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惊喜
在确定丁柔达到广州的前两天,尹承善让人送走了表姐,姨娘很是不舍她,但尹承善不为所动,姨娘也弄明白了,一旦她强留下守寡的小杨氏,她们都留不下,她不想去京城杨氏面前受罪,亦不想去庄子上,她面对固执不肯纳妾的儿子,只能作罢。
船只驶入港口,丁柔被王妈妈搀扶着起身,虽然一路受了精心照料,但丁柔难免多了苍白倦怠。
出了船舱,广州港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往来人非常之多,丁柔一眼便瞧见岸上站着的俊秀青年,暗红长衫,头戴玉冠,风姿卓绝,往来的客商大多避开他,绕着道路走。
两人目光相碰,丁柔一瞬间脸色红晕了,一路上吃得苦和不舒服全然消失,不见他,丁柔知晓想着他,见到他,更为知晓想得如此之深。
王妈妈退后一步,消息一准传去安阳郡主跟前了,一路上安阳郡主没少说四奶奶行事莽撞,如今小两口如此情深,看过的人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世上并非没有真情存在。
船只的跳板搭在岸上,缆绳拴住,尹承善快走几步,伸出手臂,眼前的妻子除了丰盈几分,穿着宽腰的夹衣,看不出有孕的样子,但他是知晓从京城到广州千里之遥,如何她都受苦了。
丁柔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十指相扣时,丁柔的心一瞬间填满了,忘记了曾经爱过恨过的人,忘记了他们夫妻能有今日期间走得多么艰难,丁柔眼里展露出盈盈笑意,尹承善小心的将她搀扶下来,离着近了,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妻子,往日精明的脑袋有些发愣,她竟然真的南下出京了,原本尹承善都做好了三年不见的准备。
柳氏随着便装的安国夫人出了船舱,欣慰的看着小夫妻相聚,安国夫清了清嗓子,眼角多了几分的笑意,尹承善看去时,身体猛然绷紧,柳氏陪着丁柔南下,他不奇怪,但万万想不到得是安国夫人也来了,她可是一尊大佛,尹承善拱手鞠躬,“见过岳母,见过太妃。”
安国夫人利落的下船,环顾繁忙的港口,再往远处看是隐约可见的广州城,车水马龙,比之京城少了几分的严肃,多了热闹,单以繁荣上看,沿途路过的城镇没有一处赶得上广州,莫怪皇帝看尹承善将广州梳理得差不多后,便要将他调任江浙巡抚位置上。
“你既然娶了小柔,叫我外祖母即可。”
“...”
尹承善迟疑了一会,尴尬得说道:“外祖母。“
丁柔在一旁抿嘴轻笑,尹承善的手指扣住了她的手心,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笑什么!!他曾经的假想敌是安国夫人。
“走吧。”
安国夫人转身向旁边的马车走去,柳氏对尹承善点点头,跟上了安国夫人,尹承善罕见的喃喃道:“那是给夫人准备的马车...不行,马车上还有礼物...”
尹承善松开丁柔的手,快步向马车跑去,在安国夫人上马车前拦下,“这不成,太妃殿下。”
安国夫人挑了挑眉,尹承善心里一紧,眼前可不是寻常老太太,是名震帝国的安国夫人,她才在京城大杀四方,即便他在广州,但亦有波及,尹承善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监察院拿人,真真是破门而入,不讲任何道理,抓捕,行刑一气呵成,监察院办事,不需要理由,于统领如此对尹承善说。
“我便装出京,只为欣赏帝国风光,信阳王府在广州没有别院,我同安阳便住在你府上,我不是安国夫人,王府太妃,是你夫人外祖母,你敢不孝顺我?”
“...”
尹承善囧然的说道:“我再给您找一辆马车如何?外祖母...”
安国夫人推开尹承善,撩开车帘后,尹承善脸色红得像是一块红布,耳根子灼热,安国夫人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方下了帘子,“安阳随我另坐马车。”
“是,母亲。”
柳氏也看了一眼,心里欢喜得像是什么似的,看尹承善的目光慈爱得能拧出水来,风流才子花样就是多,小柔嫁给他,真真是不错。
“怎么了?”丁柔走到近前,好奇的问一只立正罚站的番茄,“夫君。”
番茄神色更为尴尬,小声说:“你上马车便明白了。”
尹承善将丁柔抱上马车,丁柔先是闻到阵阵扑鼻的花香,随后震惊于眼前的情景,红得似火,耀目的玫瑰花海,马车壁上,棚顶,椅子上全插着红颜欲滴的玫瑰,丁柔捂了捂嘴,“你这是...这是...”
尹承善不见往常的挥洒自如,多了几分的小心翼翼的解释:“我闲得...花圃正好种了玫瑰,我瞧着长得挺好,数目也对,就...我知晓你不太喜欢这样的事儿,但...”
丁柔靠近他,轻轻吻上他的嘴唇,眼角潮湿,眼里满是柔情,”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哪有人会不喜欢。”
尹承善悬着的心放下,主动加深这一吻,从背后抽出一支玫瑰,插在丁柔的发鬓间,“这里有多少只花,便是你我分开的日子。”
“坏人,就会让我哭。”
尹承善拇指擦拭去丁柔眼角泪水,放到唇边舔了舔,“甜的。”
“坏人。”丁柔如同一只如燕归巢,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细细品味他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会知晓送玫瑰?”
按说尹承善不应该知道的,即便古人玩浪漫也不会知晓送花,正陶醉取悦了妻子的尹承善咳嗽两声,不想欺瞒丁柔,”我师傅送过师母,当时我便想着将来给我的妻子做一次,师傅说太祖皇后提过玫瑰代表一心一意的...”
想起丁柔最为看不上太祖皇帝的移情别恋,尹承善停住口,小心的看她状况,丁柔笑着说:“他们是他们,同你我从开始到结束都不同。”
丁柔并非不担心以后,但享受现在,经营眼下比忧心忡忡怀疑尹承善每一份好心来得重要,穿越前辈的爱情悲剧是有原因的,现代男人相比较古代男人更为的偏爱种马,道德底线更低,起码古人讲究糟糠之妻不下堂,忌讳宠妾灭妻,内帷不修说明品德能力有问题,对比现代有钱就变坏的男人来说,她更应该相信眼前的人。
尹承善看出丁柔是真的为了他准备的惊喜而高兴,他亦满足极了,同丁柔说起在广州发生的趣事,老实的交代,他同知名才子文人喝过酒,辩论过,同时他亦用额外得到的银子自助贫寒学子,并且指点他们科举之路。
丁柔笑盈盈听着,但有几分不敢相信尹承善会变得热于助人,为名?尹承善道:“看到他们便想到我当初,我不求名,不求利,不在意旁人诟病我装模作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知晓在做什么,识字得人越多,有志向的人越多,大秦帝国越是繁荣昌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丁柔喃喃的说道,尹承善不一定能得到好处,但一个国家来说,愚民是最为要不得,广开民智才有进步的可能。
尹承善惊喜的看着丁柔,分外的满足,吻了吻地丁柔脸颊,“我知晓你会明白,不过小柔,为夫的私房银子还在,可养...十个八个的儿女。”
第一胎还没见影呢,他就想着生养十个八个,丁柔抬眼笑道:“这得看夫是不是努力了呢。”
尹承善如果不顾及丁柔有孕,他就想告诉她,他会很努力,非常的努力。
到了知府府邸,丁柔下车后,迎接的下人跪了一地,“恭迎夫人。”
安国夫人同柳氏下来,安国夫人见尹承善和丁柔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比翼齐飞,丁柔微红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安国夫人心里有高兴欣慰,亦有几分的酸涩。
“您同义母住在南院如何?”
丁柔仿佛没有离开过一样,熟悉的给安国夫人和柳氏安排住处,安国夫人的目光在出门迎接丁柔的姨娘身上转了一圈,姨娘吓得差一点跪下,在安国夫人发话前,丁柔横跨一步,站在她们中间,不赞同般的摇头,“太妃殿下。”
安国夫人收回目光,平淡的说道:“客随主便。”
丁柔转身对尹承善说道,“夫君先让姨娘回屋,我安顿好太妃和义母再去拜见姨娘。”
尹承善点头,丁柔又对姨娘笑盈盈的说道:“我从京城带了许多的特产回来,都是姨娘爱吃爱用的,还有小姑子孝敬姨娘的,姨娘的外孙如今会写大字了,给您写了一首诗词,都说外甥像娘舅,我瞧着他同夫君很像,”
姨娘怯懦的说道:“四奶奶不用专门过来...我...”
“姨娘,我搀扶您进去。”
尹承善扶住生母,向安国夫人歉意的笑笑,带着她先回后院,安国夫人眸色幽暗,丁柔走到她近前,料想安国夫人从来就没受过婆媳之苦,安国夫人冷然道:“南苑在何处?”
先到住得地方,再教训绵软的外孙女,对旁人狠得下心,怎么偏偏对她束手束脚,安国夫人可没见丁柔如此讨好过谁,她的骨血用得着讨好一个姨娘?
ps古代的高官也不都是种马,妻妾成群,王安石,谢安都是一夫一妻,还有严嵩,不管为官的品格怎样,他确实很听老婆话,即便唯一的儿子严世蕃成了独眼龙,他都没有再纳妾延续香火什么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喜悦
到达了南苑,柳氏对南苑的布置是满意的,一路行来即便府邸没女主人在,知府府邸不见任何的不规矩。
南苑客房窗明几亮,布置得很舒适,柳氏怀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思,见到安国夫人脸色阴沉,劝道:“母亲,他挺不错的。”
安国夫人凛冽的目光扫过丁柔,恨其不争的说道:“没出息?你讨好过谁?用得上看一妾侍姨娘的脸色?”
丁柔从丫头手中接过茶盏,亲自递给安国夫人,讨好的笑道,“孙女讨好过您。”
安国夫人差点来个倒仰,戳了戳丁柔的额头,“你这丫头,我同你说正经的事儿。”
“我知晓您不平不忿,但您想让我怎么办?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或者将她送回京城去受苦?夫君不会开心的,我也不会有今日的惊喜,更不会在府里如此得省心。”
“显赫的权势,嚣张高傲的气焰,不一定能带来幸福,他对我一心一意,我既然嫁给了他,姨娘再不好也是夫君的生母,没有她哪来的夫君?我也是不耐烦她,甚至同她一辈子也亲近不起来,但我会尊敬她,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只是因为她生了夫君。”
安国夫人眸子里划过神思,又有些不甘心的说:“你就让她如此折腾?看她那副柔弱的样子,哪次弄不好尹承善就听了她的话。“
”不会的,夫君不会听她的。”丁柔很有信心,意味深长的说道:“她闹腾得越凶,夫君越是会站在我这一边,况且府里的大权一直在我手上,夫君也不是听姨娘摆布的,我怕什么?夫君的俸禄银子养得起她,府里不差一养着她,相反如果她在京城,留在嫡母身边,夫君才会时时会挂念,哪会像如今,全然当她是有福不会享的刁蛮婆婆。”
“话是这么说,但看她那副模样,实在是倒胃口,怕成那副样子,你是老虎吗?”
丁柔笑着说:”在她眼里,我比老虎还厉害,是妖怪狐狸精,专门迷惑夫君的,或是专门算计旁人得好处的人,不瞒您说,我也想不到曾经看着本分得近乎懦弱的人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以前我看着还好,如今却越发得偏了路。”
是不是懦弱的人都会想得比较偏激?她不恨杨氏,不恨尹大学士强暴她,竟然害怕起儿媳妇来了,丁柔无奈的笑道:“其实翻过想,她担心得也是有道理的,有依据的。”
“怎么说?”
“如果夫君对不住我,可不是按照她担心得走呗。”丁柔有讨好得将点心向安国夫人面前推了推,“有您给我做靠山,我怕谁啊。”
安国夫人绷不住了,笑出了声,柳氏在旁边安静得她们祖孙闲谈,安国夫人的目光在柳氏身上转了一圈,好在女儿还有她的性子,要是柳柳像是那位一样,安国夫人没准会直接把剑一正门风。
“女人不能太好强了,该心计得时候就得用,太强硬,只会让彼此的关系越弄越是僵,彼此误会频生,更为容易留给旁人可趁之机,软弱,柔美,任性,小性儿是女子的本钱也是天赋。”
丁柔见安国夫人露出沉思状态,想了想还是挑明了,“太祖皇后固然被伤透了心,但在皇贵妃出现前,如果她能明白的话,也许皇贵妃不会那般轻易的得逞,她同太祖一路走过来,有诸多的不容易。”
时空穿越都不能分开他们夫妻,最后倒在了美人心计上。太祖皇后太过自信,当感情出现危机的时候,没想着挽救,而是直接强硬的对待...安国夫人低声说道:“你知晓什么是渣男?”
丁柔心里一哆嗦,安国夫人接着说道:“我问过母后,她说渣男不需要挽回。”
哑口无言得人是丁柔,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夫君不是渣男,反倒是个重信重义的难得的男子,嫁给他,我现在不曾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为了他我愿意忽略姨娘带来的麻烦和不如意,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总会有不如意的,我唯一能做到得是让不如意的事情变成如意的。”
”你先回去,我累了。“
安国夫人闭目养神般的说道:“不需要我帮你?”
“姨娘已经吓坏了,外祖母....”丁柔眸子里满是笑意,“您什么都不用做,眼下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日子,夫君什么都安排好了,不会让我操心。”
安国夫人撩开眼睑,精光一闪,“你知晓?”
丁柔罕见的腼腆一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府里的规矩是我定的,下人也是我安排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安国夫人摆手,“回去歇着。”
“嗯,您同娘也要歇息好,广州也有好多的景色可看。”
丁柔福身告辞,柳氏安安分分的喝茶,顺便布置安排带过来的行囊,做多得是她尚未绣好的小衣服,安国夫人坐不住了,”你不纳闷?就不想问我同她说得是什么?”
柳氏同安国夫人四目相对,淡淡的笑道:“小柔不告诉我,便是这事我不用知晓,母亲,女儿很蠢笨的,帮不上她,不添乱就是。“
安国夫人张了张嘴,扶着桌子,“我算是服了你们这对母女,真真是没见过。”
但看柳氏羞涩的笑容,有着恬淡的风情,安国夫人想到丁柔的建议,再给柳氏选夫,也不能找个太聪明的。这事还真的靠丁柔来做,女儿死心眼儿,强势如安国夫人都不动她,而她选男人的眼光不得不承认比丁柔差很多。
当丁柔选中尹承善的时候,安国夫人真想反对来着,庶子出身不说,整个人不够光明磊落,哪怕他是孙的知己良朋,做孙女婿差劲儿,不是说受过庶出之苦的人就不会纳妾,尹承善给安国夫人第一印象不好,太聪明,太滑头,可今日...安国夫人眼前出现他码头焦急等待的样子,对丁柔的呵护体贴,种种安排,她不得不承认尹承善是个良夫,外孙女是个有夫妻缘分的人。
“四少爷。”姨娘惊恐莫名,手臂都是颤抖的,瘫软在椅子上,“她...她是信阳王...太妃....那位玉面罗刹?”
“是太妃殿下。”
尹承善将温热的茶盏放到姨娘手中,不忍心的安慰:“您实在是害怕的话,我送你去庄子上居住。”
“不...我不想去庄子上,不想离开四少爷,我还没看到四少爷添子,怎么能离开?”
姨娘煞白着脸,捧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哆嗦,不怪她如此,安国夫人人留给旁人的印象和教训太深了,以前她在杨氏身边伺候的时候,多次听杨氏提起安国夫人的彪悍战绩,杨氏羡慕安国夫人,但姨娘害怕,前两日,她同一名夫人正说着话,外面来了报信的人,说那名夫人的家被抄了,她的丈夫儿子都被监察院带走...姨娘眼看着她晕过去,此后再也没看到她,只是听说,她的丈夫得罪了安国夫人。
广州城处决的犯人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安国夫人而死,姨娘如果怕丁柔的话,对安国夫人是恐惧,她也不是不懂得,丁柔不会对她怎样,但安国夫人可不见得了,不会因为她生了四少爷就不敢对付她,如果她离开了,四少爷会完全的忘记她的。
“四少爷,我不会再多做什么,您让我留下吧。”
姨娘哭得梨花带泪,尹承善说道:“姨娘既然想留下,就听话些,夫人不是刻薄的人,安国夫人看在夫人的面上...她不会见姨娘,您大可放心。”
安国夫人甚至都不会对付姨娘,能做她的对手的人,绝对不是姨娘。尹承善安抚了姨娘一会,饭都没顾上用,奔到丁柔身边,见丁柔半躺在床榻上,指挥下人安顿行礼,她微凸的小腹...尹承善靠近了,忍不住伸手摸上,下人们放下行礼,退出了屋子,尹承善趴在她身边,”儿子,我是你爹。“
丁柔姿势摆得更开,毫无遮掩的将略带臃肿的身体敞开,掐着童音娇吟:“我是女孩。”
尹承善耳朵丁柔的肚皮,自信的说:“不,他是小子,一个健康的臭小子。”
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喜悦,仿佛他拥有了最好的礼物,即便他高中的时候都没如此开心吧,丁柔抚摸他的脑后,科举应试他败于杨和之手,仅仅中了探花,他不会高兴,他有多想要个儿子,丁柔是知道的,虽然他嘴上说不着急,不着急,但心里怕是儿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同僚办满月酒,他最不愿意去的。
碰上个不懂事,爱显摆的同僚,尹承善转头都能给他小鞋穿儿,或者将最难办的差事交给他,按照尹承善所言,有子便立业,担子应该更重。
听了半晌没听出什么动静,尹承善傻笑:“儿子可能也累了。”
丁柔哭笑不得摇头,“傻瓜。”
尹承善起身将丁柔抱进怀里,低沉的说道:“高兴的时候,再傻我都乐意,”
第四百八十六章 美人
过了几日,丁柔歇息够了,尹承善总是在王妈妈等人的法眼下溜到丁柔身边,仿佛小偷一般,在晚上同丁柔耳鬓厮磨,不是抱抱,便是亲亲,有时候还得忍受丁柔时不时发作的脾气,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丁柔心会柔软下来,帮他纾缓欲望。
尹承善怕伤到丁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每一次都很是小心,抱着妻子似对她说,又或者是对自己说,“我等得起,忍得住。”
丁柔越来越习惯在他怀中安睡,一般情况尹承善会折腾到半夜才能睡着,即便如此他却乐此不彼的靠近丁柔,世人都只看到了尹承善平步青云,却没有见到尹承善是最为擅长抓住机会的人儿,说他心细如发着实不为过。丁柔有孕是最好的表现机会,他岂会错过了。
“没事,你耍小性子很刁蛮,亦很可爱。”
“没事,你不喜欢,下次我给你换一个。”
“无妨。”
等等下来,就算是挑剔的安国夫人都看出尹承善不错来,除了他那位兔子一样儿的生母之外,安国夫人同柳氏说过,丁柔眼光实在是不错。
她也这么同丁柔说过,晚上碰见尹承善,丁柔会掐他一把,惯会抓住机会的人,在丁柔心里,尹承善的位置越来越重。尹承善很得意,他能感觉到妻子情绪的变化,越发的守身如玉了,甚至连应酬都少了许多。
广州城政通人和,两广总督知晓他为何被文熙帝指派过来,不想做被尹承善再次整掉的总督大人,他对尹承善几乎是放任不管,两广境内随着尹承善折腾,有人说过他是有名无实的两广总督,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名不副实也是总督,领着总督的俸禄银子。”
回了总督府对着儿女或者妻子却说道:“尹承善是朝野上下公认的麒麟儿,才干,胆识俱佳,如今其妻为昭阳县主,平添一份皇室背景,往后尹承善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像他...老夫得罪不起,亦拉拢不得,唯有敬着一些,他做出政绩来,固然是他的本事,但亦有老夫一份功劳,老夫五十有六添居总督之位,陛下看重得便是老夫的不争避让,你们且记得,不得听外人挑唆,广州知府是能臣。”
儿子们再不服气,在老子的压力下,唯有听命,明明可以做两广境内第一纨绔,但因有尹承善,总督府公子也得避让其锋芒。如此一来,尹承善更是放开手脚,彻底的清除广州常年积存下来的弊政,兴海贸,兴民学,教化百姓,规划番邦商人,广州各各方面面貌一新,进而影响到两广的风貌。
尹承善对总督大人毕恭毕敬,总督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于是外面都说尹承善是无冕总督,在两广地界,可以不知两广总督是谁,但不能不认识广州知府尹承善。
缓缓流淌的河流,随着水流漂浮荡漾的画舫,皓月当空投注水面上的银白色月光,如同在水面上跳跃的银子,诸多画舫悬挂的灯笼闪烁,将水面装点得五光十色,隐隐传来的古乐声共庆太平盛世,饮酒作乐的喧嚣,纸醉金迷。
一艘画舫,脂粉墨香四溢,五六名姿态狂放的俊秀才子簇拥着尹承善,他脱去官服,身着月白袍子,面如冠玉,浓眉星眸,下颚处蓄起胡须,多了几分的飘逸,酒到兴头,尹承善把盏醉舞狂歌,放浪形骸肆意样子,全然不像是被称为官场上持重的青年俊杰,几缕墨色发丝垂下,更显得他放荡不羁。
尹承善不擅长诗词,但不是不能应情应景的做两首豪放派的诗词,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在思想界,文坛,或者政坛的地位来看,即便他随手念上两句诗词,都会被很多人捧着研究半天,他曾经对丁柔自夸般笑道,‘如果辞藻不华丽,他们能看出意境,如果仅有平仄通顺,他们能看出返璞归真。’
由此尹承善随后说得两句打油诗,换来满船人的叫好声,陪酒的歌姬水盈盈含羞带情的目光会追随者尹承善,但没有一人敢于坐在他旁边侍奉,不是没有歌姬凭着曼妙的身姿,卓绝的才情靠近他,但下场非常不好,尹承善一句话,在歌姬界再也混不下去,绝人饭碗的事情,尹承善只需要动动嘴。
尹承善不反对聚会上有歌姬助兴,但旁人怎么同歌姬调笑都好,歌姬别指望着进他的身。尹承善不会清高到对这种场合不屑于顾,毕竟除了官员之外,他亦是名扬天下的才子,被很多人推崇,他享受这份簇拥,亦在运用对学者的影响力,按照丁柔总结的是他在利用潜在的政治资源,让他的执政理念被更多人认同,并且培养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鼠目寸光,仅仅在一亩三分地上逛游并非做不到首辅的位置,但尹承善是想快速的冲顶成功。他能将一切都利用算计上,因此这类的聚会他一般会到,他自己洁身自好,但无法要求旁人也同他一样,虽然尹承善在美色上略微有些不合群,但不妨碍他交友。
他们有同歌姬调笑的资格,尹承善也有不喜欢歌姬伺候的资格。旁人调笑他一句惧内,尹承善含笑不语,转身就将调笑他的人整得鬼哭狼嚎,由此一来,也没什么人不开眼儿在多说什么。
谈笑间,尹承善听见洞箫声由远及近,他擅长洞箫,听外面的箫声能感觉出演奏者同样是洞箫的高手,技巧极为的娴熟,箫声带出孤傲清冷,他竟然能听出目下无尘的味道来。
尹承善顺着敞开的画舫窗户看去,在一只灯火通明的画舫船头,站立着一名蒙面女子,一袭月牙白长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裙摆迤逦垂地,凸显细腰丰臀,尹承善醉眼星眸,玩味的说道:“此是何人?”
太祖知晓无法禁止官员嫖妓,无法禁止色情业,于是他禁止不了,便着手规划,因此在大秦帝国有官妓和私妓的区分,教坊大多是犯事的官官眷,太祖皇后虽然不屑于连坐,牵连妻女,但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她在世的时候尚好,等到她故去,很多以前就存在的规定死灰复燃。
尹承善看到那名女子所乘坐的画舫上的教坊的标志,一向在秦淮河盛行的官妓,竟然在广州城见到了,从女子打扮上看还是清泠。尹承善也知晓他在广州待不了多久,眼下算不算提前体验秦淮河的风情?
“许是梅花仙子,柳仙子,她可是教坊最红的一个,听说许多勋贵都捧着大把的银子争相做她的入幕之宾,亦有几个打算给她赎身独享柳仙子的。”
周围的才子眼光热切了很多,有高喊,“柳仙子可否一叙?”
尹承善将手中酒引尽,才子名妓是一对公认的组合,他见那艘画舫靠近,尹承善手心拍了拍额头,晃晃悠悠的起身,醉意朦胧的笑道:”你们会柳仙子,尹某先去回去了,赶明儿尹某爱妻生子,你们做叔叔伯父得都得到。”
只要想到即将出生的儿子,别说面前的是梅花仙子,就是王母娘娘都无法阻挡尹承善回府的脚步。他每天如果不听一听丁柔的肚子,隔着肚皮摸一摸儿子,他浑身不舒服,一身酒臭,回去也得清洗半天,要不让丁柔不让他上床榻。
两艘画舫相碰,跳板横搭,柳仙子飘然而过,拂动的裙摆仿佛在水上行走,出门的尹承善正好同她碰上,虽然美人蒙面,但遮挡玉容得是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尹承善停住脚步,同柳仙子清冷绝艳的眸子相碰,尹承善错愕,愣神,“瑶池仙子,人间绝色。”
他想过柳仙子是一位才色双绝的美人,甚至想过她会很美,若不如此不会引起如此的热捧。但尹承断断没想到她会美绝还尘,实乃他平生仅见的美人。
扑鼻的梅花香气,尹承善不自觉的呼吸沉重,她身上的傲气并非装模作样装出来的,莫怪以梅花仙子相称,尹承善勾起嘴角,欣赏又很真诚的说道:“你很美。”
柳仙子自从出道以来,但凡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露出痴迷的,高高在上的官员和勋贵见到她趋之如骛,他们眼里的淫邪,她何尝看不出?亦有许多人做诗称赞她的绝俗美貌,再华美的辞藻都不及这么一句简单之极的你很美动听。
她知晓他是谁,亦知晓她来广州城的目的,“你是唯一一位看我很快回神的人,但我....我想...”
她手中的洞箫抬起,极快的探向尹承善,尹承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躲闪开去,平淡的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美人,别以为你很美,我就会迁就你,你不用想得更美。”
尹承善越过柳仙子,跳上仅能承载一人的小舟,夜风徐徐吹拂起他脑后的垂发,发丝在星光中荡漾飘摆,很快消失于众人眼前。
回到知府府邸,尹承善洗净了酒气,先去了南苑,隔着帘子对安国夫人抱怨:“外祖母,有人勾引我。”
安国夫人一拍桌子,“谁?”
“不晓得。”
尹承善勾起嘴角,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安国夫人这尊大佛不会动怒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狐狸
安国夫人夫人不同于太祖皇后,没存女人不为难女人的心思,安国夫人一贯最是看不上妩媚妖娆般的女子,也最恨勾引男人的女子。她同文熙帝当年没少被皇贵妃欺负,她虽然不屑于太祖,但毕竟是生父,总是会想如果不是妖媚的皇贵妃将太祖迷得神魂颠倒,父母会是很好的一对,她恨生父,更恼恨皇贵妃。
好在女儿外孙女没有长得倾国倾城,没有妖媚惑人,她给儿孙选的媳妇相貌上都很安全。从来到广州后,她冷眼旁观,对外孙女婿放心了一些,刚打算过几天轻省的日子,就冒出来勾引尹承善的狐狸精,安国夫人哪会忍下来?”你进来,同我说清楚,谁如此大的胆子敢勾引你?”
尹承善掩饰去唇边的得意,垮着嘴角纷纷难平的向安国夫人行礼,那副委屈的模样,安国夫人的心偏向尹承善了一大半,久经考验的安国夫人也不是尹承善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外孙女婿的滑头她也是知道的,但听到尹承善说那位柳仙子如何如何勾人,说他如何的拒绝跑回来,安国夫人眯起眼睛:“梅花仙子真真是好,王母昨日给我托梦,说是天上少了一株梅花,没准会应在她身上。”
安国夫人早就习惯了取人性命,别说一个官妓,便是文熙帝的公主胆敢勾引尹承善她也照打不误。当初嘉柔县主的事情,一是安国夫人想着考验尹承善,看看丁柔如何处理的,毕竟她的手段按照丁柔的说法是太过简单粗暴。再有安国夫人真心没想到嘉柔都成亲还惦记着尹承善,虽然他不错,但这世上也不就是他一个男人,嘉柔简直丢尽了皇室血脉的脸面,抢男人就算了,还抢个有夫人的男人!!
尹承善也是面善心黑的主儿,小心眼儿的紧。又善于抓住机会。对安国夫人的决定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我尚未去江浙接任巡抚,便被人算计了,我我好委屈小柔如此辛苦,真若是外面说了什么,您也知晓小柔气性有多大?“
安国夫人眉头挑起。仿佛戳中了心窝子一般,尹承善知晓自己在安国夫人心中的分量,比之丁柔差得远了,压低声音说:“没准是瞧我不顺眼的人暗中使坏。”
不管是谁设下的美人计。尹承善都准备倒打一耙了,趁此机会让天下人明白,他不会被美色所迷惑勾引,要不然时不时的来一个才色双绝的美人,他也会烦躁,直接一下子解决掉,也省得将来麻烦。尹承善将自己的后路亦堵死了,只要安国夫人发威,往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女人不怕死的靠近他。
哪怕他将来位居人臣,哪怕安国夫人辞世,尹承善唯有一妻到底了。
安国夫人沉吟了一会,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说话,小柔那里不必告诉她,虽说她怀这胎轻省。但终究是有喜的孕妇。”
尹承善乖觉的坐下,犹如面见文熙帝恭敬又小心,并很会来事的给安国夫人递上茶盏,在她面前是有一说一,有三说二,尹承善决不能全然告诉安国夫人,他想借此机会震慑江浙官场。如果广州是龙天虎穴的话,江浙进而江南官场就是神鬼难缠,他总不能然认为那里是江浙平派系的大本营。他到任之后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属臣拥戴,江南总督也是一只老狐狸。
安国夫人宽了宽茶叶。养声道:“来人。”
尹承善见到进来打扮寻常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安国夫人抬了抬眼睑,唇边勒笑,小狐狸还太嫩了,大方敞亮的介绍:“她是凤舞秘谍的管事,你把方才的话再同她说一遍,一会我给皇兄送个口信,监察院的大统领石磊也该动一动了……尹承善幽怨的瞥了安国夫人一眼,在她含笑的目光下,叹道:“信阳王府好大的名头。”
“确实挺大的名头,用不用我再给你讲解一番?”
尹承善此时嘴角是真得垮了,张了张口,认命的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娶了小柔,我认了。(·)”
安国夫人畅快的大笑,躲到里屋去的柳氏很少听见母亲笑得如此得意过,放下针线,柳氏纳闷了,这是怎么了?
坐直了身体的尹承善彻底去了方才的酒气,他经过训练的酒量得到了印证,千杯不醉不是当假的,尹承善同安国夫人分析有可能的会难为他的人,“过两日许是我是会出门,南洋最近不太平。”
安国夫人严肃了很多,“文莱国不是被整垮了?还会有谁敢于背叛帝国?”
“您还记得太祖派去南洋诸国的驻军?他们离乡背井在南洋过了五十多年,虽然故土难忘,但他们在南洋便是土皇帝,有换过去的士兵,但很多都有重新调回来,最近那笔番邦贡品是我一手安排下的,我怕我怕有人打贡品的主意,南洋如果混乱的话,广州亦不会太平,。陛下既然指派我为广州知府,我必然不能罔负圣恩,哪怕我离任,也希望广州甚至两广富庶依然。”
安国夫人倍感欣慰,但因为丁柔生产在即,尹承善此时外出公干,丁柔心里定是不会高兴,“小柔我会照顾”
原本有些大义凌然的安国夫人停住口,疑惑谨慎的瞥了一眼尹承善,这小子不会又在挖坑吧,尹承善洒然笑道:”外祖母多虑了,小柔诚然没有外祖母为国为君之心,然只要我有公事,她不会阻拦,我会尽可能在她生产前赶回来。”
“夫人没您想得柔弱,她是您的外孙女。”
如果不了解丁柔,他不会娶她,亦不会对她情深至此。安国夫人道:“那位梅花仙子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无论她背后是谁,这人”
“一切有劳外祖母。”
尹承善施礼离去,安国夫人揉着额头,同外孙女婿说话挺累的,稍有不注意就有被当做枪使的危险。如果外孙女不是有孕,安国夫人会让她亲自去砸场子,也好警告那些狐狸精们。教坊如今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丁柔放下茶盏。眼看着进门的尹承善缠上她。唇边荡漾起柔和的笑意,身体靠近他怀里,肚子上多了一双手,来回的抚摸着,女子怀孕哪有不辛苦的?但在此时丁柔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为心爱的丈夫孕育子嗣。生出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对丁柔来说是最为幸福的。
“怎么?皱着眉?”丁柔感觉出他的沮丧,按说嫌少有人能让他如此了,“外祖母有给你脸色看了?”
坐镇后宅的主妇,丁柔在京城都知晓府邸的大事。何况她如今是在广州知府府邸,尹承善回来后先去见了安国夫人,她焉能不知。
尹承善将脸埋入丁柔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服喷在她锁骨上,丁柔身体越发的柔软,许是要做母亲了,对尹承善这种似有似无的孩童心性。丁柔最是无可奈何,她不仅将要养儿子,如今还养了个大儿子,谁能想到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的他有这么一面。
丁柔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任由他时重时轻的吻着,尹承善闷闷的开口:“她没有给我脸色看,夫人,外祖母算计我。”
尹承善才向安国夫人告状,转而又开始同丁柔诉说起委屈。他托着揉捏妻子的酥胸,”小柔可知凤舞秘谍?“”没听过。”丁柔垂下的眼睑挡住心虚,尹承善自顾自的说:“我今日才明白信阳王府有多惹眼,今日外祖母也只是给我看了冰山一角。外祖母手中的权柄换一个皇帝如何能忍下?就算是当今陛下能信任她,但会信任多久?陛下总有老迈的时候。”
丁柔依靠着尹承善,“那夫君说怎么办?又不能不管外祖母和表哥。”
尹承善重重叹气:”还能怎么办?管着呗,咱们那位老太太开始掀底牌了,除了尽量消祸之外,我只能说会尽全力。”
他没有把握能全须全好的保护下信阳王府。以前他只是觉得为难。但没想到掀开底牌会如此的麻烦。齐恒是他知己,但他没为知己把命搭上去的觉悟。顶多帮齐恒长眼或者出谋划策,如今尹承善丧气的说道:“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他有为丁柔拼命的觉悟,丁柔眼圈泛红,傻瓜。从一个自私眼里只有权势富贵的人到如今心里装了她,他们不过是成亲三年而已。
“小柔。”
“嗯?”
“没事”
尹承善和好丁柔的衣服,让她枕着自己胳膊,另一只手下滑到她肿胀的小腿处轻轻揉按着,过了好一会,尹承善才说:”我会赶回来。“
丁柔从迷蒙中清醒,睁开眼看向他,“不用着急赶回来,生产有你,我会很高兴,没有你,我一样能平安生产。夫君,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不想你因为赶时候而出事。”
尹承善低头亲了亲丁柔的额头,笑着说道:“我会小心,夫人也比任何人都重要,一旦一旦不好,记得保下自己,子嗣命中有时终是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ps安国夫人也是老狐狸啊,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作者……书名:艾若的红楼生活
简介:一朝穿越,误闯幻境——
大观园未建,曹雪芹著书未成,红楼还没有成型,作为命中注定“怀玉”之人,我是应该走出宁荣,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还是应该留在这大宅门内,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明知大厦将倾,我是在逆境中挣扎一条生路,还是在荣华中颓废等待死亡的来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Q
第四百八十八章 打砸
尹承善未雨绸缪,在保丁柔和子嗣之间选择了保下妻子,说丁柔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到达广州以来,尹承善有多珍视丁柔肚子里的孩子,是人能看得出,丁柔有时候会怀疑,尹承善也许会将儿子惯坏了。
“你是说真...”
“我走之前会同外祖母说。”
丁柔嗔怪道:“走便走了,说点吉利得成不?他一直很乖,在最后也不会难为我。”
虽然医疗措施赶不上现代,但丁柔可是首辅之才的夫人,有得了县主的诰命,别得优待不说,就说她身边配置的妈妈,都是经过专门训练极为有经验的,除了执意南下广州之外,丁柔对专业人士言听计从,让坐着绝不站着,让走动绝不躺着。每日更有妈妈摸胎位的程序,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丁柔难产的话,只能说是倒霉透顶,非人力可扭转。
“错了,为夫错了。”
尹承善低笑着认错,他不过是考虑到最坏的状况,又摸着丁柔的肚子,“儿子,乖乖听话,少折腾你娘,等你出来爹带你去爬树,掏鸟蛋,给你当马骑。”
丁柔听他描绘或者说贿赂着儿子,越听也是稀奇,“敢情调皮捣蛋的事情你都做过?”
“那是自然,为夫会玩得很多。”尹承善躺在丁柔身边,“我不是从小就爱读书的书呆子,我最初肯坐下来读书,是因为儿时听过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由颜如玉。”
丁柔的手被他握紧,尹承善满足的说道:“老话还是很准的,颜如玉娶到了,至于黄金银子,我亦不会缺少。”
“如果让外人知晓你是抱着如此的心态读书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惊掉下巴。”
“那时不过是五六岁,再聪慧那时懂得什么是光耀门楣?懂得什么为国为君?哪有那么多远大的抱负?旁人怎么我不知晓,但我当时只是不想再被兄长嘲讽,说我将来娶个丑女。”
尹承善摆正丁柔的脑袋,仔细的端详了好半晌,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脑袋低下轻吻丁柔嘴唇:“果然不是丑女,是个大美人。”
“都快当爹了,还胡闹像话吗?”丁柔推了推尹承善,她也发现尹承善对她要比以前放开许多,在她面前随意真诚,亦会无赖,“还有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尹承善手指习惯的绕着丁柔的头发,说起了往事:“当年在尹家有些祸事不是我做得,父亲对我非打既骂,在弟弟刚去那一年,我虽然想着奋进用功读书,但我的那些好兄弟们没少给我帮忙,那一年是我挨板子,罚跪最多的一年,因为弟弟的死,因为总是被陷害被黑锅,因为姨娘除了哭,除了跪在杨氏面前祈求,帮不到我...我甚至揣过一把匕首去见母亲,当时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便拔出匕首了。”
如果尹承善没能控制住自己,庶子对嫡母拔刀相向,在大秦以大不敬论罪,即便他才高八斗,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为什么没有动手?”
“她对五弟很好,很疼爱五弟。纵使她有诸多的不好,但她是一位母亲,对我不好,只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如果我如她的心意行事,我怎么对得住弟弟?姨娘有怎么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后来我将匕首扔了,拿起了毛笔,后来的事儿他们也没冤枉我,既然没有人相信我,左右我逃不过责罚,为什么我不去做?起码不会吃亏。”
丁柔又心疼,有无奈,亦有敬佩,尹承善没有自暴自弃,迷失在调皮捣蛋中,“再后来...父亲曾经很宠爱一名妾室,母亲全力折磨那名侍妾,我倒也轻松了许多。”
至于那名妾侍的结果,尹承善没说,丁柔也没再多问,向他怀里靠去,轻声说,“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如愿以偿。”
“是都过去了。”尹承善感慨颇深,如今尹家上下瞧着他的脸色过活,拍着丁柔后背,”睡吧。”
他的儿子不会再重复自己的路,会有最好的成长环境,不会像他一样儿时受尽委屈波折,凝视丁柔的睡颜,尹承善想着等儿子出生,再添个女儿就更好了,像丁柔一样的女儿,宠着她,待她长大,送其出嫁,女婿他来找,敢对女儿不好...哼哼..
“夫君,夫君,该起了。”
丁柔推醒了比她还能睡得尹承善,“再不起,处理公务会迟到的。”
尹承善活动了被压麻的胳膊,起身梳洗穿衣,用过早膳,去衙门当值。丁柔因为同姨娘互相看不顺眼,也懒得在姨娘身上浪费精力,她一般会陪着柳氏选图样,或是闲谈。不亏欠姨娘吃喝也就是了,姨娘自从知晓安国夫人也在府邸之后,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丝毫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人的名儿,树得影,难怪安国夫人私底下说丁柔太绵软了。
南洋驻军果然出了一些问题,进贡的贡品被扣下,并且隐隐有动乱的苗头,尹承善满脸歉意对丁柔说:“夫人,我会争取尽快赶回来。”
原本他是广州知府,用不到他出面,但那笔扣下的贡品是尹承善的做主经过南洋的,他等得便是此时,也是他积累政治资本捞取功劳的机会,尹承善想要得是两广记住他十年,记住曾经有一任极为出色的广州知府,他秘密献给文熙帝的折子...进一步加强对南洋的控制,这一切都逼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你还是多当心自己,我在府里有什么事?”
丁柔略微有些遗憾,扬起笑脸不放心的叮咛,“凡是别太逞强,有于统领在呢。”
“知晓,知晓。”尹承善捧起丁柔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一口,“等我回来,嗯?”
丁柔反倒是害羞了,尹承善离开广州再次南下,安国夫人见丁柔心不在焉,安慰道:“他此番出门有很多跟着,有陛下的秘旨,无妨。”
“即便知晓他会平安,但也会有担心的。”丁柔不想在亲人面前装作不在意,尤其是在安国夫人跟前,软软的靠依靠着她,“我总算是明白那句诗词,悔教夫君觅封侯,还不如嫁个寻常的...”
安国夫人反问:”寻常的人你能看重?“
丁柔不说话了,安国夫人搂住她,“我在你身边,小柔,别担心,一切有我。”
“主子。”
凤舞谍报的人将调查柳仙子的结果告诉安国夫人,“属下只是查出有人买通了教坊管事,让柳仙子出面来广州,至于是哪一位,属下尚在追查,不过看样子并非是江南官宦,极有可能来自京城。”
安国夫人说道:“如果追查到皇子头上,你便让他们停手,不用告诉我结果,亦不用证据,我直接同陛下去说。”
“喏。”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祖孙,安国夫人看着丁柔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丁柔沉默不语,安国夫人的耐性耗光,老太太很有气势的站起身,“这是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凤舞谍报总不能用在彻查皇子身上,皇兄知晓这事哪怕没有证据,亦不会坐视不管,他们都没经过隐王生母的嚣张跋扈,不会明白皇兄最恨得是什么。”
“教坊在母后活着的时候还像点样子,如今越发的不成体统。”
安国夫人拢了拢发鬓,“你在府上等着,不管狐狸精的背后是谁,今日过后,但凡干算计你丈夫的人——死,我倒要看看谁还有胆子?”
“外祖母。”丁柔拦不住风风火火的安国夫人,“您轻点发威...外祖母...小心点...“
柳氏端着补品走到丁柔跟前,“母亲是去哪了?这个岁数了脾气还是很暴躁。“
丁柔吹凉补品,捧着玉碗,垂下的眼睑盖住神色的愧疚,“广州城会热闹吧,外祖母去教坊打,砸,抢。”
“抢什么?教坊除了犯官罪臣妻女之外,有什么可好抢的?”
“人命。”
丁柔喝了补品,柳氏怔了怔,轻叹:“小柔也别想太多了,母亲会有分寸。”
“娘不觉得我仗势欺人?蔑视人命?原本我一句话很多人可以不用死的。”
柳氏摸了摸丁柔略微有些浮肿的脸颊,说道:“娘不知晓母亲有什么事儿,但娘只是在意你一人,仗势欺人也好,蔑视人命也罢,只要小柔平安,过得好,无论怎样都行。”
“娘。”丁柔眼圈红了几分,柳氏说道:“你呀,看着是个厉害的,但心肠柔软,也唯有母亲能教导你。”
毕竟是现代人,丁柔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梅花仙子虽然勾引尹承善,但不是没成功...她也是生气,丁柔做不到亲手了解了梅花仙子,唯有让安国夫人出面,“娘,其实我不是心肠软,我的恶毒旁人看不到。”
梅花仙子来驾临广州,引得一片追捧,她不过是惊鸿一瞥,迷住了广州的才子客商。
广州本来便是奢靡之,每日捧着银子等见梅花仙子的人很多,安国夫人的马车停在广州教坊的门口,安国夫人将令牌递给随从,“一刻钟。”
“喏。”
书号:2554196
书名:花开时节
简介:失恋让她精神力发生了变异,过人观察力、记忆力与联想力,让她在设计的道路异军突起,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设计王国。
第四百八十九章 行动
安国夫人的属下说一不二,一刻钟,便是一刻钟。迈进广州教坊,往来的人非常多,大多议论着梅花仙子,只要被柳仙子召唤的人,都很得意,旁人则是羡慕嫉妒。
酒气脂粉飘香,调笑丝竹声阵阵,手持安国夫人令牌的是三名中年男子,不在掩饰的嗜血气势,让教坊里突然安宁了几分。
迎上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妈看出来人气势不凡,不敢大意,问道:“几位爷是...”
“奉安国夫人命令,送梅花仙子升天。”
安国夫人...有些机灵的纨绔子弟从角门开溜,得罪谁也得罪不起玉面罗刹。妈妈看到来人手里的令牌,吃惊于高高在上的安国夫人竟然同柳仙子过不去。
“此处是陛下恩准的教坊,柳仙子是教坊精心培养出的清伶,是不是请安国夫人通融?她少有得罪的话,我一准教训她,升天...太严重了...”
“安国夫人昨夜梦见王母娘娘,瑶池少了一位仙子,恰好听说梅花仙子南下,并对安国夫人的外孙女婿如今的知府大人另眼相看,安国夫人估摸着她得配飞升,让我等送其一程。”
“柳仙子在何处?做完差事,我等好向安国夫人回命。”
“这...这...是教坊...”妈妈垂死挣扎,实在是不忍看柳仙子就这么的飞升了。
”安国夫人办事,你胆敢阻挡?”
“不敢,不敢。”
“前面带路。”
“是。”
三名汉子上了绣楼,见到倾国倾城的柳仙子,说道:“请仙子上路。”
“为什么?为什么安国夫人肯教训我?”
柳仙子弄不明白,她同安国夫人的身份差距太远太远,在安国夫人手中的事情全是国家大事,她算得上什么?留在下面的客人,没有一个敢上绣楼阻止暴行,敢于英雄救美,美人虽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惹安国夫人不快的人,就没有好结果。
领头的汉子说道:“方才你没听见,你敢勾引安国夫人的外孙女婿,安国夫人怎么会容你?”
“外孙女婿?广州知府?”
“还不算糊涂,你莫不是没听过安国夫人待昭阳县主若孙女?换做平时安国夫人许是会饶你一命儿,但昭阳县主有孕,你却行下作之事儿,安国夫人岂会容得?柳仙子的容貌绝俗,远不是尘世能有的,粗俗的凡夫俗子会玷污柳仙子,你还是去该去的地方吧。”
匕首,毒丸,白绫摆在柳仙子面前,她还没来得急施展全部的魅力就这么死去?二八好年华,绝俗的美貌,本应众星捧月一般,然身份...身份...柳仙子仰头控诉,“不公平,老天不公平。”
“当你想要算计知府大人的时候,怎么没事先了解知府大人的夫人是谁?柳仙子一位受人吹捧,知府大人就是您裙下之臣?不是老天不公平,是柳仙子没弄明白自个儿的身份。”
楼下的人只听见扑通一声,三名辣手摧花的人从楼上下来,环顾四周,领头的再次底气洪亮的喊道:“安国夫人有命,青楼楚馆,教坊歌姬但凡做广州知府尹承善大人的生意者——死。”
这一嗓子比逼柳仙子飞升还觉震撼,等到他们离去,在场的人还在痴傻中,除了震撼之外,众人也对尹承善表示同情,怎么就娶了安国夫人看重的外孙女,这辈子想要寻欢作乐怕是困难了,谁不怕死得敢接尹承善的生意?
随后监察院穿玄服的差役到,张贴告示,轰轰烈烈整顿教坊的行动始于广州城,进而席卷整个大秦帝国。多位教坊的名妓接受调查,这一查不要紧,查出了许多的问题,监察院多了许多的资料,犯事的官员一个个或是掉了脑袋,或是被革职,中美人计,在美人面前嘴不严,说得便是他们。
顺带着监察院也将青楼楚馆重新梳理了一遍,随着这场整治规范欢场的行动,名扬天下的是安国夫人那道看似荒唐实则文熙帝默许的命令,妓女做尹承善生意者,死。
“哈哈...哈哈哈...朕看尹卿会恼。”文熙帝抚掌大笑,“朕的皇妹那是好支使的?尹卿不仅是栋梁之才,他还是名震天下的才子,往后才子聚会,旁人都是红袖添香,唯有他形单影只,可怜,可叹,亦可笑。“
文熙帝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手中掂量着尹承善上的秘折,“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亦是没弄明白姜还是老得辣。”
皇后揉着文熙帝的胸口,同样笑着说:“陛下焉知不是周瑜打黄盖?尹卿没准乐意的很呢,有安国夫人这番折腾,尹卿少了许多的麻烦,毕竟他明年不是就要到南京赴任去?江南才子做事多,挨着秦淮河太近了。”
“皇后不明白何为男子。”文熙帝揽住皇后肩头,“皇妹行事太过直率,好在昭阳不像她,能降得住尹卿。也罢,朕帮衬皇妹善后,来人,传朕旨意,重塑教坊,但凡大秦官员嫖妓宿娼,将三级使用,痴迷女色者,革职。”
“遵旨。”
这场欢场风暴对哪个皇子都有影响,美人计古来有之,最是简单但也最为管用,依靠美色亦会拉拢住人脉,有心夺太子之位的皇子王爷们虽然没明着插手,但私底下的龌龊事多了,于是王爷们受到了打击,行事越发的小心。
广州知府府邸,丁柔听说教坊风暴之后,喷出了口中的茶水,“咳咳,外祖母...外祖母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这说话也太不给夫君留面子了。”
如果外祖父还活着的话,他们注定会争吵不休。安国夫人守寡半辈子,简单粗暴习惯了,丁柔无奈的摇头,算了,等夫君回来再解释好了,想让安国夫人转弯实在是有些难,不过单以女人的角度看,丁柔很欣赏外祖母的霸道,强势。
但是古今霸道强势的女子大多婚姻不幸,除了男人的原因之外,自身也有不足之处。
丁柔多了几分的感伤,尹承善如今在哪?可曾平安?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昨日见红了,妈妈都说许是快生了,最近两日丁柔身边总是会备足人手,她也不会再多走动了,大多时候躺在床榻上安静的等待着,不管怎么说,她想在此时看到尹承善。
“尹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的意思是不用强攻,南洋驻军亦是大秦帝国的军人,自相残杀会让人番邦之人看了笑话。”
于统领抚着山羊胡,“本统领亦不想家丑外扬,让番邦的兔崽子们看笑话,但这张请帖...看尹大人的意思是想单刀赴会?“
“非也。”尹承善抿了一口茶水,左顾言他:“本官夫人即将生产,本官哪里舍得撇下她们?本官的妻儿不劳烦旁人照顾。于统领怕也是听到风声,本官即将高升正三品巡抚,所管辖之地又是最为富庶的江浙,说句不客气的话,凭着本官在广州知府这一任上的政绩,在历任知府上排名都是靠前,后任无论是谁,都会按照本官规程办事。”
“是不是多平定南洋这桩功劳,于本官来说并非非要做成不可。”
“尹大人为国为君之心,本统领知晓,不必过多解释,您说怎么办。”
尹承善拿起请柬,“宴会本官会去,听安国夫人念叨过,监察院有外院和内院的区别,听说内院有一特别的行动队。一个个伸手矫健,以一敌百敌千,于老哥不妨给小弟安排安排。直接擒杀也省得麻烦。”
于统领一副牙疼的样子,直接勾住尹承善的肩头,“好呀,平时于统领于统领的叫着,有事相求的时候,改口于老哥了?告诉你...”
尹承善眼睑一番,向上仰着头:“外祖母说于老哥会关照小弟,一旦小弟有个万一,啧啧,老哥弟媳可怎么是好。”
”尹小子,你...你强...”
于文这回不光是觉得牙疼了,怎么忘了尹承善如今的靠山安国夫人?那位老太太发火得话能将监察院拆了,能将他揍成猪头扔到海里喂鲨鱼去,于统领正色道:“尹大人得写一个折子,本统领才好调动虎贲。”
”熟是熟,该走的程序也也得走。”
尹承善道:“没问题,本官这就写折子去,劳烦于统领费心安排。”
写好请求监察院援助的折子之后,尹承善揉了揉太阳穴,叫过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随从点头到:“遵命,小人这就去通知他。”
凤舞谍报的管事如何联系,尹承善也是记得的,凤舞谍报无法解散,留下只会扎皇上的眼儿,臣子手中断不能有如此的实力,唯有一快点让凤舞谍报的人成为辅佐监察院的属下,由此才算是背靠大树,将来也好解决,自称一派得独立绝对不成,互相渗透,文熙帝也会放心。
当然这种事情不能着急,尹承善相信五六年之内,定然会有效果,文熙帝如果能再活十年的话,凤舞谍报会是彻底的做古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新君说不出什么,等到新君继位,尹承善敲了敲脑袋:“臣再送陛下一份大礼。”
第四百九十章 生子
酒宴正酣,烛火明亮,尹承善捏着酒杯,醉眼星眸,环顾四周,有番邦使者,有南洋本地的名流,亦有大秦帝国派驻到南洋的裨将,同样也有在南洋经营的大秦商人,此时却齐聚一堂。
举办宴会的地方为将军府邸,奢靡富贵,真不愧有土皇帝之称,尹承善一路行来,南安将军府邸雕梁画栋,比之京城侯府不差,珠宝玉器更是数不胜数,尹承善笑着问道:“南安将军是说番邦的贡品太重,有损大秦帝国的天朝上邦气度,有损陛下的宽和仁爱?”
南安将军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养尊处庸的生活使他身体发福,但因为保养得当,他不见老迈。在南洋张扬习惯了,同尹承善见面后,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尹承善对他毕恭毕敬,颇为有些名不副实。
“番邦亦是大秦帝国的子民,总不能逼得他们太狠,尹老弟。”南安将军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说道:“真要是引起动荡乱子,于帝国,于陛下脸上无光。”
“有南安将军坐镇,番邦不怕死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
尹承善慢慢的敛去笑容,知晓如今所有人都在看他,“太祖留下铁令,为吾族类,必有异心,既然番邦俯首称臣,上供是理所应当。”
南安将军笑容一样的收起,浑浊的眸子透出阴郁的亮光,“尹大人来南洋是找本将军不痛快的?你高中探花,难不成没听过不可杀鸡取卵?南洋诸国今年收成不好,又因为文莱动荡,对帝国颇有微词,一旦强逼索贡,没准...”
“没准如何?”尹承善将酒杯捏紧,抬起剑眉,锐利的目光环视,“尔等敢发反叛大秦帝国?文莱国为尔等前车之鉴!”
诸位番邦使臣看向南安将军,请示的意图很是明显。南安将军眯起眸子,“尹大人喝醉了。”
“本官没醉。”尹承善抬起左臂,食指点着一人,“你...同倭人勾连。”
又指着一人,“你...西洋国给你什么好处?对帝国之命阳奉阴违?”“还有你,本官定下的规矩,陛下都恩准,你却不遵循?”
“你们都以为说动南安将军,便可自立自主?一个个都是白痴,当年帝国海军南下,你们望风而降,主动纳贡,奉陛下为主,你们的国家早就灭亡了。”
“尹承善。”南安将军高声喝止,警告道:”你很醉了。”
尹承善仰头将酒杯中酒饮尽,弹了弹官服袖口,冷傲的笑道:“本官没醉,本官敢问南安将军一句,你可还是大秦帝国的将军?可还有一颗忠君之心?”
“亦或是你欲行谋逆不臣之事儿?”
“尹承善徇私罔顾,欺压番邦使节,诬陷忠良,来人...将他拿下。”
寒光闪烁,尹承善手中多了一柄软剑,剑尖一指南安将军的胸口,姿态狂放,”世人皆知我师从宝亲王,高中探花,却不知晓我亦会剑法,南安将军,谋逆叛国,当斩之。”
“大胆,来人。”
尹承善剑尖下压一分,刺破南安将军的衣服,冷笑道:“二十年的富贵日子,你老了,也忘记了你在南洋的风光是谁给予你的,如今你埋在两厢的侍卫,即便冲出来,也救不了你的性命,你不要忘记了忠于陛下的监察院。”
在宴会门口确实冲出来好些的侍卫,但此时不敢动,谁都没想到尹承善敢于突然发难,即便他杀了南安将军,一样离不开。
“你放了本将军,本将军放你离开。”
“蠢货。”尹承善手臂横移,南安将军的脑袋飞到空中,抬脚踢倒了尸身,几滴血珠飞溅到他的脸上,“本官倒要看看,大秦驻军忠心可在?”
两侧的屏风上鲜血飞溅,打斗声不绝于耳,染血的帷幔落下,身穿侍卫装束的人顷刻间横七竖八,横尸于地,宾客等吓得不敢动弹,不知所错的看着眼前的惊变,就算是鸿门宴,也没上演全武行的。这些身穿黑衣,蒙面的人是从何处而来?手脚太过利索了,同他们相比,南安将军安排下的人显得太没用,几下便被解决。
当黑衣人将腰中的火器露出的时候,堵在门口叫嚣给南安将军报仇的人沉默了几分。尹承善挺直身体,手中的宝剑剑尖触地,“尔等还是秦军否?”
“帝国威武,陛下万岁。”
一个两个的人跪地山呼,宴会上的人也软了身子,或者瘫软于地,或是随着士兵高喊,“帝国威武,陛下万岁。“
尹承善的心放下了大半,低声询问:“于统领可有消息?港口的海军是不是定下了?南安将军的旧部可曾诛杀?”
他突然发难便是不想南洋动荡,局势不稳。从上次叛国冤案之后,尹承善便一直在布局,太平年间想要平步青云,必须得有让世人信服的耀目功劳,尹承善将目光瞄准了有不臣之心的南安将军。
回京述职重回广州之后,尹承善虽然没有两广总督之名,但同两广总督有了默契,两广总督装聋作哑,随尹承善动用总督之权,倾两广之力将南安将军越逼越紧,再加上随后文熙帝对文莱的打击,也使得南洋番邦有了兔死狐悲之心,想要奋起一搏,于是挑唆南安将军反叛自立称帝,于是他才有了如此下场。
“回尹大人,一切无恙。”
尹承善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不用同室操戈,不必自相残杀,收回宝剑,笑道:“大秦帝国的兵士还是明理,忠君的。”
这场叛乱被扼杀在摇篮中,尹承善接管安抚南安将军府,海军在海上巡逻再防范有人作乱,震慑番邦。
亲近南安将军的人被监察院追捕扑杀,因不想损害大秦帝国的名声,大多都是秘密扑杀,半月后,文熙帝再认命南安将军统兵驻扎南洋。
于尹承善交接后,尹承善坐船返回广州,他上书建议文熙帝,南安将军四年一任,且驻军四年调动一次,文熙帝准之。
“穆铁,你可想好了?不为官?”
船舱里,尹承善将保荐穆铁的折子平铺开,对旁边饮茶的穆铁说:“此番定计,行动,你助本官甚多,不是你在南洋接应,断不会如此顺利,穆先生的功劳足可为官,陛下亦是爱才之人。”
“即便小人不为官,亦是大秦子民,为国尽忠理所应当,鄙人区区辛劳当不得什么,尹大人不必介怀。”
尹承善眼里流露出失望遗憾,还是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本官即将迁浙江巡抚,穆先生可愿为本官幕僚?”
随岳宁侯为商,是穆铁做官最大的障碍,但为幕僚远比做商人有前途,世人皆知尹承善是文熙帝认定的股肱之臣,等到他为首辅之时,穆铁还怕没前途?
穆铁向尹承善举了举茶杯,以茶做酒,“尹大人好意,鄙人心领,鄙人受岳宁侯大恩,鄙人在岳宁侯手下做一管事足以。”
“岳宁侯为本官三姐夫,同我一向亲厚,三姐夫虽为勋贵商贾,但性情洒脱,心有帝国,穆先生能施展才华,三姐夫唯有高兴,穆先生不可因恩情而...”
“侯爷并非携恩求报之人,然鄙人在侯爷手下亦是心甘情愿,鄙人不觉得委屈,以商报国,不愧先父教诲,尹大人不必再言。”
尹承善见穆铁不为所动,沉默了好一会,“即使如此,本官唯祝先生得偿所愿。”
“多谢尹大人抬爱,鄙人虽不为官,尹大人能用到鄙人,鄙人定会万死不辞。”
穆铁跪直身子,对尹承善叩拜,尹承善搀扶起他,随后再不提起此事,无法招揽到穆铁,亦是尹承善凭生难得遗憾的事儿。
广州知府府邸,丁柔从晌午过后,便阵痛难忍,伺候她的妈妈向柳氏和安国夫人禀告,“昭阳县主要生了。”
柳氏忙安排人照料丁柔,一切早就准备妥当,丁柔身边又有四名皇后指派来的经验老道的妈妈,原本应该很顺利。可直到傍晚夕阳斜照,丁柔还是没有生下来,柳氏看着血水,脚软了,“小柔。”
安国夫人一样很是着急,但却没见慌乱,拽住向冲进产房的柳氏,“你不用进去,她没事。”
丁柔也没想过会疼这么久,阵阵的疼痛简直比死还难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不知道前生怎么就死了,但前生死得时候是无痛的,“好疼,我好疼。”
“四奶奶,坚持,坚持。”
丁柔感觉身上的力气抽空了,哪还有再坚持的力气?神情恍惚间,丁柔不禁想到她会死吗?生孩子这关她过不去?丁柔想柳氏,想安国夫人,想祖母,更想着尹承善,还想再见他。
“小柔,小柔。”
丁柔仿佛听见谁在喊她,努力的睁开被汗水黏住的眼睛,“夫君吗?”
“安国夫人尹大人离开曾言,保夫人。”伺候生产的妈妈说道:“您看?”
“还用问我?我要他们都平安,实在不行,保下丁柔。”
“喏。”
看似凶险,过程艰难,丁柔平平安安的生下一个五斤五两的儿子,安国夫人听了消息之后,长出一口气,“放炮庆贺,给京城报喜。”
第四百九十一章 团聚
爆竹鸣响,丁柔转醒,下身还阵阵的疼痛,“孩子!”
早就定好的奶娘姓夏,岚心听到丁柔发出沙哑的声音,“夏妈妈快将小少爷抱过来,小姐,是一位干净漂亮的小少爷。”
已经剪断脐带,收拾清洗干净的婴孩被圆脸和善的夏妈妈抱给丁柔,“奴婢没见过刚生下来如此俊俏的哥儿,四奶奶好福气,哥儿将来长大了也是个俊秀的,定然随了尹大人。”
知晓新生儿不会太好看,但丁柔却发现她的儿子虽然脸皮红红的,但就是觉得好看,看脸庞依稀像尹承善,小嘴却像她,满腔的母爱使得丁柔的目光能拧出水来,抱着他犹如拥有全世界,原来做母亲是这样的幸福。
“四奶奶,可不能哭,月子里哭伤身体。”夏妈妈慌忙提醒,“小少爷好好的,您看,小少爷对您笑呢,”
“谁哭了?”
处理好外面事情,被柳氏搀扶进来的安国夫人声音洪亮,盯着丁柔湿润的眼角,”哪个在大喜的日子落泪?“
丁柔忙擦拭眼角,搂紧儿子,软软的申诉:“没人哭。”
“见过安国夫人,安阳郡主。”
屋里的人纷纷屈膝行礼,柳氏瞧见丁柔一切安好,心中放心的同时,亦有几分的好笑,唯有在母亲面前,丁柔才会变得老实,走到床榻前,看丁柔抱孩子的姿势,无奈的说:“你再抱下去,他一会该哭了。”
“怎么?”
“姿势不对。”
柳氏从丁柔怀里接过外孙子,想丁柔演示了一边正确的姿势。丁柔罕见傻傻的说:“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你是看不出,但我可不能眼看着外孙受委屈,对吧,外孙。[~]”
婴孩还没睁开眼睛。却舒服般打了瞌睡,柳氏转向跃跃欲试,同样不会抱孩子的安国夫人。“母亲瞧他像不像小柔?”
“同尹小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哪里像小柔?”安国夫人终于看到了曾孙辈,孙子添子,外孙女添子,安国夫人心里念了一声佛,她在佛前许下的愿望都是现了,先生儿子总比生女儿来得好。她抬手小心翼翼的碰触曾孙娇嫩的脸颊,“希望别跟他爹似的,不省心。”
“外祖母。”
丁柔肉呼呼的儿子还没抱够呢,况且她没觉得尹承善不省心,安国夫人故意隔开柳氏同丁柔。挡住丁柔看儿子视线,好笑的说:“我说错了?你说说尹小子哪一点省心?”
丁柔放弃了挣扎,拽紧了被子,“您不是应该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为国尽忠,他焉能不在?”
说不遗憾是假话,她从京城赶过来,就是想让尹承善第一个见到儿子,可如今他还在忙丁柔倦意涌上来,知晓儿子全须全好的。悬着的心安定不少。
她整整阵痛一下午,这小子好像让所有人都跟着担心他,等到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时,丁柔只记得生产十分的顺利,比起下午的阵痛,实在是不算是什么。一刻钟也就生了,如此看来他没准真是个磨人的。
“他在哪?”丁柔合眼迷糊的问道,柳氏哄着外孙,安国夫人心疼般摸了摸丁柔黏在脸上的发丝,“快回来了,南洋的事情平了,尹小子平安无恙,为帝国再建功勋,小柔他没事的,少三天,多则五日便回广州。”
“嗯。”丁柔唇边勾起极淡的微笑,沉底熟睡过去,安国夫人不会诓骗她,他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
安国夫人拿着湿手巾擦拭干净丁柔脸上的泪痕,汗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从孩子出生,便飘起小雨来如今,越下越大,雨水叩打着窗户,乌云遮蔽月亮,时不时有轰隆隆的雷声,尹承善坐船更会慢一些。[]
此时门口冲进来一道黑影,众人惊呼,“大胆。”
“是我”
黑影除掉蓑衣斗笠,露出本来的面容,即便有蓑衣,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头发上成线得水滴低落,“岳母,女婿回来了。”
尹承善见到柳氏怀里的婴孩,先是一喜,随即心有不甘,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尹承善踢了能拧出谁来靴子,“海上雨水多变,如果不是这场雨,我定然赶得回,让岳母劳累,小婿着实过意不去。”
安国夫人眯起眼睛,“我接到邸报,你应该三日后才会回来,你没同于文一起乘坐战船?”
广州知府奇袭南洋,单刀赴会斩杀南安将军,消弭叛乱于无形,威震番邦,要气节有气节,有勇气有勇气,要智谋有智谋,如今举国震动,尹承善越发得有名望,两广总督体察圣意,安排接风,静候尹承善凯旋,他竟然先于战船赶回来了。
安国夫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坐什么回来的?”
尹承善胡子邋遢,一身的狼狈,往日的儒雅持重不见踪影,反倒多了几分的颓废,也没顾上换干净的衣服,重新梳洗,擦拭脸上的雨水,“自然是坐船,太妃殿下,让我看看夫人可好?”
尹承善相当不满意安国夫人遮挡着床榻,他见不到丁柔,这老太太真是爱刨根问底,他不是坐船回来,难道还会飞?如果会飞的话,他有怎么赶不及丁柔生产?
安国夫人道:“你身上潮气太重小柔身子此时最弱,落下病根是一辈子的事儿。”
“小婿省得。”尹承善想要解开湿漉漉的衣服,安国夫人瞪了他一眼,眼前冒失得人是谋而后动的尹承善,“添了儿子也不没有做爹的样子!‘
儿子?尹承善喜上眉梢,果然是儿子,不羁的说道:”回外祖母的话,夫人偏就喜欢小婿这样率真。”
“胡扯。”
“母亲,咱们还是哄外孙去的好。”
柳氏拽走了安国夫人,不能再让他们对峙下去,女婿也不容易,虽然丁柔睡着了,但睁眼就能看见女婿会很高兴的,不管他是不是敢得急,或者做哪只船提前回来,终究是尽可能的赶回来,就冲这一片在乎丁柔的心思,柳氏心果断的偏向女婿。”你呀,丈母娘看女婿。”
柳氏抿嘴浅笑,安国夫人也是看尹承善好,才对他亲厚,谁见过安国夫人如此对人?亦能忍受尹承善的无礼?丁柔有一个钟情于她的丈夫,又有了儿子,柳氏不需要再多担心什么了,被放逐在庄子上时,哪会想到今日?
“喂喂,尹小子,你坐船还没给银子呢,你答应我的写一副好字送于我”
庭院门口传来粗狂的声音,柳氏皱了皱眉头,派去打听的人回话:“回郡主殿下,是一扎胡子壮汉,听四少爷的随从说,同四少爷在海上认识,四少爷就是乘坐他的船只赶回广州,他是昔日船王之子。”
“是他?”安国夫人有兴趣了许多,“前厅待客。”
“安阳陪我去见见这位船王,如今帝国的战舰大多是他父亲主持建造的,战船下水,他爹便携带巨款飘然而去,父皇钦命他为船王,享王爵俸禄,大秦海军能够成型,也多亏了船王留下的笔记,海军始于船王。”
开国除了因战功敕封了四位王爷之外,还有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船王,只可惜船王豪迈受不得拘束,功成名就后便离开,没想到在广州再见到船后人,安国夫人想到战船改造的人找到了。
柳氏也想向送女婿回来的船王之子道谢,何况丁柔有孕,安国夫人又不是拜访的人都见,至于尹承善生母更不用指望了,于是柳氏帮衬丁柔操持广州知府府邸,她见过了很多的人。
“是,母亲。”
安顿好外孙,柳氏陪着安国夫去见船王之子,另一面屋里没人之后,尹承善毫无顾忌的解衣扣,甩掉黏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虽然下雨,但屋子里很暖和,他**着胸膛,换掉了亵裤,爬到丁柔身边,仔细的看着疲倦的妻子,低头狠狠的亲吻丁柔的嘴唇,“小柔,我回来。”
连同被子尹承善一起抱在怀中,不在纤细的腰肢,肿胀的小腹,尹承善不觉得不好,“小柔,宝贝。”
似抱着小孩子,尹承善轻轻晃动着手臂,哄着她入睡,日夜兼程,尹承善也有三日没合眼,想让船王之子卖力,他虽然坐上船,但也同他下了三昼夜的围棋,老天不会掉馅饼,尹承善也是累极,困极,抱着丁柔一会也睡着了。
两人额头相抵,肢体交缠,同样喊着满足的笑意入睡不知过了多久,丁柔喃咛:“渴,要喝水,好渴。”
尹承善惊醒,伸手够到茶杯,放到丁柔唇边,但她用起来很费劲,尹承善眼珠一转儿,将茶水含到口中,固定住丁柔的下颚,将口中的茶水渡给她。舌头被缠上,丁柔睁开眼,“大”
尹承善扔掉了茶盏,吻得更为的更深,丁柔见是他,虽然被他凌乱的胡子扎得脸颊疼,但却环住了他的腰,一样同他的舌头交缠,嘴唇相碰,法式深吻,她比尹承善熟练。
吻过了,尹承善紧紧盯着丁柔,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这个吻,手指www.97ks.net点了点丁柔的胸口柔软,“夫人,让为夫帮你可好?”(未完待续)RQ
第四百九十二章 荣升
丁柔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尹承善不等她答应,埋首她胸前,丁柔不安的移动,腰肢被他扣紧,死死的按压住,“没事,让为夫帮你!!”
该死的,她竟然被古代男人弄的脸红,尹承善低声问道:“儿子取什么名?”丁柔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只是觉得胸口被灵巧的舌尖,顿顿的牙齿扫过,脑袋晕乎乎的浑浊:“不不知道”
“尹睿烨,尹睿翼,尹睿林,尹睿“尹承善一口气没听的说了十几个名字,如此他也没闲着,丁柔恍惚的说:”都好,随便哪一个“
手腕被尹承善炙热的手握紧,慢慢的向下拽去,尹承善抬头,漆黑深邃的眼眸看丁柔精神尚可,舔舐了嘴角的乳白痕迹,”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丁柔的手盖住了灼热,尹承善完全将丁柔覆盖住,披散开的发丝低垂在她身上,隐去平时的持重,尽显血气方刚的狂放不羁,含上了丁柔的耳垂:“夫人喜欢便好,都用得上。”
丁柔宛若木偶一般,木讷的瞧着尹承善,这还是她认识的人?尹承善挺了腰,”包裹得严实了,夫人。“
丁柔终于知晓古代男人放荡不羁起来,有多么的折腾人,手段把戏不弱于现代爱情动作片,肚子里没儿子做护身符,尹承善种种的花招全然使出来,以前他畏惧安国夫人,不敢折腾,如今安国夫人应该会见船王之子。没有功夫赶他走,精通于算计的尹承善还不抓紧机会饱餐一番对话,着实对不住他那颗精明的脑袋。
生了儿子后的丁柔更为的温婉柔和,好性子的随着他折腾。直到累极了睡去,尹承善撑着身体凝视着身边的丁柔,“来人。准备热水。”
“是。”
守在门口的人抬了木桶放在屏风之后,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眼角,“下去。”
等到仆从的脚步声隐去,尹承善**着身体走到屏风后,钻进木桶清洗着,哗哗的水流声,是宁静的屋子里唯一的声响。[]出门在外奔波,尹承善比在广州精瘦上一些,胸口肌肉纹路更为清晰,晒成古铜色的肌肤水珠顺下,尹承善满足的擦拭身体。扯过挂在旁边的衣衫,系好扣子在在干净的铜盆中弄湿帕子,走回到床榻前,小心抹去丁柔手上的白灼,再次洗净帕子,温柔抹净她的脸颊。
尹承善低笑着喃咛:“七子八婿,小柔,你答应过的。”
广州知府添子,成为广州城中最被热议的事情。大秦帝国的百姓以国为傲。亦会欣赏推崇孤单英雄,尹承善诛杀南安将军已经成了茶馆说书人的原型,各种艺术加工之下,让亲身经历过的尹承善听后都有些脸红。
当颇具传奇色彩的尹承善出现在等候他凯旋的众人面前时,百姓轰动,尹大人不愧是星宿下凡。大秦战船刚到港口,他一定是飞回来的,两广总督笑着摇头,平辈论交,“尹老弟,老哥哥我算是服了你了。”
尹承善一袭管跑,谦虚的说道:”遇见了一位故人,搭乘顺风船想赶回来。“
“可赶上了?”
两广总督已经接到文熙帝的秘折,等到尹承善的麟儿满月之后,尹承善便会升迁江浙巡抚,二十一岁的江浙巡抚,官居正三品,帝国罕见,他甚至都想去赌坊下单子,尹承善三十之前必然会入主中枢。
如此前程远大,才干卓绝的人,两广总督不会打压,只会于他亲厚,结下善缘,亦图留下对子孙的香火之情。
尹承善俊逸的脸庞多了几分丧气,摇了摇头:“棋差一招。”
两广总督此时才发觉尹承善还是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还会有机会的。”
“借您吉言。”
同朝为官,不怕争,不怕不争,最怕得是争斗中耽搁正事,广州有如今的风貌,尹承善功不可没,但同样的是两广上下齐心的结果。[~]
两广总督甘愿将风头全然让给尹承善,甚至在暗处坐镇,帮衬这尹承善梳理府衙之间的关系,由此尹承善才能放开手脚,革除弊政,奠定了广州,进而两广十年繁荣的基业。
尹承善郑重的拱手:“多谢总督大人。”
两广总督扶住尹承善,笑道:“同尹老弟同任为官,老夫甚幸,广州记住尹老弟,也会记住老夫。”
为国,为君,为百姓,两广总督无愧于心,他天性豁达,并非是对名声汲汲钻营的人,知晓尹承善的才干胜于他,虽然偶尔有些幼稚,然他会帮忙弥补,用他为官几十年的经验指点尹承善,使之少走弯路,两广总督甘做绿叶,做绿叶的人不奇怪,谁能保证一辈子没有陪衬过人?
难就难在官高职显的人做下属的陪衬,前一任两广总督是个好官,是个好人,但因为不甘心,才会黯然回京。”风头都被尹小子捞去了,气死个人儿。”
上岸之后,于大统领缕着胡须,原本想见到热闹欢迎场面都对着同两广总督相谈甚欢的因尹承善去了,于文很受伤,旁边的属下一贯同语于文嬉闹,咂嘴说道:“观统领之容,差尹大人一筹,观统领年岁,比尹大人大上许多,观统领之才,尹大人高中探花,是天下学子推崇之人,您呢只会背三字经,百家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差距啊。”
“臭小子,混球。”
于文抬手便打,很锤了属下一顿,于统领感慨道:“这是个最好的时候,尹小子上得陛下信任,内有贤惠夫人,为官总能碰到正人君子,仁者之风的上峰,何其的幸运。”
两广总督便是有侠义之心,为国为民的仁者。于统领扫过尹承善,“以前我尚觉得他偏激,偏执,太过计较得失,行事有几分阴柔,如今他尹小子有了海纳百川的胸襟,于帝国更有益处。”
“统领大人即便把尹大人夸成花,陛下也不可能调派您去江浙。”
“混蛋。”
于文脚下打跌,但属下统一点头,于文跳脚怒道:“你们都给我加练去,谁想去秦淮河?哈,广州好极了。”
属下偷笑四散,靠近于文的人指了指前面:“统领夫人安。”
于文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几步走到自己夫人面前,“夫人也是知晓的,安国夫人传话天下,敢做尹承善生意者死,跟着他安全,”
“老爷,回家吧。”
“好。”
于文夫妇相携离去,即便没有尹承善同丁柔之间轰轰烈烈,但相濡以沫的感情浓得宛若香醇美酒,饮之甘甜,观之迷醉。
尹承善将能想到的儿子的姓名写到纸上,让丁柔随便挑选,他没想让尹大学士来命名,虽然丁柔产子后,京城尹家得了消息送了厚礼,但尹承善对尹大学士那一分的孺幕已经化为乌有,岂会让尹大学士给嫡长子命名?
安国夫人从丁柔手中夺走写满名字的纸张,略略的看了一眼,说道:“不用费事了,陛下应该会亲自给他命名儿。”
“额”
丁柔嘴角多了几分的苦涩,纵观陛下赐下的名字,无论是皇子,还是重臣之子,不是丁柔吐槽,真是可怕的基因,从太祖起就没命过好听通顺的名字,丁柔讪讪的笑道:“应该不用这么正式吧,夫君只是知府,知府。””他是名扬天下的知府,你是昭阳县主,陛下曾同我说过,你的儿女名字,他全包了,放心,放心。”
全包了啊?这怎么放心得了,丁柔喃喃的说:“低调,低调。”
安国夫人笑而不语,投胎成了她的外孙女,又择夫尹承善,丁柔这辈子低调得起来才叫怪了。
晚上的时候,丁柔将安国夫人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尹承善不痛快的说道:“添乱。”
丁柔也没有办法,半夜的时候,尹承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信心十足的说道:“没事,陛下总有归去之时。”
丁柔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说:”睡吧。”
“嗯。”尹承善揽住丁柔,“真的不要紧。”
“”
满月宴会时,尹承善邀请到了所有能请到的人,因是他在广州最后的宴会,许多人都想来尹府,请帖千金难求,广州治下的百姓对尹承善也是敬佩的,满月这日,尹府收到了很多的红鸡蛋,丁柔看着成堆的鸡蛋,感慨颇深,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尹承善意气风发,儿子爱笑活泼,妻子贤惠漂亮,他此时完全放开,不觉人生再有遗憾,同宾客拼酒,门口传来尖细的嗓音,“陛下恩旨,广州知府接旨。”
“臣尹承善在。“
尹承善摆上了香案,跪在传旨的内侍面前,在他头顶上明黄色的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尹卿功勋卓著,荣升江浙巡抚,望卿不负朕恩,再立新功,钦此。”
“谢主隆恩。”尹承善叩首,接下圣旨。
传旨的太监有高喊:”陛下口谕,朕听闻尹卿于昭阳县主得添麟儿,朕心甚慰尹卿有后,偶有一得,赐名尹睿阳。”
丁柔听后长出了一口气,尹睿阳,万幸尹家这一范睿字,有尹,有睿,文熙帝可发挥的余地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四章 思虑
广州城外一处山顶,在凉亭中,尹承善身穿便俯视广州城,宽大的袍服翻滚,衣抉飞扬,深邃清澈的眸地满是不舍,亦有些许得意。
丁柔头戴帷帽,薄纱遮面,走到尹承善身后,无奈的说道:“若不是不舍,大可回去。”
尹承善放纵般的大笑,食指指点着晨雾缭绕之下的广州城,凝视天际天地交汇处,”师傅说过太祖玩笑时,曾对他言,天圆地方不妥,地下为球,不为方,我一直琢磨不透,太祖是开玩笑吗?如果是球得话,另外的一面没有人...还是说什么。”
“苹果落地,万有引力。”
丁柔抓住尹承善的胳膊,向山下拖拽而去,“阳哥儿见不到我又该哭闹。”
对于尹承善表露出明显的装十三风范,丁柔真是没什么兴趣,尹承善无奈的笑笑,跟上丁柔,他们一家悄声无息的离开了广州,原本想要相送的人们清晨想来才发觉,知府府邸已经人去镂空,众人感叹,尹承善乃真名士,也有文人做诗词称赞于他,广州百姓牢牢记住了任期没满一任期的广州知府——尹承善。
在接到迁任江浙巡抚的圣旨之后,虽然一早已经有风声,但办理交接手续正经废了几日功夫,等到尹承善离开广州时,又忙碌了一个月,此时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出行对尹睿阳来说不会有太大危险。
儿子自从出生后,柳氏将满腔的心血扑在他身上,丁柔这个正牌的母亲根本插不上手去,丁柔也忙着搭理行囊,思虑着到江浙的住址,收集江浙官场命妇们的情报,于是除了一天固定的陪伴儿子两个时辰之外,儿子大多交给柳氏和奶娘照看。
虽然柳氏一手照顾尹睿阳,但丁柔还是尽量做到一位母亲的责任,但看柳氏疼他如命的样子,再加上安国夫人喜爱他,丁柔只感觉到深深的忧虑,如今儿子还不懂事,等将来绝对不能让柳氏和安国夫人将他宠成纨绔子弟,溺爱对小孩子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丁柔同尹承善提过这一点,但尹承善总是笑着劝她别想太多,他的儿子会如何如何争气,如何如何的青出于蓝,尹承善疼儿子也不逞多让,丁柔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她没信心能在如此富贵的环境教导好儿子,但让儿子吃苦,她也是舍不得。
柳氏好说话,尹承善又是公务缠身,丁柔相信他到达江浙之后会很忙,护着儿子的时候少,如今尹睿阳最大的护身符是安国夫人,让丁柔想不明白的是,安国夫人乐呵呵的同他们一起去江浙,还说要在西湖买园子养老。
坐在船上的丁柔放下账本,略带惆怅的叹息,船只行驶在水面上,船桨上下分水,哗哗的响声不绝于耳,丁柔眼看着岸上的景物向后倒去,江浙是比广州还富庶奢靡,尹承善在四年任期内不可能再迁移到别处,也就是说他们一家起码得在江浙生活四载。
儿子长于江浙是很好,然在他定性的时候却在文化最为深厚,奢靡成风的地方,亦喜亦忧,丁柔实在不想出个骄奢淫逸的衙内儿子,“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丁柔不敢想她能有小说中的好运气,儿子都是早熟懂事的,但看身边亲人对尹睿阳的溺爱,丁柔无奈的摇头,也许这是一场战争,儿子养不好,会痛苦后半辈子。
脚步声响起,船舱的门被拽开,尹承善面色微怒,步履沉重,丁柔起身说:“这是怎么了?”
“你们先下去。”
“是。”
伺候丁柔的妈妈丫头退出去,尹承善张开手臂,将丁柔搂入怀里,依靠着船舱墙壁,站在窗口,“夫人不觉得船只行进的快了许多?即便是逆流而上,比以前快了。”
丁柔笑盈盈的说道:“早些到任不是很好?江南才子佳人都热切的盼望着夫君。”
尹承善捏了丁柔的腰,丁柔呼疼,尹承善转捏为爱抚,赌气的说道:”不好,才子我愿意见,佳人便算了。”
“夫君生安国夫人的气?”
自从那句看似荒唐的话传遍天下之后,姨娘看到丁柔就落泪,但让她去找安国夫人说理她又不敢去,丁柔只能尽量避免她们见面,因为尹承善强硬支持丁柔的态度,再加上丁柔又生下儿子尹睿阳,姨娘经常去看孙子,同柳氏还能说几句话,在丁柔面前好上一些,指望着儿子过后半辈子的姨娘,绝不能得罪心都放在四奶奶身上的四少爷。
“我哪敢生那位活祖宗的气?”
“听夫君这话就是有气,夫君莫非也曾想过秦淮河的美景?”
丁柔回头斜睨尹承善,尹承善同她额头相碰,微怒的眸底怒气尽去,他沉闷的说道:“没有她,我亦如此。”
对安国夫人那句话,尹承善郁闷过,倒不是伤了男儿的气节,而是他明明能做到,趁此表白靠近丁柔,偏偏被那位老太太给搅和了,即便他守身如玉又能怎样?世人只会看到他是因为畏惧安国夫人,并非因为对丁柔的专一痴情。
“何必在意旁人所言,我知晓夫君心意不就是了?”
尹承善释然的笑了,也许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在怀中的妻子,丁柔安静的窝在他怀里,”你到底为何生气?不是外祖母,是谁?”
“船王之子。”尹承善愤愤不平,“当初我乘坐他的船只赶回广州,三昼夜下了十盘棋,为了让臭棋篓子赢下棋局,我是费尽心思,比大杀四方还累,如此倒也罢了,然他竟然向我索要字画为酬劳,无妨,我画便是,船王之子李荣说我的字不好看,欲要看着我练字。”
“他真是闲得无聊。”
做完月子后,丁柔也见过当代船王,那是一名宛若隋唐时风尘三侠中虬髯客的人,身材高大健硕,行事洒脱,当初太祖给了船王重赏,船王后代的日子过得极为的富庶,又有造船的祖传绝活,李荣生活无忧。
尹承善玩味的笑道:“看着我练字倒是次要的,据外祖母说,李家专出情种,所喜好的女子不同常人。”
丁柔警觉起来,”夫君是说?”
“尚且看不出,夫人不必多虑,外祖母以帝国海军等名义留下他,并且一路带他到江浙,怕是他深得当其父的真传。”
丁柔拢了拢头发,一团乱麻,即便想让柳氏改嫁,丁柔从未想过柳氏同船王牵扯上,柳氏对他全然没有任何的好感,而那位船王留下的训练海军的手札,丁柔隐约有熟悉之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尹承善亲丁柔的额头,笑着说:“此话大赞,如若让安国夫人知晓他有歪门邪道的心思,就算他是海军的支柱,外祖母照灭不误。”
“我乘坐战船去过南洋,亦同海军出海打过海盗,大秦帝国在海上嚣张太久,养成了骄横自大的脾性,在南洋我见过番邦的战船,同大秦不尽相同,但速度更快,更为灵活。”
尹承善从袖口中取出一叠图纸,交给丁柔,“夫人看看再说。”
“这是哪里弄来的?”丁柔展开图纸,上面的战船同她在大秦所见不大一样,更像是记忆中曾经显赫一时的无敌舰队的船只造型,船舱上大多安置着小口径的火炮,比大秦战船的火炮数量更多,”这...这...“
”李荣给安国夫人献上的设计图,不出两日,陛下亦会收到此图,李荣将是大秦有一位异性王,承船王王爵,夫人这也是知晓,海军衙门设在江浙,他会在江浙停留许久。”
“夫君的意思,陛下以海军托付给李荣?”
“不能全然托付,陛下除了安国夫人之外,不会全然相信谁,因此安国夫人也会在江浙常住。”
尹承善瞥见丁柔怜悯的目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有江南总督,再加上两位异姓王,为夫这个江浙巡抚做得很是委屈,夫人那,为夫可怜得紧。”
丁柔安抚的拍了拍尹承善,轻声问道:“我瞧你最近常常接到邸报,是不是江浙有事?毕竟你的大本营,应该会有人帮衬你。”
“不然。”尹承善敛去撒娇玩笑之心,眉头烦躁般的皱紧,“我虽然被派系长辈一致看好,然做不到令行禁止,许多隐藏域江南的大佬们都准备着借着我这股东风,打压其他派系在江南的根基,想要指点我如何做官,很多人都会指手画脚,教训我如何做事,当年我谋求外放出京,选广州没有去江南,顾虑就在此处,而且江南才子多,是非多,盘根错节,关系颇是复杂,又聚集了天下五分的财富,当年我太稚嫩,没准会淹死在江南。”
丁柔笑着说:“可如今夫君不再是稚嫩仅有帝宠的探花郎。“
尹承善牵起丁柔的手,宛若眼前出现富庶的江南风景,“即便是龙潭虎穴,于老狐狸交手我也要闯过去,让他们明白,少年强,则国强。”
丁柔刚涌起的对尹承善的倾慕之意,一瞬间烟消云散,太祖皇帝,你能不能给后人留点活路?
ps夜在收尾,下月一号完结,绝对在年前完结。
第四百九十五章 用意
江浙巡抚衙门坐落于杭州,于是江浙巡抚府府邸也在杭州。尹承善一行轻车简从,悄然抵达了杭州城,直接搬进了早就空旷出来的江浙巡抚府邸。
同广州相相对开放的气息不同,杭州人文底蕴深厚,铺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摆设铺以清雅为主,但每一样的价值不菲,远在广州之上。
安顿下来,丁柔将府邸逛了遍,假山镜湖,亭台楼阁,“读书人比商人懂得享受,亦会享受。”
什么是低调的奢华,丁柔也算是长了见识,每一处不是镶金抱玉,但价值远在显露金银之上,府邸是五进的大宅子,各种配套设施俱全,而且看似新修缮过,不需要太大的改动,丁柔也只是需要安顿好细软行李便可。
说尹承善被压迫也不是笑话,虽然他仕途走得顺畅,但他接任的地方总是有官职通天的人压着,在广州于两广总督同城,在杭州,同样上有江南总督,三大总督排名,江南总督远胜于其他两位。
最为要命的事儿,江南总督可不是江浙派系的人,他处事强硬,到达江南时,做过很多轰轰烈烈的事儿,在江南甚是有威望,在百姓心中他堪比为民做主的包青天,在清流中眼中,江南总督清正廉洁,但在同僚眼中,江南总督就是一块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他们搬不动他。
“百姓都说,江南总督审理案件时,偏向穷人。”
“当初弄得杭州商家闭市,他硬是不改判决,商贾那次闹事损失好几户损失百万两银子,最后还是江南总督赢了。”
丁柔哄着儿子,听丫头打听的各种八卦消息,对江南总督有了一个笼统的印象,”闭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记得...”
帮着柳氏整理过账目,丁柔说道:“看我这记性,是去年,那时我恰巧有了阳哥儿,账目便放下了,恍惚听说过此事。”
“就是去年,说是闹得很大,陛下一直支持信任江南总督。”
丁柔拍了拍儿子后背,摇晃着胳膊哄着他睡觉,如果不是闹得这么大,江浙巡抚有怎么会坐不稳位置?江南总督没错的话,只能由江浙巡抚背黑锅,江浙派系被总督大人彻底的打压下去,极需要有总督杀手之称的尹承善扳回一城,即便无法搞掉江南总督,也不能让大本营被别的派系占据,江南毕竟集中了天下六分的才气,五分财富。
文熙帝亦不想看到江南动荡,派系之争文熙帝了然于胸,消灭不了派系,唯有平衡,党争激烈,非江山之福,于是文熙帝有心,下面有意,尹承善顺理成章的接任江浙巡抚。
文熙帝把尹承善扔到了火山口上,丁柔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陛下也不怕把你爹给烤坏了。”
“夫人,这是送过来的请帖。”
厚厚的一沓请柬,丁柔将尹睿阳交给他的奶娘,“将阳哥儿给郡主送去,知会郡主阳哥儿最多只能睡一个时辰。”
白天可着他心意睡的话,半夜闹人,虽有下人奶娘照顾着,但昼夜颠倒,儿子养不成良好的作息习惯,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丁柔抽空的时候,会想些儿童益智的玩应儿,可惜她前生没有机会做母亲,许多东西大多是从电视小说中看来的,丁柔也不知道这部分是属于艺术加工,还是真实的。
丁柔接过请柬,一张一张区分开,有派系中命妇邀约,有江南总督夫人延请,亦有独立于江南官员体系之外的海事衙门邀请,丁柔将请柬分完,长叹一声:“麻烦。”
其中江浙布政使夫人送来的请柬,让丁柔不得不重视,如果尹承善要找盟友的话,江浙布政使是最好的选择。反过来说江浙布政使被旁人拉拢过去的话,也会让尹承善在江南为官的难度加大。
江浙布政使先于尹承善来江南赴任一年,丁柔南下广州的时候还曾经救过江浙布政使落水的女儿,他们夫妇曾经登船拜谢,算是结下善缘,依稀记得布政使持重沉稳的脸庞,听安国夫人提过,他能有今日全靠在仕途刚开始时岳家的扶持,当时丁柔也看出布政使对妻子的敬重,亦是疏远。
”江浙布政使官声如何?”
丁柔拿起这张请柬细看,他也算是半个江浙派系的人,并非出身江南,但他娶得夫人是江南的女子。
“布政使大人为官勤勉,恪守礼教,江南很多人都说他是有君子之风,总督大人亦是称赞于他。”
看来他为官不错,丁柔想了想说道:“后日去布政使府邸赴宴。”
“是,四奶奶。”
早晚得见面,丁柔最先见布政使夫人好了,那位抬手就给庶女一巴掌的夫人,脾气看样子不是太好,当初丁柔充作商贾妇,她感激自己救下了他的女儿,亦对她的出身瞧不上,好恶表现得很明显,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丁柔揉捏着额头,官宦人家教育出来的嫡女,像她这样的倒是不多。
能在布政使微末的时候嫁过来,也说明她在娘家是得宠的,不单单是因为娘家想要投资拉拢丈夫,丁柔叹了口气:“我先去会会她。”
别看丁柔同尹承善如今身份显赫,但在正统的士大夫心里他们两人庶出的身份始终是最为诟病说向的一点,在别处还好些,在礼教严苛,文风鼎盛的江南困难会更多,有这么一群人就是认着死理。
船王李荣到达杭州后,很快同安国夫人沿着运河北上去了上海。不同于正史中的小渔村,亦不是后事的有着魔都之称的国际都市,上海有大秦最大的船厂,亦是海军的训练军事基地,因为是入海口,商贸也很发达,从杭州到达上海走水路,走运河的话,一天便能到达,
接任江浙巡抚,尹承善忙碌得很,不是处理公务,查找往年的资料,便是外出应酬,每天回来都很晚,并且大多时候酒气熏天,丁柔会给他准备醒酒汤,暗想,在酒桌上谈事情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一变?
“夫人。”
月上中天,尹承善被随从搀扶着进门,丁柔披着衣衫从床榻上起身,“又喝多了?”
尹承善醉醺醺的说:“他们灌我酒,我没醉,难受。”
尹承善将身体重量完全压在丁柔身上,憨然放心的模样,丁柔极是心疼,连哄带劝的扶着他上床榻,丁柔让随侍的丫头退下,亲自照料起尹承善,擦脸,洗脚,更衣,等到丁柔端着醒酒汤喂他喝时,尹承善睁开眼睛,笑着,仿佛享受丁柔的伺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事情。
”快喝了吧。”
丁柔对他偶尔露出的孩子气很无奈,体贴的喂他喝醒酒汤,尹承善眨巴眨巴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尺的见方的白玉匣子,“给你的。”
并从丁柔手中夺过汤碗,仰头喝了,放到一边桌上,将妻子搂进怀里,“打开看看。”
闹不过他,丁柔在他怀里安分了,手中的玉匣不管里面装得是什么,玉匣本身就是珍品,随着太夫人长大,丁柔对宝物的鉴赏能力有着本质的提高,当打开价值不菲的玉匣后,丁柔彻底的怔住了,一叠银票上十颗夜明珠滚动,“这是?”
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额头,“明日还有一箱子首饰金银送过来,夫人大可收好。”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丁柔看着张张标示着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哪怕在广州时她见过银子,在她手中过得银子也有百万两,但那些不是她的,尹承善如今给她的,是外财。
“会不会太多了?”
丁柔没指望尹承善做个清官,尹承善的脾气也做不了海瑞一样的清官,在讲究官官相护的古代,特立独行不见得是好事,尹承善也总是给丁柔银子,这些是除了俸禄一外的银子,丁柔拿着有些心惊,“咱们可刚到杭州,真收下这些银子,你做事会不会被人猜忌?“
尹承善把玩着夜明珠,”这十颗珠子,比银票还值钱。“
”夫君,江浙可是有监察院的。”
尹承善笑道:“如果我不收下这些,才是寸步难行,江浙不愧是占了天下五分财富,富庶得超乎意料,夫人不必愧疚,这些银子并非盘剥百姓而得。”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夫君,拿人得手短啊。”
尹承善捧起丁柔的脑袋,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嘴唇,”傻丫头。”热吻过后,尹承善得意的说道:“夫人没弄明白陛下让我来江浙赴任的原因,陛下的心思不在派系之间的平衡,不在商贾桑农上,换一个人来都能做到的事儿,何必让我过来?”
对尹承善的傲娇样子,丁柔咬住了他的鼻尖,尹承善拍着她后背,眼眸清澈清醒,不是酒醉,不是方才的委屈装可怜,轻声说道:”陛下的心思在海事衙门上,在江浙我只需要解决了海事衙门,陛下便会满意,这些银子不过是前奏,将来还有更多。”
“查抄海事衙门...嘿嘿...”尹承善眸光发亮,“那才真是叫金山银山,这点小钱陛下不会在意,夫人放心收着便是。”
第四百九十六章 志向
丁柔斜睨了得意洋洋的尹承善,忍不住说道:“夫君的意思是银子好处照拿,海事衙门的事情你还会办理?”
尹承善多了几分的委屈,捏了捏丁柔的脸颊,惩戒的说道:“夫人不可总说实话,这些事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随即尹承善脱掉外袍,准备就寝,他虽然不会酒醉,但喝了太多的美酒也是不好受,最近他又在书房忙碌,满脑子都是思索如何清理海事衙门这本烂帐,他拿多少的意外之财,陛下才不会介意,还能取信如今海事衙门的提督,不事先算计好了,贸然贪污,纯粹找死。
“陛下也是知晓夫人帮衬着岳母打理生意,看为夫实在是可怜啊。”
尹承善躺下,可怜巴巴的说道,“堂堂江浙巡抚俸禄银子没夫人动动手指得多,陛下会十分担心,为夫夫纲不震。“
丁柔的手腕被尹承善拽住,拿起放在枕边的扇子敲打了他的肩头,转而为他扇风,“你连陛下的玩笑都开?夫君还真是大胆。”
随着尹承善胡闹了一阵,丁柔心里始终放不下这笔巨款。拿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照样找人家的麻烦,这世上有这等好事吗?丁柔还是有几分的担心:“不怕落把柄在他们手中?一旦鱼死网破时,将这些捅出去,对夫君的名声不好。”
尹承善笑道:“我从未想过做个青史留名的清官,但我会名垂青史,只是不在清官奸佞上头罢了。“
丁柔暂且将玉匣子放好,听他的话好了,也躺下时,见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怎么?”
“夫人不喜金银?”
“谁说的?”丁柔自动的靠近他怀里,“怎么会不喜欢呢,我也不是清高到不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太过清廉也不见得有好结果,至于什么劫富济贫,拿贪官的银子不是罪这种天真的想法更是荒诞,意外所得收了同贪官一样,不比贪官高尚多少,认真算起来,这些银子不也是取之于民?总不能当过别人的手之后,便不是贪墨来的了。”
“可你不高兴,即便你能想明白,也不高兴。”
“我是否高兴,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尹承善咬住丁柔的耳垂,很郑重的告诉丁柔,“我生气了!”
喝酒之后,他虽是清醒的,但在丁柔眼里很孩子气儿,生气了还要告诉她一声,丁柔疼宠般摸了摸他额头,“我知晓夫君的意思,既然贪墨无法避免,你想多为帝国,为百姓多做些事情,不至于贪墨了还会渎职,罪上加罪。”
他经常往家里拿银子,这些东西不见得是干净的,但全是他可以拿的,也是他应该拒绝的银子。
“家底殷实,儿子聘礼不愁,我真不知道这么多银子怎么用?放到库房里堆灰尘?夫君的官越做越大,我又不能拿银子经商,世上女子最最爱的七秀坊出品的精品,必然有我一份,还是无偿提供的,夫君说我能用多少银子?我可不是总是擦着银子的守财奴。”
丁柔需要花费的地方着实不多,也没什么买下土地的心思,硬通货比土地更得她信任,金银流传了千年一样是好东西,是货币价值的基本。
尹承善低沉的笑了,随笑声越来越大,丁柔问道:“这么好笑?”
“夫人那,我想到你会劝我,但万万想不到你会用此理由,没地方用银子?哈哈...哈哈...好,人有贪欲,不执著于贪欲,夫人是有一副玲珑心肝。”
丁柔真的只是觉得,有银子没地方花,跟尹承善总结的那些一点都挨不上,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奢侈品,亦不会有旅行等等花费,七秀坊包罗了女子的所有喜好,作为七秀坊实际的掌控者,丁柔会缺少享受吗?
“睡觉。”
听尹承善越夸越过分,丁柔背对着他,“睡觉吧,明日还得早起。”
尹承善扣紧她的腰肢,让她的后背贴近自己的胸口,“夫人不必为我操心,江南总督...我没想过让他挪地方,江浙派系的大本营也是陛下的,党争误国,非为夫所愿看,志同道合为之朋,意气相投愿意共同振兴帝国为之党,江南总督虽然有沽名钓誉之嫌,然他是真想为贫苦百姓办事,只是有些固执己见,江南有他做总督,总比占据位置不干事儿的好,在清廉守贫上,我不如他。”
“有他在能压住江南奢靡的官场,江浙派系不敢肆无忌惮,风头太盛总归不是好事。”
尹承善说得认真,哪还有刚才的孩子气,丁柔手盖在他横更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夫君能如此想,看到旁人长处,夫君大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不喜欢夫君身上的总督杀手的名头,咄咄逼人,在中庸之道盛行的官场并非好事。”
“我明白。”尹承善吻着她露出的一节白皙的脖颈,“小柔,我会明白的。”
以前的尹承善聪明,精于算计,但少了容人之量,许是在广州看惯了大海,他的心性更为沉稳,算计不改,心胸开阔了许多,除了一力压制尹家嫡子的仕途之外,尹承善极少有让士林中人诟之处。
丁柔容不得他有不好的,尽可能帮尹家老二说好话,同二嫂徐氏的关系在妯娌中最为亲厚,有尹家二少爷一人足够证明尹承善不是压制嫡子的人。在吏部上,丁柔也稍微动用了一下昭阳县主的势力,扯着安国夫人的面子,让尹家老二出京去天府之国做知同。
”你就不怕他得了势,转而报复我?“
尹承善接到消息,咬牙切齿的问丁柔,丁柔主动帮他按摩肩膀,低笑着说:“四川巡抚是我父亲的同窗,他能升任巡抚,父亲是出了大力的,亦是江浙派系的中坚,我写信问过父亲他为人如何,父亲只回了两个字,通透,因此他怎会不顾及夫君的感受?二哥没歪门心思便罢了,一旦受了婆母的挑唆,知同也当到头了。”
丁柔将桌上的筷子放到尹承善手中,“在你我这个位置,虽然做不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对你兄弟,不怕的,给有心的人留下一分活路,扬你的名不是更好?夫君介怀庶出,才会在意。”
丁柔帮着他握紧了筷子,她的手包裹住他的大手,白皙和古铜色相间,苦思良久,尹承善笑道:“位于你我的位置,是不应该太过介意。”
“快吃吧,菜凉了。”
尹承善炙热宛若知己的目光,让丁柔脸颊绯红,她只是单纯不想尹承善背负不好的名声罢了,越是苛责嫡出的兄弟,世人越会在意他是庶子,以庶压嫡终究是隐患,这也是尹家老二还不错,对尹家其他人,丁柔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两日之后,丁柔起布政使府中做客,布政使夫人见到盛装打扮的丁柔,先是一愣,很快屈膝:”见过昭阳县主。“
“快起来。”丁柔挽起她,笑着说:“我更愿意被称为丁夫人。”
布政使夫人随波逐流,改口道:”丁夫人。”
等到落座之后,布政使夫人张了张嘴,既然是宴会,也不是就请了丁柔自己,大多是同她交好的夫人,丁柔面带微笑同众位夫人寒暄客套,互相吹捧了一番,看出布政使夫人的疑惑,丁柔笑着说:“我是同你有过一面之缘,你身边的便是娴小姐?”
“真是您?”
见丁柔点头,布政使夫人脸上闪过尴尬,显然对当时她在丁柔面前的高傲有些惭愧,她身边的娴小姐福身道:“多谢丁夫人救命之恩。”
“无妨。”
如此一来缓解了她们彼此的尴尬,丁柔含笑望着布政使的嫡女,还记得她被救上来时的泪水,“不过一年,娴小姐出落得越是好了。”
布政使夫人谦虚:“丁夫人过奖了。”
随后便是既定的赏花,听戏,互相攀谈,丁柔虽然是客,但从哪方面来说地位都是最高的,自然被人簇拥巴结,丁柔从容的应对,尽量不去抢主人的风头,说了几个罕见稀奇的段子,在坐的夫人大多喜笑颜开,于丁柔亲近了许多,不是为了地位,只是觉得丁夫人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
在丁柔来之前,她们议论最多得是丁柔的好福气,以庶女身份嫁给尹承善,还拜了安阳郡主为义母。如丁柔所想,她庶出的身份会被久居江南夫人们所诟病,想要得到认同,她必须展露出不错的才情,做得比很多人想得更好。
花团锦簇的宴会,身边笑意盈盈的夫人们,丁柔抿了口茶水,她做到了,虽然无法让她们全然的亲近,但不会有人拿她的出身作文章。
“那人就是丁夫人?”
“是的,五小姐,她亦同您一样是庶出呢,老爷最疼小姐您,定然给小姐配个像尹大人那样优秀专情的郎君。”
花木挡住了她的身影,丁柔看不见她,而她却能看到众星捧月般的丁柔。
“尹大人只有一个,父亲再疼我,也再难找到另一个般配我,不嫌弃我庶出身份的人,我是真真的羡慕她,有多少庶女不羡慕?”
ps这不是尹承善的桃花,夜不会再拿女人炮灰来添剧情,大家别误会哈,不是庶女就想着做妾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家事
“五小姐不进去?老爷说过夫人带您见人的,您才学不比四小姐,六小姐差,姨娘又得老爷另眼相看,您何必总是躲着?“
“去了又怎样?表现得好了,母亲和姐妹们不喜,还会累得父亲被母亲念叨,父亲疼我,我才更应该为父亲着想,我越是出风头,只会让父亲的苦心回护之意白费,让姨娘跟着我受母亲的冷眼,姨娘已然是不易了,我哪能再添麻烦呢?”
她最后看了一眼丁柔,像丁夫人该多好,即便是庶出但谁又敢小瞧她?她实在是信不过嫡母会找个好人家配自己,尤其是在她嫡姐紧仅仅差半岁上,挑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好在有疼爱她的父亲。
“有这功夫,还不如陪父亲下棋去,赢下父亲手中的墨玉。”
“难怪老爷疼四小姐,您真真是为老爷着想。”
主仆两人离去,屋中的丁柔不知她成了庶女们羡慕的对象,笑盈盈同布政使夫人闲谈,丁柔总能感到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停在她身上,虽然在坐的夫人都关注丁柔,然却没有那道目光别有深意。
当丁柔随着目光落在布政使夫人身后站的曾经落水的嫡出小姐身上时,原来是她在看。
这位刘娴小姐长相端庄秀丽,言行举止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然而却带着些许的高傲于自卑,偶尔会流出怨恨,想到她落水,又想到那位清丽柔美的庶女,丁柔移开了目光,布政使的家事,她不便多嘴,亦不想打听,只要她不是因为父亲影响,对尹承善有不满就好。
虽然尹承善同她交底,来江浙赴任主要是为了清理海事衙门的烂帐,他轻易不会动摇江南官员的根基,同布政使配合默契也是好的,丁柔对布政使夫人多了几分亲近。
席间亦有人说起刘娴的婚事,布政使夫人眼角眉梢表露出骄傲来,显然对女儿是很满意,说是要慢慢挑,挑选个最好的良婿,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丁柔笑着说:“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不知您府上的五小姐是不是许人家了?”
丁柔看到布政使夫人神色一僵,刘娴的眼里闪过慌乱,布政使夫人淡淡的说道:“不曾,一个庶女不着急。”
“母亲。”
刘娴给自己的母亲递了个眼色,布政使夫人也觉出不妥,自从尹承善成名之后,很少有人在他们夫妻面前提起庶子庶女的茬,尽量的避讳着,可如今却偏偏的出自她口,记起丈夫的交代,布政使夫人多了些许的忐忑不难。
旁边的说笑声小了,不说话是不成了,丁柔从没计较自己庶出的身份,“娴小姐性情是好的,观娴小姐,知其妹,教养安排儿女,你最是辛苦。”
“为了老爷,实在算不上什么。”
布政使夫人自找顺着丁柔递过来的梯子下来,问起尹睿阳的事儿,丁柔笑着一一说了,”小子总不如女儿贴心。”
她亦是期盼生养个女儿,旁人说说笑笑,一场宴会宾主尽欢,丁柔离开之后,布政使夫人才常常的出了一口气,问身边的女儿:”你说她没生气?”
“不好说,看样子不像是生气的。”
等到布政使回来,她将今日的事情同丈夫说了,刘大人一脸的不悦,对夫人多了几分的不满,”我早说过你得注意,尹大人如今炙手可热,但尹家谁沾了他的光?尹大人能帮衬连襟,亦会给自己妹夫谋下爵,但嫡出的兄弟还在京城苦熬着,虽然他们不如尹大人争气,但也不至如何都起不来,怎么疏通都没用,这是何故你还不懂?不是尹大人有过授意,尹大学士也不至于给儿子活动不了肥缺。”
官场极为讲究人情,尹大学士为官怎么多年,如何也能交下几个好友同僚,即便无法保证儿子官运亨通,但也不至于处处碰壁,无论尹承善嫡出的兄弟做什么,在吏部的考核中都是中下,无一人例外,就算他们再用心,一样得不到升迁,或者受到上峰的嘉奖。
尹承善官职越高后,他们再无出头之日。
布政使夫人忐忑,但在丈夫面前一贯是嘴硬的,“尹大人的二兄不是做了知同?尹大人不介意,就是老爷这样多想,我瞧着丁夫人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人家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庶出。”
“妇人之见。”布政使对自己夫人的无知显得很无奈,布政使夫人冷笑:“我是妇人之见?我愚蠢,你倒是找那位不愚蠢的去啊?以妾为妻,看看你脑袋上的乌沙帽还在不在?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没有我下嫁能有你今日?刘炳坤,你个没良心的,你同她花前月下,忘记了不纳妾的承诺,我就担了个夫人虚名,却得为你操持家务,她是伺候你好,也救了你性命,可我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你眼里,她都是好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布政使面色恼怒,对于妻子总是提起以前的事儿,他异常的反感,“不是你求着我纳了她,我会违背承诺?她婉约柔顺,对你亦很恭谨,我于你也是爱重有加,你还有何不满?在府里也好,在外面也罢,我哪一件事不依你?哪一次不是给你善后,可着你心意?我何曾亏待过你,何曾亏待过你所出的儿女?你娘家相助于我的恩情,这些年我偿还得还不够?你还要我如何做?”
“如果你听我的,尊重我,便将五丫头嫁给诸葛公子。”
“胡闹,你是想将婉儿推进火坑?诸葛少华木讷无趣,资质平平,你若是真看好他,怎么不以亲生女儿许婚?”
布政使夫人嘲讽的笑道:“我恶毒?我对五丫头不好?诸葛家亦有爵位在,又不嫌弃五丫头庶出,哪一点不好?娴姐儿是你嫡女,诸葛家怎能配得上?你即便把五丫头宠到天上去,她也是个庶女,你当世上再有一个尹承善?即便还有才学堪比尹探花的庶子,你的宝贝女儿也不是丁夫人。”
“愚钝,蠢不可及。”
布政使气愤以及,但他不能打妻子,起身向外就走,耳边还传来哭闹声音。
“我是蠢不可及,怕你冷着,怕你没人伺候才帮你张罗了侍妾,我留在老家侍奉公婆,照看小姑子小叔子,让她伺候你,我不蠢的话,娴姐儿哪会处处比不过庶女?我不蠢的话,怎么会留她到今日?哈哈哈,报应,报应,我怎么就没捏死五丫头?我怎么没看出你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她后悔,她痛苦,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不是她不愿意害人性命,哪会落到丈夫的心被个妾侍拉拢过去?她还得顾忌着丈夫名声,在外人面前装作丈夫对她极好,以前她也以为这是女人的命儿,但自从见了丁柔,听了尹承善为妻子做出的事情后,她明白光有夫人的位置如此可悲,她的位置...仿佛是丈夫的施舍一般,如果不是为了仕途着想,丈夫早就扶正妾室了。
她不明白,那个只是知晓顺从,总是泪盈盈,不认识几个字的侍妾到底哪里好?让丈夫如此宝贝着,比得过她为了他主持中馈。
丁柔在杭州安顿下来,一个月内陆陆续续的参加了几次宴会,于杭州命妇大多混了个脸熟,总督夫人也是见过的,同总督大人一样,刚正不阿,柴油不进,佩戴的首饰全然看不出是一品诰命夫人,丁柔甚至听说,总督府下人不足,有些事情需要总督夫人自己动手,不是朝廷每季度都会给一品诰命夫人安排诰命服饰,总督夫人许是会穿得更为简朴。
大秦实行高薪养廉,总督即便不收额外的银钱,各种正常的俸禄赏赐也不少,然总督大人兄弟多,又是个乐善好施帮扶弱者的人,到手的银子很快就会用光,总督府上下极为的节俭,总督府邸是朝廷修缮的,江南总督又是三大总督之首,府邸自然修得很好,亦很大,但据说总督夫人为了省下银子,锁了大半的院落,一家人只是住在侧院。
丁柔放下尹承善拿回来的银票,摇头苦笑,“敬佩之,亦无法学其志向。”
宁可做贪官的妻子,不做清官的夫人,清名当不了饭吃,丁柔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脸红,品行不够高洁,抽出几张银票叫来了王妈妈,“前两日有十几位寒门学子来过府上,夫君说过资助他们科举,把银票换成柴米油盐,换成纸墨笔砚,给他们送去,这是他们的住址,宁可送东西,不送银子。”
“是,四奶奶。”
外面天气极好,丁柔想着过两日是不是去西湖转转,来了一个多月,愣是没见过西湖,实在是她太忙了。
“回四奶奶,四少爷让人来接您,说是有事情同您说。”
事情不是都在府里说的?怎么这回去外面?丁柔哄睡了儿子,收拾整齐坐上尹承善那排的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马车停下,没穿官服的尹承善从外面爬上来,向丁柔灿烂的一笑:“好不容易腾出功夫,陪夫人去西湖泛舟。”
丁柔笑着问道:“是惊喜?”
“偷得浮生半日闲,算不上惊喜。”尹承善抬手,将袖口露出的白玉镯子套在丁柔的手腕上,“暖玉养身,比外祖母给你的镯子要好,白玉无瑕,般配我夫人。”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八章 相遇
轻车简从,尹承善带丁柔逛了集市,江南的小饰品同京城和广州的饰品不太一样,更为精细一些,即便是民间的饰品做得都很有风韵,一两银子的亮银耳环上的雕花非常的精致,首饰盒子添得满当当的丁柔,对这种耳环情有独钟。
安国夫人给的,柳氏送的,皇后娘娘赏赐的,更多得是尹承善给她添置的首饰,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比眼下的一堆的银饰值钱。尹承善原本想陪伴丁柔去杭州七秀坊逛逛,虽然自己挣自己的银子没意思,但他是想着亲自给丁柔添一件七秀坊的首饰。
尹承善私房银子不多,大多收入俸禄都给了丁柔,可给丁柔买两三件好东西的银子还是有的。陪夫人逛街,他准备了足够的银票,“夫人,是不是去前面在看看?”
他看到丁柔对亮银耳环爱不释手的样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摊主不乐意了,斜睨了一眼书生打扮的尹承善,虽然他气势十足,但看不起自己亲手弄得首饰,就是瞧不起他。
况且丁柔方才同他有过交流,首饰花样的设计都说到了他心口上,在众多摊主中间,他的生意一向不错的,他大批量做的首饰大多都卖给不懂行情的番邦之人,由此他家境很是殷实,祖上出过戍卫北疆的火长,按照大秦的规定,可以减免一部分税赋。
“这位夫人,小人将这对耳环送给你。”
丁柔笑着说:“这不好吧,摊主还得卖钱呢。”
“无妨,有道是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夫人品貌极好,我愿意将首饰相送。”
旁边有人起哄,虽说大秦不像魏晋盛唐时开放,但上街的妇人还是不少的,丁柔衣着寻常。气质亲和,像是秀才娘子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
尹承善眯起眼睛,拽住丁柔的胳膊。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拍在摊主的桌上,“不用你送,我付钱。”
“大少爷,我剪不开你的银子,十两太重,太重。”
年近四十的摊主多了几分调笑的意思。送人耳环并非想如何,只是看眼前的夫人投缘罢了,丁柔拽了拽他的袍袖,尹承善拿过耳环,”不用找了。”
“那您常来光顾啊,大少爷。”
摊主戏谑谄媚的说道,丁柔向他点点头,将尹承善拽走了。旁边的人轰然大笑,“小娘子同小郎君绝配,小郎君舍得花银子呢。”
“二位。前面有撞天婚,别分开得太远了。”摊主好心的提醒。
“谁是小郎君?没看到我留着胡须?夫人也是,拽我走做什么?”尹承善多了几分的抱怨,“我能同他辩道理,我夫人的首饰不用他送!!”
丁柔好笑的问道:“你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哪里像是三品江浙巡抚?”
丁柔也没想到尹承善会如此的孩子气,脱掉官服之后,稳重成熟,狡猾睿智仿佛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冲动幼稚。如果让他的同僚看到尹承善,定然是不敢认的。
尹承善同丁柔向前面西湖方向走去,儒杉素服,少了官威,多了儒生不羁,啪得一声。将画着水墨山水的扇子展开,悠然自得:
“江浙巡抚也是人,我尚年轻,不愿提前进入而立之年,以前我忙着读书谋算,少做了许多少年的事儿,如今再少做了青年乐事,等到我花甲之年会后悔,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
尹承善遥遥指了指不远处的断桥,此时断桥上人潮涌动,“太祖帝后便是因撞天婚结缘,每年都有撞天婚,这一日亦是男女表白心迹的日子,一年中唯有今日。”
“不会有人说不合规矩?”
丁柔的注意目光被断桥旁的碑文吸引,又是太祖皇帝墨宝,写得却是一首歌,一首在现代很熟悉的歌词,丁柔不知道他这算不算破坏西湖的古典景致。
“当年亦有人反对过,但太祖帝后坚持如此,并且太祖皇帝在西湖上泛舟时,对太祖皇后唱了一首曲子。便是刻在碑文上的不得红颜相伴,就算是手握江山,亦有憾。”
“直白简单,但有着男儿的豪迈痴情。”
尹承善引丁柔上早停在旁边的小舟,“泛舟西湖,观赏撞天婚,乃是乐事。”
他是来看热闹的,看西湖风情,但绝对不是来撞天婚,进而发生意外。撞到了别人,对他对丁柔都不是好事儿,见丁柔有些失神,尹承善亲自摇动船桨,船桨一上一下,剪碎了清澈湖水,小舟飘飘荡荡来到西湖中间。
对丁柔的身份,尹承善是知晓她同太祖帝后的渊源,因拜师宝亲王,尹承善更知道被世间讴歌称道的太祖帝后最终的结局是仇杀的,尹承善敲了敲额头。
“小柔,我成不了皇朝霸业,亦没有他的文治武功,成不了太祖伟业,自然也学不来他最终宠爱皇贵妃。”
丁柔并肩同尹承善坐到一处,手探入水中,微笑道:“我知。”
她不会再为穿越前辈感叹,丁柔沉默是因为享受尹承善对她的好。他有些的安排,如此让自己倾心。
尹承善放开船桨,拿出玉箫,吹奏起来,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箫声唤起了他们彼此之间曾经的回忆,在万梅山庄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谁能想到会携手共度今生。
小舟飘向北岸,岸上种植着浓密的树木,隐约可见瀑布,凉亭,亦有相携赏景的男女,花前月下,也只能相约今日。
尹承善搀扶丁柔上岸,“前面有一处七彩的瀑布,是太祖皇后下修建的,为杭州奇景之一。”
杭州的旅游业以发达,吸引了许多的名士,也有许多的富商定居杭州,许是当年太祖皇帝所设想的。”七彩的?怎么这么神奇?”丁柔感兴趣的问道,“是不是放置了染料?“
尹承善看出丁柔心情愉悦,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有染料,却又七彩之色,此乃神迹。”
穿过树林来到瀑布前,丁柔真的看到了像是彩虹七色的瀑布,讶然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乍一看像是水中放置了染料,但离近看,水是清澈干净的,丁柔好奇极了,因为同来自一个时空,丁柔想要找出原因,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枝繁叶茂嫩绿得树木,似有所得旁边有一女子欢快的说,“爹,娘,瀑布好美。”
“五小姐。”
“都说不让娘叫我五小姐了,这又不是在府里,爹你看娘,在您面前都放不开。”
“女儿说得也是,你在我面前不必太恭谨。””老爷。”
丁柔听出那道声音的感激,爱慕,庶女出身的她,很容易弄明白这段话的首尾,男人领着宠妾爱女出门游玩,很可能背着家里的妻子,向尹承善看了一眼,“夫君有何想法?”
“其情可悯,于理不合。”尹承善一板一眼的说道,向发声的方向看去,正好那名男子回头,尹承善讶然:”布政使刘大人。“
丁柔也认出手握爱妾手臂的男子,就是刘娴的父亲,当初他曾经亲自同自己拜谢过,他身边站着曾被嫡母打过的庶女,丁柔同她眸光撞到一起,能感出她对她的羡慕,好奇。
“下官加过巡抚大人。”
刘大人忙拱手行礼,脸上多了几分的讪讪尴尬之色,饶是在公务上他同尹承善配合默契,撞上的人又是庶子庶女出身的江浙巡抚夫妇,然在这一日带妾庶女出门不是体面的事儿,换个政敌怕是会弹劾他宠妾灭妻。
对比刘大人的尴尬,五小姐落落大方的福身,甜甜的一笑,“见过丁夫人,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前面是一处凉亭,不知我能否有幸事,请丁夫人稍聚?”
刘大人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行事比嫡女更好些,落落大方,婉约可人,这样的女儿必须配有才干,有身份的男子,他岂能让苛责庶女的妻子随意的安排她的亲事?
在布政使身边的妾室没有倾城之容,丁柔看着比不得布政使夫人,但那一身的柔顺气质,腼腆的笑容,对布政使的依恋,就男人来说,杀伤力极大。她懦懦不敢言,乖巧的站在女儿身边,略显得有几分局促。
丁柔眼角余光扫过尹承善,说道:“既然刘小姐相邀,夫君,我们便去凉亭少坐。”
“依夫人之意。”
尹承善虽不赞同刘大人斜妾出门,但在他眼里无伤大雅,洒然一笑:“刘兄,请。”
称呼刘兄,便是之论亲厚,不论官职,刘大人心里紧张消失,从容说道:“请。”
四旬的男子成熟有风度,刘大人显得极是儒雅,同尹承善说话时,进退适宜,表露出渊博的知识,极好的涵养,而那位五小姐一看便知受过极好的教养,识文断字,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丁柔言谈间悄然问了几句的俗事儿,她分析起来头是道,像是受过训练的嫡女。
“五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你母亲教导你很用心。”
听了丁柔的话,她略微有尴尬,“母亲是很好,但我终究是庶女,比不得嫡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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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可笑
对布政使领着爱妾庶女出门丁柔本来就看不惯,尤其是在这一日,布政使隐约有对爱妾表白之意,丁柔又怎会看在同五小姐同为庶女的份上而喜欢她?会觉得布政使做得对?
如果说丁柔这辈子最为过不去的一道坎便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生母同嫡母之间的关系,好在柳氏死遁了,再加上柳氏在丁家的时候也是本分之人,对太太恭谨顺从,丁柔没有太过挣扎,生母的问题就解决了。
丁栋虽然妻妾成群,但在他一向分得清楚妻妾的区别,对大太太敬重,即便不带妻子出门,断也不会带宠妾出门,在大太太面前一向将妾室当成玩物仆从,即便对当初的刘姨娘,算是他初恋情人,入了丁家门他一样当妾看待。
“你说这话不对,知道比不过怎么却我听着还是一副幽怨的口气?是自怨自怜?还是心不甘?”
丁柔坐在凉亭的石墩上,没有看五小姐母女,仿佛在欣赏远处西湖的美景,欣赏旁边的七彩瀑布,这个角度看,瀑布不再是七彩的,恢复了原本的清澈。
丁柔如今的身份地位决定着她可以在刘娴母女面前随心所欲,她不仅是江浙巡抚夫人,还是昭阳县主,对个侍妾和庶女这幅冷淡疏离的态度,旁人无法指责丁柔不合礼数。
一旁落座的布政使脸色更显的尴尬,尹承善瞥了一眼丁柔,转瞬对布政使多几分的生疏,他不知丁柔为何不满意布政使的女儿,但丁柔不喜之人,尹承善绝不会当做亲近的人看待,江浙布政使有才干,同他配合不错,但世上有才干的不是他一个,他是尹承善的下属,看不顺眼让他挪动位置便可。
江浙少不了得是江浙巡抚。并非布政使。这一点不仅尹承善清楚,布政使也清楚,甚至江南官场的人都是明白尹承善才是文熙帝倚重之人,同他不对付的官员。或是调离,后是革职。尹承善来江浙后,没像大家所想同江南总督对上,反倒着手清理几名不合他心意属下官员。
布政使心里多了几分的焦急,刘婉是他娇宠的女儿,他不忍责怪,“大人对夫人情深意重。您二位琴瑟和鸣,下官极为的佩服亦是羡慕,不是谁都有尹大人的机缘,迎娶心仪女子为妻,下官唯有敬重夫人。“
尹承善偷瞄着丁柔,说道:“听我夫人提过嫂夫人,亦是持家有道,善良贤德之人。刘大人多同嫂夫人亲近,未尝不会琴瑟和鸣。刘兄,你对嫂子没用心思。”
丁柔瞥见布政使脸上露出委屈。宛若有苦衷没出诉说的样子,又看得出刘婉的不平不愤,好像同为庶女出身,丁柔应该更能体谅他们,应该支持他们,更应该帮着他们踩下嫡母,即便不能妾侍扶正,布政使在面上是属于正室的,但在私下里,布政使应该是刘娴生母的男人。
同布政使夫人的端庄中带有略微的傲慢不同。眼前这位妾室温婉可人,看着虽然局促一些,但绝不是平民百姓人家养出来的女子,没准还是个落魄的书香门第的家小姐,那双活说话的眼睛满是不安,好像眼前的这些特殊优待。完全不是她想要一样。
若说别人家的家事,丁柔管不了,但看到此时的布政使宠妾,丁柔不知怎么心里恶心的不行,便开口说道:“夫君说得极是,若是刘大人对其夫人用心些,今日我i便可同嫂夫人一处欣赏西湖美景,刘大人也可以同夫君一起畅谈,何其美哉。”
刘婉仿佛对丁柔的这种表现完全的失望一般,”我娘不好吗?“
“好于不好的另说,不管我在娘家什么身份,如今是江浙巡抚夫人,同我应酬往来的人都是诰命夫人,方才看刘小姐言谈举止,大方高雅,料想你母亲也教导过你,刘小姐见到哪一家是妾室出门应酬?见过哪一家男主人同妾室出门幽会?”
“你也是庶女,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父亲对娘的宠爱?我不信丁夫人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母受尽委屈。”
刘婉护住生母,同丁柔据理力争,秀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的决然。
“我父亲亦是守规矩的,平时对嫡母尊重有加,从未违背过嫡母,然嫡母性子骄纵,常常携当初的恩情说教父亲,将亲生的女儿捧上天去,我在她面前不过是摇尾乞怜,这些我不信丁夫人没有经历过,我娘出自书香门第,不是家里实在是不行,她又怎么会做妾?娘也是母亲做主抬进来的良妾,性子善良,擅长诗画,同父亲能说道一起去,为什么父亲不能对她另眼相看?她比嫡母不差什么的,即便得了父亲的钟情,对嫡母一样的恭顺,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好?难道敬重妻子的父亲做得还不好?难道父亲连维护真正喜欢的女人都不成?”
“我一直以为丁夫人是个豁达之人,谁知谁知也是同旁人一样,您如今显赫得意了,就忘记生母。”
刘婉将扶着落泪的生母,看向布政使,歉疚的说道:“女儿让父亲为难了,女儿是一时没忍住,既然尹大人夫妇是便装而行,料想不会责怪父亲,有什么祸事,我一力承担。尹大人若是不满,只罚我一个便是,同父亲无关的。”
尹承善越过刘婉看着丁柔,冷笑道:“如果我罚你的话,你在江南,整个大秦帝国都待不下去,本官不悦,你承担得起?夫妻本是一体,你在本官夫人面前出言放肆,是不是对本官心存不满?谁给你的胆子教训朝廷三品诰命夫人,教训昭阳县主?你不仅打了夫人的脸面,还折损本官的威严,本官即便微服出游,亦是江浙巡抚。”
“小女一时糊涂,万望尹大人见谅。”
布政使心疼女儿,连忙为其求情,“她的性子直爽,并没恶意。”
尹承善走到丁柔身边,眉目间带着些许的阴沉寒意,他陪丁柔出门是开心的,没想到来到此处却让丁柔心里难过,刘婉是说了很多庶子庶女常常面对的困境挣扎,尹承善心里未尝不觉的认同。
但丁柔多想同他不一样,哪怕有嫡母的算计,丁柔借着祖母逃开,也没想过借助丁栋报复大太太,丁柔对嫡出的姐妹一样很友善,能帮绝无二话,在她身上绝对找不到以庶压嫡的举动,即便她有今日的身份,在丁怡面前,在大太太面前,一样以庶女自居,更没想过让丁栋怀念钟情于柳氏。
丁柔抬眸看着身边的尹承善,淡淡的眼眸溢满无奈的笑意,向他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她看出布政使对刘婉的在意疼惜,记得他对落水的嫡女都没这般的紧张,对庶女而言他是偏心的好父亲。
“有句话虽然说得粗俗,但很好得说明了刘小姐的心思,屁股决定脑袋,你是庶女,自然看刘大人说对你生母好很高兴,很欣慰,然如果哪一日你生母不得宠了,刘大人又看上了另外一位妾室,宠爱她生的儿女,你还会认为你说得都是正常对的?还会认同那名妾同父亲花前月下,认同你心心念念护着的生母理所应当孤枕难眠?”
刘婉一瞬间脸色煞白,但嘴是硬的:“父亲才不会移情别恋,丁夫人不懂得我娘的难得,不懂得父亲的专一痴情。”
“我是胡说吗?”丁柔平静的目光在布政使身上转了一圈,“我来江浙的时候听说得最多的消息是布政使在微寒中同其夫人不离不弃,亦听说过当年他们是何等的恩爱,十几年过去了,布政使大人不也移情于你娘?这世上断没有绝对的事儿,谁也不知将来在你父亲身边会不会出现一个更美好,更温柔,更为善解人意的美妾。”
布政使脸色通红,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不知道怎么辩驳可好:“下官下官”
刘婉道:“别人,别人。”
“你不会以为别人比不过你娘?还是你认为你嫡母为你父亲做得,你娘一样能做?”
丁柔语气玩味儿,神色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恨其不争,“我初道江南,亦听说布政使夫人当初是低嫁的,然她主持中馈,奉养孝顺公婆,关照刘大人的弟妹,刘大人外出为官,为让他无后顾之忧,才有了姨娘入门伺候,在刘大人的故乡主宅,谁也说不出她不好的,本是官宦世家女子,带着些许的高傲也不奇怪,她对亲族可从未傲慢过,二十多年的付出,得到得却是丈夫移情小妾,丈夫指责她越发的傲慢不堪,亦不会理解她的付出。”
丁柔眼里闪过灼人的光亮,看着布政使说道:“甚至刘大人会觉得对其夫人仁至义尽,你是不是这么想,我又没宠妾灭妻?一样尊重她,给她体面,不过是看美妾更顺眼,同美妾更为谈得来,即便这么想,刘大人还是定日去尊夫人屋里,俸禄都交给她,是不是认为这么做就足够了?同那些没良心的有违礼教的负心薄幸之徒有本质的区别?”
布政使呐呐的说:“昭阳县主下官并不是”
“可怜可叹的是尊夫人,她将一生都交给了你,为了你无怨无悔的奉献,最后她不善良,傲慢无礼,只保有正室的头衔,还得兴高采烈的看你们亲热,成全你们,说布政使对自己真是好啊,真是尊重自己啊,哈,可笑之极,当初尊夫人不必低嫁,不必付出心血,一样不也是正妻?她何苦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