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一切虚妄
“嘿嘿,哈——”
寝殿之内,寂静了许久,宏真才笑了起来,开始还压抑着,最后控制不住,朗声大笑。音浪滚滚,震得屋宇簌簌作响,震颤不绝,似欲坍塌。
直到十息之后,宏真方才止住,眼神疯狂而又不可思议:“好一个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当真是狠辣决绝。那么这赤阴城百万弟子了?你那些师叔师伯,那历代祖师祠堂了?都丢下不管?羽旭玄你为赤阴城呕心沥血,苦苦支撑经营了百年。发誓要完成祖师遗愿,入主中原,要重振赤阴。临到最后,难道这些都弃如敝履?”
“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师兄,这些信念,便连你自己都守不住,又为何来问我?”
羽旭玄摇着头,漠然看着远方,神色莫测:“有些东西,我活着,才是我的。我若死了,便是别人所有,那又与我何于?”
他活在世间,才能完成这些志向,达成赤阴城历代祖师的心愿,赤阴城数十万弟子,八位元神,都是他施展宏图大略,经略中原的工具棋子。赤阴城的祖师堂内,前十席牌位之中,日后定有他一席之地。
可若是早早就陨落,却只怕连自家爱女,都未必能保得住。赤阴城日后再怎么昌盛,又与他何于?
宏真气息一窒,仔细看了羽旭玄一眼,而后自嘲一笑:“你看错了我,我这当师尊的,何尝不是看错了你?不对,应该是旭玄你之心性手段,深肖为师。只是这次,进入离寒宫内的元神真人,除了三圣宗之外,还有我赤阴城的慕九辰,天道盟的弦霜,墨乾,大灵燕氏的燕——
“慕九辰他与师尊你一般,与三圣宗眉来眼去。三十四年前小寒山之战,赤阴城死伤近千弟子,损伤之重前所未有。此人乃一切因由,也罪魁祸首。我因毒伤缠体,才隐忍至今,不曾将他拿下。今日九辰师兄陨落,真是老天开眼
羽旭玄直接将宏真的言语打断,轻言慢语的说着,似根本就不将这位元神真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弦霜虽为天道盟真人,然而身份成疑。此人来历看似清楚明白,却都有伪造痕迹。灵京那位,早欲除之,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墨乾那边自有脱身之策,无需师兄担忧。至于燕景瑾,寿元已不足十二载。离寒天境,便是他自己准备的坐化之地。欲借离寒天境,在最后时刻,看看传说中的练虚境,是何风
几乎每说一句,宏真的面色,就苍白一分。二人间看似波澜不惊,神念却已在这瞬息之间,交锋争斗了不知多少次,此消彼长,渐成相持之势。
“如此说来,三圣宗此番遭遇重挫,是再所难免?”
宏真轻吐了一口浊气,仅只片刻,又摇头失笑:“然而这又与你我何于?
那‘雷杏剑簪,与‘太灵梭,依然还在,他的分魂化身,依然可以将此二物与羽云琴拿下
神诛绝灭之剑,能诛绝一切生灵,却不会阻他——夺舍噬魂
“与你何于?”
羽旭玄的面上,却又浮起了莫名的笑意,嘲弄之色再不掩饰:“宏真师兄,不知在你看来,那庄无道如何?”
“庄无道?”宏真略一扬眉,而后真心实意的赞叹:“绝代英才,世之天骄今年的颖才榜,虽迟迟未出。然而我却知,未来十年内的颖才第一人,非其莫属。离寒宫内,此子以一战六,力压方孝儒三人的战绩,实可震动天下。便连其父太平重阳,练气境时,亦远远不及。”
“此子当得此赞”
羽旭玄微微颔首,接着又语气一转:“可哪怕是师尊你,也不会认为,他是真正的筑基境第一人?”
“嗯?”
宏真眼神意外,诧异的看了羽旭玄一眼:“确实,莫非旭玄你有异议?”
颖才榜第一,并不意味着庄无道,就已可算是筑基境第一。颖才榜更看重修士的潜力,而无论是发力,修为境界,修成的玄术神通,还是武道术法上的造诣,庄无道一个新晋筑基,都不可能强过那些同样天才横溢,在这一境界积累日深的筑基巅峰,甚至后期的修士。
“自有天机碑以来,世人评判一个修士的实力高下,往往都以天机碑上的排名为准。然而哪怕这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查的神碑,亦有不能尽知,不能准确评判之事。譬如道体佛胎,譬如诸宗所传的秘术,譬如血脉,譬如灵器法宝。那庄无道就是如此——”
羽旭玄的语气微顿,而后一字一句道:“在我看来,只需他能入筑基。那么天下间任何金丹以下,在他面前,都是虚妄都是渣滓哪怕是你师兄那元神分身的夺舍之体,也不例外”
※※※※
“那是神诛绝灭之剑——”
“神诛绝灭之剑?那是什么?”
离寒宫三层,地下宫殿内,羽云琴的眼神茫然,有些不知所以。
而有这种表情,并不只是她一个。周围如寂木龙禅等人,亦是同样一脸的疑惑。
庄无道并不答话,看着宏真:“想必宏真师伯,曾经听说过?”
再场诸人中,只有宏真一人,面如死灰,显是想到了什么?
“真人?这神诛绝灭之剑到底是什么,不知可否告知?”
寂休踏前一步,他此时暂时以无心理会庄无道二人。相较于助宏真夺舍,他此时更想知道,这地下宫殿之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本门的坤元大僧正,又到底因何而亡
便连龙禅归梦二人,亦纷纷停手,往寂休注目,眼含探究质问之意。
宏真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是百万年前,离寒宫传承的一种秘术,是与敌偕亡之法。元神修士才能施展,以自身元神精魄及毕生修为献祭,寄托于上品法器之中。换取绝强战力,以执念指引杀敌。神诛绝灭,赤地千里,可诛绝周围地域,一切生灵。观此剑势,当是有合道修士以身祭剑,施展此术。所以练虚境之下,无人能当。”
又斜目扫视了面如死灰的龙禅寂木一眼:“放心卩口剑依然在第四层离寒天境之内,剑气越界跨空而来,只为进入此间的元神金丹。金丹之下,都可无妨。便是金丹境,小心谨慎些,不漏气机,亦可逃得性命——”
然而龙禅的眼神,依然是黯淡灰白。金丹无妨,那么金丹之上,该是如何
这次乾天宗进入的元神修士,就有三位以本体进入的金丹境,亦有十五人之多
而在在神诛绝灭剑下的,已有一位坤元大僧正,身死道消,元神不存
“不可能”
归梦一声冷哼:“若是如你所言,这神诛绝灭之剑,是为诛金丹元神而来。那么这禁湖宫的邪灵,又该如何解释o”
只是这云海殿范围内,三四阶的怨魂魑魅,甚至魂修,就不在少数。
宏真漠无表情:“我只说那神诛绝灭剑,可诛绝周围地域,一切生灵。”
尤其后二字,加重了语音。而龙禅等人,也纷纷会意,眼神已近乎绝望。
生灵,只是生灵,此处游荡的魂修邪灵,却已非生灵之属
庄无道默然无语,第四层离寒天境,有百万尸骸。然而却未如这第三层一般,死气怨煞汇集,形成‘死灵之地,。是只因那时四层中的一切生魂,都被神诛绝灭之剑吞噬。支撑那衤绅诛绝灭,秘法,一直维持到百万年后。
今日此间殒落的十余位元神真人,也必定会衤绅诛绝灭剑,的养份,使此剑尽复百万年前的威势
也难说不会激发刺剑凶性与本能,真正破入第三层内,继续猎杀生灵。
此时在这离寒宫内停留越久,越是凶险。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
羽云琴却是惊喜莫名,死灰的心境,一霎那间就‘活,了过来。整个身心,都浸入到绝境逢生的喜悦中。
神诛绝灭剑压迫下,一切元神金丹,都是危如累卵。换而言之,他们两个的对手,只有眼前这六人而已。
可当视角余光,再看了宏真一眼之后,羽云琴跃动火热的心,就又冰冷沉寂了下来。
无需那几位元神修士介入,只眼前这一位,就可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仍不解,庄无道为何会说,她的父亲胜了?且自信十足。
而那宏真也再次拿眼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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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五蕴增持
“想必那便是百万年前,离寒宫与当时修界诸宗,突然消失之因。居然流传到现在。确实出人意料。然而此剑,似与你二人生死无关。”
也不知是否因那坤元殒亡,而心生紧迫之故,宏真的话语里,已失去了耐
从他脚下灌入地脉的真元,也骤增数倍,毫不保留,加快了破阵的步骤,
不过远处寂木龙禅几人,却都眼现出犹豫迟疑之色。
若这次乾天宗与燎原寺,携手进入离寒宫内的六位元神境界,一齐殒落于次。那时三圣宗对赤阴城的一切图谋,都将冰消瓦解。
那么此时此刻,又有何意义?
也更心中惶恐失措,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阵,,虽是在崩溃边缘。然而要完全破解,还需一些时间。
宏真虽说那口剑,不会祸及金丹之下。然而若有意外,又该如何是好?
都是修行有成之士,明白似衤绅诛绝灭剑,这等秘法,归元境一级的强横剑势,定可无视时空之隔,直攻元神。
不是他们以分身化体在此,就能逃得掉的。
那右侧石门处的女子,更是果决。直接就撤身离去,身影瞬闪,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门后石廊之内。
“尔等四人,是欲毁诺么?”
就在寂木,也心生退意之前,宏真突然冷笑:“我若是你们,就绝不会就此罢手。观庄无道此子,绝代天骄,比之那太平重阳,还要更胜一筹。今日怕是你们三圣宗,诛杀此子的唯一机会。待他回归离尘,几十年后,谁知会他成长到什么地步?难道要等到他羽旭玄与联手,威胁你们中原三圣宗之日?”
那寂木龙禅,皆微一挑眉,再次看向了庄无道,面上都流露出深思之色。
庄无道却不禁好笑,宏真以元神真人之尊,不惜放下身段,耗费口舌,对寂木几人循循引诱,劝导说服。可见这一位,是真的急了。
“方才我细细深思,这离寒宫,未必就不是我那旭玄徒儿的一个陷阱。乾天燎原六位元神,葬身于此。尔等不思扳回一局,反而只想着脱身事外。只怕日后真相大白之时,难以向师门交代。”
宏真语声放缓,悠悠道:“再退一步,三圣宗若欲为今日之事,向赤阴城兴师问罪。羽旭玄在与不在,就是关键。”
寂木看了看眼前这座临时布就的法阵,外围的蕴元石,大多已碎裂开来。
然而中央残存的那些,基本都是品质三四阶以上。剩下的这一部分,也是整座阵法的精华,最难破解的核心。
他心中已被宏真说动,然而眼前这‘正反两仪无量阵,,却如一颗坚硬的核桃,坚实难破,让人难以下手。
“破阵至少还需半刻——”
“用不着那么久”
宏真抬手一招,一把五层的紫金小塔现在手中。首次动用灵器,遥遥往庄无道二人立身之处,飞空而去。并不砸下,而只是定在十五丈高空。
那紫金小塔,却如那面照空镜一般。一条条灵纹符篥,如水幕般冲卷而下,罩住了百丈方圆。使下方‘正反两仪无量阵,的运转,骤然一窒。气机循环,接近于凝固,那由蕴元石内流出的五行之灵,亦僵化固死。
“那就速战速决,再莫拖延也请诸位,莫要保留。”
龙禅首先有了决断,悠然道:“此女身具的太阴清体,对我乾天宗颇有用处。事后若然未死,可由我带回乾天宗。若离寒宫内之变,真与羽旭玄有关,我必叫她沦为妓者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挥手之间,就又是近百枚紫金色小剑,从袖中洒出。
总共一百零八口,合一小周天之数。密密麻麻的插在了四面八方。而后成千上万道金色丝线,在这些紫金小剑间陆续闪现。纵横交错,瞬间就把阵外的那层正反两仪无形之障,割得千疮百孔。
归梦则一声轻叱,身后十数道刃光飞起,在空中汇聚交缠。然而似如一枚刀刃陀螺一般,猛地砸下。急速的切割绞动,势若破竹般,将那正反两仪之力,斩成无数碎片。
“无量真佛此番离寒宫之变,事后真人你,定需给我燎原寺一个交代
寂木亦暂时打消了退意,冷声道:“我那和檀师弟,在天道盟为燎原寺奔波效劳,历经劫波归来。本当安享余生,却因此子而死。我欲将他全身血肉骨骼,制成佛珠佛塔,与和檀一并安葬,以慰师弟他西归之灵。”
不过出手时,却并不朝那法阵下手。而是手结法印,似如拈花。
“尸罗波罗蜜,金光缚轮”
巨大的金色佛轮,蓦然现处,在上方轮转不休。一条条的金色锁链坠下,如蛟蛇一般,往那‘青火力士,纠缠过去。使这尊已快将那佛掌扯碎的力士傀儡,身影再次顿住。
不过随即那‘青火力士,,在羽云琴的操纵下,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
无数的‘青火,往周围扩张,燃烧着那些锁链,甚至蔓延到那金色佛轮之
太灵梭中的‘赤阴玄冥真火,,可燃烧所有气元法力。那‘金光缚轮咒,虽是燎原寺名震当世的降魔神通,却依然是在‘气元,之列。
而融合太灵梭之后,这尊‘青火力士,的实力,虽还未入三阶,可也相差不远。
哪怕是宏真化身夺舍后的飞鹄子,也不能将其打伤。而寂木连续两个大型的术法,也依然无法将羽云琴这尊力士,完全限制。
旁边那寂休目光流转,先是九颗舍利子打出,围绕着宏真的那尊五层的紫金小塔旋转。不过片刻,就是一团团的梵文降下,禁制虚空。配合着那尊紫金小塔,固结压制着那正反两仪无量阵。
随后又丢出了数枚种子,抛到了那‘青火力士,的脚下,
“阿曼弥陀罗,万物化生”
几株‘七叶桫椤树,,瞬时就生长了出来,虬结攀援,趁着‘青火力士,仍在金光缚轮咒的控制之下,将其双足彻底固死。
而此时在庄无道二人身前,那宏真挥手之间,有无数的阴蓝色刀刃穿出,雨打芭蕉一般,连续往前穿击。
几人合力,终于将这座法阵,撕开了一条缝隙。宏真试着踏步而入。浩瀚的法力勃发,哪怕是在神诛绝灭剑势的压迫之下,也依然能撑出了自己的一片空间,煌煌浩荡。
羽云琴咬着牙,又将一把粉红小伞祭出,护在二人之前。勉力抵挡着那些已渗透近来金丝刀光。心内则一片冰凉,忖道自己,这就要死了么?
死倒不惧,她只能自己身携的太灵梭,会连累到父亲。
旁边庄无道却轻舒了口气,他终于将身上最后一道符文绘完,紧绷的心神,也趋于舒服。
那血是三阶妖猿之血,自从有望筑基之后,他就开始随身携带。朱砂亦上品的血丹砂,常用于绘制四品道符。而此时若是司空宏,仔细看他身上的‘朱符,,会发现这些符篥的笔画,与庄无道当日在灵骨宝船上绘制的那张‘血猿真形图,,惊人的相似。此时只是庄无道,将这些笔画分割之后,绘制于周身
将剩下的朱砂兽血,都全数散去。庄无道又意念一动,把手中那枚‘五蕴增持符,引发,立时一股暖流,涌入到了体内,流经那四肢百骸,周天窍穴。
经络内的气元,亦在瞬息之后,疯狂增长。使他的修为,直接就跨升了几重楼境界,一路冲击至练气境五重楼,才稍止其势。
浑身力量,亦在这瞬间,提升了数个层级,到了他事前能想象的极限
这枚符宝,若是由普通修士来施展,也不过就是使战力稍强一些,法力真元更为浑厚而已。
然而庄无道,早已将‘牛魔元霸体,与‘大摔碑手,,修炼到了第三重天境界。只是因真元修为积累不够,才不能尽展其威。
此时施展‘五蕴增持符,之后,就如宽阔的河道之内,终于等来足够的河水,气势渐渐汹涌澎湃。
脑海内观想着那血色身影的同时,庄无道抬目看向了眼前。只眉头微皱,已无半分心惊之意。
只因知晓,自己即便不能胜券在握,今日也可逃生无忧。
地面‘咔擦,轻响,又是大片的蕴元石,化为寂粉。由五人脚下蔓延看来的裂纹,已然破入到正反两仪无量阵的核心禁制内。
那正反两仪无形力障,终于现出了无法弥合的破绽。宏真也直接就把他那恢宏法力,聚成一个大手,往羽云琴遥遥抓摄了过去。
然而还未临身,一波拳力,就已冲击过来,将他抓摄过去的法力,全数捣灭打散。
知晓这是庄无道出手,宏真毫不意外。相反此子到此刻仍未有动作,反倒是令他放心不下。
“五蕴增持?”
宏真‘嘿,的一笑,此子实力确实增长了不少,不过依然还未有与他抗衡的资格,
就是仍不知,此子绘制在身上的血符,到底有何用处。
并不在意,宏真继续手绘灵纹,一步步的接近着。此时他眼前二人,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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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八章 吞日血猿(节日第三更求月票)
此时的庄无道,却忽然再次开口:“那么师伯可知我,为何要布这离截阴阵,?”
羽云琴不解,庄无道到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些?布离截阴阵,,不是为欺瞒麻痹宏真,真正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布置‘正反两仪无量阵,
不过,涉及阴魂类的阵法,并不只这一种。离尘宗内,就传承有数套,可以更好的迷惑宏真,可为何偏偏是离截阴,?
‘嘿,的一笑,宏真仍不理会,继续往前,手指虚划,以法力凌空绘制出一个个符印。
几乎每一道符印绘出,阵中就必有一枚四阶蕴元石,爆为碎粉。
可就在这时,宏真心中微动,看向了四周。周围的水潮,依然在卷动澎湃着。可那灰白的死雾,不知何时,却又再次弥漫在四周。
宏真的神念之内,就已感应到五六只三阶邪灵,正在悄然靠近着。隐隐还有一两个魂修,隐藏在内。其余三阶以下,更不知有多少,影影幢幢,使人头皮发麻。
那边那寂休龙禅等人,此时亦有察觉,都眼神凝重。都不敢再全力破绽,收起了几分心力,警惕身后。
是被离截阴阵,引来么?以这些邪灵来牵制?
宏真看了身下一眼,而后冷哂。不过是垂死挣扎,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也时机已晚。
“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你又可知,为何我独独只放弃了都天神雷,一定要保留南明烈火?”
羽云琴不禁挑了挑柳眉,确实,南明烈火亦能可制阴魂,与庄无道所布的离截阴阵,,应该是互相冲突才对。
“故弄玄虚”
然而随即宏真就又觉不对,周围那些汇集过来的阴魂邪灵,竟在此刻,如潮水一般的疾速退去。似乎是发觉了什么极恐怖的事物一般,争先恐后。
连那两位隐藏在诸多邪灵中三阶魂修,也同样并不见了踪影。
“嗯?”
宏真同样心有感应,惊愕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庄无道。浩大的拳意压凌,山河破碎,吞天噬地般的气势,冲卷四方。
那‘碎山河,拳意一直都在庄无道身周存在,一直都在对抗着他的意念威压。
然而似此刻般浩瀚磅礴,狂猛霸烈。却绝非他印象中的庄无道,所应能有
地下殿堂之内,水潮开始倒卷,便连那凌压过来的神诛绝灭剑的剑意,也被迫退击散。竟仿佛是对那即将降临的存在,心生畏意一般。那剑意收缩,居然直接就撤出了这十里方圆的虚空。
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一阵阵心惊肉跳,惊悸不安。然而所有人,目光都再次被庄无道吸引。
“这是——”
龙禅浑身上下,都已寒透骨髓。往庄无道的身后看去,只见一只两丈余高,巨大的血色猿影,正显化形迹。魁梧健壮,体外毛发血红,燃烧着血色烈焰。只是一个魂影,却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
目光凶横暴戾,精芒电闪。龙禅只是被那视角余光,扫望一眼,就觉是全身颤栗麻痹,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而除宏真之外四人中,也只有见闻最广的寂木,首先认出这是何物,而后却是第一时间,倒抽了一口寒气。
“——是吞日血猿,战魂附体”
※※※※
“金丹以下,在他面前,都是虚妄?你说的真是庄无道?”
赤阴城,位于城中央处那间真人寝殿,宏真颇是讶然,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此子有何异处,让你这么看重?以为必能胜我?”
何况庄无道对手,并非普通筑基,而是他宏真的分身化体。
忽然宏真又若有所悟:“你送雷杏剑簪给他,是有意为之?诱我向他出手么?”
“是我若不让云琴她入离寒宫,又岂能将你元神分身诱入其内?师兄行事一向谨慎,旭玄不如此,不能使师兄你心安。然而若只她一人,又断然不是师兄你的对手。所以需要另作布置,恰好此子,就在赤阴城内。”
羽旭玄语气平淡无波的解释:“所以我将那雷杏剑簪,送给了庄无道。师兄你与欲从我分化魂念着手,以免两败俱伤之局,旭玄又何尝不是如此?”
“原来如此,故意在雷杏剑簪上,留下那一丝魂念。是料定以我的性情,是定然不会将他放过的,也一定会朝他出手。”
宏真失笑,眼神之内,却透出了几分凝重:“旭玄你还没说,此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说他能无敌于金丹之下?旭玄你素不妄言欺人,想必是有所凭依
“是战魂,附体战魂”
羽旭玄身上的剑意,更浓数分,此时竟是势如破竹,撕开了宏真压迫过来的意念。执剑在手,往前一步步的行去。
“旭玄因有碧霄真君在身,对于同类也就特别敏感。故而能知,庄无道亦有战魂附体,且品阶更在碧霄真君之上,死前或为天仙中人比之碧霄,强横百倍离尘宗能得此子,真是合该大兴——”
宏真一楞,凝固守一的元神,出现刹那波动,动荡起伏,几乎难以自守。
而羽旭玄的步伐,也更快数分。
“所以我说金丹之下,在他面前,都是渣滓都是虚妄哪怕是师兄你那元神分身的夺舍之体,也不例外”
宏真回过身,急忙全神守御,意图止住宏真的进击之势。然而仅仅一瞬之后,宏真的身躯就已晃了晃,神念震荡昏沉,绞痛难当,心神几乎再次失守。
这是他的元神,承受了一次难以想象的冲击。而冲击的源头,正是他在千里之外,以飞鹄子身躯进入离寒宫的神念分身!
宏真的眼神,也再无法维持震惊,现出惊骇之意。
“战魂,吞日血猿怎么会是吞日血猿?”
那是天仙之魂,神兽属类
羽旭玄则再次挑起了唇角,笑意中既有解脱,也有嘲讽,自哂。
若是宏真不动那庄无道也就罢了,可若对此子出了手,那便再没第二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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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摧枯拉朽
“我佛慈悲——”
地下宫殿,寂休彻底楞在了原地,只觉有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不但呼吸困难,连正常吞咽唾沫的动作,也异常困难。
吞日血猿——这怎么可能?
那血猿魂影,明明只有两丈余高,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是无限的放大着。顶天立地,身影如山。
下意识的,寂休就想要上前阻止。然而那残余的正反两仪无量阵,却又横亘身前。而那从庄无道身周涌出的浩大气潮,更是使地下宫殿内的湖水,不断急卷旋动。渐渐的,形成一股可将精钢都生生碾碎的漩涡之力,使人寸步难行。
而且此刻,战魂已临。便是他想要阻拦,又能阻拦都了么。
“仙阶战魂,神兽属类?”
远处羽云琴目中,亦光泽闪烁,熠熠生辉,再现出兴奋惊喜之色。毫不犹豫,就再次手结道印。
“赤阴无极,混沌问道!连脉通窍,千古长青!”
二品圣灵间连脉玄术,她本是准备用于自身。此刻却毫不犹豫,加持给了庄无道。知晓这边,才是转败为胜之机。
庄无道也顿觉体内,生出无穷无尽的木属真元,青翠温和,带着勃勃生机。
其中一部分,在平复着他体内,因战魂降临,而造成的伤势。一部分则与吞日之火融合,化为‘燃料’,使庄无道身周的赤红血焰,又腾起了三尺余高。气势彪悍霸烈,
庄无道只能强行自抑,控制着自己元神,不在战魂意念冲击之下,彻底失守。
以最后清醒的意念,看了一眼自己双手。吞日神炎正在燃烧,血猿战魂带来的磅礴之力,如岩浆般在他体内流动。
这是他筑基境之后,第一次尝试主动招来血猿战魂。不同于前次,在阳湖水底时的准备充足。也明显感觉,筑基境之后,他神念能招引到的血猿战魂,更为强大,也更完整。
强横到,甚至让他的躯体,几乎就在战魂临体的第一时间,就被彻底摧垮。
——修士的血气充足,神魂才可健旺。而元神强大,亦同样可反馈躯体。
庄无道现在的肉身,本是远不足以承载这头‘吞日血猿’战魂。而后者则直接本能的,开始强化着庄无道的身躯,暴力的篡改。以使这容器,能够承载前者更多的力量。
好在有羽云琴的‘千古长青’加持,而一瞬之后,插在他发髻间的那枚雷杏剑簪,也似受战魂意念冲击。无需庄无道御使,就已紫发凭空飞起,而后在半空中崩解散开。
一个虚幻的人影自那剑身之内现出,正是羽旭玄的模样,手结道印。招引虚空中一道道宏大青光,四面八方的往庄无道灌注而下。
“青帝法体?”
羽云琴再次愣住,万古长青与青帝法体,同出一脉。前者再融合几种玄术,就可完成二品巅峰级的圣灵玄术‘青帝法体’。
而这道由羽旭玄封印在之内的‘雷杏剑簪’的二品玄术,威能也绝不是她一个小小筑基境发出的‘千古长青’,可以比拟!
庄无道顿觉意识一清,本要被血猿那狂暴凶厉的意念,彻底冲垮的意识,又恢复了几分清明。体内因身躯变化,而快要抽空了的气血精元,也顷刻间,再次充足盈满。
五行之木,是世间生机最重之灵。而青帝长生诀,又是木系功法中,最顶尖的存在。
‘青帝法体’不止是可使人战力倍增,真元生生不息,更有固本培元,恢复血气之能。
原本似庄无道这般,由血猿战魂带来的力量,改造体质。事后必定要元气大亏,需要数年的时间疗养,才能恢复如初。强化出来的骨肉经络,也会有无穷后患。哪怕他预先在体外绘好了符文,也只是为自己,预留几分生机而已。
可此刻在羽旭玄元神级数的‘青帝法体’加持之下,庄无道却不但能维持住理智,一身元气更生生不尽。
只觉浑身上下,都是使不玩的气力。一身力量,也在爆增。
最初是一百五十象力,在使用‘五蕴增持符’之后,增加到大约两百象左右。
此刻却又在暴增!二百象,三百象,直至庄无道浑身筋肉近乎撕裂,无法再增为止。
而此时庄无道估算自己,至少已有着三百五十象力!而身外燃烧的赤红血焰,更是将周围一千丈内的湖水,尽数煮沸蒸发。
而在‘乾离截阴阵’与‘正反两仪无量大阵’加持之下,那被庄无道引来的吞日血猿魂念,更在仰天咆哮。聚集那无量的南明烈火,转化吞日血焰。战意冲霄,凌压万丈方圆。
不能冲垮庄无道的意识,也就不能彻底掌控住庄无道身躯。那吞日血猿的本能,也只能如此,咆哮嘶吼,发泄着不满。
啸声冲击,侧旁的羽云琴是首当其冲,耳膜溢血,只觉自己的元魂,都要被震成了碎片,难受无比。几欲跪倒,也缓解这迫人威压。
不过看着那羽旭玄即将消散的的魂识影像,还有庄无道此刻,那凶横霸绝之势。羽云琴也忽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何之前庄无道,会突然感慨。说是这一局,他的父亲,已经赢了。
确实已胜了,‘青帝法体’与‘附体战魂’,即便是她,也知这一战,庄无道将胜得毫无悬念!
吞日血猿,金丹之下,此刻一切二阶筑基,在庄无道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哪怕是宏真的分身化体,亦无胜算!
前方的宏真,眼看着庄无道,亦是一阵失神,面上懊悔,恼怒,不信与不甘交杂。最后化作一声轻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向你出手之刻,便是败局之时?好一个羽旭玄,好一个附体战魂!只是,我宏真却还未曾输——”
随着这话音,他浑身血肉,忽然收缩。而那气血却尽数燃烧着,甚至一部分,从眼耳鼻七窍,以及肌毛孔中,冲出体外。
整个人干枯仿似骷髅,却使宏真那本就磅礴的法力,更澎湃汹涌,蒸腾百丈,血光弥漫。
然而此时,庄无道的身影,已一个瞬闪,到了他的面前。一式‘大裂石’印下,秘法加持,直接就冲击至七千象力!
轰!
一声震鸣,庄无道借那战魂符体强化后的力量,竟然不敌。身躯抛飞,疾退到了数十丈外。
那宏真同样步伐跄踉,连续撤出数步,身上血肉,已尽数化为血气,萦绕着周身。
将飞鹄子遗流的所有精远气血,都转化成法力,使宏真的掌力,再次凌驾于庄无道之上。
对掌之后,宏真明显退的更为从容。然而不知为何,那已干枯的脸,却一阵扭曲,显得异常狰狞。
而就在百丈之外的羽云琴,也不但毫无担忧之色,反而眼神怜悯的看着宏真。
战魂之强,不再于那神乎其技,近乎巅峰的斗战之能,更不是附体之后的加持之力。
而是其浩瀚元魂,对修士三魂七魄的冲击!
似吞日血猿这般的仙阶战魂,是所有低阶修士,不可抗御之重。
对于只有元神化身在此的宏真而言,更尤其致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庄无道身影停住时,却正是那寂木的上方。
战魂意念,虽未使他彻底失去理智。然而那吞日血猿的凶横,戾气与疯狂战意,却也使庄无道双目赤红,气机嗜血狂暴!
只是一掌普通的‘摔碑式’击下,那金色佛像,却立时粉碎。
“去陪你那和檀师弟,一起西归极乐佛土如何?”
掌势未尽,拍在了寂木迎上来的肉掌之上。就只听一连串的‘咔嚓’脆响,寂木先是身外血雾飘散。而后整个人,就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往地面跌落,而后炸成碎肉。
庄无道这一掌,竟已是将他浑身骨骼血肉,尽数拍成了肉糜粉末!
而紧随其后,庄无道的又一个瞬闪,到了三十丈外,正好是那寂休的身侧。
借助磁遁之速,庄无道的身影飘忽莫测,快到了在场几人肉眼灵识,皆无法捉摸的境地。
说来也怪,这吞日血猿战魂生前,应该是未接触过元磁遁法,对源自上古神犀的‘牛魔霸体’,也应是极其陌生。
然而当附体之后,庄无道所有的功法,都能掌控自如,运用之妙,几乎殝至化境!超出庄无道不止一个层次。
便连‘离世荡魔决’这门秘术,也是如此。离世荡魔决源自上古重明鸟,极端的霸道,几乎排斥所有同类秘书。
然而这血猿战魂,却能强行将那对离世荡魔翼,与吞日变及血猿变,糅合在一起。将庄无道一身三百五十象力量,推至更高到云端无法企及之境!
初时还不熟悉,可当庄无道地第三掌拍出时,却已能尽数发挥,不能哪怕一丝一毫的余力。
“大乘之佛,皆可杀!”
这句话,却非是出自庄无道本意,而是受战魂意念影响,下意识的就口吐此言。
同时他右手,依然是普普通通,一式‘寸劲’。掌势飘忽,印向了寂休的胸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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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零章 入魔死战
“竖子!”
庄无道身还未临近,寂休就已脸无人色,他知晓方才那寂木结局。远不止是分身化体,被庄无道轰成了碎肉而已。
那浩瀚拳意,更已通过那神念联系,直捣寂木元神本体。换而言之,此时的寂木,己然身陨道消,彻底寂灭!
而他寂木,也即将步其后尘!在这势压之下,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念,魂意之间,只有绝望一
“庄无道,只要这满天神佛还在,必定会有一人,叫你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寂休不甘的一声怒嚎,却还未等庄无道的掌劲传至,便已自己爆开了躯体。竟是果决狠辣,自碎元神!
虽是元神本体,也会在这一刻,承受重创。却可彻底断开联系。使庄无道的碎山河拳意,追击到百万里外,在燎原寺内的本体真身。
庄无道蓦地收掌,在水潮漩涡中,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寂休血肉炸开,他身上连半点血肉碎片都没沾到。
而没有了那金光缚轮与三叶桫椤树的束缚,那尊‘青火力士’,顿时脱困而出。
奔行往前,猛地一拳前冲,正与那正欲先擒拿羽云琴的宏真,撞击在了一处。
巨大的石拳,立时崩裂。然而就只是阻拦了这么一瞬时光,庄无道已闪身回归。
适应了庄无道身体之后,吞日血猿以全盛状态,再一掌‘大裂石’印下。掌力ji增,到了九千象力。
势可崩山裂河,整个地底之下,也似火山迸发,轰鸣摇动。下方有着四十丈‘青纹云石’的地层,竟而在二人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击下,再次坍塌。
而上方顶部,亦是无数的碎石崩散,卷入ji流漩涡之中。
这一次对掌,却近乎是平分秋色。宏真身影,再退十丈,身上血气暗弱,已有部分躯体,沾染上了吞日血焰。而七窍口鼻,更喷出了一丝丝的青气。
庄无道亦不好过,一身备用的道衣,几乎完全损毁,只能一些布片遮羞。
而全身肌肤,亦有数处爆开,血肉模糊。同样七窍溢血,形状凄厉。
然而在战魂加持之下,庄无道非但不觉痛苦,反而更为兴奋,斗志ji昂。
身如鬼魅,磁光一闪。这一次庄无道掌出之时,却是力量更为滂湃的大碎云!
这门玄术,他需要聚力至少一息到数息时间,然而他体内的这头吞日血猿,却连百分之一个刹那都不用,就已被力量,催发到一万两千象。
地下混沌一片,浩大的气潮,再次澎湃。将已经成形的漩涡水潮,拦腰斩断。
而后这小片天地,忽而收缩忽而膨胀。千余丈方圆之内,三层地下隔层,都在寸寸塌陷。而二人也在一瞬间,对掌数十余次。连续不绝,前赴后继。
二人那浩瀚无穷的势压,使那早欲逃遁的龙禅归梦二人,都只能立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哪怕身有遁法宝符,也不敢动用。
而羽云琴,更需依靠那青火力士的全力护持,才能安然无恙……宏真师伯,你己输了。即便死战,又有何益?”
“何益?不试一试,又怎知结果?”
“试了就有用么?”
庄无道借反震之力,身影在大潮中拔空而起,而后又以千钧之力,再次坠落。
力可碎山塞河,然而一掌击下,也只是使周围千丈的ji潮,更为狂乱而已。
宏真固守于原地,宛如磐石,稳固不摇,任何风吹浪打,亦不能撼动分毫。而庄无道则如猎食的苍鹰,一击不中,则立时远遁千里,再聚亿万钧之力,冲击而下。
“怎能说无用?”
宏真面如冰岩,似骷髅般的脸上,无丝毫的表情:“仙阶战魂,竖子你能够撑得几时?”
“哦?”
庄无道并不在意,此时此刻,的确是在拼着双方的耐力。谁的气元更悠长,谁能坚持持久。
宏真是ji发了飞鹄子所有的精元气血,耗尽之时,也就是宏真这具元神分身,寂灭之刻。
他庄无道,一生元气,也同样被吞日血猿,抽取一空。若到体内干枯,油枯灯尽的境地,再无法提供源源不断的真元。那么这吞日血猿战魂,要么是离他而去,要么是将他的意识彻底冲垮,成为一具无意识,只知杀戮的战魂傀儡。然而——“即便真人你这里胜了我,又能怎样?本体若败,此处再努力又能怎样?我这里只需真元还未枯竭,气血还未衰败,最多也就只是肉身受损。真人那里,却是魂气两亏!”
宏真的眉间,已透出枯败死灰之气,并未因庄无道的言语,而生出沮丧之心。
这具化体分神,每接庄无道一掌。那强大意念,就也会随之冲击而至“碎山河’拳意,可通过神念联系的纽带,隔空轰击着他的元神真身。
能够感觉,远在离寒天境外,赤阴城中的本体,正在急速的衰弱。
虽不知是何缘由,宏真却知,这绝非是吞日血猿的‘碎山河’拳意,所能办到。
他那徒儿,已经开始反击了么?
此处没接庄无道一击,他元神就更伤损一分。就如庄无道所言,魂气两亏,并不划算。
每多战一刻,本体元神,就要多承受一次重创。
然而他又岂能甘心束手?就此放弃?唯一的转败为胜之机,就是那青火力士体内的太灵梭。
为了今日,他准备了六十余年,不惜对自己的爱徒下手,不惜出卖赤阴。
可今朝他一切谋划,都将付诸流水。
苍天不佑!为何羽旭玄不能束手就擒,如他之意?为何此子能身具附体战魂,仙阶血猿?
怎能心甘?哪怕死也要战!
一掌将灵动如鹰般的庄无道,再次迫退。宏真猛地将大把的补气丹药,吞入到了口内。
而后虚空绘符,口吐灵言。
“天魔乾元,灵动太虚!血狱无量,蚀魂刃身!”
浑身上下,赫然喷出了海量的黑色浓雾。身后则似打开了一扇门,无数的血光,忽然冲涌到了宏真的体内。使宏真的身躯,再次鼓涨,一身血肉,竟又恢复如常。干枯的肌肤。再现光泽,只是身躯四肢,多出了几个莫名的伤口。
“入魔?”
羽云琴星眸中,闪过了复杂之色。痛恨,惋惜,还有怜悯,夹杂于内。
最后羽云琴,微微摇头:“师祖,无用的!哪怕入魔,你也仍斗不过无道。只需还在三阶之下,便绝不可能,是他那仙阶战魂的对手。”
飞鹄子留下的精元气血,已差不多耗尽。宏真哪怕以入魔为代价,换取的元气,也不过再多坚持片刻而已。
反观庄无道,依然气脉悠长。修行牛魔元霸体,根基固实的好处,终于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有‘青帝法体’与‘千古长青’二门玄术加持,那吞日血猿再怎么抽取,庄无道也依然能够支撑。精神强健,毫无疲态。
二人此时战况,已可媲美金丹,各自发挥出的实力,都已超出了筑基境的界限。
可终究还是在筑基之下,未至三阶!
恰在此时,远处又一波气潮,卷荡而来。那浩大的元气动荡,甚至将此处的ji战,也压下了片刻。
庄无道再一次,感应到了元神修士的意念残片。瞬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必定又是一位元神修士,在神诛绝灭剑下,彻底寂灭。
“是乾天宗青如居士,后我百年成道,也是一代英杰。我与他曾互为对手,争斗了两百余年。想不到今日,他也陨落于此!”
宏真的须发尽皆转白,然而一身气势,也已积蓄到了巅峰。浑身衣袍,无风自动,鼓荡不休
“当初这一位,亦曾信誓旦旦。说是定要打破这一界,不能冲击练虚境的障碍,破界渡空而去。可到最后这百年,却愁白了满头乌发。”
庄无道并不直撄其锋,反而是身行飞掠后退,到了那龙禅与归梦二人的身侧。
那刃光金丝,还未近身。就被他体外的磁元罡气,全数崩散。而还未等这二人,碎散自己的肉身分魂,就已大手箕张,抓住了二人的肩膀。
“给我住手!”
目呲欲裂,龙禅怒恨之至。而后就绝浑身的真元血气,都不受控制一般的奔腾倒流而出。旁边的归梦,亦是同样如此,整个身躯,竟然也如之前的宏真一般,收缩干枯,似如骷髅。
庄无道自创的‘乾坤大挪移’,那吞日血猿战魂,本是丢在一边,并不运用。
然而此时在宏真压力之下,却自然而然的,就捡起了这门功法。而在血猿战魂的掌控之下,却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做变异。
一眨之间,庄无道就将龙禅归梦所有气元修为,彻底的吸干。而后就在两人身躯,彻底爆为碎粉之后。又身往前,身影似流光般的疾逝,往前一掌印出。
千里磁杀,大碎云!
膨胀到一万六千象力,与宏真的掌势相对。
轰!
一声震鸣,压倒了百里之内,几乎所有的异声。水潮倒卷,冲起千丈!
羽云琴再次七窍溢血,在这漩涡的中心,感觉身躯似被寸寸碾碎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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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一章 不愧其名
这一击过后,却是风暴再临庄无道一掌之后,竟未再退走,竟然又是一掌‘大碎云,,悍然印出
乾坤挪移,移花接木
将之前接下的大半力量,又反击而回。
又是一声震响,宏真磐然不动的身形,终于后撤了数丈。七窍之内,更多的清气与黑雾溢出。而那面上,则露出错愕之色。
“这又是何功法?从未见过。”
他在世近七百年,天下间的奇功异法,少有不知。即便未曾亲眼过目,也曾有听闻才对。
“乾坤大挪移”
庄无道如影随性,身后的吞日血猿魂影,愈发的凝实。掌势霸烈,又更胜之前数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说之前,庄无道是展示了猿之灵动与灵巧,那么此刻展现的,却是吞日血猿的霸道与狂猛
将大摔碑手‘碎山河,拳意,那碎山裂河的气势,展露无疑双手如负大山,完全不讲道理的硬撼而下。
一掌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掌,一万六千象力,一万七千象力,一万八千—
每一击过后,庄无道肉掌之上,必定再增千象。吞日血猿,已将庄无道这门坤大挪移,,演化到了登峰造极。直到力量再升无可升
接连十掌,直接将宏真迫退到了数百丈开外。一身血肉,再次枯萎,恢复了之前的骷髅模样。神魂震颤,就如风中的烛火,荡漾不宁,似乎随时随刻,就会熄灭。
这是元神在吞日血猿的催残冲击之下,已近崩灭的征兆。
而宏真的面色,则亦死灰一片。哪怕再怎么心志坚韧之人在庄无道那无边无垠般的掌力之前,怕亦也生出绝望之意。
至少他现在,确实看不到半分希望。
羽云琴远远望着,紧绷的心神,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知晓这二人间,胜负已分。
在场寂木龙禅等四人,都已伏诛。罪魁祸首的宏真,离彻底败落,亦是只差半步。
不过她此刻,却已无丝毫的欣喜振奋之意,反而只觉胸中,一阵阵空空落落。
刻骨的恨意消退,只余悲怆无奈。羽云琴想起,父亲常年为毒伤所困,需闭关静养。正是这为祖师,时常手把手的传授,教导她入道修行。
种种往事,从眼前掠过,羽云琴闭上了眼,一声悠悠叹息。
“师祖,请住手如何?就当是云琴求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的——”
不能夺舍,不能延命。然而至少可用仅余的寿命,驱除魔煞,不至于死后,元神被地狱魔主拘拿束缚,化为魔虫。
“天真蠢丫头,今日之后,你也该长大了些,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蠢话
宏真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眼里亦全是自嘲哂意。
此时住手,当真是笑话他现在还能有何面目,立于赤阴?有何面目,见旭玄及他那些徒子徒孙?
今日既已落败成空,便该更爽快些,付出代价才是。苟且偷生,陡惹人笑
“你祖师我,可不需你这小孩来可怜。七冥魂绝,魔途修罗”
浑身化为血光,将'鹄子,最后的血肉骨骼,还有本身所有的魂力,都融入其内。
先是拔升而起,而后似一颗血色流星,猛地坠落。
庄无道身影停住,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猛然飞闪疾退,飞撤千丈。
沿途一拳拳捣出,运用滴星手,的隔空拳力,轰击那血黑之光。
十数余拳,连续不断,就在那宏真化成的血色流星,声势稍窒之时。庄无道的身影,才蓦地再次前冲,血焰狂燃,气势猛烈无俦
“伪无双,牛魔天冲”
本身虽是猿属,却神得上古神犀王↑横冲直撞,蛮横无忌,的三味。
然而当庄无道蓄势十足的一拳,凌空而至时。遇到的抗力,却是出乎意料的脆弱,不堪一击。
所有血光尽界散去,魔息黑雾,亦被吞日血焰,吞噬一空。
只余宏真的神魂虚影,立在十丈开外。飘渺难定,似乎大风一鼓,就可将之吹散。
“师祖!”
羽云琴的语声凝滞,知晓宏真这具分神,离魂飞魄散不远。双方胜败,可想而知——
“到底还是输了”
那宏真的脸上,却无沮丧之意。茫然的看了一眼双手,而后洒脱一笑。
“望见这吞日血猿,其实就已猜知结局,只是到底还是不甘。不过临终之前,见识一番这附体战魂之能,也是不错神兽属类,仙阶魂体。前辈无数元神真人,却无一人能有缘得见。”
说到此处,宏真的目光,扫了庄无道身后的吞日血猿魂一眼:“只能说,确然不愧其名一切三阶之下,在你面前,都无抗手之力。离尘宗,怎么出了你这样的怪物?这是亿万年,才可能修出来的福气——”
“师伯过誉无道只是侥幸而已。”
庄无道虽还未完全放下防备。却已在有意识的,把自己的意念,与血猿战魂,分割脱离。
此时这战魂意念,在他体内每多停留一息时间,对他的身体,都是莫大的伤害。
“若非是羽师叔留下的这道‘青帝法体,,即便有血猿战魂,无道一样不是师伯对手。”
“侥幸么?若真只是侥幸,那我宏真,岂非是败得太冤?今次无论是你也好,还是旭玄也罢,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仔细想来,无论怎么,我都是胜算渺茫。”
宏真摇着头,负手望天。上方石层坍塌,由此可见湖顶夜空。那面照空镜,已然不见了踪影。只余一条条神诛绝灭剑气,在上方纵横交错。
“好恨为何元神,只有短短六百余年岁月?为何我宏真,会错生在这天一凡界中?我想知晓,‘道,究竟为何物,看看那所谓‘上界,,又是何风景
羽云琴微蹙柳眉,默默无言。目泽伤感,不知到底在想着什么。
而宏真此刻,又哑然失笑。
“我说过,无需人来可怜惋惜。对老夫而言,这不是善意,而是羞辱。”
宏真言语淡淡:“我倒是希望,那道书中所言是真,转生地狱,化为魔虫。此间不能问道,那么由魔狱再开始,也是一样。哪怕生化为魔,成魔主奴仆,我也要修得长生,问得至道。”
说这些话时,宏真自始至终,都是心绪平静无波,如此从容自若的,接受着自己结局。
那魂影,已渐渐消散,宏真面上,又自嘲一笑:“该去了,二位可好自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琴,记得提醒你父亲一句,早作筹谋准备。莫等到岁寿将尽之时后悔,步我后尘——”
看着宏真最后一丝魂影,亦化作星星点点的魂识碎片,碎散开来。羽云琴一阵怔怔出神,良久之后,才清醒了过来,眼神暗晦难明。
“师祖他其实人不错,十年前,我曾亲眼看过一位祖师羽化飞升。也是如他一般,不甘愤恨。只是师祖他的求道之心,比别人更强一些。”
“与你我无关——”
庄无道一个招手,将此处几人留下的小虚空戒,都拿在了手中。
都是分身化体来此,估计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然而这可能是他这次离寒宫之行,最后的收获了。
而后又仰头望着上空:“时间不多,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女人就是不靠谱,生死存亡之际,哪里有时间在这里伤风悲月?
逝者虽是可怜,然而宏真既然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庄无道实在提不出丝毫的怜悯之心。
对于这样的对手死敌,他庄无道唯一的念头,就只是将之打倒之后,再狠狠踩上一脚。
真要说有什么感慨,那就是对宏真求道执念的敬重。就如宏真之言,对他的任何怜悯,都只是羞辱。
羽云琴的情绪,却仍未回复。看着庄无道的背影,又发起了呆。
就是这个人,金丹之下,已无敌于当世。也是这个人,独战方孝儒六大练气巅峰,首先踏入到离寒天境的第三层内。
说来自她在离寒宫内,遇见庄无道开始,就觉胸中安宁无比。似心内突然有了支柱,情绪顿时就安宁沉着了下来。浑身压力尽去,不再紧张忐忑。
之前绝望之时,虽有失态。然而从这一刻开始,只要庄无道在身侧,似乎无论遇到再怎么样的难事,她都可以从容应对。
只可惜,就如他父亲所言。这人一心求道,意在北方,可为良友,不能为她良配——
这意念才起,那边庄无道便已法力一卷,带着她往湖泊上方,疾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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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梦幻泡影
赤阴城,宏真寝殿,帷幕后端坐的老者,容颜枯槁如死。全身四肢,已有部分化为死灰之色。
也不知从何时起,羽旭玄身后的‘碧霄真君,,已经消失无踪。
而宏真身侧的‘玄阴虹羽蛇,,则是在那剑意冲击之下,灵光黯淡,千疮百孔,近乎寂灭。
此刻羽旭玄目光明晦不定,面无表情,朝着宏真深深一礼。
“旭玄恭贺师兄,今日登仙羽化,问真成道”
“恭贺?登仙?旭玄你这是在嘲笑?嘿——”
宏真讥讽的一笑,已彻底放下了所有反抗,只悠悠道:“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甘呢就这么去了。近七百年道业,一朝全毁,尽付东流。”
“人都有这么一日”
羽旭玄的面色平淡,并无动容:“四百年后,若旭玄依然不能渡空而去,也当如师兄一般。有师兄你的前车之鉴,料来徒儿定会坦然接受,不会再做那垂死挣扎。”
“是么?”
宏真并不置可否,而后又好奇的问:“那‘碧霄真君,之事,我从未听你说过。旭玄你也未曾说起,曾进入过离寒第四层之事。如此说来,徒儿你是从百年前开始,就对我心生防范?”
“非也百年前旭玄心高气傲,哪里肯让别人以为我一身成就,尽是靠战魂得来?且那时旭玄修为不过筑基,若让我知晓进入四层,岂非是取死之道?我不如师兄你谨慎,却也知说话留三分,怀璧其罪的道理。”
羽旭玄凝声道:“到五,六十年前,旭玄身中羽蛇死咒,屡次三番复发。对身旁之人,再难全心信任,总要留下别人不知的后手,才能安心。这战魂之事,从此就再未曾告知过他人。只是没能想道,在身后暗算旭玄的,会是师兄你。”
“原来如此”
后面一句,宏真直接掠过,并不理会:“我还有一问,在离寒宫内,我若放过庄无道,不向他出手,那又该当如何?”
——只羽云琴一人,他手到擒来。至于离尘宗那个小子,可不是什么急公好义之辈。
“以师兄你的性格,无此可能——”
羽旭玄话音未落,就望见宏真那灼灼逼人之色。略作沉吟,就一声叹息。大袖一拂,一尊冰棺,顿时就出现在他的身侧。
透明冰层之内,赫然是个少女身影。容颜相貌,俱都与羽云琴一模一样,仿似一个模子印出,无半点不同。
“天人备胎?”
“不错羽蛇化寒毒始终不能解,有段时日我曾想过夺舍投胎。这具天人备胎,就是那时寻得。可惜是只有二阶,我若用这备胎,必定要再用二十年时间,恢复今日修为。且死咒不除,又有何用。恰好云琴出生,这具备胎便给了她。”
羽旭玄的眼内,略含着讥讽。宏真之语,是想证明他羽旭玄,其实与他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绝情绝义?
“若师兄你真能忍得住,不向庄无道下手。那么旭玄,也只有放下一切侥幸,与师兄全力一搏然而至少云琴她,可以性命无忧,脱身事外。也是我这个父亲,最后能为她做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一战我输了,却到底还是没看错你的性情——”
宏真一声叹息,再拂大袖,浑身上下,赫然开始化成了石质。“旭玄你可知,若说我这一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将你收为门下。然而六十年前下手之时,却是至今也不曾后悔过。
羽旭玄敛目垂眉,再次一礼:“旭玄也未后悔过,拜你为师。旭玄磕首再拜,恭祝师兄登仙羽化”
宏真闻言大笑不绝,眼神畅然豁达,口中轻吟道:“昔往学道时,登岳历高堆。动见百丈谷,赫赤道里长——”
歌声似含大悲怆,又含大欢喜,远传十数里之外。忽然宏真忽然眼神一动,看向了西面方向。那是赤阴城内,一股宏大的气元,冲涌澎湃。使天地间,劫云汇聚。
“这是门中有人冲击元神,是谁?”宏真的止住了歌声。
羽旭玄抬起头,亦斜目望去,而后眸中微含异色:“是绝霄师弟。十二年闭关,终于修得正果,踏过了这一步,真可喜可贺”
“这也在你意料之中?”宏真微一挑眉:“如此说来,门中的元神真人,依然是九位?”
羽旭玄神情平淡:“师兄羽化而去,慕九辰师弟战死于离寒宫,绝霄师弟晋位元神。门中元神真人,正好是九人”
“我赤阴城真气运不绝,多谢师弟!这最后一点心结,我也能够放下了。赤阴城六百年岁月,这门中一切,终究还是无法全然释怀。”
宏真的肌肤,此刻已彻底化为灰质。而后片片碎散,有如轻羽,随风而散
就在最后一片石羽,亦飞荡于空之时。宏真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旭玄,你的天资要比我强,强过数倍。所以一定要冲上去,定要冲到那元神之上——”
羽旭玄楞了楞,随即就重重的一颔首。而后转身踱步,在飘渺歌声中,走出了这间已无失去来了主人的寝殿。
“昔往学道时,登岳历高堆。动见百丈谷,赫赤道里长。
有无极神气,何以到西方。元以度赤谷,重泪数千行。
自念宿罪重,五内心摧伤。耻身不学道,意欲觅仙师。
感我精诚至,乞我鞋以衣。尔乃得学道,仙气渐微微。
父母怪我晚,画夜悲曝啼。大道与俗返,一往不复归。
高志日日远,不觉心肝摧。难得不死道,日月垂微微——”
最后语音一顿:“人生五百年,如梦又似幻。天地生万物,岂有不灭者?
“岂有长生不灭者?”
羽旭玄蓦然握剑,眺望眼前。时值四月,赤阴城却依然被一片冰雪覆盖,一眼望去,一片素白。
不过此刻,他却不觉寒冷,反而一颗心火热。寒毒死咒尽解,也再无羁绊于身。
人之一生,相较于这天地,不过渺小一物。哪怕是他们这样的元神修士,也仅只六百年岁月,依然似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然而正因如此,才要活得更精彩,才不负此生呢——
※※※※
冲出了地下宫殿。庄无道就四下看了一眼。此刻他二人所在,应是在云海殿的最外围。
也正因此故,才未在最初时,卷入那元神境之前大战。神诛绝灭剑降临之时,也未被那诛绝剑意,直接冲击。
而当庄无道,再往那正殿方向望去时,更倒吸了口寒气。
只见那处,成百上千的血色剑影粉碎。每当剑光划过,则那方空域则必备割裂。
远远可望见,那几位元神修士,都被困在其内。无不是形状狼狈之至,浑身伤势累累,虽是法力如潮,弥漫数十里地域,澎湃不休,却只能苦苦支撑着,不断试图往外逃遁,却都毫无例外,被这些剑光迫回。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金丹残存,境况则更为凶险不堪。遁出那地下窟洞的这一刹那,二人就可见好几位修士,被那毫无规律的虚空之剑,割成了血肉碎片。
“那是慕九辰慕师叔——”
羽云琴下意识的,就欲往前。却被庄无道直接一扯,身不由己的,向东面遁去。
“去了有用?不过多填上一条性命。你要去送死,那也随你。”
短短一句,庄无道就不再理会此女,便连法力,也放开了束缚。他又非是羽云琴的生身父母,管不得那么多。这女孩真要犯傻,那也由得她。
羽云琴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紧随着庄无道的身影,遁速亦催发到了极致
几大宗派,在离寒天境开辟的几个空间入口,都在东面,濒临石桥处。
二人自然不可能借助三圣宗打出的通道回归,能够选择的,也就只有天道盟,燕氏皇族与赤阴城三家而已。
然而那处方向,亦有数百上千的剑影闪过。好在毕竟是外围,相较而言也不算太密集。而二人皆是金丹之下,货真价实的筑基境界。并不被那衤绅诛绝灭之剑,锁住意念,不用承受那浩瀚剑威,也不会被这口剑阻拦。
那些邪灵也不用担忧,庄无道召来的吞日血猿战魂,依然有气机留存于他体内。余危犹在,别说是那些低阶邪灵,边是那些三四阶的魂修,亦是对他避而远之,不愿靠近。
二人此刻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漫天的血色剑光,寻出一条安全的路。
也并不比当初庄无道,通过星海殿那座被破碎空间割裂的石桥时,要困难多少。甚至可说,此时要更容易得多。
“随我来,去左面”
庄无道已是驾轻就熟,神念一扫,就已锁住了东面石桥,最左侧方位的那处空间裂隙。
而后当先前行,在这湖中疾速穿行。以他的磁遁法,本是转瞬可至,不过此时,却不能不放缓一二,带携着身后的羽云琴。
也就在他二人,刚至半路时,一股心悸至绝的气机,突然映射入庄无道的神念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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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三章 照空残镜
神诛剑——
二人都齐齐抬目,往远方望去,而后就见天地间,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带起千丈赤霞。
而后那边一位年貌四十岁许,正倾尽全力往东面石桥处遁行一位修士,忽然就头颅开裂,整个身躯,被整齐的剖成了两半。顿时真元崩散,引发周围天地之灵,又是一阵动荡波潮。
“那是齐灵真人,玄圣宗谷齐灵,剑术超绝,可入天下间前二十之列——
那人影,庄无道不认得,羽云琴却是颇为熟悉。语音中,隐隐夹含着几许颤音。
元神修士,那神诛绝灭之剑,仅仅只是一击,就已彻底了结,神魂俱灭。
庄无道却发现那位齐灵真人死后爆开的精血,几乎一滴不剩,都被一道虹光强行吸走。那威迫此间的剑势,也由此更强盛了不少。
而此处湖顶上方的云层中,更现出一条血红的裂痕。形状就好似一只人眼,正在慢慢的张开。
庄无道不禁微微变色,料到那口衤绅诛绝灭剑,,只需再有片刻,就可隔空跨界,破入到第三层之内。
也意外着这一层离寒天境,也即将化为一片死地,再无任何生灵能够存活。哪怕是金丹之下,也不例外。
庄无道也再不敢耽搁,也顾不得周围那不断闪烁的刃光。嫌弃羽云琴太慢,庄无道再次用真元将她卷过,连续两个‘千里磁杀,玄术,一个瞬息,就穿越了六千丈距离。
眼看二人,距离那东面石桥,仅剩不到数百丈时。那身后处,却又传来了一声意似疯狂的怒哼:“我阳都不甘,三百六十年修业,却陨落在此。尔等想逃,嘿?给我回来垫背”
随着这狂乱之音,一只铺天的银色大网,往这边飞洒了过来。庄无道面色大变,把遁速再次架空。
而羽云琴亦是苍白着脸,在千钧一发之时,手结道印,再次施展术法。
“长生无量,巨木参天”
无数的树木,在这湖底之下,疯狂的生长着。仅仅一个呼吸,就已百丈余
将那银色大网高高的撑起,暂时不能落下。然后这些树木与银网,都被那半空中闪过的刃光,寸寸割裂,碎断了开来。
然而羽云琴,却殊无喜色,紧随在那银网之后,又是一方大印,远远的袭来。
法宝级的灵器,由元神境的法力御使,威势强横浩瀚。印还未至,就已压得人呼吸紧窒。
“小无量印?”
羽云琴认得,这枚法宝,正是他那位慕九辰师叔随身成名之宝。此时此刻,却无情的碾压过来。只需挨上一击,她与庄无道就要胫骨碎折。
此处距离那石桥,已近在咫尺。然而只是这十丈之距,却有如天涯。
那无相印砸来,二人根本就躲避不开。
庄无道一声闷哼,右手再次执住了‘金鼎天罡气符,与‘五蕴增持符,。
他已再没‘千里磁杀,这样的加速术法可用,至于那‘千里移光术,,既无法携带羽云琴,也没办法控制方向,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如今之策,也就只有以他的肉身,加上那‘磁元灵盾,,硬接这元神一击
赌一赌自己的三阶牛魔霸体,能够使他在这枚无量印,的轰击之下生还。
不过庄无道,还未做好准备。那云海殿的中央处,就又有一个声音传出。
“何苦来哉?我等死则死矣,又何苦坏了小辈的前程。”
随着这话音,虚空中忽然又一道刀光斩来,后发而先至,虽未能阻住那‘小无量印,,却也使之晃了晃,来势也稍稍偏移了数线。
庄无道知机不可失,身影连续瞬闪,终到了赤阴城打开的那条空间通道之
到此处时,只需跨出一步,就可从这离寒天境脱身。庄无道却又回头看了眼,往那声音传来处,望了过去。
“是大灵朝的平北王燕景瑾,出身燕氏皇家的元神真人。”
羽云琴同样驻足,感激的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次真是亏得这位,不然你我境况堪忧。”
可能是知晓,已再无法阻拦二人逃离。那慕九辰已把那枚无量印,收回,便连最开始向他们出手的乾天宗阳都真人,亦都收回了神念,不再做无用功。
“算我欠他一次。”
庄无道面色平淡,并未看得太重。方才即便这位元神真人不出手,他也依然能脱身,只是免不了要重伤。
这一次,让燕鼎天提前脱身的人情,就算抵过来。
仅仅须臾,庄无道的面色,就又转为凝重:“他是在冲击练虚?”
那边的元气波动,明显异于寻常。
金丹有劫,元神有劫,练虚境却无劫。而所谓练虚,就是炼神化虚
——神者,元神也。元神心性来源于天道,不在身心,非源于父母。
他曾听节法讲道,说大道乃虚空之父母,虚空乃天地之父母,天地乃人物之父母。
炼化元神,出体神游于世,是为炼虚,神游太虚之意。
元神之上的境界,应该是想办法,以元神打破虚空。粉碎虚空心,即无心于虚空,做到本体虚空,并安本体于虚空中,得先天虚无之阳神,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的大道——
也就是所谓的炼虚,合道二境。
不过要炼神化虚虽无劫数,却需元神脱体,承受天地间罡风与煞力摧残,凶险更胜渡劫。
在这死灵凶煞之地,诛神绝灭剑势压迫之下炼神化虚,这燕景瑾,莫非是疯了不成?
“反正已无望逃生,在这离寒天境内尝试一番练虚之境,又有何妨?且若入练虚,多多少少有些抗衡神诛绝灭剑的本钱,说不定能逃出来。至少练虚之魂,可以不被神诛绝灭剑吞噬,依然能转生投胎。换成是我,也一样如此选择
羽云琴摇着头:“看那边,不止是他一位。”
庄无道也望见了,此时在冲击练虚境的,足有三人之多。而那边燕景瑾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晚辈你助燕玄夺取镇龙石,也算是一场缘分。此物可赠你,这离寒天境,已将沦为死地。离寒宫的根本传承,若也遗落埋没在此,真正是可惜了。
随着话音,一道青光从那边遥遥打来。庄无道心中警惕,不过速记发现,那青光未具法力,并无威胁。
接在手中,却是一面三尺方圆的青铜古境,镜面之上,满布裂痕。
“照空镜?”
庄无道的目中,全是掩不住的诧异。这件宝物,他是深知其威。推测至少也是七十二重法禁以上,属于灵宝级数。
不过这面镜,明显是已经残毁破损了,此时连一丁点的灵力波动都没有。青铜镜面也残缺不全,缺了几块,更有几道深刻剑痕。
庄无道却依然不敢轻视,且那燕景瑾方才那句话,重点是‘离寒宫的根本传承,,莫非就与这面照空镜有关?
时间不多,他也不好细加查看,匆忙间将此物收入到小虚空戒中。
然而就在他迈步之时,庄无道心中一动,先是看了眼身侧漂浮的那面磁元灵盾,而后又望向了远处,正在激战中的诸多元神真人与金丹修士。
死灵之地,金丹,元神——说来云儿为他炼制的这件魔祭之器,品阶越来越难提升。
庄无道毫不犹豫,先是一把将羽云琴甩入到裂隙之内,再将那磁元灵盾,全力抛出。
半空中那磁元灵盾,就已展开。庄无道又连续将三滴血液弹出。打在那祭坛之上。
以血为引,绘出‘阿鼻平等王,五字。
然后这座‘祭坛,落地之时,那座拇指头大小的神像周围,立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的吞噬席卷着,周围所有阴魂死气。
一丝低沉的笑声响起,传至庄无道的耳膜之内。分明是隐含着大欢喜大满足,与一丝再明显不过的赞赏之意。
庄无道却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直接走入那道裂隙之内。
有这座祭坛在,能够冲击练虚境转生,元魂依然能够逃离此间。而其余的金丹元神,则依然是死。不过那口神诛灭绝剑,却要面临‘阿鼻平等王,这位对手的争夺。
那些精气血魄,那些金丹元神之魂,与其便宜了那口只知依靠本能够行事的剑,倒不如一并献祭给‘阿鼻平等王,。事后,他庄无道多多少少,能拿些好处。
此外阿鼻平等王,亦是冥狱之主,掌控八百由旬之地,是十殿阎罗之一。
此处的邪灵,魂修,正是它最佳的信徒。此处邪灵之地,也可为其领地。
他将这面磁元灵盾抛弃在此,正得其所。
眼前一晃。五光十色的炫影,在庄无道的眼前,一团团飞闪而过。距离的震荡摇晃感,使人头昏眼花,恶心欲吐。
而当庄无道的眼前,再次一亮时,发觉自己,赫然已离了那禁湖湖底,也不在离寒天境之中。
眼前分明是在一艘飞空宝船之上,赤红色大甲板,下方绘刻着一座禁制阵,周围还摆放着十座大型石碑。
这应该是在赤阴城的‘凌霄宝船,上,也正是通过他脚下这座阵法,才能打通与离寒宫封灵之地间的那层壁障。
不远处,羽云琴有略含担忧之色,往他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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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四章 反目成仇
“你没事吧?”
看了一眼庄无道上下,羽云琴目光复杂道:“这次是我欠你一次,日后必有报偿。”
离寒天境内这一战,更胜救命之恩。
“我等着,最好莫让我失望。”
庄无道并不矫情,也不讲什么风度,绝不是什么施恩不图报的良善之辈。
聂仙铃只是与他身世相似,又肖似他母亲,才得他破例厚待。换成别人,就没这么客气。
羽旭玄这一次,难逃利用他为棋子的嫌疑。冒这么大的风险,又以绝大代价,招来战魂,他怎能不要些补偿。
“父亲那自有交代。”
羽云琴一声冷哼,忖道果然是个不懂风情的家伙,凝声道:“我这里,却是我私人欠你。”
周围还有几位赤阴城的筑基修士,都不解的听着二人对话。不过都得过羽旭玄示意,对庄无道都是毕恭毕敬,不敢失礼,把他当成金丹级人物来礼敬。
庄无道放眼四周,才发现还有不少非赤阴城一脉的修士在船上。应该也是在神诛绝灭剑降临时,借助赤阴城打开的通道逃脱,也大多都是与赤阴城关系亲近之人。
之前见过的燕狂人,赫然也在,正皱着眉头,摆弄着手中一块青铜残片。
看了一眼,庄无道就眉头微挑,而后直接把一枚小虚空戒,丢了过去。
“这里面的东西,换你手中那块照空镜残片。”
戒指是得自龙禅之手,也是当时在场几位金丹境所遗留的小虚空戒中,财物最为丰厚的。
其中光是二十四重法禁以上的灵器,就有两件。更有着一百枚普通散修,根本无法到手的绅丹,。
养神丹只是一阶的灵丹,炼神丹却是二阶上品,药效更胜过前者。
便是一些元神修士,也在使用。
而燕狂人手中的残片,足有巴掌大小,应该是所有碎片中,最大的一块。
“是你?你也出来了,运气还真不错”
燕狂人将那戒指取在手中。灵识一扫,就眼露喜色。极其爽快的,把手中之物,也抛了回来。
“此物材质,我都看不出是什么,不过品阶之高,世所罕见。你若想拿来炼器,怕是要失望了。天一界内的诸般灵火,应该都无法将此物炼化。便是得了那照空镜的主体,也一样无用,被神诛绝灭剑连斩三剑,法禁全毁,已经修复不了了。”
“不牢操心,我自有用处。”
庄无道将青铜残片收起,心中这才明白过。这面照空镜,原来不是损毁在那些元神修士手中,而是被神诛绝灭剑所毁。
应该是那口神诛绝灭之剑欲跨空而来,却恰与这件镇压禁湖宫的灵宝冲突,二者激斗所至。
毕竟严格说来,那神诛绝灭剑,并不属于离寒宫的禁制体系。
他不知这面照空镜,能否修复,却本能的觉得,将这些碎片收集起来,应该没坏处。
而也就在这时,远处又一个冷哼声传至:“庄无道,你没死?”
这是,方孝儒?
庄无道负手走上了这艘‘凌霄宝船,的船头,位置就在离寒宫入口上方。
除了他脚下这艘船外,还另有几艘宝船,同样悬浮在数千丈高空处。形制各异。却都是高达三阶。
那方孝儒,就立在他对面,目光森冷的,往他看了过来。就如一只受伤之后疯狗,眼眸隐泛红光。
“方兄伤已好了?”
从离寒宫内安然脱身,庄无道心情极佳,难得有兴致,出言调侃道:“抱歉了,庄某命硬,让你失望了。或者是方兄欲亲自出手,你我再来一场生死之战,让庄某从此道消魂灭?”
方孝儒气息略窒,面色一片铁青。
此时这个世间,所有金丹之下,除了那些资深的筑基修士,谁还敢与庄无道单打独斗?
包括他方孝儒在内,一样如此。
“猖狂”
方孝儒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内,那股隐约的畏怯,冷冷道:“二十年之内,结丹之前,我必定再与你约战一场只望那时你庄无道,莫要避而不战
十年之后,无极符身,必可小成。筑基巅峰,也能真正催发不灭道体之威
到那个时候,他有自信再与庄无道一战。
“我等着——”
说到一半,庄无道就又眉头微皱。想起了北方重阳,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路,真与此人一模一样。
不过旋即心内,就又不留半分痕迹。
“八年,我最多给你八年。八年之后,恕庄无道再不等候。”
重阳子八年结丹,他庄无道要迎头追上,就绝不能在筑基境,耽搁太久。
“八年?可以,此是生死之约无论胜负生死,事后都不得追究。”
方孝儒一声冷哼,而后就转过身,步入那边船舱之内。
八年之后,他绝不容自己,再一次从庄无道面前逃离。否则这一生,都将笼罩在庄无道的阴影之下。
庄无道微微摇头,而后又觉一道,阴冷有如毒蛇般的目光,正斜刺里往他注视。
愕然看过去,只见那赫然正是法智。僧袍碎散,那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让人寒入骨髓。本来圆圆胖胖的脸上,此刻却不知为何,显得枯瘦。而面色则是死灰,似乎体内仍有死气阴气流存。
这个人,居然也逃了出来——
不过,有宏真相助,那几人逃出他制造出来的死地,确实是轻而易举。
庄无道却随即就发现,远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另一艘船上,司马云天同样立在船栏之侧,不过看的人却不是他,而是法智。
面色虽是平静,眸中却暗藏着一丝凶厉杀机。
后者则一直逃避着与司马云天对视,然而视线偶有交触杀,也是目光凶戾,毫不退让。
“这法智到底是做什么了?”
羽云琴也同样察觉,这二人间的异状,万分好奇:“我看那司马云天,是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将那法智斩了。”
“我也想知道——”
庄无道同样在奇怪,不知这亲密合作的两人,为何会内讧,到了彼此视为仇寇的地步。
不过这二人,也不值得他为之上心。
“羽师叔他做得太绝,若然换成是我。燎原寺,玄圣宗,这两宗的元神真人,我会想办法,尽力救出一家。”
便是白痴,也可觉此处的气氛,有些不对。空中十几艘宝船,隐隐在空中对峙。尤其是属于乾天宗的那两艘,有明显有兴师问罪之意。
若非这艘船上,有着元神真人坐镇。几千里外,就是赤阴城,只怕当场就要翻脸动手。
中原三圣宗本是因大灵国燕氏势强而合,彼此间厮杀纠缠近万载,积累了无数的仇恨。
然而此时此刻,却已是同仇敌忾。
“你说的容易——”
羽云琴冷哂道:“神诛绝灭剑下,你救人试试看?若一不小心,将这口剑,引出离寒宫外。只怕这整片西川之地,都要寸草不生”
“不行就算了。”
庄无道反正是无所谓:“只是你们赤阴城,怕是要境况堪忧。”
虽有大灵国与天道盟牵制,然而那为大灵皇帝,到底愿为赤阴城做到什么程度,却依然是未知。
“不劳操心”
羽云琴望着前方的几艘宝船,言语淡淡道:“离寒宫开启,是应乾天宗与燎原寺所请。玄圣宗见有便宜可占,也插上一足。我赤阴城,可没请他们三家进来。慕九辰师叔,不一样是陨落于内。离寒宫之变,无论如何,也怨不到我们赤阴城头上。”
庄无道撇了撇唇角,忖道这只是明面,赤阴城确实是没什么过错。
可暗地里又究竟是如何了?这三大宗派,数十位元神真人,难道都无人看破?
这损失惨重的三家,可都不是喜欢与人讲道理的。
他之所以说这些,说到底还是自家被羽旭玄算计了,略有些不爽。
正想再冷嘲热讽几句,庄无道忽然直觉脑内一阵昏沉,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自己一身的气力,都全数被抽空。四肢酸软,体内也如无数蚂蚁在噬咬,痛楚无比。
“这是?”
庄无道微楞,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应是吞日血猿战魂附体之后的后遗症,与宏真的一战,几乎抽空了他体内的所有的精气血元。
全是依靠羽旭玄的‘青帝法体,与羽云琴的‘千古长青,,这两门玄术神通的加持,才没彻底伤到根本。
可到最后结束,也依然是元气大伤,留下了不小后患。
之前他无感觉,是因‘青帝法体,维持的时间,长的出人意料。在大战之后,以及源源不绝的助他恢复,给他提供气元。
此时术法结束,他的体内,自然是贼去楼空。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些,之前从离寒宫内出来,就该入定休息。至于现在—
庄无道一声叹息,两眼前就一阵模糊,渐渐又转为昏暗,直至彻底失去了意识。
旁边的羽云琴,早有预料,及时就将庄无道扶住。略一探脉,心中顿时一定。
庄无道体内虽是气血两亏,暗伤近百余处,可心脉跳动,依然强健。只需事后好生调养,亏损仍可弥。
羽旭玄毕竟是将节法视为是至交,不会做那等毁后辈前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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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五章 太虚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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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庄无道从昏迷中再苏醒时,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艘船。自从知道用百度搜索眼快,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追不到最快更新了此时应该是在离尘宗的灵骨宝船上,而且是最上层的几间船舱之一。房间宽敞,禁制森严。
再望一眼窗外,云雾飘渺,飞鸟伴行。不用问,便知这定是在回归离尘宗的途中。
庄无道眼神稍稍茫然了一阵,就又恢复清明。开始体察着自己周身上线,他昏迷之后,明显是有人给他调理过身体。
四肢还是酸软,不过至少还能有些力量。真元也不再似昏迷之前,彻底枯竭。多少还有一些,毫无生气经络内流动着。
那些暗伤也恢复了些许,显见那疗伤的丹药,并未少吃。且有高明医修,为他针灸,推宫活血过。只是要完全复原,还需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剑主现在感觉怎样?”
旁边人影一幻,云儿就已显化在他的身侧,目含关注:“那吞日血猿,你现在虽能招引,不过也需节制才行。不加控制,只会伤到自己。筑基能够唤来的血猿战魂,力量可要强横的多。我教你的那些符篥,效果已经极小了。”
“节制,那时候哪还能节制?”
庄无道苦笑了一声,那时事出意外,云儿控制他身躯逃离后,直接就元气大亏,陷入昏迷,也只有借助吞日血猿之力。
当时若似阳湖那般,有限度的借用。固然一身战力稍弱些,然而也不会遗留什么后患。
可面对宏真,他根本就无别的选择,只有最大程度的,招引血猿战魂之力
那时若还顾惜事后,连命都保不住。也亏得是羽旭玄早有预料,在雷杏剑簪中留了一道‘青帝法体,给他,否则现在,估计已经瘫痪。能否痊愈恢复,都是未知。
“不过,这次还好,剑主也算是因祸得福。”
云儿的面上,露出微微笑意:“剑主最后恢复之后,估计至少可再增三十象力。那血猿变不能用,吞日变却可施展。”
庄无道双眉微扬,眼里亦闪过几分喜色。吞日血猿对他身体的暴力‘改造,,是强抽他本命元气来完成。就如在沙漠之中,建造一座楼阁,没有丝毫的根基。
事后绝大多数部位,都会衰退如初,只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才会继续保留。
然而羽旭玄的‘青帝法体,,来得实在及时。使庄无道气元充足,得以固化了其中部分,只需在事后勤加炼体,就可彻底稳固下来。
除此之外,就是吞日变,庄无道此时一个意念,就可在体外,生出吞日血焰。
这也是吞日血猿,对他身体的‘改造,之功。直接在体内深层某处,种下了火源。
就连庄无道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吞日血焰的火源到底来自体内何处。只知他若心内想时,就可自然而然的引。
“因祸得福?这样的福,我倒是宁愿不要,太凶险了。”
庄无道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随意往下扫了眼地势,就知此处,距离离尘宗不远。
大片未有人迹的荒林,一眼甚至看不到尽头,也只有东南之地,才会如此
他昏迷的时间,怕是已经有二十几天。
“剑主总共昏迷了二十三天。”
云儿说出了精确的数字:“大约还要再修养百天左右,就可恢复如初。”
也就是说一百二十三天,来换取这三十象的力量,以及‘吞日变,这门秘术。
“一百天?也好。入了筑基境之后,我也觉自己,需要稳一稳。”
庄无道仔细想了想,也不算太亏。其实这两样好处,都不算什么。当吞日血猿附体时,与云儿完全不同,是与他意念完全的结合。
所以当时,庄无道不但能体会血猿战魂对大摔碑手,乾坤大挪移的运用,更可清楚的得知那头血猿,想要怎做,又为何要这么做。
云儿操控他身体时,庄无道虽也在魂海旁观着。二人间却似隔着一层膜,总有些地方,无法完全体会。血猿战魂却不同,召来之后,就好似一人一体。吞日血猿所有的战斗本能,意识,还有对武道的掌控体悟,都是自己的一般。
传说身有战魂之人,学武学术,都要比别人快上一截。他这次也是一样,无论是大摔碑手也好,牛魔霸体也罢,甚至自己创出的乾坤大挪移,事后都有不少进益。已经寻到了乾坤挪移第三重天,进展的方向。
这次离寒宫之行,他感悟甚多,也确实需要一番时间,感悟消化,现在的境界修为,也需牢固磊实一番。
不是说他现在,把大摔碑手与牛魔霸体,修道了第三重天,根基就足够稳固了。身体经络窍穴五脏六腑,都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加强改善。现在不去管,日后就是莫大的隐患。
“我现在总算明白,当日司空师兄,为何要不惜杀人灭口了。”
庄无道一声唏嘘,记得那日,司空宏得知自己身有战魂之后。毫不犹豫,就将他房间附近的弟子,全数清洗屠杀。
当时他虽未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感觉司空宏太过狠毒,对同门也如此辣手。
哪怕是其中,参杂着明翠峰与宣灵山间的恩怨,也无需如此。
此刻再看,便是他自己,也同样要心生杀意。吞日血猿战魂,使他在面对宏真时,实力增长,近乎十倍。
对武道的参研领悟,更如作弊。
若是对他亲近友善之人知晓,也还罢了。可如是对他心存恶意,念有杀机之人得知,只怕断然不肯容他成长的筑基,金丹境界。
“是呢,战魂类似请神之术,不过又要强得多。后者若是真正神明,隐患极小。前者则是双面刃,然而得益之巨,又远非前者可以比拟。那只吞日血猿乃是仙阶,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也就是说,在仙境之前,剑主修为境界越强,血猿对你的助益,也就越大。战力提升,也就越多。”
云儿说完,要提醒道:“不过要想全无后患,剑主借助血猿战魂的次数,就越少越好。一个境界之内,最好不要出三次。否则剑主身躯元神,就有被同化之虞。”
“三次?换而言之,筑基境界,只能再招引两次血猿附体?不过足也够了
庄无道呢喃了一句,便不再放在心上。一个境界三次,那就是三条性命,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不信自己,一个境界之内,会连续遭遇数次似宏真这样可怖对手。
“我这里还有一物,云儿你帮我看看——”
他昏迷之后,赤阴城都并未动他随身之物,小须弥戒,仍戴在手上。庄无道右手一翻,就将那面破损的青铜圆镜取出。
“是那面照空镜?怎么会在剑主手中?”
云儿颇是惊异,她自助庄无道逃离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并不知后续之事的详尽。
她显化之躯,乃是幻影,其实看不见,只能通过神识接触,来辨识周围之物。
此时伸出葱嫩的手指,在青铜圆镜上一探,就有一波轻微的灵元,荡漾开来。
“剑主你看背面,记录的是一门功法。唔,很不错的法门,天仙界中从未听说过。这竟似,自创的功决?”
最后一句,明显带着不敢置信的意味。
庄无道忙把手中的青铜境侧翻,看起来却是平滑之极。这口镜只有镜面受损,破碎了好几块,背部却仍是完好。纹理材质看起来极其特异,不过却并无什么文字。
正觉奇怪时,云儿解释道:“这是神禁篥文,需得剑主的神念,达到一定程度,才可观睹。”
“神念?”
庄无道皱起了眉,而后就摇了摇头。他自己不能看,云儿能看也是一样。
“最好是剑主自己亲眼观睹,有些字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以直接让剑主,明白这门功法的核心要点。由我来转述,意思终究是差了一层,不能完全阐述,也难使剑主领悟。除非是还有天地元灵,否则——”
云儿话音一顿,并未继续说下去,转而着又道:“这是一门名为‘太虚无极**,的功决,可以直指归元之境。后续的功法没有,不过创造这门功决之人,却提出了后续的设想。使修行此术之人,在归元境之后,可以继续完善,仍有路可走。”
“太虚无极**?直指合道?”
庄无道只觉不可思议,听那燕景瑾说,这是离寒宫的根本**。可为何那禁湖宫内,会有直指合道的内容?
随即又想起,这面照空镜,曾是离寒宫镇宗之宝,只因后人中一直无人能够御使,离寒宫才将此物放在禁湖宫内,镇压禁阵。
“那么云儿,这门功决究竟如何?”
他最想听的,是云儿对这门‘太虚无极**,的评价。
“是一门灵修之术,专习空间变换之道。在我看来,创出这门功法之人,简直可称是天才横溢。生在天一界,真是可惜了。”
云儿赞叹着,语中竟含着几分钦佩之意:“可惜见识不足,第三重天与第四重天的内容,有着大破绽。估计也是此人,未能更进一步之因。但若是这门‘太虚无极**,真正完成,即便记录的灵窍寥寥,也足可列入一品遮天之列”
第四零六章 新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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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层次?”
岂不是与天地阴阳大悲赋等同?
庄无道微楞,云儿眼高于顶,少有能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天空一声巨响,眼‘快看书闪亮登场今日对这门功法的评价,却竟是如此之高。
“可能还低估了。”
云儿微笑,用笃定的语气:“若有足够灵窍,或者加入练窍之法,那么进入遮天层次的巅峰,也不是不可能。是可于天地阴阳大悲赋比拟之术,所以我才说,创此功之人,是惊才绝艳。若是出身在天仙界,说不定又是一位绝代仙王。不过此术,修行起来异常艰难,也同样似阴阳大悲赋,需要剑主这样,具有特殊天赋者。寻常修士,能够把这门‘太虚无极**,,修至一二重天境界,就已很不得了了。”
“我估计也是如此,否则这面照空镜,岂会无人能够驾驭?”
庄无道摇着头,忖道怪不得那燕景瑾会说,这门功决不该埋没于离寒天境内。
若真如云儿所言,那就真是可惜了。
不过剑灵虽是将此功,吹的天花乱坠,他却未有丝毫心动之意。
本身修炼的功法,已经足够多了。且那天地阴阳大悲赋,蕴剑诀,牛魔霸体,大摔碑,前景都不错。尤其前二者,哪怕在天仙界中,也最顶尖的功法。光是修习一门,就需消耗他极大的精力。
庄无道也有自信,自己自创的乾坤大挪移,日后定然会逊于这门‘太虚无极**,多少。
不过,空间之术么?
修习就不用,然而也不是不可以借鉴一二。离尘宗传法殿内,记载的类似功法,其实也有十几本之多。
不过能够被云儿评价为,可以列入一片遮天层次的,却是绝无仅有
而他的乾坤大挪移,是有了,坤,二字,却还未见踪影。
庄无道心念中忽有感应,察觉门外气机有异。忙将这面青铜古镜收起,云儿的身影,亦化作一团灵光消散。
而当庄无道收拾妥当,再回过头时,就见司空宏,正推门走了近来,不由是诧异莫名。
“司空师兄?你怎在这o”
前次护送他们一群练气境弟子来离尘的金丹境,乃是元秋子师兄。
“醒来了?”
司空宏面上含笑:“师尊他放心不下,特意让我过来接你。元秋子他也在,如今这艘船上,可是有着八位金丹。哪怕元神境亲临,在这艘灵骨宝船前,也要铩羽而归。除我之外,还有三位赤阴城的道友。说是有要事出使离尘,其实却是专为护送你安然回返。”
每一艘灵骨宝船,都有着一座守御大阵,可使金丹修士,实力大增。船飞凌于空,不能借力于地,所以布的是天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与正反两仪阵借用地气不同。这座乾天两仪阵,是直接借力于天,诸天星辰,游荡于天空的罡风灵流,都可借调为己用。
八位金丹,共聚一船,的确是有与元神境抗衡之能。
“劳动师兄来迎,是不是太过了?”
庄无道受宠若惊,心里更暗暗奇怪,忖道赤阴城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分出人手,送他返回离尘?
“再怎么小心都不算过,新一期的颖才榜即将出世,无道你名列榜,是板上钉钉之事。更何况,又是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到那个时候,谁知别人会打什么算盘?且我听说,这次师弟你在离寒宫内,得罪的人不少吧?以一敌六,那等样的夸张战绩,可真是把中原那三家的颜面,扫的不轻。”
那司空宏上下看了庄无道一眼,言语颇是唏嘘。
“说来这时间过的还真快,转眼间师弟你已是筑基了。现如今,我也该唤你一声仙长了。”
道家修真,亦有自己的等级体系。初入练气修士为羽士,筑基境可称玄师,金丹境为天师。
元神境是真人,练虚境亦为真人,不过前面要加上纯阳二字。而后就是真君、天君、天尊与大天尊。
仙长是凡间之人,对修士的尊称,一般用于筑基境以上的修者。意指彻底脱离了凡俗,仙业有成者。
司空宏这么说,却是有着开玩笑,调侃的意思。
“师兄”
庄无道摇着头,哭笑不得,而后又好奇地问:“现在赤阴城那边,情形怎样了?”
“还能怎样?中原三圣宗已有近百位金丹,十位元神境南下,分明是有兴师问罪之意。”
司空宏面色紧凝道:“也正因如此,羽师叔才会做主,尽早将你送回离尘。一旦战起之时,想走都走不成。说来师弟你,现在还是羽师叔他家定好的女婿。力压群雄,夺得魁。如今这道侣之事,提都不提,可见情势之紧。”
前半句还是正经,后面就又开起了庄无道的玩笑,
见庄无道皱起了眉,沉吟不语,司空宏顿时好生无趣:“师弟你这人,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怎么性格像是个小老头似的,死气沉沉,师尊他也没你这么严肃刻板,真好生无趣。”
说完这句,司空宏才又转入正题,嘿然冷笑:“据说双方还在谈,三圣宗执意要羽师叔自裁谢罪,给他们一个交代。然而当初赤阴城开放离寒宫,也是他们逼迫,不请自来。如今损失惨重,又责怪起了旁人。不过大约这三家,是不会如意了。堂堂赤阴城,不会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可真要谈崩,双方战起,还不知会怎样。关键是赤阴城,能否挡得住。羽师叔未受毒伤时,天下第三术修,哪怕三圣宗几十位元神同至,也难攻破赤阴城的赤阴无极大阵。偏偏不久前,慕九辰真人也陨落在离寒天境,宏真真人,也寿元耗尽,羽化入真。亏得是羽师叔的的师弟绝霄,也在同一天晋位元神境真人,否则真是半点胜算都没有。”
庄无道眉头微挑,那宏真,已经坐化了么?
即便分身损毁,也不该这么快,其实是死于羽旭玄之手吧?
不过既然对外人说是‘寿元耗尽,,那么离寒宫内生的那些事,与他们师徒之间的龌龊冲突,羽旭玄是定然不愿外人知晓了。
没有亲身经历,外人对离寒宫内的真相,都是如雾里看花,难知究竟。
“赤阴城若形势吃紧,我离尘宗亦有唇亡齿寒之虞,形势堪忧。”
司空宏一声叹息,疲态尽显。可见之前,也是强作欢颜而已。
“消息至今封锁着,那天机碑也暂时封闭,不许人查看。不过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十余位元神修士同时殒落,这已经多久没有了?一旦传开,必定天下骚然。太平道南下,也必在近日。”
三圣宗遭遇重创,对于离尘宗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意味着北方太平道,可以更放心的经营东海。赤阴城则不但无法提供帮助,反而可能会牵扯离尘宗的部分人力。
同为天下十大宗派之一,离尘宗其实并不畏惧那个雄踞北方的大派。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离尘宗本身内部纷争不绝,四位元神修士难以齐心合力。
独力面对太平道的压迫,必定要损失惨重不可。甚至一个不好,有丢失整个东海之虞。
“没有那么糟糕。”
庄无道语气平淡,并不以为意:“羽师叔他才智高绝,且寒毒将愈,必能让赤阴城安然渡过此关。”
事实是宏真已死,羽旭玄死咒不再,寒毒自可引刃而解。最多三五月内,就可恢复全盛的状态。三圣宗真要以为羽旭玄好欺,定要再栽上一个跟头不可
不过这三家,既然选择与宏真联手,想必是对羽旭玄的真实病情,了如指掌。这时也该心知杜明,羽旭玄毒伤不再。
否则绝不会到现在还只是谈——
只要赤阴城安然无恙,侧翼稳固。离尘宗在东海三十六岛,以#主之利应付太平道,绝没有应付不来的道理。
“寒毒将愈?是无道你的手笔?”
司空宏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怪不得临走之前,羽师叔会说,待你回归之后,他必有大礼送上,以酬你之恩。现在还在筹备,让你耐心等候,至多再有两月,就会遣人送至师弟手中。”
“等候?”
庄无道估计羽旭玄,也不会赖账,可这‘等候,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更愿意在赤阴城的诸般珍藏中,任意挑选三件。
“我猜是在等那株铁木雷杏成熟,那是当年旭玄师叔,带出来的几件灵珍之一。与旭玄师叔赐给无道你的雷杏剑簪,是同一材料,是最佳的铸剑之材。不过铁木雷杏最珍贵的,还是雷杏果。此果三千年成熟一次,每一次只有三颗。羽师叔带出来的时候,就已只差六十年成熟,算算时间,正是两个月后。赤阴城上下。不知多少人在盯着等着。若师叔他真是肯将此物相赠,师弟估计最多再有半年,就可把《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再推升一重天境界。”
庄无道目光闪烁,铁木雷杏之效,他岂能有不知之力?真是此物,不止是他的《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可以提升一重天。雷法之威,更可融合雷杏特性,提升四五倍之多。甚至还可助他,直接打开一处灵窍,再修成一门三品级别的玄术神通。
只是两个月而已,他等得起
第四零七章 九脉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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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羽旭玄毒伤已愈,司空宏顿时就轻松了不少,之后又为庄无道推宫活血了一番。请百度搜眼;快,即可找到本书最新最全的章节
旁敲侧击,问着离寒宫内的详细。显见是对这次离寒天境之变,所知寥寥
反正此事,返回宗门之后,都需要向几位元神真人交代详细。庄无道倒是无所谓,自己在里面的经历,除了那血猿战魂,也没多少需要隐瞒的。然而事涉羽旭玄师徒内情,就不能不慎。
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都需仔细斟酌一番。
司空宏知晓分寸,庄无道一些言语模糊处,都并未仔细深究。心满意足之下,全心全意为庄无道化去了体内部分淤积气血,疏通经络,直至真元差不多耗尽,这才离去。
之后的路程,庄无道因伤势之故,既无法冥想修行,也无法炼体炼拳。至少在他体内元气补足,积淤彻底打通,能够自主循环之前是如此。
于是每日十二个时辰,除了自己给自己针灸,再由司空宏以真元给他疗伤一次之外,就只能参悟一下拳道,研习一番术法,偏偏还无法试演印证。只能在剑灵制造的梦境中,与云儿切磋施展。
然而既然是梦境,就无法一切都百分百的拟真,真气运行,功法变幻,都有太多的想当然处。
久而久之,庄无道自己也知道如此下去,不切实际,效果寥寥不说,更会走入歧途。
可暂时放弃之后,又觉乏味之至。静功再怎么深厚,也有些忍受不住。
实在无聊,庄无道于脆每日走到最上层的甲板上,就这么一整日,都坐在那船头处,看着那白云苍狗,云卷云舒,也觉胸中舒阔。
不过这甲板上层,也不是没有烦心事。偶尔也有同行弟子,在上面观景散
其他人还好,唯独那明翠峰与绝尘峰岐阳峰几脉,看他的目光有异。偶尔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也是语出不逊。
“居然没死,真是命大——”
“在里面呆了将近半年,连那乾天宗,玄圣宗之人,都死了一大堆。这个家伙,居然还活着,真是老天不开眼,祸害遗千年。”
“我看他长久不了,据说是在离寒宫的里面,动用了损伤元气的法门。以后前景堪忧,未必能够顺利结丹。”
“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该不会又是假消息,我之前还听说他已死定了,天机碑上已经除名。”
“应该不假,看他情形就知道,气血两亏,昏迷数月,比那次宇文元州还要严重。”
“不管真假,此番这竖子不能如愿娶回羽云琴,却是真的。没了太阴清体之助,他想要结七转金丹,至少都要二十年之久。不是人人都能似那重阳子一般——”
这些人多少还知避忌,说话时或是束声,或是布下音障之术。
然而庄无道现在神念灵敏,可能是因血猿意念冲击刺激,压力之下爆之故。自那次战魂附体结束之后,魂识也再次大增,可广布周围二千五百丈之巨
越寻常的筑基修士太多,甚至已可与那些筑基巅峰比拟。肉身强化,也使他听觉大增,专注之时,可听清数十里外,蝉飞羽落之声。
这些人的小手段,根本就瞒他不过,甚至有时候,不想听都不成。
庄无道不由大皱其眉,然而仍不时有闲言碎语,依然不断钻入他的耳中。
“也不知那家伙,是伤在谁人之手,还不会就是那位乾坤宗方孝儒?我倒真想要当面感激一番。否则此獠,气焰还不知怎么嚣横。”
“伤势遮遮掩掩,事情经过也是讳莫如深,没有一句实话,又什么告不得人的,定是在离寒宫内,受挫不浅。”
“方孝儒不会,我听说这位早几十日就已出来了,碰到了金丹修士,哪怕是颖才榜第一,也不能不逃。能够全身而退,就可见其能。”
“不是方孝儒,那就是司马云天或者法智了,若是遇到了金丹前辈,不会连实话都不肯说。”
庄无道只觉无奈,这些人说的话,倒是伤不了他什么。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之言,泄愤之语,不痛不痒。
他只是感慨,宗门之内,弟子之间居然割裂至这种程度。已划出一条难以弥合的鸿沟,无法弥合。这些人的言语间,竟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话说回来,他在第二层以一敌六之事,也就罢了,几乎将方孝儒击杀也不算,三圣宗不会自泄其丑。便连击杀和檀之时,也无外人在场。
然而刚入离寒宫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司马云天战了一场,略胜一筹。再退一步,即便这些人消息闭塞,羽旭玄又有心封锁。可那颖才榜上的排名,总不会有假。
这些人难道不知?哪来的这些邪气,敢来议论嘲笑他?又到底从哪听来的谣言,说他已经死在离寒宫内?
还是到第二日,司空宏给他解惑:“今年颖才榜,其实一直到至今还未布。屡次三番推迟之后,就有人谣传,是因你在离寒宫内身死,才推迟拖延至今。其实是你在离寒宫内以一敌六,被天道盟知晓。虽是锁住了颖才榜榜之位,却因观月散人在评断中用词古月激烈,有刻意羞辱之意。才被三圣宗联手施压阻挠,推迟至今。只是此事,如今知晓的人还不多。我也是看过天道盟送来的颖才第二稿,才知究竟。至于你的伤势,无道你昏迷之后,羽真人就匆匆你送上船,让我们离赤阴。这些人能知晓什么?也只能胡乱猜测而已。”
又嘿然笑道:“这也与门内现在的情势有关,半年前你去赤阴城后,我离尘再次山试大比,结果本该是大出风头的无极峰,这次弄得灰头土脸。去年入门的弟子,无一个能拿的出手。去年开山选徒,师尊他联手翠云山,素云峰与水云峰几脉一起下了狠手,几乎把那些几个好苗子,从无极峰手中抢光。所以如今二山七峰之间,都有了些心结。此事虽说是师尊他一手谋划,可这件事,终究还借了些你这位本山秘传造出来的的声势。”
“竟有此事?”
庄无道颇为惊奇,那位整天以和善面貌示人的师尊,居然还会来这一手?
离尘宗每三年开山一次,由二山七峰轮流选徒。这也是为了避免离尘宗九脉的弟子资源,被实力更强的支脉抢夺。从而导致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不过真想挖人的话,也不会没有空子可钻。比如门内金丹修士,每十年都有权自由收徒一人。似北堂婉儿就是这种情形,早早就已定下了皇极峰一脉。其他还有各种特例,都可利用。
以前门内实力最若的素云峰与水云峰,就深受其苦。好不容易轮到选徒之年,却都被其他几脉,把出色的弟子瓜分一空。只有宣灵山一脉,几乎不做这种缺德事。
然而以前不做,不意味着宣灵山就没有能力做。这次痛下狠手,应该是节法对无极峰的警告。他那位师尊,应该是极其不满了。
宣灵与明翠之争,无极峰上串下跳,做得实在过分。
“离尘八百学馆,有近半掌握在我宣灵山与翠云山之手。哪些可以栽培,哪些又是,都能了如指掌。再若论道资源材料,离尘宗内,我宣灵山舍我其谁?想要抢几个出色弟子,能有多难?”
司空宏冷笑着说完,又凝声道:“不过也因师弟你在颖才榜上大出风头,宣灵山前景极佳。那几个小辈,才愿入门。”
“原来如此不过——”
庄无道依然还有疑惑,难道就只因这争徒之事,就使这些明翠峰与无极峰一脉,如此愤恨,诋毁于他么?甚至不惜传出他,在离寒宫内死亡的谣言。
总觉这其中,有些不对。
“再就是山试大比之后的九脉法会。”
不能庄无道的话问出来,司空宏就‘嘿,的一笑:“那才是重头”
“九脉法会?我倒是忘了。”
庄无道这才明白过来,离尘宗的‘九脉法会,,每二十七年一次,总共持续八十一天。除了二山七峰,都会轮流遣出本脉最出色的修士,坐坛**。更要由金丹大会决定,现在离尘千余道馆,十余处道宫,还有本山数百位执事的轮换更替。
是离尘宗内,决定二山七峰,各个支脉实力盛衰嚣长的关键。之前明翠峰与之宣灵山之争,岐阳峰倒戈,无名山之战,一系列的纷争,都因此而起。
“所以才有人造这些谣言,意图混淆视听?”
若是水云峰与素云峰二脉金丹有人因他之死,而不看好宣灵山的前景。那么明翠峰,皇极峰与岐阳峰,就有了反败为胜之机。
说到底,无论哪个支脉,都不可能是完全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可既是如此,为何我宣灵山就不出面辟谣?”
“有天道盟提前送来的颖才榜第二稿在手,何需如此多事?只要能够做得了主的金丹修士,都心知肚明就可。至于下面的风波,待得正榜出时,自然一切都烟消云散。”
司空宏并不以意:“让他们得意一阵,又有何妨?师尊他也是另有所谋,这才有意纵容。”
第四零八章 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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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目透奇怪之色,旋即若有所思:“莫非是为北方太平道?”
“嗯,师尊之意,是疑我离尘宗内,有太平道布下的棋子,且地位不低。天空一声巨响,眼‘快看书闪亮登场可这些年,都一直查不到此人踪迹。这次任由谣言传播,就是想要仔细看看,宗门这水面之下的暗潮动静,究竟又是哪些人物在上串下跳,兴风作浪。自然那人若真能主动的跳出来,那是再好不过。”
司空宏叹了一声,随即又苦笑道:“无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大比时,那次天南林海群妖袭山?”
“自然记得,那次无恨崖驱使攻山的妖禽,至少有二十万之巨。”
庄无道记忆深刻,那一次虽没什么凶险,可他也被堵在林海之内。几十天之后,才得以返回离尘。
如此规模的禽潮,自从离尘宗玄萧祖师之后,已经极其罕见了。
可这兽潮,又与现在离尘弟子间口口相传的谣言有何关联?
“此事已经查明,是无恨崖那头赤明火鹤诞下的三颗火鹤卵,被人偷走了一颗。天南林海附近,能够无声无息办到的,也只有我们离尘一家而已。”
司空宏目中闪着寒芒:“也因此故,当时太平道东海挑衅,离国许维大举北上。我宗几位元神真人却是左支右绌,师尊更被无恨崖牵制在离尘本山,几乎动弹不得。”
“这么说来,太平道已是南下在即o”
庄无道若有所思,必然是感觉到北方威胁,节法真人才会急于安靖宗门,清理内患。
“再还有,就是皇极峰。”
司空宏语气,依然沉凝:“师尊以为,此时我离尘要想摆脱这内外交困,近乎分裂之局,就只能暂时由我宣灵山一家独大,以压服内忧。也只有全宗上下,由一个声音说话,才可抵御北方太平。而这次的‘九脉法会,,就是最加时机。3法真人那边已经意动,只是还有些迟疑。”
说到此处,司空宏又语音一顿,眼神认真道:“此番若能如愿,也意味宣灵山将独挑大梁,责任极重。对外稍有失利,门内就必有反弹之音。师弟你是本山秘传,天资绝,又有无名山的功勋之身,身负宗门厚望。只怕到那时,门内定会再委你以重任。还望师弟,心里要有些准备才好。”
庄无道蹙眉,重任?难道又是如之前无名山那样,暂时主镇一方?这种事,他反正是不怎么耐烦,心中也下意识,想要避而远之的。
十年之内成就金丹,时间本就不够,这些杂务,自然要避而远之才好。
话说回来,以前司空宏从来不会与他说这些机密之事,而今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与以前截然不同。也可见节法,与几位师兄,对他的期冀器重,已不同于前。
他现在是身份可与金丹比肩的本山秘传,又已筑基,在宣灵山已是梁柱一级的人物。不可能在宣灵山有事之时,自己却袖手旁观。
不过对节法的决断,他倒是乐见其成。离尘宗之内,说话的声音,也实在太多了。
“只是挂名而已,师尊知你一心求道。一应杂事,都有窦文龙师弟代你处置。师弟只需关注一番大局,关键之时决策便可。之前无名山之时,师弟不就是这么做的?”
司空宏说完之后,又迟疑道:“若真要师弟你出面,担负一方重任之时,师尊会尽量让你避开东海。”
庄无道心中一动,眸中精芒微闪,而后摇头:“真要我坐镇一方时,这倒无需避忌。”
他不会刻意避着太平道,也还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想要让他那父亲低头,在母亲坟前认错,可要如何才能让重阳子低头?
是使自己在修为上过那人就可?仅只如此,就能让重阳子后悔当初的选择么?又仰或,该让太平道萧氏,也悔不当初?
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办到?
这一切,他现在都还未有决断,也觉茫然。
仔细想想,以前他只憋着一口气,想要向那位证明,自己哪怕是离开了沈家,离开了太平道,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一样可以修行有成。也不愿回北方,做那任沈萧两家摆布的傀儡与棋子。
可如今他身为筑基,在离尘宗地位比拟金丹,就如重阳子当初在太平道中的地位。早已非是当初朝不保夕之时,也真正有了一些,与北面那人对抗的资本。
可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庄无道以前,从未想过。
然而现在,却已不能不想,不能不做决断。
不过不管怎样,身在离尘宗,庄无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太平道在东海的图谋得逞。
无关恩怨,只是身为离尘弟子,有这样的义务,也攸关利益而已。
“还有一事,事关你那灵奴聂仙铃。两个月前,东海已经有些修士,现聂氏一族藏珍所在。这件事,聂仙铃已是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不止是海涛阁必欲得之,东南几大势力,甚至离尘宗内不少人,也同样心怀觊觎。若无道你可能牵连入内,我宣灵山会极其被动。便连师尊的谋划,也可能最终落空。”
司空宏:“我想知道,无道你对此事,到底是什么态度。回去之后,也好预作筹谋。”
若是他这师弟选择放弃,那自然最好不过。但若庄无道说不,宣灵山别无选择,就需做好面对整个东南修界,千夫所指的准备。
不是他心性凉薄,而是聂仙铃自从入门,无一益于宣灵山。反而是庄无道,为此女付出不少。
与其让此女把他师弟卷入那凶险漩涡之中。他宁愿庄无道能狠心一些,将聂仙铃这个麻烦包袱,彻底丢弃摆脱。
“聂仙铃?”
庄无道冷然哂笑,毫不在意。“仙铃之事,师兄无需忧心。无道自会处置,绝不会拖累宣灵山。”
真若有人要在这女孩身上下手,做什么文章,那么这次定然会输得极惨,惨不忍瞩。
他反正是期待备至,也拭目以待。
“是么?师弟你心中有数就好。”
司空宏半信半疑,不过见庄无道神情笃定,便出口不再询问。有些话说到了就可,再多说就显得过份。
※※※※
又五六日之后,庄无道体内的积淤,总算在司空宏的努力之下,彻底化开。自己可以完成周天循环,疗伤的度,也陡然加快。
此时庄无道,已可动用真元练拳,甚至能施展一些威能较小的术法。
不过这百日之内,庄无道依然不能与人动手。否则就是伤上加伤,再难痊愈。
庄无道也终于能投入全神投入,全力推研消化着这次在离寒宫内的感悟。同时也开始做着炼化那朵‘坤元神焰,的准备,
这朵三阶灵焰,对他而言,可谓至关重要。一旦炼化,就有源源不断土系精元提供,生生不息,用之不绝。
即便当日无多有羽旭玄的‘青帝法体,,那头血猿战魂,也无法将他彻底抽于,更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窘境。
这朵神焰,庄无道准备也如那‘石明精焰,一般,养在自己的灵窍内。
准备以自创的《天璇照世真经》,再开一处灵窍,修成一门术法类的玄术神通。
不过却需他在短时间内,将这门功法,推升到接近三重天的境界。
难度不小,可也不是办不到。这次唤请吞日血猿战魂附体,庄无道在御火一道上,可谓是大开眼界。
尤其这战魂操控的吞日血焰,看似不显山不漏水,然而那一战中。宏真至少有小半的真元气力,都在阻拦血焰在他身上蔓延。
而在赤阴城观星台的收获,也让庄无道,可以更准确的,测算出天璇星的真正方位。
短短数日之后,那灵窍的方位,他就已能感应,在腹部左下角的位置。
此时缺的,就是一门合适的术法。庄无道要求极高,本身必须有不弱威能,又可融入自己的剑术武道中施展,还要与‘坤元神焰,的火性相融。
然而思来想去,庄无道都没能想到令自己满意的法术,便连剑灵,一时间也拿不出合适的建议。
此时反正他体内伤势未复,要融炼‘坤元神焰,,必须再等两个多月。
庄无道几次与云儿商讨未果之后,就只好暂时放下,准备待回归只后,在传法殿内再找一些星火类的术法典籍。每天就只温养窍穴,引动石明精焰灼烤,使之适应火性。
除了这‘坤元神焰,与照空残镜,他在离寒宫内的收获,还有一颗宝珠,一张与相繇真形图材质相似的布片。
前者名为乾坤守元珠,因是二十八重的法禁,属于上品灵器之列。庄无道暂时御使不得,离寒宫内,也就未曾祭炼使用过。只能待他到筑基五重楼,进入中期之后,才能施展此宝,
那张布片,也颇使人惊喜,里面记载的,是一种名为‘压元,的秘术。
可将法力真元压缩之后施展,以提升术法与武道功决三成之威。
此法与离世荡魔决冲突,不过施展在术法之上,却是无妨。只是法力上的消耗,稍稍大了些。
只可惜是布片之上,并未沾染上什么上古神兽精血,也就使庄无道想要再用此物血祭,从阿鼻平等王那里捞些好处的打算,彻底落空。
说到血祭,庄无道现在,也需准备一件全新的祭器。就不知那日离寒宫中,那位阿鼻平等王到底能从诛神绝灭剑口中,夺下多少食物,?
当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位魔主的喜悦之情。想必这一次的回馈,也必定是丰厚到出乎他预想。
炼化‘坤元神焰,与新的玄术神通受阻,庄无道在武道上的进展,却是一日千里。
在此之前,那摘星手与乾坤大挪移,用的其实还是降龙伏虎拳与形意**拳的底子,便连灵窍的方位。也是来自于后二者。
这次从离寒宫内回归,庄无道却是真正加入了自己的东西。尤其是从第四层离开,云儿借助天地元灵,灌输映入到他意念里的信息,明显都是有意为之,与他自创的这两门功法,都有极大关联。
每当残研这两门功法时遇阻,庄无道回思起这些记忆之后,难点总能引刃而解。
不但磊实了两门自创功法的根基,更将摘星手,在短短十数日内,整个出十二个基础拳架,真正把这门拳术,推升到了第二重天境界。
而就在庄无道在船上闭关参道,渐渐乐不思蜀之时。他搭乘这的艘灵骨宝船,也终于安然返回到了南屏山。
第四零九章 再议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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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船停下的地方,是在离尘本山。请百度搜眼;快,即可找到本书最新最全的章节当庄无道从船上走下,看着这熟悉的风景时,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还没恭喜无道师叔,筑基有成,贵为玄师,从此再番茄人”
同时下船的,还有莫问,此刻看着庄无道的眸中,略含异色。一年前同去赤阴城之时,还同是练气境。然而当回归之时,他固然已至练气后期,庄无道却已一步跨越了那道天堑,寿增百载,成就筑基之境。
他仍是真传弟子,只是内定了明翠峰一个秘传名额。而庄无道,不但是本山秘传,境界更已入筑基。
此时莫问再怎么厚着脸皮,也不敢再与庄无道,以师兄弟相称。
不止是他,后面跟着的李昱,也是面色古怪。看起来是不情不愿,然而在庄无道眼里,这人却比莫问要顺眼些。
心中微摇着头,庄无道随意的问着∶“我醒来也有一月,怎么就没见你二人出来走动?”
李昱一声冷哼,沉默不言。莫问则是满眼的无奈:“有师叔四年筑基的榜样在前,我等这些与师叔同时入门的,又岂敢一直怠懈。途中月余,莫问都在闭关苦修。说来师叔重伤,莫问都未去看望,却是师侄我失礼了。”
“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庄无道莞尔一笑,一副老气横秋,教训丨下辈的语气:“勤奋用功自然是好,不过你二人,也需注意劳逸结合,有张有驰。需知欲则不达的道理。”
李昱顿时嘴唇轻颤,隐隐可听他嘴里,传出‘咯咯,的磨牙之声。司空宏刚好也从船上走下,闻言止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庄无道调侃戏弄二人。
莫问却毫无异色,竟真的毕恭毕敬的一躬身:“多谢师叔教诲,莫问谨记于心。”
庄无道的眸里不禁寒光微闪,正要再说什么,斜刺里却有一个声音,突然插口:“庄小师叔,掌教诏令,特命我等前来接迎。几位元神真人,已经在离尘殿等候已久。还有司空师叔,也请一并前往。”
庄无道面色微肃,往身侧看了过去。以三位身穿青袍的筑基执事为,加上七八位本山执役门人,正立在宝船之侧迎候,神情俱都肃穆之至。
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几位元神,要从他嘴里,探问离寒宫之变的详尽
之前在途中,他虽就此事,向本宗过信符,详述离寒宫一切因果。不过只是大略而已,一些细节,都未详述、
山上等候的那几位,也并不满意,明显还欲从他这个当世人这里,知晓更
“我知道了,前面引路。”
放过了李昱莫问二人,庄无道与司空宏一道飞空遁起。随在那几人身后,往那山顶方向遁去。
不过才至半山腰处,就见两个身影,从离尘山内飞处。匆匆忙忙,往岐阳峰的方向遁空而去,恰好与他擦身而过。
“夜小妍?”
庄无道怔了一怔,略略凝思,便状似随意的询问:“夜师姐到哪里去?宇文兄的毒伤,不知可已痊愈了?”
算算时日,宇文元州也差不多该苏醒了。以毒攻毒之法,虽会损及宇文元州元气,然而解除那‘碧蟾雪魂丝,的混毒,当是毫无意义。
他心中并无芥蒂,只因此时地位居高临下,自然也就心胸开阔。岐阳峰虽有忘恩负义之举,被宣灵山上下鄙薄。可若是宇文元州能够痊愈,对离尘宗整体而言,却也是件好事。
本来没指望夜小妍会答他之言,却不料那了窈窕身影,从他身旁掠过之后,又一个急停,面色煞白。
“绝轩师叔说元州他的毒伤另有变化,已经不是单纯的碧蟾雪魂丝。寻常之法,已经无救。他会冒险尝试炎蛊噬毒之法,再试一试,成则元州师兄他不但能伤势尽复,还可因祸得福,立增四重楼的修为。可若是不顶用,就可为元州师兄准备后事。我这次,是与苏辰师兄一起回岐阳,取些药材。”
“炎蛊噬毒,可是那赤尸炎蛊?”
当日剑灵,借天地元灵,往他意念内映入的信息,并不仅止于武道术法,还有部分医道典籍。
若是正常的研修,庄无道可能需耗时数年。借助天地元灵,却只需数个时辰,就可抵得别人数十年的钻研苦学。
此时一个转念,就已知炎蛊噬毒的来历用处。
赤尸炎蛊极其罕见,虽是蛊虫,然而也可治病救人,克制近千种奇毒。几乎涵盖三阶之下,近四成的毒素种类,近乎万金油一般的东西,也是医者视若至宝的奇珍。
那绝轩的手里,竟有这样的宝贝,真正是出人意料。
换在平常之时听了,他必定会垂涎欲滴。不过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宇文元州的病情。
“据我所知,碧蟾雪魂丝并不在赤尸炎蛊能克制的毒素之列,能否让我给宇文兄看看?”
他不喜岐阳峰,有有意拿捏为难一番。但若宇文元州,真就这么死了,也非是他所愿。
只是同门的态度,也需顾忌。庄无道说话时,又斜目看了司空宏一眼。
却只见后者,正微微颔,眼中透着赞许之意。
彼此并非是那种死敌宿仇,该放的时候,就该大方一些。
两年前宣灵山是局面危如累卵之时,被岐阳峰从背后插上一刀。不能不做反击,也必须钳制岐阳。
可如今却隐有独尊之势,形势不同,处置的方法也不同。
宣灵山独掌大权,就该有一宗之的气度。强者,也该有强者的心胸。
“庄师弟你——”
夜小妍眼神闪烁,明显有些意动。然而话未说话,她身后另一修士,就已开口:“夜师妹你若是求了别人,那就莫要再来寻我师尊。”
又冷冷的看了庄无道一眼,哂然一笑:“宗门之内若论驱毒疗毒,无人能及师尊他一根手指。他若是无可奈何,整个东南之地,都无人再能治愈。你庄无道或者修行上天赋群,然而医术一道,还是谦逊些好。”
庄无道抬起了眉,淡淡看了这年轻修士一眼。这应该就是夜小妍方才,所说的苏辰了。
之前看着还不足,谦逊有礼,气度温和。可当庄无道提及为宇文元州再看看病情,此人却像是刺猬一般的反击,言语中讽刺之意十足。
“绝轩是你师尊?”
说话之时,庄无道就已移开了目光。此等样的小人物,不值得他关注哪怕片刻。虎豹岂会与蝼蚁置气?
“凡事莫要说的太绝对,绝轩办不到的事,未必别人就也同样无法做到。
——一年之前,他绝不会这句话,一年之后,却已有足够的底气不止是最近医道上的造诣再次见涨,也因在云儿造出的梦境内,初步掌握了那七十四路大回天针。
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毒素变化。连剑灵都认可的以毒攻毒之法都无用。
“师尊的医道,世所公认,也岂是你能诋毁?”
苏辰的话音未落,就见庄无道根本不曾理会他言语,直接问夜小妍。
“夜师姐,不知你以为如何?”
这才是能真正给宇文元州做主之人。
“庄师弟,我——”
夜小妍再次一阵迟疑,几次张口欲言,却又止住。旁边苏辰也不再说话,面无表情,目含冷意。
踌躇再三,夜小妍终是轻声一叹,敛裾一礼道:“小妍多谢庄师弟好意,不过无需如此。元州他有绝轩师叔,料来这次定能驱除残毒。”
庄无道眉头微皱,而后就不在意的一笑:“也罢,若宇文兄有什么不妥,而绝轩师兄又无能为力时,夜师姐随时可来半月楼寻我。最近时日,无道都不会外出。两年之前,无道是因未至筑基,所以无法可想。如今却是不同,自问这碧蟾雪魂丝,无道还是能解。哪怕是再有变异,也可想想办法。”
说完之后,庄无道便又转身继续遁空而起,追随前面那三位筑基境执事身影而去。
苏辰则微摇着头,眼透不解之意:“师尊他无能为力后可以去寻他?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然而一旁处,却传来了司空宏的冷笑声:“就如无道师弟所言,绝轩无可奈何之事,别人也就未必奈何不得。苏师侄,也莫要以为你那师尊的医道,就真是独尊东南一域,无人可及了。难道不知,赤阴城羽旭玄,如今毒伤已愈,正是经无道师弟之手?
苏辰闻言顿时楞住,而那夜小妍也是一阵呆,看着庄无道的背影,眼露异泽。
苏辰却是立在原地,整整数息之后,才清醒过来,一声失笑:“羽旭玄毒伤已愈,怎么可能?”
他清楚听师尊说起,羽旭玄身中的羽蛇化寒毒,若连三分凰血丹都无法,那么这世间,就再无人可救。
司空宏却已飞空至数十丈外,甚至都未回头看上一眼。
“是真是假,两个月内,自然就可知分晓,”
那个时候,赤阴城的谢礼,已可送至离尘宗。
苏辰一声闷哼,与夜小妍面面相觑,眼里同样透着疑惑不信之意。
第四一零章 元神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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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离尘主殿,掌教夜君全与四位真人,果然都已在场坐候。自从知道用百度搜索眼快,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追不到最快更新了
换在几年前,庄无道必然要诚惶诚恐。然而此时,哪怕在几位真人面前,也同样有他的一席座位。
施礼之后,庄无道便径自坐下。言语不紧不慢,将离寒宫的一应经过一一道出。
该隐瞒的仍旧隐瞒,该让在场几位真人知晓的,就尽量详细。
“如此说来,那十几位元神真人,此时都已陨落在百万年前,那口神诛绝灭剑下?”
宏法面色凝重:“然而若如你所言,此番之祸,全由中原那三家自招,为何却要兴师动众,问罪赤阴?”
“师叔你问我,无道却真不知该去问谁。”
庄无道颇有些佩服的,看了宏法一眼,这位真可谓一语中的。
此时那三家,举三大宗派之力,固然可拿下赤阴,然而对于位在更北方的燎原寺玄圣宗而言,又有何好处?
然而这次表现出的姿态,却是强硬之至,似不惜玉石俱焚,也要与赤阴城做上一场。
“或者事前赤阴城,对离寒天境那口神诛绝灭剑,早就心中有数也说不定
也就只能言尽于此了,庄无道不知,那三圣宗为何明知其中缘由,而不告知于众。羽旭玄又是怎样让这三家同时闭口,对与宏真勾结之事,保持默契沉默,
然而他既知羽旭玄的决心,这离寒宫内的真相,就绝不会从他口里透露半句。
宏法先是不悦,而后目里又闪过了一丝精芒,若有所思道:“早就心中有数?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了,赤阴城死掉的那个慕九辰,我听说许多年前,就已与乾天宗有所瓜葛,可是那位燕景瑾——对了,此人似已寿元将尽?这其中,果然是有许多启人疑窦处。如此说来,那离寒宫很可能是赤阴城与大灵联手,设下的陷阱?可这三圣宗为何会这么轻易的上当?赤阴城又为何甘愿我燕氏皇家的马前卒?”
庄无道无语,只能说这为真人,能够修至元神境界,果然不是什么草包。神思敏锐,七窍通达,将牵涉离寒宫几家的情形,猜的**不离十。
可为何东离国之战,表现的那般弱智?是利欲熏心,还有是有意为之?
若是后者,就其心可诛了
“师弟可以修了”
3法打断了宏法之言,正色道:“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赤阴城都已局面堪忧。以三大圣宗的霸道,无理都要争三分,何况离寒宫之变,有如此多的疑点?现在我等该议论的,是我离尘该如何应变,该持何等立场?”
“三圣宗若真不惜代价,赤阴城断难守住,尤其羽旭玄毒伤未愈之时。”
阳法皱紧了眉:“一旦赤阴城倒下,我离尘宗侧翼再无掩护。而太平道如再次南下东海,我宗之势,恐怕危如累卵。”
庄无道不由看了节法真人一眼,羽旭玄的羽蛇化寒毒,已经驱除之事,节法难道未曾与几位真人言及?
接下的事,其实已与他无关。庄无道已有意退走,不过几位真人都不说话,他也只好这么呆坐着。
“此言不错”宏法颌赞同,而后又问:“依阳法师兄之意,我离尘到底该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也只能想办法结好三圣宗。据说乾天宗正元真人,五百大寿之期将至,我宗准备一份厚礼献上。”
阳法凝然道:“不求乾天宗与我离尘结成同盟,但求我宗与太平道争斗之时,三圣宗能坐视旁观就可。”
“此策不妥”3法摇着头,不以为然:“中原那三家,即便攻下赤阴城,也是大灵朝得益。元气大伤之下,有何余力西顾?中原之地,依然是有一番龙争虎斗。”
“眼下无妨,我忧的是百年之后——”
三位真人正议论着,节法此时却转顾司空宏:“你去赤阴,羽旭玄他对你怎么说?”
司空宏闻言微一顿:“羽师叔说,请离尘宗诸位道友,再耐心等候一阵,可在旬月之后,再做抉择。”
“等候?就只说这个?”阳法微微不满:“我恐迟则不及。真要等到赤阴城灭亡之时,那就完了。”
“这个我可不敢担保”
司空宏轻声一笑:“随同师侄一起前来的,还有赤阴城三位金丹使者,带来数件稀世罕见的珍宝,赠送给几位真人。掌教不如召来一见,听听他们会怎么说?”
“无非是欲示好我宗,拖延时间而已”
宏法皱了皱眉,不过却未拒绝。殿上诸人,则都面面相觑,已经有了意动之意。
庄无道却趁着这个机会,向几人告退,走出了离尘殿。而临走之时,又眼含同情的,看了那泥雕木塑般的夜君权一眼。忖到这一宗掌教,除非是执掌在明翠峰与宣灵山之手,否则做起来真没什么意思。
在赤阴已近一年,他此刻归心似箭,想要尽快回到自家那半月楼内。
不知不觉,那座建在山巅上的临湖小楼,已经被他当成自己的家了。是唯一能让庄无道心安温暖,可以放下所有重负与戒备警惕之地。
不过他遁光才离开离尘本山不久,前方处就有一个人影,忽然凭空化出。
“师尊?”
庄无道急忙停下,朝着节法的这具元神化身,躬身一礼,心中倒也不觉意
事涉羽旭玄,节法怎可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不是在外人面前,无需多礼”
节法素来不重礼节,微一拂袖,示意庄无道起身,而后就开门见山的问:“究竟怎么回事?宏真因何而死?可是师徒相残?”
庄无道暗暗一叹,心想那羽旭玄,之所以未曾留言交代过他什么,估计也是心知他与宏真之事,瞒不过节法吧?
“宏真师叔勾结燎原寺三家,欲以六十年前种下的羽蛇死咒,夺舍羽师叔
庄无道尽量言简意赅:“羽师叔便将计就计,在离寒宫内设下陷阱。不但使得三圣宗八位元神,全数寂灭。更迫杀宏真师叔,解除死咒之困。”
“夺舍?”
节法楞了楞,神情无限复杂:“我当初就觉他们师徒间情形有异,也曾有意无意的提醒羽兄弟,让羽师兄弟小心其师。却真未想到,这对师徒,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宏真道友,何至于此?”
“弟子当时为羽师叔诊断毒症时,也觉意外。”
庄无道淡然道:“宏真师叔他求道之心太切,非常人能及。”
他也有这样的求道之心,却自问踏不过那条底线。
“宏真道友,他还真是这样的性情。据说当年并非是赤阴城开山时正选的弟子,是千方百计,百般哀求,才得一位寿元将近的金丹允可,将他录为门下
节法说了一番掌故,又仔细看了眼庄无道:“这次是动用了血猿战魂?”
“是”庄无道再次一礼:“羽师叔,以他随身的雷杏剑簪,诱使宏真向弟子出手。弟子除了召请战魂,再无别的选择。”
“这就是了,仙阶战魂降临,天一界一切金丹之下,在你面前都难有抗手之力。也正是克制宏真的分体元神,甚至可创及本体。”
节法微微一笑:“那雷杏剑簪之内,必有‘青帝法体,这门玄术?”
“正是,因有此术在,无道才侥幸没被抽于。”
庄无道想起来,就觉懊恼。被人当成棋子,倒也没什么,问题是他从头到尾,几乎都被蒙在鼓中。
“弟子惭愧,一直没能察觉。”
“以他的修为,想要瞒过你,岂非再简单不过。只是这次你遇险重伤之事,他也需给老夫一个交代。”
节法说完,就有神情微肃:“羽旭玄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再等等。我想问,无道你是怎么看的?”
他与羽旭玄,虽是至交好友。然而事涉宗派的大政抉择,自然是一切以宗门的生死存亡为重。
几年前的羽旭玄是如此,此时的节法,也是同样。
“这个,弟子还真是无法评断。不过羽师叔他谋定而后动,若然还是死咒在身,或者真有同归于尽,拼死一搏之心。可如今他寒毒已解,应当不会自陷险境。”
庄无道一边说着,一边沉吟,而后略显迟疑道:“我与宏真交手时,战魂意念,曾直袭宏真本体。曾经依稀感觉,有一丝与吞日血猿类似的意念。就不知,弟子身具附体战魂之事,师尊可曾告知羽师叔?”
当日他感受到的,是一丝剑意,与衤绅诛绝灭之剑,相似之至的剑意。
是借助吞日血猿的强大神魂,才能隔空感应。而且模糊之至,无法确定。
“与吞日血猿类似?”
节法陷入深思,而后哑然失笑,再一拂袖:“如此说来,还真无需太担忧。就等他两三月时间,又有何妨。你回去吧,最近门内有些风波,若无道你真是一意保住聂家那女孩,近日就最好莫让她出门。”
说完之后,那身影一幻,就化作一缕缕轻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而待得节法神念,彻底退去,云儿却又现出了身影,轻声一赞:“伪阳神,你这师尊,修为实力,俱都不若呢。”
庄无道笑了笑,不以为意。伪阳神,天一界元神真人,只要能修至元神境巅峰,大多都能修成。
也就是假练虚的境界,只有转阳之后的元神,才能不畏罡风煞火,出窍体
节法做为离尘宗最年长的真人,镇压东南一域数百年,天机碑上排名二十五位。又以一人之力,抗衡离尘三大元神境,声名岂是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