在自己手指尖处逼出了几滴精血,滴入其中。
见在场二人,都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燕鼎天便又语气平淡的解释道:“这世间之人,只知我燕家传承数万载,是古远以来就有的世家,历经几度兴灭,而依然存世。却不知在百万年前,我大灵燕氏,也曾是那大夏皇朝的臣子。我家的几位祖宗,都是大夏的将臣。其中一人,就陨落在这离寒宫内。我说那块镇龙石,当时就在他手中。”
庄无道微微动手,他只知大灵燕氏,早在万年之前,就已是修界的第一世家,实力并不弱于中原三圣宗多少。
那时天下间妖邪作乱,使修界人间都哀鸿遍野。大灵燕氏也就顺天应命,趁势而起,
却真不知这燕家,与百万年前的那大夏皇朝,还有这样的渊源。
精血点入,那舆盘上的指针就疯狂乱转,半晌之后,才忽然定住,指向了西北面的方向。
庄无道往那边看去,顿时心中一动。确实不是云海正殿的方向,而是云海殿后侧的一个偏殿的位置。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也都不再耽搁。纷纷御空而起,往那舆盘所指之处疾遁而去。都有禁湖圣印在手,不惧禁法,然而此处乃死灵之地,包括修有横练霸体的庄无道在内,遁速都不敢太过放肆。
而也就在三人,刚遁行出十里之地时,远处突然一声刺耳的惨叫。那声音尖细,就仿佛是钻入了人的皮膜之下,不断的游动着,使人毛骨悚然。
“明王佛眼印”
随着智渊一个手印打出,立时一只巨大的眼瞳,在他身后张开。一束金色光辉透出,直接将左侧方的灰白死雾彻底排开洞穿。
而后三人,就见十里外,那惨叫声传来处。一个大约二旬左右的女修,竟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双眼挖出,留下两个巨大血窟窿。整个人肌肤之下,就似有无数的虫豸钻动着。到极致时,整个人猛地爆开,炸成了一团血雾。那爆开的罡气轰鸣,使三人的耳膜几乎失聪。
只一眨眼,这位女修就已身殒道消。而那血雾散开之后,又与那些白雾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血骷髅头。在水中悬浮。冲着三人咯咯大笑着。
“应是玄圣宗的弟子”
燕鼎天的神情凝重,那女修虽只筑基一重楼,然而实力应当不弱。可方才根本全无反抗之力,就被阴邪所趁。
“那应是至少三阶的邪灵无量真佛——”
智渊一声佛号之后,手中取出了一串念珠,口中则念念有此,正是读的地狱往生经的经文,双手则结出‘不动镇祟印,。
在这阴寒邪地,使三人的身躯之内,凭空多出了几分暖意。
那血骷髅笑了几声,一双血瞳,阴戾的看了三人一眼,而后整个身影就在他们的眼前,渐渐的消失无踪。
此时被明王佛眼印强行排开的死雾阴煞,又再次倒卷而回,也将三人的视线再次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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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无疆剑界
燕鼎天浑身肌肤,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也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道符,凌空引发之后,悬于头顶上方处。随着符篥一缕紫气降沉,将他的身影笼罩,燕鼎天的神情,这才轻松了许多。接着却又将一枚符篥,给庄无道递了过来。
庄无道却摇了摇头,认得这是四阶的‘上清辟邪符,,道家最正统的辟邪驱魔之法。燕鼎天临来之前,确实准备充足。
不过他这里却无需,有剑窍里的轻云剑之后,任何邪灵进入,都会引发剑灵的感应。而《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正是邪物的克星。
只手捏灵决,口念灵言道:“天璇借法,星火符体。”
庄无道的头顶,立时燃起了一朵银白色的火焰。一个个星纹符篥,出现在他的肌肤外层。
《天璇照世真经》的御邪之法还算不错,比不得‘上清辟邪符,,也能勉强凑合着用。
不过就在这门术法打出之后,庄无道却又眼神怪异的,往身后回望了一眼。凝思了片刻,面色才又恢复如常。
也不知怎的,从刚才离开白玉石桥开始,庄无道就感觉之前,那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的窥视感,再次恢复。
而就在刚才,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极致。就好似有人,就立在自己身后一般。
——应该不是邪灵,那又会是谁?是那位不知去向的飞鹄子,还是那萍水相逢的燕狂人?
“走吧,这里哪怕再多呆一刻,我都觉不安稳。”
燕鼎天手持着舆盘当先前行,不过有了刚才之事,三人都更小心了许多。
然而那浓雾中,不时传来了凄厉绝望的尖叫声。
庄无道甚至可以听见耳旁,有人在轻声细语。不过好在这一路,都无事。
直到三人行到那座舆盘所指的那间废弃殿堂前,都未有什么异况。
“应该是有人先到了——”
燕鼎天往门口看了一眼,此地怨煞之力沉寂,禁阵只有部分残存。当年的殿堂,早已腐朽不堪。哪怕这湖泊中,稍有些暗潮动静,都会在这偏殿的石墙上留下痕迹。
而之前那进入之人,也没有想过要掩饰。
智渊的神念试着往内蔓延,却被反弹里出来。而后鼻尖又嗅了嗅,踌躇着道:“有血腥味,很浓”
燕鼎天却毫无迟疑之意,直接踏步走了进去。庄无道把袍袖一甩,那张‘天斩魔蚀日神雷符,,就已暗暗捏在了手中。
随着燕鼎天走入进去,却见里面大片的湖水,都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两个人影漂浮在前方大约百丈处,却都已头颅断落。血液喷洒之后,整个人浮升而起,往殿顶方向飘去。
“是金丹修士——”
燕鼎天一声冷笑,继续往前,真元鼓荡,将那些血液,全数排开。
“我燕家留下的遗物,就这么好取?”
庄无道的目光,则定格在了这偏殿的中央。还有一个人影半跪在那里,一口血剑驻地,插在身前。身穿着白金战甲,周围有一圈大约十丈方圆的赤红色光华。浑身躯体,已经腐朽了部分,却依然可见此人浓眉大眼,面貌威严。双目怒睁,威势迫人。
此处虽是怨煞之力郁结,然而这位白甲战将身上,无论那血剑,还是战甲,包括衣物在内,都是完好无损。
看了看此人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头顶处的两具浮尸,庄无道顿时就心中隐悟,同时一股寒气,自胸中隐生。
是剑气遗留么?也不对,这人身周,分明是以那口剑核心,以其本体提供气元。化成一个封闭的剑域,也是一个小型的剑阵。任何试图取物之人,都会承受这剑阵的反击。
这两名金丹修士,多半是心存轻视,以图强取此人的遗物,才被击杀当场。若然这两位,是真正的金丹修为也还罢了,可偏偏却是化身,实力不足本体的十分甚至百分之一,自然是无有幸理。
眼前这圈赤红色的灵光,绝非是看着好看而已——
庄无道只奇怪,这白甲战将在死后百万年,为何还能维持这个剑阵o
燕鼎天却是毫无畏色,沉默着看了那半跪着尸骸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燕家传承的秘术之一,无疆剑界。只需体内还有一丝剑气留存,就可维持不散
“无疆剑界么?我听说过。大灵燕家曾效力过数代皇朝,历代都是军方大将,以善守而闻名于世。”
智渊说着燕家昔年的掌故:“不过最震动天下的,还是万年前那赤霞山一战。大灵太祖燕九天统率七千燕家子弟,固守赤霞山,在赤霞山巅结出‘无疆剑界,。当时三大魔宗联手,攻打了七日七夜都不能攻克,反而自身损伤惨重。也就有了之后,天下诸宗联手,发动的诛魔之役。”
“我燕家的‘无疆剑界,,其实早在百万年前就已失传。现在的这门秘术,只是燕家历代根据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东拼西凑,修补而成。”
燕鼎天摇着头,用一把小刀在手腕上一割,朝着那白甲战将身前洒去。
当那赤红光影稍黯了黯,燕鼎天便走入了进去,竟一直到那尸骸之前,都未触发那‘无疆剑界,反击。
“真正的‘无疆剑界,,可攻可守,也是一种可与敌谐亡之术。据说一旦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布成,那么剑界周围方圆十倍之地,一切生灵都将死绝。哪怕是修为更高数筹之人,也不能逃得性命。只要剑界还存在,就绝无任何生灵能靠近十尺只内。也只有我燕家后裔之血,才能化解。”
燕鼎天扫了一眼四周,果然是尸骨满布,死者不下千人。不过随着三人进入,带起了殿中水潮暗涌,这些腐烂的骨骼,大多都已碎散成沙。
整个偏殿内,都充满了腐朽气息。好在三人,都有术法罡气护身,保持着周围水液的清澈纯净,不使那些**之物近身。
庄无道心中暗忖,这门‘无疆剑界,,倒是于第五层的那口衤绅诛绝灭之剑,有些相似。
不过若论到狠辣决绝与威势,明显是后者更胜数筹。衤绅诛绝灭之剑,,是真的神魂寂灭,使用之人再无重聚魂识,转生重来的机会。不过前者,也是一门平常就可使用的守御秘术。
智渊的目光,却在看着身下方一具尸骸。在这邪灵怨煞之地,居然还有一人的遗骨,未曾彻底腐朽。甚至可观那骨骼之上,还有淡金的丝痕。
“这是练虚境修士的遗骨——”
智渊望向那白甲战将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敬佩:“当年离寒宫这一战,真是超人想象。你家这位祖先,当是与这位练虚修士同归于尽,一起身亡。”
说完之后,又随手一招,将那些尸骨全数收起道:“这位的遗骨,若落在魔修手中,只怕非是天下生灵之福。不如我由带回镇龙寺,请几位大僧正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将之净化,然后再觅一灵秀之地安葬。”
“和尚你随意,此人虽是我先祖生前之敌。可既然已死,那就一切了结—
燕鼎天摇着头,然后就在那白甲战将紧握的左手中,取出了一块翡翠般色泽翠绿的玉石。
而后那白甲战将整个人,就似失去了支撑,蓦然间垮塌了下来。连带那血色长剑,也向一侧倾斜。周围的红色灵光,亦是随之碎散。
里面千百道剑气激射出来,庄无道早有准备,把磁元灵盾挡在身前。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咚,声响,足足十息,就在庄无道感觉这面灵盾已经支撑不住。里面的禁制,要被强行打散之险时,那些剑气才声势渐缓。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又是数十息之后。这本就残破的偏殿,愈发是千疮百孔,里面的水液也变得无比浑浊。
而庄无道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了燕鼎天的手中。
“这就是镇龙石?”
温和的翠绿色灵光萦绕,不过若仔细注目,可见这翡翠石内,还有着几缕明黄色泽。
应该就是此物,使燕鼎天的这位先祖,能够维持百万年的‘无疆剑界,不散。
“就是此物”
燕鼎天的动作明显加快,先是手展灵决,从白甲战将的尸骸中,勾引出一朵白色的火焰,毫无温度,在水中亦不熄灭,冷冷跳动着。
而后将那口血色长剑连同整具尸骨,都全数冻在冰层之中,收起到小须弥戒内。
只唯独将此人右腕的一个手镯留下,如变戏法一般的,从内取出了一样东西,连同那团灵火,分别托至到庄无道与智渊二人的身前。
庄无道面前,正是那朵火焰,而智渊的面前,则是一本佛经。
“这是事前承诺给二位之物,三阶巅峰的坤元神焰,好在此火被无疆剑界护持,又有镇龙石蕴养,未曾熄灭。至于那佛经,据说是百万年前,一位横渡虚空而来的佛门禅师带来的《大楞伽经》,正是你们小乘佛门之物。二位各得其一,总算我燕鼎天未曾失言。至于其余先祖的遗物,请恕燕某自珍,不能分润于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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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坤元神焰(第三更全渠道加更)
庄无道微微一笑,并无异意。神念遥遥一引,将那‘坤元神焰,,召到了身前。小心控制着,不使这朵无根精焰散开,然后以一个白玉瓷瓶收束,再以术法层层封禁,务使这瓷瓶内的灵气不会泄露。
里面已经有足够多的三阶蕴元石精粉,可供十日燃烧。从此刻起的十天之内,他都不用愁这团灵火会熄灭。
‘坤元神焰,乃三阶上品的无根精焰,与石明精焰同样,都是石中之火。然而性质却更为霸道,已经接近后天灵火一类。
在离尘宗记载天下灵焰种类的《天火集》中,排名无根精焰中的第三十四位。而且在精心培育之后,更有提升为真正的后天灵焰‘万化归元真火,的可能。
不过这火焰的性质,却又与石明精焰截然不同。石明精焰是将所有一切接触到的事物,都化为石质。
而这‘坤元神焰,,却是可燃烧所有石质,也可将地气与土行之灵作为燃料,转化为较为精纯的土系元气。
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没什么大用。然而在修习土系功法之人眼里,却是梦寐以求的奇珍。
将此火炼化,养在自己体内,可以提供转化源源不断的土系精元,供宿主使用。
那白甲战将能够将那‘无疆剑界,维持百万年不散,多半是因那镇龙石之故。可除此之外,这朵能够提供土系精元‘坤元神焰,,只怕亦是一因。
这也是庄无道为何明知此行凶险,也依然坚持与燕鼎天同行之故。只需将此火炼化,他的气脉之厚,必将超出寻常修士数倍之多。在元神境之前,都不惧有真元枯竭之日。
除此之外,那牛魔霸体能够维持的时间,也将大幅增长。筑基境之后,他的‘牛魔乱舞,能够坚持三十息的绝对霸体,万刃不伤,万法不入
而一旦炼化了这朵‘坤元神焰,,则至少可坚持到六十息的时间
智渊所得的那本《大楞伽经》,也是一件佛门异宝。估计是这燕氏先祖,为镇压这禁湖宫内的剑魍法魑,才会随身携带。
本身这本《大楞伽经》的书名,庄无道从未听说。里面的经文,多半对小乘佛门至关重要。除此之外,此书对佛法的加持之能,亦不可小觑。
《大楞伽经》刚一到手,智渊施展的‘不动镇祟印,,范围就扩大了近倍之多,使二人体内的暖意更浓。
那燕氏先祖留下的手镯内,应该还有不少灵珍。然而‘坤元神焰,与《大楞伽经》,这两样东西,若无燕鼎天领路,以他的血液解开无疆剑界,根本就无法到手。
再还要心生贪婪,想要从中分润,那就有些过份,不知好歹了。
不过庄无道,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头顶那两具金丹化身的残躯。方才剑气漫卷,这两具尸首也被波及,被刺的千疮百孔,破损不堪。
随手一道真元卷动,庄无道将二人手上的小须弥戒收取在手里。神念探看,只觉里面的东西都差相仿佛。便随意其中之一,丢给智渊。
燕鼎天既然独吞了他先祖的遗物,这两枚小须弥戒,自然归他所有。
燕鼎天也利落的运起遁法,在水中浮升而起道:“这里不可久留,二位一起走吧——”
庄无道也心知再耽搁不得,那些金丹修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寻到这里。也运起了磁遁,然而就在他准备往那殿门处行去时,忽的眉肌皱起,眼神警惕的看向了周围。一个冷笑声,从殿门外传至。
“走,玄弟你要走到哪里去?”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素白长裳的青年,从殿门之外走入。而这偏殿的四壁两旁,也同时传出‘轰,的一声炸响。大片的碎石飞溅,几个人影,陆续走入了进来。
加上那青年的身后,总共是六人。有男有女,高矮不一,然而无一例外都是筑基中期的境界。身上应该是加持着术法,不但浑身气机收敛,行动时也没有丝毫的声息。
这湖中的怨煞死雾,本就可阻人神念,也因而直到这些人接近到石殿之外,三人都没能察觉。
庄无道面色凝重,不解进入这云海殿金丹修士,居然有如此之多。他在桥上失神发呆的时候,到底进来了多少?赤阴城放人进来的时候,难道一点就没辨别?
“燕南回”
燕鼎天深吸了口气,然后环视了周围这几人一眼:“六位金丹你倒真是舍得,阴魂修不到元神境界,神念分割只会自损寿元,再无望进阶。”
燕南回笑了笑,浑不在意:“那又如何,只要镇龙石到手,再多的金丹境我都可招揽。话说回来,如父皇知道你孤身来此,必定不悦。”
“我可没皇兄的那么多的人手浪费。”
燕鼎天摇着头,而后又冷哂道:“皇兄之意,莫非是要准备从我手里强抢了?”
“慢了你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燕南回负手于后:“父皇他只说过需要此物,能够为他取来,就是大功一件。可到底是如何取得,你我兄弟间如何争斗,父皇其实不甚介意。玄弟你说可对?我若是你,就会把手中的镇龙石放下,然而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我若是不肯呢?”
“就不该问这一句”燕南回摇着头:“这离寒天境的凶险,世人皆知。我大灵朝在此处死掉一两个皇子,想来也不会使人太意外。”
庄无道手中的天斩魔蚀日神雷符,已然引发,他与智渊被燕鼎天邀来此间,就是为防意外,为燕鼎天助拳。
那‘坤元神焰,与《大楞伽经》,就是酬劳。
他已看出燕鼎天态度坚决,绝不肯将那镇龙石相让。既然没可能谈拢,那就只能先抢占先机。
燕鼎天也‘嘿,的一笑:“既然如此——”
话音未落,他那袖袍处就忽然有一物滑落。仔细看,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圆锥。
庄无道心神紧绷,正以为燕鼎天是抢先动手发难。就听下方‘轰,的一声闷响,那石质的地板,竟然被炸粉碎开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窟洞。同时间无数碎散的金属棱片,向四面八方冲击而去,威势之烈,毫不亚于之前那‘无疆剑界,散开之时。
“走”
庄无道正发愣的是时候,燕鼎天又取出一张符篥。化开之后,就有一道青色的灵光卷起,将三人一并包裹之内,以风驰电掣之速,钻到那深坑之中。
直到此刻,庄无道意念才惊醒过来。这偏殿之下,居然还另有乾坤看周围飞速掠过的景致,竟仿一个地下宫殿!
百万年前,这里应该许多壁画,还有许多盏宫灯。可惜也同样被阴戾之气腐蚀,早已不复原貌。
身后一声恼怒之至的狂吼之声猛然传至,几道身影,也从那坑洞钻下,发了狂似的疾追。
遁速虽不如包裹他们三人的这道青色灵光,然而也无法将之彻底甩脱。
庄无道毫不犹豫,就将手中这枚符宝中残余的几道天斩魔蚀日神雷,,全数引发,劈向了身后。
而那智渊也大手一挥,把一面绘满了梵文的袈裟罩在了身后。陆续好几道冲击过来的光影,打在这淡黄袈裟上。那袈裟却岿然不动,然后一鼓一胀,就将方才袭来的术法剑力,全数卸开。
庄无道眉头轻挑,看出此物,正是那本‘大楞伽经,。外面看似是一本经文,抖开之后,却是一面袈裟么?不似灵器,倒更类似于道家符宝之类。
而且品阶极高,这几名金丹,连续打出数门神通玄术,又引发了至少两枚符宝轰击,都不能伤其分毫。
被庄无道的天斩魔蚀日神雷,阻了一阻,那几人的遁法,顿时一窒,而此时这团青色灵光,已越去越远。
庄无道眼看着那燕南回神情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而后这几人的身影,都陆续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这青色灵光快的不可思议,也犀利锐烈到了极致。在这死灵之地,竟也是穿行自如。所有阻拦之物,都全数强行撞碎轰散。
与其说是遁法,庄无道倒更觉自己,仿佛是化身成了一口剑。便是途中预见的一些阴魅邪物,也是本能的避闪开来。
逃命之法,庄无道自己也有,秘传腰牌中的‘千里移光术,就是。然而离尘宗这门遁法,却绝不能如这青蓝灵光般的霸道,可以同时迫开邪祟之物。
在这地下宫殿中连续几十个转折,经历了整整一百息时间,三人的身影,才终于停住。
而那青色灵光,也渐渐的散去。
“居然是七万年前羽化宗的羽灵剑影遁,我没料错,燕施主果然是准备有后手。”
智渊收起了袈裟,又化成了一本经书,回到了手中。
“一千枚三阶蕴元石,保住一条性命,倒也还划算,然而这符宝,也只能使用一次而已。”
燕鼎天惋惜的看了手中那已无灵光的符篥一眼,大手一握,就使之化为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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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大小佛门
拍了拍手,燕鼎天又眼神茫然的看着四周道:“我只知云海殿下,另有三层地下宫殿。不过到底是何结构,就不知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何方位?又该如何离开。”
“应是在云海殿南面——”
智渊方才一直在辨别着三人遁行的方位,只可惜周围依然有大量的死灰雾气,混杂在湖水之内。使他的神念,不能及远,也无法知晓,该从何处走出这座地下宫殿。
庄无道则是抬起了头,看向了上方:“何需走出去,从上方走如何?“
“倒是忘了”
燕鼎天的一笑,面色尴尬。既然方才能在偏殿里往下打出一个深坑,进入这地下宫殿。那么在此处由下而上的离开,也不是不可。
“不过还是有些难办,我可没第二颗霹雳破岳梭。动静也不能太大,惊动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反而不美。”
别看他方才轻而易举就将地面打穿,却是全靠了这枚古修遗珍之力,才能强行洞开了二十丈深的地层。
而这二十丈的地层,其中就包括了至少两丈厚的‘太华石,。坚硬比拟二阶灵器,才能在百万年的大战中,不曾损毁。
“就不能用土遁之术?”
“我不会”
燕鼎天神情愈发羞愧,他修的是‘两极元磁神光,,是最纯正的土系功法,然而土遁之术,却未掌握。
“贫僧也不会,只能直接打通了。”
,智渊凝声道:“毕竟已被这里的阴戾煞气腐蚀了许久,我三人一起合力,应当不难动静是难免,不过速度快些,也是无妨。”
说完之后,智渊就首先浮升而起,到了洞顶上方,就欲用手结不动撼山印,轰击这地下宫殿的顶部。
也就在他刚好持印之时,忽的瞳孔猛缩,一声怒吼:“卑鄙”
赫然整整九道银白色的针影,从灰白死雾中,猛地朝智渊的咽喉处疾穿而至。无声无息,连一丝异常的水流都未激起。爆发之时,就已在智渊的眼前。
就连庄无道,也是措手不及。本欲援手,却又心神一惊,又是一张‘玄阴六壬雷符,取出,连续的十数道玄阴六壬神雷,打向了四面方向。
这些符宝他在之前哪怕遭遇那阳慎文博联手合攻的绝险之地,都保留着不肯使用,此时却毫无半点珍惜之意,一股脑的全使用出来。
一连串的炸响轰鸣,在周围响起。罡风爆卷,却是十几道术法符篥撞击对轰,引发此处暗潮急卷。灰白死雾中,也陆续有几个身影,被玄阴六壬神雷逼迫,身影倒卷而回。
玄阴六壬神雷用完,就是魂百毒符,,奇毒的障雾,直接打出到百丈开外。将周围之地,全数封锁。
“是何方宵小,行此偷袭之事?”
燕鼎天亦是一声怒哼,张手就将三面土黄色圆环打出。两极元磁神光爆开,将后续击来的剑影宝光,全数弹回。
不过燕鼎天本人,亦是一声闷哼。并未受伤,不过在对方联手合功之下,有些吃力。下一刻,燕鼎天却又毫不停歇的,取出了两件符宝,一瞬间就是五六十道‘壬水幽影雷,,炸向了四面八方。
在深湖水下,这些尤显威能巨大,炸得整个方圆十数里之地,都震晃不绝
二人此刻,都是手段尽出,几无保留。而那隐藏在灰白死雾中的对手,亦是同样全力以赴,符宝、术法、灵器、飞剑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周围一连串的光影炸裂,洞顶上方大片的泥石坍塌,下方也爆出无数坑洞。就在庄无道,把方才在偏殿内,那得自那位金丹修士的一件符宝,也全数用完。转而把节法真人赐下的‘上霄阳炎计都雷符,,也握在手中时。那周围的动静,才告一断落,那些人的攻势,也终无法维持,呈衰竭之势。
庄无道轻舒了口气,这才分出一些神念,关注智渊的动静。
其实雾中那些人的手段,若只针对他,庄无道根本就不舍得动用这些珍贵的符宝。以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及横练霸体,硬扛着就是。哪怕对手施展,不乏三阶四阶的符宝。
他既然能在牛魔霸体第二重天时,硬受方孝儒几记天斩魔蚀日神雷,。这个时候,也不会太过忌惮。
然而那些死雾中打来的术法剑光,都是针对智渊。是打定了主意,先将智渊灭杀。
庄无道就不能不出手,也不能不救。而唯一救助之法,就是全力牵制,以攻代守。
燕鼎天也凝声问道:“和尚,你现在如何?可死了没有?”
周围四处都是混乱的罡劲与术法余波,其中更有泥沙混杂。到了此刻,二人甚至都无法辨别智渊的方位,亦生死不知。
好在下一刻,就又传来了智渊那熟悉的嗓音:“我无事”
音质却略显沙哑,也有些虚弱无力。
庄无道心神微松,估计智渊受伤是难免,而且是伤势不轻,不过至少保存了这条性命。
果然就听智渊又继续说道:“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二位大德,智渊铭感于心。”
这是深知二人,为救他性命付出了何等代价。燕鼎天不说,出身大灵国皇室,估计也不在意。可光是庄无道这里,就已动用了五张符宝。每一张,都是价值连城,的确是欠了一个莫大的人情。
那溢散的罡气与术法余波,渐渐平息。三人都有意识的,把水那些泥沙及灰白死煞,全数卷开到了一旁。
庄无道也终于看清楚,那智渊的情形。脖颈还算完好,不过左边的肩侧胸前,却被炸开了一片,现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不过智渊以双手结出了‘不动根本印,,以这‘不动明王印法,中的最强的守御之印,护持己身。那本《大楞伽经》也已再次化开成了袈裟,披在了智渊的身上,散发着三寸佛光,将周围百丈之地,都照得恍如明昼。也把智渊苍白的脸,衬得宝相庄严。
看起来是已无大碍,然而庄无道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忧色。
“原来是你等”
燕鼎天冷冷注目着死雾深处,唇角冷哂:“堂堂三圣宗的弟子传人,却做出这等偷袭暗算的小人行径,你等也不觉丢人?还藏着掩着做什么?难道以为这么躲着,我燕鼎天就认不出来?”
“燕鼎天?是燕玄燕皇子才对”
几个人影,陆续从死雾中走出,其中之一,正是法智。
庄无道也不觉意外,方才交手时,就已感应得到,那纯正无比的佛门法力
后方还有另一人,却正是司马云天,眼眸里含着冷意。不过方才以银针出手偷袭法智的,却是左侧一位蒙着面巾的黑衣男子。
除此之外,另还有两人,俱都气机深沉,眼含戾色。其中之一,更是佛门打扮,身披着僧袍。
“我佛门普度众生,怜悯世人。然而对与邪魔佛敌,又何需讲什么规矩道理。无所不用其极,自是理所当然。你们大灵燕家这些年,手段也谈不上光明磊落。”
那法智神色淡然自若,侃侃言着:“我知燕皇子,是为镇龙石而来,看这情形,是已到手了才对。如此慌张逃命,可是遇见了你那皇兄燕南回?原本这镇龙石,我燎原寺无意抢夺参与。可既然遇见了,就是机缘,不能错过。此所谓天授不取,必受其咎。”
接着目光却又转向那智渊的身上,眼神森然:“我还是那句话,龙须菩提子与龙须菩提枝,我都势在必得这两样,如今是在智渊你手中可对?都是佛门一脉,我燎原寺是天一界佛门总山,这件东西,合该由我燎原寺执掌。”
“绝不可能”智渊摇着头,毫无动摇道:“智渊宁死也不会相让断不会容此物,落到你们燎原寺手中。”
“那就死在这里好了”
法智语气转为急促,那方正和善的面孔,全是狰狞杀气:“庄施主,今日莫非要欲参与?你既已将这两样灵物脱手,就已脱身事外,何必定要再卷入进来。”
庄无道冷哂不语,双眼微阖。也惊讶这镇龙寺与燎原寺,天下两大佛宗之间,居然已冲突到这地步,水火不容,便连面上的和气也不要了。
他只隐约听说,这二大佛寺争执,其实是小乘佛门与大乘佛门之争。镇龙寺是法华宗的祖庭,燎原寺则被敬为天一佛门总山。不过燎原寺本身所奉的教义,却是偏向于大乘佛门之间。
按云儿的说话,世间最早是小乘佛门,教义一般主张是‘我空法有,,更偏向于通过刻苦的修行来‘自渡,,只尊奉‘无量真佛,为教主,为世间唯一真佛。
而大乘佛门则不同,认为‘人法两空,,缘起性空,,认为佛门就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船,目的是运载无数众生从生死此岸世界到达涅磐解脱的彼岸世界,从而成就佛果。
同样尊奉‘无量真佛,,却只把这为佛家创世,认为是诸天佛主之一。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东南西北,四维上下四方,还有无数的佛存在。无量真佛,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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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独自断后
大乘喻能渡无量众生,小乘喻渡少数众生——大乘教众,不仅需要自度,而且还要度人,普度天下众生。上求无上佛道而自己超脱生死,下化无量众生同离生死苦海,所以称为大乘。
这就是大乘佛门与小乘佛门的区别。
然而这些教义,却被小乘佛家,认为是异端邪说,极为排斥。
听起来似乎大乘佛徒更怀怜悯之心,更有大宏远,更不似小乘佛门的小气。然而小乘佛徒说的却也有道理。不曾参禅,不曾悟佛,不曾苦修,不曾自省明心,不曾有向佛之意,不知晓戒、定、慧“三学”与“八正道”,不明了佛门诸教义。试问这广大众生,如何能到达彼岸,如何能成佛?
而这些年来,大乘佛门也的确是有许多教义,让天下修士不满。就比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认为一切生灵皆可渡。
所以那些杀人无算的魔道巨孽,可以转头换面,立于佛堂之上。
还有‘不修今生修来世,之语,今生修行忍耐,以期来世善报,荣华富贵。总体是劝人向善,然而自居正统的小乘佛门,则是‘不修来世修解脱,,认为佛门的目的,是求解脱,是彼岸,而不是来生。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口念佛号,就可成佛,可以往生净土,的荒唐之言
所以昔年无量真佛成道之时,有魔头曾发誓愿说:“到你末法之时,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僧宝内,穿你的袈裟,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叫那真经难显,伪经流传——”
那时无量真佛久久无语,只能默默垂泪。
故而所有小乘佛徒,对于大乘佛门的教义,尤其痛恨,也极其警惕。
自然这些,都是云儿的一家之言。其中到底有何究竟,庄无道并不知晓,云儿平时也不会与他谈太多佛门之事。
只是庄无道随即就发觉,那法智说话时,周围这几人的目光,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几人明是为镇龙石与龙须菩提,然而却也绝不会将他放过。再看那司马云天,杀机满溢。只怕目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之所以首先对智渊动手,只怕还忌惮他的不动明王印法,以及手中的大楞伽经。
不动明王印法可攻可守,亦可为旁人加持佛法。有智渊在,他与燕鼎天的战力,至少可再提升三成。
“死在这里?”
燕鼎天嘿然笑着,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吐出来,森林幽然:“是否也太不把我们三人,放在眼中。要留下镇龙石与龙须菩提,就凭尔等?”
“是么?”那法智:“然而我等岂敢?三位一位镇龙寺未来菩提堂首座,一位大灵国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最后一位,更是颖才榜上第一人。若无把握,法智岂敢动手?”
燕鼎天还欲再说些什么,庄无道却已插口道:“智渊他已中毒,怕是战不得了。”
“智渊?”
燕鼎天闻言一惊,转目看向了智渊。只见后者身周,虽是佛光炽燃,然而那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灰之气。
“是苍冥蛾毒。”
那蒙面金丹微一探手,就又取出了一枚银针:“中者若一刻之内不能化解,哪怕是筑基修士,也要化为灰沙。尤其在这死灵之地,更是无救。我听说庄小友也擅长医道,想必是深知此毒之能。”
燕鼎天的面色铁青,目光向庄无道求救,却只见庄无道眼神凝重的微一颔首。
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几人之所以愿意与他们在这里废话,并不急于动手。只是在等待智渊支撑不住,毒发之时。
“二位绝无胜望,若燕玄皇子能将那镇龙石留下,我法智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那法智的话,正说到此处,却又听轰的一声震响。抬目望去,却是庄无道御使着那雷杏剑簪,悄无声息的在洞顶之上,挖出了一个窟窿。
那里本就因方才的大战,震得泥土松软,甚至坍塌了部分。此时被庄无道挖去支撑之后,又大片的垮塌,将这地下宫殿与上一层彻底贯通。
法智不禁皱眉,而后就见庄无道又前行一步,站在了燕鼎天身前:“智渊的毒伤,耽误不得。你可带他先走,这里由我来吧。”
“无道?”
燕鼎天楞了楞,这才发现庄无道,竟然是自始至终,都镇静自若。哪怕明知智渊的毒伤,也没半点的惶然慌张之意。不动声色,就为三人经营出了一条退路。
此刻站在了他身前,气势有如渊淳岳峙,沉稳如山。
“由你来?”燕鼎天不禁苦笑;“今日之事由我而起,也是我那枚‘羽灵剑遁符,将你们带到此处。即便要有人断后,也该由我来。如庄兄有什么好歹,我怎过意得去。”
那法智并不说话,也并不动手,只饶有兴致的看着三人,似是看戏一般,满含戏谑。即便上方的通道打通了又如何?一个伤患,一个几乎底牌尽出的皇子,又能从他们眼皮底下,逃到哪去?
一个庄无道,又能阻拦住几人?
“燕兄你能拦住这里几人o又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庄无道说话时,已将叶真那双金丝拳套带在了手上,气势愈发的沉稳,似如磐石,又似苍松。
他却也不是真的就高风亮节,重情重义到,甘愿为这二人舍生赴死。只是心中明白,这法智与司马云天,断不会容他轻易离去。
心里也确实不愿见智渊这和尚,就这么死在这里。之所以说出独自断后之言,其实还是顺水推舟居多。
今日的情形,与当日在越城那次断后,又是不同。那次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却是有意如此。
越城之时,他是赶鸭子上架,情忐忑,毫无自信。此时此刻,却是视之为平常等闲,将眼前几人,都视为自己的磨刀之石。
闭门造车无用,乾坤大挪移与摘星手,只有实战中才能完善,才能知道哪里不对,有何破绽。
云儿说的不错,他要想追上那人,在几十年内成就金丹,甚至元神境界,而又不为自己日后修行留下隐患。那就只有大量的实战,来换取稳固的根基。
且一人在此,进退从容。没有燕鼎天二人牵累,他若要逃,磁遁之法自信当世无人能及。
“苍冥蛾毒在这死灵之地,就有对应之物压制。燕兄出去之后,在云海殿周围,随便取一些水苔给和尚服下,就可保住他性命。虽非解药,却可延缓毒素。出去之后,可寻天玑牛黄丹解毒,或者天玑化气丹也可。离尘医书中就有记载,若是买不到,燕兄可请人代为炼制。”
燕鼎天皱了皱眉,他却是极有决断之人。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又望了望越来越气息虚浮的智渊。
便不再争论,直接一道光华,将那智渊卷起。而后身影一闪,就冲向了上方出口处。
那法智见状,顿时冷笑。而旁边的另一女修,则直接洒出一片金色丝网,遥遥往二人所在罩了过去。
庄无道却不理会,也不拦阻,神念蔓开,却只锁住那手持银针的蒙面金丹
而后就在水潮卷动中,庄无道身影猛地前冲。磁遁之法,使他即便在水下,身影也依然快到了极致,竟赫然带起了一片残影。
伪无双,牛魔天冲
“轰”
整个人宛似一头蛮牛,横冲直撞,似镇山撼岳一般的气势,拳势直捣那蒙面金丹的所在。
那人明显吃了一惊,却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声哂笑后,挥手间就是猛连续六枚一模一样的银针打出。
而后又取出了一面蔚蓝色的旗幡,一卷一带,就将身前水液化为牢不可破的三元重水。
接着却只见那银针打去,庄无道根本就不闪不避,浑身霸体加持,土黄色的磁元罡气,亦厚达一寸。
完全无视了一般,直接就以冲势,将那三枚专破真元罡气的剧毒银针,撞成了粉碎,而本身毫发无损。
一眨眼间就已冲到了他的身前,气势狂猛霸道,就似那高速奔行的犀牛,势不可当
轰
又是一声震响,整整二千六百象的巨力,猛然爆发。那一层盾状的三元重水,在庄无道冲击之下,就如纸湖一般,几乎是一触就碎。
那蒙面金丹修士,也终于面现出震骇之色。
“竖子”
千钧一发之际,此人直接手持住一面光滑如镜般的银盾,拦在了身前。身影同时如游鱼般,飞速的后退着。
然而这个时候,这地下宫殿的四方处。总共五具雷火石人,从地下拔地而起。在阵法加持之下,庄无道的遁速,又再次激增。
“吼”
行无忌拳意这一刻冲凌到了极致巅峰,庄无道的身上,赫然隐隐现出了一只巨大的上古神犀虚影。
下一瞬,一波巨大的气暴,猛地在庄无道的拳锋之前爆发。那银盾在这一拳冲击之下,同样粉碎开来。而那蒙面金丹整个人,则是吐血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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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势如破竹
而此时庄无道凛冽无比的拳势,依然直锁着此人元神。如影随形,身影疾追着这蒙面金丹而去。
明明是后者借力而退,庄无道却后发先至,在此人稳住阵脚之前,先一步追至不到一丈处。
那蒙面金丹大骇,身影猛地幻闪,化作数个残影分裂,向四面逃遁。
伪玄术,潜影遁身!
这门遁法神通,近百年来助他数次逃脱危机。一旦施展,总能够转危为安。
庄无道却不管不顾,也懒得去辨识这人,到底真身何在,直接再一掌拍出。
伪无双,震海崩山!
三百丈方圆内的湖水,直接就被庄无道这一掌排空。一百五十象力量,十一倍的发力,在‘离世荡魔决’的加持之下,又再增半倍之威!ji增至二千五百象的力量,蔓延开来。
这一片地域,包括法智,与那洒开银色丝网阻拦燕鼎天的女修在内,几人都被这强绝霸道的掌力冲击。
而那蒙面金丹,更是除此之外,还有直面庄无道那慑人的气势。心中也终于升起了一丝明悟,这个庄无道,根本就没打算阻拦他们六人。只要将他逼入绝境,或者直接将他当场击杀,又何愁其余几人不放弃燕鼎天与智渊?
以筑基修士之身,将金丹化身击杀,逼到绝境,听起来似是荒唐,天方夜谭。然而此刻,却是他的绝佳写照。
掌力震击,几个分影化身,都全数崩溃。蒙面金丹而的胸前四肢,更是大片的血肉翻起,被庄无道无差别的掌力,直接震成了肉糜。甚至那脸上的面巾,也被震碎,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面孔。那面目五官,亦被庄无道粉碎。
“混账,你这竖子!”
“嘿!”
庄无道无声一哂,人影一个闪烁,就再次急追了上来。依然是横冲直撞,狂暴蛮横。
伪无双,牛魔天冲!
拳势排开,那些被排斥开的湖水,根本就无法回流。而蒙面金丹的眼中,除了震骇之外,更有惊怖!眼前此子,竟然是真有在数合之内,将他击杀之力!
拳意压迫之下,蒙面金丹的神念,几乎就被庄无道彻底击溃。不由自禁的,就开始大声的惊呼求救。
“寂木,星萝,还不救我?”
周围四人,也再顾不得去阻拦燕鼎天,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庄无道的身上。
法智的眼神骇然,仅仅是几日不见而已,庄无道的实力,怎么就增长到了这个地步?
“南无佛陀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南无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具大悲心者,如意宝轮王陀罗尼——”
冗长的咒语,法智却在一息之间就已完成。手中的红木禅杖插在了地面,而后蓦然间幻化出数头白虎,朝着庄无道撕咬了过去。
法智的身影,则是瞬闪而出。他追不上庄无道的遁速,只能紧随着后方。以‘大力降龙神通’,拳势遥指庄无道的背影。
远处的司马云天。亦是一剑横空而至。御剑之速,却又快捷了数倍。
而其余二位金的那,此刻亦都全力出手,一道宝光,一个身影,亦纷闪而至,不敢有丝毫的留手。
庄无道浑不在意,牛魔天冲的磁元‘霸体’,虽不如牛魔乱舞,却亦是三品玄术神通之列。同样是万法不入,万刃难伤!
轰!
当他拳势冲至时,那蒙面金丹根本就无法躲避。只能旗幡挥展,将身前的水液,再次转化为三元重水。而后猛地一咬舌尖,意念强行从庄无道的拳意压迫中挣扎了出后。一声虎吼,竟是不守反攻,以攻代守!
“潮生万里,叠浪千重,给我去死!
那拳影如大潮拍岸,一层层真元助推,叠浪千重,到最后轰出时,赫然已加叠了上四五十层的劲力,威势似磅礴无尽。
然而当庄无道拳峰再次冲击而至,这蒙面金丹的手,却在交锋的第一时间就粉碎开来。化为碎肉骨粉,四溅开来!
昔年上古神犀王,冲撞鸿蒙天柱,所过之处,一却碎折,一切寂灭!而庄无道这一式玄术神通,就是仿自云儿给他看过的神犀冲撞天柱的影像。
再配合他已至第三重天境界的牛魔霸体与大摔碑手,真正是横行无忌,霸道绝伦!
那层三元重水,也再次被一击而碎。不过到底还是被这人的反击之势,阻了一阻。
拳势的余劲,打入到这金丹修士的体内。将此人的五脏六腑,直接绞成了粉碎,在胸腹间透出一个巨大的孑l洞。却到底没能够一举将此人,毙杀当场。
而此时那法智几人的拳劲剑力,也已陆续。那佛僧打扮的男子,更已欺至他的身侧。
以金丹修士化身的遁速之快,居然仅仅只比庄无道的磁遁之法,稍慢一筹。指如拈花,朝着庄无道的肩侧点来。
“南无室利,三曼陀指!”
而那名唤星萝的女修,更是操纵着三十六口雪白色的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布下一个剑阵。
“玄圣宗,回风飘雪剑阵!”
阵内寒气森森,不但牢牢护住了那蒙面金丹的退路。更有一重重的剑气,往前方削斩而来。
庄无道毫无畏色,反而一声轻笑。
斗转星移,移花接木!
两种玄术神通,几乎同时启动。在法智驱使下,朝他撕咬过来的白虎,司马玄圣的剑,寂木僧正的三曼陀指,俱皆在这一刻偏转挪移,转而与那回风飘雪剑阵斩出的剑气硬撼。剩余的劲力,也根本就不足以突破庄无道的霸体罡身。铿!铿!锵——接二连三,一连串的震响,夹杂着金属交击的震鸣之声,此人耳膜。这片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下宫殿,更为不堪,罡劲横扫。那回风飘雪剑阵,几乎是独自承担着法智,寂灭三人的合击之力。仅仅只僵持了片刻,那剑阵就已坚持不住,所有剑器,都俱被反弹震力冲击,四散飞散。
那金丹女修闷哼了一声,气元几乎反噬,那俏脸上满是怒容。
“你们都在搞什么鬼?”
法智心中苦笑不已,借力打力,又是这门邪门功法。哪怕他心里早有防备,也依然不能避免,被庄无道化解转嫁。
无法解释,法智只能闷着头,继续以大力降龙神通,继续拍向了庄无道身后。
却心有忌惮,连一半的力量也未用足。倒是那跟赤红禅杖,随着法智的咒言,再次变化。
“南无婆伽婆帝,摩诃迦哕!”
几只木虎化烟散去,那禅杖升空而起。化成一个巨大的光轮,罩于上空。
这水底之下,立时间无数的荆棘草木,蜂拥而起。往庄无道的身影所在,束缚而去。
却还未临身,就被一道犀利的剑光,全数斩断粉碎。正是那口雷杏剑簪,带着一条条如龙如蛟般的紫色雷光,护持在庄无道的身周左右。
而庄无道不知何时,已是将那‘轻云剑’取在了手中。这口七劫之前的神兵,还是第一次现于人前。虽只有十八重法禁,远不如雷杏剑簪,然而那凛冽的剑光,却使远在数百丈外的司马云天,亦是透体生寒。
而被庄无道意念锁住的蒙面金丹,更是瞳孔猛张,目里满布着1惊惶恼怒。
瞬间浑身血液燃烧,化成了真元道力,助推着他的身形,往后方疯狂疾退,试图摆脱庄无道的剑意冲击。
“秘式,诛神!”
连续五式三品玄术,将这蒙面金丹的实力与信心意志,都消减到了极致。
此可这一刻‘诛神’,才是真正绝杀!
剑影挥起,说不出的玄奥莫测。庄无道整个人,几乎化成了流光,消失在了在场几人的视野之中。剑光所向,正是那蒙面金丹的咽喉所在。‘千里磁杀’的加持之下,庄无道遁速也了增幅近乎六倍。
远处那名唤心萝的金丹女修,眼神悚然而惊,又怒不可遏。
“竖子!在我面前,你休想行凶杀人!”
那三十六口雪白剑光,再次倒转而回。无数道回风飘雪剑气,在须臾间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笼罩住了蒙面金丹的前方百丈。
却只听‘当当当’的连串交击声响,庄无道的剑势,半途仅仅几个转折变化,就把五六口雪白飞剑,强行斩段击碎。
‘诛神’这一式自创的玄术神通,在他不断的完善之下,早已弥补了最初时,哪怕前方只一点杂物阻拦,都会使诛神式两败俱伤的破绽。
剑式圆融一体,变化由心,此时人剑合一,更是将这一式二品圣灵级的剑术神通,推升到了极致!
借助轻云剑的犀利锐绝,更是势如破竹,当者披靡。
“死!”
疾光略过,庄无道持剑穿梭。直到三百丈外,才剑势收敛,停住了身影。
当转过头时,那蒙面金丹自眉心开始,先是现出了一条血痕。接着眉梢之上,一整条的血线爆射。
整个人,亦再无丝毫的声息,
庄无道的这一剑,不但将他的上半边头颅,彻底的分开。也将此人寄宿在这化身体内的部分元神,彻底的斩碎击灭,散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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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是福是祸
在场四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寒气。脑海之内,都是同一个念头——好快的遁法,好快的剑速简直无人能及,也无人能避
“和檀”
那寂木僧正首先恢复过来,一声怒哼,用似要吃人般凶厉的目光,看着庄无道:“你这竖子,我必杀你”
却完全无可奈何,庄无道借助这一剑式,人影也遁到了四百丈外。不但脱出了几人的合围,也稳住了阵脚,形势可进可退。
和檀?
庄无道还是首次知晓,这死于他手下的金丹修士姓名。听起来是佛门法号,用的却是道家旁门之术。该说燎原寺,果然不愧是大乘佛宗么?
不过,也没关系——
尽管只是化身,然而斩裂神魂,对金丹而言本就是无法弥补的损伤。化身殒落,那部分元魂也被他一剑斩灭,就更是伤上加伤。这个和檀,也如那叶真一般,没几年好活了。
这些金丹,分出化身入内,确实可碾压练气筑基。然而一但分身受损,本体也离死不远。
“庄无道”
法智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冰凉一片。原以为五人合力,足可将庄无道与燕鼎天三人都一起留下。
三位金丹,都已入筑基中期,不但修为真元上压过此子一筹,武道与术法上的造诣,亦皆非那叶真之流的散修可以比拟。在这云海殿内,至少可发挥本体一成的实力。所以看似人数还少于前次的联手,然而若论实力,却更胜之前数倍。
法智自问,己方可有**成的胜算。
结果却是连庄无道一人,都无可奈何,反而被这位,反过来斩杀一位金丹
如此说来,这是又要复第三层入口之时的故事么?让燕鼎天二人离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断后,而是为摆脱智渊这个累赘,可以再无所顾忌的。展出其超绝一切的磁元遁法。
“看来我这次,是又小觑了你。真没想到,阁下的修为进境,竟然增长如此之速——”
人都说太平道重阳子是绝代天骄,天纵英才,法智眼前这位,却更远远胜之筑基境时的重阳子,绝没有庄无道这样的强横霸道,让人绝望。
“你没有想到的,还有许多”
庄无道手执轻云剑,剑势引而不发,第二个锁住的目标,却是司马云天。
此人看似不显山漏水,然而对他威胁,却是几人中最大的一个。那回风舞柳的御剑术,一直在寻觅着他的破绽,在适应着他的乾坤大挪移。
此人的功法《鸿蒙破气诀》,亦是以气本论为基础,更易窥破他乾坤挪移的虚实。
剑势藏而不发,反而牵扯了更多的余力。
可能也似察觉到了庄无道的杀意,司马云天的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全是涔涔冷汗,就似被虎豹猛兽盯上的羊羔,精神紧绷。
“今日之事,由我等而起,可谓是咎由自取。不过阁下,也无什么损失。
法智放缓了语气,试着与庄无道讲和:“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为何要罢手?我还未杀够。”
庄无道的眼神,锐利如鹰,在窥伺这四人任何一个破绽,一个可趁之机。
之前就是如此,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逃遁燕鼎天吸走。他却是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机会,将那和檀一举诛杀。
在这几人眼里,今日是诛杀他的绝佳机会。可在他的眼中,又何尝不是?
之前第二层云儿就已代他说过,那次的事情,绝不会就此了结。又岂容这法智司马云天二人,继续在他剑下逍遥。
也未尝没有于脆杀人灭口之意,就如这法智所言,凶绝之地,死几个人,别人多半也难知晓——
“你莫非还真以为,今日能吃定了我们四人。”
那星萝目中蕴怒,也憋屈之至。然而若是再战,却并无什么把握,只能悄然将一枚符宝握在手上。
“你与他说什么废话?在这一个抽乳未于的小子面前低头,没得丢了我玄圣宗与獠原寺的脸哪怕战死于此,又有何妨?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多的二品玄术”
两大金丹加上玄圣宗与獠原寺弟子中最出色二人联手,却自问在庄无道面前,都难保住性命,本身就已可让人郁闷至死。
“却是我想差了”
法智道了一声佛号,目光坚凝:“今日若不能让我四人都死在此处,明年今日,便也是庄无道你忌日。”
暗中却是准备着金光缚轮咒,全神戒备。之前在第二层时,虽被庄无道反制,差点身死庄无道剑下。
然而此刻,法智却没有选择,不能不强行为之。心中明彻了悟,若论单人实力,在场四人都有勉力一抗之力,庄无道最使他们忌惮的,除了那借力化力的功决,就是这快若鬼魅的遁法。
可轮到畏惧程度,后者尤在前者之上。极致的遁速,让四人根本就无法联手合力。使庄无道随时随刻,都能找到机会与他们单打独斗。又能随时退走,进退自如,居于不败之地。
也只有限制住庄无道的遁法,在场几人,才有胜望。
“哦?”
庄无道身形浮空而起,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诸人,那符宝的气机,他自然也能隐约感应得到。不过几人手中的符宝,都已差不多用罄。那法智,甚至更再未取出符宝。
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几位虽是出身名门。然而一身之物,在从禁湖宫东面方向进入时,只怕也消耗了不少。
再经历方才的符宝大战,庄无道固然只余一张‘上霄阳炎计都雷符,以及一张‘五蕴增持符,,一张‘金鼎天罡气符,。
然而这四人,也是同样把压箱底的手段用尽。
庄无道心中杀意,顿时更为炽盛。本就凌冽之至的剑意,更攀升了数分。
司马云天顿时就有感应,几乎就忍耐不住,身影要往后滑退。其余三人,也更警惕,更精神紧绷。
对方立于四百丈外,就如高高在上的猎鹰,暗含‘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的武道要诣。
云儿的声音,这时却又在庄无道意念内响起道:“剑主决心已下,是真欲尽诛了这几人?”
“机会难得,我不会错过”
庄无道的语气淡淡,相较第三层入口之时,整个人的想法,都已截然不通。多了一股鹰视狼顾般的气度,也更狠辣决绝。
只因知晓,有些事不是自己委曲求全,妥协了就有用。既然如此,那就把自己的对手,彻底打倒,杀到胆寒。
管他们是不是中原三圣宗的门人弟子,宰了再说——
“那只怕是两败俱伤之局,剑主可能更输面居多。需小心了,那个寂木,还有这星萝,只怕还隐藏了不少实力。另二人,亦有拼命之意,可要云儿为你代劳?”
庄无道能够将和檀斩杀,更多的是出其不意。依靠那筑基境界,无人能够比拟的强横之力。
“用不着,两败俱伤,也就是说实力相当,然而我仍有一两分胜望可对?
庄无道微摇着头,果断的拒绝:“这不是剑灵你最期冀的?可若由旁人代为磨刀,有何益处?真要打不过,再由你来也无妨。”
“也好”
云儿语气无奈,知晓只要有一分胜算,庄无道都不会给她出手的机会。
“那么记着,至少给我留一式花接木,。这个寂木,真的很棘手。”
庄无道轻轻嗯了一声,轻云剑在半空中,再挥过一道奥妙的轨迹。
这一剑式,正是‘生死别,
有云儿的提醒,庄无道对这几人实力的评价,更提升一级,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第一剑,就是全力以赴,以求一击必杀
只是剑出之前,庄无道却又心神微惊,看向了远处,目里面全是忌惮之色
极盛的战意,瞬间就已消退无踪。庄无道也遗憾万分,又眼含怜悯的看了眼前四人一眼。
“也不知你们是幸或不幸,今日一战,就此了结。”
庄无道利落之极,既然战意已无,就果断的将那雷杏剑簪与轻云剑,都全数收起。
“两次围杀之恨,我庄无道仍记着。你们这次若能逃生,庄某再与你们计较不迟。”
说完之后,庄无道身行后撤之余,更灵决引动。施展开‘天璇照世真经,,接引天璇星力,往前遥遥一指。
“天璇借法,聚阴化灵——”
星光笼罩之内,周围顿时有无数的阴煞与死气,向四人所立之地急涌而至
法智与司马云天顿时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正想着这庄无道,莫非是要施展什么阴邪术法,另有阴谋的时候。眼前却已见不得庄无道的身影,竟是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一个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庄无道,你这是想逃?”
那星萝一声冷哼,手中丝网就欲往远处丢去。然而下一刻,她的面色就变味煞白。在她对面,那寂木的脸上,亦血色褪尽。
“星萝师叔,你——”
司马云天正觉奇怪,开口询问,随即就也惊觉,顿时间遍体生寒。
也不知何时,这附近千丈之内,竟然布满了邪灵。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而此刻此刻,他甚至有股要破口大骂的冲动。那庄无道,分明是要陷他们于死地
又暗暗奇怪,在场的两位金丹,神念之广分明远胜庄无道,为何却未能先一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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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九章 乾离截阴
就在法智等人,被邪灵怨魂合围之时。庄无道正在这地下宫殿中的甬道之内,悠哉游哉的以磁遁之法穿行着。看似是漫无目的,其实是在尽量以之前恶战处为中心,绕着一个圆圈。
这附近的邪灵,已经被那边吸引一空,即便还有剩下的,也不足为患。有禁湖圣印在手,此处的法禁,他也可无视。故此庄无道能够毫无顾及,放开遁速,自由自在的遁行飞空。
而每遁形大约百丈之地,庄无道总会停下来,挑选一个合适的‘灵眼,处,绘制符咒。
“聚阴招魂咒?”
云儿的语声里,满含着哂意:“剑主你这一手,可真阴险,是必欲置这四人于死地而后快。那里面三阶的邪灵,就有至少九只,加上身中的玄冥离影咒与你这一手,这四个人,只怕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有何不对?”
庄无道坦然自若的承认:“能够不用两败俱伤,就让对手万劫不复,何乐而不为?换成是那法智,难道会给我活路?我只恨手里带来的材料不够多,否则绝不止此。”
聚阴招魂之法,一般只有魔修邪修才会用到。庄无道虽供奉着‘阿鼻平等王,这位魔主,可也不会特意准备这些。
他此时用的‘尸水,,‘阴丝,,‘紫河血,等材料,大多都是取自于叶真的那枚小须弥戒。之前没有顺手丢弃,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他对此道研究其实不多,并不在行,绘制出的‘聚阴招魂咒,水准有限得很。不过有云儿指点,倒也似模似样。
“是欲借刀杀人吧?可剑主你这样布置,三圣宗事后未必就看不出来——
“看出来又如何,难道还能兴师问罪来寻我?”
庄无道不屑的摇着头:“山高地远,没有实证,他们能怎么样?反倒是这几人三番四次的与我为难,哪怕是三圣宗,也需先给我庄无道一个交代。”
“说得倒是不错”
云儿轻声一笑:“不如再加一套乾离截阴阵?是上清一脉的阵法,是一种御鬼控魂之阵,可使所有阴邪魂修的战力大增。一旦布成,这四人定然有死无生,哪怕是有元神修士,也救不得他们。现在剑主手里,恰好有足够的材料。
庄无道顿生投契之感,这剑灵的性情与他可真是合拍。世上再没有比仇家掉进井水里,自己再狠狠踩上几脚,更快意的事了。
以前在越城的时候,似这种缺德事,他与秦峰也有几次经历。
“乾离截阴阵么?我听说过,该如何着手?”
“我教你,先去坤位,布此阵需从坤位开始——”
云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道意念传输,将一座完整的阵图,印入到庄无道的神识之内。不过语声未落,就一声轻咦,语气古怪:“看来是用不着了,这居然是四阶邪灵?剑主可速退,迟者必定会殃及己身。这几人的运气,真是衰到了家,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被你的聚阴招魂咒引来o”
不用云儿的提醒,庄无道就已疯狂的遁逃。远远可听见后方,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正是那司马云天的语声。凄厉而又绝望,又含着无法言喻的惊怖,似乎正经历着什么使人恐怖绝伦之事。
庄无道已懒得去理会,便连幸灾乐祸的情绪也没有,他此时只欲逃,逃的越远越好。三阶邪灵,他还可勉强应付。四阶的邪灵,却是元神同一等阶的存在。哪怕阴魂邪物,实力惯例要比同级的修士低上半个阶位,那也绝非是一个区区筑基修士可以应付。
除非是那位寂灭僧正,以本尊在此,才能抗衡。
在这甬道内一边以最大的遁速穿梭着,一边辨别着方向。直到三十里外,庄无道才停住了身影。眼神里,也终透出一丝轻松之意。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摆脱那只四阶邪灵的魂念遥锁。凡阴邪之物,都喜好富含血气之食与吞噬生魂,虽天然为‘玄冥离影咒,吸引,然而在那只四阶邪灵的眼中,他庄无道显然也是一个不错的猎物。
“似乎不只是单纯的邪灵而已,倒更似《玄冥极阴录》中记录的魂修——
庄无道问出自己的疑问,而后就仰望着上方。他并非是只因在此处摆脱那只邪灵才停下。最主要的缘由,还是这上面泥土松软,洞顶的石质也有朽蚀了大半,轻易就可以打通。
“这是自然,这里的邪灵,一旦生就是至少二阶,源自于那写死去的筑基修士甚或金丹。本身晋阶需要吞噬的怨魂少,杂乱的意念也少。经历百万年时间,执念再如何深重的怨灵,也可养出灵智,恢复些许前世本性。转化为魂修,绝不奇怪——”
云儿的语气,随即就一顿:“不过也有些奇怪,那些邪灵,似乎分成了两派——不对,这里有人,剑主小心”
这最后一句提醒时,庄无道也已惊觉。那浓厚死雾中,蓦然间一道隐晦之至的掌力,穿空而至。
比和檀偷袭智渊的那枚银针还要突兀,事前几乎无有任何的征兆。不但掌力敛而不泄,方位飘渺莫测。似在上,又似从下方打来,忽左忽右,难以辨识
庄无道只觉心神悚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冲上了心头。
未曾有哪怕片刻犹豫,庄无道就已运起了‘牛魔乱舞,这式本命玄术。牛魔霸体护体之余,瞬间就是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手打出,笼罩住身侧所有地域
他既然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那就于脆不去分辨左右前后东西南北上下,此人的掌势总不可能超出这十面八方之外
果然下一刻,就听一声轰鸣震响。当掌力交触时,庄无道感觉自己,就好似被一头巨大的野兽正面撞击。整个人完全失控,就如破麻袋也似,往后方抛飞退去。
这一掌爆发,力量赫然在四千八百象以上超出他力量极限至少半倍
若非是他现在,已经有着高达三阶的磁元霸体,刀剑不伤,万法不伤。只是这一掌,就已让他筋骨碎折。
而此时他的神念,也依然无法锁住此人的方位
庄无道心中已沉入到了谷底,不过心中却反而没有半点的慌张,极致的冷静。
人在半途,身影还未稳住,就已是一拳捣出。
伪无双,震海崩山
二千四百象的力量,无差别也无死角的轰击覆盖着周围百丈之地。整个地下宫殿,都在二人拳力激荡下,不断的震晃。
然而着一掌过后,却依然是无什么特殊声息。似乎庄无道着全力一掌,对那人根本就构不成威胁,连半点波澜都未惊起。
庄无道的眼眸内,却是微现亮泽。
在上面!
神念蔓延,拳力覆盖之人。这偷袭之人的身影,终于无所遁形。然而下一瞬,庄无道找到对手真正方位的喜意,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道神秘气机,正在他头顶处,由上而下,再次扑击而至。就如猎食的鲨鱼,势如大山压顶,无可匹敌
七千象,这一掌再不用隐藏,声势之强横,还更在之前那一掌之上
庄无道目光骇然,他神念感应,这人的修为,分明还只是筑基筑基境的修为,却已强横到,让他生出绝望之意力可拔山塞河,哪怕是金丹修士,怕不过如此拳意之强,更似要将他神魂捣碎一般拳力凝实,也根本就不给他借力化力的机会
果然,只有用最后那一张底牌么?眼前这一局,怕是连云儿都无力应对解决。
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司空宏不惜杀人灭口,也要保存的那个秘密
却在这时,一股热流又从剑窍涌出。
“用不着,这石殿下方还有生机,由我来”
云儿的意念,直达元魂。庄无道从善如流,知晓眼前此人,绝非自己能够抗衡抵御。心中虽是疑惑,却依然将身躯的控制权,顺从的让了出去。
而剑灵接手,直接就是一掌,往上迎击。
伪无伤,大裂石
整整七千象的力量冲击而下,云儿掌势只是坚持了片刻,就彻底的崩溃瓦解。
不过庄无道的身躯,却依然是毫发无损,甚至连内伤都没有。本就有四十息时间的牛魔霸体在身,之前施展的花接木,,也未曾过时。
此人的掌力,庄无道不能转借化解,云儿却能游刃有余。
浑身的磁元罡气极富规律的一阵轻颤,就将大半的力量,都转移到了庄无道的脚下。
“唔?”
那人也似乎颇为讶然,一声惊咦。而庄无道脚下的石板,也轰然碎开,坍塌了下去。
这里的地面,竟是出奇的脆弱,仅仅只一击便碎。而庄无道的身影,就在云儿的操纵下,混在那翻飞碎石中,从这地下宫殿的第二层急速遁离。
磁元遁法,在庄无道的手中,就已是快极。此时换成云儿,又更提升了至少半倍。
以‘千里磁杀,笼罩住了三千丈距离,整个人有如流光逝影,快到连肉眼都无法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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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零章 云琴飞鹄(第三更为菲缨大盟)
出了‘千里磁杀,的范围,庄无道的遁速才骤然降落,不过已把二人间,拉开出一段安全距离。而磁遁之速,依然超越身后那人不少。
仅仅片刻,云儿就把那个神秘身影,甩出至少两千丈之距。而后越拉越远,在这迷宫一般的地底绕行着,直到彻底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机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云儿的意念,似疲惫之至,再次缩回到了剑窍蕴养。
三年之前,云儿大约能代替庄无道,控体两刻时间。现在轻云剑恢复了不少,然而庄无道的修为,也提升极速,短短几年,就已是筑基二重楼的境界,且根基厚实无比。
半个时辰,云儿已经是勉尽全力了。
便连庄无道,也能感觉到此时剑灵的虚弱。
“云儿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耗了些灵能,需养些时日。这三五天内,只能靠剑主自己。好在你已入筑基,有那张牌可用,只需不是高你一整个境界,应该都无妨。不过也需慎用,以免再被反噬。”
“我省得,你没事就好,不过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庄无道眼含惊色,面对此人,他真有种高山仰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感。
若只是比他强也没什么,这世上比他强横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
然而此人的修为,仅只是筑基中期,庄无道心知肚明,自己哪怕同样到达筑基中期的修为,也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实力。
“我不清楚。”
云儿语音虚弱道:“不过我感觉,应该不是真正的筑基修士。而是某人的化身。力量,真元,肉身,几乎都达到完美的状态,拳法的造诣,亦是超绝于金丹之上。正常而言,修士绝不可能如此几无瑕疵程度。不过若是金丹,能有如此高超的武道修为,岂会甘愿割裂神魂?那具身躯虽完美,却非是什么‘天人备胎,,只需一点元魂种子就可蕴养恢复。修行之士,又岂会轻易放弃进入元神境的机会。”
庄无道楞了楞,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此人很可能是元神境的分身?”
“不能确定,只能说是有此可能。总之剑主仍需小心为上,你现在依然还未摆脱险境。”
云儿传来的意念,亦沉凝无比:“我怀疑那人,其实是故意放你我离开。出手之地,也颇是奇怪,当时此人,并未怀有多少杀意。真正的目的,应当是要把剑主,强行打落第二层内。这一路追击,都不紧不慢,倒好似是有意识的,要将你我驱逐赶到此处一般。”
“有意如此?”
庄无道只觉心惊肉跳,仔细回思之后,更是眼神阴翳。
确实,当初即便云儿不出手,结果也依然会是他被一掌打入到这地下宫殿的第二层内。
不同的是他会更狼狈一些,身上也难免有些伤势。三品玄术级的牛魔霸体虽然强势,可刀剑不伤。然而那人的拳劲,刚中带柔,若不能化解,就可直接伤及他的肺腑。
却只是暗伤,不会当场发作,那时的他,依然有着逃命之力。
刚才追在身后时也是如此,云儿几次就被此人险险追上,最后却总能顺利的摆脱。
“还有此人的追踪之能,简直就是强的不可思议。按理而言,剑主的磁遁之法,应该更快他一筹才对。而哪怕元神修士的分身神念,一不可能就强过我
云儿说话这句时,意念已经衰弱到了极致:“我先修养,估计一日之后才可醒来,剑主千万小心——”
话音未落,剑窍内的轻云剑,就又归于寂静。
庄无道则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云儿的言语,留下太多的谜团,让他不解。
有意驱赶么?可到底此人到底意欲何为?想在他的身上,图谋些什么?又有什么能让此人看上眼?
有着追踪之能,可无论遁法还是神念,都远不如剑灵——
百思不得其解,庄无道摇了摇头,看向了这四周,目中现微现烦恼之色。
当初从那偏殿坠落时,燕鼎天只说这里有三重的地下宫殿而已。可连其自己,都不知出去的方法。
再看了眼上方的顶壁,庄无道顿时绝望,彻底绝了从上方强挖出去的念头
方才从那边掉下来容易,可要从这边上去,却几无可能。上方居然整整二十丈厚,都是比之‘太华石,还有更胜一筹的‘青纹云石,。
这种石质,一般都是用来铸造法宝级灵器的器坯,或者鼎炉。不但坚固,更耐高温寒冷。
别说是挖出去,便是土遁之法也不用想。一旦卡在这青纹云石内,那就是进得去出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看周围,也是一样的构造。哪怕这里又浓郁了近倍的死煞之气,也不能腐蚀太多。
一声叹息,庄无道四望了一眼后,就选择了南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
暂时他没想过脱困,需要先弄清楚这里的结构,才能知返回二层之法。之前慌不择路,根本就没顾忌这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来时的路倒是记得,可他庄无道却绝不敢原路折返回。
这个方向,也不是随意选择。被那个神秘人驱赶过来,他倒要看看,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漫无目的,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庄无道眉头就已紧皱。似乎走错了路,这个方向,应该不是回到第一层,而是通往第三层的入口。
“如此说来,出口应该是在东面才对——”
无论是这座地下宫殿的建筑构造,残余的禁法,还是地气走势,水流动向。都分明是东升南沉之势。
正欲转身,庄无道却又微一愣神,感应到了两个模糊的气机在前方,以遁法疾行。
这水中的灰白死雾,不但能阻人视线,更隔绝着修士的神念。当庄无道感应到时,已经是极近的距离。
而那远远飞来两人,亦有所觉,在与庄无道错身而过时,都齐齐止步。可能是警惕之心极重,当先那人第一时间,就调整为了防御的姿态。身影退后数丈,如临大敌般把神念锁住了庄无道。
而后一人,则似受了重伤。不过也勉力稳住了身影,手中持住了几张符篥,蓄势待发,随时就可打出。
“你是,羽云琴?”
庄无道的目光,闪过莫名之色。他与羽云琴交过手,对于羽云琴的神念特征,熟悉之至。
至于另一人的身份,他也同样猜了出来。
“那边的那位,该不会是飞鹄子师兄?”
“庄无道,庄师弟?”
前三字还有些犹疑,后三字却是确定了的语气,羽云琴放下了戒备,同样眼神疑惑万分的,从那灰白死雾中走出。身穿着男装儒袍,面上也似男子的模样,看起来似一个毫不出众的男性散修,无半点破绽。
然而此刻的声音语气,却都与羽云琴相仿。
“你怎会在这里?”
“怎会在这里?这句话,不该我来问么?”
庄无道似笑非笑,唇角意味不明的微微挑起:“我记得离寒宫遗址,羽师姐已经经历过一次。按赤阴城的组规矩,所有弟子都仅只一次机会才对。”
“若按我赤阴城的规矩,这八千年来,从无任何外人,能够进入离寒宫遗址。如今这个铁规都能破弃,其他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然则那时,师姐你应该是在冲击筑基?距离筑基境,仅只半步之遥。”
庄无道眯起了眼,正因如此,在临来之前,他才会问都没问,羽云琴身为赤阴城的练气弟子,会否一同进入离寒宫内。
那时的羽云琴,也同样已到了进阶的极限。强行压制,只会损及己身。
“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羽云琴的声音淡然:“我赤阴城传承数千载,怎可能连一件压制修为的灵珍都没有?说到底,离寒宫内这件奇珍,是为我父亲解咒的唯一希望。身为子女,云琴又岂会放心,将此事托付于他人之手?”
“如此么?说得也对。”
庄无道收敛起笑意,同时眼看了向另一侧,同样从死雾中走出的飞鹄子。
“飞鹄子师兄,似乎受伤不浅?莫非是遇到什么不测?”
“运气不佳”
飞鹄子苦笑道:“误打误撞,才走到了第二层。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几件百万年前,还未腐朽掉的遗珍,结果又遇到了几个散修联手抢夺。我本自忖是必死无疑,还好有羽师妹赶至,才算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能不能安然返回,还是未知。”
庄无道上线看了一眼,这飞鹄子,的确是伤势不轻。肩侧与腿部,都有伤痕,深可见骨。应该是被特殊的手法创伤,有异种真元残留,伤口完全无法自愈,仍可见一丝丝的鲜血滴落。
而飞鹄子的面色,亦苍白如纸。分明是一副气元亏损,接近油枯灯尽的模样。若还是独自一人,在这地下宫殿内行走,确实命不久矣。
不过庄无道却敏锐的察觉,羽云琴眉宇间,流露出的一丝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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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布阵之变
庄无道心中了然,而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那么师姐临来之前,羽师叔他可有什么交代?”
羽云琴楞了楞,目光不易察觉的撇了一旁的飞鹄子一眼。
场间顿时一阵沉寂,见在场二人,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扫了过来,飞鹄子目露失落之色,而后苦笑道:“我先回避一二。”
说完之后,又独自一人,往远处遁行而去。
庄无道却摇了摇头:“无需如此,你现在身负重伤,单人独处,恐有意外
“庄师弟你是不知——”
飞鹄子并未有回头之意:“我师尊昔年与羽师叔乃是死敌,恩怨不浅。不信我飞鹄子,也是理所当然。”
庄无道似浑不在意:“无妨,此间与外隔绝,又无外人在,难道还怕你出卖不成?”
“也对——”
羽云琴犹豫了半晌,才继续道:“父亲他不曾交代清楚,包括我在内,他这次总共托付了七位师兄弟,都各有交代,连身份也是保密。我这里,也只说那件灵珍,应该是在云海殿这片死灵之地范围内。越是地气戾煞聚结之地,越有可能出现。说我只要看见了,自然就能明白。”
“换而言之,你至今也不知是何物?也可能真正托付的,是其余几位赤阴城弟子?”
庄无道说话时,扫望着四周:“要寻地气戾煞聚结之地,所以才想办法进入地下是么?”
“确实,不过仍无所得。”
羽云琴把衣袖在脸上一抹,恢复了本来面貌。心中却是一阵纠结无比,感觉此刻她对庄无道这个外人的信任,居然还在飞鹄子之上。
相遇之时,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似乎心中有了支柱一般。哪怕还有飞鹄子在场,她也不惮于说出这事关父亲生死安危的机密之事。
“原来如此庄兄之言,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能几位师兄,早已把解咒之物取得。也可能是半个时辰后,通道敞开,等羽师叔亲至,不过羽师妹这里,亦不可就此放弃。”
飞鹄子顿住了身影,若有所思的回过了头:“说实话,我师尊与羽师叔恩怨不浅,不过却也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羽师叔是赤阴城支柱,绝不可倒下。羽师妹对我救命大恩,飞鹄子亦不敢或忘。可惜伤势在身,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了你的牵累。”
“无事的同门间相互援手,乃理所当然之事,怎能说是牵累?”
羽云琴强颜欢笑,忧容满面。不过对于飞鹄子之言,却真未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她也是茫然一片,不知该如何寻觅才好。所以少此人不少,多此人不多。虽是累赘,也无所谓了。
心里也自始至终,对此人心怀着几分警惕。
“羽师叔他所需之物,我倒是知晓一二。而且若我所料不错,应该就在附近。”
庄无道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使羽云琴与飞鹄子都吃了一惊,愕然的把目光望了过来。
尤其羽云琴,满脸的错愕之色,而后又若有所思。庄无道既然能看出羽旭玄的真正病因,那么知晓能为羽旭玄的解咒之物,并不稀奇。
那飞鹄子楞了楞之后,转而又是惭愧一笑:“让庄师弟见笑了,想不到旭玄师叔,对你这个离尘弟子,信任还在我赤阴城门人之上。”
语气里,也不知到底是在感慨,还是在抱怨。
庄无道并不理会,转而将一些蕴元石与符篥取出来,淡淡道:“二位可先帮我布阵,虽不知是不是羽师叔他所需之物,但一定可以对症,能缓解死咒,修复元魂。那东西形迹不定,不但收取时较为麻烦,也很难察觅其形迹。此处环境最佳,是最适此物生长之地。不过必须得阵法之助,才能查探其踪,将此物擒得。且只我一人,也力有未逮,也是天幸羽师叔,恰好让我遇到你们二位
羽云琴微微皱眉,也不知庄无道之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需要借助阵法之力,可为何羽旭玄会对她说,自己到这死灵之地,看到那东西就能明白。
难道说,父亲对她也未曾实言相告?
不过她心中虽是疑惑不解,却仍旧毫不犹豫,将那蕴元石与符篥接到了手中。
飞鹄子也同样接过,不过眼神却颇有些怪异:“不知庄师弟能否告知,那到底是何物?”
羽云琴闻言,眼眸深处本能的就闪过一丝疑色。庄无道亦有些犹豫,不过随即就笑道∶“事已至此,师兄知道了也无妨。不知飞鹄子师兄你可知晓,死参与魂参?”
一边说话,庄无道一边拿出一张兽皮,开始绘制着阵法草图,一式两份。短时间内,他自然不可能把整座阵法,全数绘于图上,也只需将边角的部分交给二人,由其代劳。故而只有外缘处,来力求详尽。
“死参我听说过,据说是死气郁结之地,产生的一种灵物——”
飞鹄子回思着道:“此物若是生人服了,就是立死无疑。可若是由游魂戾尸之类的死物服食,却可立时提升一个等阶。对所有死物而言,都是大补之物,不过极其少见。”
“确实是少见,天一界各种药典中,极少记载。师兄能够知晓其一,可称见闻广博,
阵法草图一式两份,分别交给了二人,庄无道不厌其烦的继续解释道:“这世上有人参,地参,水参,自然也有死参与魂参之属。都是某一种单一的天地之灵汇聚蕴养而成。人参可有养气补气之能,能治人一切虚症。而魂参,则专对于魂属,生于阴魂汇聚之地,生人死人都可服食。不但可缓解羽蛇死咒,更可修复人之三魂七魄。羽师叔常年受死咒困扰,不断复发。不但体内因羽蛇化寒毒而受损,只怕元神之内,也受损不轻罢?有了这魂参,不敢说能解除羽蛇死咒,可若是配合三分凰血丹,总能再拖延一些时日,四五十年内定可无恙。说不定还能助羽师叔他的元神修为,再进一层楼。魂参之效,”
“果真?”
羽云琴眼透喜意,她不求羽旭玄能痊愈,也不求羽旭玄的修为,能有提升。哪怕只能保得四五十年内安然无恙,也是好的。
“这个世间,还有这样的奇物,若能寻得,那真就是谢天谢地”
飞鹄子一阵楞忡,随即便回过神。又仔细看了手中的阵法草图一眼,图上所绘只是边角之地,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粗略推知,当是与阴魂元神有关
这方面,他恰好有些造诣,便轻笑道:“我伤势不轻,若遇什么兵凶战危之事,可能帮不上忙。这布阵,也还能勉力为之。”
三人再未多言,各持着符篥与蕴元石,在地面绘制着阵图。庄无道只负责核心处的阵法,二人则各据一方,分别负责东西两面。
可能真是对解除羽旭玄的死咒极其尽心,庄无道心神专注之至,也全不惜工本。
他们此刻所在,正是这地下宫殿内的一处殿堂,方圆足有三百丈之巨。有足够的空间布置,不过所需耗费的材料,也不在少数。
然而庄无道不但那蕴元石,都尽量使用三品以上,阵中所需的几十张符篥,也同样是用他手中,品质最佳的符纸。
可就在这座阵法,接近完成之时。那飞鹄子的身影,却忽然顿住,站起了身,陷入了沉思。
庄无道的动作,也微微一僵,而后随手将最后一枚四阶蕴元石丢出,落在自己的身侧三寸之外。
随着这枚蕴元石落地,地面这座阵法,瞬时就一层轻微的灵光泛出。不过庄无道并未看上哪怕一眼,而是奇怪问道:“师兄为何停下?我这里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如今就缺飞鹄子师兄你那部分。“
“我只是,有些奇怪”
飞鹄子抬起了头,眼神更为诡异:“这座阵,似乎是名唤离截阴阵,?我却是不知,这与探查那魂参踪迹,有何关系?”
“乾离截阴阵可壮大阴魂之力——”
庄无道颇为不解,有些不悦道:“那魂参亦是魂属,平时匿而不见,四处游荡。只有用这乾离截阴阵激发,壮茁其力,才可使此物显出形迹。这有何好奇怪的。”
“听起来倒似是有些道理。”
飞鹄子侧目看向了羽云琴,不知何时,此女已站到了这座阵法的中央,庄无道的身侧。面上煞白一片,眼中则寒意凛然。
再观二人的脚下,除了一座离截阴阵,之外,赫然还有一座阵法,嵌入其中。
“正反两仪无量阵——”
正是离尘宗‘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变种,除了雷法与阴魂相克,这座阵少了都天神雷,其余一切,都是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架构。自然规模也小了许多。然而庄无道在阵基中所有,却都四阶的蕴元石。灵能充沛,厚重持久。
“不知这又该如何解释?乾离截阴阵是为寻觅魂参,那么这正反两仪无量阵有是何用?莫非那株魂参,还有比拟四阶邪灵之能?”
飞鹄子冷哂,身上的两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开始愈合。“这是终日打雁,却终被雁啄瞎了眼。我这一生,还是头一次似白痴一般,被人戏耍在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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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修真强少
第三九二章 四大金丹
“这座阵,自然是为防阁下。”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庄无道也就再无需装模作样,面上笑意褪尽,眼神凝冷如冰。
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是他最熟悉的守御之阵。庄无道只可惜自己对云儿临时教授的这座离截阴阵,,不怎么熟悉。
阵法嵌入之时,就不得不有所牺牲。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也难免留下了不少破绽。
“你说自己被我戏耍了股掌之间,在下又何尝不如是?”
这句话,庄无道也是真心实意:“在第二层袭击我的,可是阁下o将我逼到三层,这是对我二人同怀疑念,又不能分身尾随。所以于脆出手,将我与她逼到一处?只怕我二人进入离寒宫后的行止,都尽在你操控之中?”
“这倒是没错,不过你又是何时察觉的?”
飞鹄子的唇角微挑,负手在身后,气度风范俱都别具一格:“我这一路行来,不能说没有破绽,也有不少启人疑窦处。可却也想不到,你会如此果决。
“启疑之时,是在那七杀殿。”
庄无道坦然道:“就在星海殿入门之时,我知道那里的禁法,对灵根的要求,其实不高,与四象殿相仿。除了要求土系灵根之外,主要是限制的,当是年岁寿元,以及元神品质——”
“七杀殿?”
飞鹄子语中,终透出了一丝讶意:“居然是这样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也就已生疑?”
“不是生疑,而是确定。”
庄无道摇着头,他不会说,手中还有天机碑残片之事。无论天机碑有无其姓名,只需一点精血,一点气机,就可辨认其身份。只是后者,需要的时间稍长一些。
而那个时候,他与飞鹄子一起拓印‘七杀无妄剑,那几个时辰,天机石上显示的,却是另一人的姓名。
“故而,见到你与这蠢女人一起同行之时,我就已知今日处境,怕是不妙
羽云琴根本就无什么心情出言反驳,若真如庄无道之言,那么眼前这个‘飞鹄子,,只怕根本就不是本人。
“原来如此”
飞鹄子也斜睨了羽云琴一眼,忖道该是庄无道手绘的那两张阵法草图有所不同,必定是图上留下了什么暗记,提醒了此女。令羽云琴提前一步完成阵法,躲入到这座由‘正反两仪无量阵,与离截阴阵,合体的怪异禁阵内。之前居然半点异色都没有,也无启人疑窦之举。
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所谓了——
思及此处,飞鹄子不由失笑:“却要比我强得多,你这是心中早有成见,只因力不如我,迫于形势,才不得不从。我这里,可是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帮着自己的猎物布阵,对付的却是自己,这还真是他出生以来的头一遭。
“其实是贪欲作祟,如我所料不错,当时前辈你只怕已打算对我二人动手了。在下思来想去,也唯有魂参,这种东西。才能使前辈心动,给我些时间准备。”
庄无道一边说话,一边悄然将那枚‘五蕴增持符,,也握在了手中。全神戒备,蓄势待发。知晓战起之时,很可能就是顷刻之后。
“那真正的飞鹄子,多半已经死去。现在他体内的,可是宏真师伯?”
以羽旭玄的修为,哪怕是宏真夺舍成功,也必定是两败俱伤之局。宏真或可续命,然而元神也难免大损。魂参,这类灵物,恰是宏真事后梦寐以求的奇珍。
羽云琴的身躯,则不自禁的轻颤了颤,面色更是难看。忖道果然是这位宏真师祖么?
“为何猜测是宏真?”
飞鹄子颇为奇怪:“就不能是其他的元神修士?羽旭玄的师尊,却对其女下手,阻挠他解除死咒,怎么想都觉荒唐。”
“师伯你应能猜到,数月前,我为羽师叔诊断。那羽蛇化寒毒复发,并非是全因羽蛇死咒之故,而是有人借死咒夺舍。在下思来想去,也只有宏真师伯一人而已。”
“唔,他果然已知道了——”
宏真头往后微仰,不过随即就恢复了镇静。依旧泰然自若,并不怎么意外,对自己的身份也毫不讳言。
“想不到,节法真人的弟子,还能有这样的本事。你能看出是夺舍,而非死咒寒毒。医道绝非是绝轩那等庸人可以比拟。不错,你们眼前此身,确是我宏真旭玄他严防死守,也只有这个飞鹄子,才有我可趁之机。那时也确实是已打算动手,无论能为羽旭玄解咒的灵珍,到底是何物。我只需将她擒下,就可立于不败之地。旭玄他最不该的,就是让此女也进入这离寒遗址内。”
羽云琴的轻哼了一声,沉默不语,美眸中全是怒火。
那宏真并不以为意,话音微顿了顿:“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还要在这里与你们二人废话?为何还不出手?”
庄无道挑了挑眉,他确实是在好奇,宏真为何还在拖延。不过这宏真若愿与他聊天,他也没道理不奉陪。
现在的情势,能够多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可是在等那通道打通?等旭玄他亲临此间?等待同门赶至援手。”
宏真摇着头,言辞轻描淡写:“若是如我所言,你二人怕是要失望。我这里,却也是在等,等那通道打通开启之时。”
就在他话声落时,远处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炸响。隐隐听见有坍塌之声,大片的暗潮激流,往三人所在处冲涌而来。而后片刻,又倒卷而回。
庄无道能感觉到地面,一阵阵的震晃。几十里范围内的元气,都在距离起伏波动着。推断在十里之外,应该是是被人直接打穿,破入到地层之下。导致大面积的地层塌陷,形成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巨大漩涡。
庄无道不由倒吸了一口寒气,这上面可是有着整整二十丈深的青纹云石地层。
百万年前那场大战中,也未有多少损伤。哪怕常年被这里的阴气戾煞腐蚀,也依然坚固。
此时此刻,却如纸湖般被洞穿开来,这是何等浩瀚恢宏之力?
而远处的震动,依然未曾休止。暴戾躁动的元气,四下冲击。水潮亦反复冲涌,愈演愈烈。
是元神修士?只怕还不止一位在那边交手——如此说来,那几处空间裂隙,多半已被打通。整整两个时辰,分毫不差。
片刻之后,庄无道更可觉那周围弥漫的阴煞戾气,渐渐稀少。并非是被消弭化解,而是被一股绝无仅有的强横异力压迫着,往远处扩展逸散着。
也因此故,庄无道终能把神念往外扩展探开,发觉那坍塌的地层,已经扩展到离此地不到七百丈处。远处除了那十余道强横无匹的元神气机之外,还有七八道浩大的元力波动。不似生人,应该是法宝灵器之属。
离寒宫那场灭门大战,已历百万年时光。陨落在此地的筑基金丹修士尸骸,大多已经腐烂朽蚀,化为灰沙。随身之物,也大多不存。
不过其中依然有些法宝奇物,可以对抗时间沉淀,不畏阴戾煞气的腐蚀,留存至今。
而每一件能够保存至今的千古遗珍,都是当世罕见的宝物。引得这些元神修士出手争夺,并不使人惊奇。
只是相较于那边元神修士间的争夺,反而是此地周围的情形,更令庄无道在意,那本就沉落到谷底的心绪,这一刻更是冰冷寒透。
不止是他,便连羽云琴,面上亦隐生波澜。
“你二人已感应到了?”
宏真讥诮的一笑,又眼神遗憾道:“可惜,我那旭玄徒儿,看来是不肯亲身赴此了。不过也无所谓,事已至此,几位都可以出来了——”
位于庄无道左侧的石门外,当先就两个人影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赫然正是那寂木,单掌竖于身前,口念佛号道:“无量真佛,这次若非真人相助,我寂木可真要被庄施主,害得不轻。”
另一人,亦是僧人打扮,披着一身大红袈裟,面色冷肃道:“贫僧燎原寺寂休,见过二位”
还有两人,却是来自于宏真身后。却俱都是道家打扮。
为首一位,三旬年纪,一身青裳,仙风道骨般的身姿,面含微笑:“乾天宗龙禅,旁边这位是我师弟归梦,劳真人你久候了。”
听其语气,却是才刚赶来不久。
另一人,则神态倨傲,淡淡的看了庄无道一眼,杀机深沉:“便是你,将我那孝儒师弟,逼出这离寒宫外?”
庄无道并不答话,眉头紧紧皱起。侧目看了眼右侧的出口,那边只有一位,正是当日走出星海殿之后,望见的那位蒙面女子。此时只一人一剑,却封死了那座石门。
这女子最多只有筑基境,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此时此刻,也没可能从那边突围,并无意义。
而羽云琴则是死死的咬着下唇,似乎完全没有痛觉一般,一丝鲜红血液,自唇角处溢流下来。一双玉手,更死死的紧握着。
“亏你还是我赤阴城的真人祖师,居然勾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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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 无情无义
“勾结外人?”
宏真负手上望殿顶,似乎因羽云琴之言,有着莫名的感慨:“大约四百年前的时候,我也如同云琴你现在一般的热血,对宗门忠心耿耿,甚至以为自己可为赤阴至死不渝。那时眼里真揉不得半点沙子,尤其看不得那些出卖宗门,吃里扒外之辈。然而试问一句,你身边的这位,难道就不是外人?”
“怎么会?”
羽云琴楞了楞,而后一声冷哼:“离尘宗乃我赤阴城的盟友,七千年来唇齿相依,同气连枝,等如是一家,怎能算是外人?”
“可依然还是外人”
宏真淡淡道:“天下无永远的盟友,也无天生的死敌。利益相合时,就可为友,利益冲突时,就是为敌。那么云琴你又可知,这七千年来,我赤阴城为重新入主中原,损失了多少弟子?浪费了多少财力?门内又有多少人怨声载道?离尘赤阴之盟,是为安定侧翼安危,互取所需。我与乾天宗,玄圣宗之盟,却也是为了我赤阴城休养生息,得以消弭战事。这两者,难道有什么不同?”
又叹息着了一声:“当年我对旭玄,亦颇怀期许,然而这么多年,等来的却只是失望。这几百年来,我是亲眼看着赤阴城上下,在那中原流了无尽的鲜血,丢了上万条性命。厌了,也倦了。”
“巧言诡辩”
羽云琴一声冷哂,如何能听不出来,宏真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中原之地灵脉丰盛为世人周知,东南之贫瘠,亦是她亲眼所见。两地之间,有大山阻隔,更有妖修祸患。需三阶以上的宝船,才可横空越过。赤阴城若要往东南扩张,必定难顾首尾,势分为二。所以当初赤阴城的祖师,才会以恢复中原之地为己志,数十代人前仆后继。
这几百年中,死伤近万,可以前的赤阴城,战死之人难道就少。可后继之人,依然是孜孜不倦,图谋中原。只因明白,只有如此,赤阴城才能恢复鼎盛声威。
与离尘宗联手,赤阴城可没出卖过什么。是互取所需。与中原三圣宗结盟休战,却定是付出不浅代价。
就比如她的父亲,羽旭玄——
“随你怎么说都好。”
宏真摇着头,也不再出言辩解,只淡淡道:“离寒宫此役,我已准备了七年之久。可惜临到最后,旭玄他终还是畏而不至。不过他不来也好,在你二人身上下手,也是一样。旭玄他肯放心让云琴你入这离寒宫内,必定是有所依仗。让我猜猜,是元神真形符,还是他昔年的血炼之宝‘太灵,?”
而后目光,又看向了庄无道的头顶,那枚黑褐色的发簪:“若非是这枚‘雷杏剑簪,,可能蕴有一丝旭玄的魂念,让我放心不下。无道师侄原本也不用卷入此事,所以要怪,就怪你那位羽师叔心怀叵测。”
“是么?可在我想来,即便无有羽师叔之事。只恐今日,我也难以独善其身。”
庄无道自嘲一笑,眼神无奈。既然三圣宗已与宏真联手,那么他事后能否安然从离寒宫与赤阴城退离,还真是两说。
宏真能够从容布局,意欲在离寒宫内伏杀羽旭玄。那么赤阴城内,倒向三圣宗一方的元神真人,就绝不止宏真一位。远处的元神大战,也未必是为争夺那些前古奇珍。燕鼎天曾言,此番离寒宫遗址开启,天道盟与大燕皇家,亦有元神真人介入。
他把乾天宗燎原寺得罪太狠。这三大圣宗若能事成得势,也是断然不会容他生离此间的。
即便侥幸出了离寒宫,也难横渡那数十万里地域,逃回离尘。
而随即庄无道的语气,又是一转:“倒是师伯,只为我二人就如此兴师动众,还真是瞧得起我庄无道。庄某实是倍感荣幸”
此时在场六人,除了守在右侧石门的那女子之外。其余几位,不是金丹分身,就是元神夺体,实力俱都强横莫测。
尤其眼前这个'鹄子,,被宏真夺体之后,应该是以什么秘法,将其体内所有的潜能催发,达到筑基修士,能够达至的最佳状态。那强横无匹的七千象力,让他至今都觉心惊胆战,每一回思,都觉浑身无力。
而旁边的羽云琴,虽是故作镇静,然而庄无道观其神念死寂,心绪分明已是陷入绝望境地。
“兴师动众?”
宏真面色转为冷漠:“却非是为你,我那旭玄徒儿留下的手段,我又岂能不防?”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下方的地面忽然传出了几声‘咔嚓,碎响。哪怕是在远处一连串的轰鸣爆震声的掩盖下,也依然清晰可闻。而是数道深刻的裂纹,同时自宏真几人的脚下产生,而后分化扩展,蜘蛛网般往庄无道立身之处蔓延过去。
罡气阵阵激爆,阵法外围处的一些蕴元石,在这强压之下,开始一枚枚的爆为碎粉
就在他说话之时,在场几人却都未旁观。似心有灵犀一般,都不约而同,一齐从地下发力,开始破解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
庄无道布阵的破绽,就是不接地气,匆忙而就,灵脉亦未通畅。从地下着手,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羽云琴额头上,满布冷汗。她在阵道上,亦颇有些功底,又曾经在离尘宗小住过一阵,对离尘宗的‘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也还算熟悉。
此时同样不惜本钱的,把手中的蕴元石抛了出去,试图稳固阵法。然而却完全抵不过这五人的破阵之速。外围的蕴元石,依然是在陆续粉碎着。阵法覆盖的范围,也在疾速缩水。
庄无道心中,此时却忽的升起了一股明悟:“血炼之宝,雷杏剑簪。如此说来,师伯所谋,其实是羽师叔的分化魂念?”
数十年死咒纠缠,羽旭玄的元神,早已非是圆融无漏。然而毕竟是近百年内,天一界最出众的元神修士。宏真要想夺舍噬魂,也未必就有十成十的把握。要增胜算,仍需多增筹码。
宏真的目的,并未寄托于离寒宫内伏击。他手中的雷杏剑簪,还有羽旭玄曾经用过的那件血炼之宝,也是其目的。
只需羽旭玄的这两道分化魂念到手,自然有无数的秘法奇术,可以借助依托这分化魂念,直攻羽旭玄元神本体。
以羽云琴的性命挟制,实是下下之策。该当是这宏真,最后的手段才对。
“都已猜到了,孺子可教”
宏真轻笑,移步往前。所过之处,那正反两仪五行之力,都纷纷迫开,被宏真那无与伦比的法力,强行撕裂开来!似如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今日我以飞鹄子之身来此,一为阻拦我那旭玄徒儿解除死咒,可既然他已知我‘夺舍,之谋,又不肯入这离寒险地,想来是已有察觉,放弃了此处解咒之物。二则为你二人手中的旭玄魂念,这对我至关重要,也是成败关键。三则为云琴你,不得已时,或可使旭玄他顾忌一二,以免两败俱伤——”
语气间毫无起伏波动,却含着无法言喻的自信自负,将自己的目的,一一在几人面前剖析明白。似乎还生恐庄无道二人听不懂一般,语意力求精确详尽
“你是痴心妄想给我滚回去。”
羽云琴目光赤红,抬手就是一道蓝光,遥遥打了出去。却是一件飞梭,梭体之外,满是阴蓝色的莹光。
庄无道依稀认得,这是赤阴城的‘赤阴玄冥真火,,是后天阴火中的一种。接触就可沾染,专燃修士的真元法力,阴毒难缠。
想必这就是当年在天南林海中,云儿感应到的那件氵法宝,了,也是宏真口中的‘太灵,。可惜剑灵有一点说错,这件羽旭玄的血炼之宝,羽云琴无需金丹,就可催发动用。
那飞梭砸下时,甚至比庄无道施展神式,之时的遁速,还要快上几分
宏真闪避不开,也无避让之意,随手取出一只三角旗帜,往身前虚空一卷
顿时一泓青蓝色的水液现出,震鸣之中,不但挥震开了‘太灵梭,,便连飞梭上缠绕的‘赤阴玄冥真火,,也被扑灭了部分。
“蠢丫头,我既知你有‘太灵,在手,又岂能不准备对应相克之物?”
宏真抬目再看了羽云琴一眼,只见羽云琴那俏丽的脸上,全是绝望痛恨,不由叹息:“琴儿你很恼怒?也对你是该恨我。昔年是我取来那枚‘生生血元丹,,诱使旭玄意动,要为自己留一子嗣,才有了你。也使他元气更为亏损,无法再抵御‘羽蛇化寒毒,。今日又准备借云琴你,给我那旭玄孩儿最后一击。然而我也在想,旭玄既然早知晓我欲夺他之舍,为何还要让你入离寒宫内,身陷险地o莫非对云琴你的性命生死,其实也不在意?”
“住口我的父亲,又岂会是你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羽云琴语音森冷愤恨之至,双手持印于胸前,口中亦一句灵言吐出:“连脉通窍,金甲神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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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章 元神陨落
百丈之内,瞬时间整整八十一尊金甲力士拔地而起,都有六丈身躯,浑身金光灿烂。
二阶的力士傀儡,土木合流,再以‘呼神唤卫,的请神之法,请来上界神明加持。
使这八十一尊金甲力士,几乎每一尊的实力,都与筑基中期的修士相仿。
也让庄无道眼前一亮,昔年羽云琴施展此术,是以‘道法双持,之法完成。此时却是连脉通窍,使此术威能倍增。而除了那原本的几种玄术之外,另还增了一种未知神通。也使这些力士,身躯更为坚固厚重。
玄术品阶,是毫无悬念的二品圣灵,甚至可入中品。
这几年来,实力突飞猛进的,并不只是他。羽云琴厚积薄发,只凭这‘金甲神卫,,未来金丹甚至元神修士中,就有其一席之地。
那些力士招出,就各自三五成群,朝着最近的目标扑去。身躯庞大,行动时却丝毫不嫌笨拙,又力量强横,每一尊都有着至少六百象的力量分进合击,互相掩护配合,默契十足。
换成是真正的筑基修士,此时就已是绝境。哪怕庄无道,也需头疼一阵。不过周围几人,明显都不放在眼中。
“雕虫小技而已,”
那归梦道人一声嗤笑,身周蓦地现出六道刃光。来回交斩,就将其中两尊力士,斩成了破碎石块。
龙禅道人也摇头:“我若是你们,就该知趣,束手就擒求一个痛快而死。此时负隅顽抗,又有何用?即便,待得几位真人处置完那边诸事,你等二人,依然难逃一死。这又是何苦?”
说话之时,人则立定不动,只在身周,连续插下三十六口紫金小剑。而后无数的金色丝线,在方寸之间交错闪烁,那些金甲力士一旦靠近,身躯往往就在瞬间被割裂成杀。
其余寂木与寂休二人,亦都各持佛法,使周围的力士傀儡,都进身不得。
右侧石门外的那蒙面女子,则更是简单。旦有金甲力士靠近,就是一剑斩出,无需第二剑,她眼前的金甲力士,就会化为尘沙。
宏真则更不在意,随意一抬手,一顿足,都有沛不可挡之力。依然缓缓前行,将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寸寸爆开。
羽云琴仿似未见,竟是以道法双持之术,再结法印。
“赤阴无极,混元问道。伪玄术,阴甲玄身”
赤阴城的‘阴甲神罡,,是闻名天下的护身类术法。阴甲玄身亦是同出一脉的增持之术,不过羽云琴此刻加持的,却并非是己身,而是周围那残存的五十九尊金甲力士
‘阴甲玄身术,临身,这力士的身躯,却反而凝缩了至少三成,只剩下四丈身躯。却更是灵活,力量也膨胀到八百象,浑身上下都现出一层阴蓝罡气。
那归梦道人御使的六道刃光,斩于其上,竟然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火花四溅。
不但再不能将这些金甲力士,一击斩碎,反而是弹震而回,使归梦几乎控御不住,终现出了身影。却是六口半月形的紫金刀刃,锋利无比。
龙禅那边也是一样,金色的丝线,已完全拿这些傀儡,无可奈何。
“冥顽不灵”
归梦一声轻哼,同样手捏道决:“天乾玉清,诛灵道刃”
六口刀刃上的金光,顿转炽盛,穿梭乱斩,又将一尊金甲力士,斩成了碎石。
虽不似之前一般的轻松写意,却依然能抵御住周围的力士傀儡。而归梦仍有余力,将大量的真元贯入地下,破除着法阵。
羽云琴不去理会,又把那‘太灵梭,祭起。朝着临身最近的一尊金甲力士,遥遥一指。
也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术法,那‘太灵梭,竟然是融入到其胸腹之中。而后这尊力士的身躯,又再次内陷压缩,到了两丈大小,浑身‘赤阴玄冥真火,燃烧,化为‘青火力士,。
身影闪烁,猛地一拳,轰向了前方的宏真。动作之迅捷,亦完全不在庄无道的磁遁术之下。
那宏真亦是一声轻咦:“御兵融灵之术,想不到云琴你,连这门秘术也修成了。我之前,却真是有些小视了你。”
宏真飞身而起,恰好避开了身后另两具金甲力士的拳锋,接着又似轻描淡写的一掌拍下,正中这尊‘青火力士,的石拳之上。
拳掌交击时,周围顿时大片的地面开裂,同时间十数枚蕴元石,被震成了粉末。
宏真的身躯,只微微倒仰,然而那只‘青火力士,,却被巨力反震,整个抛飞了开去,跌落到了庄无道二人身后,又滑退了数十余丈,这才止住。好在身躯未曾大损,只晃了晃头,就复又站起了身。
不过羽云琴的眼神,却再次一黯。知晓若挡不住宏真,那么今日固守也好,突围也罢,都一切休提。
那宏真将手中的三角旗帜轻轻一拂,就把他体外沾染上的‘赤阴玄冥真火,,全数扑灭。
“御兵融灵之术,我听说过。”
那龙禅见状微笑:“真人似是大意了。据说这门秘术,使用的器物越强,融合的力士品阶也就越高。真人侥幸她还未到第二重天,否则今日我等几人的化身,只怕都要死在这里。”
“还算不错”
宏真面色不变,继续前行:“不过即便是第二重天,你又焉知我无应对之法?”
此时的宏真,距离二人仅只二十丈。对于修士而言,这已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三人间的那层由正反两仪阵凝聚的无形力障,则是不断作响,距离崩溃瓦解,似乎只差一步。
“无量真佛”
那寂木口诵佛号,三曼陀指点出,一尊金甲力士,立时从腿部开裂,而后化成一堆碎石塌落了下来,
“真人你神通无量,自然不惧这微末伎俩。我燎原寺,亦愿鼎立相助。只是待事成之时,莫忘了真人你之承诺。”
声落之时,寂木双手合十,一只十丈高的金身佛像,在其身后现出。一只擎天金轮猛地砸下,将那正飞速奔跑的‘青火力士,,生生又砸退数丈。
而没了这尊‘青火力士,的牵制,宏真的脚步,愈发是闲雅自若,渐渐踏入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的核心。
羽云琴已近乎绝望,眼眸死灰。随即却又听身旁庄无道,忽然出声笑道:“羽师叔之谋,真让我庄无道敬佩有加,五体投地——”
羽云琴楞了楞,才想起庄无道刚才,除了不时丢出蕴元石,维持这座法阵之外。就是以朱砂混合不知名的兽血,以法力操纵着,在自己身躯之外,绘制着一个个莫名奇妙的符文。除此之外,庄无道自始至终,都无任何的动作。甚至连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符宝,都未动用。
她心中已彻底断绝任何期冀希望,只余一腔愤恨戾气,与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故而明知此刻,哪怕庄无道出手亦无济于事,也不禁怒生无名,把肚子里的气,全都撒在了庄无道身上。
“你这个白痴,到底在发什么疯?这时候还在发呆?你是要等他把在宰了才肯出手?于脆束手就擒算了”
“稍安勿躁——”
庄无道并不在意,微摇着头道:“输的不是我们,抱歉了宏真师伯,这一局,却是羽师叔他赢了。”
“赢了?”
羽云琴是既觉好笑又觉好气,冷哂不已。
便连那宏真,也顿住了足步,似笑非笑看了过来,就仿佛是想要听听,庄无道还会吐出何等样的奇言。
可就在下一瞬,在场众人,都微微变色。只觉一股浩瀚无垠,又凶绝人寰的剑意,忽然四面八方的扩张着,一直凌压至此。
应该发自数十里外,然而仅只是部分余势,就已使在场几十尊金甲力士,崩溃碎散开来。
竟被这凶厉剑意,直接破碎了精神核心,也将这些力士体内请来的上界神卫,全数驱散
羽云琴猝不及防,几乎站立不住,身躯摇摇欲倒。
然而其余几人,情形也都好不到哪去。脚下之地,都在凹陷,土石开裂。
便连宏真,身躯亦是被强压了下来,落在了地面,无法再向上浮起,
“剑意?这是哪里来的剑意?”
龙禅面色发白,眼神茫然的看向浩瀚剑意的来处。若只是普通的武道意念也还罢了,然而这股子威压,却几乎将他的神念,都生生的压碎
可就在他话音落时,又是一波宏大的元力波动,由那边扩散开来。紧随其后,是一**精纯无比的真元魂念。
庄无道甚至能够感应到内中,夹杂着的那几块碎散元神残片,以及恢宏佛力。
“这是,元神境陨落?”
寂木惊声未落,随即就又瞳孔猛张:“是坤元师叔?怎么可能?”
“这到底怎么回事?”
羽云琴也神情错愕,随即就又把目光转向了庄无道,知晓这后者,定然是知晓缘由。
庄无道默默无语,目光依然眺望着远方。
熟悉的剑意,能够在数息之内,就使元神修士陨落之物,也只有他在第四层内,见过的那口神诛绝灭之剑——
云海殿内的动荡,终于将这口剑引来了么?如此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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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六章 请你入道(节日第三更求月票)
赤阴城内,就在黄昏日落之时,羽旭玄走入到了师尊宏真的寝殿。十丈方圆的室内,香烟袅袅,四面角落都有着冰碳,使羽旭玄甫一入内,就感觉浑身阴冷。让本就身中羽蛇化寒毒的他,微绝不适。
前方是一面竹制的帷幕,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一个人影,端坐在内。
羽旭玄看了一眼,就认出帷幕的人影,正是宏真。当下神情恭谨的躬身一礼:“师尊,旭玄来了,给你请安”
“旭玄?”
似乎是大梦初醒一般,宏真的语气颇为意外,大袖一拂,就将那身前帷幕,全数卷起。
“这个时候,你不该是在离寒宫内?怎的还有心思,到我这里来?”
又摇头道:“你总是这般礼数周全,不是早就与你说过?既已同为元神,那就以师兄弟相称就是。”
“那么,宏真师兄方才是我敬师尊你,最后一礼。”
羽旭玄从善如流,当直起身时,语中已无丝毫的敬意:“正如你想不到,我未至离寒宫一般。旭玄也同样想不到,我敬如父母的师尊,竟意欲夺我之舍。若非是请来了节法师兄的爱徒,旭玄只怕至死,都被师兄你瞒在鼓中,”
寝殿内落针可闻,异常安静。语出平常的一番话,却似一把利刃,在二人间斩开了一道深深鸿沟。
宏真目光变幻,错愕之色一掠即逝,而后失笑:“原来如此,你果然已知道了。这次离寒宫事前,我就已觉有些不对。那么今日旭玄你来,是欲兴师问罪,最后与我拼死一搏?事先说一句,旭玄你若以为乞哀告怜,述说一番旧情,就可使我住手,那就大可不必浪费口舌。你师尊我瞧不起这等人——”
“师尊的性情,旭玄如何能够不知?你若有了什么决断,世间便无任何人能让你改弦更张。”
羽旭玄摇着头,声线毫无起伏波动,就如闲话家常般的语气:“所以旭玄这次来,只是为请师尊羽化,化道入真。”
“化道入真?”
宏真挑眉上望,而后不解的微摇着头:“然而在我看来,旭玄你这次的胜算,实是小而又小。若肯隐忍,还可苟延残喘。早早摊牌,是为不智,也过于莽撞。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
话音方落,宏真身侧已现出了一只十丈长的羽蛇虚影。羽蛇禀阳火而生,然而这只羽蛇,却是浑身阴蓝之色,缠绕寒冥之力。
浑身发散出死灰灵光,遥遥照向了羽旭玄方向。使执剑而行,不断逼近的后者面上,微现痛苦之色,停住了脚步。
“果然是师兄你如此说来,早在六十年前,宏真师兄便已有了夺舍之意
羽旭玄斜目看了那羽蛇虚影一眼,与他当年斩杀的那条‘玄阴虹羽蛇,,别无二致。
神色已无法再维持平静,羽旭玄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痛色。昔年传道授业谆谆教导,师恩如山。百岁光阴朝夕为伴共襄赤阴,亦父亦友。往日种种恩义,今朝却终归烟消云散。
恩断义绝,把心中伤痛强压了下去,羽旭玄胸内,就只剩下了冷厉决绝,面上无悲无喜的一哂。
“师兄为今日,准备已有数十年之久。旭玄元神已伤,你却万事俱备,却不知宏真师兄,为何还不动手夺舍?”
羽蛇化寒毒发作,他的身外,已结出了薄薄的冰层。然而羽旭玄,浑身阴蓝之焰燃烧,以寒抗寒,暂时抵住了寒毒入体。
“准备虽足,我却不欲两败俱伤。”
宏真从容自若,依然正襟端坐着:“旭玄你素来聪慧,又岂能猜不到,那离寒宫内的太灵梭与雷杏剑簪,我都必欲得之o是不得已时,只怕连云琴她,亦难以生还。”
人之魂魄,皆由愿而生,由意而凝。此时以言语动摇其心智,亦是为夺舍准备。
“离寒宫么?是欲从我分化出的元神魂念下手?”
羽旭玄摇着头:“可若师兄是欲等待离寒宫内,分出结果,那么师兄你,怕是要失望了。”
“哦?”宏真极有耐心,兴致盎然的笑问∶“如何失望法,我愿闻其详
目光却冷漠之至,又含着难以言喻的贪婪渴望。元神显化于身后,灵光耀目,威势迫人。
此时在羽蛇死咒的压制下,就连羽旭玄的手指头,已结出了碎冰,寒气森森。
不但使羽旭玄的行动艰难,便连神魂,也开始衰退固结。
而羽旭玄则于脆闭上了眼,抗拒着宏真在元神层次的威压,平静道:“宏真师兄所依仗的,无非是三圣宗的盟约。离寒宫内是陷阱,旭玄一旦亲身入内,就定是八位元神围杀之局。然而师兄难道就不奇怪,我既已提前猜知,为何还要将附有我魂念的雷杏剑簪,将云琴她,一起送入到离寒宫内?”
“我先前说过了,愿闻其详。”
宏真依然笑意吟吟,对羽旭玄的言语,并不在意。无论羽旭玄将雷杏剑簪与羽云琴送入离寒宫,到底是何目的,现在都无关紧要。
只需羽旭玄分化出的两道神念,在离寒宫内,他这徒儿,便已输了。
“也确实想听听,旭玄你能给我一个怎样的惊喜?又能有什么样的奇谋妙策,能扭转乾坤——”
这含着几分讥讽味道话音未落,就被打断,羽旭玄此时竟突兀之至的挑起了唇角,似是极其开心:“只因师兄你,一开始就错了那离寒宫内,跟本就没有能为我解咒之物。所谓能解除羽蛇死咒的灵珍,皆是旭玄杜撰出来,欺瞒世人之语。”
“杜撰?”
宏真终于一楞,眼神愕然不解,下意识的就想问,这又是为何?
而此时羽旭玄的身后,却忽的现出一口剑,一个人影。那剑长三尺,剑脊宛如竹节,有三处凸起,浑身紫金之色。而执剑之人,则是一位女子,二旬左右,半边脸上带着面具。然而仅只是露出的半边脸,也已是倾城绝色。只是那一双秀眸中,却现出了殷红之色,充斥着疯狂战意,与难以言叙的凶横戾气,
一人一剑,俱是虚幻魂影,然而却使羽旭玄身周的冰层,寸寸粉碎。隐隐对抗着宏真的元神威压,使羽旭玄的颓势尽扫一空。
“世人只知我当年,曾寻到离寒宫第三层入口,得欲奇宝‘三转化窍丹,。却无人能知晓,我当时曾机缘巧合,寻得一隐秘入口,进入过真正的离寒天境。”
“世人只知我天资灵根,高据天下前十。身具玄灵道体,天赋过人,无论何种样的道术,都是一学就会。却不知当年离寒天境内,旭玄侥幸,得一战魂附体。这些年习道修术,旭玄赖她之力良多。”
“世人只知我术法,位列天下第三。却恐怕连师尊都不晓得,这几十年来,旭玄修为毫无寸进,转而研习剑道,如今已略有所成。”
一连三个‘世人只知,,羽旭玄往前迈出整整十步。一股冲天的剑意,同时从他的身上冲击,隐隐于那女子的气机相合。
两个人影,此刻几乎契合为一。使羽旭玄那虚弱的元神,气势蓦然拔声,将那头‘玄阴虹羽蛇,照来的辉光全数迫开,与宏真分庭抗礼
“所以,我也知世间一切元神金丹,进入离寒宫内,都是自寻死路。神诛绝灭剑下,断无生机”
当言语落时,昏暗的寝殿之内,凭空生出了一道道霹雳电光。将周围数十丈,都照的恍如明昼。
“怎会o”
宏真怔怔失神,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了北面方向。距离此处千里,就是那离寒宫移址所在——
然而此刻,宏真却觉是心惊肉跳。隐隐感应,似有一元神,在那处身殒道消,不存于世。
是坤元,燎原寺的坤元大僧正——
呆怔了足足十息,宏真才回过了神,面上笑意褪尽,眼神凝重之至:“神诛绝灭剑?你说的,是那门离寒秘法衤绅诛绝灭,?此言可真o”
“岂会诓骗师兄?”
羽旭玄唇角噙笑,双眼微阖:“乃是我当年,我亲眼所见剑横长空,血气千里,伏尸百万离寒天境,旭玄一生都不能忘。”
宏真再次失神,而后蓦然一醒,猛地看向了身后。
“你说你这战魂,是自离寒天境中得来,那么——”
“是百万年前,离寒宫那位以身祭剑的合道祖师碧霄真君。施展神诛绝灭剑之后依然英灵不灭,化为战魂。”
“旭玄你——”
宏真的双拳不由紧握,脊背挺直:“那么你又可知,若中原三圣宗在离寒宫内折戟沉沙,定然会不惜代价,反扑赤阴?会为我赤阴城,召来灭顶之灾?
羽旭玄发觉真相,是在庄无道为其探病之后。在那之前,赤阴城就已妥协,与天道盟,乾天宗,燎原寺这些中原豪强联手,共探离寒天境。
换而言之,羽旭玄定策之时,是在知晓他欲夺舍之前以离寒天境为诱饵,以神诛绝灭剑为刀刃,诱杀三圣宗八大元神真人
“岂能不知?”
羽旭玄自嘲的笑了笑,无一丝半点的愧色:“然而我死后,哪管这世间洪水滔天?人总是自私,我能照料的,也只是身边之人。”
宏真恍悟:“是大灵燕氏?”
“不错,师尊明见千里”
羽旭玄面色坦然,不管事后那中原三圣宗是忍气吞声,暂时隐忍,还是联手合力,攻打西南,与赤阴城两败俱伤。
只需他的弟子,他的云琴,能在他陨落之后,在大灵燕氏庇佑下安渡此生。他羽旭玄在九泉之下,便可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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