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五百章 目的
“布政使大人可以钟情于妾室,可以仅仅给你夫人体面,这不是外人能劝说动的私事,但是总不让我认同您做没得错,让我对令爱和你的爱妾另眼相看,就以为我同夫君是庶出,我们如今显贵了,就得看所有的庶出都是好的,只能帮庶出说话,帮衬着令爱同嫡姐相争,你的家事是你的自由,我看谁顺眼亦是我的自由。”
布政使见丁柔面带不悦,没想过丁柔对自己庶出的女儿如此的反感,头开始他没有阻止刘婉的原因在于希望乖巧懂事的庶女得到江巡抚夫人的另眼相看。
在他眼里,刘婉很讨人喜欢,同为庶女出身的女儿会得丁柔欢喜,在江南,除了江南总督夫人之外,丁柔的影响最大,她的好恶往往会决定很多人的为偏向。
但凡丁柔夸奖刘婉一句,将她引荐给安阳郡主或者江南官场的命妇,刘婉的婚事会顺畅许多,他始终不相信妻子会厚待庶女,每次宴会如果他不特意嘱咐,他总能在书房看到刘婉孤单的也身影,刘婉还总是说她自己不愿意去,想要陪伴他,布政使是又欣慰,又因刘婉的懂事不争而心疼。
嫡女有妻子宠着疼爱着,刘婉如何都无法让妻子当亲生的看待,布政使将大部分的父爱都放在刘婉身上,亲自教导刘婉读书,习字,下棋,在他的儿女中对刘婉最为的用心,刘婉也很争气,才学比嫡女还好得多,只是她懂得谦让不争。偶遇尹承善夫妻,布政使才想着让刘婉表现一番,没成想却将丁柔给得罪了。
布政使想要为刘婉挽回局面,将尴尬圆回来。他被尹承善非议无妨,如果刘婉对丁柔无礼的事情传扬出去,他暗自给刘婉相中的好人家不会娶得罪昭阳县主的庶女为妻。
丁夫人不单单是安阳郡主的义女。外面传说丁柔对安国夫人有莫大的影响力,并且同皇后娘娘很亲近,她同大秦帝国身份最高的两个女人的亲近,怕是许多一品诰命夫人,以及皇室公主郡主都比不上,他放弃刘婉得丁柔喜欢的心思,但绝不能让丁柔恼恨刘婉。
“丁夫人。你怎能这么说?光是嫡母可怜吗?我娘就不可怜?她为了父亲一样受了许多的委屈,做妾也不是她想的,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同父亲心意相通,这有什么不好的?您只是看到嫡母为父亲操持中馈。孝顺婆母,看到她为父亲的付出,为什么就看不到嫡母对父亲不尊重?看不到嫡母总是说父亲有今日全靠她?”
刘婉晶莹委屈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呜咽的说道:“父亲才学俱佳,当时也是二榜进士,没有嫡母不见得会不好,嫡母只是将父亲当成受她恩惠的人,我娘才将父亲当成了丈夫看,唯有我娘对父亲才是真情。父亲疼着她一些,又怎么了?至于你斥责他吗?”
尹承善握住了丁柔的手臂,担心的说道:“夫人。”
丁柔仿佛重新回到了前生,回到了自己养大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哭诉,他们是真爱,自己把丈夫当成下属使唤。
为了他丁柔拒绝失去了多少的好机会?真爱。不是真爱他们当初是什么?原本她可以留在帝都,为了他甘愿舍下一切,陪着他创业努力,为了他,她应付骄纵蛮狠的千金小姐,应付名门贵妇,这些原本是她最为讨厌的事儿,怕他面子下不来,丁柔很少去公司,但凡宴会场合,一向以柔顺的妻子面目见人,甘愿在他身边做个小女人。
“夫人。”尹承善感觉到丁柔手指冰凉,精神恍惚,瞪向刘婉,“闭嘴,你给本官闭嘴。”
他随即半蹲在丁柔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小柔,小柔。”
丁柔慢慢的合眼,她既然穿越了,就是有了另外的人生,再执着于过去只会辜负了眼前对自己极好极好的人,丁柔对尹承善含笑摇头,“没事,我没事。”
尹承善后悔今日带丁柔出门,她身上是从未见过的哀伤,丁柔眸子里泛起冷意,“你娘同布政使大人的真情,为什么要让你嫡母承担,布政使大人敢问一句,你敢为了真爱和离吗?你敢光明正大对所有人说你对妾室是真爱?你敢吗?”
布政使吭哧半晌之后,挡在刘婉母女面前,“丁夫人休听小女胡说,下官对发妻亦是爱重的,偶有争执,夫妻之间哪有没红过脸的?下官做不出忘恩负义之事儿。”
丁柔斜睨了一眼刘婉,”其实你嫡母不错的,刘小姐学了许多嫡母很少教导给庶女的东西,并非是棋琴书画等才艺,而是主持中馈,打理产业,尊夫人虽然不见得对你比对亲生女儿用心,但该交给她的,不该教藏私的都教了,尊夫人也没苛责亏待布政使大人的心肝儿,若是换了我即便我是庶出,一样容不得我丈夫身边有宠妾,主持中馈的我,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妾侍消无声息死去。”
布政使偷瞄尹承善,丁柔淡淡笑道:“你不用看他,他早知晓我的性子,很早很早就知道的。”
尹承善手中的扇子合起,敲打了额头,“刘大人不知晓本官说得话?纳妾是害人性命,本官不想有庶出的儿女,本官夫人是小心眼儿。”
刘婉震惊不小,江浙早有传闻,但谁能相信已经是巡抚的尹承善不会纳妾?
“我是嫡妻原配,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不再是丁家的庶女,而是尹承善的妻子,这辈子我觉没可能帮着庶出说话,甚至帮妾室出头,哪怕她们再可怜,再迫不得已,做妾了,本分点好,同男主人谈真心是应当的,但求男主人的真心相对就可笑了。刘小姐,如果你嫡母不是对布政使真心,不是将他当成丈夫看,你和你娘早死了八百遍了,你嫡母也是高门嫡女,摆弄小妾的手段她不比任何人差,她的娘家不可能教导她,因为钟情于布政使,哪怕再多的不甘心,也会善待你们母女,因为她不想被丈夫怨恨了。”
布政使沉默下来,回想同妻子如何走到今日这一步的,什么时候觉得妻子嚣张高傲,明明成亲的时候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日子。
丁柔起身,同尹承善点头,越过布政使一家人,向凉亭外走,想到了什么,丁柔回头再次对刘婉说:
“等你成了亲,有了孩子,等到你芳龄不在,你丈夫领着宠妾出门时,你认为这是丈夫完美神情的,还感激欢喜的看着他们出门游玩,认为他们之间才是真爱啊真爱,你丈夫疼宠妾的女儿比疼你亲生还重时,你在旁边心满意足,一样的宠爱庶女,什么好东西都给庶出,你的儿女做什么错什么时,你还能认为是正常的合理的,那时我会收回今日的话,向你道歉,并向天下人承认你是最贤惠,最善良,最纯洁的女子,当为女子楷模。””我我”
“你无法保证你丈夫不纳妾,无法保证你父亲给你选得良人,不像你父亲,至于夫妻之间的相处刘小姐,不是只有你懂得,你看你父亲如此优秀,如此出色,我真诚的祝愿你也能找到一个像你父亲这样的好男人做丈夫。””布政使大人,除了你夫人之外,旁人我不会见,告辞。”
丁柔挽着尹承善的胳膊离去,刘婉脸色煞白,丁柔最后一句祝福是什么意思?是诅咒她,不,不,她怎么能想成诅咒?父亲是个好父亲,是个好人,她也想过找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被刘婉冲撞,丁柔没什么心思再闲逛,脚下有些软,预期说丁柔挽着尹承善,不如说尹承善搀扶着她,两人回到马车里,丁柔靠在他胸口,听到稳定的心跳声,“夫君。”
她今日说这么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心里鄙视布政使这样的人,但尹承善却不会。
彼此受到教育,夫妻相处之道的观念不同,丁柔不想退让,唯有掰正尹承善,平时丁柔又不能同他说起类似于布政这样的事情,在丁柔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再帮自己,阐明她的立场。
丁柔庶出的身份无法改变,总会有人来试探她,今日也让江南的人看明白,她处事的原则,她不会帮着小妾上位,同样不会认同正妻凶狠的打压小妾,无视庶出的生死,她反抗不了三妻四妾的封建制度,唯有希望她同尹承善之间彼此钟情,一心一的一夫一妻,能影响到更多的人。
只要尹承善的官职够大,想要博得尹承善好感的官员起码得约束其言行,尹承善在大秦帝国是政治明星,丁柔真诚的希望有明星效应,哪怕只有两三对恩爱的夫妻,也是进步不是?
“小柔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尹承善吻了吻她额头,“江南第一夫人虽然还是江南总督夫人,但我的妻子在江南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为我顾忌旁人的想法,哪怕那位总督夫人也一样。”
丁柔将脸埋入他的胸口,呜咽的说道:“如果他夫人来了,我会忘记今日的事儿,但我不喜欢布政使。”
他们是夫妻,布政使倒霉了,他的夫人还能得好处吗?尹承善笑道:“我来安排,刘炳坤有才,但江南并非非他不可,去个清闲地方,许是能想明白,二榜进士多了去了,可不见得有他的好机缘,他的夫人,他岳家没少出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一章 余波
回到府邸,丁柔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尹承善却看出她精力不济,没让儿子吵丁柔,早早按她再床榻上睡下。尹承善抹去熟睡的妻子眼角的泪水,他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总是觉得丁柔有心事,想要放下却总是放不下的心事,甚至不能同他或者岳母说。
尹承善披上外衣,悄悄的起身倒水,但凡丁柔不想说的,他问不出来。
对于他最重要的助手布政使刘炳坤,尹承善很了解他的升迁道路,二榜进士在他这岁数能做到从三品,又是在江南为布政使,已经很是难得了,他那届的三甲还在六部熬资历,状元尚没突破四品的界限,不是谁都能成尹承善。
在刘炳坤外放之时,岳家出过力,在京城吏部给他疏通,一分的才华也会说成三分,再加上他确实有独到之处,为官方正,风评极好,升迁之路走得颇为顺畅。
外放的官员不怕做不出成绩,最怕得是做出成绩了文熙帝也不知道,刘炳坤为官后做出的功绩,一丝部落的在吏部记档,由此才有他今日。
尹承善放下茶盏,去了隔间点燃蜡烛,伏在小桌上写秘折,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刘炳坤对爱妾的喜爱,妾生女的乖张写成**迭起的故事,填写到了呈给文熙帝秘折的后面。
没有谁比文熙帝更痛恨刘炳坤这种真爱,尹承善勾起嘴角,得罪他的人他想了想,又重新誊写秘折,将关于布政使今日的事情省去。只是多一句布政使品行略有瑕疵,不堪重任。
丁柔不会想牵连到布政使夫人以及嫡出儿女身上,尹承善因为顾忌丁柔的想法,留了布政使的仕途。但今日的事儿只有这么一句话,实在是难让他解气,尹承善又取过纸张写信。他不行,亦不能点明,七妹夫在都察院正是需要弹药的时候,想要继承左都御史的意志,成为铁血御史,就得找类似布政使这样的名臣干将下手。
“七妹夫一句携妾出游,不敬发妻。即便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上,在江南是做不得官了。”
尹承善摸着胡须,好一好许是会平调到苦寒之地去,到时刘炳坤会明白,上面没有人疏通。没有人在上峰面前说好话,你就是做出再大的贡献,一样得窝在那里。
“等到梅御史的奏折呈给皇上,刘炳坤的夫人必然会登门,到时你将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让这些年在江南顺风顺水为官的人明白,我同夫人虽然是庶出,然没想过挑衅嫡庶礼教。”
“是,小人明白。”
尹承善安排好后。才重新上塌,拦住丁柔,让她缩在自己怀中,尹承善默默的叹了口气,合眼睡去。
五日后,梅御史在朝堂上弹劾江浙布政使携妾庶女在撞天婚那日泛舟西湖。观赏七彩瀑布,借着刘炳坤的事儿,梅御史阐述了官员应该端品行,并非以妾为妻才叫宠妾灭妻。
以往不是没人说过官员这种私事,文熙帝大多时候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然布政使倒霉在他出游的日子是撞天婚,文熙帝侍母极孝顺,自然记得太祖皇后最不喜欢什么事儿,在母后曾经去过的地方,他携带小妾文熙帝让吏部严查,尹承善也说他不堪大任,原本文熙帝想着等到尹承善归京,让他接任江浙巡抚,如此看来,他在江南并不适合。
江南,布政使府邸,布政使夫人冷笑的看着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丈夫,“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总是不放心我亏待你的宝贝儿女儿,这回你将她的亲事彻底断送了,如此也好,你看不中我给她挑的诸葛家四少爷,如今整个江南谁不知道她得罪了昭阳县主?看看你能将她嫁给谁?”
“夫人。”布政使愁容满面,“五丫头的婚事暂容后再说,丁夫人曾说过只见夫人,你去一趟江浙巡抚府上,代为夫辩解一二,我绝无宠妾的心思,为夫听说丁夫人挺中意娴姐儿,毕竟她是娴姐儿的救命恩人,娴姐儿可登门拜谢她。如果为夫革职,娴姐儿的婚事一样会被耽搁。”
“这时候你想起娴姐儿是你的嫡女了?换做往常,哪怕娴姐儿说破了嘴皮子,你都认为娴姐儿不懂事,比不得五丫头,提起在船上的事儿刘炳坤你摸着良心说说,娴姐儿为何会落水?不是你那日一个劲得宠着五丫头,不愿意看娴姐儿一眼,那傻孩子会神情恍惚的落水?救上来还提起父亲可你却心疼刘婉被我打了,一个劲儿的安慰她。”
“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不得你欢喜,连累得娴姐儿碍着你眼儿。我不是怕你怕你怪我,我如何收拾不了刘婉?我尽量当她是亲生女儿,不说娴姐儿有得她都有,但也有个八分吧,你呢,对娴姐儿可有对她的八分疼爱?现在你吃罪了昭阳县主,记得让娴姐儿出头了,晚了,我告诉你,我同江浙盐政的夫人是手帕之交,从小亲厚,我同她早就说过指腹为婚,娴姐儿同她的三小子年岁合适。”
布政使吃惊的说:“江浙盐政武大人?娴姐儿要嫁去武家?“”就是非嫡女不娶,出五位状元,四位阁臣,门生遍天下的武家,娴姐儿配得人是江南学院山长的长房嫡孙。”
武家除了这些之外,最有名得是但凡武家的少爷,年过四十无子才可纳妾,很多人家都愿意将女儿嫁去武家。
布政使道:”如果我降职,武家不会反悔?”
“武家这么多年的清正名声,会因为你革职而毁亲?刘大人太过小看武家的家风了,即便是贬谪云南的犯官但凡定下亲事,武家都会信守承诺,武家人宁舍性命,不悔承诺。”
布政使夫人意有所指的一瞥,刘炳坤脸胀得通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布政使夫人说道:“武家不在意你是不是为江浙布政使,你不必为娴姐儿操心。”
“夫人就眼看着我贬谪出江南?夫人舍得同娴姐儿分开?舍得儿子们的学业?“
布政使夫人说道:“谁说我要同您一起遭贬谪?你不是说我就会享福。我留在主宅照料儿子学业,送女儿出嫁,你外地赴任的话,还是老样子,带你的心肝儿去,她不是最得你心意?我实在不忍你们分离。”
“哪有妾出面应付的?”刘炳坤不满的哼道。
“在你到湖南上任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不是说她乃书香门第的小姐同寻常的妾室不同,让我在老家婆母,不是你调到江南,不是因为我娘家在江南,不是因为婆婆寻死觅活的逼着你带我出来,你怕是还会将我留在老家的吧,儿子已经考入了江南书院,过两日我会让人将婆婆接过来,我对江浙很熟悉,昭阳县主怜悯于我,我们一家安置站在江南,夫君不必对我等操心了,安心在外面做官为朝廷出力,妾身等你的升官的好消息。”
刘炳坤时食指点着她,气恼的说道:“你都计划好了?”
“五丫头是你最心爱的女儿,自然跟着你,我不会留下她的。”
布政使夫人施施然的起身,“计划也谈不上,只是对你对你我死心了,我十五嫁给你,心在你身上二十多年,如今我得为儿女们着想,你不是最厌烦我缠着你,厌烦我傲慢要挟你?刘炳坤你还记得比你考得名次还要高的秦兄?你每次提起他扼腕不已,说他的才学胜你十倍,只是时运不济才会在云南的易县做个县令,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布政使夫人撇下他离开,不是父兄给他疏通,怎么会有那么不是肥缺的肥缺?可他全当做自己上进的结果。
“母亲,你怎么哭了?”
布政使夫人搂住女儿,靠在女儿的肩头,放声大哭,刘娴安抚着母亲好半晌,“要不我去找昭阳县主给爹爹说说情?”
“不用了,娘会见丁夫人,请她在你换更贴的时候来府上做客。”
只要丁柔肯到便是给刘娴脸面,女儿嫁给手帕之交的儿子,婆母那边不用太担心,武家又是最守规矩的,不会对刘娴不好。
丁柔听了武刘两家结亲的消息后,欣然前往,交换更贴时,丁柔笑着对武家的媒人说,“娴小姐品行和柔,不愧为名门淑媛。”
这么一句评价,换来布政使夫人的感激,丁柔出门的时候,刘婉冲了过来,跪在丁柔面前,“我错了,丁夫人求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父亲吧,他是一位好官,是一位好人啊,你对我怎样都成,我把性命陪给你。”
刘婉拿出剪刀向自己胸口刺去,丁柔抬脚踢飞了剪刀,冷静的说道:“我也拜托你,别在出现在我面前好吗?布政使大人的升迁有吏部说得算,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虽然不得意他,但不会坏人前程,你认为他是好官,在哪里不都是为朝廷出力,不是吗?”
布政使夫人愧疚不已,丁柔摇头说:“摊上这样的儿女,也是没法子的,好在娴小姐很好。”
几日后,文熙帝下圣旨,迁江浙布政为贵州知州,从最为舒富庶的江南转去帝国最为贫乏的贵州,刘炳坤虽然没有革职,但仕途算是走到了绝境,其夫人在主宅照料婆婆和儿女,他只能带着小妾爱女上任.
等到头发花白致仕的时候,他整整二十年都在最贫乏的地方为官。刘婉随着他颠簸流离,最后只能在乡间找了一个土财主嫁过去,耕读人家不会娶庶女,尤其是得罪了尹承善夫妇的庶女,贫寒破落的书生,刘婉不想再吃苦了,土财主有田产,哪怕她的丈夫大字不识,亦有妾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二章 三年
日月如梭,丁柔在杭州住了三年,对比前些年的波折不断,这三年的日子过得及是轻省,除了对儿子的教育让她烦心之外,几乎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一向总是麻烦不断的尹承善为江浙巡抚的时候,许是也知晓他再折腾的凶,文熙帝也不可能再提升他的官职,为官沉稳了许多。
而且江南盘根错节,关系网又大又深,他不能因为清除弊政让整个江南乱套,如果江南乱的话,最先死得就是他,于是尹承善不像在广州时的孤注一掷,思考得更为全面。
丁柔观他执政江浙的理念,锐意锋芒少了,中庸持稳多了,并且他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方法,种种针对海事衙门的布置,能让他们接受,等到海事衙门的人反应过来后,怕是已经无事无补了。
虽然丁柔日子过得平静,但江南官场并不是一潭死水,倒不是免官革职等等事儿,而是江南官员同江南百姓知道了什么是总督和巡抚不合,什么是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吵,尹承善同江南总督经常因为某些不同的看法争论个不休,各自向文熙帝上秘折,恨不得将对踩下去不可。
三年的功夫,文熙帝接到他们两人上百份折子,互相弹劾,各自给自己抗辩申诉,文熙帝已经习惯了,至于位于中枢的官员从最初的猜测谁会调离江南,到现在盼望着他们的折子到达京城。
尹承善和江南总督抗辩的折子往往能让京城百官各自站队,一样争论不休。每月的文华殿抗辩可有了好题材,足够京城的官员发泄多余的精力了。
他们争论了三年不分高下。但江南在尹承善同江南总督的治理之下,粮食丰收,税负要比往年多上两成,百姓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尹承善限制江南总督总是偏向穷人的心思。
在丁柔看来,尹承善的理念很清楚,不能不是辅助弱势群体。但弱势群体也不是都是正确的,存了这种偏颇的心思,对富商,官宦等等权贵强势群体也公平。
尹承善一直扶持江南寒门书生,屡试不中的话,他会安排这些不能高中没有做官机缘的书生去私塾当先生,江浙巡抚衙每年的支出中。总是有这一份兴办私塾的补贴,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亦可让更多的人明白道理。
尹承善借助太祖皇帝说过的话,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在江南大兴私塾,给了许多穷苦人家孩童改变命运的机会,江南总督虽然不赞同尹承善独领风骚,但对此事一直是默默支持的,他清廉到极致,实在不像尹承善那般的‘大款。‘
旁人问起他的意见,江南总督回个鄙夷的目光,“尹某人的妻子是昭阳县主。他家的银子大部分是昭阳县主挣回来的,他乐意用夫人的银子扶持寒门书生,你们羡慕不来。”
在杭州,丁柔不像在京城那般拘束,如今外面的人也都知晓,她才是日进斗金的七秀坊掌权人。七秀坊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商行。一直隐含着皇室背景,顶多有几个酸腐的人说官商勾结,七秀坊按大秦律例纳税,正常经营,也不抢夺惹眼的海上贸易份额,即便丁柔的丈夫是江浙巡抚,也没见七秀坊借着这身份做下什么,七秀坊只是做女人的生意,在哪个时代,女人的生意都是最好做的。
柳氏实在是没有做生意的资质,又一向将外孙当做心尖尖儿,即便丁柔如今都比不过尹睿阳,柳氏整日的照料外孙,哪里还有心思管理七秀坊?安国夫人又在杭州,上海,京城来回跑,同船王商讨改建战船,改革海军的事儿,更是没心思管了。
七秀坊在太祖皇后时就说过,传女不传男,信阳王妃对丁柔打理七秀坊没有任何的不满,尹承善也不在意丁柔比他争得多,亦不愿意将丁柔仅仅局限在后院一亩三分地上,乐得让世人知晓,他尹承善为官不仅平步青云,娶得夫人亦非泛泛之辈。
丁柔入住七秀坊之后,改革划分了股份,让文熙帝等真正皇室子弟参与进来,进行产权分离,她慢慢的改变信阳王府独占七秀坊的地位,随着参与进来的人多,股份在逐渐减少,然丁柔的经营权却更重,想多赚银子,就得听她的,她又做了很多的规范措施,就是防止有些人在她跟前篡权,
如果自己的下一代不争气,经营权自然会让给真正的有才之人,文熙帝其实不在意七秀坊,天下没有是比他还有富贵,但他清楚丁柔此举的心思,于是他得了七秀坊的红利,文熙帝尚未对丁柔指手画脚,参与进来的其他人更是不敢了,能得了七秀坊的红利足够他们美上好久了,对丁柔的种种举动,不懂的居多,但没有额外的举动。
经营七秀坊,同江南命妇相处,对丁柔来说都是拿手的,丁柔被称为隐形的江南第一夫人,总督夫人从没过同丁柔较量,她亦知晓争不过。
如今最让丁柔头疼的事情便是对儿子尹睿阳的教育,尹睿阳长得好,继承父母有点,不说是人见人爱,但也是难得机灵可爱的孩子,江南总督教养不出纨绔子弟,于是尹睿阳被以柳氏为首的人宠爱得性子骄纵,不是在丁柔面前还有几分收敛的话,他更是无法无天。
丁柔好不容易说通了柳氏,提着尹睿阳教训,谁知尹承善出现救走了儿子,并总是对丁柔说:“他还小,玩玩闹闹得寻常,他是你我的儿子,长大了就好了,让他多些儿时的乐趣,不至于像你我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我看儿子聪明,机灵,挺好的,夫人对阳儿莫要太严厉了。”
旁人家都是慈母严父,但轮到尹承善夫妇却是反过来的。尹承善别的事情会听丁柔的意见,但在教养尹睿阳的事上,他态度非常坚决,儿子哪都好,不用改!
丁柔听着下人回报尹睿阳又惹下的事情后,揉着发胀的脑袋,尹睿阳不是不聪明,相反甚至比他大两三岁的孩子都算不过他,看书又有过目不忘之资,在尹承善和柳氏面前显得乖巧听话,但就是这样的在别人眼里很好的儿子,丁柔却一阵阵的忧愁,尹睿阳的性子骄纵高人一等的性子,如果不改过来,她宁可尹睿阳成了真正的平庸纨绔子弟。
聪明人闯下的祸事更难以收拾,尹承善对儿子疼爱到极致,手把手的教尹睿阳练字,让尹睿阳骑在他脖子上,但凡尹睿阳喜欢的东西,即便明知道丁柔不想娇惯儿子,也会偷偷的买给他,于同僚聚会说得最多的便是儿子如何如何,引得尹睿阳在杭州非常的出名,丁柔不敢让他出门,太多的人等着结好尹睿阳,
可一个四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见得能躲得开糖衣炮弹,丁柔可没指望,但凡穿越重生女生的儿子一个个都是以睿孝顺的,一个个都跟三好学生似的,别人不知道,丁柔却知晓尹睿阳不是讲几个励志之类的小故事就能教导得好的,反倒总是将丁柔问得哑口无言,丁柔在儿子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挫败,她不是教育学家,现在尹睿阳还不到叛逆期,丁柔都不知道等到他十几岁的时候,她该怎么教养儿子。
“溺爱肯定是不成。”
丁柔想着是不是再生一个儿子出来让柳氏分心,她好单独教导尹睿阳。不知怎么回事,三年的夫妻生活,丁柔就没再有过喜讯,她当年生产的时候没有伤到身体,就是没能再有喜。
预期等着再生一个,不如先将柳氏调开,尹承善明日去钱塘视察堤坝,顺便观看钱塘潮,他说过带丁柔去,丁柔想趁着尹承善不在,柳氏去杭州佛寺上香清休的机会,让尹睿阳明白点事儿,不再任性嚣张下去。
拿定主意,丁柔吩咐丫头给尹承善收拾行囊,并且她装作很虚弱,心思很重的躺着歇息,尹承善看她这幅样子,不忍她旅途奔波,便独自一人去钱塘,他走之后,丁柔又以心神不宁连着做恶梦的借口请柳氏去寺庙还愿,柳氏对丁柔那是极为在意,除了在教养尹睿阳和劝她再嫁的事情之外,柳氏没有不听丁柔的事儿。
外孙重要,女儿一样重要,柳氏去了寺庙还愿。尹睿阳有了危机感,直到丁柔将他叫到书房后,尹睿阳开始苦难的日子,丁柔也没逼他用功读书,丁柔自编自导了一出戏,让差役冲进巡抚府邸,叫嚷着尹承善犯事了,将丁柔和尹睿阳赶出巡抚府邸,尹睿阳毕竟是小孩子,吓得在丁柔怀里直哭,丁柔带着他做平民,没有人再巴结他,没有人再顺着他。
“以前的日子是你父亲给的,一切富贵尊荣都不是你自己得到的,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过以前的日子,得靠你自己努力,他们不是算不过你,只是因为你是巡抚之子才随着你耍弄,你耍了别人,他们会报复你父亲,你父亲犯得事儿,起因在于你将人打趴下当马骑,你有本事的话,让人心甘情愿给你做马骑,而不是靠着你是江浙巡抚的爱子。”
等到尹承善接到丁柔的留下的书信赶过来的时候,尹睿阳拽着尹承善大哭起来,“娘说我再也见不到爹了,爹,儿子不敢仗势欺负人了,爹,儿子不给您惹事.”
尹承善抱起儿子,握住丁柔的手臂,“回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三章 收网
回到府邸后,一连几日丁柔都顶着柳氏冷冰冰控诉的脸色,丁柔整夜的陪伴缺乏安全感的儿子尹睿阳,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一些,是不是在拔苗助长?是不是在杞人忧天?
半个月在外的生活,让尹睿阳瘦了一圈,但对比以前,尹睿阳懂事了很多。丁柔抚摸着揉开睡梦中儿子皱起的眉头,低声说道:“我实在是不想十几年后,你闯下了祸事,蔑视权贵人命,只是随口说一句,我爹是尹承善!阳儿,那是我的悲哀。”
哄睡了儿子,丁柔还得去给柳氏赔罪,有是倒茶,又是按摩的,“娘,我是为了睿阳好。”
柳氏叹了口气:“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娘?也不怕吓到了阳哥儿?他才四岁啊。”
“小了才好教导,阳哥儿太聪明,换个七八岁的时候,我也骗不过他。”
丁柔按着柳氏的肩头,轻声的解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能不疼他吗?疼他便是希望他争气,指望他青出于蓝,如果他只能做个纨绔子弟,我大不了宠她一辈子,那样不是可惜了他这份聪明?
自古惹下大祸的人哪个不是聪明的?将来夫君必然入主中枢,如今他就凭着身份将旁人当马骑,将来呢?会不会蔑视人命?阳儿他爹位置官位越高,越不能大意啊。外人看着曾经的情分上,不会计较,可我同夫君总有故去的一日,谁会像我们疼他?他没有在大秦帝国立足的本钱,就是个被欺负的,再有万一,有人舍得性命不要,拼死刺伤他怎么办?”
“娘,溺爱之下是长不成栋梁之才的,溺爱是疼爱。我这方法虽然激烈一点。但未尝不是疼他。”
柳氏拍了拍丁柔肩头,“好了,娘说过不过你,小柔啊,往后别不许再这样了。”
“我知晓。”
一次足够了,再多几次不是成了狼来了?哪里会管用?丁柔也想着借此机会让柳氏他们明白。该如何疼爱尹睿阳。尹承善不是儿时受过苦,未必能有今日,他有慈父之心,但矫枉过正。反倒不是好事。
“女婿还没理你?小柔啊,你做什么娘都会依你,女婿可不一样,断可生分了。”
柳氏对丁柔不放心,尹承善自从回来之后,对丁柔一样是冷淡到极致的,是柳氏从来没看过的冷淡。“你把哄我这份心用在女婿身上多好,我同你是母女哪里有隔夜仇?夫妻就不同了,至亲至疏。”
丁柔笑道:“他没什么生我的气,是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过两日就会好的,娘,放心就是。”
“是吗?”柳氏还是不大相信,丁柔很认真的点头,“夫君是苦惯了的。他岂会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丁柔对尹承善的性子把握很准,因为是唯一的儿子,他难免娇惯尹睿阳,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但舍不得睿阳像他当初,他更多得是生自己的气。
“岳母,我来接夫人回房。”
挡着门口的屏风上印出尹承善修长的身影,柳氏怔了怔,戳了戳丁柔的额头。“我说过小柔了。女婿也原谅她自作主张吧,往后她再也不敢了。”
“小婿没怪夫人。岳母多心了。“
尹承善拱手,柳氏看丁柔得意的笑颜,摇头道:“罢了,你们两个按照母亲说得是绝配。”
“娘您先歇着,我明日再来看您。”
“快去吧,阳哥儿有我看着,没事的。”
丁柔起身,饶过屏风后,同尹承善的目光相碰,尹承善伸手握住丁柔的手臂,柳氏从屏风上看到两人携手而去,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喃喃的说:“女婿也不容易,小柔太机灵鬼怪了,偏偏是过于坚持,哎,什么锅配什么锅盖。”
尹承善并未去自己的院落,而是去了水榭,水榭中的桌上摆着酒宴,尹承善将丁柔安坐下来,伸手拿起酒壶斟酒,随后举起酒杯自罚一般的连饮了三杯,眸光多了潮湿,“小柔是个好母亲。”
“我不想,不想因为阳儿耽搁了你。”丁柔将她所担忧的向尹承善坦白,“夫君也是个好父亲。”
多少上了年纪的阁臣因为子孙不争气而烦躁?做惯了衙内,等到他们致仕,地位的落差会让很多人一蹶不振,这也是首辅的子孙再难出名臣的原因所在。
“陛下逐渐老迈,不是陛下对你我特殊的关爱信任,夫君断不会像如今一样,哪怕夫君看好的四皇子,不是我说,他少了陛下对您的信任,夫君和我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如今夫君势力大,他们不敢言语,将来一旦有个万一,尹睿阳不求他能堪比夫君,但起码能承担起尹家的门楣,不至于尹家在夫君之后便是昙花一现。”
“我知道。”
尹承善给丁柔倒酒,丁柔举杯喝了美酒,在尹承善面前,丁柔卸去了坚强的面具,眼角隐现泪珠,“刚出门那几日,阳儿受得苦,我也是心疼的,他不习惯麻布衣服,身上起了很多的红疹子,被同龄的小孩欺负,吃不下粗茶淡饭,这些我我都看见了,只能只能背着他落泪,夫君,我不是狠心的母亲,只是”
尹承善将丁柔搂紧怀里,”我知道,我知道,阳儿不会怪你。”
因他的温柔体谅,丁柔呜咽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夫君也知晓我看过太祖皇后的手稿,其中太祖皇后说过一事儿,远在天国有明一代,有一位首辅大人,唯有一子爱若珍宝,其子智谋过人,然为人阴狠高傲,最终被人刺瞎了左目,此后性情大变,将聪明才智用在争权夺利的贪污上,用于党争朝争上,其父顺着他排除异己,结果抄家灭族,定为奸臣我我好怕。”
丁柔并非危言耸听,深恐将来一日尹睿阳因为骄横而被人刺伤,因为残疾而性情大变,明朝的严嵩其子严世蕃可谓聪明绝顶,同几代名臣抗衡,可再聪明,他也是受人唾弃的奸佞,酒色财气让严世蕃彻底的迷失了,更多的将聪明才智用在旁门左道上,最后牵连得是整个家族。
尹承善低头吻去丁柔眼角的泪珠,“我明白,夫人,阳儿不会再让你我失望。”
“嗯。”
丁柔在尹承善怀里睡去,尹承善拍着她后背,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嘴角勾起,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慢慢俯身将丁柔打横抱起向房中走去,纯酿中有安神的药丸,最近丁柔绷得太紧了,是应该好好的歇息,不是尹承善倒酒,丁柔许是吃得出,她是全然相信他的,只要想到这一点,尹承善就会很高兴,
丁柔从没指望一次经历就能让尹睿阳成为栋梁之才,将一切毛病都改掉,但尹睿阳学会了反思,嚣张骄纵之气少了,在书房里写字,读书也更能沉得下心,丁柔趁此给他请了个极严厉的师傅,将他脱跳的性子慢慢的矫正,中庸是官场万古不变的道理,尹承善如今的锋芒都比以少了很多,太出风头的人,在官场上大多结局不美。
一生位居人臣,致仕后安享晚年,家族兴盛,儿女孝顺懂事,是丁柔认为最为幸福的一生,她也一直向这个方向努力。
八月桂花香,这一日尹承善早早的回府,惊喜的握住丁柔的手,”夫人,是又有喜了?”
今早尹承善出门的时候,丁柔闻饭味儿就吐了,他因为有急需处理的公务,只能出门去巡抚衙门,一上午坐卧不宁,直到接到府中的人通禀,尹承善才彻底的放心下来,在府衙时便喜不自禁。
丁柔也没想到喜讯会从天而降,含笑道:“大夫说是喜脉。”
尹承善在屋里兴奋的直转圈,一会傻笑,一会有些焦虑不安,尹睿阳眨着眼睛问道:“爹,娘有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当时我在广州,没在你娘身边,得了喜讯,大冬天的我直接掉水里去了,不如此我还以为做美梦。”
尹承善抱起儿子,对丁柔说:“这回给阳儿添个妹妹,阳儿欢喜不欢喜?””喜欢妹妹,但更喜欢弟弟。”
“为什么?”
“弟弟的可以欺负,妹妹只能宠着。”尹睿阳一本正经的说道,丁柔笑着说:”弟弟也不能欺负。”
尹承善抱着儿子坐在丁柔身边,眼里闪过几分得意:“过两日三姐夫会来杭州,这么多年的布局该收网了,这孩子来得正好,好兆头。”
“你把岳宁侯也用上了?”
“三姐夫是列侯,为国为君,他不在意那些银子的损失,岳宁侯府不缺银子,缺得是好名声,我同三姐夫提了,他很赞同,不会觉得勉强。”
丁柔点点头,“那我收拾厢房,侯爷自己前来?“
“以挑儿媳妇的借口到江南,没准三姐夫真会找个江南豪族出身的儿媳妇,杭州有岳宁侯府,听说三姨姐亦会一起南下。“
三年多没见丁敏,丁柔不知她有了什么变化,岳宁侯肯带丁敏出京,料想对她是有情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四章 所思
丁柔从未想过时隔三年再见丁敏时,会如此的惊讶。
丁敏衣着素雅,往日最为喜欢的金银首饰在她身上再也见不到,丁敏身体整整廋了一圈,眸子暗淡无光,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在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如果不是没有穿尼姑僧袍,丁柔会以为丁丁敏出家苦修去了。
“三姐姐。”
丁柔试探的说道,丁敏木讷的眸子多了一抹的生气,嘴唇蠕动:“六妹妹,不,江浙巡抚夫人,昭阳县主。”
丁柔看向岳宁侯,猜测丁敏了无生趣的死寂是不是受了家庭暴力?丁柔虽然在不在京城,但常同京城有书信来往,没听说岳宁侯亏待了丁敏,岳宁侯府还是丁敏在掌管,老刘氏都不敢随便的得罪丁敏,可她怎么是如今这样?莫不是情报有误?
岳宁侯苦涩无奈的一笑,“夫人信佛,除了处理府中事情之外,大多时候都在佛堂苦修,这次我带夫人出京,便是想让她看看江南的美景,再让她清修下去,岳宁侯府会出现一位出家的当家夫人。六姨妹聪敏过人,帮着我劝劝她。”
丁柔又看看了漠不关心外物的丁敏,实在是想不出,她好好日子不过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丁柔想不明白丁敏为何对姐夫如此执着,如今丁柔更想不明白,一样是侯府继夫人,岳宁侯如今比兰陵侯富贵,权柄更重,丁敏是列侯第一夫人,这些不是她最为渴求的?
虽然岳宁侯风流一点,但丁敏这样无为而治,这般的死气沉沉,岳宁侯没有休妻而是尽量挽回丁敏厌倦世俗的心里,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我尽量说说三姐姐,她这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不知道能不能说通她。”
丁柔不敢全然应承下来,只能尽力而为,岳宁侯谢过丁柔,同尹承善去书房商谈如何处理海事衙门的事情。房中紧紧留下丁敏和丁柔。
“三姐姐。”
“昭阳县主请说。”
丁敏极为的平静,丁柔反倒希望丁敏有点情绪上的波动,“三姐夫想给世子选个什么样的妻子?三姐姐心里可有分寸?”
提起继子,丁柔料想丁敏会多些波动,谁知丁敏平淡的说道:“不知,一切侯爷说得算,昭阳县主不是说过。继子的事情我最好少多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丁柔第一次被丁敏弄得张口无言,看出她是真的不在意,不是故意让她好看,丁柔的目光落在丁敏手指捻动的佛珠上,轻声问道:“三姐姐厌倦了红尘?真的打算在世子夫人进门后,便要出家?”
丁敏宛若僵硬的嘴角自嘲般的翘起,”我做错了太多。佛说世事轮回,我不愿意再受轮回的苦楚,帮衬着岳宁侯管理侯府算是我报答他的恩情。我的心已经死了,再占着岳宁侯夫人的位置便是造孽,下辈子我还不起的。”
“三姐姐为什么这么想?是谁说了什么?”丁柔对丁敏实在是有素手无策之感,“什么轮回的我不懂,但三姐姐应该先过好这一辈子才是,明知道岳宁侯对你很好却不知晓惜福,你为什么总是想得同旁人不一样?”
“因为我不是六妹妹,知晓得太多,做错得太多。”
丁敏平静的笑着:“我出家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六妹妹。我对不起你,做了许多许多荒唐的事情,现在想来我我其实只是脑子不清楚罢了,但我总不能因为我不是坏人,就能轻易求得六妹妹原谅,六妹妹知道吗?
我恨你。恨你明明比我的身份还低,明明不如我,最后哪一世你都比我过得好,我被这种恨意蒙住心,一错再错,我生母为我死了,为了我的野心贪心死了,这是我的原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原罪,我唯有念经才能给自己赎罪,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丁敏出家的意念很深,丁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丁敏以前执着于前生的种种,总是按照前生的事情来看待今生,想要一成不变,好的都是她的,坏得她都能躲开,可即便是先知又能怎样呢?丁敏撞得头破血流,最终她想明白了,却也心灰意冷,丁敏最后的选择让人哭笑不得。
“刘姨娘怕是不愿意看到三姐姐这样的。”
丁敏嘴唇颤抖,低垂下眼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六妹妹,我能看看尹睿阳?我想看看外甥,我还没见过他,往后再见不容易了。”
“去领阳儿过来。”
“喏。”
丁柔对丁敏解释:“我儿子皮得很,比七妹妹家的小子顽劣。“
丁柔提起丁云的儿子果然丁敏眼里荡起笑意。
“七妹妹的儿子很好,同他父亲一样的性情,将来定能子承父业的,七妹妹的婆母极为疼七妹妹,七妹妹三年生了两个儿子,七妹妹在梅家得宠得不行。”
丁云肚皮极为的争气,除了长子之外,三年里接连添了两个儿子,梅家五代单传,子嗣极为的艰难,但在丁云身上彻底破除了,梅家上下都快将丁云给供起来了,丁柔也听说丁云过得极为的顺心,婆母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七妹妹又有了身子,梅家希望这回是位小姐。”
丁敏脸上多了几分的神采,丁柔听丁云有喜之后先是高兴,随即看丁敏的样子,心有些下沉,丁敏对生母愧疚是真,反省自己以前做的错事也是真的,丁敏想要出家赎罪,为今生也为前生,丁敏以前想要摆脱前生,抢别人的路走,如今却被前生的困住,遗憾没有走上前生的路,她不是极左,便极右,是不是重生的人都无法端正态度?总是被前生和今生的得失所影响。
今生如意了便会想到前生的不如意,想到是因为掌握先机,才会如意,如果今生不如意了,一样会想到前生。莫怪会有孟婆汤,别说丁敏,便是她对尹承善也有犹豫。
是不是自己又会挑一个前夫那样人儿,是不是这段婚姻又经营错了?是不是她的付出不值得?这些困惑丁柔都曾经有过,她唯一比丁敏好的一点,失败了一次,不一定会次次失败,前生愿赌服输,今生总结教训,最终觅得一心一意的人,得到一段锦绣良缘。
如果无法突破前生的影响,今生也不会幸福。丁柔看出丁敏对丁云儿子的喜爱之意,更为坚信丁敏直到今日还没从前生走出来。
丁柔忍不住问道:“三姐姐就没有想过为你现在而活着?”
丁敏脸色煞白,“现在?”
“你是岳宁侯夫人,即便这辈子没有儿女,但三姐姐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岳宁侯虽然多情,但不是无情之人,三姐姐多用些些心思,岳宁侯不见得不会将心专一的放在三姐姐身上,岳宁侯吃够了嫡庶不分的苦楚,他不会对三姐姐无心。他有他的长处,有时即便是我夫君,都说岳宁侯有勋贵难得的见识,有商贾难得胸襟,夫君亦有比不上岳宁侯之处。”
丁敏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呜咽的说:“我知道他很好,只是我如此不堪配不上他,亦不想耽搁他。”
“什么配不上?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配不上呢?三姐姐,每个男人都有优缺点,这世上没有过于完美的人,祖母总是说以柔克刚,就是用女子的柔韧掰正丈夫不如意的地方,三姐姐总是想着旁人如何如何好,你怎么就没想到你是不是对你身边的人用了心思?”
“我生不了儿子,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岳宁侯大三姐姐十岁有余,三姐姐如果关心照料他,以三姐夫的家资什么好东西吃不到?名医也能请到的,心情愉悦焉知不会长命百岁?说句打嘴的话,三姐姐心思重,没准会走在岳宁侯之前,退一步说,三姐夫撇下您去了,您依然是侯府的太夫人,六七十岁的年纪,世子夫妻会欺负您?岳宁侯对三姐姐有情分,定会安排好后事,三姐姐总是想着报应啊,想着别人怎样,却不知经营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不是去出家赎罪,是去逃避罢了,刘姨娘在天之灵不会开心。”
“没有谁,一生做得决定都是对的,没有人能不犯错,我以为,人要有承担自己选择道路的勇气,有承担错误的勇气。”
丁柔该说得都对丁敏说了,不是谁都有回档重来的机会,丁敏走到今日这一步,让人唏嘘,丁敏是害过她,但没有一次是害成的,丁柔也没少算计丁敏,两面扯平了,重生也好,穿越也罢,彼此总不能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丁敏有自己的选择,丁柔也有自己的路走,她们从来就没在一条路上过。
至于以前的丁柔因为丁敏而死,丁柔想过报复,但她又有什么理由代替丁柔报复?丁柔不死,又哪来得她?因果循环,那是一笔烂帐,想想都觉得头疼。
“娘。”
尹睿阳走了进来,看向陌生的丁敏,丁柔道:“她是岳宁侯夫人,你三姨母。”
尹睿阳磕头到:“见过三姨母。”
丁敏怔怔的看着尹睿阳,在丁家姐妹的儿子中,尹睿阳是长得最好的一个,他姓尹是尹承善的儿子,丁敏扶起尹睿阳,喃喃的说:“前生今生是不同的,我怎么到现在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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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五章 提点
尹睿阳奇怪得很,向丁柔看了看,换往常尹睿阳早就发火了,丁柔按了按额头,尹睿阳想到,许是三姨母脑袋有点问题,丁柔没教他怜惜病人,但总不能欺负病人。
尹睿阳忍下不耐烦,任由丁敏打量着,感叹着,尹睿阳小脑袋微晃,真可怜,病得很严重的说,明明三姨夫很正常的,每年都送他好玩的东西。
看在娘的份上,看在三姨夫的份上,尹睿阳说道:“三姨母,我不走的。”
丁柔很是无奈,丁敏又陷入前生中去了,她并不是非要阻止丁敏出家,非要看着丁敏倒霉才觉得痛快,“三姐姐。”
前生尹承善位居人臣却只能过继堂弟的儿子为嗣子,今生尹承善虽然升官神速,但比起丁敏的前生,尹承善已经客气多了,册太子之后,尹承善直接成了江南总督,册太子?对了,太子到如今还没册立,丁敏心里涌起苦涩,她两世加起来都做了什么?一样的失败。
丁敏放开尹睿阳,对丁柔说道:“我知晓再说什么六妹妹都不会相信,我知道的,同如今局面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六妹妹于我一片好意,我受之有愧,许是庄公梦蝶,我曾今做过一个梦不管六妹妹信不信,姑且听听吧。”
尹睿阳想到,坏了,三姨母病得更重了,挡在丁柔身前,傲气的说道:“不许说烦心的事儿,我娘有小弟弟了,气到我娘,三姨夫的面子也不顶用。”
丁敏怔了怔神,“六妹妹又有喜了?”
丁柔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同你姨母规矩点,教导你的规矩都忘了?”
尹睿阳跋扈的作风也只是略微收敛,时不时得会发作,丁柔让人带走了他。对丁敏抱歉的说道:“这孩子让我惯坏了,有个弟妹分些长辈对他的宠溺也是好事。”
“我哪会在意这些?六妹妹大喜。”
有了尹睿阳,尹承善还会有更多的儿女,如同她明明前生有儿女。今生却怎么都生不出,尹承善妻妾成群今生却只是守着丁柔一个,只是他的夫人都是县主,这一点到是相合了。太多的事情同她记忆中不一样,丁敏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我的梦中,安国夫人几年前便故去,陛下心灰意冷。卧病在床,将国事朝廷的事都托付给太子殿下,后来信阳王以随同四皇子谋反被诛杀,信阳王府败落,梦中的陛下虽然还在皇位上,但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说得算。”
丁柔第一次听丁敏说起前生的事儿,虽然她推断过七七八八,但远没听到的骇人。皇上是病了?真的病了?还是如同太祖皇帝被太子囚禁?
看他对安国夫人的情分上,信阳王即便谋反也不会死,那个时候皇上对朝政已经全然是失控了吧。丁柔明知道尹承善会很风光,要不然丁敏不会去施恩于他,想要询问尹承善的结局,丁柔哑然失笑:
“三姐姐念经多了,便多了胡思乱想,终究是梦而已,做不得真的,三姐姐还没弄明白吗?脚下的路不是靠想的,而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丁敏自嘲的说道:“以前不明白,如今还能不明白?我枉费六妹妹几次的提点。只想着应该怎样,却不知道我成不了六妹妹,也做不成七妹妹。”
“我在岳宁侯府清修,京城的事情鲜少能隐瞒过我,我知晓侯爷不愿意参与到王爷中间去,不愿意得拥立之功。只想着保住侯府的平安爵位,我如今是明白了侯爷的良苦用心,我今日只说一句话,只入六妹妹耳儿,四皇子起兵谋反不管是逼不得已,还是中了谁的算计,他确实兵临城下,而手持矫诏调信阳王入京的人是今日辽王殿下依为左膀右臂的广夏校尉,京城都说不是辽王殿下出面,广夏校尉早就被人诛杀了,广夏校尉曾经救过辽王殿下性命,为辽王殿下第一心腹。”
“有些事变了,有人些人变了,但我始终不信,我梦中的一切都会改变,燕王如今不得陛下看重,他也有出家之念,越发清修无为,但我去寺庙上香的时候,偶尔见过几个面熟的人,他们都曾经是梦中太子殿下的重臣,我说这些话,六妹妹定然能想明白哪些是真实不变的,哪些是我想不明白改变过的。”
丁敏施施然的起身,对丁柔屈膝,“我先回在杭州的岳宁侯府祖宅,能说得我都同六妹妹说了,再多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亦不记得,梦中的我不过是个无知的妇人罢了。”
丁柔回过神,扬声道:“多谢三姐姐。”
广夏校尉是燕王的人?这生还是燕王的人吗?尹承善偏向辽王这一点丁柔是知道的,他没想过隐瞒过丁柔,燕王如今虽然被闲置,最近几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但燕王曾经是文熙帝最为宠爱信任的皇子,十几年的谋划他甘心就就这么同帝位失之交臂?二皇子燕王曾经做了多少年的隐形太子。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方,他会不安排下人手?丁柔撑起胳膊,脸色多了凝重,换了她也不会甘心的,不管哪个皇子登基,燕王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唐太宗宣武门之变,朱棣靖难,不都是因为对将来的恐惧拼死一搏?燕王未必不敢拼个鱼死网破,左右不过苟延残喘,命不保夕,奋起一搏许是能君临天下,帝位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拒绝得了的。
夺嫡之争,除了政变逼宫之外,最常用的手段便是用毒,下矫诏丁柔身上冒起冷汗,安国夫人为什么突然就故去了?按说她的身体不至于啊,文熙帝怎么就卧病在床?
丁柔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透着可疑,透着诡异,世人很难想到被文熙帝亲自册为太子的人会下毒丁柔摸了摸额头,“不行,我得同夫君说说,不管广夏校尉是不是燕王的人,他都不能在留在辽王身边。”
文熙帝这些皇子王爷,没有完美无缺的,辽王虽然看着不错,但性情容易受人挑拨,容易不管不顾的做出破釜沉舟的事儿,项羽是那么好做的?
最近几年有辽王妃劝着,文熙帝又对他很信任,由此辽王才沉老辣了很多,然一旦他受了刺激会不会被人陷害起兵?如果平稳过渡,辽王登基的可能性有八成,辽王才是最怕乱的,燕王恨不得天下大乱才好,如此燕王才有翻盘的机会。
今世燕王身边没有尹承善出谋划策,尹承善虽然手段阴狠,但如今心胸开阔了许多,行事不再毫无底线的狠毒,但没有他在,燕王身边许是有旁人出谋。
京城离着她太远,即便有意外也是鞭长莫及,丁柔扬声道:“准备笔墨。”
丁柔写了两封书信,一封送给皇后娘娘,字里行间带出丁柔的担心,以皇后的聪明应该能看出一而来,另一封书信,丁柔送到了安国夫人面前,说她再次有孕,请安国夫人尽快返回杭州。
将安国夫人挪到丁柔眼前,总不会有人敢下毒,丁柔不是不肯同安国夫人说出实情,只是从丁敏的话中推断出的这些,除了亲身经历过重生穿越的奇事之外,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不得将丁柔当成妖孽附身?同时丁柔对丁敏的说得话,也是半信半疑,做出这些安排,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如此多的蝴蝶效应,她也许是在杞人忧天,做些安排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丁柔开始彻查身边的人,想要下毒唯有身边的人能做到,把安国夫人弄回杭州,是为了让她安全,并非是给人可乘之机。
但凡有疑点的人,丁柔没有一棍子打死,直接寻个借口打发了,或者远远的扔出去做事,总之不能留在江浙巡抚府邸,入口的东西她更是慎之又慎。
书房中,听了尹承善的计划后,岳宁侯好半晌才抹去额头的冷汗,贴身的亵衣黏在后背上很不舒服,岳宁侯喃喃的说道:“六妹夫是不是太狠了?”
尹承善喝了一口茶水,眉梢挑起,嘴唇抿了抿,“无毒不丈夫,我已然比以前宽和得多了。”
“六妹夫如此看好辽王殿下?最近鲁王殿下亦是出色的。”
岳宁侯多了几分的坐卧不宁,观尹承善以前的策略不像是要人命的,可如今江南的海事衙门会活几个?死得不光是他们,还有他们的九族,最近几年,天下人都说尹承善安静平和了许多,合着都在这等着呢。
尹承善笑得意味深长,“不是我看好谁,是他们谁更看好我,三姐夫,到今日您还不明白,不是尹某找上门去,而是他们谁来找我!”
“你就不怕卸磨杀驴?”
“不怕。”
尹承善笑道:“我夫人说过,位居人臣一生,安享晚年是最为幸福的,我深以为然,有妻有子,有家有业,我焉能不给自己留下后手?三姐夫不必我担心,这局天下棋该收官了。“
初入仕途,尹承善只想着怎么向上爬,怎么将曾经受过的委屈发泄出来,将曾经的敌人踩在脚下,至于他最后的结果,想得反而少了.
如今有了牵绊,他不仅要生前势,还要身后名,他不能让丁柔被称为奸佞薄凉之臣的夫人,不能让儿子成为逆臣之子,尹家不会只繁荣一时,他同丁柔要永享后人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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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六章 乱局(二更)
安国夫人接到丁柔书信后,知晓外孙女再次有喜,乐得不行。孙子媳妇因为生产时坏了身子,再难有身孕,安国夫人虽然安慰信阳王妃,但同样觉得很遗憾,丁柔这些年又只生了一个儿子,安国夫人实在是担心丁柔同柳氏和她一样,子嗣上艰难。
虽然这几年安国夫人同船王在杭州上海来回奔波,但她管得事情并不多平,不过是充当一座大佛一样的人坐镇,丁柔又总是劝她享福,如今一切在正轨上,安国夫人很容易放开手,赶回杭州去。
“我外孙女又有喜了,一会我做船先回去,船王忙完战船的改造后再会杭州。“
“是,安国夫人。”
船王眼巴巴的看着安国夫人,小声说道:“丁夫人有喜是大喜事,安国夫人没想过双喜临门?”
“我女儿不中意你,我有什么办法?”
同船王这些年相处,安国夫人挺希望柳氏能嫁给船王,不说爵位的问题,单说船王的人品,安国夫人信得过。柳氏事事听丁柔的,但在改嫁的问题上没商量,每当看柳氏形单影只,安国夫人又气又恼,她生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死板?从母后起到丁柔,就没像她如此迂腐的,安国夫人就是没回京,要不非收拾丁栋出气不可。
最让她无奈的是,柳氏不是因为钟情丁栋而不改嫁,不钟情却为丁家守节,说是不管怎样,她都做过丁家的两妾,弄得丁柔都哑口无言。更别说一向是不善言辞的安国夫人了。
船王重重的叹息:”安阳郡主倔强,没法子,我我说不出她哪好,见得女子也多。柔美的,泼辣的,爽利的。坚强的,任性的,我都见过,但对她怎么就放不下?她不嫁我,我也愿意等着,耗个十年二十年的,不信她老了不缺个伴儿。”
“你还没儿子呢。船王殿下。“安国夫人提醒他,船王道:”无妨,没儿子可以过继,我不急。”
“你倒是真有你父亲的洒脱。”
“在海上漂泊习惯了,没岸上的人那么多讲究。不是碰到了尹小子,我不见得会再回到大秦帝国来,不是碰见安阳郡主,大秦帝国也留不下我。”
安国夫人撇嘴,船王洒然一笑:“在您眼里大秦帝国比什么都重,但在船王一脉上,从我父亲起,自在惯了。”
“你这么说,我可得考虑清楚了。我女儿断不能嫁给浪子,你处理完战船的事情后,不用回杭州去了,你自己四海为家去。”
“安国夫人,您这是卸磨杀驴啊。”
船王为了大秦帝国忙了好几年,压箱底的绝活都贡献出来。眼看战船下水,海军重新训练成功,就要被一脚踢开了?“海上风浪大,我且在岸上住着,候着,磨着,”
安国夫人笑着摇摇头,“看在这几年你很用心的份上,我同你说,这世上有能劝着安阳回心转意的人,唯有我外孙女。”
同船王分别,安国夫人心急火燎的赶回杭州,别看安国夫人年岁大了,年轻时在北疆受过苦,又因为征战受过伤,但她身体却是极好的,有时候同丁柔拌拌嘴,她越发的精神了。
安国夫人回到杭州后,丁柔见她身体不错,刚刚放心,可第二日安国夫人便病倒了,高烧不退,上吐下泻,丁柔着急得差一点晕过去,找大夫,给神医门主送信,请他尽快下江南,好在杨八妹夫妻在江南,有杨八妹维持着,虽然找不到病因,但不至于让安国夫人性命垂危。
丁柔将府里的人审问了三遍,愣是找不到原因,杨八妹也说不是中毒,莫不是吃坏了肚子,看安国夫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腹泻止不住,丁柔不懂医术也知道,正常的人挺不了多久的,治疗腹泻的药好像金鸡纳霜管用。
但这个时候,虽然大秦对外开放,但没有谁听过金鸡纳霜,丁柔不知道西方这种药有没有存在,毕竟金鸡纳霜在历史中的记载是几百年后的康熙皇帝亲自命名的,相差百年以上,这个时空又乱成这样,丁柔实在不知道有没有蝴蝶效应,即便如此,她让人在客商中打听,找番邦人打听,虽然得了一堆的药,但杨八妹没分析明白成分,丁柔不敢给安国夫人用上。
丁柔一连几日的操劳,尹承善心疼不已,可让丁柔躺着不理会安国夫人,专心养胎,这种话他也说不出,尹承善除了帮着丁柔找大夫,找好药之外,别得能做得不多,他对医术一样是一窍不通,何况他准备了几年的清洗海事衙门到了关键时刻,着实分心不得。
尹承善除了是为大秦帝国好之外,他看上了海事衙门提督的头衔,这个位置是从二品,手中握有海上贸易,关税等等实权,可以说江南的税负有一半是海事衙门贡献的,尹承善不愿意此时回京入六部做侍郎历练,他想着待价而沽,海事衙门提督是如今最为适合他的职位。
在江浙做巡抚将近四年,四年一任,一般江浙巡抚很难有连任的,尹承善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也会在任期内打掉海事衙门的提督,让文熙帝明白,除了他没有谁能清理海事衙门的毒瘤,后续的安排,他全然都考虑周全,他虽然忧心安国夫人,但只要不是丁柔,乱不了他的心神,于是尹承善亦是非常忙碌。
好不容易熬到神医门门主赶到杭州,他手中也没好药,但好在经验丰富,丁柔不管三七二十一收集过来的药,再加杨八妹的分析,门主省了不少功夫,给安国夫人用了药之后,杨门主说道:“再晚上一日,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下安国夫人。”
丁柔听了这话,悬着心终于是放下一半,练练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紧要关头,不是信徒也是信徒了。杨门主见丁柔脸色也不好看,”你是双身子的人,一样是累不得,着急不得,安国夫人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安国夫人会心里不安,会内疚。”
“我知道的,我一直很小心。”
丁柔让柳氏照看安国夫人,随着杨门主向外走,压低声音问道:“八妹说外祖母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外祖母的病来得太过突然,我实在是心里没底,杨门主看呢?”
杨门主道:“至于这病怎么来的,我也说不好,但安国夫人确实不是中毒,以她的状况推测,不应该染上这种病的。”
因为丁敏的话,丁柔最近一直心神不宁,人一旦多了怀疑便是止不住的疑心疑鬼,身边的人被她重新梳理了三遍,但丁柔还是觉得不放心,如果是中毒的话,反倒好办了,偏偏不是毒,丁柔有着现代的思想,自然知晓饮食干净的重要,但凡她用的锅碗瓢盆都是定期消毒,用热水蒸煮过的,这么多年从没谁得过痢疾。
“你找来的番邦药品是极好的,能救下很多的人。”
杨门主只当做是意外,向丁柔讨要去了剩下的药做研究,并且跟丁柔又说了几句怀孕的的注意事项。丁柔只能采用严防死守的策略,如此被动处处防范,在她两辈子中都不多见。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谚语得到了很好的证明,江河上游的堤坝突然间就裂开了,上涨的江水淹没了很多的良田人家,灾情波及到江浙,尹承善忙个不停,赈济灾情之后,尹承善对海事衙门提督突然发难,请密旨封了了海事衙门——查账,险些弄得兵戎相见。
丁柔也认为尹承善有些着急,但她是他的妻子,丁柔频频邀请命妇聚会,处处打圆场,粉饰太平,冲淡这种紧张的气愤。
“说人家贪污受贿,你丈夫拿了多少好处?你身上的穿戴就干净?”
有人指着丁柔骂道,丁柔平淡的问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便是诬陷,是罪加一等,我身上的穿着的,用的,是我挣回来的,我不缺银子用。”
丁柔这话得底气很足,旁人知晓七秀坊在她手上,不会意外丁柔穿戴的富贵。
尹承善在江南突然发难,文熙帝是支持的,亦是敢于下狠手,文熙帝也曾想过将海事衙门交给尹承善,可就在此时,一场意外的战争打破了文熙帝的决定,北疆全面陷落鞑子和蒙古手中,这回他们联合了番邦扣边,北疆没有安国夫人没有信阳王坐镇,有经验的将军老去,年轻的将军不能承担大人,在最初的时候,慌忙迎战,大秦帝国损失极大。
文熙帝接到消息之后,吐血昏迷,骑兵南下的话便是直指都城,丁柔听到消息之后,按住身体虚弱的安国夫人,“你不能去。“
安国夫人从未对丁柔如此严厉,“放开。”
“不放,您去了只会让信阳王府陷入北疆再也拔不出,表哥可去领兵征战,然坐镇的北疆的不能是您。”
“那是谁?”
丁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天下有三大总督,为什么不能有北疆总督?无论这场仗打得有多惨烈,多艰难,你也必须对北疆放手,京城更需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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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七章 总督
安国夫人冷静之后,病弱的身体无力的靠着软垫子,打量端着汤药碗的丁柔,眸光锋芒锐利。
“丁柔,父皇说过有国才有家,你应该懂唇亡齿寒的道理,信阳王府受帝国供奉多年,我不可能放下北疆,你说过我不是好母亲,我可以选择为帝国牺牲,但我不能让柳柳他们一样为帝国牺牲,但他们投胎做了我的儿女,这些牺牲是难免的。”
丁柔搅动着碗中的汤匙,看着碗中随着汤匙的搅动翻滚的汤药,轻声说道:“可明明有些牺牲是可以避免的,外祖母不觉得一切太过巧合?您这边病倒,那边北疆沦落,陛下吐血昏迷,虽然现在陛下清醒了,但京城并不安稳,需要陛下信任的人坐镇。如果一切不是巧合,所料不差的话,如今朝中必然一片请册太子的声音,所有人都知晓您放不下北疆。”
安国夫人突然坐直了身子,抓住丁柔的手腕,“你是说?一切是有人布局算计?”
“证据不足,无从推断。”丁柔轻轻摇头,“这种事我说不好,如果我是您,我会请陛下册封北疆总督,我会留在京城,或者挑选哪位王爷为太子,或者辅佐陛下稳定朝局,北疆虽然在敌手上,但大秦帝国还在陛下手中,安定天下民心最为关键。有时候不是冲上前征战的人才是英雄,有更多幕后无名的英雄。””北疆总督倒不是不行,只是以恒儿脾气,不见得同北疆总督合作得了。小柔不懂得征战,没有可靠的粮草后方,没有后方的人调派,恒儿便是英勇无双难免会步履维艰。轻则战败,重则”
丁柔低垂着眼睑,“举亲不比嫌。您就没想过让表哥信任的人出任北疆总督?”
“你是说?”安国夫人眸子晶亮,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你夫君尹承善?”
丁柔将汤碗放下,叹息道:“除了他,没有谁更为合适,虽然您进京五六年了,但信阳王府在北疆的势力还在,他是您的外孙女婿。不说能全然接手,但大部分的人会因为您的面子,会对夫君尊重服从。夫君是表哥的密友知己,与公与私,他断然不会设陷阱陷害表哥。等到战事结束。夫君便可卸任,既然已经有了北疆总督,陛下不会再轻言废除,北疆总督总是有人做的,和平时候可以慢慢的消弭信阳王在北疆的影响力,压在王府上的阴云会轻一些。”
“如果他继续任北疆总督”
“外祖母不了解夫君,他小时候苦惯了,不会想要在北疆带上一辈子,北疆太小。他的目光是大秦帝国首辅,北疆留不住他。他有心为为国,然亦有心享受,我同他都是平凡的人,不似外祖母,永远也成不了您。”
安国夫人说上是失望。还是什么被的情绪,丁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外祖母不能永远守护着北疆,该放手就应该放手,即便不考虑表哥,您也得为大秦帝国考量。在您从北疆归来时,鞑子也好,蒙古诸部也罢,没有任何英雄,可此番突然兴兵发难,北疆极快的陷落,料想除了京城有人通风报信之外,他们中间出了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外祖母,战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分化,影响等怀柔手段,亦是让鞑子臣服的方法,您性子刚正,在北疆铸造嗜血的威名,他们敬佩您,但也是害怕您,您不屑用怀柔收买分化等手段,信封强者为尊,但夫君不一样,他更狡猾,行事更灵活,一样都是为帝国北疆的安稳,他也许做得比您好。”
“您不用不服气,秦汉时的匈奴人现在何在?外祖母,太祖说过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您没听他说过,汉民族是包容同化的民族吗?不说将他们当成一家人,但臣服的人总是可以的吧。”
安国夫人明显被丁柔说得哑口无言,嘴唇张了张,丁柔轻轻按摩着她的肩头,柔声说道:“外祖母,京城更需要您,陛下更需要您,北疆的一时得失对比帝国皇位的传承实在是不算是什么。”
安国夫人目光复杂了许多,抬手摸了摸丁柔耳边碎发,“傻丫头,你可知晓尹承善一旦成为北疆总督,他身上的担子会很重,你就不怕将他压垮了?”
“我相信他压不夸。”
“在北疆时刻都有危险,不管皇兄多信任我,你和阳儿会留在京城,一旦北疆有变,最先受苦得就是你们母子。“
丁柔叹息道:“我能同外祖母说这么多,焉能不知我们是人质?焉能不知疆场上时常有意外?夫君得胜了还好,一旦战败,我们一辈子怕是交代进去了,如果按照夫君制定下的升迁计划,太太平平的在江南,五年之后,他一样能做到总督或者尚书的位置上,北疆帝都再不稳定,江南离着远,除了谨防海上的倭人之外,波及不会太深,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知道,还同我说让尹承善为北疆总督?”
“如您所言,有国才有家,帝国强盛,我们才有尊严,外祖母不知晓信不信,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太祖帝后说得这句话。”
安国夫人揽住丁柔,眼角潮湿,“我信,你是我外孙女,有我的骨血,我焉能不信你?”
丁柔像是她的血脉,她不曾愧对母后,女子怎会不知亡国恨?安国夫人说:“好好养胎,回京后谁敢欺负你,大可同我说,”
丁柔不服气般的撩起眼睑,“怎么会有人欺负我?您也不看看我是谁?帝国的昭阳县主,不是谁都能做的,这辈子没有谁能欺负我!“
尹承善从门口移开悄声走开,回到书房中苦思了许多。将给文熙帝的秘折烧毁,随着窜起的火焰,尹承善多了几分不羁的笑容,“小柔,在心胸气节上,我不会输给你。”
从书架的底部,翻出关于北疆的书籍,尹承善研读邸报,思索如何让北疆的战事尽快结束。丁柔有一句话说对了,谁也没想到鞑子中会出现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而大秦帝国的情报显然没有跟上,直到他成为联军的统帅,他的消息才传到京城,不对,尹承善皱紧眉头,是有一人故意的帮着他隐瞒,将帝国的情报探子引去了相反的方向,能做到这些的人
“混蛋,没良心的混蛋。”
尹承善一拳砸在书桌上,除了几位有心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王爷,任谁都做不到,“如此不折手段,串联蛮族”
他的恼怒,他的不平愤怒一瞬间僵硬在脸上,如果换做是他,或者给哪个王爷出谋划策,是不是也利用北疆的鞑子?曾经他想过同信阳王为敌尹承善苦笑,“我只是比他们略好,不会真的让北疆的鞑子造反生事,只是利用,利用”
可谁有能保证鞑子就甘心被他利用?想利用旁人总得付出代价,也许当时表现得不明显,以后鞑子元蒙必然会以此威胁,他一样是给了外族兴起的机会,许是危机大秦帝国的江山。
尹承善盖住了眼睛,为曾经的念头而羞愧,好在同齐恒成为好友,娶到了丁柔,否则哪怕他一生尊荣,后事也会受人唾骂,庶子无德!
尹承善隐约了有了几分为曾经存在的念头赎罪的心思,对北疆的事情研究得更深,月上中天,丁柔提着羹品推开了书房的门,先是闻到烧纸的味儿,然后瞧见尹承善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在书案上压着一张北疆地图,丁柔将食盒放到桌上,随手整理算乱的书本。
“夫人。”尹承善抬头,丁柔一如既往的沉静,知晓他在外面偷听瞒不过丁柔,娶这么个聪慧过人的妻子,他肩膀上担子不轻,尹承善身子向后靠去,“总督夫人?”
丁柔收拾好了书本后,端起铜盆放到尹承善面前,随后抓住他的双手,两人的手全然沉到铜盆水中,手指相碰,洗净之后,丁柔含笑道:“外祖母的奏折已经送出去了,我这两日会提前收拾行囊,今日陪我一起用膳可好?”
只要文熙帝的命令下来,他们一家会尽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回京之后,尹承善会更为忙碌,随后会去北疆在坐在一起用膳,不是很容易,丁柔将饭菜取出摆好,尹承善拽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小柔,我又等不到儿子出生了。”
“我会同他说,他的父亲是一位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同你生疏了的。”
丁柔端起酒杯,喝了半杯之后,放到尹承善的唇边,“愿君平安,妾身等夫君凯旋。”
尹承善喝了剩下的半杯酒,两人默默的用膳,偶尔目光相碰,彼此信任的一笑,“夫人一样会不容易。”尹承善吻了丁柔的额头,战时北疆总督夫人,被攻歼被算计的机会很多,尤其在如今不知哪位王爷串通外族的时候,丁柔靠着他肩头,“我们都会很好的,彼此信任,彼此钟情,世上没有谁能算计我们夫妻。”
一道圣旨调江浙巡抚尹承善归京,一道晋升的旨意,震惊天下,二十有四的尹承善成为大秦帝国第一位北疆总督,统领北疆的军政大权。(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八章 三年
尹承善回京接任北疆总督,主持北疆的军政大权,不是没有人提出非议,说得最多得不是尹承善德行不足,而是他的年龄,他才多大便成了一品总督,这让熬白了头的朝臣情何以堪?
沉稳持重的阁臣,哪怕最为欣赏尹承善的人都对此持反对态度,劝解文熙帝让尹承善升官的步伐慢一点。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北疆如今乱成一锅粥,轻则让鞑子蒙古崛起,重则威胁到大秦帝都的安稳,指派年轻的尹承善坐镇北疆很多人信不过尹承善能破解这场危难,在朝臣的心中,唯一能让人信任信服的人是安国夫人。
安国夫人回京之后,便入宫同文熙帝商谈国事,众人以为一向好强以国为重的安国夫人能说服文熙帝改变主意,他们不清楚设北疆总督,推荐尹承善的人就是安国夫人。
商量国策是真,但并非是商谈北疆的事情,文熙帝询问最多的是储君人选,如此为难的情况之下,安国夫人也没藏着掖着,将诸多皇子王爷的优点缺点如实说出,并且将丁柔的推测说了出来,文熙帝深感震惊,下令秘谍一定要查清楚。
“皇兄,早立太子为好。”
这是安国夫人最后的建议,文熙帝也知晓不能再犹豫下去,可燕王让他失望,辽王有不足,鲁王看着倒是还好,但年岁比几个哥哥小,文熙帝担心鲁王镇不住兄长,他们对北疆的战事并不是太过担心,更为在意皇子是不是有为了帝位同番邦之人勾结的人。
对这样的皇子,文熙帝下手绝不会容情,无论是谁,他都会重罚“皇妹,朕不会留畜生的性命,朕的大秦江山宁留给汉人。也决不能留给蛮夷,这是朕答应过父皇的。”
这也是太祖皇帝病逝前最后的要求,‘不求秦姓江山传承千年万年,只求灭大秦得江山的人是汉人。’文熙帝一直记得这句话。虽然他不了解父母的担忧,但从小一直跟在父母身边,对通敌叛国的人绝不手软,不管通敌得人有多么的不得已,多有苦衷,或者是如何好的人,但凡犯了通敌卖国。杀无赦。
通敌罪名在大秦律法中处罚最重,属于绝无可能赦免的重罪,几年的太平日子,让很多人忘记了,文熙帝不介意用自己儿子的血让世人永记。
彻查此事文熙帝绝不马虎,安国夫人出宫之后,朝臣见文熙帝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安国夫人也没亲自坐镇北疆的意图。朝臣去信阳王府劝说安国夫人出山。
“安国夫人,您不能不管啊。”
“安国夫人,您是国之忠良。”
丁柔原本是很忙的。尹承善成了北疆总督,尹大学士自然是要致仕回家的,他整日在府里长须短叹,杨氏虽然不敢给丁柔脸色看,但看一家人那副如同死了人一样的神色,丁柔实在是厌烦得紧儿,同时上门来的宾客,有得不怀好意,有得巴结奉承,有得说出的话比陈醋还酸。丁柔正有孕,需要好心情,也担心安国夫人被朝臣说动了,再让信阳王府陷入北疆,她时常回去王府。
今日恰好看到了一堆人恳请安国夫人主持大局,丁柔想要避开时。有人眼尖看到了丁柔“丁夫人且慢,尹大人即便才高八斗,焉能同安国夫人相提并论?”
丁柔停住了脚步,又被人欺负到面前了,在佛堂避而不见的安国夫人听见这话,睁开了眼睛,向旁边示意了,自有贴心的丫头打开了小窗户,在她的位置上能将看清楚丁柔。
“以前你们总是说安国夫人牝鸡司晨,耽搁你们七尺男儿为国尽忠,如今陛下垂怜安国夫人身体不愈,给了你们机会,然你们却找到安国夫人跟前,丝毫不顾及安国夫人的身体状况,一力让安国夫人返回北疆,你们到是想要怎样?”
别看安国夫人功勋卓著,但在这些朝臣眼中,一向是毁誉参半,安国夫人不在意这些,丁柔在意,为大秦帝国流血有汗,还让躲在帝都的人唧唧歪歪的也太委屈了。也就是尹承善做了北疆总督,她存了顾忌。换个总督人选,丁柔会说得更难听,会骂得这些人不起头。
“你们先是不信女流之辈统领北疆,可安国夫人坐镇北疆这么多年,何时北疆不平不稳?如今陛下指派了北疆总督,你们又想到安国夫人的好处了,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尹大人之才,在下佩服,然尹大人太过年轻,北疆总督不适合,一旦北疆全然落入敌酋手中,京城危险。”
“北疆总督统帅北疆,但离不开在京城的诸位大臣,你们同北疆总督异心,焉知北疆的状况会恶化,预期在这里恳求安国夫人出山,诸位大人为何不去内政厅同北疆总督共同商议国策?以帝国兵力征伐鞑子,还怕北疆不平?”
丁柔推开了佛堂的门,回身说道:“在这里你们是白白耽搁功夫,你们只能是国之罪人。”
嘭,佛堂的门关上了,丁柔同安国夫人面面相对,她能看出安国夫人眼里的笑意,丁柔扬声说:“来人,送客。”
说完此话,丁柔挑衅得对安国夫人挑了挑眉头,这主意她拿定了,安国夫人哑然失笑,食指点着丁柔,低笑道:“你最近脾气可不好。”
“烦躁。”
丁柔也知道脾气不太对劲,归结为孕妇心情烦躁的原因“他们实在是过分,总是往信阳府跑,让陛下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安国夫人戳丁柔的额头”陛下前日还来看望过我,此时如果陛下听见这话,定是不饶你的,皇兄不会怀疑我。“我杞人忧天还不成?”丁柔不服气的嘟着嘴唇“当我愿意让他去做北疆总督?这些人光看到夫君吃肉了,就没看到为了吃这口肉,夫君付出了多少?”
安国夫人是知晓尹承善去北疆需要面对的困难,不忍让丁柔担心,一旦尹承善真有个好歹,给她出主意的丁柔是最痛苦内疚的一个,安国夫人在文熙帝手中看过没传遍天下的密报。北疆的情况比她想得严重得多,重新打起精神,安国夫人笑盈盈的说:“你没提少年拜相的人,我很惊讶。”
“有什么好提的?少年拜相最后都不也都被处斩了?兆头不好。”
“”
安国夫人张了张嘴。叹息:“你这脾气秉性,外孙女婿也不容易。”
“是我不容易好不好?”丁柔靠着安国夫人,柔声说道:“从知晓这个消息后,我又让他操一点的心吗?什么事都依着他,离开江南的安排,回京的琐事,我一点都不让他心烦。回京这些天了,除了拜见陛下接旨那一次,他没有从书房走出一步,饭菜都是我让人送进去的,尹家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尹大学士,不。公公脸拉得老长了,阳儿都纳闷得问我”
丁柔学者儿子的童声。“娘,爷爷是长脸哦,从没见过脸能有这么长的人嘞。”
安国夫人拍了丁柔的肩头做惩罚,丁柔继续诉说委屈:“家里一个个都给我欠了他们三百吊似的,这都不说,他们不耐烦我,我也懒得见他们,可登门的人,夫君不见,他又在那么个显赫的位置上。我总不能也不出面吧,这人是一批批的见,存着什么心思都有,我还不能得罪了他们,我心情能好?”
“一品夫人可不是这么好做的。”安国夫人安抚着丁柔“为何有娶妻娶贤这话?没有小柔你。外孙女婿不见得走得如此平顺,等他同恒儿凯旋,我请皇兄封赏你。”
“不要。”丁柔拒绝得很是认真:“虽然我对女人依附于男人生活这话不满,但现实就是这样啊,安国夫人有一位就够了,夫君心眼也是不大的,我又不想像您做个女强人,爵位封赏于我没用,想着太平富贵的过日子。”
“你比我同母后过得明白。”
丁柔自嘲的笑笑,过得明白是因为她做错过,穿越前辈夫妻穿越过来,当然不适应,至于安国夫人不是丁柔非议,哪像是个女人?信阳王是真心喜欢她才敢娶的,要不然他什么样的妻子娶不到?只可惜,安国夫人就没做妻子那根弦“外公一准很疼您。”
安国夫人怔了怔,眼角的皱纹更深“疼?是很疼我,他虽然不说,我也是知晓的,无论我做什么哪怕他不高兴,也都准了,我同他最激烈的冲突就是在逼宫的时候,我软禁了他,从那以后,他越发的沉默了。”
丁柔后悔提起这些,安国夫人抿了抿发鬓“不怕的,我总有亲自向他赔罪的时候,小柔,我亦是对他真心才会嫁了。”
他们这桩婚姻在外人看来有许多的无奈何逼不得已,然从信阳王留下的记载看,那也是一个倔强寡言的人,不是两情相悦,不会有这段姻缘,可惜他始终是男子,效忠的人是太祖皇帝,眼看着安国夫人兴兵逼宫,他断不会同意,如果好好说的话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安国夫人也不想丁柔内疚,问道:“你说尹承善在书房里忙个不停,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应该是平夷策,夫君做事一向是要不不做,要做便要做到最好,他接下了北疆总督的职位,哪会不知晓外人的议论?他年岁在摆在那里,想要得到世人的认可赞同,唯有拿出旁人没有且让人信服的东西出来。北疆总督虽然统领北疆军政大权,然里不开后方,他想让的天下人明白,北疆总督非他莫属!陛下的委任没有错。”
安国夫人回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这么多年在一起,他的心性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最近几年他不仅好强,还骄傲了许多。”
“不像是以前仇视旁人?自卑自傲?”
丁柔笑着摇头“不了,他是真的骄傲,为他之才骄傲,外祖母,时势造英雄,这场惊变来得突然,但也会造就许多为英雄,表哥也在的。”
丁柔反手握住安国夫人的手。“帝国的未来还是在他们身上,您如今应该放手,雏鹰总有展翅高飞的一日,总是在您身下。又怎能鹰击长空?”
“你放心,我这身子骨,也就是能在京城帮着看看,让他们少走点弯路,我知晓是去不了北疆的。”
丁柔抬手揉开了安国夫人微皱的眉头,知晓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京城更需要安国夫人。”
“外孙女婿的平夷策能做效?”
“总比什么都无法证明强。先试试呗。”
丁柔同安国夫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后,又去看了柳氏,然后才回府,进了房门,尹承善在她〖房〗中用茶,丁柔仔细的看了好几日不见的他“你瘦了。”
尹承善比刚回京那时廋了一圈,白眼仁都是红的。眼眶深陷,但眸子黑得深沉,伸手拉住丁柔。许是好几日没有说话,嗓音沙哑得紧:“小柔,给我做个蛋羹吃。”
“你等等。”
“我帮你。”
丁柔前脚去厨房,尹承善后脚就跟去了,在丁柔心情好的时候,她会亲自下厨给尹承善做点小吃,一般这个时候,厨娘丫头都会躲开,有时尹承善会帮忙,当然是越帮越忙。有时他会坐在厨房看丁柔忙乎。
丁柔好笑的看着打鸡蛋的他“怎么突然想吃蛋羹?”
尹承善用筷子在碗中搅和,人瘦了,眼睫毛却显得长了一寸,丁柔看他越弄越不对劲,铁锅上已经烧上了水了。“要不我来?”
尹承善的眼睫毛颤动,瞥见丁柔盯着铁锅“小柔,你要相信我。”
“嗯。”丁柔应了,顺手加了半勺凉水,尹承善说道:“三年我必然平定北疆。”
“嗯”
丁柔也看过邸报,三年平定谈北疆谈何容易,有时丁柔都怀疑那突然崛起的蒙古和鞑子以及番邦的统帅是不是也是穿越重生人士,从他崛起的轨迹看,如何都透着几分的诡异,难道又是个想要争霸的穿越同行?
从他用兵策略上,全然没有现代痕迹,丁柔有些拿不准了,三年的时间,她认为尹承善有些勉强,但还没出征便这么说,有点打击他的意思,但若是不说,也不行,丁柔盯着灶膛里的火苗,轻声说:“尽力而为,多久我和儿子都会等的。”
尹承善手顿了顿,将瓷碗放到丁柔手中,却从后搂住她的腰,眸子有挣扎,有不舍,亦有几分愧疚“小柔,你要相信我。”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到底让她相信什么?丁柔搅着鸡蛋液“夫君,别太勉强了。”
“如果我不说三年,他们一样会磨磨唧唧,小柔,北疆的战局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唧唧歪歪下去,北疆总督的政令必须得到彻底的贯彻。”
“嗯。”
丁柔将汤碗放到锅里,略带轻松的笑道:“一会就可以吃了。”
尹承善手掌护住丁柔的小腹“对不起,小柔。”
“说什么对不起,不是我的话,咱们还在江南享福呢,若说对不起,反倒是我才是。”丁柔唇边露出一抹自嘲“我总想要得太多,不甘心于平淡,其实我的野心也不小呢,如果我不曾嫁给夫君你,许是会收敛一些,但因为嫁了你,想得就多了。”
可以成为大秦帝国的英雄,丁柔想要做英雄的夫人,尹承善吻了吻她的额头“小柔,相信我。”
“好,我从不怀疑你。”
“小柔且记得,无论怎样我是忠诚于大秦帝国的。”
尹承善眸光深幽得吓人,丁柔对他这样实在有些不适应,问道:“你想得办法是不是很危险?”
“你别担心了,也许走不到那一步,我不会让我们的儿子成为逆臣之子,犹如丧家之犬。”
尹承善不想多谈,丁柔知晓问不出来,看着他将蛋羹都全吃了,问道:“还要吗?”
“不了,等我回来再给我做。”
“嗯。”
夜晚安寝,丁柔感觉到他的胳膊按在了自己的身上,丁柔不敢移动,小声说:“还不行。”
“我知道。”
尹承善的胳膊并没有离开,顺势将丁柔揽到怀里,喃咛道:“我就是想抱抱你。”
“你到底怎么了?不能说吗?”丁柔看出他的反常,尹承善闭上了眼睛“不能。”
丁柔有心赌气离开他另外歇息,但想到他即将出征,总不能让他带着赌气去北疆,叹了一口气“睡吧。”
在丁柔快睡过去的时候,听见耳边似有似无仿佛微风吹拂的声音“小柔,对不起。”
她真不知道尹承善怎么这么别扭上了,但此时她无力同尹承善争吵,顺着他,再顺着他一些。
次日大朝上,尹承善献上了平蛮策,辩驳倒了许多恳求文熙帝改变委任他为北疆总督的人,穿着总督朝服的尹承善掷地有声“三年,臣必将给陛下一个太平的北疆,如果做不得,臣以项上人头相抵。”
文熙帝大赞尹承善,当朝赐他天子剑,三日后,北疆总督尹承善从京城赶往北疆,半月后,信阳王齐恒亦领兵到达北疆。(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九章 尾声(上)
尹承善到达北疆之后,有给丁柔的书信捎回来,虽然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心思,丁柔还是从书信中间看出北疆的情形并不乐观,何况她经常去信阳王府,朝廷的邸报在安国夫人手中是最为详尽的,安国夫人想着丁柔有孕,大多不给她看。
“不给我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更会胡思乱想。外祖母,我是您的孙女,您总是说我像您。当年您经历丧夫之痛,太祖帝后离世,您可曾小产?你怀着娘亲在疆场拼杀,可从小产?您即便在疆场,一样把娘亲生下来,我是没有您强韧,但如果为不好的消息,便不顾身体,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我不配做您的外孙女,亦不配做母亲。”
安国夫人嘴唇动了动,摆手将邸报尽数交给丁柔,“冤孽,这是母后血脉的诅咒。”
丁柔从邸报中抬头,很郑重的说道:“我不觉得是诅咒,外祖母,母爱是最为伟大的,我不会因为外面的不顺心,再失去我的骨肉。”
两世为人,如果说丁柔最为痛苦的时候,就是前生意外流产,经历过痛彻心扉的痛苦,丁柔又怎么不爱惜现在的自己?看过邸报之后,丁柔发现北疆比她想得要危险许多。
坐在一旁的安国夫人眸色深沉,“小柔可曾后悔?”
“说不后悔,我自己都不信。”丁柔自嘲的叹了一口气,“可后悔有什么法子?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得由我们承担,夫君烧了折子。他忠诚于帝国之心不弱于任何人。”
那一日她闻到过烧纸的味儿,他没说,她亦没问,丁柔放下邸报。用茶水盖住喉咙的干涩。“以前我同三姐姐说过,总不能好得事情都在原处等你,坏的事情都会避让开。我不是福泽深厚的人。”
“如果没有外孙女婿三年盟誓,北疆是更危险,为了誓言,朝中大臣搁置了许多的争议,北疆已经比尹承善去之前有条理很多,虽然战事不容乐观,但统和北疆的兵力。联军无法在往前一步。”
安国夫人安慰起丁柔,隐藏去眼底的担忧,只听丁柔轻声问:“外祖母能不能在三年之内平定北疆?”
安国夫人嘴唇微张,知晓应该让丁柔放心,但面对眸光清澈了然的外孙女。假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丁柔眼睫垂下,“您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了。”
“有句话是青出于蓝,我做不到,未尝他做不到,他身边还有恒儿在,三年许是能完成承诺,即便完成不得。陛下也不会怪他的。”
“军令状已经下,整个大秦帝国的人都在看着他,一旦他做不到,这辈子也别想再有人信服他,他虽然不说,但我却知道他最是要脸面的。”
“小柔!”安国夫人语气重了几分。“你说过他是聪明人儿,懂得取舍之道的聪明人。”
“他做梦都想位居人臣,外祖母,你说他会让自己名声扫地吗?有时候聪明人固执起来,您还不知道?”
丁柔抹去眼角的潮湿,声音极低却坚定的说:“总不会让他独自一人,我答应过他,会相信他的。”
安国夫人再也说不出话,甩了袖子:“你比我死心眼儿,如果我像你,早就随你外公去了。”
“许是吧,其实我还是怕死的。”
丁柔抬眼浅笑,眸中隐约的水汽飞散,“总不能坐以待毙,他在北疆努力,我亦不想让旁人看他的笑话,外祖母,可曾查清楚是不是有人给敌酋通风报信?您布置下的防线,被他们瞬间找到最薄弱的一环,即便联军统帅为天纵奇才,也不至于算无遗漏。”
此时丁柔完全相信朝中皇子们中间出现了内鬼,要不然北疆形势不会如此险峻,安国夫人厉色道:“现在还没消息,皇兄不会容忍背叛帝国的人,无论他是谁。”
丁柔睫毛微微颤抖,“叛国罪是诛杀九族的是吧。”
“难道叛国之人不该死?诛杀九族还是轻的。”
“迁怒总不是好事。”
“小柔!”
“当我没说。”
丁柔安慰起安国夫人,“您能不能给我看看密报?调查此事的密报,许是我能帮到您。”
也许越早揪出幕后主使,越能消除丁柔心中的不安,安国夫人犹豫了一会,起身取过一个盒子,递给丁柔:“你看看也好。”
密报的纸张上水印着龙腾凤舞,不是安国夫人她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密报,但丁柔翻看了一遍之后,一样的一筹莫展,她不是神仙,虽然此刻她真想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仙,哪怕折了几年寿命她都是愿意的,正因为她是凡人,所以她看不出来,到底这一切到底是哪位皇子的手笔。
“燕王殿下还好?”、
“好,最近修身养性,越发的清心寡欲。”
安国夫人斜睨了丁柔一眼,小声说道:“他是皇兄最为怀疑的一个,但却是诸位皇子王爷中最安稳的一个,不是燕王妃哭着求着,燕王会削发出家,燕王府邸清冷极了,无人登门。”
“燕王修佛,和尚大师不曾到访?”
“不曾。”
“燕王妃不曾出门?”
“不曾。”
丁柔找出记载燕王动向的密报,揉了揉太阳穴,莫不是她想错了?因为受了丁敏的影响而疑神疑鬼?安国夫人说道:“这事着急不得,你且放心,我会多看着燕王。”
丁柔摆了摆手,“也不能总是盯着燕王,许是我想多了,只是我不相信得势了十几年差一点成为太子殿下的人会因为厌倦红尘而出家,如果没有尝过权柄的滋味倒也罢了,可燕王殿下”
不能说得太明显。哪怕对面做得人是安国夫人,“总之,朝堂上有什么事儿,您不可隐瞒我的。”
“好。我答应你。”
安国夫人应承下来,丁柔回到府邸,但凡北疆总督尹承善所请。文熙帝没有不准奏的,也有御史弹劾北疆总督排除异己,但文熙帝信任尹承善,对弹劾尹承善的御史,大多是杖责的,将北疆的军政大全都交给尹承善。
如此信任,尹承善的回报却并不显著。北疆虽然有条理了一些,然在形势上还是比较严峻的,丁柔也不知道文熙帝对尹承善的信任能持续多久,难怪他临走前下了军令状,说了三年之期。文熙帝无论如何都会等三年。
尹承善风光又危险,丁柔在京城也是一样,有人巴结奉承,亦有人对丁柔不敬,哪怕她是一品夫人,是帝国县主,一样有耿直的夫人们给她脸色看,仿佛他们夫妻是投机取巧的人一般。
几次安国夫人都想给丁柔出头,都被丁柔给劝住了。丁柔尽量少出门。安心在府里待产,八月之后,丁柔再生下一子,文熙帝一样赐名尹睿明。在儿子满周岁之后,丁柔知晓他们母子都不能离开京城,以频频做恶梦为缘由。让柳氏去江南找寻隐士解梦。
柳氏是不愿意去的,但架不住丁柔逐渐的消瘦,她又不能真的看丁柔夜不能寐,便动身去了江南,丁柔在柳氏走了之后,给在上海的船王送去一封私信,将柳氏郑重托付给他三年,给了他三年的机会,如果还不能让柳氏点头答应的话,丁柔也没法子可想了。
尹睿明二岁的时候,尹承善同齐恒打了一个大胜仗,文熙帝的赏赐尤为的丰厚,但这一年丁家老太爷病重,不太外出的丁丁柔主动回了娘家侍奉,可在丁柔如此风光的时候,丁老太爷却责骂丁柔不孝,在弥留之时,强行命令丁栋将丁柔从族谱中除名,谁劝也他也不听,丁柔苦求未果,一怒之下砸了丁家的传家宝,被丁老太爷打了两巴掌,丁栋无法,只能将以丁柔狂妄的名义,将她驱逐出家门。
“你到底要作什么?”安国夫人听了消息,赶到了尹家怒骂丁柔,“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想什么?”
丁柔眸色暗淡,尹睿阳抱住安国夫人,“母亲背着人的时候哭了好久,曾祖母,你不能怪母亲。”
“外面的人都说你狂妄,都说你忘本,丁柔,你怎么变成这样?被几句阿谀奉承的话给弄糊涂了?”
最近两年,丁柔确实过得比较嚣张,很少同安国夫人见面,但凡宴会她必将嚣张行事,看谁不顺眼,也不会忍着,大多人都说她是仗着尹承善,尹承善在北疆一言堂,任谁的建议,也不听。
“外祖母,我不想骗你,夫君走之前再三说,让我相信他,他好好的在北疆为何会这么说?”
丁柔嘴唇颜色很淡的,“皇上的书案上头,堆满了弹劾尹承善不臣之心的奏折,如果信阳王在一线峡得胜还好,一旦失败,三年间,我得罪了不少人,他得罪的人更多,欲加之罪外祖母,北疆现在的实力有帝国三分之一,夫君在广州,江南都创下过极好的名声,这些都是他的原罪,皇上已经有两个月没见您了吧。”
“不会,皇兄不会怀疑尹承善,怀疑我。”
“皇上是不会怀疑您,但您不是夫君,一线峡之战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祖父的乞骸骨的折子已经承上去了,一旦有个意外,陛下念在同祖父昔日的情分上,如何都会保全丁家。”
安国夫人眼角湿润,“小柔,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为什么不同我?咳咳咳咳咳”
丁柔抬起眼眸,看得到安国夫人的桑老倦怠的容颜,她曾经挺直的腰背也弯曲了,最近两年更是添了许多的病症,“您身体不好,我不想让您再**心,逐出族谱本就是防着最坏的状况,一旦证明是我想多了,回到丁家是父亲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你的名声”
“名声不要紧,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平安,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安国夫人见到丁柔平静之极的脸色,悔恨。愧疚,不忍,她知晓丁柔顾虑得是对的,文熙帝也老了。尤为可恨的是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找不到。帝王都是有疑心病,文熙帝对尹承善的疑心不少,如今不过是表面上罢了。“我真不应该放他去做北疆总督,这些应该是我来承受的。”
“您别这么说,谁在夫君如今的位置上,都是一样的,外祖母,陛下真的还好吗?”
安国夫人抓住丁柔的手臂,“什么意思?”
丁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前两日我入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也病了。”
“如果是最坏最坏的状况,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他们会放过丁家吗?放过信阳王府?”
“做了总比什么也不做好。祖父亲自写的折子明日便可传遍天下,丁家世代清贵,没什么落入世人手中的把柄,无论是陛下安在,还是新君继位,短期内不会对丁家怎样,我相信夫君不会不留下后手,熬过了寒冬便是春。”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难道同我还不能说?”安国夫人脸色气得煞白,跌坐在丁柔身边。“小柔。”
“您明知道我已经一年没接到夫君的书信了,我怎么会知晓他在谋划什么?我是凭着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彼此之间的默契做出的决定。”
丁柔此时却盈盈一笑,安抚般帮安国夫人顺气,“身如彩凤双飞燕,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没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有感应,他做得事情瞒不过我的。”
安国夫人眼角的泪水渗出,她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不曾了流泪了,看着两个曾孙陪伴丁柔,呜咽的问道:“你想得都对,你安排了丁家,安排了柳柳,你就没想过你的儿子?你说过得话忘记了?”
丁柔失笑:“外祖母,您想错了一点,我不会走死路,我在等,也在等送他们去见我娘的机会。”
“你都安排好了?”安国夫人多了几分的震惊,“你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送他们离开?柳柳可是在千里之外,船王只是有个爵位,在大秦没有任何的帮手。”
丁柔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对不起,这些我不能同外祖母说,不是不信您,而是说得太多不好的,砧板上的肉又能怎样?还不许我反抗吗?”
“娘,我不离开您。”尹睿阳说道,丁柔摇头:“你父亲不在,你便是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好你弟弟才是你应该做的,听娘的话。”
“娘。”
“听话。”
丁柔声音突然严肃了许多,尹睿阳还记得曾经的遭遇,记得但凡母亲露出这幅表情,就证明不再有商量的余地,“儿子听话。”
安国夫人捂住了额头,“你同母后太像了,太像了,当年母后逼宫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是吗?外祖母,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在落凤山时见过太祖皇后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道幻影是不是太祖皇后,但我相信是她。”
安国夫人动了动嘴唇,过了好一会,丁柔说道:“该做得准备我已经做了,您不必为我担心的,反倒是您,在信阳王府要多小心,陛下如果恼了我不见您,还好,一旦有变,您小心啊。”
安国夫人捏紧了手中的令牌,胸口刺痛得难受,面色凝重,如果她此时闯进皇宫也做不得什么,“小柔认为皇兄有事?”
“不知道,皇后娘娘病太奇怪了。”
“”
安国夫人想了一会,握住丁柔的手,丁柔感觉手中多了一个硬物,安国夫人越发显得老迈:“放到我手中无用,希望你能用好它,小柔,人不服老是不成的,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安国夫人离去,在马车上,她咳血,浑身亦没有任何的气力,只能恳求老天保佑她的孙子,外孙女平安,她曾经不认命,不服输,但此时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像没用的妇人一样恳求佛祖保佑。
丁柔看清楚安国夫人给她的令牌,叹了一口气,即便是最坏的状况,尹承善手中的力量足够保住她平安,她是人质“你给我这个东西,我我反倒是不能眼看着了,外祖母啊,你是为了大秦帝国,还是为了我?说不清楚的。”
北疆烈风翻滚,一袭盔甲的尹承善站在城头,遥望着京城方向,他如今身上不再有名士气质,手中是把玩了很久的荷包,“小柔。”
“小尹,你就不再想想?”
“不了,多想没用。”
尹承善背对着齐恒,“她不是寻常的女子。”
“如果她死了,你会后悔的。”
“是,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会终生不娶,我会记住她一辈子,但这些没用的。她相信我,我亦相信她。”
“两万两万的士兵就这么”
“三年中北疆死了不下十万人,他们亦死了不少,这两万精兵只能舍了。”
尹承善语气很重,这些人有不少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但他们的性命也是他断送的,“这罪孽我背了,哪怕受尽烈焰焚身之苦,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齐恒眸色暗淡了一瞬,“我知道了,总督大人,保重。”
尹承善同齐恒面面相对,两人的拳头碰到一处,盔甲的护手相碰发出清脆悠扬的声音,天边红日升起,“只许成功,不许败。”
“是,总督大人。”
此时丁柔接到了尹承善亲笔书信,看着眼前的人,“他还记得我?还能让你来接我?真是好难得啊。”(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章 尾声(中)
来人姓谢,名为长河,一直充当尹承善的幕僚,丁柔极少过问尹承善幕僚的事儿,但也知晓他是尹承善比较看重的人,亦是尹承善在江南请到的幕僚,如今他是北疆总督的师爷干事。
往常谢长河同丁柔接触不多,尹承善可不愿意让属臣都对丁柔敬仰爱慕,他巴不得在丁柔眼里只有他一个男人。
谢长河恭敬的说道:“夫人也知晓,一线陜一战可定北疆,总督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在北疆熬不下去,陛下的疑心太重,就快指派监军,总督大人接走您和公子,也是不想一旦有个好歹,伤害到夫人公子。”
“可一旦我同儿子们随你走了,夫君能说的清楚?”
丁柔垂头轻轻仿佛不安一般扣动着指甲,神色分不清喜怒,始终是淡淡的,谢长河无奈的说:“这也是没有办法,陛下怕是已经中了天可汗设下的反间计,总督大人担心您,才会让属下遣回接您和公子去北疆,只要一线陜打赢,陛下不会怪罪他。”
“意图叛国,将人质接走,陛下不会怪罪?大秦律例,叛国可是不能用战功相抵。”
“夫人,大人是为您着想。”
丁柔抬头,唇边喊着嘲讽,“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激他?感激他还顾着我的生死?顾着我同儿子的安危?你怕是忘了,我认下的义母是安阳郡主。”
谢长河被丁柔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谢长河耐着性子劝道:“夫人不为自己着想。还不为小公子想?他们可是尹大人唯一的子嗣。”
“他可以再娶,还会有儿女,唯一倒也谈不上,如果他顾忌我们的话。他不会让你过来,而是拼死打赢这场仗。”
“丁夫人总不能辜负总督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
谢长河以为丁柔不会同他走的时候,丁柔突然说道:“我不亲自问问他。我不安心,我准备准备,你等着,我可不想被人说瞎了眼睛找个卖国贼。”
“总督大人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总督大人绝不是卖国贼。”
谢长河难掩惊喜,“您快一点,一定得在城门关上前出京城的。”
“尹府外面这么多的密探。你能都摆脱得开?”丁柔似喜似悲的问谢长河,“你行吗?”
“属下不行,总督大人有过安排,属下全然按照总督大人的安排进行,请丁夫人放心。属下舍命也会将您送出京城。”
谢长河再三的保证,丁柔进里屋去准备要带走的东西,尹睿阳牵着弟弟的手:“娘。”
“阳儿,记得乖乖听话,照顾好弟弟。”
“娘,你要做什么?”
丁柔将火枪藏到裙子下面,“我以为用不上的,没想到这里还得开枪杀人,好几年没玩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身手,阳儿,你是你父亲的嫡长子,记得你父亲和你娘都不是叛国的人。”
“多看,多想,少说。一切听娘的安排。”
“嗯。”
丁柔抱起小儿子,牵着大儿子的手走出去,谢长河将帷帽递给丁柔,“外面风大,夫人带上的好。”
尹睿阳张张嘴,记起丁柔的交代,咽下了到唇边的话,丁柔笑着接过,带到了头上,先坐上了自家马车,随后马车再京城饶了大半圈,随后马车行驶进一个两头相通仅仅只能有一辆马车行驶的胡同,在丁柔疑惑的目光下,谢长河将手臂伸出外面,不知在哪块按了一下,墙壁裂开个门,“丁夫人,下车吧,咱们换成另一两马车。”
“他的心思倒是巧妙,我竟是不知道呢。”丁柔抱紧小儿子,心里不安越来越重,表面上却看不出来。
谢长河回道:“总督大人为您确实煞费苦心。”
这辆曾经做过的马车,一直引着探子在京城绕圈子,丁柔同儿子坐了另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城门关上前,出了京城,丁柔苦笑,“固若金汤的都城,不过如此,守城门的校尉夫君也是认识的?”
“这个”谢长河多了几分的为难,”属下实在是不知,属下一切都是按照主人吩咐的行事。”
“为什么不说是总督大人了?我记得夫君不是你主人吧。”
谢长河狭长的眼睛眯了咪,“我始终弄不明白一点,县主殿下不相信我,为何最后同我出来?”
丁柔放下尹睿明,淡淡的笑道:“因为我不想让儿子们出事,哪怕我死了,也想让他们活下去,单凭着我的力量,根本无法出京城。”
“你是你是想送他们出京?”
丁柔撩起裙子,黑铜管的火枪枪口顶住谢长河的脑袋,“有一句话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准许你设谋,不许我顺水推舟?”
“外面可都是我的人,丁夫人小心手抖。”
“放心,很快就不是你的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小看我这个女流之辈。”
马车震动摇晃,赶车的人说:“不好了,前面有坑,有陷阱。”
“有人截妇女,有人牵强民女。”
随着外面传来的吼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群手持棍棒榔头的庄稼汉,朝着马车冲过来,谢长河变了脸色:“你知晓主人是谁?”
“我一直最怀疑的人就是燕王殿下,当我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想要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将一切都想到,老天可能看我可怜,虽然偶有纰漏,但很少能影响大局,其实我想说,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谢长河紧抿着嘴唇,丁柔手指拨动枪栓,咔吧,弹药上枪膛,“下车,谢师爷。”
“你就没怀疑过尹承善会叛国?他如今已经是联军的军师了。”
“他不会,我不是眼盲的人。”
“你就不怕主人杀了你?”
“你不说他是天可汗的军师了么?燕王殿下怎么会让我死?夫君钟情于我,天下皆知,我是多好的棋子,燕王如果轻易废了,我瞧不起他。”
谢长河跳下了马车,感叹道:“是我等小瞧了昭阳县主,能得安国夫人如此厚爱的人,怎会是愚蠢的小人?”
因为要出京城,看着丁柔的人并不多,庄稼汉打人也是很疼的,尤其是拐卖妇孺的人,在大秦帝国一样是重罪,受人唾弃,丁柔让庄稼汉将他们捆绑起来,堵住嘴扔到一旁去。
“多谢二姐夫。”
丁柔对领头的汉子屈膝,壮汉脸一下子红了,懦懦的说:“没事,媳妇让我来,我就来了,能帮到您就好。”
丁惠再嫁的男人是个极为老实的小地主,对丁惠也很好,丁柔猜测燕王在京城西边有个庄子,便通知丁惠在去庄子上的必经之路等着,由此她才能顺利脱身,谢长河此时全明白了,“佩服,佩服。”
“二姐夫快回去吧,您在家陪伴二姐姐。”
“是,媳妇说,让我听您的,我是没出现,兄弟们走啦,走啦。”
他一声招呼,十几个庄稼汉提着棍棒离去,他们都是叔伯兄弟,丁惠嫁得人是大家族,心很齐。况且丁柔也不打算留下活口,给丁惠惹麻烦,丁柔冷笑抬手开枪,五声枪响,捆绑的人气绝身亡。
谢长河吓傻了,“你”
“你不说我像是安国夫人吗?我不做给你看,你会很失望的。”
尹睿阳兄弟一样吃惊,这是对他们很好的母亲?
丁柔将谢长河再次扔进马车里,对儿子们一招手,“上车,娘带你们去在找你们外祖母。”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柳氏看到丁柔后泪眼朦胧,丁柔怒视船王,船王无奈的耸肩,很诚实的说:“我们家祖传的妻管严,怕老婆。”
“你”丁柔直视船王,
船王洒然一笑:“相遇何必曾相识?乖女儿。”
“我娘还没说嫁给你呢。”
“快了,我同她耗上一辈子,怎么也磨到你改口。”船王低下身子,抱起尹睿阳兄弟:“乖孙,外公抱。”
“如果我死了。”
“他们会是我最亲近的外孙,你娘想生就生,不想生的话,他们是我创下的商业帝国的继承人。”
“多谢。”
丁柔眼光潮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想争霸天下?”
“你落伍了不是,乖女儿,如今不流行当皇帝,当王爷,做富贵闲人才是主流,太祖帝后也不容易。”
丁柔额头隐约出现黑线,“你父亲?”
“嗯,也是有缘人。”
船王很欠扁的回道,丁柔忍了忍,转身对不明白的柳氏说道:“娘,他欺负我,”
柳氏拉住丁柔,斜了船王一眼,船王立刻化身为忠犬,就差对着柳氏摇尾巴了,丁柔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很少见有此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小柔不同我们一起走?”
“不了,外祖母把令牌交给我,我不能让外祖母失望,况且夫君还在北疆奋战,我会留下助他一臂之力。”
丁柔微微摇头,柳氏呜咽道:“小柔总是最有主意的,你不用给阳儿操心,一旦有意外,娘会抚养他们长大成才。”
“多谢娘。”
丁柔对柳氏躬身行礼,跳上了马车,扬鞭道:“驾!”
船王抱着两个外孙,走到柳氏身边,“她不让须眉,敢想就敢做,你随她去吧,这等女子我亦是佩服,凭生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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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尾声(下)
丁柔不是没想过同柳氏一起离开躲过这阵风头,尹承善离开京城时几次三番说相信他,便想着提醒丁柔看事情不好赶快的离开,其余的事情交给他承担。
可如今的局面,儿子可以送走,但她一样离开的话,牵扯太大,牺牲太大,既然她同尹承善是夫妻,共过富贵,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她躲起来保住性命,这不是丁柔认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丁柔握紧了安国夫人给她的令牌,马车向京城驶去,如同丁柔不相信燕王会甘心认命一样,丁柔也不相信文熙帝会被燕王左右。
年少时差一点因为太祖的偏心失去储位,后随着太祖皇后发动政变逼宫,文熙帝看似执政平和,然文熙帝也是斩断荆棘拼杀出来的,拼出一条血路极是不容易,最近几年他是龙体不愈,精神也不大好,一般这个年岁的帝王,有此征兆必然疑心病会很重,文熙帝会怀疑尹承善?会怀疑安国夫人?
丁柔总是不愿意将他想得太坏,总是记得他命令自己叫他舅公,毕竟文熙帝是太祖帝后教育出来的,怎么也会同纯正的古代帝王有所不同。
“丁夫人是要去送死?”谢长河对马车行驶的方向露出吃惊的样子,“神机营统领已经效命主人,丁夫人不用白费心思。”
丁柔轻笑:”多谢提醒,神机营,我一定会去走一趟,你说没了神机营统领,神机营的人会不会听命令行事?”
谢长河看到丁柔手中把玩的令牌,大骇道:“安国夫人怎么会怎么会有令牌?”
“太祖皇后留给安国夫人的保命之物,她为何不会有?”
“你别以为能带着神机营入宫,京城九门已经落在主人手中了。”
“朝臣明日还得上朝,明日尹承善叛国的消息便会传回京城了吧。”
丁柔推测一线峡之战的结果,以尹承善的心性,绝对能做出顾全大局的事情,舍得做出牺牲。也能做出丁柔叹了一口气。“三年,为了三年之约,连性命都不要了。”
谢长河纳闷,丁柔好脾气的多说了一句:“大秦帝国的危险,当今将监察院的统领指派到江南,如今留在陛下身边的人是最少的。燕王也是最为容易动手的,看似大秦帝国很危险,但只要联军的统帅那个被称为天可汗的人死了,在京城逼紧燕王。就没有人能动摇根本。”
“天可汗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只听过唐太宗被称为天可汗,没听过哪个鞑子被叫做天可汗的。”
“谁能杀得了可汗?”
“夫君喽。”
丁柔口中略微有些苦涩,“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记载光明王的一本书,那是我最为喜欢的一本书,为了那个油尖嘴滑的人哭过。笑过,当他被所有人误会坚决去刺杀敌方将领深受重伤的时候,我哭了。我曾经大骂过同他相恋的情人,世上的人都不相信他没关系,为什么青梅竹马长大的你不相信。”
谢长河听得一头雾水,丁柔擦了擦眼角,“既然我骂过她,自然不会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如果尹承善叛国,那我用我的性命证明我看错了人。如果他忍辱负重,我会告诉世人,我会站在他身后,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他。”
“这是什么书?”
“一本太监的奇书,我没看到结局的书。”
丁柔握紧了令牌,笑着说道:“虽然遗憾,但我自己谱写结局不是更好。”
“太监?“
“嗯,就是没有下面了。”
谢长河怔怔的看着丁柔。哪有一个女子能直爽的说出这话的?同方才冷静从容的丁柔不同。此时她显得肆意张扬,极少在女子身上见过的气势。
丁柔轻声说:“还得麻烦谢大人送我进去。”
“我不认识他。”
“没关系的。只要你说是燕王的特使,他一定肯见你。”丁柔用手绢擦拭火枪,斜睨了谢长河一眼,“料想谢大人不会让我失望的。”
“左右不是个死,我为何听你的?要杀要寡随便,我不会背叛主人。”
“是吗?”
丁柔瞬间抬手,枪口对着他额头,“你想要脑浆崩裂?嘭的一声,你什么都没有了,燕王夺嫡成功,他不会记得你,因为你明面上是尹承善的人,燕王一旦失败,你以为我夫君能饶得了你?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清楚他小心眼儿的性子。”
“你说得也对,左右不过是一个死,为什么你不想着死得有价值些?也许你不用死说不定,至于我杀一个人便是赚了。”
谢长河咬牙道:“我帮你。”
“你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帮得是大秦帝国,一个为了帝位出卖帝国的人,即便做了皇帝,将来也会将大秦帝国的尊严丧尽,天朝上邦如果没有尊严,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丁柔最为不能认可的燕王的一点,哪怕他在皇子们中才学上乘,人品有问题绝对不能做皇帝,也许在丁敏那一世,燕王的人品不至于这么差,一些蝴蝶效应使得他不想放弃帝位,现实逼得他走上了歧路。
谢长河沉思了许多,“我不如你。”
丁柔笑了笑,不是他不如她,丁柔没有为国牺牲的觉悟,虽然她现在站在这个立场上,但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的理由,本质上说,丁柔只是想保护自己看重的人,她早就明白,自己成不了安国夫人。
丁柔给谢长河松绑,她被谢长河领进神机营,世人小瞧女子,丁柔并没经过搜身,见到神机营统领,他刚开口问道:“燕王殿下有事”
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刻,丁柔极快的开枪,随后躲到一帮的架子旁边,高举令牌:“陛下有命,神机营按兵不动。”
她不信燕王能收买所有人,安国夫人的令牌是真实的,又不用他们救驾入宫。只是按兵不动。真正聪明的人哪怕偏向燕王,此时亦不会动,在他们吃惊的时候,丁柔又说:“根据大秦军例,统领死,副统领”
“不必了。我来亲自统领神机营。”
丁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应该在两广的于文出现在神机营中,在他身后有数十名身穿黑衣的监察院干事,在神机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配枪,大多是光有枪,不发弹药,所以丁柔才会冒险进来,听安国夫人说过,弹药都在仓库里,只有陛下的命令才能打开仓库。
“于大人。”
丁柔从旁边的架子闪出来,于文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丁柔,又看了断气的神机营统领,向丁柔挑了大拇指:“我服,北疆总督夫人名不虚传,莫怪将总督大人管得溜溜的,好,我虽然迟了一步,然下官拜服昭阳县主。”
“您过奖了。”丁柔其实也是贪生怕死。要不然也不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只是在冷处开枪罢了,”
“敢问昭阳县主,你的火枪从哪里得来的?监察院好像没有记载。“
丁柔面色平常的将火枪收好,很镇定的说:“安国夫人所赐,于大人有意见大可去问安国夫人。”
“不敢”
他有轻松日子不过,做什么凑到安国夫人身边去?丁柔指了指谢长河:“他麻烦于统领。”
“昭阳县主做什么去?北疆总督叛国为天可汗做上客,陛下已经下令捉拿昭阳县主。“
谢长河垂头,对号称监察院最搞笑的统领于文实在是无语。忍不住吐槽:“北疆总督是叛国了?您还以北疆总督称呼?捉拿昭阳县主。于统领进门就说佩服昭阳县主,于大人。不带这样无耻的。”
于统领摸了摸胡子,“本统领乐意无耻,你咬我啊。”
“不过昭阳县主最好留在神机营等候消息,丁家不会有事,尹家的老老小小受些苦,料想北疆总督不会多说什么。”
尹承善同尹大学士之间的关系,监察院有一本书那么厚的记载。丁柔笑盈盈的说:“几年不见,于统领风趣依然,陛下虽然坐镇皇宫,但这层窗户纸,还是我来捅破最好。”
于文认真的看了丁柔一眼,向旁边闪开门口的位置:”送昭阳县主。”
“送县主殿下,”
在场的人齐声高和,丁柔笑着骑上了最好的马,赶回京城,以令牌敲城门,守城的见是丁柔,“逆贼,还敢回来?”
丁柔拍了拍马脖子,平静的笑道:“我要见陛下。”
随后丁柔在皇宫门前敲响了玉钟,在紫禁城的文熙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朕的二皇子,你输了。”
“是你计算好的?故意留给我机会?”
文熙帝眼里闪过心痛,“朕始终不敢相信是你是你勾结鞑子瓦剌,朕可以容忍你逼宫,甚至你如果有决心,有毅力,有能耐,朕让你成功也未尝不可,但你这个畜生,千不该万不该里通外国,朕岂能容你?”
燕王道:“尹承善是叛国了,二万将士被活埋,他才是大秦的罪人。”
文熙帝冷笑:“来人,压着燕王上朝。”
“遵旨。”
“朕让你听听昭阳县主如何说,老二,你还不如一介妇孺,蠢货。”
金銮殿上,丁柔面对旁人的指责,只是说了一句:“我相信夫君没有叛国,我虽然见识不多,但绝不是敌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人。”
文熙帝道:“尹承善叛国属实,昭阳县主于国有功,朕准许你们和离。”
“不,我是他的妻子,臣妇不会同他和离。”
文熙帝怔了怔,丁柔心说,陛下怕是没想过于文将一切都说了,于文更是没想到文熙帝还有闲情逸致逗丁柔玩儿,文熙帝沉默了一会,大笑:“丁柔,好,你很好,有母后的风范,尹卿是有福之人。”
丁柔被文熙帝留在皇宫,文熙帝歉意的对安国夫人笑道:“皇妹,朕也是逼不得已,朕不是有意隐瞒你。”
“大秦江山就此定下,辽王,朕立你为大秦储君,你比鲁王好的一点是,你没有任何的异动,你甚至将你所有的一切实力都交给了尹卿,在你眼里有大秦帝国,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朕将江山交给你放心。”
“谢父皇。”辽王磕头拜谢,他成为大秦帝国的太子。
在尹承善离开京城的那一年,文熙帝便在暗处考验几个皇子,步步放松,立储之心昭然若揭,逼得燕王终于露出了尾巴,危机时刻,他看到了辽王为国之心,文熙帝眼角的皱纹更深,“朕应该能对得起父皇,母后。”
在等待尹承善消息时,丁柔会陪伴皇后娘娘,或者同文熙帝对弈,文熙帝册太子之后,越发的清闲,除了每日指点太子如何处理朝政之外,更多的时候会陪伴皇后,当然也会逗逗丁柔,在棋盘上将虐待一下丁柔。
“你是从何时发现朕设的局?燕王动用了秘药,朕如果不是谨慎的话,不是有杨门主给的解药,怕也不容易熬过。“
“是皇后娘娘,她病了嘛。”
丁柔偷偷的瞄了一眼皇后,“臣妇知晓,皇后娘娘对陛下来说是发妻,您不会让人伤害她,她病了,便是您收网的时候。”
皇后咳嗽了两声,文熙帝笑道:“聪明,所有人都说朕是负心薄幸之人,除了没有废后之外,朕对皇后并不好,朕有宠妃,朕后宫三千佳丽,你是第一个同朕说朕在意发妻的人。”
“陛下不是太祖,您同他不一样,即便沉迷于美色,您也不会忘记皇后娘娘。”
“这么说,你觉得朕不错。”
丁柔放下了棋子,抬头看着文熙帝:“您是不是不错,还得同谁相比,您比太祖是不错,但比起臣妇的夫君,差了一些,专情必将专一。”
“你以为尹小子是为你?错了,不是皇妹的那道命令,朕看”文熙帝果断的挑拨,丁柔摇头说:“不会,没有那道命令,他也会同臣妇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去吧,尹卿今日归京。”
“谢万岁。”
丁柔走出了皇宫,在皇宫门口金水桥前,尹承善风尘仆仆从马上下来,同丁柔对视,慢慢的走到她面前,”一品夫人?“
“错了,陛下封我为定国夫人,我官阶比你高。”
尹承善打横抱起丁柔,大笑道:“定国夫人,臣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小柔,两句话,第一句,我想你,第二句,谢谢。”
“夫君,两句话,第一句,我信你,第二句,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王府
信阳王府修建于大秦定都燕京时同紫禁城皇宫同期修建完成,前身是元蒙一位权势显赫的王爷。太祖皇帝定都燕京后,曾经重新规划了燕京,紫禁城皇宫位于中央,两侧坐落着开国的四家王府,后隐王之乱,唯有楚凌王府和信阳王府保留下来,尤其是信阳王府,占据了大半的街道,仅比紫禁城小,在京城勋贵朝臣府邸中,最为显赫。
信阳王一直镇守北疆,家眷也在北疆,信阳王府一直空置着,直到太妃返京,信阳王府才有主人入住。
在前往信阳王府的马车里,赵婉柔浅笑嫣然的说起信阳王府如何如何,其中的溢美之词溢于言表,碍于礼节,丁柔等附和着赵婉柔说几上几句,捧一捧炙手可热的信阳王齐恒。
赵婉柔杏眼桃腮,脸颊绯红,一袭精细到极致的打扮,衬得本就姿容出色的她,更为绝艳。丁姝心里装着表哥,对信阳王齐恒没什么,丁敏知晓信阳王府将来,更不愿趟王府的浑水,丁柔对信阳王太妃有种莫名的惧意,此番不是丁怡,她一定不会去,应付着明显对信阳王齐恒动心的赵婉柔,一路上倒是安静。
赵婉柔斜睨丁家三姐妹,其中以丁敏颜色最好,首饰钗不多但件件精致,倒也符合她名媛才女的身份,但她不过庶女,赵婉柔看笑话罢了。
在信阳王府门口,丁柔从撩起的车帘一角,见到王府门前排着一长串的马车,朱漆大门上是碗口大的金色铆钉,高悬的匾额上写着信阳王府,门房站着十几个身穿青衣小帽的小厮,有个明显像是领头正同送上帖子的人说什么...信阳王府这几个字不是太祖皇帝手笔,从字体上看,倒像是太祖皇后,见多了太祖皇帝的墨宝,她的到是少见。
“信阳王府是好登门的?谁不晓得太妃殿下最不耐烦人多,没请帖还想登门?”
赵婉柔露出一股子轻蔑,对丁柔等笑道:“京城都知道今日李思小姐设宴,那些马车里坐得小姐都想进信阳王府。”
丁姝笑盈盈的点头:“不是婉柔姐姐带我等了来,怕是我们也进不得王府。”
话说得好很好听,赵婉柔抿了抿嘴唇,“那倒不是,太妃殿下给你们下了帖。”没太妃的首肯,赵婉柔也不敢带她们来。
“婉柔姐姐,我们姐妹从未到过王府,如果有不周失礼之处,望您指点一二。”丁姝笑着说道。
赵婉柔道:“太妃殿下喜欢规矩的小姐。”随后说起信阳王太妃的喜好,以及太妃对李思小姐的宠溺,李思如何高洁自持,虽然太妃一直将她当成孙女看,然她一直以奴婢自居,照料太妃起居等等。
”她启蒙是太妃所教,棋棋书画每一样都是殿下手把手的教起,殿下还曾教导她剑术,你们怕是不晓得,她除了使得一手好鞭子,落英剑法得太妃殿下真传。”
丁柔眼底溢满了笑意,凑趣问道:“敢问赵小姐,太妃殿下会不会碧海潮生曲?”
“咦,丁六小姐如何得知?”
丁敏也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丁柔身上,丁柔道:“听祖父说过,碧海潮生曲传自太祖皇后。”
赵婉柔记起丁家老太爷是太祖皇后钦点之人,也不觉得意外,说道:“李思最不擅长吹箫,碧海潮生曲并未学到。”
马车从侧门进入信阳王府,丁柔垂下眼帘,那位有些恶趣味的穿越前辈,是金大侠的书迷,这些应当是他们夫妻共同打江山做的玩笑吧,思绪回转,许是两人苦中作乐,想着得到江山后,如何如何...只可惜最终他们反目成仇。
虽然对信阳王府的奢华有了准备,但丁柔踩着小板凳下车时,她被眼前的一切深深的震撼了,亭台楼阁,无一处不精致,美轮美奂,虽然赶不上皇宫庄重威严,但富贵之气扑面而来,比之富庶的兰陵侯府更上一层。
“给各位小姐请安。”
伺候在旁的妈妈笑盈盈的福身,赵婉柔有些受宠若惊,“怎敢劳动周妈妈亲来?”
站在她们身后一步的丁柔略略抬了抬的眼睑,见一位圆脸大眼,个子略显高大,身材丰盈,肌肤微黑的五旬左右的妇人笑呵呵的道:“老奴这把老骨头也得活动活动,便向主子讨了迎接众位小姐的差事。”
赵婉柔倍觉有面子,笑道:”周妈妈陪着太妃殿下出生入死,皇后娘娘封了你尚宫夫人,迎接我等,实在是愧领。”
见赵婉柔屈膝,丁柔同样跟着弯了弯膝盖,尚宫夫人是几品?她能感觉到周妈妈将探视的目光,丁柔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却抗拒着去揭开真相,远不是此时能承受得住的,低垂下眼睑,听着赵婉柔同周妈妈应酬着。
穿着松花色褶子,下穿棉群的周妈妈引着她们向桃花坞走,“太祖皇后曾在桃花坞里小住,主子说那风景好,桃花新绽,便将聚会地点定在桃花坞。”
丁柔够了勾嘴角,不仅是金大侠迷,对唐伯虎也是调侃居多,周妈妈接着道:“王府主子都不耐烦乘坐软轿,遂也没给小姐们准备,主子说多锻炼对小姐们身子好,如感觉太累了,不妨慢些走。”
“不累,不累。”赵婉柔身子拔得很高,周妈妈是专门来迎接她的?信阳王太妃不喜欢没体力的小姐,能成为信阳王妃的小姐,必是坚强贞洁之人。
即便在兰陵侯府一步都不肯多走,赵婉柔累得腿疼,她也不能露出任何的倦态,保持着昂扬的斗志。丁柔始终落后赵婉柔丁姝一步,低眉顺目沉默的亦步亦趋跟随,心中赞叹着王府的美景,原来置身真正的古代王府,比前生参观故宫皇家园林要更觉的震撼,身临其境比收费的景观真实,也气势十足。
丁敏神色露出一丝迷茫,前生信阳王离得他们太远,丁敏终生都没踏足过信阳王府,唯一去过的勋贵之家就是兰陵侯府,一直以为兰陵侯府富贵以及,然在信阳王府...差着档次,莫怪赵婉柔心心念念的都是信阳王齐恒,如果..如果..丁敏眸光黯淡几分,随后沉静下来,端起才女清高的姿态,仿佛信阳王府的富贵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丁姝略带好奇的左看又看,虽然大太太教养的严格,但她心无旁念,属于真正的这个年纪小姐的反应,娇憨的笑容一直挂在她的脸上,询问起周妈妈桃花坞来。
传过抄手游廊,周妈妈了一指前面,“那边是桃花坞了。”
入目的是层层叠叠盛开的桃花,风吹拂过如花海一样的桃花,荡起微波,花海中间隐现楼阁,一座拱形的桥梁横跨两岸,在岸边上听着几艘小船,桃花坞四面环水,不愿走桥梁的话,可泛舟于湖上,欣赏着美景...何等的逍遥自在。
“太妃殿下好享受。”
丁柔不得不承认,权利带来了极致的享受,除了信阳王府即便是首辅府邸也无法做到,不是没权,也不是没钱,而是祖制,信阳王府不单单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异姓王,这等配置...在皇室王爷府上也不常见,信阳王府太风口浪尖,保一世尊荣容易,世代尊荣——难。
“敢问周妈妈,是信阳王府早有此处桃花坞?还是因太祖皇后亲临才修建的?”
“是主子嫁给信阳王后才重新修缮的信阳王府,当时太妃殿下大婚时,太祖帝后亲临证婚。”
周妈妈眼睛笑咪咪的,细长的眼睛打量着丁柔,越眯越紧,“好悬忘了,主子说小姐来王府一趟不容易,往常偌大的王府鲜少有人登门,可惜了能工巧匠修缮的王府,遂今日小姐可四处走动,不局限在桃花坞中。”
“许是能碰见太妃殿下,得一份好机缘。”
赵婉柔露出笑容:“谢太妃体恤。”
丁柔重新低头,随着她们走上了拱桥,桃林前一块重达千金的卧石上写着‘桃花坞里桃花庵...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是太祖皇后所做?”
“不,是太祖皇帝。”
丁柔忍不住出声,太祖皇后虽然早年也剽窃过几首诗词,但此后再不写诗词,周妈妈看了丁柔一眼,领着她们进入桃花林中,绣鞋底下有些温热,难怪桃花绽放,是因地下有温泉。丁柔微微抬头,随微风浮动的桃花...穿越夫妻的一切的恩怨随着微风吹过,留下了难解的谜团。
李思听见赵婉柔和同丁家小姐到了,亲自迎出来,“婉柔妹妹。”
“思姐姐。”
丁柔再次随着大流向李思屈膝,李思笑道:“丁府上几位小姐也到了,真真蓬荜生辉。”
明艳的李思身上隐现飒爽英姿,将她们让进楼阁中,丁柔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里面的小姐很多,同样放着下的珠帘后,有听见杨和的声音,甚至他听闻丁小姐到,扇子挑起珠帘,眸光落在清丽的丁敏身上,“丁三小姐。”
“杨公子。”丁敏屈膝,李思挽住了丁敏的手,“方才杨公子念叨敏妹妹的才名,到是让我等姐妹欣羡不已,一起坐,我也好像敏妹妹请教一二。”
丁敏越过丁姝被李思拉到了众人之前,小姐们切切私语:“她就是丁家三小姐?”“就是她。”“是庶出?”“谁还在意她嫡庶?没看状元郎都另眼相看吗?”“我如果有这等庶出妹妹...”
丁姝笑容亦然,同认识小姐打招呼,向角落里的丁柔眨眨眼睛,丁柔回了个笑脸,望向了窗外的桃花林,信阳王府可随意走动,她是去还是不去?丁柔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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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割断
丁柔知道终于轮到她挨训了,乖乖的跪在太夫人身前,“祖母,孙女聆听教诲。”
太夫人肯说她,就是还不曾放弃她,是教导她为人处事,这些宝贵的经验,对丁柔来说很重要,别说跪下,就算是打一顿,丁柔能学到太夫人八分将来的日子会更好过。
太夫人狠下心肠,“你长本事了?竟然敢去捉奸?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当小姐的去踹门,你的名声不要了?”
“当时孙女激动了,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岳宁侯太夫人将盖子揭开,前面御史都还在,我总不能眼看着侯府太夫人拿捏住丁家,拿捏得住您,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娶三姐姐做贵妾的,她是想打您一巴掌。”
丁柔也曾反思过自己,她踹门确实不太符合规矩,但她不是木头人,也不是正统培养出来的古代大家闺秀,现代人的一些特质和现代的记忆很难忘记。当时的情况权衡轻重,丁柔只能先去踹门,她也算好了,下人只有李妈妈,她即便为了大太太也不会乱说,岳宁侯太夫人..只要捏着鼻子认下了丁敏,她说什么话也没人相信。
“一时激动?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心得稳重,万事不扰,今日你激动了,做了错事,明日你有激动了,尹探花能谅解你一次,岂能次次谅解你?激动最是容易做下后悔不跌的错事,”
太夫人还是舍不得丁柔,孙女方才跪得时辰也不短了,再跪下去伤了膝盖,落了病根,太夫人也会后悔的,她方才让丁柔跪下,便是想给她个震慑,听她知道错了,何况丁柔一心为了丁怡,为了她,太夫人心里也是欣慰的。
太夫人伸手拽起丁柔,将她按在身边,缓了缓语气:“六丫头,如果我手中没有她的把柄,一旦她撕破了面皮,到处嚷嚷起来,尹探花会信你,但别人呢?总是对你不好的,你说没别的法子,是你没认真的去想。”
“祖母。”
“记住我的话,男人能信你一次,不会次次相信你,别因旁人的事去挑战你丈夫。你同尹探花的感情再重,他也做不到,三人成虎是圣人的明训,你可别不当回事,你出嫁后,最重要的人是你丈夫,不是娘家,也不是娘家的姐妹。”太夫人抚了抚丁柔稚嫩的脸颊,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在我眼里,谁都没六丫头要紧,我不信你想不不到祸水东引..”
“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怡儿的感情那么深,事事帮着她,我是既觉得欣慰,又觉得心疼。”
太夫人对此一直很奇怪,按说丁怡出嫁前,丁柔刚刚记事儿,丁怡在娘家时没看对丁柔有多好,丁柔对旁人也总是戒备疏远的,唯独对丁怡总是容易‘激动’了。
“你想证明什么?”
丁柔被这句问话镇得有些晕,她想证明什么?证明丁怡幸福了,丁怡活下去就同丁敏认知的前生不一样了?证明她有能力改变一些事情?难道丁怡幸福,就代表她会幸福?丁怡同她前生容貌上再像,她们的性子也是不同的,丁怡能容忍兰陵侯妾侍,她是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丁怡能容忍表妹做妾,她一样接受不了。
丁怡不是她,丁柔垂下眼帘,她说丁敏放不下前生,她何尝又彻底的放下了?她手握成拳头,“祖母,我想我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六丫儿是个重情重信的,这也是我疼惜你的原因,然你...”太夫人揽住丁柔,轻声说:“男人的话你别都相信了,尹探花答应得再好,你也的留下一分。”
“嗯,我记得。”
丁柔感激的向太夫人看去,洒然的说道:“祖母,我彻底的明白了。”
”你是个聪明的,我不担心你钻了牛角尖。“太夫人宽慰了不少,丁柔问道:“虽然您不把她当成孙女,但下人外人可还当丁敏是丁家小姐,驱逐出族谱不是好法子,但这样的话..”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手,“还没想明白?”
丁柔灵光一闪,敬佩的道:“祖母真真是厉害,只要您同祖父做出不喜三姐姐的样子,下面管事妈妈都长着一双精明的眸子,怎么还会巴结三姐姐?至于外面的人...岳宁侯..”
“我虽然看不上岳宁侯太夫人,但岳宁侯此人甚是有才干,只要丁敏不跟着添乱,岳宁侯府富贵可保,丁家养了丁敏这么多年,如何也得收回点好处,我将丁敏嫁入岳宁侯府,明白的,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已经放弃了丁敏,丁敏是可有可无的丁家小姐,谁还会重视她?至于那些蠢人,羡慕岳宁侯府富贵的人,巴结丁敏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对丁家更没什么坏处,谁让他们蠢到看不清根本?”
丁柔点头说:“求三姐姐几次,得不到想要的,也会明白一些吧,丁家同三姐姐不在一条道上。”
太夫人笑着点头:“还不算太糊涂,留着她...也许将来能用上,如果丁敏闹得太厉害了,她已经是出嫁女了,关丁家什么事?在丁家的时候丁敏可是著名的才女,德才兼备...嫁人后做出的错事还能算到丁家上头?岳宁侯府才是根源。”
“这种事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只要陛下,重臣明白,对你父亲,对你两位兄长仕途无碍就成了。”太夫人平淡的说道:”世上多嘴的闲人很多,按照他们的说法过活,日子就没发过了,丁家几代清誉,只要处事谨慎,不会怕小人议论。”
“嗯。”
丁柔有了几分的明悟,太夫人说:“五丫头出嫁了,随后就是你了,我能给你的已经给了,能教导你的也都教了,六丫儿,在我身边养了两个,刘氏就不说了,别让故友再嘲弄我不会养孙女,幸福给她们看看。”
“嗯,我一定给祖母长脸。”丁柔笑吟吟的答应了,老小孩..太夫人也有执着得时候,这也是算是给她压力吧,幸福..忘了教过她的,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丁柔感觉到太夫人话语里的真挚心意,心里也是**辣的,问起原先的疑惑:“刘如君?是不是她?”
“当年她狼狈离开京城,没过多久刘如君就咳血死了。”太夫人不用瞒着丁柔,轻声说:“她有个同月出生的庶出妹妹,她如今就是顶着她最看不起的庶出妹妹的名,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我即便知道了,说出去也没人信,没有证据,哼,真把我惹急了,看看我有没有证据,她即便没诰命的太夫人也做不得。”
“我把此事告诉给丁敏,便想着吓她一吓,顺便让她老实点,也算给丁敏留一分机会,她如果真聪明的话,这话会告诉给岳宁侯,不管怎么说岳宁侯是个聪明人,有了继母的把柄,他那些啰嗦亲戚会好清理很多。总不能让他将刘氏当成圣女一样供着,只是不知道丁敏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思。”
丁柔摇了摇头,对此不是很看好,这么重要的把柄,丁敏不太可能直接告诉岳宁侯,她还想着压下婆婆,顺便借着婆婆的手除去岳宁侯的嫡子,这想法丁敏一定会有,丁柔也说不好,丁敏同老刘氏当家谁更好一些,丁敏一定会将岳宁侯带去太子的阵营里,丁柔叹息:“岳宁侯府会很热闹的。”
“那是他们府上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送我六丫儿平安出嫁,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太夫人显得疲倦,毕竟上了年岁,今日的事情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
丁柔扶着她,说道:“您怎么会没惦记的?如何也得看看我给您生的外孙外孙女吧,他们还等着您调教呢。”
太夫人笑着阖眼,“我是得帮你看着点。”
丁柔伺候太夫人安置后,回到自己房中,进门后,岚心走上来道:“安阳郡主给你送了一箱子的嫁衣。”
箱子打开,里面装着华贵的嫁衣,细密的针脚,一看便知是柳氏亲自绣的,岚心说:“方才送来的人说,安阳郡主请六小姐明日去趟王府。”
是问问看她还缺什么,三十六台嫁妆装不下柳氏准备的那些东西,丁柔揉了揉额头,嫁衣得收下,针线女红方面她实在是没什么天赋,绣出来的东西不好看,况且这也是柳氏的一片心意,但柳氏另外准备的嫁妆就算了,成亲再给也是一样的,不见得非得随她一起出门。
丁柔洗漱后早早歇了,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回想着今日的发生的一切,丁柔把手放在胸口上,提醒自己,不能再冲动了,离开祖母身边嫁到尹府,公婆不会真心待她,即便她再多的真心,杨氏也不会如同祖母一样疼她,尹承善越是出息,杨氏压不住尹承善便会想着借着规矩压她。
丁柔嘴角翘起,她是好欺负的吗?规矩...这世上她最不怕的就是规矩,就是讲道理,她终于想到柳氏该给她什么了,这事也只有安阳郡主能做到。
ps上一章标题错了,夜经常做这种事,标题改起来很费劲,积攒多了一起麻烦主编好了,夜木有权限修改。丁柔会做错事,她得割舍下前生。
书名:《网游之燃燃升起》
作者:禁意
书号:2389035
简介:一次游戏数据的混淆,超级大神的崛起指日可待!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好心
丁敏眼看着丁怡进了兰陵侯府的侧门,她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丁柔是没机会想着姐夫,她不是不想的,是她把丁柔赶到了另一条路上去的。
“总是说六妹妹救了她,大姐姐真真是个蠢的,救她的是我...是我...没有我的话,六妹妹会害残铮哥儿,你当刘六妹妹是好人吗?见死不救不顾亲情不说,铮哥儿...就是她害的。”
丁敏靠在软垫里,无力的摆了摆手,“回府。”
她到底为什么去救丁栋?她在娘家受了一顿挤兑,大太太脸色非常的难看,警告她顾好自己,丁家不用她操心。丁敏不服气又来找丁怡,结果被她嘲笑一顿,如今局势已经如此明朗,为什么她们就没想过靠向太子?她主动帮忙所有人却不领情,莫难道看着亲人倒霉再去救援?
丁敏一脸的苦涩,她是诰命还没有请封,但不阻碍她是岳宁侯夫人这个事实,被丁怡奚落,丁敏更迫切想要后夫人的诰命,让她难过的一点是,岳宁侯太在意嫡子的态度了,就因为嫡子反对,娘家也没人给她撑腰,岳宁侯才会装糊涂。
也不算是装糊涂,岳宁侯曾经问过她是不是这两日上折子请封诰命,丁敏装贤惠的说,不着急,如今最想做的是让诚哥儿接受自己。岳宁侯称赞了她一声,此后就在没有回音了。
为什么?他就这么的实诚吗?有时丁敏会同岳宁侯说起以前在娘家的事情,言谈间带出或多或少的委屈,然岳宁侯不理解,曾经对丁敏说过他走南闯北经商的艰辛,本来女人都会有用的软招数,在年龄大的男人身上屡试不爽,可发生再她身上,变成了诉苦大会。
丁敏又不能明摆着告诉岳宁侯丁家欺负她了,不是她不想,是岳宁侯根本就不信丁敏的话,不信丁家会不顾脸面的欺压她,哪个不听话的孩子都得教训,岳宁侯说过,‘不教育儿女的父亲不是好父亲。’
丁敏实在是不知道岳宁侯到底怎么评价才好,既然知道儿子得教养,为什么将对嫡子针对她视而不见?没看到他怎么教导儿子,成亲前她曾经想过的情景,丝毫没出现,除了锦衣玉食之外,成亲后的日子同丁敏想象中相差甚远。
“先不用回府,去稻香村。”
“是,夫人。”
马车去了京城最出名的点心铺子稻香村,丁敏打听过陈诚最喜欢吃这里点心,有一款蛋糕是稻香村的招牌,丁敏出门没有达成愿望,就算她出门买点心给陈诚用好了,只要陈诚接受她,她总会得到诰命的,倒是她是第一侯夫人,丁怡起码不会如此无礼。
稻香村的招牌卖得很快,而且不管谁来想买点心必须排队,没有走后门一说。若问王爷来的呢?一样如此,若问为什么稻香村如此大胆,门口的牌子是太祖皇帝亲笔所提,稻香村在内务府的行列中,属于皇家点心铺子,王爷来了有算是什么?据说稻香村的掌柜身上可是带着官职的,遂整个大秦稻香村开遍了大小城市,每年给内务府上交的银子不是小数目。
这让曾经非议太祖皇帝不务正业大臣在先帝面前,每个人都写下了,‘臣错了,臣小看了民以食为天,’据传先帝乐呵了整整一个月。
王爷都不要用,丁敏的更不成了,本来想让下人排队,但亲自买回来的,陈诚应该会感动。丁敏自己去排队买点心,她的穿着在排队的人中格外的显眼,毕竟自家的主子要吃点心的话,一般也会叫下人去买,而不会像丁敏这样为讨继子欢喜自跌身份。
丁敏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旁边的人看她的目光让她从心里往外的难受,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陈诚真的会被几句慈祥的话,几块点心收买吗?
他怎么就这么难弄?谁做继母做得像她这么艰难?陈诚懂事了,又记得生母,根本不好糊弄。丁敏心思沉重的叹气,旁边的人排队时讲东加长,西家短,也有丫头讲主人家的小事。
“我家小姑就是好命,在清贵之家做了几年丫头,后来得了太太的眼缘,赎身银子都没要还给她几匹丝绸,两套首饰放她出门,被我们那有名的土财主知道了,主动上门娶了我小姑做填房,我小姑肚皮争气,进门三年抱了二小子,把财主乐得,我小姑说风就是风,原先的两位少爷都给比下去了。”
“不是我说,你小姑如果懂事的话,最好收敛点,原配嫡子比她生得可高尚一头。”
那名显摆的妇人不服气的说:“妹夫喜欢不就是了。”
“他是在乡下有点银子有点田地,算是个人物,在京城里,他亏待原配嫡子会比人骂死的,真正懂规矩的人家都不会同他往来,即便乡下过一阵也会有人议论。”
一名丫头打扮的人接着说道:“谁不会拿别人的孩子当成亲生的疼儿,尤其在有自己的孩子时,但做填房...我得说看原配嫡子多大了,如果有了记性,被人挑拨的,你对他再好也是百搭,最好的是刚生下来的,还不是随便摆弄?想让他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丁敏头顶上劈下了一道闪电,她终于明白了丁柔做继室为什么同她不一样,原因是丁怡的儿子当年才一岁多,根本不记事儿,而她面对的陈诚很有主意,丁敏眼前一黑,勉强站住了,她还没一个伺候人的丫头看得明白。
“夫人,这位夫人,您要哪一款点心?”
轮到丁敏了,稻香村的伙计客客气气的,丁敏随意的指了几种点心,提着点心盒子,丁敏向外走,那名丫头又说了:“你看方才那位夫人,料想家里有银子的,但却不是正经八百的望族世家,同我们小姐说,世家都有私房菜方子,点心也有祖传的方子,来稻香村买点心的大多是有钱人,离着世家差得远呢,顶天了是个暴发户罢了。”
丁敏勉强控制着自己去找丫头算账的冲动,回头狠狠的瞪了丫头一眼,将她的容貌记下,等将来有机会了,她绝对饶不了她。
从出门起到现在丁敏就没有顺心过,路上有碰到了马车坏了,今日是丁敏的倒霉日。回到侯府,丁敏见到岳宁侯阴沉着脸,一幅不快的样子,丁敏将点心往身后藏了藏,故意露出一角,“侯爷。”
岳宁侯问道:“你去哪了?”
“去街上逛了逛,诚哥儿胃口不好,我很是担心,就想着给他买点喜欢的东西。”丁敏眉宇间带着忧郁,仿佛很担心陈诚的病情,眼角的余光也看向岳宁侯,“侯爷怎么了?”
岳宁侯抬起手臂指了指丁敏身后的点心,很是失望的说:“你是不是只能给诚哥儿买点心?侯府没有伺候的下人了,劳驾你去买点心?”
“侯爷,我...我是想让诚哥儿高兴些。”丁敏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弱弱的说:“我不知晓侯爷发如此大的脾气,往后我不会...不会去了。”
岳宁侯看着丁敏,实在是很郁闷,“你是岳宁侯府的夫人,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做,买点心这等小事你让奴婢去便好,或者你就能买点心?”
丁柔敢同他谈生意,能同丁栋交流,可丁敏...岳宁侯一拳垂在了桌上,“你能不能捎给我点事儿?如果你没本事的话就在府里带着,我养得起你。”
丁敏今日再三被人嫌弃,心里也满是火气,她既然是妻不是妾,岳宁侯如此侮辱她,她必须得摆出妻子的身份,原则的问题她不能退后,这是前生太夫人教导她的,“侯爷,您到底想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生气?如此辱我?”
“你是不是送给二皇子殿下一盆玉树兰花?”
“前两日恰好是二皇子妃殿下的生辰,我打听到她喜欢玉树兰花,正好库房里有,我当做寿礼送去了,二皇子妃殿下很高兴,直说侯府尽心。”
前生丁敏听丁柔说起过,二皇子妃寿日岳宁侯送了玉树兰花博得满堂彩,前生丁敏没机会去王府,但丁柔是有资格的,为了怕出错,丁敏又让人打听清楚二皇子妃确实喜欢,如今能得二皇子另眼相看的人不多,京城的勋贵大臣大多都想让二皇子记住,丁敏为了侯府才这么用心,“皇子妃殿下同二皇子情深意重,得王妃欢心在二皇子面前也甚是有脸面的,妾身不晓得您生得什么气?玉树兰花虽然稀奇,但...”
“我自是知晓二皇子夫妻情深,半月前二皇子让人给我透话,想买我手上的玉树兰花,我说...我说玉树兰花我送人了,不在我手中,可二皇子妃寿日..你竟然送去给皇子妃?你让二皇子如何看我?”
丁敏脸色大变,“我...我不知道啊...你没同我说过的。”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时你倒是聪明了。”岳宁侯苦涩一笑,“也怪我,以为你同六姨妹一样精明,分得出好歹,少说了一句话,谁晓知晓你...夫人,往后你再做什么事记得同我说一声,明日你去皇宫祭拜贤妃娘娘,往后二皇子的事情,你不许过问。”
ps夜竟然三更了,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