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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妻居一品txt下载     妻居一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八章 暗线

    尹承善被铁手张打得屁股流血时,旁边看得人随着铁手张的板子落下心都跟着揪着,这得多疼,皇上是不是要打死尹承善?铁手张方才对尹承善说得都是实情。

    震怒的文熙帝会打人板子,铁手张是挨杖责的大臣最不愿意面对的人,铁手张是个浑人,银子收买不成,大义凌然的名臣忠臣模样也不成,他最听皇上的话,于是揍人的机会不多。

    “今日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了,尹大人侥幸不死,也得落下个残疾。”

    “皇上岂会容许尹大人不接圣旨,罔负圣恩?”

    “就是说啊,天下的人谁敢不接圣旨?陛下是借着尹大人给天下人个教训,陛下宠信有他有如何?违背了陛下的意思,照打不误。”

    “尹大人真是糊涂了,为了妻子啧啧,真没看得他还是痴情种子。”

    “兄台这话少说为妙,嫂夫人也不是个和善的,您当心回去嫂夫人不让伱好过。”

    “”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感叹,有人嘲讽,有人充做大丈夫,断不会为了妻子向尹承善一样愚蠢,当然京城的命妇和闺阁小姐们对尹承善都有几分的好感,这可比话本上的才子佳人痴情多了。

    “主子,您不能去,不能去。”

    嘉柔县主被跟在一旁的大丫头拉住了,嘉柔县主摔着胳膊:“放开我,我不能眼看着他被打死。我去求陛下用我的爵位换他以一命,放开。”

    “主子好糊涂啊,尹大人是生是死同您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娶了夫人,方才又说得那般绝情,您做得已经够多了,您在纠缠下去,陛下皇后娘娘也不会轻饶您的。”

    丫头死命的拽着嘉柔县主。低声说:“您如果失去了陛下的宠爱,您哪还有今日的尊贵?”

    “富贵我可以不要,陛下的宠爱我也可以不不要。我只想他活着放开我。”

    丫头都快被她拽倒了,但她知晓如果放任嘉柔县主胡闹冲进皇宫后,她想死都难啊。苦劝道:“主子也得为您名节着想,您让李大人怎么想?他是容许您但在众人面前,您是李家的媳妇,主子,您是李大人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媳妇,同样也是陛下赐婚的,您不能仗着陛下的宠爱胡闹,主子,奴婢求求您,醒一醒吧。”

    “外租奶奶为了太祖皇帝定亲都退了。我为什么不行?”

    “嘉柔县主怎能同太祖皇后相比?”

    嘉柔县主回头,见到一青布马车旁边站立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衣着单薄,但有一种高人的风采,“您请慎言。太祖帝后是天上的星宿,非常人所能比。”

    “刘先生,伱帮帮我,”

    嘉柔县主停住向皇宫去的脚步,转而小跑到男子身边,满眼的恳求:“刘先生足智多谋。一定能帮我想出办法来,我不想看他死,只要能救他,我做什么都成的,刘先生,您帮帮我吧。”

    那位被嘉柔县主推荐给燕王的首席谋士叹息,“冤孽,冤孽。”

    嘉柔县主说道:“是不是有办法?”

    “尹大人为妻子没接到圣旨,陛下不过是给天下一个交代,也想堵住御史们的嘴巴,并非真想要他的性命,两广以及江南官场引起的振动,尚且需要尹大人,陛下发现一栋梁之才不易,焉能轻易的废了?”

    “可陛下让铁手张杖责,尹他怎么受得住?”

    刘先生失望的摇头,“嘉柔县主,铁手张除了下手狠毒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听话,让对陛下最为忠心的铁手张动手陛下是防着有人趁此机会废了尹承善,他虽然清名才名传遍天下,是天下公认的才子,但同样的得罪了不少的人,几位皇子王爷多次俯身相交,许以重利他都回绝了,不得所用,也不能让旁人拉拢过去。“

    尹承善并非是信阳王有不站队的资格,刘先生目光看向了皇宫方向,“陛下打他是为了保全他,多少大臣一顿板子打下去终身无子嗣?行仗的学问大着呢,嘉柔县主没理会陛下的苦心。”

    “我我无法看着他受伤,伱说得再有道理,我也不想看他有事。”

    “县主还是没明白,这顿板子下去给尹承善带来了多大的好处,利大于弊,尹承善老谋深算的人。县主断不可小看了后宅夫人的影响力。如今人心不古,礼教崩坏,妻妾成群者有之,广纳妾室者有之,为升迁道德沦丧也有之,尹大人为其夫人敢于拒接圣旨,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信之人,前朝名士有多少总之,嘉柔县主,尹大人虽然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收获亦多,伱不需要为他担心。”

    刘先生做了个请的嘉柔县主上车的手势,眼里的亮光闪烁,“敝人是您推荐给燕王殿下,对您自是有一分感激,如今燕王殿下的太子之位有变化,县主还不明白,只有殿下得偿所愿,您才有了指望。”

    嘉柔县主几乎将嘴唇咬破,下定决心说:“我知道,我不会给二舅舅闯祸,太子的位置是二舅舅的。“”县主能如此想最好。“刘先生正了纶巾,随口说道:“想让尹大人少挨几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县主找错了人。”

    准备死心的嘉柔县主停住了脚步,“什么意思?”

    刘先生自觉失言,摇头说:“是我胡说,县主还是快点上马车”

    “告诉我?”

    “告诉您也是没用的,尹大人的板子快打完了,伱就算亲自登门也不过是得个闭门羹。”

    刘先生欲言又止,嘉柔县主道:“我想听,快说。”

    “尹承善之妻为何会受伤昏迷?在何处养伤?县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嘉柔县主眯了眼睛,尹承善的板子是打完了,她即便去信阳王府爷做不到什么,但是嘉柔县主对刘先生拱手道谢,“多谢先生提点。”

    她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刘先生眼里划过一抹阴狠,只要不事关尹承善,嘉柔县主很是聪明,他爬上了马车,一名美艳的女子跪在他脚边,含羞的低吟:“先生。”

    “乖。”

    他抚摸着美人的练温暖的脸颊,冰凉的手掌沿着美人的脖子下滑,美婢穿得外袍宽松,外袍下仅穿着一件抹胸,酥胸被他肆意的把玩,她不敢动,不敢躲,“先生。”

    她被刘先生从地上提起,抱在怀里,刘先生的手几经被温暖过来,他继续揉捏着玉兔,变化着各种形状,调笑道:“想了?”

    “奴婢是伺候先生您的。”

    “所以我最疼伱,不单单是伱懂事,会伺候人,更为重要得是伱的眸子让我好想好想”

    他将婢女压在身下,脸上阴狠一闪而逝,重新恢复儒雅,“来,给我宽衣,我好好的疼疼伱。”

    “是,先生。”

    美婢手解开刘先生的腰带,每一次都很疼,他根本就是个可她是燕王赏赐给他的,她反抗不了。”哭出来,让先生我看见伱的眼泪。”

    “不够,还不够,不够不够。”

    他越发的粗暴,而身下的人泪流满面,刘先生盯着她的眼睛好半晌,拿过留有一个孔的丝绢,盖在她脸上,只留下那双眼睛,他拼命的发泄着。

    木太妃没再去佛堂念经,陪着柳氏一直守着丁柔,尹承善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入信阳王府,木太妃心疼柳氏,因此避讳着她,只是告诉柳氏一切还好。

    她看着宛若熟睡的丁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柔,伱也该醒了。”

    尹承善挨得这顿廷杖,他能记住一辈子。

    “回太妃殿下知晓,嘉柔县主求见。”门外有奴婢回禀。

    在木太妃回京后,她对性子有几分神似师傅的嘉柔县主也是疼爱的,常听文熙帝提起嘉柔县主,听得多了木太肥对她的印象很好,后来有了柳氏,认识了丁柔,嘉柔县主又是个不安分的,木太妃对她的心思淡了下来,后来又听孙儿说过,嘉柔县主钟情于尹承善,这一点她如何都容不下。

    木太妃嫌少再给嘉柔县主好脸色看,嘉柔县主自从丁柔出嫁后,对木太妃也疏远起来,两人很少再碰面。”她有什么事?”

    木太妃示意柳氏照看丁柔,走到门口问道。

    “王爷阻止嘉柔县主入府,王爷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嘉柔县主的事情,王爷会处理。”

    回话的奴婢压低声音,“王爷说,您且安心,谁也不能再伤到丁夫人。”

    木太妃凝重的神色减缓,齐恒懂事了,只是嘉柔县主再纠缠不休的话,这事她不会置之不理,嘉柔是师傅的后代,不能让她丢了师傅的脸面。

    “比番邦公主还不如,嫁了人却惦记着‘乘龙快婿’,师傅最为不喜欢的法名家就是他。”

    “恒哥哥不救尹大人吗?您只要一句话,皇上不会再怪罪他的,您的义气呢?他不是您的知己吗?”

    “伱走吧,我当伱没来过信阳王府。”

    齐恒转身,背对着嘉柔县主,“伱好自为之,并记得身份,往后伱还是称呼本王——信阳王殿下为好。”

    “送嘉柔县主。”

    “喏。”

    “恒哥哥。”

    嘉柔县主不敢相信齐恒就这么把自己轰出来,齐恒也变了,她出府时,见到尹承善被送回来,马车上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她醒了吗?”(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一十九章 清醒

    嘉柔县主眼看着托着尹承善的马车进了信阳王府,听着他只关心丁柔,嘉柔县主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想要上前,被信阳府的侍卫拦下来了,“您还是请回吧。”

    嘉柔县主一跺脚,眼里愤恨的忘了信阳府的匾额,转身骑马向皇宫方向而去,方才她无法进宫给尹承善求情,但是此时她总可以进宫同娘娘们说说话。

    尹承善站着出了信阳府,很躺着回来了,齐恒看着担架上的知己,“走,我给你上药。”

    “子默,她可醒了?”

    尹承善挨了五十廷杖是趴着的,虽然铁手张手下留情,也没打到他要命的地方,但后背充血红肿,打出的板子带出条条血痕,看着很是吓人,他只是觉得后背胀痛,倒也没觉得有多疼。

    齐恒仔细的看了一眼尹承善的伤势,指腹划过他的后背,他是带兵的,在北疆也没少杖责不听号令的将军士兵,“谁打得你?人才啊,这伤看着重,用了上好的外伤药不过五六日光景,小尹又可以活蹦乱跳的,我手底下的可没这能人。”

    “子默。”

    “小尹。”

    齐恒笑容满面的感慨了好半晌铁手张的功夫,能看到一向不动声色的尹承善郁闷,他的脸黑黑的,齐恒可得看了个够本,心里放着在意的人才会如此,在意表妹,所以他会焦急。

    ”你回来晚了,没让你用一身鲜血唤醒表妹,我同你说,姑姑在表妹身边一直默默的流泪,一直哭,一直哭,然后表妹就醒了,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齐恒坏笑的趴在尹承善耳边,“表妹夫,猜猜嘛,你不是自诩智谋无双?”

    尹承善赌气的扭过脸去,做出不理会齐恒的样子,最后闷闷的叹息:“反正不会问我就是了。”

    尹承善的唇边勾出笑容,她醒了,管她是谁唤醒的,她醒了就好,还是自己的媳妇,从齐恒的神色看,她应该没有危险了,尹承善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齐恒哈哈大笑,难得一见小尹吃瘪,尹承善听他笑得太过分了,阴森森的说:“子默还笑得出?这事没得了结。”

    齐恒笑容僵在脸上,“你是想这个样子去见表妹,还是换一身衣服?”

    尹承善无赖的说:“能劳烦尊贵的信阳王殿下上药,臣如何也不会错过机会。”

    “我给你上药将来未尝没有机会,但让表妹...你机会不多。”

    吃过这么一次亏,无论是齐恒,还是尹承善断不会再给人可乘之机,尹承善当面甩了嘉柔县主的脸面,不怕得罪站在嘉柔县主身后的人,他们定然将丁柔护个周全。

    “我和她之间,不需要。”

    尹承善合上眼睛,“不需要。”

    丁柔也会表现得为他牺牲多少,彼此之间如果讲太多为对方付出,反而不是滋味,他做得什么丁柔理解,丁柔为他,他也知晓,就算是柳氏叫醒了丁柔,尹承善会觉得有几分失望,但更多得是庆幸。

    齐恒笑着摇头,“你们还真是绝配。”

    “那是自然。”这一点尹承善不会否认,丁柔是最配他的女子,他会争取做最为般配她的丈夫,“上药!”

    “好,养病得都是大少爷!”

    齐恒嘟囔了几句,一个个都不怎么客气,这里是信阳王府,表妹不客气,尹承善也没见客气到哪去。

    尹承善趴在床上,齐恒用水净手,点了蜡烛,将挑开血脓包的针放在火上烤了一会,随后坐在尹承善身边挑开脓包,“你忍着点,不挑破了还会更疼。”

    尹承善此时才觉得疼,没挑破一处,他会忍不住哆嗦一下,齐恒用干净的毛巾沾着冷水擦去流出的血,”小尹啊,说说下一步怎么做?我断不会就这么算了,齐家虽然不做恩将仇报的事儿,但欺负上门了定然不会让算计王府的人好过。”

    “应该不是燕王殿下的主意。”尹承善凝眉一瞬,随即展眉,“既然他宠着嘉柔县主,这笔账有一半得落在他身上,也不算冤枉了他。”

    “真的是嘉柔县主?”

    齐恒的拿着针的手一顿,尹承善说道:”她是不是来过?”

    “在你进门之前来过,想让本王给你求情,说本王不无情无义。”

    齐恒打开药瓶将外伤药均匀的涂抹在尹承善的后背上,”本王没答应她,小尹。”

    “没答应就对了,她对燕王殿下死心塌地,一次两次撼动不了信阳王府,但在陛下心里总会有疙瘩,她是想借着你重情冲动让陛下以为王府干涉朝政。”

    “我就那么容易被她算计了?”齐恒不屑的撇嘴,尹承善勾笑,“如果是我用谋,子默必将中计,嘉柔县主不可谓不聪明,但眼界稍微小了一点。”

    齐恒沉默了,尹承善接着说:“重情是子默的优势,然也是你的弱处,冲动热血是常胜将军必须具备的品质,然子默不是常胜将军,子默,你应为帅才。”

    齐恒敛去眼底的感激,拍了一下尹承善没有受伤的肩头,“成了,莫怪表妹说你,整日里想得多不怕折寿?”

    尹承善后背舒服了很多,披上了准备的好的干净衣服,对齐恒道:“帮我净面,我得去看看小柔,”

    “喂喂,本王是信阳王。”

    “知道,知道,信阳王殿下不会不懂得净面,你表妹,我媳妇不喜欢邋遢的人。”

    齐恒为尹承善擦了脸,并且给他刮了胡子,虽然看着他气息弱了一些,但还是干净的美男一名,齐恒自己忙乎了半天,“我让人抬你过去?”

    尹承善照镜子,眼里毫不掩饰的露出差强人意的神色,恨得齐恒只想揍人,他伺候过谁?尹承善起身,齐恒忙搀住他胳膊,尹承善站了一会,推开齐恒,“我想自己走着去见她,左右隔着不远。”

    齐恒叹息一声,“向右转过此处,你就可以看到表妹养病的地方,不过你得有准备,看姑姑的意思定会留表妹在王府养病的,我是劝不动姑姑,她倔起来祖母都没法子。”

    “岳母只会听小柔的话,只要她说一句,岳母再不舍得,也会放我们回尹家。”

    尹承善同样长叹,“他们都盯着信阳王府,如今不是时候,只能让岳母退一步了,即便在尹家我也不会让谁再欺辱了小柔。”

    “你不要名声了?”

    “一个疯婆子说得话会有人相信?那些虚无飘渺的名声于我无用,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

    尹承善慢慢的走着,虽然伤口包扎过了,但移动脚步伤口还是有几分疼痛,以前他暗示丁柔退让了杨氏,他确实不想留下不敬嫡母的风声,虽然丁柔没吃亏,但总会觉得郁闷,如今今非昔比,他再顾忌下去,太亏待妻子了。

    尹承善跨出门时,背对着齐恒说道:“子默,你记住,这事交给我,你不能动。”

    “可我也想出口恶气。”

    “你怎么出气?揍嘉柔县主?她是皇上的外孙女,是皇族,信阳王是异姓王,无论陛下如何善待信任安国夫人,王府的主子不姓秦。”

    “我...”

    齐恒嘴唇蠕动,无法告诉尹承善复杂的实情,“我知道了,但你是臣子,他们是凤子龙孙,你..;”

    尹承善扶着门框,喘了一口气,缓解了身上的不适,“臣子照样可以弹劾凤子龙孙,嘉柔县主也该明白没有陛下的喜爱,燕王殿下也不见得多喜欢她。”

    尹承善出门去了,齐恒想了一会,“我还是更喜欢疆场,一个两个心思太复杂。”

    “小柔,再喝点水?”

    “小柔,娘给你弄果子吃?”

    “小柔...”

    丁柔眼看着柳氏像是一只蝴蝶把她当成了花朵转悠,她吃了一肚子汤药,半盘的蜜饯,好几个点心,一碗羹汤,她才醒了一小会,丁柔拒绝不了柳氏的好意,可也不想肚子遭罪。

    “娘,杨门主说我不易用太多的东西,喝药就好了,是不是,杨门主?”

    丁柔在杨门主准备开溜之前截住了他,在柳氏的询问目光下,杨门主点头,丁柔继续说道,”娘帮我问问杨门主我养伤需要注意什么?有没有什么是不能用的?膳食同汤药相冲的话,对伤势怕是不好。”

    柳氏恍然大悟,“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杨门主请移步。”

    柳氏记得丁柔不喜欢太闹的环境,引着明显挣扎的杨门主去了东隔间,柳氏不是没看出他的挣扎,但一向是丁柔至上的柳氏,杨门主挣扎就挣扎吧,女儿比什么都重要。

    女儿掉进寒潭,虽然杨门主表示没有后遗症,但柳氏不放心,女子受了凉,影响太大了,丁柔小时候又没用什么补品,身体底子比不上嫡女,虽然她尽量把好东西都留给丁柔,但她本身是妾也没什么太好的补品。

    柳氏原就打算好好给丁柔补补,抓到有神医之称的杨门主,她会仔细的询问的。

    旁边坐着的木太妃眼里凝着笑意,显然看穿丁柔伎俩,也许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

    尹承善此时走进了门,丁柔看去,他身上有光亮,他们都是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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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后事

    木太妃喜闻乐见他们夫妻眼神凝在一起,她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在待下去,木太妃也没咳嗽惊醒他们两人,悄无声息的木太妃离去,外孙女最想见得就是他。

    详细听齐恒讲了经过,木太妃唇边多了满意又安心的笑容,孙子有此知己姻亲,外孙女又是个孝顺的,信阳王府她可以更为放心些。

    “咳咳...咳咳咳...”

    “祖母。”

    齐恒搀扶住木太妃,看出她脸色不太好,知晓她老毛病犯了,征战一生祖木太妃一身的伤,“让杨门主帮你看看,祖母还没见到曾孙子,还没看到表妹有身孕,您不能...”

    “恒儿。”

    木太妃摩挲着孙子的眉眼,“能在看到柳柳,我已经没有憾事了,杨门主说过我是多活一日赚一日,齐家后继有人,我放心。”

    “齐玉,齐恒,你们两个随我来。”

    木太妃镇定了一会,站稳身体,首次正视齐玉,“难为你了,按照小柔说,我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太婆,不用重锤敲打永远捧着条条框框的,我忽视了很多的事情,亏待了你,齐玉啊,你能原谅祖母吗?”

    齐玉眼底湿润,呜咽的说:“祖母,孙儿...孙儿从没怪过您。”

    “你是好孩子,这一点比外孙女婿好,他绝对忍不下来。”

    木太妃一手牵着一个孙子,齐玉齐恒一左一右的陪伴木太妃,听着她说:“老天待我不薄,晚年的时候找回你们姑姑,又有你们这些孝顺的孩子,我征战杀戮一生,能有此晚年,我知足。”

    木太妃将他们两人带进祠堂,给齐家祖宗灵位上香,”今日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齐家的根基交给你们。“

    木太妃在供桌下摸索了一会,在一处突起的地方按了按,灵位之下的弹出个抽屉,木太妃郑重的将抽屉里包裹着红布的布包取出,又拿出一块摆放在天鹅绒上的令牌。

    金色的令牌上只有两个字,‘齐家子嗣免无罪。’木太妃翻转令牌,后面是两人名字,秦天,辛桐。

    ”我早有心将这些交给你们,但恒儿脾气太急,胆子又大,有了这块令牌,我反倒怕恒儿你无所顾忌。“

    木太妃将令牌越过齐恒给了齐玉,“如今恒儿虽然出息了,但难保不糊一时糊涂,你沉稳,我将令牌留给你。”

    “祖母,我...我...”

    “给你一样能护住齐家,恒儿的儿女也是齐家子嗣,你明白?”

    齐玉略带担忧的看向齐恒,”大哥。”

    齐恒洒然一笑:“祖母知晓你我的性子,令牌放在我手中,反倒是容易无所顾忌的惹祸,二弟,听祖母,你拿着。”

    齐玉恭谨的接下令牌,手中普普通通的一块牌子仿佛有千金重,齐玉熟读诗书,通读经史子集,史上也有很多功臣名将手持免死金牌,最后也没能保住性命,牌子是皇上所赐,皇帝能收回。

    木太妃看穿了齐玉的心思,轻声说:“这块牌子只要大秦还在,任何皇帝都得遵从,上面没有写太祖帝后,是他们姓名,五代之内齐家无忧,五代之外,尚看齐家子嗣是不是争气了。”

    如果争气用不到令牌,如果不争气,令牌也就没用了。当初就是保全齐家五代无忧的。齐玉起身重新将牌子放到抽屉里,“祖母,放在此处安全,用得时候孙儿必定会取出来。”

    木太妃眼里闪过一份的欣慰,齐玉果然是个懂事的,这么做也能让齐恒安心。木太妃将手中的包袱交给齐恒,“师傅留下的生意,当时说过传女不传子,七秀坊只有我的女儿经营,你姑姑有小柔相助,想必会将生意打理得很好,先不说我答应师傅的话,就是将生意留给你媳妇,我不在了,你们也守不住这些生意。“

    ”师傅的由此决定,也是因为嫁出去的女儿应该有父母的遗泽,出嫁女不再是全然是齐家人,有夫家需要照看,对女子而言夫家儿女会排在娘家之前,师傅留下的这份产业随着女儿的出嫁会从信阳王府剥离开,外孙女离着王府就更远了。师傅不想天下的好事都被信阳王府占据,师傅总是说,女儿不易,得多留些银钱在手上。”

    “孙儿明白,生意交给表妹,孙儿没任何的不甘心,孙儿媳妇对表妹也是感激的,请您放心。”

    齐恒表态,木太妃点头,“有了今日的事儿,你媳妇若是还妒忌小柔,便不是我精挑细选的孙媳妇,我这双眼睛不是白长的,小柔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对她一分好,她会还上一分,让孙媳妇多同小柔相处,她会喜欢小柔的。”

    “是,祖母。”

    “师傅最遗憾的是无法像魏晋时立女户,也无法像宋时女子可以分父母的财产,除了一份嫁妆之外,出嫁女再没有别的了,师傅努力过,可当时反对人太多,太祖又不是坚定的支持师傅,师傅扭转不了天下人的心思,黯然神伤了很久,由此才定下这份生意传女不传男。”

    木太妃感叹颇深,师傅做得决定有些她理解不了,有时也会反对,每当那时,师傅总是很失望遗憾的看着她。也许小柔能明白,木太妃不知怎么就是有这种感觉,如果师傅能见到小柔,一定会把当成知己,也许有小柔相帮,师傅不会再面对反对的朝臣而无奈的妥协。

    废除裹脚,废除理学,让女子读书耗光了师傅全部的精力,曾经追随师傅的开国功臣也不理解师傅的用意,由此皇贵妃才会越来越嚣张,进而威胁到了储君的位置。

    ‘他应该明白的,但他却不肯帮我!他是指望不上了,总是说符合现实,如果向现实妥协,他还是个私盐贩子,有好处就说融入现实,我怎么就没看出他是我爱的那个人。’

    这句话师傅经常会说,他指得就是太祖皇帝,木太妃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人上了年纪总是会想以前的事儿。”

    齐恒齐玉听着,木太妃的目光最终落在齐恒身上,一手带大的孙子,她对齐恒的感情远远胜于任何人,”别说祖母除了王位之外什么都没了留给你,最好的都给了你,你手里得东西...亦是王府的根本,让陛下不会对信阳王府怒目相向的根本。”

    木太妃走到齐恒身边,压低声音说:“君不慈,谋君。”

    齐恒瞪大了眼睛,同他这么多年受得教导——护卫大秦帝国冲突矛盾了,安国夫人为大秦帝国拼杀一生怎么会有...“祖母?”

    “你没有听错,我为大秦帝国付出所有是因为陛下,因为师傅,但你姓齐!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恒儿,这只是最坏的状况。”

    木太妃笑了:“不知你同小尹看好哪位皇子,也不知晓你想得是什么,将来有变,天下可重建,如果人没了,什么都没了,但你同样要记住,不可让外蒙鞑子得渔翁之利,如果引兵入关,你不配做齐家的子孙。”

    “孙儿明白。”

    齐恒没有打开包袱,同样放回到抽屉里,对木太妃郑重的说:”孙儿宁可这辈子不知晓里面装得是什么,祖母,有小尹表妹在,信阳王永远是信阳王。”

    木太妃勾起嘴角,她也是希望永远用不到这些,她除了对师傅的感情之外,也是爱着这片锦绣江山的。

    “我累了,需要歇一会。”

    木太妃踱步出了祠堂,后事交代完了,她肩膀上的重任完全卸下来,木太妃虽然神色有些倦怠,但她是轻松的,从未有过的一身轻松,即便此时死去,她也应该能闭上眼睛。

    “太妃殿下,我给你摸摸脉。”

    木太妃不意外的见到了一脸凝重的杨门主,木太妃笑着问道:“你没被我女儿问得落荒而逃,我很意外。”

    杨门主眼里闪过一抹的尴尬,低声说道:“她太疼丁夫人,丁夫人也最挂念她。”

    “小柔的身体到底怎样?方才听你说得极重的。”

    “还好,没伤到要命的地方,丁夫人心性很强,她能压住病症,不是被病症击倒,有些隐患在旁人眼里许是要命的,对她来说无妨。”

    杨门主关切的看着木太妃,“反倒是您...”

    “我心性不强?”木太妃反问。

    ”丁夫人是您的外孙女,您能不强吗?但您年轻得时候没多注意调养,到你这岁数病症都找上来了,你同丁夫人不一样,她只要调养好了,晚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您...年轻的时候那里顾得上?”

    杨门主随着木太妃进门,“太祖皇后让我保全你的寿元,您不会让我愧对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太祖皇后。”

    “师傅一直很疼我。”

    “还有安阳郡主,信阳王殿下,如今再加上一个丁夫人。”

    杨门主的手搭在木太妃的手腕上,“我是个小大夫,惹不起他们,丁家丫头...丁夫人折腾起人来,我只能落荒而逃。”

    杨门主仔细的把脉,木太妃唇边一直挂着笑容,杨门主眉头皱紧,“好消息殿下身体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坏消息是还是那句话,不可动怒,不可着急,我并非危言耸听,殿下千万记得不得动怒。”

    “他们都很孝顺,没什么让我动怒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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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承诺

    杨神医放下毛笔,将纸张上的墨迹吹干,想了想又填减几味药材,重新誊抄了一遍,仔细看了点头,躲过木太妃伸过来的手,“不能给您,我一会给安阳郡主送去。”

    “你何必让她跟着操心?小柔还需要安阳照料,安阳身体底子不是太好,这你应该清楚。”

    木太妃在女儿孙辈面前一直是坚强的,仿佛任何的疾病都不会找上她,木太妃抿了一口茶,眸子里有几分疼惜愧疚,“当初她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小柔,在那府里她尊卑有别,存下点好东西着实不易。“

    杨门主宽慰木太妃说道:“安阳郡主身体总能调养过来,您不想见曾孙辈?”

    木太妃说不动杨神医,无奈的叹息:”你就想让她们跟着我操心。“

    杨门主说道:”并非如此,我早就说过太妃殿下必须得谨慎,神医都会看卦象,您的命格太祖皇后曾经请高僧帮您看过,您命里主杀,位居白虎星宿,一生嗜血,去年是您的命里的大劫。”

    “我不是过了?那个老和尚批八字不一定准。”

    “能过此劫唯有您直系血脉的贵人,我猜想不是安阳郡主便是...丁夫人,左右离不开她们两人,如此一来安阳郡主看着您正合适。“

    杨门主苦劝木太妃,“慧净老和尚练得是闭口禅,不是太祖皇后亲临,他七年不曾开口,他有个神算子的称号,为世上难得的铁算,他只批了您一个人的八字,因您破了闭口禅后便圆寂了,太祖皇后为您煞费苦心,您不为儿女想想,也得为她着想,她老人家不希望您过早的去找她,享受不得人间的富贵,儿孙的孝顺。”

    提起太祖皇后,木太妃眼里闪过几许的怀念,低头看着手中的清茶,淡淡的茶香扑鼻宜人,“师傅。”

    当初她身体不好,很多人都说她活不长,是师傅领着她四处求医,最后师傅亲自去找了慧净老和尚,才有了她的命格,过了去年的大劫,她安享晚年,百事平顺。

    是丁柔还是柳氏?木太妃向杨门主点头,“你既然提起师傅,提起慧净,我听你的便是。”

    杨神医如卸重负,”您是最不受大夫欢迎的病人。”

    “还是得麻烦你,我不放心小柔,安阳,以及我的孙媳妇。”

    “我会让八妹照料她们,八妹悟性是极好的,同丁夫人也谈得来,如果不是丁夫人劝过她,好悬她就被富贵迷花了眼儿。”

    木太妃问道:“怎么说?”

    ”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如今我那天分极好的女徒弟已经同药材王的嫡子定亲了。“杨门主笑眯眯的说道,”医女配药商——绝配,下个月他们拜堂成亲。”

    “看来我得准备一份贺礼,往后还得多麻烦杨八妹。”

    杨神医也没推脱,信阳王府送了贺礼,也算是给徒弟的婚礼添彩的事儿,他很疼惜杨八妹,自然不会回绝,“您能记得,就是她的福分。”

    “且不可如此说,没你没杨八妹,我断没有今日,师傅在世的时候曾说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尤其是像你这样医术精湛,通晓毒经,有心眼小儿的大夫。”

    木太妃笑着感叹,却见杨门主神色有些阴暗不明,木太妃笑意收敛了几分,问道:“怎么了?有何难处?”

    杨门主沉思了一会,压低声音说道:“本来这事我不想提,但您既然说到小心眼儿上,我...不是我妄言皇子,燕王妃做得着实不地道,八妹曾经救过燕王殿下。”

    “什么时候?燕王怎么受得伤?”

    “这我不知晓,只是知道燕王殿下中蛊,八妹恰好救下了燕王殿下,燕王妃以侧妃位置聘八妹...王府再富贵,后宅龌龊事儿,我知晓,八妹出诊这么多人家怎么会不知?以侧妃的位置是抬举了平民百姓的八妹,然燕王妃还有附加的条件。”

    “是什么?”

    木太妃眸子炯炯有神,杨门主道:”内宅的阴私,八妹的嫁妆不是医术,是各府邸后院的阴私,其中也包括尹家,丁家...信阳王府,八妹拒绝眼王妃正经废了许多的功夫。”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吧,丁夫人还在京城时。”

    木太妃想了一会又问道:“燕王提起丁家?”

    “是。”

    “看来我给八妹准备的贺礼必须要再厚上两层。”

    木太妃略带几分的感慨,她不是不想当众承认柳氏是她的亲生女儿,虽然认下个为奴为妾的女儿对她不容易,但脸面没有女儿重要。她安国夫人可以舍得脸面,皇上却不行,公主风光大葬,文熙帝即便对木太妃有愧疚,也不会无言不信于天下百姓,到时一旦事情暴漏在众人面前,她知晓自己的脾气,定然不会动怒,愧疚,最终...

    杨门主说道:“夺嫡之争开始了?”

    木太妃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叹息:“我阻止不了陛下纳入后宫的妃嫔,你又治不好皇后娘娘的凤体。”

    杨门主摇头,“等八妹成亲后,我会再闭关,您应该知晓如何找到我闭关的地方,太妃殿下,慎重,保重。”

    木太妃抬了抬手,示意杨门主起身,算是认可了他闭关,杨门主向外走去,木太妃道:“谢谢。”

    杨门主停下了脚步,将自己卑微的心愿隐瞒在心底,主杀主贵的安国夫人受万民敬仰,杨门主眼眶有几分红了,“您不必客气,我欠太祖皇后一条命,您是她最为放不下的人,我定然竭尽全力保你性命。”

    木太妃送走杨门主,她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杨神医的心思,木太妃捏紧茶杯,”燕王,辽王,鲁王?陛下到底选谁?“

    她同样不知晓孙子外孙女婿已经提前下注,木太妃都替文熙帝为难,不过嘉柔县主总是惦记外孙女婿,木太妃手掌收紧,总不能让丁柔再被谁欺负了。

    以前她不想教训嘉柔县主,但现在不同了,各自成亲还是让她放不下?太不可理喻了,这份倔强绝不像是师傅,师傅永远不会以权势压人。

    另一边,尹承善肩膀靠着床框站着,丁柔笑着问:“你还要站多久?你身上也有伤!”

    尹承善脱了鞋子,爬到丁柔身边,丁柔是平躺着,他是卧着,尹承善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丁柔的身体,喃喃的说:“看一辈子可好?”

    手腕被他握紧,仿佛怕她跑了一般,丁柔心里并非没有感动,感情分不清楚谁付出更多,喜欢了便喜欢了,丁柔选择嫁给尹承善是因为喜欢。

    “你让我明白,我还能再喜欢上男人。”

    丁柔唇边的笑容格外的温柔,”虽然是娘在...但我醒过来前梦见你被人抢走了,我选得丈夫,不能让给谁去。”

    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男人,丁柔舍不得将他拱手相送,尹承善却很认真告诉她,“抢不走,谁也抢不走。”

    他离她的距离更近一些,不是顾忌着丁柔的伤势,尹承善都想爬到她身上去,将她包裹住,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缝隙。尹承善眸光带着些许得自卑,此处是信阳王府,但他还是说了:“我是庶子。”

    “嗯。”

    丁柔爷侧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再次汇集在一起,尹承善释然的说道:“察言观色,斤斤计较是我的本能,小柔,我身上是两个人的命儿,我想出人头地,我想位居人臣,想让嫡母父亲跪在我面前...所以我...”

    “你不必说得。”

    “不,我想要告诉你。”

    尹承善手掌盖住了丁柔的眼睛,“小柔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心肠最是柔软,所以我总是让你...让你帮我,却没有做到保护你的责任,总是让你为我做什么事儿。”

    丁柔拽下了尹承善盖在她眼睛上的手,眸子亮晶晶的说:“你不必困惑,道理很简单你是我丈夫。”

    尹承善低声说:“方才我怕你太累了,不肯再醒过来。”

    丁柔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尹承善的胳膊撑起上半身,轻轻的吻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尖,最后吻落在她的嘴唇上,两人目光相对,鼻息相闻,“往后的事情,我不会总是让你一个。”

    庶子除了自卑之外,他们很难相信谁,趋利避害的心思比寻常人要高,丁柔明白几分尹承善的心思,公主和县主对他的爱慕,他会很得意,会忘记庶出的卑微,而且可以利用她们达到他的目的,不管是杨名还是仕途,对他而言只会有好处。

    丁柔的手掌摩挲他的眉眼,“你决定了?”

    尹承善点头说道:“我没有左摇右摆沉默的资格,嘉柔县主交给我,府里的纠纷也交给我,你专心养伤,小柔,我想要儿子,咱们生一个吧。”

    “好。”丁柔笑盈盈的答应了,儿子...许是快了。

    尹承善想抱起她,“咱们回家。”

    “你身上有伤,抱不动我,还是会说你想让我们两人伤上加伤?”

    尹承善的郁闷神色,让丁柔的心情越发的愉悦,抓住他的袖口,温婉的说道:“往后妾身就依靠夫君了。”

    ps今日加更,下几章会很爽的,楠竹开始拍人了,各种拍!

第四百二十二章 回府(二更)

    妻子难得的温婉柔顺,正好戳中了尹承善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他倒是想豪气干云的抱起丁柔直接回家,但他背后的伤势,他能站着就很不容易了。

    “咯咯,咯咯。“

    丁柔笑不可止,尹承善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丁柔唇边的笑容,“会牵动伤口,小柔以后再笑给我看。”

    “嗯。”

    丁柔靠在他胸前,让她安心的感觉,从穿越到现在,她突然间有了心定的感觉,有了归属感,两年...两年的夫妻生活,虽然他做得不够完美,但丁柔自己知晓,她开始感激老天爷的安排,无论是她穿成庶女,还是她曾经面临的困境。

    有缘千里来相会,丁柔跨越时间空间遇见了他,这是全然的重新开始,丁柔一直对老天爷让她做庶女很不满,然因为柳氏,因为他,丁柔心中存了感激,重新开始也算是弥补了前生的遗憾。

    尹承善放开丁柔,走到门口:“你们弄个担架过来。”

    守在门口的婢女左右为难,见到安阳郡主点头后,她们才去叫人,尹承善推开房门,正好迎上柳氏不舍忧心的眸色,”岳母大人且放心,小婿会照顾她。”

    “我知晓她的心在你身上,你...再亏待了她,我...”

    柳氏很少威胁人,她成为郡主后也是一样,本身的性格很难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如今在她面前的是广州知府,是最被看好的后起之秀,柳氏听过朝中老大人对尹承善的评价,天下才气占四分的人才,皇后也说过尹承善将来是了不得人。

    柳氏板着脸说道:“本郡主拼了面子不要,拼了爵位被削去,也要让你们和离,我辛苦养大的女儿不是跟着你受罪去的,你如果不懂得珍惜,自然会有别人懂得她。”

    “岳母大人放心,小婿明白。”

    见过老虎被兔子威胁的吗?移到担架上的丁柔笑眯眯的看着老虎围着兔子转悠,不是吞掉兔子,而是巴结...他是为了她,很少见他如此。

    “还有啊,让你母亲老实点,她再折腾我的小柔,我...我会去尹家。”

    尹承善低头说:“不会了。”

    “娘。”

    丁柔出声了,“她是嫡母,偏心是应该的,况且你女婿如此出色,她难免不平不忿,你忘记了这些道理还是你交给我的呢,嫡母虽然不慈,但我没吃亏,她对你女婿羡慕嫉妒恨。”

    柳氏上前紧了紧盖在丁柔身上的锦被,语气却满是抱怨:“你总是帮着他说话。”

    ”娘。“丁柔眨了眨眼睛,柳氏会意的点头,“缺什么尽管开口,你养病的时候不可受气,娘给你准备。”

    尹承善接口:“小婿薄有家财断不会亏待了夫人。”

    柳氏被尹承善弄得没辙,也不好让丁柔在外面停留太久,让下人将丁柔送上马车,柳氏还是最后威胁道:“你说得话,我可都记住了,我说得呢?”

    “小婿言比行。”

    尹承善同样爬上马车,“回府。”

    “岳母大人同子默说一声,我先走了。”

    马车驶出信阳王府后,尹承善仿佛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好厉害的岳母大人。”

    丁柔翘起嘴角,“你以为我是没人理会的孤儿?”

    “不敢,不敢。”尹承善同样将大髦盖在丁柔身上,指尖点开了丁柔不赞同的眉宇,“我不冷,夫人失血比我多。”

    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丁柔觉得身上很暖和,心里也是热的,尹承善知晓丁柔身上的伤口会很疼,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即便面对皇后娘娘,都没看岳母大人紧张,安国夫人比不上她。”

    丁柔唇边笑容浓了一些,“我娘其实也很厉害的,她总说自己是笨人,但无论是走失还是被卖为奴婢,或者为妾生下我的过程,只要她走错了一步,如今怕是另一番局面了。”

    “我娘同姨娘不一样,虽然姨娘为你也愿意牺牲性命,也是什么都肯做,但姨娘没看清世道,没看清母亲父亲。”

    尹承善低低的应了一声,丁柔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并非是我同你娘不合,她糊涂着咱们多孝顺她几分也就是了,可他偏偏自以为为你好,心肠和耳根子又软,现在我不忙倒还能看着点她,将来呢?你若是高升,我往来的应酬会很多,其中牵扯到太子之位的争夺,将来还有儿女需要照料,我顾全不过来的。”

    尹承善摩挲丁柔苍白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想如何?”

    丁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非所问的说道:“当你权柄越来越重,或者陷入党争朝争之时,你身上或者身边的人不能有给敌人可乘之机的弱点,在你踪迹全无叛国的时候,我同她谈过,不瞒你说效果不理想,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人机会,她虽然可怜,也是你的生母,但她在我眼里没有你,没有我的儿女重要。”

    尹承善闭了一下眼睛,沉默了许久,“我...我不想将他送回京城...我亲自同她说。”

    “我没想将她再送回京城。”丁柔掐尹承善的手背作伪报复,“我怎么会让你不不舒服?将姨娘送回来做母亲的出气筒,也许姨娘会认为她是在为你牺牲,没准还觉得她是多好的母亲,但我知晓,看到母亲亏待她,最痛苦的就是你了。”

    尹承善任丁柔掐着自己,“小柔。”

    “我今日说这些就是想你同她好好说说,可不许像以前得过且过,和稀泥,在我和姨娘之间和稀泥,最后倒霉得只是你。”

    尹承善瘪嘴申辩,“哪里有和稀泥?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是吗?”

    “...算是吧...”

    尹承善无法彻底的否认,谁让他娶了个聪明过人的妻子?不好糊弄,“我这回一定同她说清楚,”

    “你同她说得时候,最好多说你,少说我,否则她有会多想得认为你我想要抛下她,我实在受够了她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诚惶诚恐的请罪,她是你娘,是我婆婆。”

    丁柔还是无法忍受让长辈跪拜,有时丁柔怀疑姨娘是看出这样让她不舒服,才会主动跪来跪去的报复她,“她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当面说,或者同我大吵一架都成。”

    “同你吵架的人哪个赢了你?”尹承善好笑得说,“拌嘴不是伤感情?你看当初番邦公主多恨你?”

    尹承善又开始玩她的头发了,这回头发都披散着,尹承善缠绕起来方便很多,丁柔无力打掉他的手,斜睨着他:“你想让我用对付番邦公主的方法对付姨娘?”

    “不想。”尹承善连忙否认,丁柔说道:“婆媳吵架不是好事,但将不满总是憋在心里同样不是好事。”

    “四少爷,到了。”

    丁柔闭上了嘴,说了一路他有些累了,尹承善说道:“交给我,你歇一会,但不许睡得太久。”

    “嗯。”

    倦意涌上,失血多了确实身体很虚弱,丁柔被抬回尹府,尹承善在皇宫外面闹了那么一出大戏,尹府上下没有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安顿好丁柔后,尹承善接到尹大学士的指示,去杨氏的院子见他们。

    丁柔略带担忧的看着他,“小心。”

    “没事,你歇着。”

    尹承善笑着让丁柔放心,出了门脸上的笑意隐藏起来,神色俊冷扶着随侍的手走到主宅正堂,尹大学士和杨氏端坐在炕上,东边站着杨氏的儿子们,西边屏风后面站着府里的少奶奶,以及尹大学士的侍妾。

    杨氏看到进门的尹承善虚弱的模样,眼里极快的闪过幸灾乐祸,尹承善的为妻拒接圣旨的‘壮举’轰动了京城,杨氏心想怎么没打废了尹承善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觐见的圣旨说不接就不接?

    她倒是没想打死尹承善,但残疾了看他还如何压着她的儿子们?杨氏看尹承善走路无碍,心里堵得难受,对面沉如水的尹大学士说:“小四已经到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你饶了他吧,小四夫妇平安回来就好,将来咱们以及我那些不争气的儿子还得指望小四提携,算了,外面大人不都说父以子荣,尹家将来能否光耀门楣指望得就是小四,您多宽容他一些。”

    尹大学士脸一阵红一阵白,杨氏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痛处,“逆子,你给我跪下!”

    杨氏嘴角微弯,端起炕桌上的茶盏,再高的心气不也得跪着?

    这样的情景在尹承善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出现过很多次,嫡母挑事,父亲惩罚他。尹承善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跪下,“我身上有伤。”

    “逆子。”

    尹大学士气得下颌的胡子乱翘,抄起炕桌上的教子鞭向尹承善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忤逆的逆子。”

    杨氏放下茶杯,装模做样的拉住尹大学士:“老爷,息怒啊。”

    杨氏的长子,三子,四子忙上前围住尹大学士,长子呜咽道:“父亲身体不愈,万不可动气,我为长兄没教导好四弟,愿意代替四弟受过,请父亲责罚我!”

    “我爷愿意,我也愿意代四弟(四哥)受过。”

    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的拽着尹大学士的胳膊,唯有杨氏最为忽略的二儿子仿佛被吓到了一样不知所错,尹大学士指着尹承善,“你看看你的兄长兄弟,不觉得惭愧?他们是为了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 底气四

    你还不跪下

    尹大学士见尹承善无动于衷尹承善没有像平时那样下跪他心里打鼓没由来的有几分心慌逆子你不怕我拿着教子鞭去金殿向陛下状告你忤逆不孝

    陛下是盛世明君天下人眼睛也是雪亮的儿子没做错什么没有损尹家的家风您状告儿子什么

    尹承善依然独立对杨氏对围着尹大学士给他求情的兄弟们嘲讽般的一笑杨氏受不住庶子的嘲弄小四啊你把老爷气成这般模样快点认个错忤逆气坏了父亲总是你得不对认个错老爷会原谅你的听话小四

    我晓得你翅膀长硬了但你就是官居一品也是我儿子

    尹大学士胸口仿佛风箱一般上下起伏脸色煞白难看手臂不停的颤抖着你你抗旨不遵意图连累尹家你是想想尹家随你的妄为陪葬想让我愧对尹家的列祖列宗我我没你

    杨氏连忙拽住了尹大学士拿着教子鞭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儿子不好是妾身没交好小四总会懂事孝顺的不能因为小四不好便不将他赶出去

    杨氏手用力攥紧尹大学士的手腕提醒他千万不能一时气愤将尹承善驱逐出去不管他们是不是承认尹家如今在京城有如此的地位依靠得就是尹承善

    尹家的兄弟还需要从尹承善身上得到好处一旦尹承善是尹家的弃子对尹家的损失非常大杨氏从心底来说虽然不待见尹承善但让尹承善对她毕恭毕敬的她会感觉到威风无论尹承善做再大的官职都得叫她母亲

    小四也不想离开尹家的对吧

    杨氏见尹大学士镇定下来不会再意气用事不管不顾的驱逐尹承善她转而对尹承善劝道:驱逐出家族的人一生都会背负着污名对小四你的仕途也是不好的何况小四将来一旦故去没有宗族祠堂你会成了孤魂野鬼我我实在不忍心小四晚景凄凉小四啊认个错吧

    尹承善平淡的一笑:无所谓

    你说什么尹大学士的脸气得煞白你不想做尹家的子嗣你难道想做一个没有祖宗的人

    父亲误会了不是我不想做尹家子嗣不想给光耀尹家的门楣不是我不想振作尹家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儿刁难我不说对我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媳妇也百般挑剔既然我让父亲如此的气愤向您所言为了孝顺您还是离开您比较好

    尹大学士身体直打哆嗦嘴唇青紫嘴角有几分的歪斜你你敢叛出门庭

    父亲儿子可没这么说是您一直一直的想将儿子驱逐出尹家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尹承善微微垂着脑袋仅仅露出额头同尹家脱离关系比他想想得容易他除了略微有几分遗憾之外竟然有如卸重负的感觉但是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儿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是您的儿子在您眼里儿子到底算是什么大哥读书不好你责罚我责怪我打扰了大哥用功三哥夜宿柳巷也是我勾引的五弟幸了奴婢我不仅得接手被他破身的奴婢还得帮他拜师安排去学院读书是不是他将来科举考试也是我代替他去考

    尹承善唇边的嘲讽越浓直视着尹大学士:您张口闭口就是逆子可您真将我当儿子看您对我没有父子之情我失望了也累了

    尹大学士手中的教子鞭掉落眸子赤红:你混账莫不是我还得把你一个庶子捧到天上去

    我从未想过以庶压嫡只是希望你能正视我一眼但至今我没有得到尹承善轻笑我得到了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有子默为知己有岳家为依靠有聪慧机敏的妻子老天并非薄带我您眼里是不是有我我不稀罕了

    杨氏突然说道:是不是儿媳妇挑拨得你忤逆老爷是不是她教唆你的小四啊你可不能听她的话

    尹承善脸上闪过一分的狠绝冷冽的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杨氏从心底泛起凉意一股能冻死人的寒冷尹承善说道:你做过什么还用别人说还是以为我是蠢货我敬重她但枕边风这一点我不像父亲

    咳咳咳咳

    尹大学士气得咳嗽胸口闷热疼痛我照你的意思我是蠢货我是听了枕边风

    我没有说过尹承善语气不见任何的变化眼里的嘲弄之色一闪而过尹大学士一口气闷在胸口你刚在外面抗旨回来就忤逆父母你不忠不孝实在是

    所有人都没想过尹承善会如此的强硬他仿佛不顾一切杨氏以及她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傻愣着面前冷傲的人是尹家庶子他难道不想要前程名声了

    父亲有一点弄错了我并非抗旨不遵而是没见到传旨太监但毕竟是我一时着急违背了圣上的恩泽陛下已然责罚了我您大可放心我不会牵连尹家牵连她生的儿子

    尹承善嘴也是狠毒的唇边带着几分的嘲弄也难怪父亲为他们发愁我简在帝心陛下又爱惜人才对我许是会网开一面但他们陛下一旦震怒如今的小官也做不得了入仕七八年尚且是末流小吏难怪他们如此紧张怕丢掉乌纱帽父亲是指望着他们光耀门楣还是觉得他们才是孝顺出息的儿子

    每月我入公中多少俸禄虽然我在广州但京城里向您孝敬的人有多少您不会以为是他们带来的吧逢年过节陛下总有赏赐陛下赏得是尹家四子

    杨氏咬破了嘴唇她面红耳赤嗓子腥咸杨氏不敢张口强压下去嗓子的腥咸苦涩失望愤恨嫉妒萦绕着杨氏她怎么就让尹承善出头了

    你放肆我既然你不要脸面敢指责生父我我这就去金殿

    尹承善慢的说道:父亲怕是没想明白一件事并非我脱离了尹家就会举步维艰您一旦不要儿子尹家能在京城立足

    你威胁我你竟然不孝的威胁生父你读得书呢尹大学士一下子从炕上起身砰砰两脚踢开了挡着他道路的长子三子愤怒以及的他眼里只有尹承善所有挡在他们中间的东西都应该踢掉

    杨氏眼看着亲生儿子被尹大学士踢翻心疼的不行千万别踢坏了才好她对丈夫也多了一分的埋怨却更为痛恨尹承善都是他闹的如果他肯跪下认错被责打一顿那会有今日

    杨氏同样起身老爷我于您同去我去找皇后娘娘

    尹承善淡淡说道:您见到得到皇后娘娘您的诰命不足以让您如入宫

    杨氏身体晃了晃一直以名门贵妇自居的杨氏被尹承善打击了尹大学士还是爱重发妻的转身搀扶住杨氏他们两个仿佛晚景凄凉儿女不孝的老人一般的可怜

    尹承善对尹大学士有一分的愧疚但想到他以前受得苦这份愧疚慢慢的消失了看丁柔的伤势必定要在京城修养个三个月他无法在京城停留三个月如果他不强硬的话丁柔没准还会被杨氏欺负不管丁柔能不能应对尹承善都不想让她再因为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他必须保护她让尹家上上下下将养病的丁柔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如果您们两位旨意入宫的话是不是先听听别人的建议

    谁我谁得话都不听你这个逆子别想吓唬我

    尹大学士底气十足的说尹承善平淡的说道:如今的阁臣张大人仅次于首府的张阁老

    你你尹大学士自然知晓张大人是谁如今江浙派系的魁首你什么意思

    张大人定然不会眼看着您犯糊涂您忘了我除了是广州知府之外还得到诸多阁老重臣的看重有我才有将来有我才有尹家您的上峰定然不会眼看着您用莫须有的罪名伤害我

    江浙派系已经达成了共识尹承善就是下一任的魁首一个派系能够在朝堂上有十足的影响力并且永远的得到好处领头之人必须出类拔萃其中的权利交割牵连并非外表看得那么简单

    想污蔑尹承善不孝先不说他是不是有后手就是江浙派系的人都会尽量护他周全派系着重培养的人才就是派系的将来攸关所有人的利益如果是尹承善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他们自然会落井下石撇清关系但此时尹大学士用孝顺压尹承善很多人都会告诉他——此路不通

    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便不是父亲您能撼动得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把柄四

    尹大学士颤抖的手臂抬起,后又放下,手捂着胸口,这回他是真的愤怒心痛,并非像原先装模作样。

    他胸口闷得生疼,浑身满是无力,面前站得是他儿子,但也是打不得骂不得儿子,一向讲究君臣父子的尹大学士格外的难受。

    “你胆敢威胁我?用外人威胁我?”

    尹承善低垂着眼睑,盖住了眼底的思绪,“儿子只是想让父亲弄明白一件事,什么对您才是最重要的,是儿子是不是孝顺你?还是你的功名利禄。”

    尹大学士身体晃了晃,如果他去金殿弹劾尹承善,不管皇上是不是会相信尹承善不孝,他在朝堂上再难抬头,父慈子孝,为父不慈,状告有锦绣前程并且才高八斗的尹承善,这样的父亲也太狠心了,江浙派系的报复尹大学士全然成承受不起。

    况且况且尹承善在外面的表现出孝子模样,满京城的人谁不知他们夫妻贤孝的名声,尹大学士说得有人信吗?

    一句构陷臣子的罪名远非尹大学士能承担,仕途比面子重要,比儿子妻子重要,他不是敢于拒接圣旨的尹承善,虽然爱重杨氏,但如果还想在官场上混下去,他只能忍下,忍下庶子这种忍耐简直要了尹大学士的半条命。

    杨氏同样感同身受,她比尹大学士更为痛苦,更为的后悔,她做什么要贤惠的名声留下这个祸根一样尹承善?为什么当初不掐死他?如因他在想动手。已经无能为力了。

    杨氏目光看向屏风,那里是侍妾姨娘的站立的地方,在她们面前杨氏如此的没脸,这府里还是她说得算吗?

    尹承善道:“你是想念姨娘?如今她在广州一切安好,广州城的命妇都很善待姨娘,广州适合养病,气候没京城如此的寒冷。姨娘身上带着诰命,你大可放心就是没人会欺负她,我同夫人会好好的孝顺她。姨娘半身凄苦唯有我一个儿子,对她我只会更孝顺。”

    杨氏嘴角流出流血,

    他说话太气人了。全都往杨氏最痛苦的地方狠戳,在杨氏面前唯唯诺诺的起小妾如今在广州威风八面,来往应酬非富即贵,这是打杨氏的脸面,脆生生的巴掌扇在杨氏的脸上,这比真挨了巴掌还疼,还要难受。”母亲。”

    尹大学士伤心那里还能搀扶住杨氏?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长媳从屏风后面跑出来看见杨氏嘴角的鲜血,愤恨对着尹承善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下贱儿秧子儿。你再本事也是丫头养的儿子!”

    “母亲病了,让你姨娘回京侍奉,她就是有诰命在母亲面前也得低头。”

    这话是杨氏三儿媳说的,杨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让她回来,飞得再远她也是侍妾!”

    尹大学士父子默默的看着娘子军发威,因为嫂子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尹承善守礼节的向后倒退几步,来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反倒给了旁人一种他畏惧的印象。

    说到让生母返回京城。尹承善的眸光越发的深邃,如同冬日的寒潭泛着腐人骨髓的寒意,对吐血杨氏问道:“你想再让她跪在你脚边?你想她在你的淫威之下忍辱偷生?你想再随意摆布欺负她?做不到,我明白的告诉你,休想。”

    尹承善好不容易摆脱了曾经侮辱痛苦,如何还能再将她送回京城?

    杨氏靠在长媳的怀里,脸色灰白中泛着几分红潮:“做不到?我为何做到?我是嫡妻,她是侍妾,别以为生了你,就能爬到我头顶上去,天下人断不会准许宠妾灭妻!”

    尹承善眯了眯眼睛,“原本以为用不到,如今”

    杨氏只看尹承善从袖口取出一张折得很好的纸张,并且他将纸张打开了,到底是什么?不仅杨氏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极了。尹承善这回的反抗太激烈,他太强硬了,以前他明明不是如此。

    尹承善目光落在杨氏长子身上,“都说儿子是母亲心头肉,大哥是尹家嫡长子更是母亲最在意的儿子,父亲对你给予厚望,记得以前总是说大哥是尹家的麒麟儿,你科举屡试不中,最后好不容易中了个三榜同进士,勉强在六部厮混,卡在六品上。”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熬过最难升迁的六品,将来将来有了好机遇,不会比你差。”

    “是吗?“

    尹承善无视他的恼羞成怒,多少次他都是最受轻视的一个,用得东西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为了练字他用得是他们随手扔掉的废纸,在雪地上,泥土里练字,这一切只因为他是庶子,尹承善身上突然多了几分的暴吝,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平息了一会,尹承善说道:“我是不知晓你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但我知道一点,你挪用过公款,并且贪墨过银子,在工部司里你做过假账,万两白银落入你的口袋,大哥入初涉官场之时,应该受过廉洁教育吧,官员贪墨银子是什么罪名?你难道不记得雪白的墙壁上太祖留下的墨宝?”

    “贪墨者万死,遇赦不赦!”

    尹承善看着脸色煞白的长兄,“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你以为没人发现?”

    “我不是给他堵上了?”杨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牙齿染血,神色狰狞护住了瘫软的长子,“你胡说,凭什么说他挪用了公款?”

    尹承善斜睨了一眼杨氏,”总会有痕迹想查没有查不出的事,母亲一旦为大哥辩解,尹家的名声,父亲的清廉全都毁了,何况大哥做得最错的不是挪用而是贪墨,想要抹平此事怕是不容易,母亲得花费不小才能堵住旁人的嘴,哦,监察院你根本进不去,想疏通怕是难了,我听于老哥说,监察院办事绝对不会徇私。”

    “于老哥救我一命,我也帮过他,他如今是两广监察院的统领,据说他是在八大统领中排在第二位。”

    杨氏嘴唇哆嗦,看着长子压低声音说:“你真的贪污了?你缺银子为什么不说啊?为什么贪墨?”

    我以为没人看见,官场上很多人都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死咬着不放,监察院哪会理会万两的贪墨?海事衙门的油水更多,我是用银子放印子。”

    尹承善笑眯眯的说:“别人能做得了,不见得你就能做,大哥是放印子?万胜赌坊的老板同大哥很熟!”

    “父亲到底谁辱没尹家门楣?到底是谁给尹家招惹祸事?”

    尹承善看着尹大学士,平静的问道:”到底是谁呢?”

    尹大学士抬手给了长子两记耳光,骂道:“糊涂!白痴!”

    虽然有监察院,有太祖皇帝留下的高薪养廉政策,但官场上的贪墨很难止住,像他这样一万两左右的贪墨不必劳动监察院,但是尹承善明白的说,他同监察院统领有交情,只要他想告发,明日监察院就能上门,

    尹大学士恨长子不争气,更恼恨他吃相不好,留下了尾巴,最为重要的是他好赌,“就你这样还指望着高升?啊好赌之人断不能为官。”

    “父亲,儿子错了。”

    “老爷。”杨氏也哀求着,“先饶了他,我会好好的说”

    尹大学士弯腰捡起教子鞭,听见杨氏这话,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杨氏的身上,”蠢货,你的话他如果肯听的话,他还有今日?””老爷打我?”杨氏胳膊上挨了一鞭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尹大学士,“你打我?”

    尹大学士眼里闪过一分的后悔,想要说点什么缓和过去,尹承善接着说道:

    “我原本想看看哪个兄弟值得我关照,为何他们在末流小官中蹉跎,这一查不要紧,大哥的事情就不说,二哥性子太木,倒是没惹事,但这性子不得上峰的喜好,升迁怕是很难,三哥呢啧啧,夜宿柳巷不要紧,好娈童也算是名士风雅,可三哥心仪之人是个戏子,旁人养外室还会挑个干净的,三哥倒是好,是个戏子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同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争,是不是觉得他找不到你将藏着戏子的地方?用不用我至于五弟”

    尹承善看着备受打击的尹大学士和杨氏,心里莫名的很畅快,儿子们在他们面前都似模似样的。

    “五弟倒是不好男风,但捧青楼女子的银子也没少花,父亲当他去是上学做功课,其实您能在小桃红的闺房里找到他。”

    “逆子,畜生。”

    尹大学士这回是真火了,扬起教子鞭不分杨氏还是儿子一顿的乱打,尹承善平静的看着他们抱头鼠窜,嘴角有嘲讽,有畅快,同时也有几分的失落。

    “五弟,我忘说一句了,小桃红身上不干净,听说得了脏病,你是他入幕之宾得找大夫看看。“尹承善眸光闪烁,“寻常大夫治不了脏病,听说神医门门主有药方来着。”

    “儿子不打扰父亲教子了,儿子先回房”

    杨氏跪在了尹承善面前,哭红了眼睛说道:“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方才热闹的场面冷却下来,尹承善站着,杨氏跪着,所有人都停下

    ps会让大家爽到的,小尹出手一定会致命,他比丁柔没原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五章 母亲百

    杨氏为她的儿子们跪下了第一次恳求尹承善:求求你放过他们

    尹承善看到杨氏身上的伤痕远远多于方才被打的儿子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为何要放过他们他们恨不得将我踩在脚底下为什么给他们残留一分余地他们有什么值得我网开一面的地方

    杨氏手指扣着地面她也恨不得将这些不争气的儿子们都打死干净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再不是也是她的儿子杨氏为了儿子甘愿放低身段跪下恳求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庶子这种痛苦撕扯着她她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肉儿

    可不求尹承善她又能做什么尹承善同监察院统领交情很深有同信阳王交情莫逆杨氏深知官场上的没有哪个官员是一尘不染的端看是不是有人整治你了

    她的儿子们虽然行为不检点但尚不是罪大恶极只要上面的人抬抬手儿子们都会平安无事

    你毕竟姓尹是尹家四子他们犯了错你脸上也没光彩往后我会看好他们你能不能放过他们这一次算是算是最后给我个面子

    杨氏抬头盯着尹承善相比较萎靡不振尽显老态的尹大学士杨氏颇有些杀伐果断的气势尹承善抿了抿嘴角然后呢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不记恨我

    你如今已经一时天下第一知府翅膀硬得不是他们能折断的了你是胸有大志的鸿鹄他们是卑微的燕雀你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

    承认嫡子和庶子地位差距杨氏格外的痛苦她一辈子好强掌控了后宅的一切别人家哪有尹家的重嫡庶的规矩讽刺的是那些人家没出尹承善

    我看过史书许多的重臣死于小吏手中

    尹承善步步紧逼他很享受杨氏的痛苦也想过让杨氏一直处在痛苦中把以前承受的侮辱委屈十倍百倍还给杨氏

    四少爷四奶奶想见您

    丁柔尹承善陷入报复快感的心重新平静下来逼得太深太重皇帝会以为他薄凉他虽然在儒学上名扬天下但讲究君臣父子的时候他不能下手太过的阴狠

    一会我便过去让夫人等等

    是四少爷

    尹承善又退后几步您快起来兄长犯错牵连不到您身上您是我长辈

    杨氏眼里划过一分的明悟是她吧你是在意她的对吧

    尹承善没有否认杨氏勉强站起身再跪下去没意思了她也是在意你的在意你的名声怕你被我算计了你娶了一个好媳妇

    尹承善眸子微怔摇头说:您也是不简单的反过来拿住我的把柄

    我只是一个母亲杨氏站在尹承善面前护住了身后的儿子们虽然他们不堪大用虽然他们让我生气失望虽然他们将来的成就比不了你一分但他们是我的亲生儿子

    杨氏内心是痛苦的但神色却不像方才跪在尹承善面前时凄苦哀婉反倒有几分拼个鱼死往破的心思他们如今是瓦罐你是瓷器相碰值得吗

    您是在威胁我

    现在的状况不是我说得这样

    杨氏紧咬着压根她还是恨不得将尹承善掐死踩在泥土中但儿子的把柄在他手上别得好说小五的身上的脏病杨氏阵阵的反胃我知晓你想得是什么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为难你夫人

    尹承善笼在袖口的手指捻动眼里闪过几分的怀疑杨氏苦笑道:我得请你夫人寻神医门给小五治病你夫人如此重要我自然会当活祖宗供着小五的命在神医门手中攥着我敢再心存歹意

    就这些尹承善问道是不是还少了点

    杨氏皱紧了眉头显然是不明白尹承善的意思直接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尹承善目光环视屋子里所有的人落在了痴傻的尹大学士身上我为庶子知晓庶子不容易于是我不会再有庶子你放在我院落里那些妖娆奴婢都收回去妾侍通房我不需要

    尹大学士嘴唇翁动杨氏仿佛被重锤击打过一般喃喃的说:你不要

    嗯不需要

    尹承善曾经以为会很艰难没想到说出这番相当于永远不纳妾的话是那般的轻松又有几分的理所当然唇边多了几分笑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再为我安排侍妾通房就算你将丫头指派过来我一样会将她们扔出去

    你就不怕她被人议论不贤惠

    可笑之极

    尹承善嘲笑之后严谨的说道:我通读史书从未发觉女子的贤惠是用给夫君纳妾来衡量的母亲自诩魏晋世家后裔当得名门贵胄但在书中魏晋时名门贵女有多少主动给夫君纳妾的谢安你也知晓为魏晋的第一名名士重臣他的夫人就是不同意他纳妾最后怎么了谢安一生无妾谁有说他夫人不贤

    母亲只学了起形未学其精髓

    尹承善眸光深幽带着点点讽刺:也是万幸如果您学了她尹家就没我了今日的局面母亲居功至伟

    噗

    杨氏喷血尹承善先将她最在意的儿子们打下去再打掉了杨氏最为自傲的信仰杨氏不呕血才奇怪

    母亲

    姑姑

    儿媳妇们围住了杨氏丈夫能不能度过眼下的危机只有依靠杨氏她真被尹承善气昏了的话谁救下他们尹大学士指望不上了儿媳妇儿子们都很关心杨氏

    我夫人的贤惠不需要用是否给我纳妾来表明她将来会比任何人都名声显赫

    尹承善走到烛台前将拿出来的纸张放在烛火之上尹家的儿子儿媳妇眼巴巴的看着他尹家老五挠着胳膊是不是起疱疹了该死的小桃红好痒好痒

    尹承善看着神色恍惚的杨氏您认为呢

    母亲救救儿子救救儿子

    杨氏被儿子们拉扯着她回神苦笑的说:随你只要你能坚持不纳妾我我不会再赏赐你通房丫头

    尹承善的手压低了几分火焰马上就能燃烧纸张这张薄薄的纸张并非代表着所有的证据但燃烧的话意味着尹承善不会再追究这些事情能不能磨平就靠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在外面呢尹承善看着杨氏说道:我娶她进门是为了护着她让她夫荣妻贵外面一旦有不利于她的风声

    不会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杨氏没想过会将丁柔护到如此地步怕她在外面败坏丁柔的名声尹家儿媳妇悄悄打量尹承善世上女子渴望的良人就应该像他

    成亲前尹承善答应丁柔的要求时有几分不知他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如今尹承善将纸张靠近火烛点燃烛火照应着他俊逸的脸庞情之所至眼里再难容下旁人

    尹承善看着纸张燃烧快烧到他手指时松手燃烧的纸张在空中飘舞等众人回身时尹承善已经不见踪影了

    儿子多谢母亲

    四个儿子齐刷刷的跪在杨氏面前儿子让您受委屈了儿子将来一定

    杨氏从地上抄起教子鞭狠狠的向她护着儿子身上抽打着我打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打死你们

    将来将来你们还有将来吗

    杨氏重来没有发过如此的火气她在尹大学士鞭子下护住儿子为了他们苦求尹承善答应很多她原先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但如今打起儿子也不见手软

    杨氏一边哭一边挥鞭眼里流出的泪珠都有淡淡的粉色流出得都是她的血泪你们就是如此孝顺我的贪墨我缺了你银子吗不思进取的东西

    保养戏子蓄养男宠这世上没有女子了你不嫌弃脏男宠有的你哪里没有你不恶心

    妓女你要哪个婢女我没给你府里的丫头凡是你看上的哪个不是随你你却去**染了一身的脏病回来你

    杨氏对儿子边打边骂她脸色煞白没有任何血色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争气的时运不济才会被一庶子压在头上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我宠你们宠错了

    慈母多败儿尹大学士冷哼杨氏苦笑是他们都是败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尹承善在官场上呼风唤雨一日你们别z再指望出人头地能做个小官就是他的恩赐了

    杨氏看尹大学士和儿子们不相信目光你们还不了解他他不会给你们反败为胜的机会

    杨氏推开儿媳妇摇晃着出门老实一些安分一些还能有顿饱饭吃可笑我怎么养出这样的儿

    ps咳咳杨氏其实听虐心的虽然她对小尹种种不好但她是个母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交心

    妻居一品426_第四百二十六章交心来自()杨氏不想再同无能的儿子和无用的丈夫面对面,今日耗光了她全部的心力,她独自一人回到了卧房,平躺在床榻上,泪珠从眼角滚落,晚了,她下半辈子再没指望。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多想尹承善没有出生?或者想尹承善是她的儿子,是的,她想过,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偶尔会承认尹承善的优秀。

    “不是我不能生儿子,是我不会养儿子,养出得都是饭桶,宠出的全是孽子。”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报应啊。”

    杨氏凄苦,后悔已经没人理会了。

    尹承善回到自己的院落,虽然后背上市隐隐作痛,但他有股从未有过的畅快,如同压抑了很久的人突然搬掉了身上的大山,尹承善等得就只今日,原本他还想着在留一留这些把柄,他想着最后赶尽杀绝但因为丁柔,他放弃了。

    晚霞夕阳,冬天天黑得给外的早,屋子里早早点燃了蜡烛,尹承善看到从窗户里偷出来的点点光亮,他迈步进门,铺面而来的暖意夹杂着茉莉的馨香,丁柔身边总会点燃着一些香料精油,尹承善总能闻到芬芳。

    果然,在桌上放着香炉,盘中的精油散发香气,有七秀坊在手,丁柔这些东西一直是不缺的,每次有新的香料总会有她的一份在,安阳郡主恨不得将一切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丁柔听见脚步声,躺在暖炕上的她睁开眼睛。盈盈的笑道:“你回来了。”

    尹承善让丫头们都退去,直径走到屏风后的洗漱间净面净手,脱掉了外衣,丁柔看到屏风上映出他的影子,她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听见他扬声问道:“可用了药?伤口还疼看我糊涂了,伤口哪会不疼?”

    “不知杨门主有没有给你留下阵痛的药。如果他忘了的话,明日我就去神医门。”

    尹承善一边说着,一边暗示伺候他的小厮上前。虽然在信阳王府换过绷带和内衣,但这一番折腾处理好的伤口有崩裂,血迹再次染红了绑带。尹承善示意小厮重新给他弄好,将齐恒给的外伤药压低声音说:“取寻常的外伤药来。”

    据齐恒说丁柔身上的伤必须得用这种外伤药才能消除伤疤,这种药都是贡品,是神医门特贡给陛下的药品,王府能得个两三瓶很如容易了,神医门门主手中也不会太多。

    尹承善背部的伤痕不严重,涂抹寻常的药就好,尹承善将紫色药瓶收好,妻子细皮嫩肉的娇躯上留下伤疤他会心疼的,也会觉得遗憾。男儿哪有不没有伤疤的?

    重新处理了伤口,看不出他后背的再有血迹,尹承善又将换药时引起疼痛的汗水洗掉,尹承善看没什么异常,用了几块点心。端着温热的燕窝粥做到丁柔身边,小心的搀扶起她,“你许是饿了,杨门主说过,夫人最近几日最好粥。”

    尹承善故作轻松的看着汤碗,用勺子搅动燕窝粥。“不错,不错,是好料子,我记得当年我从江南回京后带回来了两斤极品燕窝,足够夫人熬粥喝了。”

    不知怎么丁柔眼睛始终湿漉漉的,张嘴喝着他喂过来的燕窝粥,眸光仿佛能拧出水来,尹承善还想说得话咽到肚子里,一个喂得用心,一个吃得感动,两人的目光偶尔碰到一处便再也分不开了。

    尹承善将汤碗放到角桌上,凑上前去,擦拭去妻子嘴角的米粒,笑道:“像是个小孩儿。”

    “嗯。”

    她被他扶着躺下,丁柔问道:“你不饿?”

    “不饿。”

    尹承善给她盖好了被子,避开了丁柔身上的伤口,他自己拖鞋上炕,丁柔仰面平躺着,他卧趴着,脑袋却侧着面对丁柔,仿佛要看个够一般。”我没想到,你会说出来。”丁柔脸颊多了几分红晕,“你为我拒接圣旨我其实想到过,毕竟我做得不差,你亦不是冷情冷性无情的人,同时抗旨挨廷杖会给你带来”

    “这不好。”尹承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不好,聪明人的通病。”

    丁柔的脸颊是微凉的,摸起来很舒服,丁柔同他对视说:“是不好,你当时只会想到我。”

    太多的计较,反倒会看不懂真心,能当着杨氏面说出不纳妾的他,能为了她威胁杨氏他们,丁柔感觉到心里是热的,她做的事情,尹承善记得,他做得事情,她亦会记得。

    “共结两姓之好,携手白头,其实不必计较算计谁做得更多,如果一切都能公平的话,这世上只剩下互相合作的夫妻了。”

    丁柔蹭了蹭他的手心,喃咛:‘明知道不必满世界不妻妾,明知道日子是我们过得,但我很高兴,从未有过的喜悦。”

    她两世为人,此时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太丢人了,喜极而泣的眼泪她愿意多流几次,虽然说得比不上做,但尹承善敢说,自然会做到,如果连说都不敢,还能指望着什么?

    丁柔从不怕吃苦,也怕同丈夫一起面对风雨,她最怕的是是丈夫花心移情别恋前生的记忆惨痛得直到今日丁柔才遗忘了。

    “傻丫头。”

    尹承善的指尖沾上了潮湿温柔的泪珠,放到嘴边添了一下手指,“嗯,还是苦涩的,不甜,不如小柔的嘴唇好吃。”

    “你”

    丁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脸庞,嘴唇被吻上了,他的舌间诱惑般的叹到她口中,同她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丁柔缓缓的闭上了眸子感受他的吻

    过了一会,他擦拭去她唇角的银线,郁闷又有几分的心疼的看着丁柔身上的伤口,嘀咕道:“碍事。”

    重新趴回到原来的位置,尹承善闷闷的说道:“睡觉。”

    丁柔唇边的笑意越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夫君这样我好欢喜呢。”

    尹承善合眼说道:“睡觉。”

    他反手将她的手抓得更紧,没有同妻子敦伦,尹承善有遗憾,但请乳交融并非只有敦伦人事一条,他即便没能松缓身上压抑的**,在她身边也是舒服的,他能睡得着。

    “可我不想睡。”丁柔同样侧头,“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心情高涨的时候,哪里睡得着?明明很激动的时刻尹承善睁开眼,好脾气的说:“你想听什么?”

    “你的事儿,什么都成,我都想听。”

    丁柔眸光是温柔柔软的,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压在心里,他如何能放松下来,尹承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让丫头去找我?恰好是最恰当的时候。”

    “我说能掐会算,你信吗?”

    “不信。”

    丁柔笑着说:“杨氏身边的妈妈有一位受过我的恩惠,我曾经教训过夏妈妈,她如今对我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我不仅让一个人去了,先头去的丫头听见里面的动静没出声,等得就是她下跪然后再过半刻钟告诉你,我想见你。”

    “难怪你消息如此灵通,我方才说得话,她们都学给你听了。”

    丁柔轻嗯了一声。“全都听见了。”

    尹承善将丁柔的手攥紧,“听见了就好,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她说我娶了个好媳妇,其实她也有个好儿媳,没有你在,我断不会就这么算了,哪怕世人都说我薄凉无情,刻薄奸佞,我亦不会”

    “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会什么样?你最终会是怎样?”丁柔柔声问道。

    “如果如果我那样的话,许是会死在首辅位置上,众叛亲离,有人恨我,有人怕我,就是没有人会帮我。”

    尹承善轻声说道:“我是知晓的,但那时我看不到希望,只有恨以及敢于算计一切人的现在我有了你,将来也会有儿子,有了你们,算计旁人我依然会做,首辅我还是想做,但我会收敛一些,同你走到最后。”

    丁柔抹了把眼泪,望着尹承善,“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走到最后。”

    尹承善点头,“睡吧,我陪着你。”

    丁柔慢慢的睡着了,汤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解决心中大事的她自然困意袭来,尹承善听见她呼吸平稳之后,放开了她的手腕,小心的下了炕,披上干净的外衣吹灭了蜡烛,悄声的走向书房。

    书房的烛火亮了大半夜,天边鱼肚翻白时,尹承善甩了甩手腕,目光落在写了一夜的折子上,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尹承善眼里闪过一分的阴狠,“嘉柔县主。”

    他不需要串联御史清流,他们这些人看到了不平事自然会一拥而上,如果他做得太多,反倒会让文熙帝心存疑惑。御史清流不是不敢对嘉柔县主如何,他们以及背后的主子都在等一个机会。

    尹承善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月白色的儒衫,外罩银鼠皮的大髦乘坐轿子赶去了文华殿,今日是大儒给文熙帝开讲的日子,正是最好最恰当的时候。

    升座文华殿的文熙帝接到了尹承善所写的奏折,谈论的方向变成了讨论皇家公主的品议,谨防武唐时公主的放纵。(未完待续)

    妻居一品426_第四百二十六章交心更新完毕!

第四百二十七章 风暴

    用晚膳的时候,丁柔看出满含着喜极而泣泪水的姨娘一定在方才的时候同尹承善说了什么。白花般的婆婆另一个优点是怎么‘欺负’都会忍耐,向儿子告状都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丁柔抬了抬眼睑,将尹承善亲自送到她面前吃碟中的鸭肉含到口中,迎上他含笑的眸子,他挑起的眉梢仿佛示意丁柔多吃一点儿,好有体力应付他,丁柔斜睨了他一眼,默默的用膳,鸭肉很嫩...丁柔眼角的余光看到姨娘隐含担忧的神色,不仅好笑。

    姨娘是怕她算计尹承善吧,姨娘用并不强壮的臂膀保护儿子,在她眼里丁柔越发像是河东狮或者女恶龙,如果不顺心会吃掉尹承善。

    如果真有报复尹承善的那一天,丁柔会让她知晓吗?两广总督衙门的事情传开之后,姨娘对丁柔是更多了三分的恭敬警惕,丁柔懒得再曲意逢迎,指望她想明白了很困难,况且如果尹承善做了对不起的她的事儿,姨娘的担心并不为过。

    尹承善仿佛想证明什么,一般人家都是妻子照顾丈夫用膳,他好不容易历险归来,丁柔在姨娘眼中应该伺候尹承善才对,可事实正好反过来,尹承善频频给丁柔布菜,挑选得还都是丁柔喜欢吃的。

    他们小夫妻暗送秋波,眉眼含情引得姨娘有点神伤,这顿饭吃得很是魂不守舍的。

    等到她离去后,尹承善在靠近丁柔前被推开了一些,耳边是妻子低咛:“去梳洗,一身的汗水味儿。”

    尹承善知晓她爱干净,往常在这一点上不会违背丁柔,但今日他憋得太久太久了,哈腰将丁柔打横抱起直径向浴房走去,理直气壮的说:“省得耽搁功夫。”

    岚心等抿嘴偷笑,最重视规矩的齐妈妈刚想开口,王妈妈拽了拽她的衣袖,轻轻摇头,“主子正年轻着,规矩在久别重逢的年轻夫妻身上不适用,做奴才不就是想让主子过得舒心?让那些妮子不嚼舌根子就是了。”

    “王妈妈安心,奴婢准保不乱说。”

    岚心比谁都希望丁柔能过得好,亲自为他们铺床,松软的被褥都是新换的,岚心将熏香点燃,将烛火吹灭了几只,幽暗的光线朦胧间能嗅到淡淡的熏香,看一切安排妥当,岚心领着小丫头退出去,一会准备去收拾浴房。

    “你就不想姨娘说你什么了?”

    尹承善将灼热深埋到妻子身体深处,极致的快感仿佛热流沿着脊柱直接用上脑袋,发泄过后他舍不得离开,凝视怀里柔软得仿佛棉花的丁柔,白净脸颊满是绯红,漆黑冷静的眸子此时盛满了纵欲后的满足,樱红的嘴唇娇艳欲滴且低咛着什么...丁柔比想象中更为甜美,她给他的满足远远超乎他对女色的渴求。

    不是娇羞,而是明白无误的满足,这比什么都能取悦于他。

    尹承善的手掌在她柔韧的身上游走,仿佛在巡视着只属于他的领地,云雨后的余韵让他们彼此靠得更近,冷掉的浴水无法掩盖他们之间的热度。

    两世为人,丁柔没想过尹承善这次给与她的是那般强烈的快感,两辈子加起来她只同两个男人有过亲昵,新婚之夜时他是生涩的急躁的,这次他...丁柔不想说被他征服了,但真的不介意再来一次,水乳交融的情事不仅对男子是享受愉悦,女子亦然。

    心理年龄远远大于实际的丁柔两辈子加起来就没有娇羞的一说,太主动了怕吓到尹承善,这年头对女子的要求还是很严的,床榻上太放荡,虽然当时他会觉得满意,但背后不会多想?形势如今一片大好,丁柔勾住他的脖子,腿缠得更紧,脸颊贴向他的胸口,喃喃的说:”我不想听。”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浴水,丁柔的舌尖舔了舔一下,嫩若娇蕊的嘴唇滑过尹承善胸前的红珠...太阳穴突起,尹承善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滚动,将丁柔死死的按在胸口,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比上一次更为的了猛烈。

    丁柔清醒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被子上的花香味儿淡淡,闻起来很舒服,她身后紧贴着了尹承善,饱餐几顿的他满意极了,咬着她的耳朵:“小柔,再来一次好不好?”

    “...”

    丁柔撑起身体,手碰触到他肩膀上的刀痕,“受伤了?”

    尹承善安静的任她抚摸,方才在他身下的妻子曾经很冷静,很气势的去总督衙门,光听姨娘说那么一遍,尹承善心里火热,恨不得让她融化在他的身上。

    严格自控的尹承善对情事并不是很看重,并非是说他不好女色,但他深知美色美酒误国,他想位居人臣便不可能在美色上被人诟病,纵观史书上的名臣,哪一个是妻妾成群的?因此他可以答应丁柔看似荒唐的要求。

    在海上的日子听同行的人说起闺中情事,吹嘘着如何如何,尹承善心里也略有几分遗憾,但今日纵使再多的女人,都及不丁柔,并非她艳冠群芳,而是满足,俗称肉体和精神上都很满足。

    当丁柔的嘴唇吻到了他的疤痕时,尹承善缓缓的阖眼,耳边是她低声的轻问:“疼吗?”

    “不疼。”

    有这么一个吻足够了,尹承善踏入了往下陷的云朵中,感觉陌生,但不停下陷的身体他却不觉得害怕。

    丁柔抚摸他甚是有棱角深邃的眉眼,“你能平安会来,我很高兴。”

    再次埋首在他胸前,丁柔喃喃的说道:“你想说的,我已经只知道了。”

    尹承善将妻子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缠到手指上,含笑的眸光落在桌前的那对泥娃娃上,一对小老头小老太太即便头发发白十指相扣的手都不曾松开。

    “除了被烧死的之外,还有谁欺辱了你?”

    “你想做什么?”

    尹承善唇边勒笑,“小柔,我想告诉广州,不,江南官场我回来了。”

    丁柔心中一紧,尹承善身上一改方才的温柔,狠戾得让人心惊,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太凶残了不好,很多人会忌惮你。”

    “忌惮总比被算计强,且不提他们没一个是干净的。”

    尹承善并非是善男信女,丁柔知晓他肚子里憋了火气,从到广州时就有的火气,此时同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是不会听,更何况丁柔本身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丁柔叹息一声,靠近尹承善没有再多说什么。

    怀里柔顺的妻子是支持他任何的决定,尹承善道:“总督大人此番应该会调离两广。”

    “他同案子有牵扯?”

    丁柔不觉得两广总督是坏人,尹承善低头同她翘起的鼻尖相碰,嘴唇轻轻碰到一起,“我刚来广州的时候就同你说过,他并非贪官污吏,然他在阻碍两广的发展,贪官污吏借着他的手没少做坏事,身为总督却被下操控,实在是他最大失策。”

    尹承善眼底的野心,让丁柔有几分触动,他敢于掀翻大秦三大总督之一所图必定不小,然他才四品,“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尹承善吻了吻她的嘴角,“两广总督有往日的功劳在,陛下有是个念旧的君主,他本身无错,陛下不会过多的怪责他,只是再也做不得总督了,回京养老。”

    “没有萧夫人关照,我怕是过得更难一些。”

    “夫人放心,我会给总督大人留份情面,至于旁人...哼哼,可就没总督的待遇,他们逼你...将叛国的利剑挂在你脑袋顶上,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丁柔戳了戳他胸口,“还不是都怪你?既然发现了端倪为何不去通知监察院?让他们出面哪来得危险?你可别告诉我说,你同监察院两广统领不认识,陛下断不会不让你们见面。”

    尹承善胸口起伏,低沉的笑道:“功劳都给了监察院,我拿什么加官进爵?为国尽忠,为陛下尽责,我情愿,然升官发财,萌妻荫子亦是我所愿,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可以选择我要走得路,以及道路的终点——位极人臣。”

    因为落凤山丁柔那句英雄莫问出处让他豁然开朗,也对丁柔有了深刻的印象。

    尹承善携功劳归来,在广州进而江南官场引起的震动远远超乎众人预料。尤其是文熙帝对尹承善的信任支持,使得广州官场人人自危,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有人传说尹承善在剿灭走私的时候得到了很多官员的把柄,走私军火牵扯出的是非远不是断尾求生的幕后之人能想象的。

    从广州开始,一股整肃官场的廉洁风暴席卷整个江南,江南百姓再一次见到了沉默已久的监察院,他们身穿黑衣穿梭于江南,最常的说得一句话:“监察院办差,闲人散退。”

    “尹承善,你不得好死。”

    一处一片狼藉的府邸,一袭官服的尹承善站在抄检出的金银之前,他俊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的轻蔑,看着被衙役压住的官员,“你让人恐吓我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有今日?”

    “你是公报私仇!!”

    “带走。”

    尹承善无视他身后啼哭不休的夫人小妾,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福气。

    ps下一章丁柔会短暂回到京城,顺便解决公主的问题。

第四百二十八章 牵连

    丁柔看着给自己上药的尹承善,自从她受伤之后,尹承善将上药,喂药的活都揽下,不让丁柔身边的婢女伺候她,丁柔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他做得比她想得更好。

    不愧是贡品外伤药,丁柔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尹承善涂抹药膏时细微封口结巴的痕迹...他的眸光越发的深沉。

    丁柔盈盈的笑道:”我有话同你说,离进一些,夫君。”

    尹承善现实放下药膏,为她穿好衣服,靠近丁柔,因为受伤无法抱着她,“什么事?夫人...嗯?”

    身子一僵,尹承善脸上带着几分的渴求,哪有文华殿义正言辞的模样?口气是压抑不住的深沉:“嗯?小柔...快一些...”

    他趴在丁柔没有受伤的肩头,入鼻的馨香更为助长他的气焰,腰不由得向上挺了挺,亲吻妻子的脸颊,鬓角,“小柔。”

    丁柔不紧不慢多了动作,细腻柔软的手指仿佛在演奏一般轻盈,“你不厚道...在文华殿上不厚道,但我喜欢。”

    她吻了吻他的脸颊,“喜欢,很喜欢。”

    喜怒哀乐她不会瞒着他,他们是最亲近的夫妻,以前丁柔总是想说得再多不如做的,但如今说出来会觉得很舒心,不会让他再误会了什么,喜欢就要大声的说出嘛。

    不仅是说,她也在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喜欢他。尹承善的吻越来越重,气息越发的凌乱低沉...最终他将脸埋入丁柔的肩窝,闷哼的出声,幔帐里是暧昧般的气味儿。

    尹承善轻轻抚摸丁柔的脸颊,眼里是畅快,是遗憾,亦是喜悦,沙哑的问道:”为何说我不够厚道?我哪处说的不对?”

    文华殿的经过很快传遍京城,不仅一个人同丁柔学过了,丁柔笑着说:“夫君战绩随着文华殿过后又会添加上一笔,说你不厚道...你太懂得避重就轻,谁不知陛下最为爱戴怀念太祖皇后,最为看重信任安国夫人?陛下喜欢诗词,曾经称赞过易安居士,你挑出的人不管旁人如何想,但只要提出个她们的名儿,陛下心里就会认同,你抢占了先机。”

    尹承善笑容里带着得意,“我知晓你会这么说,夫人不知一点,陛下的想得便是朝臣天下人所想,旁人想得再多都是无用的。”

    见丁柔错愕,尹承善吻上她的眸子,“你想想三位即将出京的王爷...你会想明白的。”

    “你是说陛下册储君之心有变?你成功了?”

    丁柔抓住尹承善的肩头,快速的说道:“陛下不可能不知嘉柔县主给燕王招揽天下谋士,帮着燕王疏通同命妇的的关系,借着深受皇后喜爱的嘉柔县主牵线,燕王起码不会因为皇后而影响册储君之位,外祖母提过,她同陛下说过皇后的将来和保障,陛下断不会让皇后在龙御归天后晚景凄苦...陛下处置嘉柔县主,打掉了燕王内联宫闱皇族公主最得力的一颗棋子,莫不是陛下不想立燕王?”

    “不对,陛下还在观察犹豫。”丁柔眼睛亮晶晶的,尹承善低声笑道:“嘉柔县主犯了众怒,我不过是给了一个引子罢了,信阳王府必须有皇帝和各位皇子的眼线,嘉柔县主蛊惑李思...想要除去安阳郡主或者暴出信阳王府的丑闻,陛下对燕王殿下有迟疑之时,怎么会再容忍视而不见?”

    尹承善眸光深幽,接着说道:“夫人仔细想想看,先帝身边有太祖皇后,当今陛下身边有安国夫人,那一任皇帝...如果是燕王殿下的话,嘉柔县主必将取代安国夫人。陛下看重燕王,也宠惯或者引导嘉柔县主走上安国夫人的路,所以陛下放纵她,太祖皇后对陛下的影响是看不见的,但极为深刻,阴阳调和,乾坤方定。”

    丁柔对尹承善有了几分的佩服,她从未想过这些,穿越女会想着融入古代,相夫教子,在后宅厮混一生,尹承善却想到了女子一样能有机会,丁柔苦笑得摇头,她的思想也僵化了。

    尹承善没注意到丁柔的动向,此时的他是兴奋的,回京的目的圆满达到,给辽王殿下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些足以让尹承善满足,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好丁柔,让她受了伤。

    丁柔说道:“只要陛下对燕王殿下心声怀疑,嘉柔县主不负以往的恩宠,其实并非嘉柔县主连累了燕王殿下,事实的状况恰好相反。这么想着你我也不见得多重要。”

    他们在帝位的传承面前实在是算上什么,文熙帝看重尹承善,但只要嘉柔县主...未尝不会准许燕王满足嘉柔县主的愿望,在至高的皇权面前,天下人的议论反倒算不上什么了。

    尹承善笑了,自勉又像是鼓励着跟上他脚步丁柔,“我们如今不是最重要的,但将来未尝不会因影响天下朝局,不自傲,不自卑还是你同我说过的。“

    ”况且夫人太小瞧安国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陛下有铁腕,可将先帝留下的儿子杀得杀,流放得流放,但陛下亦有柔软之处,对安国夫人始终是不同的。“

    丁柔却说道:“安国夫人一日在世,信阳王府无忧,往后呢?陛下会恩泽安国夫人的后代?安国夫人姓木,信阳王姓齐。”

    尹承善眸子闪烁,“无妨,不是还有你我?子默也不是蠢人,夫人那,其实我真正想知晓的是太祖皇后给信阳王府留下来的东西,我看过太祖皇后寥寥几句的生平,许多东西都淹没消失了,但我始终不信太祖皇后只给信阳王府留下一道血誓。”

    丁柔轻声问道:“你很敬佩她?敬佩太祖皇后?”

    尹承善肯定的点头,“她是一位了不得女子,很特殊,亦很矛盾。”

    尹承善手指揉开了丁柔紧紧皱着的眉间,”我知晓夫人说我不厚道为得是什么?你是说我没提起武唐女帝是不是?”

    丁柔眼里划过一分的兴趣,“你怎么想的?”

    “宁为李治,不为太祖皇帝。”尹承善回答的斩钉截铁,丁柔张嘴:“怎么说?”

    “太祖皇后是女人,武唐女帝不是女人。”尹承善给丁柔分析着:“女子有痴缠嫉妒,无论再如何坚强的人都渴求一分感情,得到了会珍惜,得不到...报复起来很可怕,你别否认,我师父是宝亲王,太祖皇帝养病退位的时候什么境况,我是在知晓一点的,太祖皇后报复了太祖皇帝违背诺言,让皇贵妃生不如死,太祖皇帝比唐高宗不如。”

    “武唐女帝不在女人的范畴中,她没有妒忌,也不再祈求感情,她舍弃了许多,她不能称为女人,她可以杀子,为达到目的可以舍弃斩断亲情,这些太祖皇后都做不到,太祖皇后不是没有称帝的机会,可她放弃了,她是疼爱儿子的人,将至尊权位不放在眼中,凭生渴求得是白首偕老的感情。”

    ”武唐女帝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太祖皇后...我不知。”

    丁柔纳闷的问道:“你怎么觉得唐高宗好?是因为再也不会有女主天下了?”

    “并非如此,面对嫉妒心很重的女人——累,而且没有任何可避免的痕迹,女帝虽是偶然,但却有痕迹可循。”

    丁柔瞪大了眼睛,冷冷的问道:“这么说你不想娶个善妒的妻子了?抱歉得很,我虽然敬佩女帝,但对太祖皇后也是...呜呜...“

    尹承善吻上丁柔的嘴唇,将她的话吞到自己腹中,“夫人不是她们,为夫亦不是他们。”

    他们夫妻之间的热度仿佛能驱散外面的寒冷,但在皇宫中确实风雪交加,嘉柔县主跪在宫殿门口罚跪,她身体僵硬得像是石头,进宫请罪之前,一向最疼她的二舅舅避而不见,好不容易闯进燕王府,被二舅舅怒责一顿。

    她曾经的密友也躲避着她,她看不起的丈夫跑到县主府上,义正言辞怒骂她不守妇道,不尊礼教体统,甚至丈夫还敢打她耳光,用休书威胁她。

    她一直想要摆脱无能的丈夫,但不是他休妻,而是她休夫,或者丈夫‘病逝。’

    如果她接下休妻书,尹承善怎么会看的起她?想到尹承善...嘉柔县主心止不住疼痛,她有今日一大半都是尹承善害得,若是换一个人嘉柔县主会疯狂的报复打击,但偏偏是让她恨不起来的尹承善。

    风雪压得嘉柔县主抬不起头来,她努力的抬头,想要看清楚眼前熟悉的宫殿,想要看清楚很疼爱她的文熙帝,以前不是没有御史弹劾过她的是非,可那几次文熙帝严惩了御史,从没像今日让她吃苦过,如果唤不回帝王的疼宠,她还有什么?

    “嘉柔县主,陛下有旨意,送您回李府,皇后娘娘的意思让您在李府上相夫教子,眼下的风波自然会平息。”

    李府,是她夫家,她怎能这样就被送回去?

    “我要见陛下,见皇后娘娘...我要见他们,我有话说。”

    嘉柔县主死命的挣扎着,但文熙帝此时不会见她,皇后宫里的女官将嘉柔县主送回李家,并且给了她夫君很重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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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疯狂

    当天夜里嘉柔县主高烧不退,李珏对她有几分怜惜。毕竟嘉柔县主也算是一位美人,又是皇室得宠的女子,李珏还是有顾忌的。

    文熙帝虽说没有让尹承善迎娶嘉柔县主,但给她挑选的李珏也是经过多方考量,不仅外貌不逊于尹承善,家世上比尹家好得多,李珏是长房嫡长子,上头的公婆也都是宽和之人,不会给嘉柔县主委屈。

    李珏温吞有礼,没拈huā惹草的心思,赐婚之前文熙帝问过他是否会善待妻子,李珏曾很认真的告诉文熙帝,他不准备纳妾,只想同妻子白首偕老。

    文熙帝龙颜大悦,如此才用十里红妆将嘉柔县主嫁到李家,并且命李珏入翰林院历练,如果他同嘉柔县主琴瑟和鸣,文熙帝不会亏待于他。

    然嘉柔县主看不上他,一直不让李珏进身,对李珏纳妾也不理会,弄得本想同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李珏整日得喝闷酒,许是为了挽回嘉柔县主,李珏纳了好几位的妾室,有好些还是嘉柔县主送给他的。

    “尹承善尹承善”

    照顾嘉柔县主的李珏听见她喃喃不忘的念叨着尹某人的名字,李珏也是读书人,脑袋上绿油油谁受得了?他并未拂袖而去,而是将嘉柔县主的奴婢全都赶出去,以前嘉柔县主得帝王宠爱的时候,李珏不敢放肆,那些奴婢也多瞧不起软弱的他,但今日不同,文熙帝怒罚嘉柔县主,让她们这些人不敢得罪姑爷。

    屋里只是剩下他们夫妻,李珏走到床榻前,脸色阴云密布,伸手卡住嘉柔县主的脖子,手臂收紧时,他松了几分。不行,再如何他都不能杀妻,况且眼前的人是公主的女儿,将来许会被恩封为公主。

    李珏受够了京城人别样的目光。受够了人的冷嘲热讽,嘉柔县主既然入了李家的门,是他的妻子嘉柔县主呼出的温热气息灼伤了李珏,他解开她的衣扣,藕色肚兜勾勒出她的丰盈挺立的酥胸,再往下看平坦的小腹李珏咽了咽口水,她有一副妖娆的好身段。

    尹承善不会碰她。那样聪明的人不会沾染上这等麻烦,这一点李珏相信的,敢于为妻子拒接圣旨而挨了廷杖的尹承善如何都不会要她,但嘉柔县主为燕王招揽贤士,难免会李珏压了上去,手没轻没重的在她身上游走。

    疼痛刺痛了嘉柔县主,她睁开眼睛,实现模糊之觉得她被一男子压住了。“你是谁放开我”

    “我是谁?你连嫁得人都不认识了?”

    原本不慎粗暴的李珏手上更为的用力,使劲揉捏着嘉柔县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嘉柔县主无力挣扎“你不能碰我,放开我命令你放开。”

    “我不能碰,你想让谁碰?”

    李珏让她的酥胸变化着各种的形状,在她白皙的**上留下了他的印记,淤青的痕迹“谁能碰?嗯?“嘉柔县主踢向李珏“不是你,我不想嫁给你”

    兔子急了还咬人,嘉柔县主一心打算将她的处子身留给尹承善。想要尹承善得到最完美的她,唯有尹承善才能碰她

    “如果你不想嫁入李家的话,为何不抗旨?不去恳求陛下?你不敢违抗圣意,就羞辱我,羞辱李家。“李珏压住了嘉柔县主,脸上此时满是愤怒。“你欺人太甚,既然入了李家门就是李家的媳妇,今日我就先教教你如何伺候相公。”

    他将嘉柔县主翻身跪爬在炕上,李珏上半身压着她的后背,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胡乱扯开自己的腰带,露出大凶器向前直接挺进去,嘉柔县主哭道:“疼,疼。”

    没有前戏的欢好会给女子带来极大的痛苦和侮辱,嘉柔县主疼得仿佛整个人从中间劈开一般,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但这些疼痛远不及她被人侮辱,她不是完璧了。

    她如此疼痛,如此极致,如此炙热,这些带给李珏极好的享受,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也许她是处子?李珏成亲前没有侍妾通房教导其人事,只是看了几本春宫图,纳妾后才知晓如何判断处子,他并未感觉到阻挡,也没有落红

    多日的怀疑一朝证实,李珏双目赤红,没有谁能忍受妻子不贞,这对男子来说是奇耻大辱,李珏只想就这么离去,人尽可夫的女子他不上,但嘉柔县主身体里太热了,不给她点教训,李珏胸膛的邪火发泄不去,他抽!送起来,嘉柔县主哭得越狠,他越是用力,每一下都很粗暴,那分怜惜被愤怒取代,他只是想着给嘉柔县主一个教训。

    血气,麝香弥漫,外面的人听见嘉柔县主的喊救命的声音,却不敢进去救她,李珏满足了,整理了衣服起身,轻蔑的撇着躺在床榻上的嘉柔县主,冷哼:“荡妇,你不配做我李家的媳妇。“文熙帝不会准许他在此时休掉嘉柔县主,李珏不再将她当成妻子看待,没有落红的荡妇那配做他的妻子?

    嘉柔县主哭的眼睛红肿,身体被彻底的凌虐过一番,这种痛苦,侮辱使她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主子,主子。“”什么别说,准备热水。”

    原本病怏怏的嘉柔县主此时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光亮,李珏本县主饶不了你!被丫头搀扶沉入热水中的嘉柔县主慢慢的合上眼睛,这几日的事情在她脑子会里会闪,文熙帝的怒斥,燕王的冷漠,尹承善言辞激烈的拒绝和轻视,李珏的畜生之行,以及她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嘉柔县主咬着牙根。

    “我不能再指望别人,旁人始终是靠不住的,哪怕是陛下和二舅舅都靠不住,他们不会给我想要的,我我”

    嘉柔县主身体沉入水中,温热的水没过她的头顶,发丝在水中飘舞,守在一旁的丫头看状况不好,连忙走到浴桶旁边“主子。”

    她想将嘉柔县主救出水面,靠近时,嘉柔从水中跃然而起,湿漉漉的头发向脑后甩去,白皙的肌肤上淡淡清淤给外的刺目,也给如同出水芙蓉的她带来几分妖异。

    嘉柔诡异的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我死了不是便宜了他们?”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太祖皇后要软禁太祖皇帝,原来恨到极致嘉柔缕了头发,都说她性情上向太祖皇后,将来她会越来越像太祖皇后。”主子,您恨尹大人?“可信的婢女给嘉柔绞干净头发,嘉柔怔了怔,对着镜子说:“不恨,他即便心里没我,不拿正眼看我,我恨很多的人都不会恨他。”

    婢女无言以对,嘉柔笑吟吟的说:“将来我会让他眼里心里都是我,他是我的,丁柔那贱人凭什么同我争?”

    嘉柔恨极了丁柔,都是她迷惑的尹承善“李思也是个没用的,一点点的事儿都打算听不到,扎了丁柔一刀还让她活了?没用之极,白费了我的一番布置。”

    嘉柔最为不甘心的是丁柔虽然受了伤,但如今京城谁不羡慕丁柔嫁了个情深意重又很有本事的丈夫?丁柔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的恩宠,抢了她的幸福,嘉柔喃咛:“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皇后娘娘对你另眼相看,我怎么会放过把你当成女儿看的安阳郡主?”

    她们之间宛若母女,不,比母女还要亲密,嘉柔迷上眼睛,以前就有怀疑过,嘉柔捏碎了玉环“让我试试看。”

    “主子,您千万不能冲动,奴婢求求您了,您不能冲动任性啊。”

    嘉柔淡淡笑道:“尹承善借助清流御史对付我,难不成我就不会?你不知晓清流御史老早就看不上嗜杀的安国夫人,当年多少的文人死于安国夫人手中?她在北疆也不见得是干净的,只是陛下信任她才没多计较,我看过北疆战记,里面说安国夫人如何难得,哼,漠南蒙古那一场败仗颇为值得玩味儿,我不信那两位将军的后人都死绝了。”

    嘉柔下身还隐隐的作痛,如果不是安阳郡主,单凭丁柔的话,陛下根本不会如此动怒,想动安阳郡主除了要在她身世上作文章之外,还得将信阳王的大佛安国夫人打压下去,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丁柔如果是王府和皇家的耻辱的话,如何同她争?

    即便不用她亲自动手,陛下也会让她故去,嘉柔放声大笑,仿佛要将今日受到的侮辱尽数的笑出来,看到炕上重新换过的干净被褥,没有落红就是荡妇不贞了?

    好得很,好得很,嘉柔眼里闪过几许的疯狂,倒要看看丁柔会不会相信你没有碰过我,我的贞洁只有他一人能夺去。

    风光嫁入梅家的丁云为难的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烫金的请柬,梅家一向清贵,往来都是清流御史,很少会有如此贵重的请柬送过来,让丁云最为难的是,请柬上的几个字——岳宁侯府,请柬是娘家三姐送过来的,丁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岳宁侯府.

第四百三十章 姑嫂

    丁云很珍惜如今宁和的日子,在梅家没有无休止的妾室,她不像是母亲那般强颜欢笑给父亲安排丫头侍寝,也不用向母亲那样谨防小妾,或者像母亲那般讨好公婆,又时在婆婆面前小小刺激大伯母。

    “嫂子,在吗?”

    梅家小姐梅若梅脚步轻盈的进门,丁云很快将请柬塞到一旁,梅家比丁家还重视清流的名声,丈夫又是操守极好的憨直之人,最为不喜欢攀附权贵,曾经话里话外的提点她少同丁敏往来,丈夫虽然不会明着说,但足以表露出他不喜欢丁敏。

    “小姑子有事?”

    丁云起身相迎,搀扶起行屈膝的梅若梅,”同我还这么客气?”

    姑嫂两人手挽着手坐到暖炕上,屋子里摆放得家具大多是丁云的嫁妆,丁云将二太太陪送给她撑场面镶金戴玉的家具收到了内库里,祖母在她出阁前提点过她,丁云这一手果然赢得了梅家主子们的欢喜,享受并没少,不用那么多的贵重家具更符合梅家整体的布局。

    “我要是不对嫂子毕恭毕敬的,阿爹会让娘拿教子鞭教训我,爹娘最疼嫂子了,连我这个亲生都靠了后。”

    梅若梅今年十六了,长得不像是其父兄那般的眉眼方正,她年轻健谈,性子开朗活泼,快言快语得没什么坏心,眉清目秀的模样观之可亲。去年她定给了大舅家的嫡次子,姑表亲联姻,使得两家更为的亲近,熬过了冬,梅若梅便会出阁。

    丁云记得最近婆婆经常看着她做针线,绣嫁妆,嫁妆里的红妆都是梅小姐自己绣的,听说这是梅家小姐出嫁的规矩,延续了好几代了,丁云笑盈盈的说:“你是不是又躲到我这偷懒了?有母亲看着,我可不敢帮小姑子。”

    梅若梅眸子机灵的转动着,“这回嫂子可猜错了,我呀,是来证明母亲不疼我了,眼里只有嫂子。”

    她将带进门的篮子打开,娇憨的说道:“你看...厨房的张妈妈新作了个新式样的点心,滚了好多的花生沫子,闻起来很是香甜,刚做出来还热着,我就吃了一块,就被母亲指派给嫂子送过来。”

    丁云眼里满是笑意,将点心从篮子里取出来,礼物虽小,但婆婆这份心她能感受到,从她嫁过来后,婆婆很少让她立规矩,更别说苛责她了,把她当成姑娘一样宠着,曾经私下里叮嘱过丈夫好好的对她,这一切她都记在心上,看惯了母亲和出阁的姐姐们一个个外表光鲜,内里受婆母之气的日子,丁云深知自己没有姐姐们的智谋,那种日子她过不来,于是她更为珍惜眼下的日子。

    她也是一样将梅家人当做亲人看,如此一来,梅家父慈子孝,婆媳好得真跟母女似的,家宅宁静的不行,嫌少有拌嘴猜忌。

    丁云还记得祖母最后同她说,‘你别看怡丫头,六丫儿嫁得比你高,夫家显赫富贵,但真若说夫妻和婆媳之间的福气,她们两个都比不上你。梅家我是一直看着的,即便你大伯父高升我也没断了结亲的打算,原本想着...罢了,你是个有福气的,比那眼皮子浅分不清自己斤两的人有眼力。’

    尹云知晓祖母说得是谁,六姐姐丁柔是祖母最为疼爱的孙女,但六姐姐不适合嫁入如此宁静的梅家,只有她最合适,个人有个人的福气,十年弹指一挥间,且看将来。

    这句话是丁柔在广州时连着礼物一起送过来的,丁云将点心盘子向小姑子眼前推了推,“母亲是知晓我舍不得你,转个弯儿点心还不是都落进你肚子里?你慢点吃,我娘家六姐姐从广州回来,前两日送了土仪过来,说是番邦的茶...黑漆马虎的,一股子怪味儿,偏你大哥极为喜欢,非说能从苦味品出甘甜来。“

    丁云让陪嫁丫头准备丁柔送过来的咖啡,丁柔送来的东西大多是不值钱的稀奇的东西,不送金银玉器,不会让梅家的门风有损,断不会让丁云难做。

    “什么东西?听嫂子这么说,我更想喝了,别人不知我却知晓,我大哥的嘴最叼了,他说好的东西应该会不差....”

    梅若梅闻到苦味道,“这不是中药汤?大哥觉得好喝?”

    丁云笑盈盈的点头,“小姑子尝尝看?说是搭配点心用的。”

    “果然是番邦人,喝得都是什么鬼玩应儿?不要,嫂子还是给我茶水喝吧,大哥喜欢就留给他好了。”

    “那我给你准备花茶?”

    “嗯,嗯。”

    梅若梅小姑娘坚决抵制喝咖啡,大大的眼睛盯着咖啡杯实在是猜不透哪块好来,丁云将花茶递给她,“原本我想着同娘家六姐打听怎么用,偏偏赶上了她受伤,六姐夫又是抗旨又是被廷杖的,实在不好此时去尹家拜访,我想着等风声过了再去看望六姐姐,此时我的身份登门不合适。”

    丈夫梅若松是仗义执言为弹劾嘉柔县主出力的,丁云身份已经是梅家的儿媳妇,总不能马上上门去,仿佛这场风暴是丁柔撺掇的,虽然谁都知晓尹承善是挑头的人,他是报复嘉柔县主的纠缠不清,但脸面上的事不能说,也不可说,祖母让她凡事多想想,丁柔每一次给她的书信里外也多是这个意思。

    丁柔从没让她为难难做,丁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给丁柔带去麻烦,虽然她也是忧心丁柔的病情。

    “嫂子说得是天下第一知府的夫人?她如今在京城好有名望呢,前一阵子刚刚的胜了番邦公主,当今陛下都说她好呢,尹大人又为其妻...好多人都羡慕得不行。”

    梅若梅悄悄的打量丁云的的设色变化,“嫂子?”

    “你可想见她?我娘家六姐很好相处,她是真心对人好,我们这些姐妹中只有她同大姐姐最像了,许是比大姐看得还要长远一些。“丁云笑着说:”我脑子不是很好用,可过不了六姐姐的日子,大多人羡慕她,可谁知她过得艰难?尹家什么个状况,外人也不是看不出,虽说六姐夫一心一意对她好,但后宅的事情六姐夫说不上话。”

    “富贵有富贵的日子。”丁云面色平静,梅若梅翘起嘴角,“嫂子如果去看望她,一定要带上我,我想见见她呢。”

    “小姐,小姐,您快回去吧,夫人问起你了,再不回去绣红妆,夫人会骂死奴婢的。”

    伺候梅若梅的小丫头在外面禀告,丁云让人给她一把铜钱,小丫头屈膝:“谢少奶奶。”

    丁云抬了抬手,对小姑子笑道:“看来你来我这松乏的事儿母亲知晓了,往后你可没那么容易脱身,再忍一忍,绣好了红妆可以嫁人,别让表弟等得太久了,昨个儿你大哥可是有接到表弟书信了,还笑着指给我看,信上啊...“

    “嫂子,你笑我,哼,不理你了。”

    梅若梅脸现红晕,眼里闪烁着羞涩,小声说:“信上怎么说?怎么说得嘛。“

    她扭捏的背过身去,耳朵立起来,丁云从旁边拿出书信,在她肩膀拍了怕,“你不会自己看?“

    梅若梅转身抢书信,丁云将手臂抬高,“哎,这可不成,为了从你大哥手里拿到书信,我差一点磨破嘴皮子,你又不是不知你大哥那人最是不肯通融...”

    梅若梅一下子将书信抢到手,笑眯眯的说:“那也得分对谁,大哥对嫂子...哦哦,哦哦。”

    她学着哥哥沉重的声音,“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在理。”

    “大哥哪一件事不同您说?对你呀,好得不得了,嘻嘻。”

    丁云抬手就要打,梅若梅灵巧躲过去,站到门口向丁云吐了吐舌头,“大哥对嫂子就是好嘛。”

    丁云啐了梅若梅一口,待她离去,丁云脸上的娇羞才消散了,原本以为他是个木头一样不懂的情趣,但...莫怪祖母说,能读懂诗书的人没有太木讷的,诗词是感情丰富的人才能写出得感悟,他熟读经史子集,并非全然是书呆子。

    丁云又看了看丁敏送过来的请柬,不打算去了,丈夫对她很好,她不想让他失望,但请柬里写得有要事相商是什么意思?自己同三姐姐之间还有什么事?

    ”女儿看嫂子一切很寻常,您多心了。”

    梅若梅在母亲面前很是恭谨,方才的娇憨活泼尽数隐去,脸上带着梅家人惯有的刻板,“嫂子才不会羡慕娘家姐妹,况且咱们家比不得他们也不差啊,大哥会很出息的。”

    梅家夫人点点头,“我是相信你嫂子的,但也怕她多想,她虽然是丁家二房的小姐比不得丁家长房,但她占着一个嫡字,最近她娘家的姐妹太过瞩目,一旦她把持不住催促着你大哥上进或者学了尹大人,你大哥哪是那样的人?他们夫妻一旦有了计较,咱们府里安静不得。“

    “娘,嫂子说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女儿看出她很心仪大哥呢。”

    梅家夫人笑道:“这就好,我就说我挑中的儿媳妇色色出色,把我新得缎子给儿媳送去,晚膳的时候,让她过来陪我给梅丫头准备嫁妆,我们说说话,她得帮我拿拿主意。”

    “少奶奶一准高兴的过来。”

    ps咳咳,明天还是双更。

第四百三十一章 婆媳

    梅若梅拧紧眉头,小声说道:“若说奇怪,嫂子在我进门前藏了一张请柬。”

    梅家夫人给梅若梅挑选绣品花样子,认真的翻看,话语随意的说:“许是岳宁侯夫人送过来的,前两日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岳宁侯夫人,听说侯府还广邀宾客庆贺了一番,总归是娘家的姐妹,你嫂子送去了贺礼。今儿...指派来的送请帖的下人都是一身的贵气,衬得咱们府上寒酸。”

    “嫂子断不会多想,您别气了。“

    “我敢跟岳宁侯夫人治气?人家可是尊贵富庶的侯府夫人,哪里瞧得上咱们小小的梅家。”

    “娘。”

    梅家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绣品,笑道:“你不必跟着我着急,是我照相了。”

    原本想要儿子娶丁敏,可谁知人家看不上他们家,丁敏满眼得是岳宁侯府的富贵,梅家夫人庆幸的叹息,“如此也是好事。”

    如若娶进来得是丁敏,不见得怎么折腾呢,她如今怎么看丁云怎么顺眼,也是个有内秀会过日子的女子。

    梅若梅宽慰母亲,“您不是说过继室最难做?岳宁侯府除了富庶之外比不得咱们家的好名声,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岳宁侯?要我说岳宁也不容易,家里乱得...别看她得了诰命,但其中的苦楚说都说不出,岳宁侯那位继母也不是好相处的,岳宁侯夫人我是没见过,但听嫂子说过几句,她不见得能坐稳。”

    梅若梅笑道:“哪像我...嫂子进门的第二日就将管家的事情全部交还给嫂子了,娘,您不必说我也知晓,嫂子才是梅家的人,我终归一日要出嫁的,只要嫂子对您和爹爹孝顺对大哥一心一意,女儿会永远的恭敬着她。”

    梅家夫人为了锻炼女儿管家理事的本事,在梅若梅及笄那年便将梅府的事情交给她操持,她只是从旁看着,但在丁云入门见礼后,梅若梅就当着父母的面将库房的钥匙,府里的对牌,以及梅家的土地田庄尽数交给丁云,往后更是丝毫不插手,一心备嫁,真真成了娇养的闺中小姐。

    “你可是觉得委屈了?”

    “娘还不知晓我?哪里会有委屈呢,这不是最正常的规矩?没规矩体统的人家才会让即将嫁人的小姑子当家,把嫂子晾一边去,您不提点我,我也会做的,嫂子也是丁家嫁出来的小姐,许是赶不上兰陵侯夫人,但她行事有章有法的,比女儿刚接手的时候强多了。”

    梅家夫人戳了戳梅若梅的额头,“数你会说话,丁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出嫁的女儿如何都被调教过,你嫂子在娘家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如同您疼女儿一般,亲家太太也是疼嫂子的。”

    梅若梅笑颜如花,“娘就放心吧,大哥有嫂子帮衬着,将来仕途会得意的,嫂子可不是糊涂人儿,来往的夫人哪一个探听出嫂子的口风来?丁家小姐这一点都被养得极好,见识比女儿更强上一些,我最佩服嫂子这一点了,不动声色的让她们一个个的铩羽而归,里外不得罪人,我的性子急,不如嫂子呢。“

    梅家夫人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你同你嫂子不一样,你嫁得是舅舅家的表哥,又不是嫡长子,你这性子正合适,像了你嫂子的话并不是好事,你大嫂才是宗妇,嫁进去断不可以外甥女的身份自居,且记得要尊敬着嫂子。”

    “娘,女儿不笨的,我不会让舅舅,舅母难做。”梅若梅握住母亲的手,“我知晓母亲疼我,我同表哥...您是知晓我的性子,知晓我们...才会成全的。”

    梅若梅的虽然精明,但不适合做宗妇,梅家夫人重视儿子,但也不会轻视女儿,为儿女挑选最合适的伴侣。

    ”我当时在娘家的时候,同你舅母就相处得极好,她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生你二表哥的时候坏了身子,这些年再也没消息,你舅母最想有个姑娘疼着,你小时候就总是同我抢你,你的性子也是她喜欢的,即便不用特意讨好她,只要品行不差,她会更疼你一分,你舅母也是个明白人,重视倚重嫡长媳,疼爱小儿媳妇。”

    “娘,我明白。”

    梅家夫人有细细的说着娘家嫂子的性子,“你还需要记得一点,外甥女同儿媳妇要求不一样,她再疼你,你也不再是单纯的外甥女了。”

    “嗯,我记得。”

    丁云陪着婆母用膳,她不必在婆母面前立规矩,梅家夫人总是让她坐下一起用膳,但丁云还是会注意婆母的喜好,尽量恰当的为她布膳,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用膳之后,丁云帮忙参详嫁妆,梅家的家底她是清楚的,并非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的清贫,土地田庄的出息并不少,京城里也有几家店面,虽然比不得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梅家的家底同样是殷实的,丁云又有太夫人给的压箱子银子做私房钱,她出手很是大方。

    梅家夫人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银子没想瞒着儿媳,“梅家祖传的田地庄子,店铺自然都归松儿,我私房的存银是四万两,你同梅儿各得一半,我今日先将梅丫头的给了她,一旦我故去,你可不许再来讨要,剩下得东西都是你兄嫂的。”

    “娘,我那会像您说得那样?”

    “母亲不妨多给妹妹一些,我同相公的银子够用的。”

    梅家夫人道:“松儿是我儿子,我有分寸,剩下首饰和古董折合起来有两千两,这些我就不给松了,让梅儿都带走。”

    “应当的。”丁云笑吟吟的说:“我看了母亲的首饰,虽然是贵重,但样式是母亲喜欢的,我新得了两套玉石首饰,几件尚好的古玩,小姑子出嫁我这做嫂子也不能不表示,不嫌弃的话,就放在小姑子的嫁妆里吧,虽说小姑子嫁得不是外人,总不能让舅舅家小看了去,舅舅舅母不在意,舅舅家还有叔伯兄弟在。”

    梅家夫人指着梅若梅笑道:”还不快谢过你嫂子?”后又对丁云说道,“这丫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指不定想让你多给她陪嫁些,玉石首饰她最喜欢了。”

    女儿和儿媳妇互相行礼,相亲相近,梅家夫人满意极了,也会觉得放心,儿女互相扶住,梅家才会兴盛起来,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就好,这就好。”

    丁云同梅若梅挽手站在一处,梅家夫人敛去几分笑容,很正式对女儿说:“该给你的都给你了,往后过得好坏都不许怨恨你兄嫂,他们帮衬着你是兄妹情意,你得懂得感激,如果无暇照顾你,你也不可心生怨恨,有怨恨旁人心思,不妨想想你怎么过得不顺,我是盼望着你们好,今日我告诉你们一条,求人不如求己。”

    “是,母亲。”

    两人同时屈膝应下了,梅家夫人将给女儿的嫁妆单子一式三份,将其中两份递给丁云,“一份送去衙门报备,一份你收着,亲兄妹明算账,我断不会临老了在银钱上糊涂,上面我都写清楚了,一旦梅丫头犯糊涂,她也别想得去兄嫂的那份。”

    “娘。”梅若梅一脸的无奈,母亲什么都好,就是跟父亲过久了,一样的刻板认真,她是惦记娘家钱财的人?

    丁云看了看小姑子,将一模一样的两份嫁妆单子收好,“明日我请夫君送去衙门,母亲疼爱我们的心思,儿媳知晓,儿媳往后也会多多照料小姑子,她是梅家的掌上明珠,夫君唯一嫡亲妹妹。”

    梅家夫人欣慰的点头,“梅儿先回房去,我同你嫂子有话说。”

    “您还瞒着我?”

    “不是该你听得,你嫂子是梅家人,你呀,就快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这些话你婆母将来会说的。”

    梅若梅屈膝离去,丁云心里一紧,难道是母亲赏赐给夫君丫头?这...她成亲还没到一年,是不是太快了?不会,婆婆不像是给儿媳妇添堵的人,如果存了这心思,丈夫早就应该有通房了。

    “儿媳,你过来坐。”

    丁云坐在梅家夫人身边,只听她说道:“有些事我也该同你说说,梅家上数三代都是有妻无妾,松儿资质并非出色,他读书准备科考的时候,我断不会用丫头让他分神,后来你进门,我是看重你的。“

    丁云认真的听着,猜测她的用意,梅家夫人缓了缓说道:“我生松儿的时候入门都八年了,我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那段日子不瞒你说我是遇庙就上香,什么都试过了,后来都想着松一松,但我婆婆,也就是松儿的奶奶说,梅家几代单传,她怀身子时入门也很久了,这事不怪咱们,是梅家的根苗如此艰难。”

    “我同你说这话,并非是想让你贤惠,而是生子的事情断不能着急,许是松儿也会像他爹,祖父一般,你且放宽心就是,好好同松儿过日子,子嗣的事不必着急,几年梅家等得。”

    丁云眼圈泛红,声音有几分呜咽,“儿媳记住了。”

    梅家夫人拍了拍丁云的手说:“岳宁侯夫人你全了礼数也就是了,不必太过为难,她虽然是侯爷夫人,但你也是松儿的妻子,心思重伤身体。”

    丁云摸了摸眼角,”我明白怎么做的。‘

    ps今日双更,下一章在晚上,预告丁敏又该出现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显摆

    丁云对婆婆是满心的感激,同婆婆更为亲近,真是把婆婆当成母亲看待,丁云离去后,梅家夫人喝了一口茶,同身边的陪嫁老妈妈说道:“儿媳是个好性子的人,将梅家交给她,我可以歇一歇了。”

    “主子的底子全给了少奶奶,一旦...老奴不是说少奶奶不好,您身子骨还硬朗,不是安排后事的时候,住在一处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老奴担心您将来...;”

    “受委屈?”梅家夫人唇边凝笑,“儿媳能嫁进梅家来,如何都是低嫁了,我如果端着婆婆的架子,府里没一刻消停,让儿子在我和儿媳之间受夹板气,我哪里舍得,你看着我疼儿媳,其实我还不是为了儿子?疼儿媳就是疼儿子,趁着精力好能帮儿媳长长眼儿,将来精力不济了,梅家靠得是他们,一旦儿媳无法撑起后宅,我如何对得住待我极好的老爷?到地下我都不敢见梅家的列祖列宗。”

    “陪儿子一辈子的不适我,是儿媳。如果因为我挑拨是非让他们成了怨偶,松儿过得也不会顺心,我就他一个儿子,难能眼看着他家宅不宁?银钱上终究是外物,再多的银钱换不来儿媳真心孝顺,将来的日子...儿媳会很孝顺我,我不愁吃穿,有贤孝贴心的儿媳妇,还求什么?安享万年含饴弄孙就是了。”

    “还是您想得周全,老奴远远不及。”

    “你这老货儿,如果不是丁云,我不见得会放心将梅家的一切都交给她,那孩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比不得她娘家姐妹机敏聪慧,但她最好的一点,分得清事非,也肯听旁人的意见,却不会被旁人的意见左右,这样人我才会放心。“

    梅家夫人笑了笑:“你瞧着,儿媳一定会去岳宁侯府,不去看个究竟,她不会安心。”

    ”少奶奶有了难处一定回来找您。”

    “不会,关于她娘家姐妹的事情,她不会同我说,会同...”梅家夫人想到了曾经见到的那位丁家六小姐,“她有两个好姐姐,姐妹虽然各自嫁人,但凡事有个商量也是好事,娘家姐妹之间断没有谁将谁踩下去显贵炫耀的。尹大人的妻子丁氏对儿媳很友善,儿媳同她多亲近,我是高兴的。”

    “您说得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丁夫人?”

    “可不就是她?能随着夫君出京上任的人不多,摊上杨夫人那样的婆婆,也没见她怎样,尹大人是才学出众,可他是庶子,不是我说天资再高的庶子在性子上难免有几分偏颇,松儿不是也说过尹大人心胸不够?如今呢,娶个贤妻有助于仕途,尹大人娶对了妻子,我的儿子同样也没娶错儿媳妇。”

    梅家夫人对于挑中丁云还是很自豪的,方方面面来看丁云都是最适合儿子的人。

    一会又小丫头来报信,少奶奶吩咐明日准备车架,随侍的老妈妈心悦诚服,”主子,老奴服了。”

    翌日丁云亲自向婆母说出门去趟岳宁侯府,梅家夫人点头应了,“去一次也好,姐妹之间总不能生疏了。”

    见她没任何的不悦,丁云放心了许多,“岳宁侯夫人说有事相商,您不晓得我这位姐姐,她有时虽然念头古怪些,但许是会戳中了一些旁人不注意的地方,儿媳去一趟岳宁侯府便知晓她想做什么了。”

    丁云屈膝告退后,乘坐马车赶去岳宁侯府,见丁敏,丁云梳妆上很正式,穿戴齐整,虽然不是穿金带玉的,但恰到好处的首饰能衬出她宁静文雅的气质,丁云越来越像是清贵之家的媳妇,举手抬足带出一分清高之气。

    岳宁侯府的喜事仿佛还未曾散去,丁敏最近这几日是极为得意的,她终于成了岳宁侯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同老刘氏明争暗斗各有胜负,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疏远她,但丁敏头顶上是有诰命的,她衣着穿戴越发的贵气逼人,对岳宁侯的妾室也有底气端架子,摆姿态,她没少折腾这些妾室。

    “回夫人知晓,门房的管事送了消息,您娘家妹妹到了。”

    丁敏摆了摆手,她腿边跪着给她捶腿得就是岳宁侯曾经很喜欢的妾室,丁敏慢悠悠的说道:“开侧门迎一下七妹妹,侯府占地广,她又是第一次到,千万别迷路了,夏荷,你领着丫头们迎她,用最好的软轿,命稳重的妈妈将她抬过来,一旦出了错伤了七妹妹,看我饶但了你们哪一个?”

    ”是。“

    夏荷弯了膝盖领命而去,她虽然是丫头,但周身的打扮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丁云被搀扶下马车,见到夏荷都不敢认了,头上戴的珠子也能值个百八十两银子,一袭的锦缎衣裙比丁云身上衣衫的用料差不了多少,领着十来个穿金戴银的婢女迎接她,”见过七姑奶奶。“

    丁云能看出岳宁侯府的亭台楼阁的精致,不愧是曾经的第一列侯,在京城的宅子真是壮观,丁云只去过楚凌王府一次,别的勋贵之家嫌少会登门,岳宁侯比兰陵侯府还要....富庶,这一点丁云知晓,可三姐姐弄出这么打的动静,让二三十的下人围着她,丁敏到底要做什么?

    向她显摆?丁云看到停在一旁的软轿心里更为不悦,软轿的帘子都是用珍珠瓒成的,“我不习惯乘坐轿子,也比不得岳宁侯夫人尊贵,我走着过去就是了。”

    夏荷低声说:“夫人怕七姑奶奶累到,才让奴婢准备...”

    夏荷很有自知之明,她今日穿成这幅样子并非她所想,只是知晓丁敏的心思不得不如此,但丁敏新提拔起来的丫头可是眼高于顶,看不上夏荷这样前辈,咯咯的笑道:“您不知,侯府太大了,我们夫人是怕您累着且迷路。”

    丁云眉头皱了更紧,”你是谁?侯府的哪位主子?”

    “我...我...”

    ”一个丫头罢了,我是朝廷六品御史的夫人,你满口的不敬,你家主子就是如此管教你的?主子不主子,奴婢不奴婢的,旁得我懒得费心,但也容不得你个奴婢爬到我头上去。“

    丁云冷着面容,语气相当的不客气,“既然岳宁侯夫人如此待客,我不去也罢,她过富贵的日子,我也不见得穷得上门打秋风,让个奴婢欺辱了。”

    丁云转身就要重新上马车,夏荷转身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岂不知丁家小姐哪个是好惹的?七姑奶奶可是二房唯一的嫡出,虽然平时一直不作声,但那骨子里的傲气岂是一个丫头能欺辱的?

    “来人,将连翘压下去,重重责罚。”

    “喏。”

    夏荷是丁敏身边的大丫头,在侯府很有权威,她处置了轻佻的丫头之后,快步走到丁云身边,“七姑奶奶别为一个不相干没眼色的下人动气,夫人一直候着您。”

    丁云脸上的寒霜稍微的去了一分,“岳宁侯夫人等着我?”

    “主子说同您有要事相商,您就这么走了,奴婢无法向夫人交代。”

    丁云并非想着离开岳宁侯府,丁敏的小心思她知晓,不就是是好胜炫富?除了这些金银身外之物,她那点比自己过得好?不说别的,侯府后宅够乱得,还有个懂事的继子,他怎么都不会讲丁敏当亲娘看。

    梅家没短到她吃喝用度,她真心没羡慕岳宁侯府泼天的富贵,丁敏死活让她过来一定是有事,丁云说道:“走吧,我去看看侯爷夫人有什么话说。”

    软轿丁云是不会坐得,虽然侯府大,但半刻钟的功夫也走到了丁敏待客的客厅,丁敏也知晓了消息,嘴上埋怨着不懂眼色的丫头,心里并不在意,她环视四周的家具摆设,珍宝阁上的古董,哪一件不是珍品,比记忆中兰陵侯夫人的气派得多。

    当年她再见到已经成为兰陵侯夫人的刘妹妹,她是羡慕的,也是嫉妒的,午夜梦会想摆脱梅家的清贫日子...丁云本来就是嫡女,来到更为显贵的岳宁侯府定然感触比她当时还深,虽然丫头可恶,但丁云趁着发作丫头的机会,也是在宣泄胸中的郁闷。

    她是庶女竟然可以压到二叔家唯一的嫡女,丁敏心情极为的愉悦,唯一让她不满得是,丁柔...她最想看见的丁柔一直没有机会来岳宁侯府,看不到让她的羡慕嫉妒,丁敏深深的觉得遗憾。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丁柔每一次都将她的风头抢个一分不剩,尹承善那样市侩阴狠的人竟然为丁柔拒接下圣旨,为她同嘉柔县主彻底翻脸,那般情深意重的人竟然是尹承善,丁敏每次想到此处,就感觉百抓挠心,只要听见旁人夸奖丁柔,她就很郁闷,丁柔到底哪里好?

    ”回夫人,七姑奶奶到了。”

    棉布帘栊挑开,丁云走近客厅,扑面而来的熏香清新而不腻人,珠翠环绕着宛若神妃仙子一样的丁敏。

    屋中落地的座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座钟的针摆上镶嵌着宝石褶褶生辉,表盘上的表刻下也是宝石的,丁云眼见为实的领教了侯府的泼天富贵,只是围着定敏身边做妇人打扮开脸的女人都应该是侍妾,想到此处,丁云心思更为的沉静,“见过岳宁侯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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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居一品介绍:
这是一个从女配慢慢变成女主的故事。
一个意外的结局,本应下台一鞠躬的姐姐占据了所有的财产,奔向幸福新生活时——穿越了。
变成贪恋荣华的女配,没人能选择生母,但可选择人生道路,身处绝境又何妨,命运自有我做主。
斩荆棘破圈套,我命由我不由人。宅门生活,选夫嫁人,上辈子不吃亏,这辈子亏不吃,反正俺是’恶毒’女配谁怕谁
本文架空,夜首次尝试架空,请多支持,另外感谢古萧01做的封面,大爱之。妻居一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妻居一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妻居一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