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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妻居一品txt下载     妻居一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三章 提醒

    丁敏笑吟吟被旁边的妾室搀扶起来,抬了抬手说道:“七妹妹怎么如何见外,你我姐妹不必客气的。”

    丁云淡然一笑:“如今不比娘家,您是侯爷夫人了,自然是不同的。”

    丁敏眉宇间越发的尊贵端庄,友善的拉着丁云坐下,“不可怎么说,我即便是侯爷夫人也是你姐姐,你可不许同我见外。”

    她一袭蜀锦襦裙,修长的脖颈上挂着金项圈,头上八宝瓒金的步摇,手腕上也是和田玉白玉的镯子,耳上的耳环是珍宝坊的最新推出的首饰——金香玉。只有一对,叫价上千两,引得京城富商公子同纨绔勋贵子弟争相抬价取悦心仪之人。

    丁敏见丁云看着她的耳环,心里得意极了,仿佛寻常的摸了摸耳环,羞涩的说道:“侯爷送的,非让我带不可,他亲自给我带到耳上,我想摘下来都不成。”

    “我也说过侯爷别在乱银钱,但侯爷...是疼我的,总是说这点小钱无妨。”

    丁云淡淡说道:“也是,如今勋贵列侯除了了一掷千金显示富庶之外,别得也用不上。岳宁侯还好一些,总是在内务府有个差事,其余勋贵大多纸醉金迷,向世人炫耀富贵,买些稀奇珍贵的首饰送给贪恋他们银钱的女子,真真是...我夫君说,奢靡风气得改呢,虽然有太祖铁令在,但勋贵们总不能以斗富,斗女人为业,列侯祖上多显赫?看到这等子孙,凌烟阁那些开国重臣会气得活过来的。”

    “三姐姐说是不是呢?”丁云向丁敏询问意见,盯着丁敏耳上的耳环,恍然大悟的说:“我知晓了,听说岳宁侯同信阳王府有了生意上的往来,珍宝坊不就是安阳郡主的产业?最近新式样的首饰...岳宁侯定是想着您会客的时候,让宾客看到这样精美的首饰...您就是活招牌,夫人们看到您带着珍宝坊的首饰,一定会争先效仿。”

    丁敏脸色很是不好看,又不能明摆着同丁云翻脸,讪讪的说:”生意上的往来,你不明白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侯爷怎么都不会同信阳王府有牵扯的,七妹妹怕是不知晓,岳宁侯祖上同信阳王之间有点仇怨,虽然说是最终一笑泯恩仇了,但总归有过节,后代子孙不会太亲近。

    侯爷同寸寻常的勋贵不一样,也不像大姐夫兰陵侯整日的舞文弄墨的,他肩上的担子重着呢,前几日总被当今召见,忙得不行,许是怕我心里不舒服,才会送首饰过来,侯爷知情懂趣...又是在江南风流之地住过的,很会疼惜人。”

    丁敏为岳宁侯同信阳王府亲近的事情操碎了心,正着说,反着说,言语提点,她施展尽手段,但岳宁侯听不懂她的好意一般,总是同她说信阳王府如何如何,说王府的二公子也是个妙人,别看他是做学问的,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岳宁侯总是这句话不离口,对齐玉大有知己之感。

    每逢这个时候,丁敏都憋得难受,她无法告诉岳宁侯齐玉将来如何的妖孽,同时丁敏心存警惕,不能让齐玉勾搭坏了岳宁侯,满府的姨娘侍妾已经够丁敏收拾的了,再加上个好男色的毛病,丁敏会觉得郁闷。

    信阳王府不见得能平安熬过新君即位,丁敏同岳宁侯说过异姓王的故事,无论哪个皇帝都不会准许信阳王府存在的,但岳宁侯却告诉她,王府有安国夫人在,一切没问题。

    丁敏每次都会被郁闷的呕血,安国夫人还能活一辈子?岳宁侯会满怀深意敬佩的告诉丁敏,不是还有安阳郡主和六姨妹一家人在?他还言语中责怪丁敏不相信丁柔的本事,为这事丁敏再忍耐不住,她不能比丁柔差,于是丁敏给了岳宁侯好几日的冷脸看,后来才有岳宁侯送首饰赔罪,丁敏才逐渐缓和了,她怎么会比不过丁柔?又怎么会不知道丁柔的本事?

    将脑子里不愉快郁闷的事情甩开,丁敏知晓掰正岳宁侯同信阳王府的关系,她任重而道远,如何都不能着急,说多了反而不美,丁敏想些岳宁侯对她的好,比前生的丈夫懂得情趣,懂得...丁敏眉宇间含情,显得娇艳欲滴,贝齿咬了嘴唇,羞涩的说:“七妹妹是不懂的。”

    “可不是会疼惜呗,怕三姐姐没人伺候。”丁云在丁敏得意的时候,话锋一转,”是怕奴婢伺候的不周全,看看岳宁侯多疼你,满屋子的美人,各有风姿,千娇百媚的人一定伺候得你比丫头妥当。”

    丁敏脸一下子白了,丁云叹息:“三姐姐心胸之宽广在我们姐妹之间独占鳌头,谁都比不了您,大姐姐身边也就那么几个,六姐姐身边愣是一个都没有,哎,我那苦命的四姐姐偏就想不开,如果学了你,也不见得总是流泪到天明,我夫君确实没资格也没本事学得岳宁侯,我身边清净,梅家养不起这么些个如娇似玉的美妾。”

    丁云又不求着丁敏,她毕竟是嫡女,虽然沉默一些但傲气还在的,嫁入梅家后诸事顺心,她一直过得很幸福,如今丁敏显摆炫耀富贵她能忍下,毕竟庶女一朝做继室得意了想明里暗里压一压她这个嫡女也是人之常情,丁云不愿意同丁敏一般计较,最近丁云确实对银子什么的不太看重,是被丈夫影响到的。

    够用就好,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家风,书籍重要。丁云最为不能容忍得是丁敏同情她,暗指丈夫不懂得情趣,更引申一层丁敏是说丈夫没用...这句话惹恼了丁云,沉默的人发起火来比经常动怒的人厉害许多。

    “这满目的富贵,三姐姐认为好就好。”丁云起身,“像我这样的寒酸样儿,还是别给三姐姐惹麻烦了,也省得我给你丢脸,一旦你去侍奉侯府太夫人,被那位同样长了一双富贵眼睛的人说三道四,给你委屈了,我心里也难安。”

    丁云有几分后悔,今日真是来错了,丁敏对丁云嘲讽老刘氏并没觉得不妥,老刘氏算是岳宁侯继母,岳宁侯面上看不出,心里一直对她防范着,只求她别出去丢人就成,而且京城的清流看老刘氏都是斜着眼睛的,仿佛说一句都会脏了嘴,梅家那样的刻板的人家,丁云说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丁敏顾不得生气,拽住丁云,”七妹妹口无遮拦的,我不怪你,大家姐妹一场,我不能眼看着你大祸临头而不出声,我今日让七妹妹来就是告知你此事的,我断不是只顾着自己好,不顾姐妹的无良之人,我也断不能眼看着七妹妹蒙难。“

    丁云皱眉,她看出丁敏不是无的放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过得好好的,哪有什么灾祸?”

    丁敏神色有几分恍惚,前生就是这个时候吧,这个时候那个贱人开始接近她,恭维她,同她交好,那人口舌如花,又一向是用好人的面孔骗取了她的信任,不是她多那么一句嘴,也许他不会出事,丁敏以为前生的事情已经忘了,但那日她在会馆看到了梅若松同那个口蜜腹剑的坏人在一起,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梅若送再被谁害了,就因为看到了他们在一处把酒言欢,丁敏好悬没碰到穆铁。

    最近几日丁敏心里一直是存着这事儿,按说她如今是侯爷夫人不用再理会前生的事儿,梅家是不是倒霉,她不应该再关心,但想了几日丁敏还是决定提前告诉丁云一声的好,事到临头再来帮丁云,或者让丁云求她...丁敏可不像丁柔那么坏心,她如此善举也算是还了上辈子无法救出丈夫的愧疚。

    这件事后,她再也不会同梅家有什么牵扯了,梅家人是生是死,是悲是喜都同她没关系了,她可以打开心结安心享受眼下的一切,她不在欠着梅家的情分。

    “三姐姐?”丁云感觉丁敏很奇怪,溜号也太久了吧,而且丁敏眸子闪过几分的不同,到底是什么?丁云心里没有来的不喜,仿佛丁敏高高在上看尽世人的凄苦无助,“你如果精神不好,就先歇着吧,不必送我了。”

    “七妹妹可曾知晓梅...七妹夫同一人很是要好?”

    丁敏笃定的问道:“说是同姓梅,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位梅华强不是个好人,他的妻子也有一副蛇蝎心肠,七妹妹千万别相信他们,敦促着七妹夫离得他们远一些,千万别上他们的当,他们是想告密。”

    丁云神色凝重了几分,“梅家大嫂?”那个富态的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丈夫也确实同梅翰林很是要好,他的知己不多,一是信阳王府的二公子,二就是梅翰林了,两家还是远亲,可以算是有同家之谊。

    “就是他,七妹妹且听我一句,他们夫妻不是好人,会陷害七妹夫的。”

    丁敏看丁云的神色就知晓,丁云如同她一样傻傻的信错了人,那两个人很会装模作样。

    “三姐姐从哪里知晓的?”

    ‘我看见...我是听人说的。”丁敏改口,神色有些尴尬,“七妹妹,我是为你好,我堂堂侯爷夫人岂会看上...七妹妹替...嫁入梅家,我不能眼看着七妹妹受了难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有孕

    丁敏说得恳切,丁云心里狐疑,又问道:“三姐姐听说得?你妹夫我夫君少同权贵往来,三姐姐认识相熟的人我并不熟悉,梅家嫂子连岳宁府的门都没进过,人云亦云的事情,不说也罢。”

    见丁云不在意,丁敏一腔的好意空对日月,丁云说得也对,他们两家地位相差悬殊,所交得朋友不一样,她想要取信丁云实在是有些艰难,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哪怕她说得都是真的。

    “七妹妹,咱们姐们一场,你还信不过我?我什么时候害过姐妹?往常这些事我明明是可以不说的,但就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看着你吃亏,”

    丁敏心中泛起无能为力,想要确实的证据,她真的没有,她不应该将丁云找来,不应该提前告诉她,丁敏脸上露出一抹的凄苦,“我...我见过几次丈夫进天牢的夫人,见过菜市口的血色,见过很多,七妹妹,那是天塌地陷的黑暗日子,头顶上像是悬挂着一口随时会落下来的宝剑,那时...所有人都躲着你,所有人都轻蔑你,简便有人安慰你,你也会感觉你走得就是死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七妹妹,我真的不想...不想你也经历这些...痛苦...”

    丁敏眼圈红了,沉重的大山压在她一个人肩膀上,梅家眼看着要抄了,夫君会被处斩,丁敏也会成为寡妇,苦求无果,她恐惧,她无助,她恨所有看热闹的人,恨她们不肯伸手帮自己一把,丁敏同样更为恼恨自己,是她的多嘴害得家破人亡,悔恨痛苦啃咬着她的心,即便如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丁敏还是心有余悸。

    丁云眉头皱紧,看丁敏越来越不妥当,脸色煞白,眼圈却是红的,眸子也没方才的傲慢,反而惴惴不安的,她这幅样子让丁云很是奇怪,“三姐姐。”

    ‘三姐姐,你回去吧,我无法帮你,也许耐心等等,会有意外的消息?我只是兰陵侯夫人,无法也帮不到你。’

    丁敏手捂着额头,”为什么,你不肯忙帮?为什么?你不是认识很多的贵人?不是向我显摆谁谁对你好?显摆...太子妃看重你?为什么你眼看着我受苦?”

    丁云见丁敏有几分疯魔一般的喃喃自语,她虽然听不清丁敏说得是什么,但丁敏身上的怨气实在让她心惊,丁云伸手握住了丁敏的手臂,“三姐姐,你清醒点,你如今是侯爷夫人...啊...”

    丁敏突然甩开了丁云,”放开我,放开我。”

    丁云被摔到一旁,她身子一歪,正好撞到旁边的紫檀木桌子一角,丁云只是觉得小腹坠痛,仿佛小子日来了一般的热潮,丁云算算日子,推迟的小日子到了,为什么?

    丁云脑袋发昏,“三姐姐。”

    丁敏方才将身边的人都遣退,屋子里下人很少,丁敏醒悟过来,看到丁云裙子上的血迹,她有些慌乱了,“怎么回事?七妹妹,谁伤得你?”

    “我...我...”

    丁云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丁敏上前一步抱住了丁云,不让她摔得更重,对外面的丫头喊道:“夏荷,夏荷,快点叫大夫来,快点。”

    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丁敏将丁云搀扶到厢房的炕上安置,她有几分不知所措,是不是丁云看上了侯府的富贵?才被郁闷晕过去的?嘴上说得再好听,心里未尝不会这么想,没有谁能真正做到蔑视权贵,梅家不过是殷实的人家,将来...丁敏坐在一旁,叹息,“可怜的七妹妹,如果你想不开,将来会更为痛苦,早知晓今日何必当初?”

    “你快醒过来吧,我往后会提携你的,七妹妹,我断然不会让你太自卑,旁人不理解你,我能理解。”

    丁敏觉得丁云也是个气性大的人,感触也会更深,丁家的庶女一个个都是嫁得极好的,反倒是嫡女不是很如意,她们从小被丁家寄予厚望,如何受得了?

    这还是遇到她,一旦遇到丁柔,她会做得更绝,丁敏越发的觉得她选择没错,虽然府里不省心,身边有妾侍姨娘存在,岳宁侯有主意不爱听她的意见,但她是第一列侯夫人,在名分上压着丁怡,压着丁柔,总比如今的七妹妹好。

    “夫人,大夫请来了。”

    丁敏说道:“让大夫进门给我七妹妹好好的看看,没准梅家委屈了我七妹妹,我瞧着都瘦了。”

    请来的大夫虽然不是御医,但在京城也是名医一枚,不是所有人勋贵人家有病都能情动御医出诊,像他也是经常深入高门大户给太太奶奶们瞧病。

    岳宁侯府来得不多,端看岳宁侯夫人真是越发的富贵了,大夫给丁云抹脉之后,略带几分的惊讶,又确定了一番,他不是无知的平民百姓,勋贵看似显赫,但掌握实权的几乎没有,勋贵即便做点什么也得花钱疏通,但岳宁侯毕竟是第一列侯,看这里的布置就是有钱人那。

    勋贵家污秽的事情多了,方才他进门听侯爷夫人说妹妹什么的,这事不好说。

    他踌躇了一会,丁敏心一沉,莫非丁云得了什么疾病,”大夫,我娘家七妹妹到底怎么了?病得很严重。”

    等等娘家妹妹?怎么会晕倒在姐夫府上?而且还有了身子?这...阿弥陀佛,姐夫同小姨子更不好开口,他惴惴不安的说:“炕上躺着的这位夫人有身子了,方才太过激动,猛然的起身,才会有落红之照,才会...晕厥过去,岳宁侯夫人,她不易太过激动,也不能生气,如今坐胎还没安稳,更是要小心,这是她头一胎吧,不调养好了,对将来的身上有害处。”

    丁敏先是为丁云喜悦,随后忍不住得有几分哀怨,七妹妹丁云事事不如人她,但她才过门没两个月就有了身子实在是让人羡慕,丁敏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前生她过门一年就怀孕生子,婆婆高兴得很,对她百般的疼爱,可如今她成亲两年还是没有动静,岳宁侯不行?

    “扑通。”

    在丁敏身边立规矩的赵姨娘突然跪地,泪眼朦胧的说:”夫人,妾有两个月没换洗了,妾不想隐瞒您,只是妾不敢确定,以为是推迟了,今日见到她,妾想着许是有了吧。”

    丁敏心中更是酸涩,还得大方的说:“既如此劳烦大夫给她看看,如果真是有了身子,如何也是侯府的喜事。”

    旁边的众多侍妾帕子都快揉碎了,怎么就让赵姨娘抢了先?丁敏端庄得坐在原处等消息,拢共加起来岳宁侯没去赵姨娘屋里歇息几日,赵姨娘偏有了,从她嫁进来后,一直没有妾侍传出有孕的消息,岳宁侯原先的儿女,丁敏还能接受,但今日妾室有身孕,丁敏实在是难受,仿佛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她脸上,撕掉了她的骄傲。

    前生丁柔圣宠于兰陵侯,从她入门起,兰陵侯的姨娘妾室病死的病死,老死的老死,还有两个因为太过狠毒,被兰陵侯送去出嫁为尼,在没有一个有身孕的,真真是同人不同命,丁敏已经很用心的经营岳宁侯府,很用心想抓住岳宁侯的真心,可还是无法杜绝姨娘有孕,到底他哪块做得不如丁柔?

    为何丁柔能做到,她就不行?前生比不过专宠的丁柔,这辈子一样不如她,尹承善那般阴险狠毒的人竟然会为了丁柔抗旨,为了丁柔绝了辅佐燕王殿下的可能,原先听说这件事,丁敏在羡慕丁柔的同时,心里隐隐有几分高兴,娶了丁柔的尹承善万万不会再有前生的尊荣,岳宁侯结好于燕王殿下的话,她会比丁柔过得尊贵。

    丁柔成亲比她还早,直到今日也没有孕,可前生花心风流的尹承善今生守着丁柔一个人过日子,不纳一妾,丁敏每每想到此处,再对比前世今生,她就不行?她就必须接受岳宁侯三妻四妾,接受左一个庶子。有一个庶女?

    丁敏突然觉得满目的华贵摆设有些压抑,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身上,前两日岳宁侯又领进府里两个歌姬,丁敏不能反对,岳宁侯一向如此,妾室再多也不会让谁越过丁敏,丁敏想要调教她们,岳宁侯也不会管,去妾侍屋里不过是寻开心而已,不开心了,他再换一批也就是了。

    丁敏努力想着丁柔的手段,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都好,她想向丁柔学学怎么栓住男人,怎么成为夫君最后最爱的女人,自己做得还不够多吗?丁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记起丁云来,“去给梅家送个消息,我看七妹妹在侯府上调养两日再回去的好。”

    给赵姨娘诊脉过后的大夫,隔着屏风对丁敏说:”这位姨奶奶同样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从脉上看无碍,好生将养的话,这位姨奶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丁敏在痛苦也得大度的念佛,“总算是有人为侯爷开枝散叶了,我过两日一定去寺庙里还愿,往后我会多注意她,她是侯府的有功之臣。”

    丁敏将贵重的东西如流水一样赏赐给赵姨娘,并且重新安排人伺候,给她换了跟好的更敞亮的住处,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丁敏让下人给赵姨娘开了小厨房,专门伺候她。

    丁敏对环绕在她身边的诸多姨娘说:“她这一胎是我看重的,将你们心里的不平不分都收了去,谁有了歪门心思,我定然不容的,禀了侯爷直接发作你们。”

    “是,夫人。”

    不管心里如何想,岳宁侯的妾室们都答应了,丁敏等着她们动手呢,也许会除掉几个碍眼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同

    虽然丁敏好心的让丁云在侯府享受富贵,想让丁云感受一番富贵的日子,但梅家子嗣一直几代单传,新妇进门都是好几年才勉强有孕,梅家太太听说儿媳妇有身孕了,兴奋得不行,先去祠堂给梅家的祖先上香,然后让人给在都察院的儿子送信,梅家太太直接带着女儿坐马车去岳宁侯府。

    自家的儿媳妇,断没有在姐夫家调养得道理,岳宁侯不仅没规矩,后院也是乌七八糟的。

    说好听得是侯爷,其实不就是个商贾?梅家太太断不会做出有损梅家门风的事儿,期盼了许久的小孙子不能被影响的看重富贵。

    丁敏听说梅家太太到了,她身子略微的绷紧,丁敏以为她这一辈子都没机会面对她了,那位老夫人耿直坚毅,丁敏从心里来说很惧怕她。

    “请亲家太太进来。”

    丁敏握紧了拳头,暗自给自己鼓劲儿,梅家太太进门,抚了抚身:”见过岳宁侯夫人。”

    梅若梅搀扶着母亲的胳膊,同样随着母亲行礼,岳宁侯府的富庶眼见为实,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般,梅若梅悄悄的抬眼看满身富贵的岳宁侯夫人,她就是京城曾经很有名气的才女?

    才女都是清高的,那会像她如此穿着?哪会于人做填房?梅若梅对丁敏多了一分不喜,可惜了丁敏的才情,她没有才女清贵性情。

    “亲家太太是来看七妹妹的吧,您放心,七妹妹很好,我担心她来回折腾伤身子,想让她在侯府养上两日,侯府什么都不缺,您...”

    丁敏被梅家太太看得有些心慌意乱,仿佛她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丁敏神色中多了几分的拘谨,她做什么要怕她?上辈子她做得还不够好吗?这辈子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婆婆了。

    梅若梅说道:“岳宁侯夫人此话差异,侯府是不是缺什么我是不知的,但嫂子是梅家的媳妇,是梅家的人,嫂子回娘家都不会住下,哪有在您府上的道理?你才应该放心,嫂子有哥哥照顾着,有母亲疼惜,比在陌生富贵的侯府里舒服得多。”

    丁敏暗自的屈起手指,又来了,每次她只要说话,梅若梅总是抢白一顿,虽然当时婆婆总会喝止她,她后来也嫁出去了,但丁敏在言语上从来没说过她。

    ”侯府的规矩我是不懂了,但梅家有梅家的规矩,我们家几代单传,父母就养了哥哥一个儿子,嫂子这一胎必会受到重视,岳宁侯夫人,你的规矩怕是不适合。”

    “住嘴,梅丫头,这不是家里。”

    梅家夫人此时开口喝止女儿,不是她不想亲自教训丁敏,毕竟丁敏同儿媳妇平辈,她说得重了反倒显得她以长辈自居,何况她懒得教导丁敏规矩,丁家教养出多少的好姑娘,偏偏养出个不懂事的丁敏,莫怪嫁过来做继室。

    她警告般的瞪了女儿一眼,转而平淡沉稳的对丁敏说:“我先见见儿媳,我来同她说,你强留下她于理不合,侯府和梅家都得顾全脸面不是?我们越早离去,外面的人会少说几句。”

    “夫人,夫人。”

    此时夏荷从外面跑进来,走到丁敏面前,压低声音说:“太夫人说胸疼,让你过去侍奉,世子也说最近不太舒服,菜色不合胃口,请您换几个厨子。”

    婆婆,继子,继女没一个省心的,丁敏还得防范着住在府里妯娌,防着他们害了继子的命儿,在她还没生出儿子的时候,继子的命是宝贵的。

    梅家太太虽然听不清丫头同丁敏说了什么,但能看出丁敏眉间的不快倦怠,“岳宁侯夫人有一大家子需要操持着,您贵人事忙碌,我们不便打扰。”

    “亲家太太先听听七妹妹怎么说,听听大夫怎么说,规矩再重也没人重要,七妹妹如今是双身子,马虎不得。”

    梅家太太抿了抿嘴唇没有多少话,“我做主娶进来的儿媳妇,我会疼,我也知晓她的性情,最是适合梅家不过,还是你让丫头领我过去看她的好。“

    丁敏知晓说不通,让夏荷带他们去见丁云,她原本是好意,但她们都当她是恶人一般,丁敏的好心又一次不被理解。

    “儿媳。”

    “嫂子。”

    丁云慢慢的睁开眼,见到婆婆和小姑子担心的目光,心中一热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梅家太太忙用帕子擦她的眼睛,不赞同的说:“你如今可不能哭,得笑,你是最有福气的梅家媳妇。”

    “母亲...我...”丁云还不知她有身孕的事情,梅家太太笑着说:“傻孩子,明年我便可以报孙子喽,因为松儿娶了你,我成了梅家五代以来最有福气的婆婆,提前抱上了嫡孙。”

    丁云从眼底迸发出惊喜,想到梅家单传,低声的问:”万一是女儿..我怕...”

    梅家太太为丁云拢了拢碎发,“怕什么?先开花后结果也是有的,你比我,比松儿的祖母都怀孕早,你又还年轻,还怕生不出儿子来?我把话放到这,孙女孙子我都疼,也会叮嘱松儿厚待你,你是梅家的功臣,你万不可胡思乱想,愁坏了身子你将来会后悔的,万事看开一分,没有过不去的。”

    丁云呜咽道:“我记得。”

    她最怕得便是生出个女儿来,娘家母亲怀她的时候满心欢喜是个小子,结果...虽然母亲很疼她,但母亲一生无子总是遗憾,她有时会听见母亲长吁短叹。

    梅若梅搀扶起丁云,梅家太太叮咛:“当心,当心,梅丫头没轻没重的,别碰儿媳。”

    梅若梅瘪嘴,“娘,我是你女儿。”

    “我如今眼里只有儿媳妇。”梅家太太亲自扶着丁云,交给谁都不如交给自己放心,又怕丁云想多了,和蔼的说道:”我这般对你,只因为你有身子,无论男女都是梅家的骨血。”

    丁云感动得很,好不容易从婆婆身边逃开的丁敏,站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她也曾经有过受婆母丈夫怜惜的日子,前生她有身孕的时候,婆婆也像今日对丁云一样对她,总是说她是功臣,只要丈夫多说一句话,婆婆就会教训他...丁敏靠着廊下的柱子,后脑碰触柱子子,听里面婆媳一团和气,她心底有了涌起几分羡慕,以及一丝的后悔。

    她此时如果有身子的话,是不是岳宁侯眼里只有她?老刘氏也不会再百般刁难,妯娌之间也不会闲言碎语说她不能生?继子有了嫡出的兄弟,也不会如此的折腾她,丁敏想有身孕,迫切得想像丁云一样,前生她明明很快就有了身子,今生为什么不行?

    丁云自然不会留在侯府,在梅家夫人面前,丁敏不敢劝得太多,准备了各种珍贵的药材,珍贵的人参鹿茸送给丁云,梅家太太阻止了丁云推辞,笑着说:“如此多谢岳宁侯夫人了。”

    丁敏这回亲自送丁云出府,一路上殷勤的交代着,最后搀扶丁云上马车前,丁敏说道:”七妹妹如今有了身子,更应该事事小心,一旦被小人得逞,你总不想外甥出生时梅家有变,你仔细想想我今日说得话,我是真真的为你好,如果你真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断断不会推辞,咱们是姐妹,我盼着好的。”

    此时二门外传来浓重熟悉的声音,“岳宁侯,下官来接夫人回府。”

    “是大哥。”梅若梅挤开丁敏,调皮的笑道:“嫂子看大哥多紧张你?竟然早早的出了都察院来接你回去。”

    丁云脸红了,心里喜悦,羞涩一起涌上,啐了小姑子,求救般的看向婆婆,梅家夫人不负众望,抬手敲了女儿一记,“搀扶你嫂子仔细点,你大哥疼你嫂子不是应当的?你嫂子是...”

    ”梅家的功臣,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就算是嫂子没有身子的时候,大哥也是疼嫂子的。”

    丁敏手心冰冷,丁云幸福的笑容好刺眼,丁云说道:“三姐姐,我告辞。”

    她们坐上了马车,又听见岳宁侯说道:“七妹夫不到府里坐坐?”

    “道不同不相于谋。”

    ”七妹夫。”岳宁侯满是无奈,读书人真少见他这样的,都是读书读得好的人,六妹夫就圆滑多了,但这样清高的清流,岳宁侯还就是佩服。

    梅御史正色的说:“侯爷为书院添加的书册,下官感激,公事上不说,侯爷既然叫了一声妹夫,我就说两句...”

    “夫君。”

    丁云出声打住了丈夫,让他说起礼教规矩,三姐夫还不得愁死?“回府吧。”

    梅御史点点头,转而对岳宁侯拱手道:“如三姐夫为义商,同样青史留名。”

    他们一家离去,岳宁侯摸着下巴,好悬被书呆子教训一顿,义商?哎,真真是书呆子,如果不为了赚钱的话,还是商人?

    相比较而言,六妹夫说得就好听多了——共赢,即可上报国家,又可赚取银钱,不过,让书呆子叫一声三姐夫也值。

    岳宁侯看到了丁敏,笑着说:“夫人姐妹嫁得丈夫,我的姐夫妹夫们都很有趣,各有特色,着实不错。”

    丁敏抿了抿嘴唇,看着岳宁侯转身进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们都很疼妻子,你为何不学一学?

第四百三十六章 通房

    丁云有身孕是整个梅家的喜讯,同时丁家也跟着庆贺,二太太腰挺得很直,在大太太面前说话也重了。

    大太太的几个女儿在子嗣上都很艰难,丁怡拼死拼活得好不容易得个儿子,丁姝,丁柔成亲两年多了,到现在也没个好消息,她虽然只有丁云一个亲生女儿,但出阁没有两个月她就有了身孕,二太太得意得不行。

    “母亲,您看是不是还得再给云丫头加点?她年轻又是头一胎,我的心一直提着。”

    二太太在太夫人面前忧心忡忡,大太太坐在一旁品茶,面上祥和,丁柔算了,终究不是她亲生的,她只是为了小女儿丁姝着急,好在嫁得是妹妹家,妹妹既是婆母,有是姨母,女婿有对丁姝很好,日子不难过,可有儿子傍身和没儿子哪能一样?

    太夫人对丁云的喜事非常高兴,也知晓二儿媳妇被压得太狠了不好,让她扬眉吐气一会无妨,便顺着她的话说:“是该添上点,女子有身孕的时候马虎不得,我看你身边的妈妈稳重些,你送她去照顾云丫头。礼物药材,人参等物少送些过去,知晓你疼云丫头,亲家不是供不起,你带得好东西太多,伤了亲家的颜面,吃苦得是云丫头,疼她得分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二太太恭敬的应道:“是,儿媳听母亲的,亲家倒真是看不出家底殷实,前一阵子我听说庄子上每年送来的东西正经不少。”

    二太太也没想到梅家家境如此的殷实,那是实打实的田地,有地就是好人家,她抿了抿鬓角,眉眼间得意许多:“还是母亲眼力好,云丫头的女婿虽然赶不上六姑爷,但在都察院也被称为铁面御史,没准年底会高升,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大太太抿了抿嘴唇,没有战事的话丁姝的丈夫升官速度比不得文官,梅女婿如果高升的话,朱能就是众多姑爷中官职最低的,当然这要扣除屡试不中的丁瑜的丈夫,她到底是庶女,不在比较之列。

    太夫人说道:“亲家是持重的人家,你快收了这份轻狂劲儿,一日没高升,这类话不可在人前提起,在亲家面前更是想都不要想,你心里想得什么,亲家难免会看出一二来,云丫头既然出阁了,就是梅家的人,你说得太多,亲家没准会想偏了。”

    “儿媳只是同您说说,在亲家面前哪敢提起?”

    二太太讨好的给太夫人递上茶盏,对太夫人的眼光真真是佩服,她当初给丁云琢磨的人选,哪一个都不如丁云如今过的日子,夫家显贵不意味着丈夫就是有本事显贵的,如今看来梅女婿的前程不敢同光芒万丈妖孽般晋升的尹承善相比,但比丁家其他的女婿要好一些。

    尹承善虽好,可也是庶女女婿,二太太琢磨着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就是大太太,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没将嫡亲的女儿嫁过去。别看大太太装得厚待庶女,二太太也是做娘的,谁愿意看着庶女爬到从自己肚子爬出来的嫡女头上去?

    大太太佛爷一般的垂下眼睑,丁栋同她交底,不需要再纳妾,而二老爷丁梁虽然不敢太过分,但人品风流的他没少给二太太添堵,大太太知晓不能事事占上风,太夫人还在看着,淡然一笑:

    “弟妹也是个懂规矩的,母亲放心便是,她疼云丫头的话,在外必然不会乱说,不过无风不起浪,听老爷回来念叨了几句,昔日吏部的同僚说过,七姑爷风评不错的,许是高升有望。”

    二太太赔笑,丁栋虽然不在吏部了,但同吏部同僚的关系一直没断了,丁家几个女婿的前程还是得依靠丁栋提携着,二太太眉宇间的得意隐去了一些,“真如大嫂所言,那就阿弥陀佛了。”

    两个儿媳的明争暗斗,只要不过分,太夫人一向是不管的,她做主娶进来的儿媳妇虽然心眼儿都不大,但在大事上从来不犯糊涂,太夫人也不是寻常的老祖宗,在两个儿媳中间挑事或者偏心了哪个,她一贯是倚重长媳,对二儿媳妇多一分的偏疼,但绝不会让大太太觉得不满,该站在大儿媳妇身边的时候绝不会偏帮旁人。

    “依我看准备这些也足够了,我想问问你...云丫头身边你怎么安排的?”

    太夫人手指甲描绘着茶杯盖上的纹路,眼睑低沉得仿佛会合上一般,虽然平静,但大太太和二太太同时站起身,恭谨分两边站着,“跟我说说看,云丫头的陪嫁丫头还留着几个?是不是配人了?”

    二太太回道:“云丫头身边的丫头还没来得急嫁人,我早就防着这一手,她们的老子娘都在儿媳手中攥着,翻不出天去。”

    大太太挑了挑眉梢,蠢,太夫人不是安排通房的意思。

    太夫人的眼睑动了动,很无奈的扫了一眼二太太,“你有身子的时候,我可曾给丁梁添什么人?或者敦促你给他安排人侍寝伺候着?”

    二太太面容一囧,大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她同二太太一样,有身孕马上给通房丫头开脸,难怪当时太夫人的神色不好看,也许她从未想过给儿子房里添通房侍妾,二太太惴惴的说:“都是儿媳主动安排下的,老爷总不能空上一年...”

    太夫人将茶盏墩在了炕桌上,目光深幽的盯着屋子里的炭火盆,“就是有你们这些个贤良淑德的人儿才将他们惯得不成个样子,一没有暖床的丫头,他们就睡不着了?”

    二太太和大太太同时跪下了,别看太夫人将管家的大权都交出去,但真若发火,她们只能跪着,大太太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是她们惯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贤惠的人儿多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学得有模有样的,贤惠是在这上头?你们这边因为有孕痛苦不堪,那边丈夫风流着,你们心里好过?你们身上怀得是延续香火的子嗣,却纵得他们全当成了理所当然,子嗣前程重要,还是通房丫头伺候重要?

    卖身契和娘老子在你手上,就不敢翻天了?真如果遇上个难缠的,你还能为了她伺候了姑爷就杀了她老子娘?你到时让姑爷怎么看你?这边贤惠的安排通房侍寝,等生产过了,他也尝到味道了,你将女婿爱妾的老子娘给宰了?你下得去手?”

    太夫人话说得很重,大太太心中凄然,这也是说过她听的,最近她正准备着给大儿子安排两个可心的丫头送去,这府里就没太夫人不知道的事情,端看她是想管还是不想管。

    “你不是疼云丫头,你在给她找不自在,后宅的中向来是少一个少很多的麻烦,你如今看着再听话,将来呢?一旦她也有了身子呢?万一云丫头生个闺女,她生个庶长子出来,你是在云丫头后半辈子里添了一根刺,别想云丫头同七女婿好好过日子了,对了,云丫头还得防着庶子,别又成了尹姑爷。”

    “母亲...儿媳是怕亲家安排...”二太太羞得差一点钻到地底下去,“到时...”

    太夫人摇摇头,“你白长了眼睛,让你同亲家多亲近,你就打听出他们家家底?云丫头的女婿是我挑的,这门亲事是我准的,我了解亲家的为人,云丫头入门没两个月便有了身子,梅家五代之中都是单传,且子嗣艰难,你明日可以去亲家看看,亲家一家会把云丫头供起来的,云丫头皱皱眉头都是大事,云丫头争气,你这个做娘的别给她添乱了。梅女婿品行方正,说得难听点有些个迂腐,这样的人不会想着要通房侍寝,他不提,你还非惯出他毛病来?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二太太承认错误:”是儿媳想错了,不懂您的苦心。”

    大太太恍然大悟,难怪云丫头定亲前,太夫人找了好几个大夫给府里的主子们把脉,最主要得就是为了丁云,如果丁云拖个三年五年的话,在五代单传的梅家压力就太大了,丁云一旦有个需要调养的身体,太夫人绝对不会许下这门亲事,太夫人不会把孙女推到火坑里去熬着。

    太夫人叹息:“云丫头身体是容易有喜的,又是多子多福的命格,相比较她...哎,六丫儿身体单薄了一些,我费劲心思给她补也没补齐全了,六丫儿今儿有受伤,又掉寒潭的,真真是让人揪心。”

    大太太脸臊得慌,她是没亏待庶女,但也说不上多厚待了,该给的补品从来都没有影儿,女孩子在儿时是最打底子的时候,“六丫儿吉人天相,早晚都会有喜讯的。”

    “别看她不过活了十几年,但这些年沟沟坎坎得倒是不少,我指望她往后日子平顺一些,磨难少一些。“

    太夫人拢了袖口,“好在尹女婿对六丫儿着实得好,我这才没后悔将柔丫头嫁给他,一旦他做了什么...哼,他仕途再得意,我断不会眼看着六丫儿受委屈。”

    太夫人一生对儿孙都是一碗水端平,但临老临老反倒多了几分任性偏执,给了丁柔全部的疼爱,大太太心说,尹承善不会对丁柔不好,柳氏可是安阳郡主,她不信尹承善猜不到。

第四百三十七章 姐妹

    丁云自从有身孕之后,婆家的人她非常之好,丈夫虽然主动搬到书房去住,但每次从衙门回来都必然先来看望她,他木讷不善言辞,但关切的眸光,丁云看得清楚,每次他都会对着她念诗经上的诗词,据说是梅家的传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梅御史,被称为铁面的梅御史脸多了几分可疑的红晕,伸手碰了碰丁云的额头,呐呐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丁云说,“父亲让我在书房读书,明日...明日我给你念上邪。”

    丁云看着他有些狼狈的离去,心里如同抹了蜜糖一样的甜儿,她怎么会如此有福气呢,原来跨出那一步,会得到如此的福气,丁云摸了摸眼睛,“六姐姐说对了呢。”

    在她有犹豫的时候,是丁柔鼓励她看准了就得出手,书房对梅家人来说是圣地,丈夫搬去书房住,不单单是为了读书,在书房伺候得下人没有婢女,红袖添香美事被梅家人认为会读书分心,梅家的书房除了书,就是一张躺椅,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唯有清苦才能读好书,梅家几代人都是如此过来的,丁云也只去过一次书房,那里简陋得如同雪洞一样。

    她还记得在书房外有一口井,如果在书房安歇的话,每日必须会到井边自省,除了严寒的冬日之外,每次都会用井水淋身体,如此才保住了梅家几代的清名,严于律己,才可律人。

    丈夫,婆婆,公公,小姑子对丁云如此之好,她自然不想眼看着丈夫有了意外,官场瞬息万变,她不见得能看准,旁敲侧击的问梅御史,丁云看出他对丁敏所说的坏人的亲近,丁云也实在看不出梅家嫂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因为丁敏的话,丁云心里存了个疙瘩,丁云害怕给自己念诵上邪的人被人害了,午夜梦回她今日的幸福日子支离破碎,丁云左思右想,在大夫说坐稳胎的时候,去见了梅家太太。

    “儿媳想去看望六姐姐,她受伤之后,我一直没去见她,如今京城平静了许多,于请于理儿媳都应该去一趟尹家。在娘家的时候,儿媳同六姐姐就最为亲厚。”

    “尹家?”梅家太太轻易不会拨儿媳的面子,“你六姐姐哪块都好,但尹家实在是...我不是很放心。”

    “母亲。”丁云咬着嘴唇,梅家太太看出她的坚决,道:”也罢,尹家也是懂规矩的,杨夫人怎么都不会为难你,多带两个人儿,你如今不比往常,仔细一些。”

    “多谢母亲。”丁云感动的说道,“我就是同六姐姐说几句话,不会久待的。”

    梅家太太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宽慰的拍了拍丁云的手臂,暗示丁云,自己没生气,“许是你会给你六姐姐带去好福气,转了生子的运道,将来咱们家的婴孩衣服你都可给你六姐姐送去。”

    丁云红着脸应了,梅家太太将伺候丁云出门的下人叫到身边,挨个的叮嘱,将一切的意外状况都想到了,丁云心里很是感动,如果不是非去不可,她不想出门让婆婆跟着担心。

    坐着舒服的马车,丁云来到了尹家,知会了府里,丁云被岚心引到丁柔的住处,丁云悄悄的打量着美艳动人的岚心,也就是六姐姐敢用她,不过在六姐姐身边的婢女,一个个都是绝色。

    “七妹妹。”

    调养了一个月,丁柔伤口已经愈合,她也可以下炕走动,养伤的日子尹承善丝毫不让她动弹,什么都想到她前面去,尹承善如此多智的人做到了让丁柔只是睁着眼睛数数的地步,这样的日子是省心,但对丁柔来说也是无趣的。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快点坐下。”

    丁柔挽住了丁云,不赞同的说:”你有身子呢,虽然不能总躺在床上,但尽量在府里就好,天冷路滑的,万一摔倒了怎办?坐马车也不是没个颠簸。”

    刚刚坐在暖炕上的丁云,手中就多了温柔的手炉,丁柔又让岚心准备了梅子干,果脯等等,丁柔询问王妈妈:“七妹妹有什么东西不能用的,你得提醒我。”

    ”遵命,主子。“

    作为宫里的妈妈,她自然是看得准确的,丁柔不知古代具体的规矩,现代时还没来得急养胎,孩子便没了,丁柔渴望做孕妇,渴望有孩子,对丁云更是仔细小心,总不能因为她一时大意,让丁云有了危险,她做过小产的母亲,知晓那种痛苦。

    丁云笑着说:“六姐姐别忙了,我没事的。”

    “倒是我这么久才来看你,还请六姐姐不要怪我,你伤口还疼?我看六姐姐气色不错。”

    丁柔将梅子果脯向丁云推了推,“尝尝味道喜不喜欢?说是新式样。”

    “是六姐夫给你带回来的吧。”丁云捻起果脯,酸甜正是合口味,“老字号的果脯味道就是不同。”

    丁柔大方的笑道:“是他买回来的,不过七妹妹一下子就能吃出味道来,看来七妹夫也没少买回给你呀。”

    “六姐姐!”丁云反倒被丁柔调笑了,真真是又恼又羞,“不同你说了。”

    丁柔讶然的赔礼:“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如今最重得就是你,千万不能生气动怒,我怕七妹夫找上门来。”

    “我是说不过六姐姐的,你随便吧。”

    丁云想开了,不在这上头纠缠,姐妹之间总是少不得调笑,丁云虽然有些羞恼,但同爽朗的六姐姐一处,往日的心结郁闷少了许多,她的笑声总是透着一股勃然的精神,她愿意亲近丁柔。

    “你让我说了?让我说我还不说了呢。”

    丁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让身边的人退下,“七妹妹也是疼孩子的人,性子有是个稳重的,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才会这时出门,你且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如今双身子,万不能存了心结。”

    丁云以前没来看望她的原因,她明白,今日来看她,丁柔有些不明白了,见了丁云眉间得忧色,料想必是遇到了不能同人说的难事。

    丁云歉然得向丁柔说:“六姐姐伤势还没痊愈,我就来打扰...实在是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三姐姐。”

    丁敏?丁柔神色也凝重起来,不是因为怀孕给丈夫安排通房丫头的这种事情就好,丁柔万万看不上这样的安排,把女子想成了什么?只是延续子嗣的工具?

    “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方便的话,说给我听听,咱们那位三姐姐啊,有时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背后一琢磨也是有点道理的,没准被她说中了,不过她说的话,你只能信六分。”

    看丁云的样子,丁柔猜测丁敏是不是又在像神仙一样的预言了什么?重生女这点福利待遇还是有的,丁柔有时会将丁敏当成天气预报用,对丁云眨了眨眼睛,“三姐姐心善,总是不忍姐妹们受苦,如果有不好的地方,她一定会告诉姐妹们,只是她说得不一定准,有句话不是说祸兮福所存?”

    丁云说:“三姐姐只是让我提醒他当心梅大人,当心梅家嫂子,她说他们不是好人,会害了我们,三姐姐说得很重,仿佛不听她的话,会有滔天大祸,从岳宁侯侯府回来,我的心一直悬着,这话又不好说给别人听,所以今日才来找六姐姐。”

    ”梅大人?他是七妹夫的亲戚?”丁柔歉意的说:“朝中的大臣我见得不多,没听过他。”

    同尹承善来往的人大多是朝中重臣,青年才俊,或者是学派领袖,或者四大书院优秀的学生,夫荣妻贵,同丁柔相交得,能说说上话的夫人也都是诰命,丁柔确实不知丁云说得是谁。

    丁云解释说:“是夫君的宗亲,同夫君一向谈得来,夫君除了信阳王府二公子之外,就这么一个知己。他如今在翰林院做试讲,他夫人也是很和善的一个人。”

    他也是姓梅的?丁柔问道:“你口中那位梅家嫂子是不是圆脸庞,看着很富态很善于言辞?是不是总能说道你心坎上去?”

    “六姐姐见过梅家嫂子?”

    “我是见过,还是同三姐姐一起见的。”

    丁柔记起当时怀疑丁敏是重生的原因,那位夫人来丁府拉关系,还没怎么巴结,丁敏就先是夹枪带棒的讽刺了一番,丝毫没给她留任何的脸面,丁敏眼中的恨意,让丁柔心惊,由此她才琢磨是不是她前生得罪了丁敏,因为丁柔确定今生丁敏没见过她。

    丁云说道:“三姐姐不喜欢她,也说听别人说起夫君和梅大人很要好,可我总觉得...总觉得三姐姐是见到了,她定然是看到夫君同梅大人在一起,她如此重视得让我去,同我说起这事儿,我犯了难,有时觉得三姐姐想多了,有时又觉得是我想差了,对梅家嫂子也存了怀疑,总是这样的下去,我受不住的。”

    “七妹妹先别急,万不能自己吓自己。”丁柔握住了丁云的手腕,安抚的说道:“三姐姐说同梅大人亲近有危险,但你想一想,七妹夫在朝堂上为官,哪一处不危险?面对得哪一个人不是深不可测?如果害怕危险害怕党争陷害,还做什么官?早早辞官回家...也不成,没准喝点凉水都能呛到。”

    丁云扑哧一声笑了,无奈的说:“六姐姐。”

    丁柔收敛了方才的调笑轻快语气,“你且听我说,为官有风险,入了官场是应该慎重从事,但也不能被虚无缥缈的危险吓得魂不守舍,身正不怕小鬼缠,七妹夫是个耿直忠诚的人,他的品行,他的学问,皇上未尝不知,旁人即便想要害他,也得看他是不是入局,七妹夫心里主意正着呢,你还会不相信他?

    三姐姐的话,你听过就算了,总不能她说明日有雨,你就大晴天撑起伞来。至于梅大人那位夫人...七妹妹,命妇相交,贵在小心谨慎,宁可少说一句,不能多说半句。”

    “我在广州的时候,也曾探听过你姐夫同聊夫人的口风,这在官场上很寻常,算不得什么,即便同再有好感的命妇在一处,你只要记得她们是同僚,不是至亲的人,同她们说话留上半句,行事留有半分的余地,多谈谈风月,尽量避免朝局,即便存了坏心思的人也没有机会害到你,有些祸事是可以避免的,端看你是不是用心了。”

    丁柔语重心长的说:“三姐姐到也是没有恶意,她不想你被谁算计了,如何同命妇相交,七妹妹也是明白的,我就不多说了,咱们这些做官夫人,不求能帮着丈夫显贵,但只要不拖他后腿,护着他身后不被人恶意中伤,就是合格的夫人。”

    丁云心中大石头卸下去一大半,“我记住了,六姐姐。”

    丁柔说道:“等你六姐夫回来,我同他说说,让他照看着点七妹夫,耿直的是人是容易被人骗,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君子不可欺之以方?七妹夫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当今对御史会格外的宽容,即便说错了,只要不是大事,惩戒会有,但性命无忧,铮铮铁骨的御史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久经考验磨砺出来的。”

    丁柔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找了几本书,交给丁云,“没事得时候让人念给你听听,朝廷的邸报有说些御史的趣事,挺有意思的,记得二十年前,有一人把陛下逼得避而不见,三入天牢,可如今...他是左都御史,也得爵位,御史如果不敢直言,随波逐流的话,于朝堂上不是好事,这话并非我说的,在太祖实录中有过记载。”

    尹承善对丁柔说起过研究太祖实录的事情,他当时是想找出对当今陛下影响最深的人,揣测文熙帝的性子以及底线,尹承善曾经对丁柔悄声说过,当今毕竟是太祖帝后共同教导出来的,受他们的印象很深

    丁柔那时只感觉,尹承善为了升官真是无所不用,但现在才恍然大悟,他曾经下的苦心没有白费,世人只看到了他如今的显赫和仕途得意,但没看到他背后付出了多少。

第四百三十八章 缠绵

    丁柔能做得也只是提醒,建议,她总不能特意去见见他们,她无法帮着丁云看人,以丁云的聪明,不见得需要她事事出头帮忙,那是丁云的人生,哪里需要人来指手画脚?

    丁云心里有底气了一些,丁柔给她包了一堆的礼物带回去,丁柔笑着挥别丁云,“你来得正好,省得我使人给你送过去,往后你不能再往外跑了,有要紧的事情就让人通知我,我去看你,梅家太太疼你,但不好把这份难得的疼惜当成理所当然。心伤得话,很难弥补回来。”

    她小心的扶着丁云上了马车,丁柔自嘲的说道:“我是个爱唠叨的,七妹妹喜欢听就听,不耐烦听了,听过就算,快回去吧。”

    “六姐姐的话,我会记得,永远不会忘的。”

    丁云声音呜咽,丁柔是为了她好,她是明白的,马车行驶出尹家,丁云抽泣:“那么好的六姐姐肯定也会有好消息的,一定会的,佛祖不会亏待好人。”

    丁柔扶着王妈妈的手往回走,路上约见的了三嫂,她避让开了,遇见大嫂,她一样避让开了,丁柔笑了,尹承善下手太狠了,她如今成了瘟疫了,人人都躲着她。

    回到屋里,丁柔坐在暖炕上,手臂搭在炕桌上沉思起来,丁云的事情还是得同尹承善说说,他的眼力比她好,在官场上看得也是周全。”四奶奶,您看是不是给四少爷收拾包袱?广州虽然比京城暖和,但冬日里也是阴冷潮湿的,四少爷从京城到广州衣服不能少带了,奴婢看大髦也得带着。”

    丁柔道:“是该准备了。”

    尹承善在京城停留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他再不走。就会有御史弹劾他美色误事,这些御史可不见得会对尹承善留情,燕王和嘉柔县主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心里不见得多恨呢,他们更是得小心。断不让人有机可乘。

    傍晚的时候。丁柔也不用去杨氏身边伺候,杨氏现在最见不得尹承善和丁柔。宁可当府里没这两个讨债鬼,丁柔也没心思凑上去膈应杨氏,或者再刺激她。相安无事罢了。也许广州才是她的家。

    丁柔虽然伤势好得很快,但天寒地冻显然不适合伤势初愈的她赶路,同尹承善私下商量过,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再同安阳郡主一起南下。这么算来她起码有三四个月不在尹承善身边,丁柔并非不担心。她选择相信他。

    她没特意安排看着尹承善的下人,该带走了的都让他带走,不该多的东西,尹承善一行绝不多一样,王妈妈欲言又止,但见丁柔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夫人今日伤口可还疼?”

    用过晚膳,丁柔歪在暖炕上看着闲书,尹承善写完辞行的折子后,走到丁柔身边,方才写折子的时候,他就看见丁柔虽然是看书,但半天不见翻动一页,神色也有有恍惚,尹承善摸了摸她的额头,“可还疼?”

    丁柔扬起笑脸,拉着尹承善坐下,依靠着他,让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她也在学着慢慢的全心依靠着身边的他,尹承善嘴角弯起,喜欢看丁柔挡在他面前同人针锋相对,同样也喜欢如今她靠着自己。”怎了?”尹承善鼻尖闻到得是熟悉的体香,她不会在为即将分别苦恼,她对自己会有不舍,但不会如此神色,“今日谁过来拜访看你?”

    “七妹妹,嫁到梅家去的七妹妹。”丁柔脑袋枕着他肩头,同他十指相扣,“你说梅御史为人如何?”

    “你在担心他?”尹承善的手指加紧丁柔的手指,写字练出来的薄茧碰到柔荑,两人同时心里发热,一手摆正丁柔,尹承善眼睛亮晶晶的,“夫人,等我,嗯?”

    “嗯。”

    丁柔应了,尹承善亲了她脸颊一下,“七妹夫的事儿,一会我同你详说。”

    “来人。”尹承善快步向浴房走去,丁柔是个爱干净的,不洗干净了不让他近亲,好不容得到杨门主的许可,尹承善一个多月没吃到肉了,在未来的三四个月之内,他也是吃不到的。

    丁柔眼里闪烁着笑意,吩咐岚心铺床,将头上的发髻散开,拖下外袍子,尹承善再进屋时,幔帐已经垂下,烛火幽暗,他仿佛在幔帐上看到了一道媚人的倩影,他的气息重了几分,快步撩开幔帐,拖鞋上炕,钻进了温暖馨香的被窝,主动搂住了丁柔,大手轻轻的划过结巴的伤口,不平整的伤疤

    尹承善眸子深邃了一层,手继续在她身上游弋,“说起梅御史这人嗯,他学问不是最好,品性方直,做御史最是恰当不过,但他性子上有一弱处——容易被人利用,想要在御史这条路走到尽头,尚缺少磨练,我同你说过,陛下不会让御史都做随风摇摆的小草,也不会让御史成为皇子或者阁臣们的口舌,如果朝廷上下只有一个声音并非是好事,太平盛世,陛下需要御史没事上几个奏折针砭政事。”

    丁柔身上越来越热,按住了他继续使坏的手,嗔怪道:“正说话呢。“

    “不耽搁,不耽搁。”尹承善坏笑着,手掌继续下滑,“御史虽然也在吏部之列,但都察院的俸禄并非从内政院支取,御史都是陛下出的,也就是说其实养着御史的人是陛下,陛下是想以人为镜。”

    “说七妹夫就好,你扯这么多做什么?”

    尹承善轻轻的含着丁柔的嘴唇,“不说他是你妹夫,他还是子默唯一弟弟的好友,我不会眼看着旁人算计他,我出京前会请他去会馆,他最近也不对,没准陛下也是在磨练他的性子,左都御史那位可以一直寻找传人,七妹夫应该在他考虑的名单上。”

    丁柔扶着他肩头,诧异的说:“你怎么会知晓?左都御史油盐不进的,多少人都被他骂跑了。”

    尹承善呵呵的笑了,很少见丁柔如此的震惊,傻傻的样子可爱的不行,尹承善心更柔软了,“在我高中探花的时候,也就是在我败于杨兄时,他曾经找过我,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将御史发扬光大,我们走了三盘棋,之后他什么都没说,抱着棋盘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是做御史的良才。“

    “我就是从那一刻起知晓他在找传人,七妹夫在都察院被他骂得最多,也被他忽视得最多,眼前就是七妹夫一道关卡,能熬过去便可直上云霄,熬不过去寻常做个御史罢了。”

    丁柔咬住了他肩头,留下一圈的齿痕,“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偏让我让我着急“

    尹承善手探进她身体里,摸索着前行,“急吗?小柔真是着急了?嗯?”

    原来他是个得寸进尺不知羞的,丁柔转过身去,“我伤口疼。”

    尹承善眸色暗淡无光,倒在丁柔身边平复了一会,丁柔又有点于心不忍,后背靠近他的,尹承善从后搂住她,“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认为应该照料的亲人,我会帮你看着,小柔,无论是信阳王府,还是你的姐夫妹夫,我都会尽量帮忙。”

    丁柔回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尹承善本质上是个孤僻的人,他永远充满了算计,会衡量利益得失,让他不求回报的帮谁很难,他宁可得意了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如今他虽然性子难改,但多了一分的包容,世上的人不可能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永远都在衡量算计,最后他也许会一无所有。

    “小柔,上来。”

    “不要。”

    “上来,坐上来,这样我会避开你的伤口,不会伤到你,“

    “不”

    “小柔,我想要你。“

    “”

    丁柔咬着嘴唇,女上男下的姿势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她害怕了,在他包容中带着渴求的目光中,她心里泛起一丝的未知的情感,尹承善没有催促她,含笑看着,时不时的轻吻她的眉眼,“别怕,小柔,一切交给我。”

    丁柔推开尹承善,慢慢的坐起身,头发甩到身后,头发发梢划过他的胸口,丁柔妩媚般的一笑,坐到了他的腰间,将他容纳到自己身体深处,不适,胀满,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不分彼此,你中有我。

    尹承善搂住妻子的细腰,避让开伤口,埋得更深激情所至,释放他全部的热情和精华,丁柔身上有极乐后的战抖,尹承善起身下炕,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取来干净的毛巾擦拭丁柔的身体,在移动在她身下时,丁柔突然躲开了,将双腿合上,身体微微弓起,尹承善问道:“你这是?”

    “我想给你生孩子,生我们的孩子,今日好羡慕七妹妹。”

    丁柔的声音多了几分的呜咽,尹承善扔掉了手巾,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尹承善低声重复着:“我们会有很多的很多的孩子,七儿八婿,子孙满堂。”(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三十九章 点拨

    一处幽静清雅的会馆阁楼,角落里放着谈火盆,从玻璃窗上看得见外面迎着风雪绽放的寒梅,一张光滑的玄色木桌上摆放着茶盏,茶壶,以及零嘴,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这个时代才子的得意之作。

    梅御史走进来,见到了坐在桌子后面,随意跪坐身穿华服,头戴玉冠的人——天下第一知府尹承善,如今公认的最被看好的后起之秀,在两广,在京城掀起诸多的风浪,他如今却黏着炒好的黄豆平静的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他将脚步放得重了一些,尹承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边带出笑容,一甩衣袖,“坐。”

    尹承善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这同他富贵公子一般的打扮有所不同,梅御史坐在他旁边,虽然他们都曾经是学子,都曾经在一所书院读书,但尹承善从进入书院起就受人瞩目,一举一动都那般的让人注意,无论是在四院比试中惜败于江南才子杨和,还是后来的耀眼夺目,尹承善同他不一样,梅御史自知他即便再刻苦攻读也赶不上尹承善,天分,读书同样需要天分。

    而且在刻苦上,他也赶不上尹承善。天资卓绝又肯刻苦读书,梅御史不奇怪尹承善今日的成就。左都御史大人总是对尹承善长吁短叹,梅御史却觉得他们不是一类人,如何都走不上相同的道路。

    比如择友,他看不上信阳王,当然信阳王眼里也没他,正身重视嫡庶规矩的梅御史却同信阳王府庶出二公子交情莫逆,高傲的信阳王却对庶出尹承善言听计从,人生的机遇非常之奇妙。

    “不敢。”

    梅御史接过茶盏,如今京城让尹承善亲自斟茶的人不多,其中绝没有他的名字。今日早朝尹承善已经向文熙帝辞行,两日后他会回到广州继续做知府,梅御史实在是想不出尹承善找他有何要事,以他如今的地位,同尹承善相差很远。

    尹承善看出梅御史的拘谨,笑着说:“我叫你七妹夫可好?”

    “啊。”梅御史怔了怔,妹夫?啊,对了他们的妻子是堂姐妹,从小一处长大的,夫人说过同六姨妹关系最是亲厚,六姨妹不就是广州知府夫人,“这个...这个...”

    “你没想过姻亲裙带,这一点同你顶头上司即相像又不像。”

    “哪里不像?”

    梅御史不服气的看向尹承善,尹承善固然是很多读书人的榜样,梅御史也敬佩他,但他真正的偶像就是如今的左都御史,三下天牢终究无怨无悔的御史言官之首,从进入都察院起,他一直在学习模仿左都御史,他亦想成为那样的铁骨铮铮的御史。

    “你忘记了,他被推到菜市口问斩时,是当时为首辅的表姐夫救了他一命,向陛下求情,最终等来来了那份洗刷他清白的奏折。没有首辅的求情陛下固然有错斩清官的失策,左都御史大人怕是魂归西天了。”

    尹承善玩味的笑容浓了几分,“七妹夫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性情我敬佩,然在外为官是同僚,回府相见是连襟,只要心正,又何必怕人非议?”

    梅御史浓重的眉毛皱起,国字脸上多了几许的困惑,尹承善拿着茶壶继续倒茶,“七妹夫固执了。”

    梅御史点头说:“你说得在理,但还是叫不得姐夫。”

    他的年龄比尹承善还大上两岁,尹承善笑道:“你心里当我是连襟就可,叫不叫姐夫不打紧,赶明儿我将大姐夫他们都约出来,咱们好好聚聚,你倒时别板着一副御史脸就成。”

    “御史脸?”

    “你这幅样子就是最为典型的御史脸,看什么都带着疑惑,总是在挑刺。”

    尹承善放下了茶壶,伸手拍了梅御史的肩膀,“放松,放松一些,御史不能做一辈子,回家你这幅样子会吓坏妻儿,我知晓你敬佩左都御史大人,但你可知他在棋盘上耍赖?”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问问他。”

    尹承善按住了着急起身抗辩的梅御史,略带提点的说道:“世人都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左都御史大人也不想你们将他当成铁面神供着,我的意思是在公务之外,七妹夫完全可以提着两斤好茶叶去向他表示一下仰慕之意,既然你想做御史,想做最好最出色的御史,前面有这么一位最好的良师,为何不去请教?”

    “为官是一门学问,你我尚年轻,有志为国尽忠,为百姓谋福,能少走一段弯路不好吗?人生不过是五六十年,在弯路上耽搁太久,虚耗了年岁,于国于民于君都没好处。”

    尹承善总是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是让人无法拒绝他,梅御史对上他除了甘拜下风之外,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大人不爱茶叶。”

    如果说有今日的相见,尹承善是为了丁柔的话,如今他对自己这位七妹夫多了几分的欣赏,笑眯眯的问道:“那他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过去,他不会收重礼,但礼物的轻重不能用金银来衡量,心意最为重要,左都御史大人今年五十有八,他为国尽忠了一辈子,都察院成为了真正的言官圣地,他一定不会想着后继无人,都察院沦为哪个权贵的唇舌。”

    “我...我不...”梅御史张口,尹承善却率先说:“别同我说你不想做到左都御史的位置,既然入了官场,谁都想青史留名,想要升官并非难以启齿的之事。”

    梅御史攥紧拳头不说话了,尹承善端起茶杯,轻轻吹去伏在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并向梅御史敬了,“好茶。”

    梅御史怔怔的看着可以说风云人物的尹承善,不自觉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尹承善眼里的笑容重了几分。

    “君子坦荡荡,有何不可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酒酿饭袋之徒看重为官之利是金银,是富贵,而我眼中的利除了这些之外,更为看重为官的责任,官位越高,你身上的责任越大,你亦造福更多的人,想要仕途得意并非是耻辱,如果连向上争取的心思都没有,不过是庸庸路人罢了。”

    “为了高升就可不择手段?”

    “这要看怎么说怎么做,七妹夫,今日我请你过来,只是为了一句话,官路漫漫,且充斥着尔虞我诈,官场的构陷发生了太多太多,如果你想纯粹到死,我奉劝你早早致仕保家宅安宁的好,想要在官场上施展抱负,最为重要得是看得清人,看得清大局。”

    “六...六姐夫。”

    梅御史仿佛醍醐灌顶,虽然尹承善的有些话他不赞同,但相比较刻板重清流名声的家教来说,尹承善说得稀奇,他眼前突然间开阔了很多。

    尹承善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布包,推到了梅御史面前,“为了你这声六姐夫,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多看看书对你有好处。”

    “奸佞传?这...这...”

    梅御史打开了包袱,以为尹承善会送他什么好书,里面放置了四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奸佞传,不用看就知晓记载了历朝历代的大奸臣,这些人都是梅御史的敌人,他们的生平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了一眼喝茶的尹承善,如果是旁人给他的奸佞传,他会直接拂袖而去,但面前得人是姐夫,额,是六姐夫,梅御史翻开了书页,他彻底的怔住了,扉页上有一行工整的小楷‘名臣各有不同,奸佞亦然。’

    是尹承善写的,梅御史翻看起来,几乎每一页上旁边都有批注,见解非常得独到,尹承善瞥见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低笑:”那些是我及冠前后写的,你看看就好,毕竟我那时不如今稳重,看法偏激得多。”

    梅御史放下奸佞传,站起身,整理了衣袍,恭恭敬敬的给尹承善行礼,及冠时,自己及冠时绝对没尹承善想得多,“六姐夫有今日的地位权柄,我心服口服,多谢六姐夫点拨,多谢。”

    “你我因各自夫人结缘成为连襟,谢字不用说了。”

    尹承善扶住了梅御史,不让他继续下拜,“在奸臣传上的人罪行未公布天下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忠臣,忠奸并非写在脸上,看人很重要,你可以为你的志向牺牲,但你的妻儿呢?多想想他们,官场多一分谨慎,便少一分后患,旁人再说得天花乱坠,我子岿然不动,如窗外的寒梅,傲骨在迎寒风绽放。”

    “嗯。”

    梅御史眼眶有几分湿润,良师益友不外乎如此,尹承善拍拍他肩头,笑着披上了挂在一旁的大髦,他的穿着一直不肯委屈了自己,总是最好的,尹承善扣上宝石衣扣,“我提前预祝你喜得贵子,他满月我怕是看不到咯,但贺礼一定会送,倒时还请七妹夫别给扔出去。”

    “不会,不会。”

    尹承善对尴尬的梅御史笑笑,“茶水银子,你出,改日再聚。”

    梅御史眼看着他离去,低声感叹一句:“真乃人中之龙,当世俊杰,莫怪朝中的老大人总以麒麟儿称呼他。”

第四百四十章 分别

    尹承善不指望一次谈话就能让七妹夫学会看人,或者少经历磨难,看在丁柔的面子,尹承善只是将他曾经思考过的东西交给他,至于七妹夫是朽木还是能顿悟就在于他了,尹承善也没同梅御史说那位让丁敏很担心的人是好是坏,总需要七妹夫自己判断。

    在离开京城前,他总是同丁柔缠绵着,他在丁柔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看着她,恨不得将丁柔一起带走,可是外面的寒冷,沿途的奔波,丁柔身上的伤势,尹承善只能忍下来。

    同归京时一样,尹承善离开时,同样有很多的人相送,甚至出动了阁臣,那位曾经在燕京学院学习过的阁臣满怀期望有多了些许的语重心长的叮咛后辈晚生,“你可不许再同两广总督闹翻了。”

    “是。”

    尹承善笑着答应了,因他着急赶路,又因为他年轻,尹承善并未坐马车,他翻身上马,对送他的同僚拱手:“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再次相聚的日子。”

    拨转马头,尹承善带着仆从离开了接官亭,在旁边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嘉柔县主目送尹承善离去,她最近在李家受尽折辱,皇后避而不见,嘉柔县主知晓尹承善今日离开京城,好不容易跑出来,但她不敢在众人面前出现,也不敢再嚣张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尹承善注意到了马车,却不知是谁,行了一刻钟,这回一辆马车挡住了他前行的道路,尹承善勒住了缰绳,车帘被一只素手撩开,尹承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马车跟前,眼里划过惊喜,又有几分不赞同:”你怎么会出来?伤口,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全好。”

    尹承善握住伸出来的手腕,他自动的上了马车,丁柔依偎进他怀里,“我来送你。”

    清晨他没说,她也没说,丁柔眼看着他整理行囊离去,在屋里丁柔左思右想怎么也舍不得尹承善,原来感情的冲动真的可以战胜理智,明明丁柔知晓她不应该出门,但当她让人准备下马车,她出了尹家,丝毫不觉得后悔,反而想让马车再快点,再快点。

    为了不让送尹承善出京的大臣误以为他儿女情长,丁柔让马车多走了一段路,直到此处才拦住了他。

    尹承善搂着丁柔,心里热辣辣的,“又不是见不到了,往后可不许如此。”

    丁柔手臂环住他的腰,“我会想你,你会吗?”

    不可否认尹承善得意极了,捧起丁柔的脸颊,嘴唇轻轻的碰到一起,额头相抵,四目相望,“这个问题不像是小柔说的。”

    丁柔唇边如同羽毛一样拂过,不是那般热烈霸道,轻柔的触感让她享受亦冲淡了离别的思念,丁柔转过身去,背对尹承善,她同样没想到会有今日,会问出这种傻问题,她的心跳但很快很快,自我怀疑的喃咛:“很傻吗?”

    尹承善从后保住丁柔,在她耳边说:“傻得可爱,但我喜欢,”

    十指相扣,尹承善继续低声说:“我会想着你,想着快点在广州见到小柔,我无法保证每天都想着你,但我会尽量多想你。”

    丁柔将手中的平安符挂在尹承善脖子上,轻声低咛:“少惹事,凡事别太冲动了。“

    “知道。”尹承善答应了,他什么时候都是谋而后动,什么时候冲动过?但他喜欢丁柔挂念他。

    “你身边没没人帮你操持,姨娘的脾气秉性有是那样的,我不在这几个月辛苦你了,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

    需要夫人出面的事儿,姨娘做不了,不是丁柔小看她,她不惹麻烦就不错了,不放心的又说道:“姨娘心肠柔软,没什么主意,耳根子又软,你...你尽量少让她见人。”

    尹承善牵起丁柔的手,”我会同她好好谈谈,小柔,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你放心,她断然不会再糊涂。”

    丁柔笑着点头,心里同样有一分阴影,不知尹承善的话姨娘能听进去几成,会不会以为她将尹承善彻底的拽走了?但这样的话心然不适合同尹承善提起,“多说说你我的难处,我想也许她会明白,你在广州知府任上也是丝毫都不能出差错,多少人等着抓你的小辫子。”

    ”官场的尔虞我诈,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是有数的,调养好身体...“尹承善抱住了丁柔,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好生很多很多的儿子。”

    丁柔锤了他一下,看出尹承善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不好说?”

    尹承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想让你费心,但我妹妹...尹怡,她婆家的事情很乱,她很少同我提起,再不是..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小柔,如果她来找你,尽量帮帮她,你们说话方便,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言。”

    丁柔见过尹承善的妹妹,那位把杨氏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孝敬的尹怡,出阁做了继室,丈夫有是个风流的,嫡子庶子一堆,但因为尹承善的官职显赫,尹怡的日子并难过。

    丁柔见她的机会不多,他们成亲年后,尹怡随着丈夫去外地做官,最近两月尹怡单独领着儿女回京,据说在他丈夫伺候得是二房,每次碰见,尹怡对丁柔态度平平,从不同她诉苦,反而频频的晒幸福,晒继子继女有多懂事,他们夫妻之间关系有多好。

    尹怡既然这么说,丁柔大多时候沉默的听着,也是如此告诉尹承善的,只是尹承善突然说尹怡,丁柔问道:“会出什么事?”

    尹怡的婆家一直很乱的,各房纷争不休,为了那点财产,兄弟之间都快撕破脸皮了。好在他们家的爵位不是世袭的,要不然状况会更乱。

    “妹夫靠近了燕王殿下,他纳得二房也是同燕王妃给的,据说还是燕王妃的表妹。”尹承善眼里闪过几分厉色,“燕王殿下奈何不了我,未必奈何不了旁人,往常尹怡婆家再挣,有上头的老爷子压着,总不会出大乱子,但我昨日听说老爷子不好,左右不过一两个月,他不迟半个月即将荣升会京城,是燕王殿下使得力儿。”

    丁柔仔细想了想,尹怡一定找过尹承善,让他跟着燕王,但尹承善不可能投靠燕王殿下,如今他高升靠得是燕王,尹怡不一定能压住二房,他们家老爷子又不好...事情有些棘手。

    “你想让我怎么做?”

    “尽量帮我看着她,实在不行...便算了。”尹承善咬牙,“当时我就同她说过,杨氏选得人不好,她不肯听,看重世家门第,庶女做继室虽然是很多人都认为是最好的选择,但庶女怎么都是庶女,那些名门嫡出公子怎么会瞧得起她?婆婆妯娌之间定然会冷言冷语,也许连起码的尊重都没给过尹怡。”

    “小柔身子要紧,我还是那句话,就帮帮她,她出阁之前告诉我,她不会后悔。”

    尹承善还是将她当成妹妹看的,要不不会单独同她说,丁柔笑着说:“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看着小姑。”

    “我又让你...”尹承善满眼的歉意,他的最被丁柔的手堵上,丁柔摇头说道:“我们是夫妻,没有谁欠谁的,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靠你的人,我愿意帮你,喜欢帮你。”

    后宅的事情,丁柔其实不想尹承善费心的,尹承善吻了吻她的脸颊:“小柔答应我,任何人都没有你身体要紧。”

    “嗯,我会珍惜性命,好不容嫁给了你,我还打算陪你白头到老呢,谁也没有你重要。”

    丁柔当然不会为了尹怡而不顾身体的状况,尹承善十分的受用,“夫人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在广州恭候夫人。”

    尹承善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他不想回头看丁柔,三四个月很容易就过去了,很容易的...丁柔眼看着他的消失在风雪中,揉了揉冰凉的脸颊,放下车帘,”回去吧。”

    “等一等。”

    丁柔听见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她再次撩开帘子,穿着紫色狐狸领大髦的妇人站在她马车前面,那名妇人打扮得富贵,但身型消瘦,脸带着几分的苍白倦怠,只是那双眼睛仿佛冒火一般,又想着撕碎了丁柔。

    ”嘉柔县主。”

    虽然比上次见面时她又瘦了一些,嗓音也没有以前动听多了几分的沙哑,但丁柔还是认出了她,对比第一次在燕京学院见到嘉柔县主,她真的瘦了许多,人一瘦下来,眉眼也会显得秀气一些,以前胖得时候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没料到瘦下来嘉柔县主还是一位美人,尤其如今,她略带几分哀伤的神色给她平添了几分婉约。

    尹承善给她的打击不小,但她还找上们来,丁柔真不明白别人的丈夫就这么好?丁柔向嘉柔县主礼数周全的点点头,“我不耽搁县主您欣赏风景,先告辞了。”

    她爵位比自己高,嘉柔县主没道德没体统,丁柔不能同她比,对马车的车夫说:“回去。”

    嘉柔县主几步挡住了马车前行的路线,脸上带着冷冽的笑容,“丁夫人,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第四百四十一章 动怒

    嘉柔县主高傲自信,虽然她暂时失宠于文熙帝,但她总有回旋的余地,因此李家人虽然对她苛责,但不敢逼得嘉柔县主太过。

    如今京城逐渐的风平浪静,嘉柔县主弄的风波消散了不少,毕竟文熙帝不想将嘉柔弄得太惨,给了她教训,知晓尹承善不是她可想的人,足够了,嘉柔县主十几年积累下的名声威望足以让她东山再起,由此嘉柔县主很自信丁柔会下马车听她说话。

    丁柔端坐在马车上,奇怪的问道:“我同县主不熟,你我有何好说的?此处风景,我看着萧瑟的很,我不甚喜欢,就不陪您冒着风雪赏景色了。”

    景色一词丁柔说得极为重的,嘉柔县主赶过来时正好看到尹承善上了马车,她独自站在风雪中,心底泛起死一般的寒冷,他们怎能?怎能?尹承善怎会喜欢丁柔?她能给他什么?能给他高官厚禄吗?能给他皇族的尊敬吗?能让他报复嫡母吗?丁柔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他会疼她如珍宝?

    嘉柔县主以为她很了解尹承善,她知晓尹承善的心结,知晓尹承善的抱负,自己能给他一切,为何他却从不从看自己一眼?

    她听过尹承善厚爱妻子,她一笑了之,她知晓尹承善不是守着妻子过一辈子的人,但此番尹承善回京发生的一切,让她大为的震惊,不顾一切的人是尹承善?他怎么会痴情起来?原本嘉柔放不下尹承善,看了他回京的表现之后,更为的放不下,尹承善的痴情原本是给她的,丁柔凭什么雀占鸠巢?

    京城阁老重臣对尹承善的赞誉,嘉柔心有荣焉,她是最为出色的女子当配最出色的尹承善,为何她会让丁柔抢了个空子?嘉柔县主无数次梦见她才是尹承善的妻子,不是丁柔,站在尹承善身边的人不是丁柔是她。

    方才尹承善离去前的眷恋不舍,嘉柔县主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阵阵的苦涩刺激得她走向丁柔,抢在丁柔挽住车帘前,嘉柔县主抓住了丁柔的手说道:”你就不想听我同他的事儿?你道我为何总是同他...我们之间才是...“

    丁柔甩开嘉柔县主的手,脸上疏远的笑容消失不见,嘉柔县主眼看着丁柔拿出手帕擦拭被她抓过的手腕,仿佛在擦掉什么脏东西一般,丁柔眸子里泛起冷意,嘉柔县主倒退了一步,丁柔将手帕扔进马车里安置的火盆中,火苗窜起,手帕燃烧成灰。

    “我本不想说,你总是皇家的县主,我以为是人都是要脸面的,天下人表率的皇家更是应该遵守礼教,可我忘记了皇家人也有不守规矩的总是惦记着别人丈夫的人!当时我斥责番邦公主的时候,嘉柔县主也是在场的吧,你难道没听明白?天之骄女怎么都愿意抢别人的相公?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你如果受不住寂寞,大可找旁人去。”

    嘉柔县主脸一阵红一阵白,哪怕在她最低谷都没有人敢如此奚落她,抬手想给丁柔一记耳光,“大胆的奴才...该死的贱人!‘

    丁柔攥住她手腕,“奴才?你骂谁?我在娘家是帝师的孙女,我父亲位居高位,嫁给相公之后,我身上有着四品诰命,谁给你的胆子辱骂朝廷命妇?陛下吗?燕王殿下吗?如果是燕王殿下的话,我倒要去请教陛下,我同夫君到底是谁的臣子。”

    男人啊,再多智也无法彻底解决因爱成痴的女子,嘉柔县主这样m属性,尹承善越是冷着她,她越是靠近求虐待,丁柔异常的恼火,本来同尹承善分别她心里就不舒服,嘉柔县主又凑上来张口闭口说以前,看她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如果不信任尹承善的话,丁柔没准会多心,嘉柔县主这是想让他们夫妻离心离德,想要找可乘之机。

    丁柔再次将嘉柔县主推开,这次她没留下力气,虽然身上有伤,但丁柔的力气不是如今柔弱的嘉柔县主可比,嘉柔县主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雪地里,松软的雪支撑不了她的体重,很快的嘉柔县主陷进去,她就没如此狼狈过,谁都不敢如此对她,不仅侮辱她,还敢推她?

    “反了,反了。”嘉柔县主气急败坏,挣扎了几次没从雪里爬起来,跟着她的丫头,在丁柔冷然的目光停住脚步,丁夫人太可怕了,仿佛护卫领地的雌狮子一般,让人畏惧。

    丁柔冷冷的看着狼狈的嘉柔县主,“除了勾引姐夫太不要脸面的不顾伦常伦理的女人之外,我鲜少会为难女子,我一直觉得如果男人不风流好色,就不会有女人倒贴上来,今日我看到了你,才明白我想错了,世上就是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算我以前孤陋寡闻,我夫君一直很疼很疼我,从未想过有外心,也屡次拒绝你,如此你还...你还贴上来,我会想了,到底是谁的错?”

    “尹承善疼你,可你能给他什么?你知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享受他的疼爱?凭什么?”

    “就凭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爱重于我,愿意同我生儿育女,愿意同我白头偕老,愿意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行吗?”

    丁柔冷笑连连,“你口口声声明白夫君想要的,你知晓得是及冠时的他,而陪在我身边的夫君今年二十岁,嘉柔县主,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真的能给他所想要的吗?”

    丁柔闭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眸子时,嘉柔县主看到得是一双火一般的眸子,像...丁柔好像一个人,像一幅画...怎么会?怎么会?

    “你不必怀疑,当有人不要脸想要拆散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时候,每个做妻子都不会束手待毙,也许会有妥协,但我不会,我既然敢走上这条路,我就不会半途而废。”

    丁柔抿了抿发鬓,“你说我给不了尹承善什么,但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给他什么。”

    放下车帘,丁柔懒得看狼狈震惊的嘉柔县主,她真以为自己是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直接去皇宫紫禁城。”

    “遵命。”

    车夫跳上了马车,真是解气啊,夫人太厉害了,将鞭子高高的扬起,马车从嘉柔县主身边行过,扬长而去,嘉柔县主握紧拳头,狠狠的垂着地面,不在面对丁柔给她的压力,嘉柔县主缓过了劲儿,咬牙切齿的道:“丁柔,我同你势不两立。”

    “主子,丁夫人去了紫禁城,您看...”

    丫头走上来搀扶起嘉柔县主,拍掉她衣裙上的雪,提醒嘉柔县主,”是不是让人拦住她?“

    嘉柔县主冷笑:”她去我就不会去?趁此好机会,我...我将一切都说出来,我倒要看看陛下信我还是信她,也许我能得偿所愿也不一定。”

    “走,咱们也去紫禁城。”

    一前一后疾驰的马车,让偶然见过的路人惊异,这是怎么了?看马车上的徽章知晓惹不起,忙向旁边闪躲开,也许是有急事。

    马车里,丁柔将准备好的木炭放到炭盆中,周围的温度高了一些,因为只是夫妻相别,丁柔并没有带丫头嬷嬷出门,如何也得避开她们才好互诉衷肠嘛,马车又不是华丽的,因此重量轻,又是先行,嘉柔县主虽然马比较好,但有负担追不上丁柔。

    丁柔靠进了软垫子里,车夫的技术不错,这么快的速度她感不到太大的颠簸,但毕竟是重伤尚未痊愈,丁柔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尹承善许下过诺言,丁柔也不想她调教出的丈夫便宜了别人,享一世富贵寿终正寝,如此才不算辜负她穿越一场。

    丁柔一直没对嘉柔县主太多的怨恨,一是牵扯到以前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燕王殿下,二是她不想柳氏为难,也不想安阳郡主的身份被人怀疑从而给信阳王府惹祸事,三是...从丁敏言谈举止间,丁柔有过推断,成亲后同尹承善接触多了,她更为的了解他,心中推断有了八成的把握,如果她和丁敏没有分别穿越重生的话。尹承善必然娶嘉柔县主。

    她虽然不会认为她抢了嘉柔县主的幸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也说不上谁抢谁的幸福,她同尹承善彼此情投意合,定下白首之盟有何不可?丁柔不是为了丁敏的前生活着的,老天既然让她穿越了,就别想着她会怕什么蝴蝶效应。

    丁柔只会追求自己认为的幸福。虽然丁柔从没后悔过嫁给尹承善改变一些事情,但对什么都不明白的嘉柔县主有一分的歉意,就是这分歉意,丁柔希望嘉柔县主知难而退,可结果...丁柔抿嘴轻笑:“对太不要脸的人决不能高估。”

    马车在紫禁城门口停下,丁柔扣紧了衣服,翻出手镜扶正了步摇头钗,这不是她第一次踏进皇宫,将来也许她还会再无数次迈进这里,只要她还是尹承善的夫人,她就不可能有平静如水的日子。

    “只要不是为了女人,我倒是不喜欢太平静的日子。”

第四百四十一二章 献策

    入宫见皇后娘娘并非想得轻松,好在皇后娘娘对丁柔有印象,又有安阳郡主的情分,于是很快就召见了丁柔,嘉柔县主赶到皇宫时,正好看到丁柔从侧门进去,嘉柔县主快步上前,丁柔回头见到侍卫阻挡了嘉柔县主,丁柔唇边多了一抹冷笑,想要入宫?可以,今日她来皇宫就是想将事情闹大。

    既然嘉柔县主不满意如今的丈夫,总是惦记着旁人,那她这辈子就孤独终老吧,丁柔对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没有任何的同情,嘉柔县主的丈夫李大人,从为人,从长相来说都是上上之选,虽然没有尹承善才华横溢,但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如果嘉柔县主同他好好过日子,未尝不会夫唱妇随,日子过得舒心,可如今...

    嘉柔县主成亲却惦记着旁人,哪个男人能容忍得了头顶上绿油油的?丁柔在下马车的时候,告诉了车夫回府同时王妈妈,丁柔独自一人入宫,王妈妈应该会明白她的心思。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丁柔屈膝,双手放在膝盖上,恭敬的行大礼,皇后笑呵呵的说:“你且起来。”

    丁柔先是起身,随后双膝跪下,“皇后娘娘,臣妇有事呈上。”

    皇后微微怔了怔,记起今日尹承善去广州任职,她是想着跟尹承善同去?安阳不是说她身上有伤,尹承善怜惜于她才没让她同行,莫非她被谁绊下了?

    ”本宫听听你说得要事是什么?”

    皇后让袖口自然垂下,不管从哪方面看,皇后对丁柔都相对的和气,尹承善有首辅之才,看皇上的意思是要重用的,丁柔是他妻子,皇后对丁柔自然会多几分的看重亲近,“有事的话,站起来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伤口一旦再裂开,安阳的眼泪...本宫可受不住。”

    “来人,搀扶丁夫人起身。”

    皇后宫里的女官搀扶齐丁柔,将她引到绣墩上安坐,又有几名宫女上前,在丁柔面前的拜摆放了零嘴,点心,茶盏,皇后娘娘唇边一直带着笑容,“听安阳说起你,点心不喜欢太甜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多谢...”丁柔想要起身叩谢,皇后手向下压了压,眼角的皱纹深了一层,“坐下,坐下说,本宫知晓你是个懂规矩的孩子,不必每一次都来回折腾着起身,本宫虽然正位中宫,但此处是暖阁,不是正殿,“

    暖阁是皇后接待亲近的人之处,她在暖阁同丁柔相见,便是她将丁柔当晚辈看待,暖阁不大,摆设也不够富丽堂皇,但每一处都透着舒服,丁柔先是用手绢擦了擦手,皇后看到了手绢的一角,眼角的笑纹更深一层,眼熟啊,安阳说过丁柔只喜欢蔷薇,做母亲的都有此心思,皇后随意的换了姿势,坐得更为舒服一些,手盖却无意识的盖住了小腹。

    丁柔小口的吃了点心,不甜不腻,眉眼笑得弯弯的,在如此舒服放松的环境下,丁柔很难再像面对嘉柔县主那般锋芒毕露,自然多了几许的柔和。

    皇后身边的妈妈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皇后笑盈盈的看着吃点心的丁夫人,先是一愣,将口中的话压下,走到皇后身边耳语,“主子,嘉柔县主求见,她在宫门口哭得很厉害,外面天又冷,她穿得很是单薄...您看...”

    皇后眼底闪过几分的了然之色,“她在宫门口哭闹总是不好,你亲自去劝她回府去,她肯听话最好,实在不听的话,你引着她入宫来,先安置在秋雨阁。”

    “是。”回禀的妈妈退下了,皇后淡淡的笑道:“嘉柔最是不省心,但总是陛下的晚辈。”

    丁柔擦去手中的点心渣滓,知晓皇后这番话是说个她听的,轻声说道:“不是臣妇多嘴,既然嘉柔县主是陛下的晚辈,更应当以身作则守着礼教规矩才不负皇后娘娘和陛下对她的疼爱。”

    皇后平淡的问:”你入宫为了何事?“

    丁柔恭谨的垂头,眼睛盯着地面的羊毛地毯,皇后显然不想再提嘉柔县主的事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舍的嘉柔县主,但嘉柔县主是快烂肉臭肉的话,不知皇后娘娘还会不会宠着她。

    “臣妇今日入宫拜见娘娘,是有个人说臣妇给不了夫君所想要的,臣妇不配做夫君的媳妇。”丁柔抬起眸子,同皇后娘娘对望,“虽然臣妇以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但她想让臣妇退位让贤,臣妇相信夫君,但总是有人纠缠不清的,臣妇也会烦躁,今日入宫想着让她明白,臣妇并非配不上夫君,希望她迷途知返过自己的日子去。”

    皇后心里一紧,真是像,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记得她小产后,婆婆就是这般平静的走到皇贵妃面前,抬手就给了皇贵妃一巴掌,然后看着皇帝,逼得先帝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皇后严肃了很多,问道:“你想怎么证明?”

    “臣妇回京时,借着陛下的威风赢了文莱公主,文莱有金子,愿意献给陛下。”丁柔笑吟吟的提起这事来,皇后同样莞尔一笑:“你便是把文莱翻过来也不见得能挤出如此多的金子。”

    “赌注就是赌注,文莱国王没教育好女儿,自然得帮着她偿还赌债。”

    皇后抬了抬眼睑,心中微动这是在借着文莱公主说嘉柔的事情?嘉柔可不是皇后教养的,不是陛下疼惜她,皇后可不见得会对嘉柔县主另眼相看,最疼她的人是燕王,教养不好的话...皇后勾了嘴角,燕王的儿女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陛下不会放心将江山交给燕王一脉的,皇后多了几分和颜悦色,”你说得本宫明白,可他又是哭穷,又是请罪的,陛下...“

    “番邦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金子,但是...几百万两甚至金矿应该能拿得出手的。”丁柔笑眯眯的样子,犹如盯着垂死挣扎猎物的猎人,皇后看丁柔的架势,不榨干文莱最后一两金子不会罢休,感兴趣的问道:“你想如何讨债?文莱国王可是很会哭穷的。”

    “首先文莱国王就没弄明白一点,是他畏惧大秦帝国而主动臣服成为大秦的属国,并非陛下求着他臣服,他以为可以左右逢源,指望着他那位欧洲贵族小姐就能同陛下谈条件?真当大秦养得海军是摆设?真正的无敌舰队不在番邦。”

    曾经的无敌舰队,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曾经的世界警察,在这个时空怕是不会再有了,即便这些称号也只有东方的古国能承担起。

    丁柔说道此处,声音高了一分,她此时诚心诚意的感谢穿越前辈,太祖皇帝不是个好丈夫,是个好色的渣男,但不可否认他是爱国的,不愿再重复后世的屈辱,他尽量将危险清除,他留下的铁令,留下了强大的海军,留下了很多有益于民生的措施,如果他能同太祖皇后专心过日子,也许大秦比现在还要强大,家和万事兴是真理。

    文熙帝在暖格外停住脚步,用眼神示意通传的太监闭嘴,他满脸的怒色少了些许,透过窗户模糊能看到说话的丁柔,文熙帝将斗篷扣紧,跟在他身后嘉柔县主的丈夫,李大人低垂着脑袋,嘉柔县主眼里闪过几分恼恨,看明白文熙帝让她闭嘴的手势,凭什么?丁柔到底凭什么?

    “既然文莱国王不舍的奉献,那么臣妇以为可以讨债,文莱国的黄金库存不少,但想要冲垮文莱的金银...”丁柔不是没法子,只是她需要转化一些专用的名词,让皇后明白什么是金融体系,当然即便是大秦也只是最初级的金融货币体系,没有外汇等手段阻击,文莱国就更不用说了,还处于原始的状态,但如此,也不是做不到。

    虽然丁柔尽量简化了,但皇后还是听得糊里糊涂的,皇后揉了揉额头,“你慢点说,本宫不太明白。”

    丁柔取出一枚铜钱,两只手指夹住铜钱翻转,“这是大秦铸造的铜钱,虽然文莱国有自己的铜钱,国王不是下令不得用大秦通宝?如果文莱不再信任本国铸造的铜钱,那么买卖东西必然回归金银,如果大秦帝国的商人只收取铜钱,那么...这枚大秦通宝会的价值比金银还高,文莱百姓会用金银换大秦通宝。”

    皇后除了一身冷汗,铜铁比不得金银,“能成?”

    丁柔自信的一笑,脸上洋溢出的神采丝毫不像是困在后宅只能宅斗的妇人,眼睛亮晶晶的:“自然是能成的,陛下只需要配合一下便可,臣妇敢于如此想,最关键的一点是...是大秦的富饶强大,大秦有文莱国必需的粮食,金银可是不能当饭吃。”

    没等皇后有所表示,文熙帝推开暖阁的门,大笑得走进,眼里满是对丁柔的欣赏,“你同尹卿家真乃绝配,天造地设一双人,好,好。好。”

    文熙帝连连说好,丁柔屈膝道:“臣妇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熙帝搀扶起行礼的皇后,陪着皇后坐在暖炕上,解开斗篷,笑道:“每次朕来皇后身边朕都会很舒服,朕多日想不通的事情,困扰尹卿的难题,竟然被她点破,尹卿看来是没有同她说,若不然也不会愁眉不展。”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反击

    原本丁柔没想过用国家的手段逼文莱偿还金子,她只是想着联合岳宁侯等权贵发一笔横财,顺便拿下文莱那几处金矿,但嘉柔县主的一句不般配彻底惹毛了丁柔,随着尹承善步步高升,这种论调会越来越多,丁柔虽然不在意外面人怎么说她走狗屎运嫁给不曾闻达诸侯时的尹承善,但听多了丁柔也会上火恼怒,也会挫伤她的自尊心。

    如今并非简简单单同夫人们来往应酬,尹承善能相信的人太少了,丁柔有没有妾侍需要收拾,自然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别的事上,丁柔既然想独霸尹承善,那么就不能让旁人认为她只是尹承善背后的女人。

    丁柔也承认在有些方面她比不了精明干练的本土女子,同样的道理,穿越的人也不一无是处,找准机会未尝不会一鸣惊人,皇后对丁柔的暗示,让她明白想要让嘉柔县主彻底死心,光凭着柳氏的身份怕是做不到,唯有她表现出比嘉柔县主更好的才干,才会让文熙帝明白宠了十几年的嘉柔县主成不了太祖皇后。

    木太妃曾经对丁柔说过,嘉柔县主一直被当做她的接班人培养,虽然木太妃也认为嘉柔县主继承不了她的衣钵,但在文熙帝面前,木太妃只能说得委婉,显然文熙帝没有听明白,如今文熙帝迟疑立燕王为储君,他对以前的决定存了几分的疑虑,此时是掀翻嘉柔县主最好的机会。

    ”尹丁氏起身。“

    文熙帝抬了抬手,丁柔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这是她第二次面对文熙帝,上一次在水榭,文熙帝被朝臣簇拥着,说话行事不太方便,如今文熙帝身边只有皇后娘娘,丁柔不是很紧张,悄悄的抬了眸子看向文熙帝,恰好同文熙帝看她的目光相碰,丁柔怔了怔,还是看明白了,才重新低头,“陛下缪赞了,臣妇只是尽了为大秦子民的忠心,尽了做他妻子的本分。”

    文熙帝唇边的笑容浓重了几分,丁柔话说得好,方才没有躲闪他更好,皇后能看出他眼中的喜悦欣赏,也乐得成全丁柔,笑盈盈的将茶盏奉给文熙帝,“臣妾从没见过丁夫人这样的,方才恍惚间还以为安国夫人...不对,安国夫人宁可领兵去抢的。”

    文熙帝听了皇后这话,再次大笑:“皇妹懒得动脑筋,她更愿意相信胯下的骏马,手中的弓箭,丁柔比皇妹心眼儿多,她更像是...”

    更像是母后啊,文熙帝笑容渐渐隐去,眼里划过几分可惜,如果母后能见到丁柔该多好。

    嘉柔县主咬了咬牙,对丁柔说道:“本县主也算是熟读经史子集的之人,先生曾经夸奖过本县主才华过人,但本县主翻遍经史子集就没见过你说得这些,敢问丁夫人从何处知晓的?你方才说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背后有高人指教?或者你从哪里看到的?”

    丁柔唇边一直挂着微笑,并未理会嘉柔县主,甚至懒得回答她的问话,含笑望着坐在暖炕上的帝后,丁柔不做声更是助长里嘉柔县主的气焰,步步紧逼的说:“丁夫人是不是心虚了?嗯?你是从哪里窃听到的?”

    文熙帝皱了皱眉头,皇后申斥道:“嘉柔。”

    嘉柔县主回头看向文熙帝,“孙女竟然不知她从何处听来的,孙女只是想见真正懂得这些的大才。”

    文熙帝手指捻动,嘉柔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丁柔小小年纪怎么会知晓这些?但丁柔的镇定,让文熙帝打消了几许疑问,“你怎么说?”

    丁柔感到文熙帝眸子里盛满了慎重,微笑道:“方才嘉柔县主的指责般的询问臣妇听见了,然臣妇以为事关国政不需要向嘉柔县主解释。”

    嘉柔县主脸色越发难看,丁柔这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国政不需要向她解释?嘉柔县主泪水在眼眶滚动,望向疼爱她的文熙帝:“外祖父。”

    每次她如此称呼文熙帝总能得到特别的关爱,这次文熙帝却是阴沉着脸,眸子里满是疏离防备,对嘉柔县主的防范。

    皇后低头宽着茶叶,看来陛下对册立燕王为太子的犹豫更重了,如果燕王位居储位的话,文熙帝会着力培养嘉柔县主的远见,许是受先皇后和安国夫人影响太深,文熙帝并不是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生孩子争宠的帝王。

    如今文熙帝放纵宠爱了十几年的嘉柔县主,不仅陷入情爱中,见识上还没见任何的长进,惦记着有妇之夫,对文熙帝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皇后轻声说道:“丁柔,你慢慢说。”

    嘉柔县主脸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神色哀婉,文熙帝不见往日的亲近,皇后娘娘又叫了丁柔的姓名,足以证明皇后对丁柔的喜欢,嘉柔县主虽然同贵妃娘娘最为的亲近,但皇后对她也也很疼惜的,她更清楚在文熙帝心中谁也别想越过皇后,一般情况下,文熙帝都会给皇后的面子。

    果然文熙帝看向丁柔,口吻舒缓:“丁柔吗?柔字用得好,以柔克刚为之柔。“

    丁柔弯了膝盖,她总不能说丁栋没这想法,当时只希望她有女子的婉转柔和罢了,以柔克刚的女人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承受的。

    “臣妇一直以为读书破万卷,不如行一路,经史子集等旷世名著都是前人书写成的,学习并非仅仅指得读书,而是从书本上了学到处事之法,学以致用。”

    文熙帝点点头,嘉柔县主胸口闷得像是压住了的一块大石头,丁柔面前得是大秦地位最高的帝后,丁柔却能在他们面前款款而谈...嘉柔县主甚至看到身边的丈夫对丁柔都有着很强的欣赏,甚至...甚至他有一种原来如此的神色,仿佛嘲弄嘉柔县主,尹承善耳聪目明才娶到丁柔,放弃她嘉柔县主,是尹承善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是倒霉才不得不听从文熙帝的旨意娶她。

    嘉柔县主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自信被丁柔摧毁了,丁柔虽然说着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嘉柔县主,既然彻底翻脸,就别指望着丁柔留情,“嘉柔县主是天资聪颖,也读过许多的书,臣妇在读得书本数量是比不得嘉柔县主的,但臣妇以为嘉柔县主没有读明白,如果她懂得学以致用的方法,如果懂得不能墨守成规,她便不会对臣妇横挑眉毛竖挑眼儿,嘉柔县主,你说对吗?”

    丁柔不仅甩了嘉柔县主一巴掌,还得让嘉柔亲自承认下,嘉柔的手握成拳头,如果不是文熙帝在,她真想着打丁柔一顿解气,“你这么说的话,是你懂得学以致用了?”

    丁柔淡淡的笑道:“臣妇从小养在祖父祖母身边,常听祖父说起太祖帝后的丰功伟绩,祖父满怀期望的说过,太祖皇后是世上的奇女子,如果臣妇能学其三分风骨,祖父便知足了,臣妇本身也很敬佩太祖皇后,想让祖父为臣妇骄傲,便翻看了许多记载太祖帝后征战天下治理江山的书籍,许多不成熟的念头就是在那时存下的,后来我臣妇嫁给了夫君,随着他去了广州,遇见了许多的事,臣妇才有了方才那番话。”

    “嘉柔县主指责臣妇偷到别人的方法,臣妇敢问嘉柔县主一句,方才臣妇说得法子好是不好?”

    “当然是好了。”嘉柔县主原本抓住丁柔的把柄,此时被她打断了,在文熙帝面前不能否认丁柔所献的策略很好。

    丁柔继续说道:“如果是旁人所想,为何他不亲自来呈报给陛下?为他人做嫁衣这世上很难有这样无私的蠢人,他如果能想出这方法是蠢人吗?您别说他见不到陛下,皇宫旁边的监察院可是时常有百姓的书信,还怕忠于陛下的监察院会遗漏?”

    监察院是文熙帝最信任的机构,嘉柔县主一定没少为燕王出力收买监察院的人,丁柔不相信这世上有清廉的机构,即便几大统领是忠诚的,但下面的人呢?未尝不会被燕王收买了去,嘉柔县主代表着燕王,如果她敢反驳的话,必然会得罪监察院的统领,听尹承善说起过于统领,监察院的统领一个个都不算是循规蹈矩,这样的人一般心眼儿都不大。

    如果能让文熙帝怀疑嘉柔县主有所图谋的话,事情就更完美了。丁柔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嘉柔县主气得发白的脸色,气死她也省了麻烦。

    丁柔拒绝再在文熙帝面前踩嘉柔县主几脚,“您为了寻访名士经常出京城,见识过很多的地方官员,也同名士探讨过,自然也是到过广州的,可您眼里只有名士,只有才名显著的人,你是去过海事衙门,但你可曾去过贸易行,你是去过理藩院,但你曾看过大秦同番邦交易的资料?你见过广州的大商户?你一定知晓大秦的瓷器丝绸,布匹香料最是受欢迎,但您知晓这些在番邦价值几何?用这些能换回来多少的东西?”

    丁柔笑盈盈的问被打击得几乎想要倒在地上的嘉柔县主,“还用臣妇继续问下去?您知晓的不多,就单独知晓臣妇欺君,臣妇很冤枉呢。”

第四百四十四章 出家

    丁柔是献上一良策,文熙帝虽然赞赏她,也不过当她比寻常的女子更聪明一些而已,文熙帝纵容嘉柔对丁柔的责问,丁柔毫无惧色的针锋相对,文熙帝对她更多了几分看重。

    随着她们争吵的深入,文熙帝看出嘉柔不是丁柔的对手,基本上是嘉柔气急败坏的争吵,而丁柔却显得很从容,文熙帝那时还有闲心喝茶,但后来丁柔说起嘉柔的表现,寻访名士,去还是海门等等,文熙帝眉头皱紧,因他当时有心将江山托付给二皇子,所以他纵容嘉柔,如今他重新考虑储君人选,却发现嘉柔为燕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借着嘉柔,燕王是不是插手了许多?文熙帝慎重起来,丁柔虽然在看嘉柔县主,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文熙帝身上,既然尹承善投靠得是辽王,身为他妻子,有机会的话丁柔必会想方设法的让文熙帝对燕王死心。

    燕王是默定的储君人选,一下子很难将燕王拽下来,但每次让文熙帝怀疑一分,长年累月,燕王同别的皇子王爷地位便均衡了。文熙帝是大秦帝国的主宰,大秦又是天朝上邦,盛世皇帝对外患的防范远远小于对内患,小于对祸起萧墙的担心。

    丁柔很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如果她再表现得太多反而会让文熙帝怀疑,看着身体仿佛寒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的嘉柔县主,问道:“您还有什么不懂之处?臣妇愿意为解答。”

    嘉柔县主泪盈盈看向我文熙帝,像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孩童,寻找家长告状,“外祖父。”

    嘉柔眼泪簇簇的滚落,文熙帝很少见她如此,以前是很心疼她,但现在...文熙帝移开目光,看向皇后,“方才朕听嘉柔说起她丈夫苛责于她,对她十分的不好,朕想着他们是夫妻,便将他叫来问一问,朕有话不好同他们说,此事朕交给你。”

    丁柔垂下眼睑,有什么话不好说?嘉柔向文熙帝告状的话,到底说了什么?丁柔悄悄的看了旁边的李大人,见他满脸的委屈羞辱,丁柔压下了纳闷听皇后怎么说。

    皇后笑着应下了,从心底说她不愿意接手嘉柔的事情,但更不能违背文熙帝的意思,转而对李大人劝道:“嘉柔虽然只是县主,但本宫同皇上都很疼爱她,想着她能过得幸福,她及笄后,陛下左挑右捡的才选中了你,嘉柔性子难免任性,你脾气好,多包容她,本宫瞧着你们很般配的。”

    劝和不劝离,这是皇后的目的,她对丁柔心存好感之后,便看不上嘉柔,对嘉柔县主语气不是太好:“你入了李家门就是李家的媳妇,总是往外跑哪成?出嫁的女子相夫教子是才是根本,你可别仗着本宫的纵容在李家目无尊长,皇家之人更应该懂规矩,有涵养,你们都是凤子龙孙,是天下百姓的榜样,本宫瞧着李大人是忠厚老实的,你少些气焰,定能过得很好。”

    虽然不待见嘉柔,皇后其实还是向着她的,但嘉柔不领情,直接说道:“皇后娘娘不知晓他...他怎么对我的...他又粗鲁,又无礼,我不乐意,他竟然用...用强的,我实在是羞于启齿,他看着好,其实是个人面兽性的混账。”

    皇后皱了皱眉头,“他是你丈夫,你怎能用这么说?”

    文熙帝抿着茶水,李大人憋不住了,满脸通红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臣冤枉,臣冤死了。“

    丁柔向一旁闪身,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看李大人的难以启齿的样子,显然不希望有外人在,虽然丁柔想看嘉柔县主热闹,但李大人是个男人,总不会让陌生的外人知晓他们夫妻之间的详情,于是丁柔打算去殿外等一会,李大人眼里闪过几分感激,可是嘉柔县主却说道:“你站住。”

    丁柔停下,嘉柔县主说道:“你不必回避,这事同你也有几分的干系。”

    李大人面红耳赤,丁柔转身眸子里含着冷意怒气,“嘉柔县主请慎言,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同臣妇有何关系?臣妇安守本分,今日是第一次见令夫。”

    李大人也豁出去了,说道:“丁夫人勿恼,嘉柔县主说得关联,并非事关丁夫人的名节,如果嘉柔懂得女子的名节,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陛下,皇后娘娘。”

    李大人重重的磕头,“得您赐婚,臣当时就说过会善待嘉柔县主,出身高贵的贵女难免有脾气,臣领下圣旨时,便明白这点的,臣才学上不是最为拔尖之人,您将备受宠爱的嘉柔县主指婚给臣,知晓您看中臣的憨厚包容,臣想着一心一意同嘉柔县主过日子,可她...她...不怕陛下笑话...臣早已沦为京城的笑柄,成亲两年多,上个月您命人将嘉柔县主送回李家,臣才同她圆房,臣...臣...”

    丁柔看着他伏地耻辱般痛哭,文熙帝和皇后脸色一变,显然他们没料到会是这样。

    嘉柔不肯同丈夫圆房是想将处子之身留给尹承善?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都是稻草吗?

    “你并没少了人伺候,你左右的侍妾还少吗?”嘉柔斥责般的说道:“明明我不乐意,可你...你胆敢以下犯上不说,还让我伺候侍奉你父母?你眼里还有陛下?”

    “住嘴。”文熙帝怒道,皇后心说坏了,好在嘉柔县主离得近,她抬手就给了嘉柔一记耳光,“燕王就宠出来你这个不知晓本分的丫头?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来人,宣召燕王妃入宫,本宫倒是要问问她如何养出这么个无礼的丫头。”

    丁柔看着怒不可遏的皇后,这推卸责任的技巧她应该向皇后好好学学,皇后成功的提醒文熙帝,嘉柔同燕王夫妇,同贵妃最为的亲近,她虽然是中宫皇后,但也不能关着每一个孙女外孙女,轻轻飘飘的两句话,成功的将文熙帝的怒火转移到燕王夫妇身上,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后从暖炕起身,撩起裙摆跪倒,悔恨的说:“陛下恕罪,是臣没看好嘉柔县主。”

    皇后跪下了,丁柔也得麻利的跪下,她可没有嘉柔县主鹤立鸡群的勇气,文熙帝强压了心中的怒气,伸手搀扶起皇后,“朕不怪你,是贵妃和燕王宠坏了嘉柔。”

    皇后无奈的叹息:“臣妾没想到儿时懂事的嘉柔会变成这样,变得臣妾都不敢认了,一旦凤子龙孙都学了嘉柔...臣妾没脸见陛下。”

    文熙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不会一个个都像嘉柔。”亏着只有嘉柔是燕王养大的,燕王的儿女...文熙帝多了几分不确定了,丁柔垂头,皇后娘娘是不是哪位皇子的盟友?这上眼药的功夫炉火纯青。

    “李卿,你也起身。”文熙帝软言宽慰。

    李大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愧疚的说:“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臣没能守住不纳妾的承诺,嘉柔县主今日送给臣一个美妾,明日送来一对姐妹花,臣实在是...实在是...”

    文熙帝明白他的苦衷,“朕没怪你,此事是嘉柔做得不妥。”

    话锋一转,文熙帝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得多体谅她,嘉柔不是个无情的人,更为不喜旁人勉强了她,李卿也是当世才子,调情还用朕教你?”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臣不瞒陛下,臣给嘉柔县主写了很多的情诗但都打动不了她,她就没将自己当成李家的媳妇,臣...“

    李大人抬头看向文熙帝,眼里满是赤红,“今日话已经说开了,臣要休妻。”

    “休妻?为何?”文熙帝慎重了不少,李大人惨然一笑:“臣愧对祖宗,娶了一个不贞的女子为嫡妻原配,顾念仕途竟然忍下了,臣无颜见祖宗。”

    文熙帝眸光凛冽,“李卿,你是说嘉柔不贞?”

    文熙帝见他点头。转头看向面容苍白的嘉柔,“他说得可是实情?”

    嘉柔咬着嘴唇,眸子里是犹豫,是挣扎,她万没想到将他逼急了,他敢说不贞的事儿,“外祖父。”

    文熙帝抬起手臂,“你竟然敢行此混账的事儿?丢尽了朕的脸面,你...你...”

    嘉柔扑通跪下,哭着说:“我同他是情难自禁,才会...才会...外祖父,我是喜欢他才给了他。”

    “谁?他是谁?”

    “广州知府尹承善。”

    文熙帝瞪大了眼睛,丁柔握紧了拳头,平心静气一番,抬头看着震惊的文熙帝:“陛下,臣妇不信嘉柔县主所言,夫君会不顾礼义廉耻,勾引有妇之夫,或者同嘉柔县主无媒苟合。”

    婚前婚后的路都被丁柔堵死了,见文熙帝有几分怀疑,丁柔镇定说道:“夫君是您委以重任的臣子,虽然人品风流,但他绝对不是下流无耻的人,臣妇是他妻子,知晓夫君的品行,断不会听信一外人污蔑他。”

    “陛下,丁柔相信尹卿,臣妾信得过尹卿的人品。”

    皇后握住文熙帝的手,眸子里对丁柔的欣赏更重了,“如此她还相信着尹卿,维护他,丁柔可不是蠢人,陛下。”

    文熙帝深吸一口气,“不管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私情,朕万是不能让李家的宗妇是个不贞的女子,朕准许你们二人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陛下。”李大人磕头谢恩,文熙帝对嘉柔说道:“朕看红尘中容不下你了,为了皇家的尊严,朕准你舍身出家。”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证据

    当皇帝的喜欢一个人时,他会原谅那人身上的诸多缺点,但当厌恶时,优点也成了缺点。文熙帝不是没怀疑过尹承善,但丁柔相信尹承善,文熙帝的怀疑打消了大半,尹承善为了丁柔可以拒接圣旨,如果不是爱重妻子的人绝对做不到,

    尹承善那般聪明的人自然清楚招惹了嘉柔就甩不掉,因为木太妃,文熙帝不可能将嘉柔赐给尹承善做妾,如今在文熙帝眼中,丁柔比嘉柔更得他疼爱,尹承善是文熙帝着力培养的股肱之臣,他定然不会让尹承善身上有停妻再娶的污点,尹承善从作用上看也比嘉柔重要很多,在文熙帝对燕王有怀疑的时候,他看嘉柔自然是厌烦的。

    皇后对文熙帝的决定也下了一跳,直接将嘉柔送去寺庙,了断了红尘的一切,皇后动了动嘴唇咽下了想说得话,嘉柔县主发疯一般的哭道:“外祖父,不行,不行,我不去做做尼姑,我不去。”

    如果嘉柔肯好好的说话,也许文熙帝不会如此绝情,文熙帝皱紧眉头:“你不去?朕不行?”

    嘉柔竟然违抗圣旨?文熙帝面沉如水,嘉柔跪爬几步,抓住文熙帝的龙袍一角:“外祖父,我...我不是不守妇道的人,外祖父...外祖父...”

    丁柔心底对尹承善不是没有怀疑,但在外人面前,丁柔只会维护尹承善,将那份疑惑深埋在心中。新婚洞房时丁柔能感觉到尹承善是初哥儿,有些东西男人即便是看了春宫图,没有实战的经验,一样能感觉得到,大秦帝国可不是岛国爱情动作片满天飞的现代,春宫图感官刺激不足,至于结婚后,许是女人的直觉,丁柔并没发觉尹承善那块不对劲儿。

    即便怀疑他,丁柔也会调查清楚再做决定,总不能说嘉柔县主说什么,丁柔就得相信,同尹承善在一起两年多,丁柔对他有着最根本的信任,丁柔看着哀求的嘉柔县主,因得不到而偏激偏执的女子,她已经忘记了做为县主最根本的体面,既然她不要脸,丁柔也不会给嘉柔县主再留脸面,出了这种事情,文熙帝必然对尹承善有怀疑的,没有男人不偷腥儿。

    如果文熙帝因为可怜嘉柔县主,一时心软改了回转了心意,丁柔不想再留下嘉柔县主这个麻烦,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柳氏...丁柔扬声问道:“嘉柔县主所言倒是让臣妇想到了看过的一个典故,有人曾经同名妓春风一度,一年之后名妓抱着孩子上门来,说是那人的骨血,如果嘉柔县主是那人的妻子的话,你是相信还是不信?有骨血起码可用滴血认亲,如今嘉柔县主说同臣妇夫君有染,您的贞洁毁在夫君手里,是不是有证据呢?”

    “女子落红多重要的?嘉柔县主深受贵妃娘娘和燕王殿下的教会,这点事儿总不会不记得。”

    丁柔才不管嘉柔县主的脸面的问题,既然嘉柔县主敢说,就不能怕她提出质疑,皇后对尹承善和丁柔的关照,丁柔记得,顺便也给贵妃和燕王上点眼药,他们也许不是同盟,但敌人是一样的,先毁掉在皇子中最得文熙帝心的燕王再说,敌人敌人就是朋友,古今通用。

    嘉柔县主瞠目结舌,她毕竟是古代女子,说起这种话来没有丁柔爽利,“我...我没...没留着...”

    皇后暗自摇摇头,实在是看不出嘉柔县主同太祖皇后,同安国夫人到底哪一点相像?莫怪安国夫人对嘉柔县主不过是面上的功夫,以前看她还中意几分,今日是被逼急了,同镇定冷静的丁柔相比,嘉柔越发显得不堪,皇后悄悄的看了一眼文熙帝,在场的人最伤心的就是他了,宠了十年的嘉柔如此不堪,以前多得意嘉柔,如今就有多厌烦,总不能文熙帝承认是他眼光不好?

    皇帝是不能有错处的,要说文熙帝宠错人了话,也是嘉柔县主的错,她太能装模作样了。

    丁柔底气更足了几分,“没留着?那臣妇敢问嘉柔县主,夫君肩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胎记?很明显的...您说胎记形状是什么样的?你既然说了上面的话,总不会没看过吧。”

    嘉柔县主越发的不知所措,什么形状的胎记?什么颜色的?她哪里会知晓?虽然嘉柔县主打听过尹承善的事情,但却从没问过这些啊,而这些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没有人会知晓。尹承善是个戒心极高的人,他鲜少会让旁人知晓私事。

    丁柔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官做得越大政敌就越多,对付政敌的手段不区分是不是下作,管用就行,他还同丁柔列举过这些手段,其中美人计是永恒的计谋,不修身的人无法平天下。丁柔还记得那位曾经副主考也是因为招惹了名妓连累家族,被丁栋顶了位置,他的仕途暗淡了许多。

    嘉柔县主努力看着丁柔,想从她神色的变化中猜到一二,但她显然会失望,如果能被人看出来,那就不是丁柔了,不是没有人看穿丁柔的手段,比如皇帝和皇后都有所觉察,可嘉柔县主显然历练不够,她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听丁柔的语气,尹承善是有胎记的?形状?到底什么形状?

    嘉柔着急的一身是汗,早就事不关己的李大人嘲讽般的笑了,“她说是就是?尹大人还真是可怜,不就是人长得俊俏些,不就是有才干?天下第一知府比同僚吸引人。”

    哪怕嘉柔县主说她失身的对象是尹承善,李大人也没相信过,同是读书人,他了解尹承善,娶了丁氏为妻,嘉柔这样的如何还能入眼儿,她到底哪里比丁氏更好?

    如果尹承善想娶嘉柔县主的话,也不会请宝亲王提亲了,哪怕嘉柔县主用手段生米做成熟饭,也得看尹承善会不会中计。那位名扬天下的知府大人如果是这么好算计的话,朝中大佬们也不至于提起他,更多得是无可奈的欣赏。

    凡是有可能影响官声的事情,尹承善都不会做,李大人同尹承善见过面,他是那种以官位为生命的人,爱惜羽毛到极致,当时尹承善为妻子拒接圣旨,被文熙帝责打,李大人正经吃惊不小,有人能影响到尹承善,此人就是丁柔?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尹承善除了算计之外,还有几分真情在。

    他今日看到丁柔后,深深的觉得,尹承善将真情投注在丁柔身上,是最正确的选择,丁柔能不辜负这份真情,能保护尹承善。

    “身如彩凤双飞燕,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大人多了几分的敬佩,这也是他的追求的,但嘉柔县主从没想过跟他心心相映,皇后失望的看了嘉柔县主,又遗憾的看了看李大人,不得不说文熙帝给嘉柔挑选的丈夫,是个专情的好丈夫,而且也不是蠢笨无能的人。

    文熙帝一脚踢开了嘉柔县主,冷哼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朝廷重臣?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嘉柔抹了一把眼泪,赌一把的说:“我没有污蔑尹承善,我当然知晓他的胎记性状,只是...只是我不好说...当时我哪有心思看胎记?”

    “蠢货。”

    文熙帝很是失望,彻底对嘉柔死心,“你个不长眼睛的蠢货,丁柔,你来说。”

    丁柔平静的说道:“夫君肩头...没有任何胎记...”

    嘉柔脸如死灰般惨白,喃喃的说:“你诈我?”

    “兵不厌诈,你没听说过吗?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一切都是假的。”

    丁柔后退了两步,避开嘉柔县主仇恨的目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还好,还好。皇后见文熙帝脸色不是太好,连忙说道:“来人,将嘉柔送去西山绝尘庵堂落发出家。”

    “遵旨。”

    “不,我不去绝尘庵堂,我不去...我不去...”

    皇后柳眉倒竖,见妈妈还留手,不敢抓嘉柔县主,道:“带下去。”

    如此侍卫妈妈才敢冲进来抓起嘉柔县主拖出去,皇后对文熙帝宽慰般的笑笑:“陛下不值得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嘉柔伤了龙体,您并非只有嘉柔一个外孙女,荣玉,福瑞,她们都很乖巧听话,也很是孝顺您。”

    文熙帝皇子十多个,公主也有十位,孙女外孙女不少,往常他只是看重嘉柔罢了,文熙帝点点头:“将她们都看紧了,朕不想她们都学了嘉柔。”

    “臣妾知晓。”

    皇后笑盈盈的应了,女官禀告,“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同燕王妃殿下在宫门外请罪。”

    皇后稍稍停顿,给文熙帝留下了时机,文熙帝不负皇后所望,怒气重重的说:“不是来请罪的吗?让她们跪着。”

    皇后说道:“陛下,外面冷儿。”

    “冷点好,朕让她们清醒清醒脑子,不是她们一个劲儿的燥舌,朕怎么会看重嘉柔...”

    文熙帝的迁怒是没有道理的,但效果皇后满意,丁柔同样满意,文熙帝越看丁柔越是顺眼,对皇后说:“重赏丁柔,朕记得有几匹云锦,赏她做衣服穿。”

    太祖皇后最喜欢穿云锦的衣服,皇后笑着点头,“遵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求助

    丁柔领着赏赐出宫,皇后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同文熙帝软言软语的说:“陛下开恩准许嘉柔出家,臣妾以为还是有个名头的好,也可以堵一堵御史的嘴,臣妾怕闹得太大,您面子上无光。”

    文熙帝喝了一口茶,说道:“皇后说什么名头好?朕的脸面都不被不争气的嘉柔丢尽了。”

    “要不说臣妾梦到了菩萨托梦?嘉柔犯了太岁,不易在留在红尘中,您才恩准她舍身出家。”

    “用不用如此给她脸面?”文熙帝如何也得考虑安国夫人的情绪,丁柔为了安阳君主受伤,今日又这么折腾一番,不晓得会不会让伤势加重,但皇后为他着想???文熙帝将茶盏放下,“朕有错敢于认下,皇后不必说了,嘉柔朕不会再容她,菩萨一样不会关照嘉柔,就说嘉柔性子乖张,不是贤良妇,朕命她削发出家,也给皇室一个警告。”

    皇后叹息一声,“照您如此说,是不是给李卿一些补偿?嘉柔弄成这样,李卿受得苦楚???”

    嘉柔县主以此出家的话,文熙帝没给她留下任何翻身的可能,文熙帝如此处置,其实正合皇后的心意,“看李卿心灰意冷的样子,臣妾担心他想偏了去,陛下也少了一人才不是?”

    文熙帝问道:“皇后说如何补偿?”

    “李卿如果遣散了嘉柔送给他的侍妾,臣妾倒是想给他做个媒儿。”

    皇后知晓有了嘉柔的事情,他不会再留下嘉柔送过来的任何人儿,遣散侍妾势在必行,文熙帝挑眉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皇后笑盈盈说:“您忘了臣妾娘家有个小孙女?她也是命苦的人,订过一次亲,还没出嫁呢夫婿就死了,也不知哪个嘴碎说她命格不好,臣妾见过她的,真真是知礼懂事的好姑娘,李卿经历了嘉柔,正是需要品貌端庄的女子为妻,他是娶得继妻,寻常的人家姑娘顾忌着嘉柔,也不敢轻易的嫁给她他,李家总是书香门第,还真能让李卿娶个小门小户的?或者找个商家女?”

    “嘉柔愧对陛下给她千挑万选的夫婿,看不上李卿,但臣妾看着李卿很好,臣妾娘家同李家也是门当户对,只要李卿不嫌弃她,他们会过得很和美。”

    皇后看向文熙帝的眼中多了几分期许:“母后曾说过命格克夫的事情最是荒谬,错处永远是女子承担,太不公平了,世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的,臣妾看李卿并非是个迂腐的人。”

    文熙帝点点头,“行,这回皇后下风旨赐婚就是,倒时他们成亲,皇后代朕添妆。”

    皇后主动要求将娘家人嫁给李卿,文熙帝心中好过了不少,还是有人看重他给嘉柔选的夫婿的,证明文熙帝眼光不差,只是嘉柔不懂得珍惜,总是妄想得不到的人,文熙帝陪着皇后说话,丝毫不理会在外面罚跪的贵妃娘娘和燕王妃。

    丁柔出宫时远远得见到了罚跪的两人,今日之后皇子王爷夺嫡会越发的激烈,燕王的生母妻子都被文熙帝惩罚,如此燕王在文熙帝心中地位会下降很多,再结合朝堂上看,皇子王爷会更为积极。

    回到尹府时,一番折腾丁柔确实耗费了很多的气力,在自己屋里丁柔褪去了一身的强硬,靠着迎枕歇息,她虽然应付过去嘉柔县主,但心情还是不好,如果尹承善在的话,她非要???尹承善没有同嘉柔有什么,丁柔摇头,这是一笔烂帐,今日总算是结算清楚了。

    “回四奶奶,姑奶奶到了。”

    能在丁柔面前称呼姑奶奶的人,唯有尹承善的嫡亲妹妹尹怡,虽然她是记在杨氏名下出嫁的,但尹怡同尹承善同父同母血缘最近,尹承善在离开京城前特意提起尹怡,丁柔如何都不能不见她,只是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应付文熙帝和皇后娘娘并非想象的轻松,当时她只要说错一句话,结果就会不同的,让文熙帝对燕王失望,对嘉柔县主厌恶,丁柔从进宫起,每说得一句话都是经过思量的,嘉柔县主最大的靠山不是燕王,而是文熙帝,这一点怕是嘉柔没想明白过。

    尹怡上身穿大红滚绣牡丹的褙子,下穿一条长裙,头戴攒珍珠的步摇,脖子上挂着足金打造的项圈,下悬着一块和田宝玉,走动间富贵天成,虽然有几分的张扬,但不会给人以暴发户的炫富,仿佛她就应该如此穿着。

    丁柔坐直了身体,笑盈盈的说:“小姑子。”

    “嫂子安。”

    尹怡抢步走到丁柔身边,笑着握住了丁柔的手,“嫂子今日起色不太好,是不是挂念四哥?”

    丁柔很难对尹怡有反感,都是庶女,尹怡比她不容易许多,尹承善总是说尹怡不听他的话,但尹怡一直在杨氏身边,见得都是杨氏让她看的,懂得也都是杨氏教导的,尹怡虽然如今过得在丁柔看来不是太幸福,但相比较尹家其她的庶女,尹怡已经算是嫁得最好的了。

    丁柔知晓杨氏有多怨恨尹承善,但就是这样,尹怡能拼出一挑血路来,其中的艰险远非尹承善可以想的,不单单是不认生母姨娘,只认杨氏就能做到的,尹怡一定利用了杨氏同尹承善的矛盾,利用了杨氏想让她们兄妹反目成仇的心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尹怡并没伤害过尹承善。

    不说土生土长的尹怡,有多少穿成或者重生成庶女的人,一个个或是为了嫁得更好或者被逼无奈做继室。只是她们都有金手指护身,嫁得人男人同她们琴瑟和鸣,把她们当做最后一个女人百般专情宠溺,尹怡不过是没有金手指的最正常的继室罢了,她同丁敏一样需要面对得很多,不一定尹怡做得不够好,而是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不见得人人都有做人继母的智慧,不见得继妻都能八面玲珑。

    丁柔对尹怡并没太多的恶感,尹怡含着敬意的望着嫂子,丁柔衣着寻常,眉目之间有着浓浓的倦怠,脸色也多了几分的苍白,显得柔弱上一些,但就是她让嫡母痛苦不堪,屡次受到打击,让那位满怀怨恨的只想着向上爬的四哥心胸开阔了许多,并且可以专一的对她,这在尹怡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她习惯的畏惧嫡母,不敢同丁柔太亲近,但如今她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得不找丁柔求助。尹怡还记得在落凤山上时碰见过丁柔,那时她听见了他们兄妹的争执,丁柔当时眼中没有谁对谁错???尹怡不想让人看热闹,才会出言嘲讽丁柔,但当她看到丁柔投中铜钱之后,知晓她也是庶女,尹怡对悠然洒脱的丁柔多了羡慕,哪怕被嫡母放逐,丁柔也过得很好。

    “嫂子???我???”

    尹怡知晓在丁柔面前装模作样是行不通的,真诚一些,诚实一些,许是求动她帮帮自己,尹怡眼圈泛红,“四哥总是说我眼里只有母亲,可姨娘是能护住我的人儿?”

    丁柔说道:“你说得我都知晓,姨娘是软弱了一些,夫君走前还同我说过,让我帮帮你。”

    “四哥真是说过?嫂子没骗我?”尹怡眼眶潮湿,眼角渗出泪水,“我知晓的,四哥不会不管我。”

    丁柔为她擦拭去眼泪,语气里是难以压下的疲倦,“你们是亲兄妹,你哥哥不会眼看着你受尽委屈。”

    “小姑子,我知晓今日你找我有事,但我???”丁柔停了一会,“不是不肯帮你,是我今日身上不好,脑子很乱,你也应该听说我方才进宫去了,如今实在是分不出过多的精力,你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就是小姑子想让我给你拿个主意,也得等我脑子清醒了,你今日先回去,过两日再来。”

    尹怡眼里露出几许失望,扶着丁柔道:“我两天后再过来看望嫂子,您多歇歇,别再累着了。”

    丁柔对尹怡的表现很是满意,起码她能听进去她的话,能看明白她是真累了,不是不想帮她而推脱,丁柔说道:“趁着这两日的功夫,小姑子也可以平心静气的想清楚,小姑子到底想要得是什么,有了目标才能想着解决法子,夫君今日说起妹夫二房的事儿,你想明白了再同我说。”

    ”我听嫂子的,会想明白的,”

    尹怡曲了膝盖,“不耽搁嫂子歇息,我先走了。”

    丁柔让王妈妈送尹怡,岚心伺候丁柔梳洗,丁柔再累也喝了一碗燕窝粥,吃了两块点心才上炕,王妈妈给丁柔做全身的按摩,丁柔觉得舒服了许多,合眼享受着,按摩手法比现代还要更好一些。

    “主子?”

    “嗯?”

    “不是老奴多嘴,因是姑奶奶的事儿,老奴打听了,如今卡着姑爷承爵的人是秦大人,他是安国夫人用出来的。”

    丁柔勾了勾嘴角,兜来转去的又都赶在一起了:“这么说燕王妃送过来的二房只能帮着他荣升回京?继承爵还得看安国夫人的意思?”

    王妈妈嗯了一声,丁柔下颚枕着手臂,“即便他承爵了,就会对小姑子好?燕王妃还没从嘉柔县主的事情摆脱干净,这回???换取人的忠诚只能依靠送妾?小姑子的事儿,能帮还得帮,毕竟是夫君的嫡亲妹妹。”

第四百四十七章 劝导

    嘉柔县主被送去寺庙落发为尼在京城引起的震荡并不小,况且还伴随着贵妃和燕王妃被罚的事情,文熙帝明摆着不待见嘉柔县主了才会由此决定,众人感叹君心难测的同时,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中宫皇后分批召见皇室夫人们,言谈间安抚她们,并且警告她们管好自己的女儿,夫人们都是人精儿将各自的女儿管得严上加严儿,纷纷表示不会像嘉柔县主。

    皇后分别给贵妃和燕王妃送去了药材,狼狈的两人还得叩谢皇后的恩典,丁柔听说后,对皇后更多了几分的敬佩,这才是一国之母的所为。、

    皇后没打算立刻下旨赐婚,如何也得给燕王脸面。皇后也在等李家的消息,如她所料,李大人见府上的侍妾全部遣散,闭门读书,任谁来说他也不见,清心寡欲的模样躲过了很多额外的事情,谁也别想借着他生事儿。

    皇后越发满意他,没过半个个月,便召见两方的夫人,随即下凤旨赐婚,皇后另外赏赐了娘家侄孙女一份嫁妆,当时安阳郡主也在皇后身边,她同样出手阔绰得添妆,两家遵循皇后的意思,不用大操大办惹人眼球,李大人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丁柔听说皇后赐婚的事情后,便给柳氏送了一封书信,柳氏按照丁柔所言,礼报桃江的下帖子请京城的名媛到信阳王府上梅,其中就有那位小姐,并且叮嘱齐玉将李大人领到了王府,让两人互相认识,见面之后,两方都很满意,她喜欢他的文雅,他看重她的稳重,彼此对这桩婚姻都有了更深的期待。

    皇后对柳氏越发的喜欢,总是在文熙帝面前说安阳如何如何的好,文熙帝虽然不是耳根子软的帝王,但对妻子的眼光是相信的,又对安国夫人有愧疚,自然对柳氏更好,京城传言,安阳郡主完全取代了嘉柔县主的地位。

    丁柔将柳氏送过来的礼物入库,她促成了柳氏同皇后之间的关系,皇后在文熙帝的心中的地位是最重的,只是不知皇后偏心哪位皇子王爷,如果是辽王就再好不过了。

    “姑奶奶到了。”

    丁柔调整好精神状态后,便将尹怡请过府来,拉着尹怡落座,丁柔笑盈盈的说:“我不叫你,你便不肯来?”

    上次一别,半月有余,尹怡没再出现过,丁柔有些怕尹怡想偏了,嫡亲妹妹过得不幸福,尹承善也不会有面子。丁柔从没想过用旁人不幸衬托她的幸福。

    尹怡笑着说:“我是怕吵到嫂子,也不想用小事烦到嫂子。”

    丁柔微微怔了怔,既然看出尹怡不想多谈,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淡淡一笑:“我得了几盆金桔,听你哥哥说,你喜欢这个。”

    示意岚心将金桔盆景端过来,尹怡看着岚心,她在金桔的映衬下越发的美艳,”嫂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像是水葱儿一样,不知晓会便宜了谁去?”

    丁柔指着岚心笑道:“自然是便宜她的相公了,你是不知晓,她呀,有人眼巴巴的候着呢。”

    尹怡错愕了一瞬,问道:“她定下了?嫂子舍得她?寻常的人要不起她,长得太好了。”

    “长得好不是过错,做我的陪嫁丫鬟也不是为妾的理由,岚心聪明伶俐,做得平头夫人,她同雅菊两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亏待的。”

    丁柔抿了一口茶水,“我早让人去衙门里将她一家子的卖身文书给改了,如今她是良民,父兄虽然在我庄子上做管事,但是他们家不再是下人,也是缘分来到了,前一阵我领着她去信阳王府,碰到了一位出身不高却很有力气的百夫长,他也算是救了她,巴巴的求到我跟前,我让人看了他家,虽然不过七品小吏,但家里简单,岚心嫁他不会被谁欺负了去,那人武艺精湛,有股子蛮力,又得信阳王看重,开春就送岚心出嫁,她有她的日子。”

    岚心脸羞得通红,期期艾艾的说:“奴婢不能再伺候六小姐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好生做你的夫人去。”

    丁柔一直在掂量人选,岚心出嫁后旁人就好办多了,那人倒是个实心眼儿,丁柔几次试探的结果都很满意,不会拿岚心送人升官,上数两代他家还是佃户,也不会小看岚心曾经做过奴婢。

    “小姑子?”

    尹怡神色恍惚,听见丁柔的话,她眼里眼泪转动,呜咽道:“我把陪嫁的丫头都给了他,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纳个二房?我做得好不好吗?他刚成亲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有妾侍姨娘,但对我的好,我是能感到的,他去了一趟燕王府后就变了。”

    丁柔扶着她的肩膀,想不出更好的话安慰她,“你这些日子可想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可想着重新笼络住他?”

    “最近他对我很好,但我也知晓是为了四哥,为了嫂子同信阳王府的关系,他想着承爵。”

    虽然不是开国列侯,但尹怡的夫家是三代而斩的伯儿,如今正好是第三代,丁柔说道:“可我记得他不是嫡长子,你夫家如何定下的?”

    “公公身体不好,婆婆最疼他,大伯是个药罐子身体,如今想着过继我的儿子,可我哪里舍得?”

    丁柔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团乱,把原配嫡子留下,过继尹怡的命根子续香火,然后可能爵位再落在尹怡的丈夫身上,足以保证元配嫡子的利益,不站在尹怡的立场上看,尹怡婆婆倒是很正统,保证了元配嫡子和继室嫡子的利益,也没让尹怡过多的捧杀或者棒杀元配嫡子,听说他一直就在太夫人跟前,尹怡对他的事情插不上手的。

    但站在尹怡的角度上,亲生儿子只能叫婶娘,对哪个母亲公平?丁柔轻声问道:“你想过让他承接爵吗?不对,即便妹夫继承爵位,落到他们身上时,也没有爵位了。”

    可能会有点财产,尹怡擦了擦眼泪,“我既然嫁给他,自然希望他能承接爵位,嫂子说我市侩也好,贪恋富贵也罢,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我是做娘的,自然希望一切好东西都是我儿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他过继出去。”

    丁柔叹息:“谁都想过得好,没什么可丢人的...你对原配嫡子...你有没有想过好生的培养你自己的儿子?不说像你哥哥,起码成为有用之才,将来无论怎样儿,你都有个依靠。”

    尹怡咬着嘴唇,“我是看过四哥读书的,嫂子,不是我说四哥能有今日真是很不容易,我...看不得擎哥儿受四哥的苦,嫂子不知四哥他那时读书都读疯了。”

    “他是庶子,在母亲眼下自然比不得嫡子,可擎哥儿也是嫡子,虽然赶不上元配嫡子,但你不会给他更好的读书环境?如果你此时舍不得他,将来他会更为辛苦,小时候吃点苦没什么,先头苦后面甜儿,你总是护着他宠着他,妹夫比你大十多岁,一旦他...你将来不是靠儿子?”

    “如果你现在想着要和离的话,也舍不下儿子。”

    尹怡脸色白了,大骇道:“和离?我想都没想过的,我是他妻子为什么要和离?”

    丁柔不会将她一夫一妻的想法强加给任何人,“那你得注定忍受他三妻四妾,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收拾他,既然他想要承爵,求到了你,旁得事儿我不会多劝你,小姑子。”

    丁柔让尹怡的手握紧拳头,“抓在手里的才是你的,妹夫这个二房听话还好,如果胆敢在你面前吆五喝六的,这次一并去了。”

    尹怡怔怔的看着丁柔,她脑子有点不够用,丁柔肯帮忙她想到了,但没想过这样,丁柔在她耳边轻声说:“他最近对你很好?”

    尹怡点头,丁柔眼里闪过几分的算计,“如此看来他也是在乎爵位的,如此就好办得紧儿,燕王殿下如今不在京城,燕王妃也不好出门,如果燕王妃敢给二房做主的话,你直接去皇宫门口敲鼓去,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哪怕你可以不在乎他三妻四妾,但原则上的事儿,不能让一步。”

    “我倒是敢敲鼓的,但我怕他仕途...”

    “他都不在意你,你在乎他做什么?上达天听之后,他能怎么对你?休了你?还是凌虐你?他想要扭转局面只能改写归正。”

    丁柔缓了缓语气,“当然我说得是最差的状况,妹夫即便借着燕王荣升回京城,我料想他是有个有才学的人,燕王妃修身养性专心调教王府的郡主,她没空关照远房的表亲儿。”

    燕王妃如今在这事儿上多说一句的话,她又会成为诸位皇子攻击燕王的把柄,鼓动旁人宠妾为妻吗?文熙帝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件事了。

    “嫂子。”尹怡对丁柔亲近起来,丁柔安抚般的笑道:“如果你婆婆再说过继的事儿,你直接说你兄嫂不赞同,你四哥是广州知府,我们把你当妹妹,自然不会眼看着你同擎哥儿母子分离,尹怡,你不单单是尹家的小姐,你是有底气的。”

    尹怡擦了擦眼泪,“我一直怕四哥怪我,我...”

    “说什么傻话呢,你们是嫡亲的兄妹,擎哥儿是他外甥,都说外甥像娘舅,他怎么会不疼?”

    丁柔给她擦拭去眼泪,尹怡最需要得是娘家的支持,尹大学士指望不上,如今只能依靠尹承善和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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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居一品介绍:
这是一个从女配慢慢变成女主的故事。
一个意外的结局,本应下台一鞠躬的姐姐占据了所有的财产,奔向幸福新生活时——穿越了。
变成贪恋荣华的女配,没人能选择生母,但可选择人生道路,身处绝境又何妨,命运自有我做主。
斩荆棘破圈套,我命由我不由人。宅门生活,选夫嫁人,上辈子不吃亏,这辈子亏不吃,反正俺是’恶毒’女配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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