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诱饵
丁敏在门口时碰见了面带怒气的大太太,紧了紧衣袖,丁敏福身道:“我记起了一件事儿,想同大姐说,便骑马赶过来。”
大太太嘴角一勾,“我命李妈妈回府接你过来,没想到你却先到了,真真是巧啊,你有什么事儿同怡儿说吧,我先去看看亲家,一会再同你说话。”
丁敏脸白了一分,大太太是不是生气,她还是能感觉出一些的,她亦有些后悔,怎么就因丁柔去兰陵侯府乱了分寸?如果李妈妈来接她,比现在要好上不少。
“母亲,我是想起神医门杨门主才赶过来的。”
丁敏将造就准备好的诱饵抛出,果然见大太太缓了缓脸色,神医门杨门主除了皇室之外,很少给人看病,行踪又飘渺难寻,更为不好接近,但他的医术确实公认的大秦第一人,富贵如兰陵侯府也请不到杨门主,是不是给丁怡诊脉,还得随杨门主的心情好坏。
大太太不是没去请过他,每一次去神医门的人都会说,门主不在或者门主闭关授徒等搪塞之词,大太太挑了挑眉头:“你是说杨门主?你能请动他?在府里的时候,你为何不说,偏偏这关头赶过来?”
“女儿也没十足的把握,不敢同母亲说,在您来兰陵侯府后,女儿担心大姐,想着如果我能拿着兰陵侯的帖子,同侯爷去神医门,许是请动神医门门主...”
大太太道:“同侯爷?”
丁敏咬着嘴唇,羞涩的垂头,喃喃的道:“大姐是侯爷的发妻,侯爷是担心她的,杨门主虽说漠视权贵,但侯爷亲自去一趟,总会见到杨门主,女儿因神医门应试同杨门主有几分的机缘,他说过往后有难处可去找他,女儿想着凭着...”
“凭着你们的面子,杨门主回来给怡儿治病是吧?”
大太太嘴角扬得很高,眸子里却泛着寒冷入骨的寒气,丁敏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说道:“即便是跪求,女儿也会帮大姐请来杨门主,女儿怎样都无所谓,只想让大姐平安啊。”
丁敏长翘的睫毛沾着泪水,眸子水蒙蒙的,透着为丁怡无怨无悔的坚决,丁柔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母亲,大姐姐让三姐姐进来。”
大太太抿紧的嘴唇松了松,“我也说不得别人,自己教养的女儿都是这副样子,我哪有脸面去见亲家?”
大太太强压着怒火,如果是在丁府,她不打丁敏耳光才怪了,但在兰陵侯府,丁家的规矩体统还是要的,大太太是很要面子的人,不可能当面发作丁敏,忍了忍气对丁柔道:“你领她进去,别让她气到怡儿。”
“是,”
大太太瞪了丁敏一眼,被丫头领着去后宅见侯府太夫人,往常顾忌着丁怡,大太太对她总是谦让些,今日不让她明白过来,还以为丁府是好欺负的。
侯府太夫人身边闺秀云集,她被小姐们簇拥着,倒也更显出几分贵气来,最近兰陵侯府许是同信阳王府联姻的传闻很多,京城四秀之一的赵婉柔许是会成为信阳王正妃,遂兰陵侯也变得炙手可热了。
一脸阴郁的大太太,让侯府太夫人有些吃惊,想到最近几日确实有些许的荒唐,对大太太歉意的笑笑,如今大太太可不是四品小吏的夫人,同侯府太夫人平起平坐,心里本就有着怨气,看着四周建康的闺秀,想着自己苦命的女儿,侯府的富贵是谁支撑的?如果不是操持一大家子,丁怡身体万万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见道要入门为贵气的表小姐,大太太露出嘲讽的笑意,“怎么?你是同这些小姐们说何时入门做贵妾?”
表小姐脸红的似红布,呐呐的不敢才出声,丁怡虽然答应下来,但到现在也每个动静,她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僵着,大太太看向四周的小姐:“这都是哪家的?出落得真真是水灵儿,来兰陵侯府是...亲家,我真真得恭喜你啊,这么多的小姐来陪您,料想您不会寂寞,我就不成了,念着怡儿,吃不香睡不着的。”
侯府太夫人尴尬的笑笑,“她们是来串门的,没什么别的事儿,大儿媳妇的身子弱,我会多照看点。”
“哪能劳烦您呢,让二房太太少念叨两句,怡儿会轻松许多,知道她们妯娌好,但也总不好二房插手长房的事情。”
小姐们一个个起身告辞,丁家摆明了态度,不怕死得才留下来,现在给她们留了一分脸面,再待下去,不见得会说出什么来,这事完全她们理亏,丁怡活着一日就是兰陵侯府的夫人,她们再凑上来,难道真想像表小姐一样做妾?
虽然她们也不是名门贵女,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做继室的,遂来拜访的小姐大多是中等人家的嫡女,不是因京城传闻侯府同王府联姻,兰陵侯继室的位置也不会那么多人惦记着。
丁栋最近在朝堂上非常得圣上的器重,皇帝对他的看重,也让丁家底气十足,不掌权的勋贵争不过权臣,丁栋是在吏部,操纵着官员的升迁考核,权柄日盛,以前丁家没出声,旁人会以为丁家默许了兰陵侯府此时选继室,但今日看大太太的不悦,她们不敢再久留给家族招惹祸事。
一会功夫小姐们走了个干净,侯府太夫人也没料到大太太如此强硬,也有几分不习惯,大太太道:“也请亲家体会一下我,都是当娘的,谁舍得嫡亲女儿委屈了?怡儿身上原本就弱些,她又是个心思重的,来府上这么多人...怡儿操心那。”
侯府太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往后我会注意些,她是不能再被惊扰了。”
大太太也不想闹得太僵,说了几句软和的话,只字不提表小姐进门的事儿,侯府太夫人总不会逼着大太太太去提醒丁怡,况且外孙女做妾,着实很没面子,不是嫁给长子,不是二儿媳妇说她是个好生养的,她死活不会同意。兰陵侯赵鸿飞,在子嗣上非常的艰难。
丁敏同丁柔进门后,见到虚弱的丁怡,丁敏跪下说:“我来看大姐了。”
丁怡瞟了一眼呜咽啼哭的丁敏,勾起嘴角,“起来吧。”
丁敏起身,坐在丁怡身边,“我...”
“你方才同母亲说的话,我听见了。”丁怡瞳孔深幽泛着寒光,“三妹妹,你可知如果今日换个人说出这番话来,我会如何?”
丁敏怔怔的看着恢复些许神采的丁怡,她着急赶过来,就是不想让丁怡将一切托付给丁柔,记得前生也是这个时候,丁怡故去的,虽然同前生不太一样了,但丁怡身体养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丁敏快十六了她熬不起。
“我是为了大姐...”
“我会打她两记耳光,旁人也还罢了,丁敏,你是我亲妹妹,同侯爷一起去?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丁怡推开丁敏,轻笑:“你也想学表小姐做贵妾?你丁敏自甘堕落为妾,丁家丢不起这人,方才那句话,我当没听见,我告诉你,即便我等着神医门门主救命,也不会让你同侯爷一起去神医门为我求药。”
“你先到西厢房呆着去,我看着你恶心。”
“大姐...”
“滚。”
丁敏被妈妈强行带走了,无论她再说什么,丁怡都会再听。丁敏眨去眼中的泪水,指甲扣进手心里,大太太同丁怡的态度让丁敏绝望了,想走前生丁柔的路,已经彻底的被堵死了,丁敏擦拭眼角,唇边露出一丝凄苦,更多得是诡异的轻笑,清秀明艳的丁敏此时多了一分妖魅妖娆的邪气。
丁怡阖眼,眼角的泪珠滚落,丁敏的心思对她的伤害尤为的大,丁怡道:“侯爷不会同意的,他对我有情。”
“大姐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让表小姐进门?我不信大姐夫同表小姐私通。”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这事来看我,你同祖母一样最容不得贵妾,她是侯爷的表妹,我死了,她有可能会进门做继室,不如先将名分定下来。”
“二房太太所谋,您知道?”
丁怡点点头,‘如果我不吐血,侯爷不会知道我的委屈我的为难,他会小心警惕二房,他会更小心的保护铮哥儿,筠姐儿。”
丁怡靠在丁柔的肩头,压低声音道:“这话我谁都没说,侯爷已经上书请封铮哥儿为世子了,再过半月,我只要再多挺半月,铮哥儿就是侯府的世子,我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大姐姐是想恶心恶心入门的继夫人?让她同贵妾相争?”
“嗯。”
丁怡就是这么想的,丁柔想了一会说道:“就算是世子,能立就能废,大姐夫对您是不错,可您一旦故去,哪有身边的人重要?铮哥儿还是太小了。”
“可我挺不住了,六妹妹,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有神医门的令牌。”
“什么?”
丁柔说:“神医门门主脾气古怪,他没救活姨娘,又被我骂了一顿,却在神医门择徒那日说,他欠我一条命,给了我这块令牌。”
丁柔将令牌放在丁怡的手心,“纳贵妾分宠并不最有效的手段,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久了继室夫人也是好的,让大姐夫永远记住你,永远怀念你,谁在他眼里都比不上您,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ps夜认为能帮的时候,丁柔可以帮丁怡,不为了别的就算是朋友也应该帮一把吧,夜不想写丁柔每一个真正要好的女性朋友,所有的女人都比她过得惨,都是羡慕她,丁怡这种事儿,是人都看不过去的,夜不觉得不应该帮。再有这段剧情不写,丁敏这条线就没用了。夜会尽量少些一些众人的心里活动,加快进度。
书名:待字婚中
书号:2319286
作者:阿昧
婆婆JP,相公懦弱,坚决和离!反正我有随身购物界面,想买甚么就买甚么!
阿昧郑重保证,哪怕会扑街,也会好好写,再不会走神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侯爷
丁柔看出丁怡的迷茫来,轻声说:“现在说往后的安排还很早,大姐姐应该想到能多活几日是最好的,虽然辛苦些,但铮哥儿他们太小了,您照看不到怎能放心?像您说的,二房太太不是个省心的,铮哥儿的世子位置定下后,她会更着急。”
丁怡缓缓的说道:“我会同侯爷说说,能不管的...咳咳咳...”
丁怡有咳嗽起来,丁柔叹了口气,“希望大姐姐想明白什么人对您才是最重要的,您拖着病体搭理侯府的事儿,二房太太一直蠢蠢欲动,不停的挑拨侯府太夫人,您硬是挺着,也不是上策。”
“我怕一旦我把大权交出去,将来无论谁进门都不好往回收,侯爷和铮儿会吃亏的。”
“您就没想过给侯府太夫人?”
丁怡听了丁柔的建议,拧了拧眉头,“六妹妹不知道,你说得我不是没想过,其实给她就等于给了二弟妹,她最近偏心得厉害,总是担心铮哥儿活不长似的,对二房多有倚重。”
丁柔记忆中的侯府太夫人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偏心母亲,几月没见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丁怡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想了好久婆母的不同,不似单纯因为同信阳王府即将联姻的喜事。”
丁柔睫毛一颤,随即恢复了平静,”是赵小姐嫁给信阳王殿下?”
自从回到丁府后,丁柔很少再关注信阳王府的动向,丁怡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这种事情,侯爷的二弟很是积极,经常去王府打听消息,这种事儿成了还好,一旦落空了,赵婉柔如何嫁人?我同侯爷劝了从旁劝了几句,被母亲申斥了一顿,听她的意思十拿九稳的。”
丁怡面容带着些许的无奈,不是顾忌着故去的柳氏,丁怡会询问丁柔一些实情,毕竟当初信阳王将令牌给了丁柔,她更愿意相信信阳王府会记住丁柔。
“成亲的事儿一日不下聘,哪有十拿九稳的?”丁柔对此嗤之以鼻,“王府就任消息传得哪都是?不是在...”
“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故意的?”丁怡突然问丁柔。
丁柔想了一会说道:“在大秦除了皇上之外,谁敢命令逼迫信阳王府?如果是故意为之,赵小姐嫁不进去的。”
侯府太夫人不是同木太妃有些个交情?还不了解木太妃的为人?越是逼她,她就算是有心也不会让信阳王娶赵婉柔,从丁敏对兰陵侯的执着猜测,赵家同信阳王王府关系不深,要不然丁敏不会那么想要嫁给兰陵侯,牵扯不深证明,一定在结亲中除了变故,赵婉柔另嫁了,可按照现在侯府的态度来看,完全不像是另嫁的样子。
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丁柔对赵婉柔嫁谁没兴趣,侯府里她唯一关心的是丁怡,唯一可怜的是铮哥儿筠姐。
“哎,婉柔妹妹也挺可怜的,不说她了。”丁怡说话会觉得费尽些,多喘息了一会,“大权我是不会交出去的,我现在能撑一日是一日,我知道六妹妹会说替后进门的继室着想,我不想侯爷处处被人钳制了,六妹妹不知道阳明侯失爵的事儿,好好的侯爵位置硬是被亲弟弟给挤掉了,我不想见侯爷也那般,兰陵侯府再富庶,肯做继室也不是名门小姐,我是想给她留点麻烦,但不是在侯府的大事上。”
丁怡握紧手里的神医门令牌,仿佛这块普通的牌子,能延续她的性命一样,感激的看着丁柔,“六妹妹,谢谢你。”
”兰陵侯府的爵位在你大姐夫身上,铮哥儿才是世子。”
“大姐姐这么想也对。”
丁柔轻笑:“令牌给了大姐姐才有用,我用不上的。”
丁怡将丁柔的好处记在心里,让可信的人将令牌送去兰陵侯手中,请他拿着令牌去一趟神医门,丁柔陪着丁怡说话,虽然太夫人系统的教导过丁柔如何主持中馈,操持管理财务,丁柔也有着现代的人事管理的经验,但比起操持兰陵侯府多年的丁怡,丁柔如何都比不上,更不敢提什么放权的意见,古今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陪丁怡说话时,丁柔又长了很多的见识,毕竟太夫人是清贵人家的主母,而丁怡是兰陵侯夫人,勋贵人家的操心的事情越多,兰陵侯亲戚更多,不像是丁老太爷就一根独苗,兄弟姐妹大多死于战乱,有些远方亲戚随便打发了也就是了,太夫人少了很多的啰嗦事儿。
可丁怡不一样,虽然兰陵侯四兄弟分各自居住,但还总是上门来,还有一些亲戚,整个兰陵侯府全靠着主母操持,丁柔暗自感叹难怪丁怡累,主持侯府中馈比现代的企业ceo还累,勾心斗角的事情更多,不说别的一个小厨房就能弄出很多的事情来。
莫怪古代女人活得不久,妻妾争锋,亲戚之间的明争暗斗,管理仆从,这些都是要熬心血的。陪着丁怡时,丁柔就眼看了好几个妈妈来请示丁怡...从丁怡的态度看,这种情况很常见。
“今日还算是少的,夫人往常更忙些。”
丁柔不适合再听侯府详细的运作,虽然丁怡不在意,但丁柔不想让谁误会了,找了个借口去隔间歇息,伺候丁怡的丫头对丁柔非常的恭谨,一是因为丁怡的看重,二是令牌,神医门的令牌能救命,丁怡活得越久,对丫头妈妈的好处越多,新进门的夫人不会重用她们。
“大姐姐着实太辛苦了。”
“可不,夫人闲着的时候看着铮哥儿筠姐儿,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奴婢从未见过比夫人还疼爱孩子的人。“
丁柔抿了口茶水,丁怡经过多少锤炼才能培养出现在的气势,丁柔有个荒唐的想法,丁敏累死也成不了丁怡,她怎么就不明白,富贵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
“我三姐姐在何处?”
刚才被丁怡赶出去了,丁柔有些好奇,丁敏会不会回丁府去了?周妈妈说道:“在回廊下站着呢,奴婢劝她,三姑奶奶不肯听。”
丁柔向窗户外望去,丁敏垂头站在在门口,地上有着一圈的水痕,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丁柔知道她在哭,丁柔叹了口气,实在弄不明白前生丁敏有多可怜,才要在今生想要嫁给姐夫,前生的丁柔就那么幸福吗?
一身穿月白色宽袍的男子走来,是兰陵侯赵鸿飞,他是同齐玉不同的俊美,兰陵侯俊逸的眉眼是风神俊秀,有着成熟气韵,而齐玉是精致飘逸,也许齐玉到兰陵侯这个年岁,也会有成熟的魅力,不过那时的齐玉会更迷人些,兰陵侯的俊美只会吸引女子的爱慕,但齐玉虽然不是雌雄莫辨,不会误会是女子,但却是男女通杀。
在大秦蓄养恋童是风流韵事,还有些文人墨客于友同行...丁柔瞪大了眼睛,丁敏福身向兰陵侯说着什么,俊美的兰陵侯眉头轻皱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拉开同丁敏的距离,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但眼底透着疏远。
如此看来,兰陵侯也是个很正派的人,虽然妾室成群,但不会肖想姨妹,不会在嫡妻的门前同姨妹暧昧不明,他对丁怡是有一分真心的,不管是因为尊重嫡妻的士大夫传统,还是心疼丁怡受的委屈,起码兰陵侯是个明白人,总不会漠视妻子。
丁怡肯接受表小姐做贵妾,将她的委屈摆到他面前,这种做法没有错,只是贵妾一定要纳吗?丁柔压下了脑海中的主意,不到丁怡油尽灯枯之时,丁柔是不会说的。
能让男人记住一辈子,怀念一辈子,才能保证继室永远也越不过嫡妻,铮哥儿交给兰陵侯教养最好,清朝历史上的康熙皇帝都能自己教养胤礽,将太子放在身边养着,兰陵侯不会比皇帝还忙,为什么不行?父子多相处感情才会深,对铮哥儿的安全更有保证。
不知道说过了什么,丁敏越发的楚楚可怜,兰陵侯迈步走进屋子,过了一会,丁柔听见小丫头道:“夫人叫六小姐去一趟。”
“有什么事儿?”
“是侯爷当面拜谢六小姐,神医门的令牌已经送去了。”
丁柔起身后,说道:“不用了,我是为了我大姐姐,盼着大姐姐好。”
听见门外一声磁性的声音,“多谢六姨妹。”
丁柔透过屏风隐约见到是兰陵侯,福身说:“当不得大姐夫的谢字。”
兰陵侯透过屏风隐约看见一亭亭玉立的少女,丁柔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中规中矩的疏远,兰陵侯勾了勾嘴角,拱手说:“无论如何这声谢都是应当说的,六姨妹的好心,本侯记下了。”
他也不多留,重新回到丁怡身边,同她对坐说话,丁柔将丫头叫来轻声说:“把铮哥儿筠姐儿抱去。”
“是。”
丁柔重新做回到椅子上,品茶看着回廊下身影有些落寞哀伤的丁敏,叹了口气,何必呢,世上也不是就是他一个男人,即便想要富贵尊荣,也不一定非要嫁给大姐夫啊。
书号:2306340
作者:紫伊281
简介: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续命
丁柔默默坐着品茶,从旁边隐隐传来一家人的欢笑声,听着男子的笑声,铮哥儿的欢快笑声,丁柔猜测兰陵侯应该喜欢儿子,也是,他直到这个岁数才有了一子,怎能不喜欢呢?
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没儿女丈夫在身边来得好,只可惜兰陵侯是典型的封建男子,他不会一直陪伴着丁怡,哪怕他在府中无所事事,在书房发呆,也不能青天白日回后宅。白日宣淫在这个年代是很严重的罪名,有些人不在意,但兰陵侯显然是在意的,看似风流俊美,兰陵侯却守着教条规矩不放。
灵光一闪,丁柔脸颊红了一分,尹承善是另一个兰陵侯?记起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应该不是,能从困境中走出来,想出心学的人,不会太教条,他有调教的可能,丁柔不认为男人白天呆在后宅是想着淫邪的事情,可陪伴妻子,增进夫妻感情不是很好?
丁柔所在的隔间恰好能看见门口,丁敏应该也听见了只属于一家人的欢笑声,丁柔踱步在房门前,瞧着丁敏的神色更清楚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羡慕挣扎,丁柔确定了一点,丁敏是百折不回打算一条道跑到黑了。
神医门杨门主穿着土黄色的褂子,脚上穿着布鞋,口中叼了个烟袋,丁柔越过屏风迎上去,福身道:“杨门主。”
丁柔没闻到任何旱烟的味道,瞟了一眼,才发觉他就是叼个烟袋做做样子,丁柔有几分哭笑不得,是不是神医都会有独特的个性?想起小说里描写的救一人,杀一人的平一指,见死不救的蝴蝶谷医仙...想来同太祖帝后有交情的神医门门主也得有些独特的作风,这样才配得上神医两字。
“令牌给你了你,你用在谁身上本门主不不管,说吧,你让本门主救谁得命?”
丁柔轻笑,答非所问的笑道:“其实杨门主下巴下的三撮毛就很有个性了,完全不需要用旱烟充场面。”
神医门令牌只有一块,也只能救下一人性命,但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同杨门主有些交情,在恰当的时候照样可以求他救命,令牌用一次就没了,可人情却是长久存在的,只会越处越深。
杨门主甩了一下烟袋,大笑道:“哈哈,哈哈,除了信阳王太妃殿下,没人敢说我的三撮毛好看,哈哈..丁六小姐,你的欣赏眼光着实不错,唯有你敢说我抽得是假烟袋。”
他笑了一会,正色的道:“身为医者,细心,敏锐,直言都很重要,丁六小姐可惜了。”
“不可惜,杨八妹比我合适,我不上她。”
丁柔柔和服气的轻笑,“我志不再行医上,天分也不算好,勉强学医只会让杨门主失望,机缘巧合得杨门主另眼相看,我深感荣幸,我家大姐姐身产后一直体弱,不知哪里来的野和尚说她活不过今年..”
在丁柔说道活不过今年时,在旁边的丁敏眼睑一动,继续听丁柔说:“您不是还没摸过脉,吃斋念佛的和尚就知道了?谁不晓得神医最擅长治病救人,野和尚在同您抢生意呢。”
“激将法没用,丁六小姐我会尽力而为。”杨门主将旱烟袋斜插在腰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神医是大夫不是神仙。”
丁柔横跨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此时出来迎接杨门主的兰陵侯站在门口,微怔的看向丁柔,丁敏也满是狐疑,不知丁柔再耍什么把戏,丁柔同杨门主对视,
“还有一句话是人定胜天,杨门主见过许多的病患,如果说命不久矣...他们会如何?大多自暴自弃,即便不多的生机也因听天由命放弃了,兰陵侯夫人有眷恋的侯爷,有牙牙学语的婴孩儿,有疼惜她的父母,又我们这些姐妹,她心性坚韧,有舍不下的东西,她能撑下去的。”
“你想说什么?”
“她需要你一句肯定的答复,不管她脉象如何,您能不能说神医的话不信,去信野和尚,糊涂。”
杨门主露出笑容,“你的意思是即便她的脉象活不了多久,你都让我告诉她,她..不对,不是说她没病,而是说她能活过今年。”
“不需要您给我大姐肯定的答复,那太强人所难了,弄不好也会影响神医门的声誉,您只需让大姐姐相信,她如果肯坚持就有希望,和尚的话不可信,无论是天生福相,还是今年毙命,不一定会应验,不,是肯定不会应验,和尚也在红尘中,他如何仿佛神仙一样知晓他人的命格?说是算出来,可有一句话是泄露天机者——死,没有是不怕死的人。”
丁柔退后了一步,让开道路,福身说:“麻烦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比野和尚多积累下功德。”
杨门主看了丁柔半晌,大笑:“你可知,你像一人?”
丁柔垂着脑袋做恭谨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兰陵侯,她摇头道:“不知。”
“你像...”
“您看错了,我一平凡的女子,红尘凡世有很多我这样的人。”
杨门主叹了口气,“也许吧。”
他的目光落在丁敏身上,摇了摇头:“丁三小姐走没走出心门?你通过了心门,却还将你自己关在里面,你的执念太深了,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丁敏抬起天鹅颈般白皙修成的脖子,水盈盈的眸子满含水汽,修长的身子显出迤逦风姿,如花蕊般粉嫩的唇瓣轻启:“多谢杨门主指教,我最大的执念是想救活大姐,不负她所托,我有几个药学问题想向您请教,不知您看完大姐后,能不能帮我解答?”
丁柔见本来想要拒绝的杨门主答应了,丁敏方才低声说得药材...她没听清楚,但能让杨门主答应下来,那必定是独特的药材,杨门主被兰陵侯迎进去,兰陵侯赵鸿飞显得很是谦和,在他面前毫无侯爷的架子,“恳请杨门主救拙荆一命。”
兰陵侯也没说什么必会重报的话,方才听丁柔同杨门主详谈,再加上了解他的性情,兰陵侯清楚他肯来最主要是因为令牌,神医门在大秦帝国地位超然,不是他一闲散勋贵可比,没有令牌,他根本请不到杨门主,兰陵侯对丁怡是有感情的,担忧妻子病情的样子让杨门主感慨颇深,“先看过再说。”
“请。”
兰陵侯将杨门主让到屋中,男女有别,但丁怡病得很重,如果放下帘子,看不真切,兰陵侯在旁边说:“撤掉帘子。”
因兰陵侯在,杨门主少了些顾忌,望闻问切发挥到极致,看得很仔细,内宅的夫人有恙的话,一般会是女医者来诊脉,尤其是丁怡产后一直不好,女人的私密事难以同杨门主说。
兰陵侯劝解说:“夫人不可讳病忌医,铮哥儿还小,离不得夫人。”
丁怡满眼感动得看着兰陵侯,说了几句,杨门主摸着三撮毛道:“我无法保证兰陵侯夫人长命百岁,但你今年无忧。”
丁怡脸上带着惊讶,“可是神僧说..”
“神僧哪个门派的?敢同我抢生意?过两日我让八妹来给你施针,配合用药,你的病并非不治之症,救不活的。”
丁怡擦了差眼角,抹去喜悦的泪水,仿佛压在胸口的石头碎了,她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不少,哽咽道:“多谢神医..”
“你先别谢我,能不能活得久,还得看你。”
杨门主在旁边的桌上写药方,几乎写满一页纸,交给兰陵侯,“按此方抓药,别再让她生气,少操心些,会挺过今年,生死关一过,许是就好了。”
兰陵侯颔首,因离着近看出杨门主眼底的无奈,兰陵侯眼角瞄见丁怡抱着铮哥儿喜极而泣,无声的点头,杨门主笑道:”信和尚得永生?屁,没我救命,和尚可早登极乐。”
丁怡听杨门主说得言之灼灼,真的放心了很多,杨门主有交代了很多事情,越说越详细,丁怡越是深信不疑,如果她活不下去,杨神医又怎么会说这么多话?
门口的丁柔看着瘫软在地上仿佛很为丁怡高兴的丁敏,无奈的摇摇头,她哭得真是太伤心了,丁柔就没想过上搀扶她,丁柔隔着帘子,见丁怡依偎在兰陵侯怀里,他们中间是欢笑的铮哥儿,轻声道:“大姐夫眼里唯有大姐姐,他们之间真真是恩爱呢,有句诗词三姐姐一定听过,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身份,地位,年龄差距悬殊,你何苦来哉。”
丁敏阖眼,轻声说道:“六妹妹,你不懂我经历过什么,我是最合适的。”
偏执,固执,无知,丁柔转身离去,留下丁敏看着屋子里的一室温馨。
杨门主同丁敏站在一起,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味儿药材?“
“我不仅知道,还会提取,杨门主,我们合作吧。”
丁敏见杨门主有些迟疑,轻声道:“您放心我不会用此药为非作歹,我只是想要拿回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ps求两张粉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变化
翌日杨八妹登门,虽然她只同杨门主学了几个月,但她天分很高,尤其在施针上极有灵性,认得穴位精准,有她给丁怡施针最恰当不过了。每次行针后,丁怡都会感觉小腹热乎乎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再喝着汤药,又有活泼的丁姝在身边谈笑,或者同丁柔说起一些当家理财的事情,再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女,丁怡舍不得死,她的求生意志比原先强了很多。
至于丁敏她也一样在兰陵侯府住着,对丁怡的恭谨顺从,兰陵侯来看望丁怡时,她亦会主动回避,循规蹈矩得让丁柔意外,沉静下来的丁敏也越发的看不透了。
一日丁怡正在同丁姝丁柔讲解南边的生意,兰陵侯府赚的银子大多是从海上贸易获得的,听丁怡说起有多少只船,多高的船帆,走过那些地方...丁柔羡慕不已,她的心思活泛了许多,困在四角之地,即便享受到富贵尊荣,也没出门去看看的好,她不关心侯府赚了多少的金金银,她只想去看看丁怡口中的大船,看看太祖皇帝留下的战船。
相比较大明的闭关锁国,因穿越夫妻的影响,太祖皇帝又曾经立下铁令,大秦帝国永远不闭关,他们留下了符合冷兵器时代的战船,使得大秦帝国扬威海上,保证商路的畅通。
“太祖皇帝在弥留时曾说过,大秦帝国的将来在海上,而不是北疆。”
丁怡如此感慨:“太祖皇后也说过,海陆并进,但侧重还在海军上,北疆有信阳王足够了。”
丁柔抿嘴笑笑,他们虽然最后相爱想杀,但他们也给这个时代留下了足够的东西,江南兴起的先进萌芽,被信阳王屠戮的元蒙,几乎被灭绝的女真鞑子,在朝鲜日本等地的驻军,去西方的交流使团,一切的一切,都在避免随后几百年的屈辱,虽然大秦帝国存在的隐患弊病,但比起同时空的大明,大秦即便最后被推翻,也不会是外族。
大秦延续明朝的首辅制度,甚至比明朝时更加的完善些,有内阁,有首辅,再出个议会,也许就会三权分立了呢,只是这想法没个几百年不可能实现,好在大秦强大,民智开明,发展下去中土华夏会领先世界。
“每年用在海军上的银子多如流水,我听说大臣上书恳请皇上削减给海军,说是世上已经无人是天邦上国——大秦帝国的对手。”
丁怡是勋贵的夫人,听得的消息比丁柔要全面可信得多,勋贵大多做海上生意,没强大的舰队保护,海盗横行生意会差很多,遂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是否会削减海军。但勋贵不掌权,他们在朝堂上没什么发言权,想要用银子收买朝臣,被御史弹劾是夺爵的大罪,大秦律例对此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
太祖帝后防着勋贵同大臣勾结,有御史,有检察院,稍有异动便会消除爵位,更有甚者抄家灭族。
“皇上如何决断的?”丁柔感兴趣的问道,丁怡哄铮哥儿如睡,儿子是越看越看不够,低声说:“据说派了尹探花去了江南,听说快回来吧。”
丁柔手指勾着衣裙,难怪当初他会说很忙,最近也没写书信,他去江南了,丁柔看了一眼四周富贵的摆设,她也想走出去看看呢,可如今她却只能呆在方寸之地。
丁敏瞥了一眼丁柔,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我听说尹探花会尚主。”
“我也听过这等传闻,他有才有貌,除了庶子让人诟病外,尚主也不奇怪。”丁怡说道:“倒也算不上主子,不是嘉柔县主吗?”
“他同嘉柔县主是天生一对,般配的不得了。”
丁柔见丁敏很确定的模样,好奇起来:“三姐姐怎会知道他们般配的?不是说尹探花去了江南?他在京城时,也没见嘉柔县主往来。”
丁敏轻笑,已有所指的说道:“即便尹探花为了将来也会想要尚主吧,嘉柔县主不仅得陛下皇后的喜爱,更是被二皇子当成最亲昵的侄女,听说高僧说过,嘉柔县主是二皇子殿下的贵人呢,”
丁柔手拿香妃扇摇啊摇,带起阵阵的馨香,俏皮的笑道:“又是高僧,看来高僧不仅抢杨门主的生意,还能兼职算命呢,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总是纠结在此等俗事中,哪有功夫研读佛经?哪有功夫拜佛念经?哪有功夫给信徒讲解佛经?难道说信徒上寺庙里不是为烧香拜佛,而是去找高僧批八字,看病去了?高僧啊...”
“噗。”丁姝捂着肚子,“呵呵,笑死我了,六妹妹,你别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好不好?笑死我了...”
丁怡也是满脸的笑容,“真真是不知道,高僧如何得罪了六妹妹。”
“真正的高僧是在寺庙里念经苦修,是在弘扬佛法,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事在他们心上无足轻重,他们专修的是佛理,苦修的是心境,今日给人算命,明日说谁命不久矣,被红尘的事情缠上,还敢说高僧?达摩祖师闭关十八年苦修,最后脚踏莲花去西方极乐世界,这在佛经上都有记载的,真正成佛的,坐化留下舍利子的才是高僧,我可不认为总是装神棍,给人算命的和尚是高僧。”
丁柔见丁怡若有所思,又见丁敏不屑的撇嘴,看来在丁敏的前生尹承善是娶了嘉柔县主的,否则她不会说得这么确定。娶了嘉柔县主,少奋斗十几年吗?
想起盒子里装得十几颗火石,丁柔自信笑笑,起码到现在为之他没有想娶嘉柔县主。尹承善总是借着他师傅的名义给老太爷送信,每一个月都会给丁柔写一封信,也许就是短短的几行字,告诉丁柔,他在想什么,他看了什么书,有时会告诉丁柔一些他的坏习惯,每封书信里,都有送她一颗火石。
丁柔还记得在燕京书院时他说过,火石只送给他喜欢的人,送火石说明他喜欢她,丁柔虽然不是十分了解尹承善,但却相信尹承善如果放弃了她会第一个告诉她,这点上不会欺瞒丁柔。不仅尹承善给她写信,丁柔同样会回信,在她书信的字里行间,明确的告诉过尹承善,她厌烦不坚决的左顾右盼的人。
也许在丁敏的前生里他会为了少奋斗几年,快速摆脱庶子的尴尬而去尚主,连皇室的人他都能娶到,谁又敢说他身份低贱?如果他娶了她,绝没前生那么多的好处,他应该不会后悔,丁柔也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仕途之路是凭着本事走出来的,总不能依靠裙带关系,丁柔突然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丁敏,“三姐姐方才说嘉柔县主很得二皇子喜欢?”
见丁敏点头确定,丁柔旋即轻笑,“没什么了。”
如果推测准确的话,二皇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不娶嘉柔县主的尹承善,还会同二皇保持亲昵关系吗?未来充满变数才对所有人来说是公平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丁怡立了立眼镜,怒道:“慌什么?平时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来人的惊呼打破屋子里的宁静,丁怡哄着铮哥儿,来人被拦在外面,齐妈妈问了话后,神色也带着些慌乱,来到丁怡身边,轻声说:“表小姐拿着剪刀要剪头发,听说昨天都想着吊死自个儿,是姑太太死求活求才让她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奴婢估摸这一会姑太太准保来见您,二房太太在身后煽风点火。”
丁怡看向丁柔,她在扇扇子,因微风她额前的刘海起起伏伏,丁怡说:“她剪了头发没处去的话,我可以去将她送去念慈庵,那的才主持佛法高深,念慈庵有清净,最适合去静修了。”
“主子。”
“你就这么同她说,她要是真剪了头发我还高看她一眼,再是吵闹不休,她别想进门了。”
齐妈妈看了丁怡一眼,道:“老奴这就去说,表小姐最近太能闹腾了。”
“去吧,如果姑姑想来见我,也不用拦着,我正好有话同她说。”
“您的身体?”
“没事的,我精神着呢。”
丁怡脸上多了些建康的红晕,穿着华贵裙子也不会显得空荡荡的,她放心不少,退了出去,丁怡向后靠了靠。唇边勾起自信的笑容:“不教教她为妾的规矩,我怎能放她进门?六妹妹说我说得对不对?”
丁柔将香妃扇放在膝头,含笑翘起了大拇指,什么都不用说,丁怡笑容更浓。
以前她退让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知命不久矣,贵妾进门恶心得是未来的继室夫人,接着表小姐的事儿,兰陵侯已经知道她表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二房的险恶用心,丁怡如何处置,兰陵侯不会多问,毕竟只是身处一室,不是发现在床榻上,表小姐能不能进门,还得看丁怡。
“什么?你说什么?她真这么说的?”
表小姐手中的剪子落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姑太太心疼得不行,“我去找大嫂,让她给你做主。”
“没有用的,大表嫂的娘家姐妹在兰陵侯府住着,她母亲同舅母一定是说了什么,舅母不会再理会我,兰陵侯府不能轻易得罪丁家啊,大表嫂有个好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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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时机
()妻居一品244_第二百四十四章时机来自()姑太太赵氏是做娘的,大太太可以为丁怡警告侯府太夫人,她虽然依仗着兰陵侯府过活,但疼女儿的心思并不少,尤其是女儿如果能入兰陵侯府,她在侯府里住着也可更仗义些。
女儿闹得要死要活的,丁怡面都没露,只派了下人过来,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联想最近丁怡姐妹都住在兰陵侯府上,大嫂太夫人对她也没那么热情了,姑太太有了危机感,好像是事情不是十拿九稳的了。
去找智囊操纵此事的二房太太嘀咕了一阵,姑太太将眼睛揉得通红,披头散发的就向丁怡的院子里冲,哭喊道:“侄儿媳妇,救救我女儿吧,侄儿媳妇”
丁怡治家甚严,姑太太刚进门就被妈妈拦下,“您轻声,太太在歇息。”
“我女儿都要做姑子去了侄儿媳妇”
姑太太撒起泼来,见从里面走出白净清秀的小姐,她认出是丁柔,在丁怡生产时,她没少说话,几句话就把她们堵住了,一年多没再见,她的眉眼比当初长开了些,出落得越是水灵,同丁怡也有七八分相像。姑太太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丁柔是庶女,也知道丁家如今很厉害,难道丁怡想让她嫁过来?
丁柔可不是个好惹的,如果她做了兰陵侯继室,还有女儿的活路吗?丁柔的厉害,她算是领教过了,下人们都暗自传说唯有她的话,丁怡能听进去。
她漆黑的眸子满含嘲讽的看着姑太太,轻声问道:“要死了?等着我大姐姐救命?”
姑太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找侄媳妇救命。”
“真真是好笑得紧。我竟然不知道大姐姐何时学了医术?”
丁柔笑盈盈的看了一眼身后,门帘再次挑开,杨八妹走出来,丁柔问道:“是同你学的?”
杨八妹笑着摇头,“我可没教过兰陵侯夫人。”
丁柔送杨八妹出侯府,看都没看姑太太一眼,对于送女儿做小妾的人,丁柔没有一丝的好感。姑太太也读过书,但见识志气还赶不上柳氏,她再难再辛苦都不想丁柔为妾。
表小姐落到今日的局面,姑太太的贪婪也是原因之一,记得曾听丁怡说过。姑太太的嫁妆不少,表小姐也可嫁个秀才,她却想要更多,鼓动着女儿勾引兰陵侯,这等人根本不配做母亲。
兰陵侯府养了很多的赵家亲戚,按说即便表小姐不进门,丁怡也不会亏待了她们孤儿寡母,可她们本身心术不正。看见富贵就想钻空子,再加上二房太太别有用心的蛊惑,表小姐不顾廉耻姑太太更是不要长辈的尊严
“你不担心?”
送杨八妹出府的路上,她如是说:“虽然我有给夫人施针,但按师傅说得大多是通络,作用不大,她的病再生气了,会更重些。”
在丁怡身边。杨八妹看出唯有丁柔是个有主意的,方才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姑太太收敛了些,丁姝虽然也很关心丁怡,但杨八妹觉得只有丁柔的话丁怡才会听,她能很轻松的解决掉表小姐,按师傅交代的话,她是女大夫。各府后宅的事儿,她不能说,不能问。
“我失礼了。”杨八妹歉意的笑笑,“师傅说过的话,我竟然给忘了。”
丁柔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直到送她上了马车时,才开口:“勋贵之家事情多,尤其是后宅啰嗦事情更多,你专门给夫人看病,**见的多了,应该慎重些。”
“多谢六小姐。”杨八妹感动的道:“谢谢。”
丁柔笑盈盈的摇头,“没什么,你不嫌弃我多事就好,我大姐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她想通了,没有谁能再欺辱她,操持整个兰陵侯的人岂被这点事都难住?”
杨八妹了然的点头,坐着马车出了兰陵侯府,丁柔慢慢的向回走,她肯多说一句话,提醒杨八妹,一是她很欣赏她,二是结下一份善缘,许是对将来有好处。
她一点也不担心丁怡会摆不平姑太太,只是丁敏丁柔不知道她会不会提出什么好点子。在进门前,丁柔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哭声,丁柔悄悄的进门,站在屏风后看着。
丁怡说道:“表妹现在是府里的表小姐,一旦进门了就是个妾,她小姐当惯了,妾室的规矩她不懂,我身上不太好,又都照顾着铮哥儿筠姐儿,哪有功夫调教表妹?
自从我病着,我这脾气越发的不好了,你看看侯爷的妾室在我跟前都像是小猫儿,不敢行错一点,可就算这样,我心情不好时,也会处罚她们,您方才没见到?侧厢房里,张氏在数佛豆了,刚才我歇着的时候,就她弄出动静来。”
“侄儿媳妇”姑太太讨好的说道:“我晓得你疼她,她也敬你,姐妹一起伺候侯爷”
丁怡似笑非笑的看着姑太太,看了一眼旁边饮茶的丁敏丁姝,她自然看见了在屏风后的丁柔,缓缓的说道:“我可没想当妾室的妹妹,即便我庶出的两个妹妹都没这么想过,姑姑的女儿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姑太太脸似红布,呐呐道:“不是大侄子也钟情于她吗?她也是个可怜的,被大侄子缠住了,如果有一丁点的法子,我们也不想人让你伤心的,她内疚都不行,说是怕表嫂因为她同侯爷闹僵了。”
“这话说的,她配吗?”丁怡拢了拢袖口,平淡的道说:“侯爷的妾室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妾室嘛不就是伺候我的?听她这话正经得多学些做妾的规矩,将来一旦进门惹了我,我罚她的话,您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我我”
“姑姑没做过妾,却养出了一个一心为妾的女儿,放着秀才举人娘子不做,偏偏上杆子勾搭有妇之夫,这世道真真是难说。”丁怡向后靠了靠,活动了一下腿,旁边站着的兰陵侯妾室李氏,忙跪在丁怡腿边,恭谨的道:“俾妾给您揉揉腿脚?”
“嗯。”
李氏就在姑太太的目光下做着奴婢的活,脸上还带着荣幸,仿佛伺候丁怡是一件好事,姑太太身子晃了晃,女儿也会像她?“她是侯爷的表妹是贵妾”
“贵妾也是妾,她入了门后,是兰陵侯的妾室,可不再是表小姐了,姑姑啊,我看您是真不懂,这样吧,我看李氏还是懂事的,让她给您那一心为妾的女儿讲一讲规矩,学好了规矩,我自然会让她入门,万一她想明白了我也不会耽搁她。”
姑太太咬牙,丁怡摆手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走,但丁怡身边的妈妈迎上她,恭谨的笑着:“姑太太好走。”
硬是将她搀扶起来,妈妈低声道:“一旦表小姐进了门啧啧,姑太太往后可就不能在夫人面前有座位了,也不可能再随便进出侯府了,妾室的生母按照规矩都在厢房等着。”
姑太太神情恍惚的被搀扶出去,丁怡对李氏道:“你也起来,去同她说说,如果她能想开了些,我给你赏。”
“是。”
李氏也退出去,丁柔这才绕过屏风进来,叹道:“大姐姐何苦呢?她们可不见得领情,您这份慈悲心肠没准给错了人。”
“我嫁给侯爷五年,也养了她五年,当年她腼腆的叫我大表嫂,经常来陪我说话谁知道她今日”
“如果她想通了,不做妾室了,大姐还能将她嫁给好人家?毕竟她同侯爷”丁敏放下茶盏,轻声道:“对付这种不要脸面的人,您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丁柔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串,丁怡问道:“三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丁敏对丁怡一直都是恭谨的样子,轻声说:“不过是看见她同侯爷在一间屋子里,侯爷是正派的人岂会随便被她勾走?况且他们本来就是表兄妹,给喝醉的侯爷递上一杯茶盏完全说得通,我想大姐姐不如将她远远的嫁了,反正是双喜临门嘛,您也是为了她好。”
丁柔听她说着具体的操作,甚至连人选都找好了,丁柔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如此严谨的行事,思绪缜密同她以前的行事不大是一样,是她成长了?还是她看别人用过?那个听着不错的男人,丁敏从哪找来的?
丁敏对思考的丁怡说:“也可给二房太太一个教训,省得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同大姐争,他不就是二房太太的远亲?”
见丁怡面色凝重,丁敏心一颤,怯生生说:“我说错了?我是为了大姐好的。”
丁怡旋出笑颜:“你这份心让我吃惊了些,我知道三妹妹是对我好,我会考虑的。”
丁柔看到丁怡握紧了拳头,猜到她心里不平静,这种方法在丁怡想来太薄情了些,典型的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将表小姐的毁了,未婚想同男人苟且交欢,谁还能看得起她?
丁怡还是比较善良的,也许她不忍伤害亲人,丁敏出了这主意,丁怡怎么会想将铮哥儿交给她照顾?丁敏将来为了达到目的,没准会毫不犹豫的对她留下的儿女下手。
ps时机的把握很重要,前生丁柔做过,做得很漂亮,可惜丁敏又撞墙上了。
作者:唐雪熏
书名:云朝
书号:2280796
一句话简介:前世的委屈都将抛却,今生她誓要活出个精彩!(未完待续)
妻居一品244_第二百四十四章时机更新完毕!
第二百四十五章 提点
丁敏看出丁怡的疏远冷淡,咬了咬牙根,低声说:“其实还有一个法子的。”
丁柔眼睑跳动,丁敏会不会同她想得一样?丁怡有些倦怠的问道,“还有?”
“最近几日在侯府上陪伴大姐,我看了许多,二房太太一直不肯老实,她弄出如此多的事情,不就是想让大姐生气?进而离间大姐同侯爷的感情,我看她就像气坏了大姐。”
“你想说什么?”
“侯府如今的当家人是大姐您,二房又住在兰陵侯府上,二房太太不是很喜欢表小姐吗?您还没法子让表小姐同二老爷见面?到时您再去...虽然阴狠了些,但没别有用心的二房太太,如何也不会出这等事情,这叫以一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们吵去,也让二房太太知道贵妾的滋味。”
丁敏略带一丝得意,这法子可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丁柔抿了抿嘴唇,抬眸看向深思的丁怡,她对丁敏更为的忌惮了。丁姝看向丁敏的目光也带着警惕,丁怡笑着说:“我在好好想想,我累了,几位妹妹先回吧。”
三姐妹起身,各自让丁怡好生歇息,丁柔走在最后,绕过屏风时,丁怡突然说:“六妹妹,你先停一下,我有个事问你。”
丁敏回头先看了一眼丁怡,又眯着眼睛盯着丁柔半晌,面带笑容说:“既然大姐叫你了,你留下吧。”
丁敏走出了屋子,笼在袖口里的手攥得紧紧的,眸色阴晦不明,她为丁怡想到了这么好的法子,最后还便宜丁柔?丁敏如何能甘心?
屋子中,丁柔走到丁怡近前,垂首站着,听见阖眼的丁怡问道:“你是不是像丁敏想得一样?”
卷翘的睫毛轻颤,丁柔低头看着露出她裙摆处的鞋尖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她亦不是良善的好人,谁对不起她,她会报复。
丁怡睁开眼,伸手拽住丁柔的袖子,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丁怡轻轻碰触丁柔的脸颊:
“我单独留下你,就是担心你想歪了,按说五妹妹是我嫡亲的妹妹,可我不知怎么偏就看重你,许是你帮过我,骂醒过我,五妹妹许配给表弟,朱家简单些,四姨母疼她得紧,我是不用担心的,朱家表弟可没上杆子当小妾的表妹。”
丁柔低声说:“二太太过分了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按三姐姐说的应该让她知道大姐姐的得委屈。”
丁怡浅笑,见到丁柔眼底的不忿,笑容越发的浓了,手搭在她的肩头,将丁柔拉近,在梳妆台上放置的镜子里映出眉眼相似的两人,除了眸子略有不同,丁怡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外,她们姐妹很是相像。
“六妹妹同她不一样,你是为我不平,而三妹妹是想讨好于我,是别有所图。”丁怡撩拨着丁柔耳边的足金耳环,说道:“你虽然聪慧,但太过计较得失,别人对你一分好你便还一分,别人对你不好了,你会加倍还回去,在寻常家里,你这么做没什么,但六妹妹是注定嫁望族的人,须知后宅里的人没有人是傻子,你呀,弱点在于太精明,太自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强刚易折啊,六妹妹将来成亲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有丈夫,有儿女,还有操持的一大家子人,甚至你身上担着夫家的名誉。”
丁怡见丁柔有些不明白,聪慧的她很少露出这分神色,接着说道:“我虽然掌握着兰陵侯府,婆母被母亲警告了,她不会再管表妹的事情,但不管不意味着她不知道,先不说我如何算计二房老爷,这种事如何都瞒不过她,二弟妹一定会闹开的,到时婆母会以为我薄凉,如此算计兄弟一家,即便我有娘家做依靠,她心里也会轻看我一些,会更为偏向二房去,侯爷不见得会感激我,反倒认为我...大好的局面会被二弟妹翻盘,”
“二太太设计的大姐夫,侯府太夫人不知道?我也没看她给你做主,还不是都偏向着二房太太?”
“她能同我一样吗?我是兰陵侯夫人,是赵家族长夫人。”丁怡自信的微笑,眸子神采飞扬,“无论我同二太太如何争,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侯府爵位尊贵,我们一大家子人才有富庶的日子过,铮哥儿才是尊贵的兰陵侯世子,开国到现在也就五十多年,当初太祖皇帝大封功臣,其中是有隐王之乱,但陛下登基后,削爵的,将爵的可不是一家两家,如今世袭侯爵没剩下几家了,我怎能为了一时之快让兰陵侯府蒙羞?
她同侯爷在一处,另嫁的话还可用借口遮掩过去,外人不过议论两句我善妒罢了,一旦成了二老爷的妾室...兄弟相争,共用一个女子,这可不是吃醋泛酸的小事儿,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不满世袭勋贵由来已久,御史都盯着呢。”
丁柔咬着嘴唇,虽然她已经知道宗族在古人心中有时重于国家,但她毕竟有着现代的灵魂,现代时宗族观念淡薄,她的叔叔婶婶什么的,见面不过是点点头,他们倒霉也牵连不到丁柔身上,各扫门前雪罢了。
丁怡笑着说:“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只要侯爷心在我处,她想不开,我多个奴婢用。用这种手段进门,你当侯爷会看得起她?侯爷的性子六妹妹不知,最恼恨算计他。”
“大姐姐说得我明白了,可我...”丁柔唇边露出嘲讽,“我即便想到了,也不一定做到。”
丁怡摇了摇头,叹息道:“六妹妹的性子,将来会吃苦头的,好在听母亲说,丁家小姐不会再嫁入勋贵之家,你嫁个有官职有本事的丈夫,虽然妾室的事避免不了,但不用像我一般顾忌太多,咳咳...咳咳...”
丁柔给丁怡捶背,心疼的说:“您又熬夜了?你身子怎么受得住?”
“同贤妃娘娘娘家一起做生意,能不讨好贤妃娘娘吗?我要是不算计清楚了,不说挣不到银子,没准本钱都得搭进去,有好几家看兰陵侯府不顺眼,都惦记着府里在南边的商道,苏杭的珠场。”
见丁柔想说什么,丁怡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忙过这几日,我会轻松些,六妹妹,我很怕死,不会拿性命身子说笑。”
丁柔扶着她重新躺下,为她掖好被角时,听着丁怡喃咛:“我想活着看铮哥儿娶媳妇...”
丁柔眼眶有一分潮湿,笑着应道:“大姐姐一定会看见的,银子可以少赚些,多少的银子都买不来寿命。”
“嗯,我知道。”丁怡眼角滚落泪珠,“你去吧,我歇歇。”
丁柔放下了幔帐,听着丁怡均匀的呼吸声,她擦了擦眼角,丁怡当她亲妹妹一样,在兰陵侯府这些日子,处处指点她如何主持勋贵之家的中馈,会说起朝中的夫人们的脾性爱好,甚至宫里的娘娘们的消息也只告诉她,今日教导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族长夫人,丁怡有些观点丁柔可能不赞同,但不能否定她对自己的好。
丁怡所教的也许丁柔一辈子用不上,但她仍感激丁怡。丁柔走到门口时,见到兰陵侯站在外面,眸子里溢满了疼惜怜爱,痴痴的望着床榻方向,看他的神色,刚才的话应该都听见了,周围的没有丫头伺候着,是他遣散了吧。
“大姐夫安。”
丁柔福了福,兰陵侯推开一步,让开了丁柔出门的道路,丁柔垂着脑袋,越过兰陵侯,脚步急促了一些。
兰陵侯瞄了一眼丁柔,无奈的笑笑,走进屋中,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让人取过书册,一边看书一边陪着熟睡的丁怡。
丁家三位小姐住在一处跨院里,先回来的丁敏虽然在看书,但丁姝看得出她的心思没用在看书上,半个时辰过去了,书本一页都没再番,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看,也太久了。
直到听见门口的丫头声音:“六小姐安。”
丁敏合上书本,见丁柔走近,勉强笑道:“六妹妹回来了?”
丁柔喝了口茶水,她知道丁敏关心什么,经历方才丁怡提点她的事儿,丁柔对一心想取代丁怡的丁敏更为看不上,丁敏如今行事没有什么道德底线,只要能嫁给兰陵侯,她好像什么都肯做,丁柔一直记得她同杨门主的密谈,以前以为丁敏不会丧心病狂的谋害丁怡性命,但现在...丁柔有些拿不住了。
将丁敏留在兰陵侯府太危险了,丁柔向丁姝苦着脸说:“五姐姐,我想念祖母了。”
丁姝眨了眨眼睛,仰着脖子不看可怜兮兮的丁柔,”嗯?想祖母了?”
“五姐姐,好姐姐,告诉我吧,咱们是不是明日就能回去了?”丁柔凑近丁姝,“大姐姐好了身上好了许多,母亲也应该放心了,再住下去,还以为丁家养不起小姐了呢,都到大姐姐府上吃大户去了。”
丁姝道:“我去同大姐姐说,明日送咱们回去,六妹妹,你怎么谢我?”
“我知道五姐姐想见四姨太太了。”
“好啊,你又笑我。”
“嘻嘻,实话,实话,四姨太太的寿日,五姐姐怎能不去?”
丁敏咳嗽了两声,但两个打闹的姐妹根本没理会她,丁敏抿着嘴唇,看了丁柔一眼,重新拿起书本猛看...
ps求两张粉红,谢谢。丁怡其实对丁柔很好滴。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情愫
丁怡不舍她们离去,丁敏更是盈盈水目中溢满不舍,丁怡就没看她一眼,拉着丁柔的手,对她叮嘱:“常来看我,我想你的话,会让人去接你。”
丁柔笑吟吟的点头:“大姐姐有令,如何我也会到的,就算您不说,我也常回来看望您。”
丁柔拥抱了一下丁怡,低声道:“大姐姐,保重,我想年年都给您庆祝生辰。”
丁怡全然的靠着丁柔,眼眶有些许的湿润,她的话让她的心里烫贴,不是她用只能用一次的令牌请来了杨门主,就没有她今日,不是她总在她耳边说着高僧是神棍,丁怡一时半刻走不出来,不是她说,性命用再多的银子都买不到,她也不会逐渐放下繁琐的事情专心陪伴儿女,亦不会同兰陵侯的夫妻情意渐浓,她学会了说出委屈,依靠丈夫。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三妹妹,丁怡给丁府里父母亲人亦准备了许多的礼物,整整装了一车,在丁柔她们坐得马车里,也摆满了礼盒,兰陵侯府一向富庶,每一个礼盒都极为的精致,里面装得礼物更是价值不菲。
丁柔看了一眼抹眼泪的丁敏,从她的泪光中,看出了一丝难言的羡慕,不说她了,即便是丁柔自己也喜欢奇珍异宝,亦会羡慕丁怡的富庶生活,但她同样知道丁怡富贵日子下付出的艰辛,忍让,妥协,以及容忍。
艰辛丁柔不怕,但容忍丈夫的小妾,丁柔做不到,她叹息说:“大姐姐光鲜日子的背后也是有诸多的不容易。”
丁敏看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据说是侯府太夫人赏的,因为她给侯府太夫人绣了一篇孝经,珊瑚珠子颗颗饱满,红得剔透,红的亮眼,“大姐日子过得很好,侯爷温柔体贴,婆母很和善,对大姐很好的,除了二房太太...大姐没什么愁事儿。”
丁柔懒得再废话了,丁怡只要不死,丁敏所想的一切都是空,丁家出不了表小姐爬床的事儿,祖父祖母宁可将丁敏勒死正丁家门风,也不会送丁敏去做妾。
回到府里,丁柔先去见了大太太,她敏锐的感觉大太太对她更多了些善意,丁敏殷勤的说着兰陵侯府中事儿,大太太含笑点头,“辛苦你们姐妹陪伴丁怡,各自回去歇了吧。”
“是。”
丁柔屈膝后离去,看来丁怡给大太太去过信,她不会再为难她了,在丁府里她的地位更为稳固,不再像刚回府哪会。
丁柔命人捧着礼盒回承松园,自然有是被太夫人搂进怀里,不是因为丁怡,太夫人舍不得丁柔离开这么久,听她说起兰陵侯府的事后,太夫人笑道:“你说得做得很好,怡丫头就是爱钻牛角尖,你母亲说过了,她也应该有了分寸,侯府太夫人即便能将女儿嫁去信阳王府,咱们丁家也不会惧怕她,兰陵侯...也算是情深意重吧,对丁怡有几分真心。”
“大姐夫经常去陪伴大姐姐,他很喜欢铮哥儿,抱起来就都不愿松手呢,铮哥儿长得也像他,将来有是俊俏的美男子。铮哥儿开口叫的第一声就是父亲,大姐夫很是高兴。”
为了让铮哥儿开口说的第一声是父亲,丁柔在背后没少使劲,她在陪着丁怡时,不停的训练铮哥儿,丁怡当时还笑过她,可见到兰陵侯无法掩饰的喜悦后,她想明白了许多,难怪丁柔总是说,一旦她有意外,儿子托付给父亲是最好的,丁怡也有意识让他们父子多相处,父子感情深厚,旁人离间起来也不容易。
太夫人看了丁怡送来的珍贵礼物,让丁柔记在册子上入库,丁柔写完后,合上册子,见太夫人笑容里多了一些狭簇,纳闷的问道:”祖母,您笑什么?”
“你回去就知道了,探花郎真真是用心,送了厚厚一叠书信,还有个见方的盒子,你祖父说在给他的书信中,指明送给你的,他奉皇上的命令,先去直隶,再去山东青岛,后有去了苏杭,长江入海口的上海,最后又去了广州,这大半年转下来,到是走了许多的地方,他身上兼得是皇差,视察得又是富得有流的海事衙门,上了大秦战舰,听说还同大秦海军一起打击过海盗,那一盒子东西怕是..不是金银,便是玉器。”
明知道太夫人是调笑,但丁柔却给他解释说:“不会是金银珠宝。”
“哦?六丫儿,你可别当大秦海事衙门没银子,那可是大秦最有油水的衙门,比两淮巡演使还有油水。”
丁老太爷撩开门帘,拄着手杖进门,“况且打海盗...啧啧,海军将领有句名言,想要升官发财,打海盗。除了必定上缴的财富,剩下的东西都会按照官职高低分配,尹承善担得是皇命,如今谁都知道他必会被皇上重用,这样的人物,自然会逢迎贿赂,据说攻陷海盗的策略也是他定的,海军想要多些军费开支,如何不贿赂他,你是在兰陵侯府里,不知道外面都在说尹承善之功。”
丁老太爷怕她不信似的,一扬手,“你看看,这颗夜明珠就是尹承善送的。”
丁柔起身搀扶丁老太爷,看清楚了夜明珠,扶着他坐下后,献上茶盏,轻笑:“我是不信他两袖清风没得了财务上的好处,可他送我的盒子里,装得一定不会是金银珠宝。”
见丁老太爷挑眉,丁柔自信的问道:“打赌吗?”
丁老太爷盯着丁柔看了好半晌,说道:“你就如此相信他?夜明珠可不是假的。”
丁柔坐回太夫人身边,笑着说:“您也不是相信他吗?如果他迷失于眼前的功劳钱财,他也不会得您的看重了,世上没有不贪财的人,这一点我承认,尹探花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但他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能控制住欲望贪婪,他应该有更为远大的抱负。”
入阁,成为大秦帝国的首辅就是他宏愿,丁老太爷大笑,“好,好,好,六丫儿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们实在是般配,你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不成,我给他去信,等你及笄后,就定亲。”
丁柔难得一见的羞涩,垂着脑袋轻声说:“了解他不一定就合适做夫妻,嘉柔县主..”
“不必理会她。”丁老太爷底气十足,“你比她好,我孙女是最好的一个,如果她同你争的话,我豁出这张老脸进宫同皇上说去,不过我想也用不上,尹承善...他既然想娶你,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受一丝的委屈,他不仅细心,胆子也大,弄不好..呵呵..“
丁老太爷缕着胡须,很是得意的说:“我不懂兵法,但听几个老家伙说,他在海上的布局堪称完美,一举攻陷为祸多年的海盗老巢,他是能文能武的全才,他还有心说...六丫儿,你可得把握好了,再难找到尹承善..”
“祖父。”丁柔起身,羞红脸跑出去,身后是丁老太爷同太夫人的爽快的笑声,太夫人的笑音:“我就是说六丫儿眼光好,也没见她同尹探花如何,不动声色的就让老爷称赞的人送上门来..”
丁柔回转自己的屋子里,她倒不是害羞得非要离开,现代时见得多了,她是有些着急他写的书信,他走了那么多地方,会跟她说什么?丁柔料想他不会满满的想念话语..撕开其中一封书信..
‘丁柔,我在山东孔夫子庙前,站在此处感慨颇多,孔夫子求官一生,周游列国留下许多的弟子门徒,他生前不是最有名的,但在后世,在大秦..谁人不敬重他?遵他为孔圣人...我不是孔圣人,生前身后我尹承善都要了,你会不会说我贪心,随信送上夫子庙前的一支笔...珍重。’
‘丁柔,我在长江的入海口,见过浩瀚无垠的大海才知道...太祖皇帝说得世界上大部分是海,我信了...随信送上我在海边的捡到的贝壳,挺好看的,另我买了海螺,听说当地的人说能听见海的声音,我试过...我听见了,你呢...’
‘丁柔,我喝醉了...海事衙门的人太能喝了,我喝不过他们,海事衙门...真是很有银子...我将他们给我安排的江南瘦马踢出去了,我就算喝醉了,也不会碰她们,放心,放心。’
潦草的字体,倒也有几分狂草的韵味,丁柔嘴角不由得翘起,“你现在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放心?江南瘦马踢出去就行了?”
又撕开一封书信,‘丁柔,我在广州,这里有许多洋人,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金色的,你肯定没见过,在海港中停着上万的船只,覆盖了整个海港,真是很壮观,你一定也想看,等咱们成亲后,我带你来看...大秦的货物运出去,外邦的货物金银运过来,所有来使都遵大秦为天朝上邦,好多人都想在大秦丁居,我以是大秦人骄傲...真心的希望大秦永远是乐土..另外告诉你个好玩的事情,缉私衙门昨夜行动,抓获了一船偷渡到大秦的人,看他们瘦得真是可怜,随信送上一块怀表。’
‘丁柔,我去打海盗了,勿念。’
ps真心觉得小尹不错,明日双更,夜要努力向上了,粉红在哪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动
看完了书信,丁柔将放在旁边的盒子打开,里面装满了礼物,有信上说的毛笔,怀表,海螺,亦有很多有特色的东西..丁柔将海螺拿出来,褐色的海螺清洗得很干净,但她却嗅到一股海水的咸味儿,将海螺放在耳边,他听到过海的声音,自己也能听到吗?用同一个海螺听?
丁柔闭上了眼睛,耳边的真的传来了阵阵的海浪声,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他在沙滩上行走,找到贝壳,买了海螺...丁柔手一松,海螺落在桌面上,银白色的边缘仿佛闪烁着光芒,丁柔抿着嘴唇,她的心跳快了些,是对他...对他..
从盒子里取出发音盒,一个小姑娘伴随着发音盒和着音乐在光洁的盒面上转圈,轻快悠扬的音乐不甚流畅,也不是很好听,发音盒也没现代做工精良,但丁柔却看痴了,怔怔的看着转圈的小姑娘。
尹承善每到一处都会给她写一封书信,会买些好玩的东西珍藏起来,但他直到打赢了海盗,确定他是平安的才将书信和礼物送回京城。
他是怕她看了书信后担心,丁柔不是被书信感动,不是被礼物感动,是他这份心,两世为人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触动,现代人的感情张扬奔放,我爱你等等经常挂在最边上,天朝有是个和平年代,没什么战争危险,电话,网络让他们离得再远也仿佛在一起。
孟浩然知道她是坚强的,从不会为她操心,今日...丁柔阖了一下眼睛,他让她感动,也许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需要短短几个字,丁柔捂着略略有些发烫的脸颊,”就这样吧,我再试一次。”
一次看错了人,不代表她永远看错人,因一次失败的婚姻就不再碰触感情,她不是怯弱的人,不会因不值得的男人就封闭内心,因害怕再受伤害,就不会再投下真感情。
现代女人谁没失恋过?只要有值得的男人出现,丁柔亦不会退缩,离婚后丁柔也没打算她独身过一辈子,因有穿越...她几乎算是重活了一遍,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将音乐盒放进盒子里,丁柔将礼盒收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尹承善没有再送她火石。
“方才太夫人发话,后日让您出门去趟皇家书局,取回她定下的金刚经。”
岚心笑盈盈的回禀丁柔,“真是好巧,奴婢听说尹大人回京也是在后日,最近京城都在忙着这事,百姓都想一睹能文能武的尹大人风采,这次回京述职的还有几位海军将领,尹大人同他们一起回京。”
丁柔挑了挑眉,“祖母定下的佛经?”
岚心正色道:“是呢,说是早就订好的,却只能后日去取。”
岚心绷不住先笑起来,“您好事近了,您说尹大人会不会恳请皇上赐婚?”
丁柔勾起唇角,摇摇头:“不会,他不会让皇上帮他娶妻子,况且还有嘉柔县主,他如果恳求皇上赐婚的话,将我摆在了火上烤,一个不显眼的庶女如何得到名扬天下的探花郎青睐?嘉柔县主会觉得失了面子,皇帝赐婚是荣耀,但同时也是负担,会得罪嘉柔县主身后的人,于他仕途不利,聪明如他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可以不娶嘉柔县主,但决不能当面不给她面子。”
“万一陛下赐婚呢?六小姐..尹大人还敢违抗圣命吗?”
“这就要看他了,并不是只有抗命一条路,在圣旨没下之前,他有足够的机会摆脱嘉柔县主,关键是看他想不想。”
想了他们自然成就一段姻缘,不想..哪怕犹豫一瞬,丁柔也不想嫁他,现在犹豫,将来也许他会后悔,见岚心担心起来,丁柔笑道:“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他不可,成亲是两个人事儿,也是两个家的事情,他虽然看着不错,但他家里...我在娘家,夹在嫡母同生母之间,嫁了他不说将来如何,但起码两年之内,我又会面对嫡母生母,尹大学士府上可没祖母祖父给我依靠,一切都得靠自己。”
对尹承善心动,丁柔并不否认,但对尹大学士府上困境,也让她心悸,不是非得好日子不过去挑战高难度,关键是尹承善值不值得,丁柔叹了一口气,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大秦帝国都城燕京,从城门到皇宫的朱雀大街两侧站满了百姓,自从信阳王齐恒归京后,最近两年之内,这次清扫海盗倭寇是大秦帝国又一次重要的胜仗,彰显了大秦帝国的国威,消灭盘踞海上多年的海盗,不管插手海上贸易的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他们都很高兴这场胜利。
凡人都很敬重能文能武之人,异军突起的尹承善足以满足他们对偶像的追捧,虽然在科举上尹承善略逊天下第一才子,但在燕京书院尹承善卧薪尝胆厚积薄发,力压杨和,随后又被天子委以重任,又在海战中出谋划策,扬名天下,再联想到尹承善庶出的身份,对平民百姓而言,他更容易让人有认同感。
不气馁,不自卑,勤奋好学,无论出身高低,总有功成名就之时。丁柔带着毡帽,站在茶楼的二层,看向下面兴奋的人群,听着他们对尹承善的赞叹,他算不上草根英雄,尹大学士也是官宦之家,但他却更容易让人赞叹,也更能寄托平凡人的梦想。
旁边的包房里传来议论声,“最近我几个庶出的弟弟,都勤奋了不少,都是尹大人闹的。”
“不是庶子都能成尹大人,他能出头,尹大学士的夫人功不可没,当初不是她将尹大人赶去庄子上,又怎么会遇见陛下,进而进了燕京书院,四院比试他虽然败于杨大人,但名声响亮,她再也压不住尹大人。”
”说起这事来,我可听说当年四院比试...尹大人是替补,不是有人拉肚子,他也去不了。”
”我也听说,他当初是故意去的庄子上,就是为了等陛下。”
丁柔看向城门口,怎么还没到?跟在她身后的岚心一脸愤慨,小声唾弃,“胡说。”
丁柔没回头,压低声音道:“胡说的话,你在意什么?”
“您不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丁柔瞄了一眼隔壁的包房,今日临街的酒楼生意格外的火爆,不是丁柔请钱老板帮忙,她根本站不到此处的好位置,能进酒楼的人,非富即贵。丁柔笑着说:“太祖皇帝曾言,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丁柔也许会相信他是故意去庄子上,只为了有可能会见到的文曦帝,但她很难相信尹承善会让人拉肚子,进而取代那人的位置。
“功成名就的人,总是会让人议论纷纷,有人敬佩,自然有人诋毁,赞赏也好,诋毁也罢,会影响他吗?当着尹大人的面,又有几个敢说他?私底下痛快痛快嘴罢了,尹大人也没想过堵住所有人的口。”
丁柔最后这段话说得声音比方才大了些,隔壁是不是听见,丁柔并不在意,她觉得应该说,就说了,她努力在丁府站稳脚跟不就是为了过得舒服?不就是不再受委屈?说两句公道都瞻前顾后的,丁柔这两年白混了。
隔壁的议论声小了些,岚心似懂非懂,看向城门口,“尹探花..”
外面传来欢呼声,有喊陛下万岁的,也有喊尹探花的,场面极其的热闹,丁柔手扶着围栏,向远方望去,入目得是流露出真诚自豪的百姓,高低相差无几的沿街建筑,反射着阳光的玻璃窗,在城楼上安置着十余门红一火炮,兰心身上香皂的清香味道,百姓中间的外国人,丁柔抿嘴笑了,天朝上邦——理应如此。
在如此热闹的环境下,马蹄声却也能听清楚,大秦首重军功,后因几十年的国泰民安,征战少了,军功也就少了。北疆有信阳王镇守,大秦百姓从不担心蒙古铁骑或者鞑靼瓦剌难下,海盗的为祸已久,从未有此大功,信阳王齐恒回京时热闹过,如今轮到尹承善了。
在人群中,丁柔看见了他,比起在京城时他晒黑了,虽然看着瘦了些,但肩膀却仿佛宽阔了,文质彬彬的探花郎多了几分英武之气,曾经的偶尔露出的愤恨不平,到今日平淡内敛,在他的唇边也能露出温润的笑容,说是晒承黑炭也不尽然,古铜色的肌肤多了几分男子汉的味道。
他没穿盔甲,在一众彪悍的将领中,他格外的显眼,丁柔手握紧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要路过酒楼的他,“尹承善。”
轰然一声,沿途的中未出阁的姑娘,将花瓣扔向他,满天飞舞的花瓣,使得热闹的场面,多了一分暧昧。尹承善弹掉肩头的花瓣,他骑着身上没有杂毛的白马,一抖缰绳,马匹加快了脚步,他相信丁柔就在人群中,她不会不来看他,只是人好多,他发现不了她。
尹承善突然高声喝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而是——”
他身后的人忍住笑意齐声高喊,喊声压住了欢呼声,震天动地:“探花郎。”
丁柔眼睛完成了月牙儿,他又做了一件,让她心动的事儿,他从不曾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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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上门(加更)
尹承善为这声许诺了身后的人多少好东西,丁柔不得而知,只是刚才还很热闹的街头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出更热情有节奏的呼喊:“探花郎,探花郎。”
旁边的包房里隐隐传来赞叹:“莫怪太祖皇后曾言,探花郎最多情,亦最风流。”
“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尹大人要去当和尚?”
“不会,不会,他如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如何会去做和尚?”
这种事只能发生在被穿越者改变的大秦,此时空民风和思想相对开放,如果是在另一个时空的明清是绝不会发生。尹承善这句话,成为他的又一个注解,他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之时。
尹承善抖了一下马缰绳,向皇宫紫禁城而去,身后的人也不敢耽搁,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他。
议论声次响起:“若说尹大人有才,我信,但他的运道也非旁人所能比的,他奉皇命出京,竟然赶上了海战,实在是太有运气了。”
如果没海战,尹承善在朝中大佬们的眼中,充其量不过是潜力股,正因为他设下奇谋奏效,朝廷上的大佬,准备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甚至是高坐在龙椅上的文熙帝会重新衡量尹承善的价值,无论从哪方面看,他的仕途之路比如今做中书舍人的杨和顺畅很多,杨和更像是陪伴文熙帝的一名清客,虽然荣宠有加,但手中没有任何实权,亦无法施展他的抱负。
“六小姐。”
“去皇家书局取金刚经。”
丁柔领着岚心出了包房时,隔壁一直议论尹承善的包房门打开了,丁柔打眼一扫,退后半步让开了通向下面的楼梯,一身穿华服的公子从里出来,路过丁柔时略略凝了凝目光,因有玳瑁的薄纱阻挡,看不清面容,只能见到一位垂头的少女,衣着说说不上华丽,少年笑了笑:“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丁柔才知道他听见了,眸子盯着褐色的地板,似听不出他的调侃,他深邃的眸光闪过一丝异样,领着随从下楼,直到脚步声远去,丁柔才松了一口气。
岚心愤愤不平的说道:“他好生无礼。”
丁柔拽了拽岚心,压低声音说:“他是宫里的贵人。”
“贵人?”岚心捂着嘴,四周看看声音也放得极低:“六小姐认识?”
“最受陛下宠爱的九皇子,在燕京书院时远远的见过,我...万万没想到九皇子会为微服来酒楼。”
听他说话的声音,方才在包房里他不曾评价过尹承善,包房里的人知道他是九皇子吗?看起来不知道,丁柔离开酒楼,坐在马车上时,摘掉惟帽,自嘲的笑笑,她想得太多了,九皇子怎么会因为一句太祖帝后说过的话就注意到她,京城爱慕尹承善的小姐不少,亦有许多专门给他辩护的小姐,丁柔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出名的一个,何况那句话不是手札里的写的,很多人都记得,并且知道。
丁柔仔细想了会想一遍,没发觉有什么遗漏不妥的地方。信阳王府安阳郡主的事更不会被九皇子知道。去皇家书局取了金刚经,丁柔有特意吩咐车夫转去稻香村,买了新出炉祖父喜欢用的点心,才返回丁府。
丁柔捧着几本佛经,岚心提着点心回承松园时,丁敏迎面走来,叫住丁柔:“六妹妹回来了。”
在丁府里,丁柔不需要再带着惟帽,看了一眼丁敏,“三姐姐是要出门?”
丁敏笑道:“我可没六妹妹的好福气,京城街上挺热闹的吧,六妹妹可曾见过尹大人?”
“去的时候,人多,在马车里看遥遥的看了一眼,尹大人去紫禁城叩谢陛下的恩典了,三姐姐想见尹大人?”
“我现在再出门也见不到他,方才祖母身边的文丽传话,让我去一趟承松园。”丁敏抿了抿嘴唇,身上穿着簇新的衣裙格,佩戴的钗环首饰,衬得丁敏格外的明艳动人,陪着丁柔向承松园走,说道:“六妹妹怕是不知道,尹大人见过陛下后,许是会有一场盛宴,陛下很器重他,在宴会上,嘉柔县主怕是会弹奏凤求凰吧。”
岚心抬眸,丁柔脚步微停,笑吟吟道:”三姐姐只在府中就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佩服得紧,不知三姐姐为何总是提起尹大人?”
丁敏仔细的端详丁柔,笑道:“也许六妹妹想得同我不一样,我也看出六妹妹的心思,你既然不同我争,我就给六妹妹提个醒,尹大人文采风流,能力出众,有着锦绣前程,这谁都知道,名门望族都有以嫡女下嫁他之心,但他...”
丁敏向前迈了一步,离着丁柔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他野心很大,冷酷无情...为了能仕途高升,他做了很多的事儿,亦会失去很多,在他眼中无不可利用之人,我曾经说过他不是良配,过两日怕是他会迎娶嘉柔县主。”
丁柔含笑的嘴角没有一丝变化,漆黑的瞳孔也不见一丝波澜,丁敏许是看出一些端倪,今日才摆着一副为她好的样子来规劝她,她该说先知很本事吗?即便是同样一个人,难道同丁敏的记忆中的前生就不会有一丁点的变化?
丁敏前生的尹承善也许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许是狠戾的人,但今生他不是,可能他对旁人已然保持着戒心,但对丁柔...她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听丁敏所言,远不如亲眼所见,尹承善是什么样的人,丁柔比丁敏更清楚。
“他是个阴沉可怕的人,即便前程看好,六妹妹,我是为你好才说的,祖父也是看好他的将来,才会有心思同尹家结亲。”
“多谢三姐姐提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丁家的小姐,自然听祖父的。”
丁敏眼里闪过些许的失望,丁柔看出她又有一种不被理解的痛苦,仿佛她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却说不出,丁敏无奈充满惋惜的叹道:“祖父在利用你,你不生气?”
丁敏的目光落在岚心提着点心上,丁柔只要出门回来,必然会给祖父祖母带一些不值钱却很得他们欢心的点心,丁敏不屑丁柔的小手段,更不屑丁柔的谄媚行为,疼你又怎么样?到时照样让你为丁家牺牲,小花招永远也比不上为丁家出谋划策。
丁柔惊讶道:“三姐姐既然说尹大人会娶嘉柔县主,现在有说祖父利用我?这是为什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一点,祖父绝不会让我去做妾,丁家的小姐心里向着府里有什么不对?姻亲,姻亲,不都是一样的?你看过那位出嫁的小姐同娘家闹翻了?”
丁敏又被笑盈盈的丁柔拿话僵住了,脸色变了变,嗤笑说:“出嫁的小姐只要地位高,娘家自然会巴结着。”
丁柔不用想就明白丁敏一定是想到了前生,看来丁家姐妹们的风光对她刺激很大,也许就是丁柔...“三姐姐到底想说什么?我真真是不懂了?一会说祖父利用我,一会又提起尹大人的亲事,我是远远的见过尹大人一面,祖父也没说过要结亲,三姐姐从何处听来的?我在祖父身边都不知道呢。”
远远的看了他,也近近的同尹承善说过话,丁柔可没欺骗丁敏,她们没好到一起说亲密话的地步。
丁敏咬了咬嘴唇,握住了丁柔的手腕,”我是为六妹妹好,怕你所托非人,最近尹大人不是常给祖父来信?我怕祖父耽搁了六妹妹,他娶了嘉柔县主,到时影响六妹妹的闺誉就不好了。”
“这你可放心,祖父很疼我,不会害我的,我只求三姐姐少说两句便可。”丁柔挣开丁敏的手,含笑的眼眸堆砌寒冰,“您可别在外面乱说话啊。”
丁敏脚底下涌起一股凉气,嘴边溢出一丝苦笑,喃喃说道:“我还能出府吗?”
自从她们从兰陵侯府回来以后,丁敏就被大太太按在府里,以前还准许她时不时的去参加小姐们的聚会,如今丁敏想要出去比登天还难,即便她接到帖子也出不去,养病是很好的理由。
大太太出门应酬也不会带丁敏,她本身就是庶女,根基不深,哪家贵妇夫人会在意她?根本无人再提起她。
丁敏心中是有苦难言,向父亲告状一定会更加得罪母亲,而且丁栋不会理会丁敏,内宅的事情,庶女的亲事他很少出声,唯有对丁柔时,他会关切的问上一句,自打知道丁老太爷会安排后,他也不会再多问了。
“三姐姐不是要去承松园?”
“嗯,是去承松园。”
丁敏追上丁柔,想了好一会,才说道:“祖母身边有客人,六妹妹一会换身打扮吧,我记得你有一身月白色的百褶裙,不妨换上。”
“哪位夫人来看望祖母?”
“是王夫人,同祖母很熟悉的王夫人。”
“她是谁?丈夫姓什么呀?”丁柔好奇的问道,丁敏虽然尽力隐藏情绪,但她嫩看出一丝的波动。
“他夫家姓梅,有个儿子中了进士呢,许是祖母想同梅家结亲,听说梅家是忠厚人家。”丁敏向丁柔眨眨眼,丁柔笑道:”三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同您争,您打扮得这么好,不就是为了王夫人?”
“六妹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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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看
丁敏追上丁柔着急解释般,“六妹妹,你听我说,王夫人和蔼慈祥,心底仁厚,同祖母是故交,她唯有一子,如今高中进士,家中简单,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祖父不会考虑你的意愿,他想得最多的是丁家,六妹妹即便不为妾,一旦所选的人家...”
丁柔含笑望着丁敏,平淡的问道:“三姐姐说得这么好,为何你不去?”
“我..我..我同六妹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庶女?”
丁敏抿着嘴唇,眸子里有些许的受伤之色,丁柔懒得再理会她,先进了承松园,不是丁敏不够善良,丁柔也打听过梅进士,但在信阳王府时她见过丁敏劝解过他远离齐玉,又有以前的种种,丁柔看不出端倪来白费她两世为人。
梅进士才学不错,为人也稳重,刚直不阿,但缺点同样也在此处,刚直得不会转弯,为官之道讲究是刚柔并济,过于耿直不懂得变通,也许会有祸事。
丁柔既然选定了尹承善,就不会再想其他人,梅进士如果有个聪慧温柔的妻子相帮,改一改他的脾气,不见得做不出一番成就,前生丁敏嫁得就是他吧。
”祖母安,王夫人安。“
丁柔恭谨向太夫人行礼,在她身边坐了一位四旬左右的夫人,慈眉善目,落落大方,从衣着打扮上看,家境殷实,佩戴的钗环虽然说不上华贵,但每一件都很上讲究,手腕上的包玉赤金镯子很有些年头,八成新的锦缎衣裙,在太夫人面前不卑不亢,唇边露出和善的笑容,“快起来,是府上的六小姐?”
声音沉稳,透着善意,丁柔再福了身:“见过王夫人。”
太夫人笑着点头说:“我养在身边的六丫儿,最是闹人不过,方才我打发她去取金刚经了。”
王夫人看向干净清秀的丁柔,眼里的笑意越浓了些,丁柔并没像丁敏所言换上简单的衣服,也没像先一步来的丁敏艳丽四射,钗环环绕,她头上的珠宝首饰,得体簇新的衣裙,恰到好处的配饰,显出丁柔在太夫人跟前极是有脸面,也是个得祖母恩宠的孙女。
丁柔笑吟吟的将金刚经送上,“听皇家书局的管事说,过几日还会到货,孙女又给你定下了几本,并让管事留意第七卷,如果再得了这一卷,这套经书就全了。”
“自作主张,金刚经到了我可不给你银子。”太夫人满眼的笑意,丁柔能这么做,是因有心,因孝顺,如此贴心的孙女她又怎么会不疼惜?
“孙女孝敬祖母几本经书的银子是有的,您别当孙女一穷儿白的没银子。”
丁柔说着话,围着太夫人忙碌起来,端茶,上干果,以及新买回来的点心等等,不像是丁敏一样木头一般的坐着,对太夫人极为的用心,王夫人笑道:“六小姐是个孝顺的,有这么个知冷知热,活泼孝顺的孙女在身边,莫怪我看您都年轻了不少,身子也越发的硬朗了。
太夫人笑道:“年轻不敢说,有了六丫儿,身上倒是松乏了些,她呀,最是不务正业,最是会捣鼓新鲜的玩意,书房就在前面,她每次去都会找些食谱什么的,鸡飞狗跳折腾着,说是养生,我这一日三餐就没重过样儿,还总是拽着我去侍弄花草,去外面走你方才看见那条都是石子的甬道,她就是仗着我惯着她胡闹得紧,你可别夸她,一会准保又得意了。”
丁柔笑着将枕垫放在太夫人背后,撅嘴唤道:”祖母。”
太夫人戳了丁柔额头,瞥见丁敏,对同样含笑王夫人说道:“六丫儿不会做诗词歌赋,让她练习古琴,我听着跟钻木头似的,女红针凿也不好,若说我这些孙女中,三丫头是这些都是拔尖儿的。”
丁敏身子一僵,并没因太夫人的夸奖而露出喜悦来,反倒有几分倨傲的神色,瞥了一眼王夫人,道:“雕虫小计不算什么,孙女以为做得好诗词,才能当得才女之名,同孙女相交的小姐都是如此。”
王夫人移开了目光,丁柔感觉太夫人的手臂轻轻颤抖,握住了她的手臂,盈盈的笑道:“三姐姐所想所求远非寻常人可比,三姐姐是才女,孙女...孙女...您不可不能嫌弃我。”
太夫人缓了缓神色,笑嗔道:“你这丫头,我何时嫌弃你了?给你炖的银耳燕窝还在厨房炜着,你一会记得喝,出趟门也不多加件衣服,穿得也太单薄了些,方才我听见外面起风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真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祖母。”丁柔笑嘻嘻的将手贴在太夫人的后背上,“您是我祖母,不操心我操心谁?”
王夫人抿了口茶,有些事不用说她明白了,丁柔受尽祖父祖母宠溺不会低嫁,三小姐..不是她儿子可以高攀的,儿子到了改成亲的年纪,王夫人一直为她挑选个好媳妇,也走动了几家,后想到同丁府太夫人有故,丁家的孙女也多,长房丁栋大人的嫡女是不敢想的,儿子娶丁家庶女倒也不会委屈了。
方才见到丁柔时,她眼前一亮,身份,品貌都合适,通身的气派也不必嫡出的小姐差什么,活泼可人,又是心细孝顺,既不自卑亦不自傲,有透着一股机灵稳当的劲儿,受太夫人教导,料想行事上不会差了,当家也能稳得住,王夫人有心,可太夫人无意,她不会自讨没趣的开口。
“太夫人,七小姐到了。”
太夫人微微一怔,丁柔稍愣后,笑道:“是七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祖母来了,得,又来一个抢祖母的,我迎七妹妹去。“
丁柔去了外面,太夫人摇摇头,同王夫人说:“看她的样子,哪里是迎七丫头?她们两姐妹亲近,七丫头来见我时免不了同她叽叽喳喳的,她们虽说是堂姐妹,但同亲姐妹一样,我这些孙女就没有不同六丫儿亲近的,谁都愿意同她说话,我的大孙女——兰陵侯夫人疼她跟什么似的。”
“六小姐看着就让人疼,别说您了,就是我看着她也高兴些。”
王夫人笑着点头,七小姐是二房的女儿,丁柔同姐妹相处得好,意味着她也会帮姐妹,不是不顾姐妹死活的自私人,或者想将姐妹压下去单独她一人风光的人,看丁家的样子丁柔是打算许给名门望族,到时她不会忘了娘家的姐妹。姻亲裙带...能攀上丁家,对儿子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原本有些失望,准备告辞的王夫人不动声色的陪着太夫人说话,看一眼七小姐再走。
在门外,丁柔问道:“七妹妹这时候过来?”
丁云上身穿着湖水蓝褶子,下穿一条撒花不垂地长裙,辫子垂在胸前,头上钗环配饰淡雅别致,衬得她整个人亭亭玉立,梨涡含笑,又有种落落大方的气质,观之是为可亲,不像平时那么沉默,丁云低声说:“我就是想来看看。”
丁柔拉住了丁云的手,向旁边站了站,同样压低声音说:“王夫人也在,是梅进士的母亲。”
“梅家也是殷实人家,他...我见过的...”
丁柔怔了怔,“七妹妹见过?”
“在信阳王府见过一面,在街上有见过一面,他是个好人。”丁云微垂着粉颊,杏眼含羞带怯,语调平静冷静,“我同六姐姐不一样,我除了是二房嫡女之外,哪处都赶不上六姐姐,父亲中过探花,在京城也薄有才名,但是如今不过是个小吏,比不得步步高升的伯父,母亲...到是一心为我张罗,可我如何配得高门?我也不爱同人相争,后宅的是非,我最为不喜欢,我知道他会善待妻子,又是进士,不求他将来飞黄腾达,但也不会亏待我,梅家家风很清正,就一个待嫁的小姑子,我不能想让母亲再为张罗了,看了二姐姐被贵妾压得凄苦,我还能不怕?“
“二姐姐是庶出,二婶不会不给你找个好人家。”
“六姐姐怕是不知道,四姐姐也是母亲给选的,她同四姐夫情投意合,可现在...四姐姐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四姐夫落榜后,不想着奋发向上,越发学者风流名士的性情,家里妾室成群,四姐姐不能多说一句的,那种日子即便锦衣玉食又怎样?我不愿意过。”
丁柔惊讶于丁云的果决,她不贪图富贵,她也在选择将来的丈夫,信不过二太太的眼光,“梅家是不错,但是梅大人的刚直的脾气...”
“如果能成的话,我会多劝着他一些,陛下是明明之主,他不贪墨,心思纯正,总不会真的怪罪于他。”丁云挽住丁柔手臂,轻笑道:“一旦她成了六姐姐的妹夫,你不会看着我受苦的,对吧,六姐姐是好人,我听六姐姐的话。”
“不后悔?”
“当然不,六姐姐不知道,他真的是很好的人,也许王夫人看不上我呢。”
丁柔扶正了丁云头钗,含笑道:“七妹妹也是个很好的人,王夫人看重孝道细心。”
ps不是除了重生女穿越女之外的本土女都是炮灰陪衬,她们同样也在努力,夜喜欢丁怡,喜欢丁云,喜欢写的女子,虽然都说我将木太妃写蹦了,但每一个人物夜都是喜欢的,会想符合她们身份性格的事情。一品大多数人都是正常的,吐槽一下,大家千万别说最不正常的是丁敏。
第二百五十章 情断
丁云感谢般向丁柔笑笑,平稳了呼吸,迈出这一步很难,但让母亲安排婚事,丁云又信不过她,母亲是很疼她,但母亲一心想让她高嫁,丁云不喜欢太复杂的环境,她碰见过梅进士,亦悄悄打听了梅家,各方面都很合适。王夫人能让祖母亲自招待,想必品性好的人,低嫁一些也让丁云更有信心。
即便一会母亲反对,祖母发话了,她也会同意的,丁云真不想嫁给侯府的公子,听说他同四姐夫谈得来,丁云见过丁瑜苦涩的泪水。
她握紧了拳头,侧脸又看了一眼含笑的丁柔,见到她眼中鼓励的神色,她有勇气很多,六姐姐没拦着她,证明梅大人是个不错的人,谁人能十全十美?一旦缔结姻缘,丁云会帮着他,像六姐姐说过,以柔克刚,让他多一分圆滑,少一分犯上直言。
丁云走进了屋中,丁柔转身去了厨房,她是不会去抢丁云的舞台的,让王夫人发现丁云的好处,这段姻缘就定下了。在厨房丁柔喝了一碗银耳燕窝后,开始安排起太夫人所用的晚膳。丁柔隐隐听见屋子里传出谈笑声,丁敏不想嫁的人,并不意味着没人要。
过了小半个时辰,丁云代替祖母送王夫人出门,丁柔看见后端着托盘笑吟吟的走进屋里,“祖母,是不是摆膳...”
丁柔看见丁敏跪在太夫人面前愣了一瞬,丁敏确实让一心为她好的太夫人失望了,但怎么会跪下?太夫人的脸沉如水,面色非常的难看,丁敏呜咽的说道:“我的亲事父母做主,如何我都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思。”
太夫人嘴唇动了动,她抬起了手臂,想要打醒丁敏,手臂停在半空中,见到丁敏倔强执着的目光,慢慢得放下了胳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跟你姨娘一样,愚蠢,愚蠢透顶。”
“祖母。”丁敏凄凄艾艾的呜咽,“既然王夫人相中了七妹妹,便成全她吧,梅进士如果不同信阳王府二少爷..”
“住嘴,信阳王府是你能提及的?”太夫人厉色的喝止丁敏,眸光闪过阵阵的寒芒,“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信阳王为勋贵之首,镇守北疆多年,保大秦平安,你再敢对信阳王不敬,我绝不容你。”
丁老太爷能成为帝师是因太祖皇后提拔,为官时又曾受过信阳王太妃的恩惠,虽然木太妃早已经忘记了,但丁老太爷一直记着,他也同太夫人同丁柔说起过此事。丁家不会巴结权柄赫赫的信阳王,但也容不得丁家的人蔑视信阳王。
丁柔打算退出去,丁敏含泪道:“祖母,您难道看不出信阳王府的凶险?居安思危...信阳王权柄太盛,一旦..一旦..”
“住嘴,你给我住嘴。”太夫人拍了一下桌子,丁敏脸上又露出一分不被理解的痛苦,看向丁柔道:“祖母听六妹妹的话,祖父也看中六妹妹,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你为什么不多劝劝?在你眼里还有丁家吗?你愧对祖母祖父的疼爱,别人许是不懂,我不信你不懂,你不是一直远离信阳王府?你光想到你自己,却没想过丁家的安危,一次次的看我热闹,你可以帮任何人,却不会帮我,你对陌生人都比对我好,六妹妹,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成姐姐看待?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
丁敏眸子赤红,难言仇恨,丁敏怎么又冲着她来了?丁柔放下托盘,仔细的看着丁敏,看来是被王夫人刺激了,前生丁柔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帮她?让她如此耿耿于怀,处处想着报复她,防范她,丁柔轻轻的摇头,如果丁敏想不通的话,这辈子的路会越走越窄儿、
丁柔站在了太夫人身边,面色多了几分凝重,“我是不是真孝顺祖父祖母,他们两位心中有分寸,他们见了太多的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分不出?三姐姐是不是太小看祖母了?”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胳膊,低声道:“别听她胡说。”
丁柔嘴角扬起的点头,再看向丁敏时恢复了冷峻,“三姐姐总说我不肯帮你,可您是京城才女,得众人称赞,我一平凡女子帮得上你吗?三姐姐在责怪我的时候,为何不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你是不是待我真心?以前的事就不说了,总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好歹的失了分寸,但当时如果不是你激怒我,设计我,我会将你推到水里去?”
“还有...还有...当初去万梅别院,不是信阳王殿下相救,我如今怕是摔断了腿,或者划破了脸儿,念在姐妹一场,我没多说什么,回来后刘姨娘认下了一切罪过,三姐姐晚上不会做噩梦?看在刘姨娘爱女情深的份上,我也懒得再计较,你几次三番嫉妒我同姐妹们亲昵,同你疏远,可你如何对待姐妹的?三姐姐的心思不是没人知道,有你这样的姐妹,谁不会寒心?谁有肯同你亲近?不怕被你算计,不怕被你诅咒吗?”
丁敏嘤嘤的哭泣,丁柔叹息:“三姐姐高瞻远瞩,居安思危看出信阳王府权势之下的危局,是三姐姐聪慧,可你怎么忘记了,祖父也好,父亲也罢,甚至大哥二哥都是刚正不攀附权贵之人,既然不谄媚于权贵,自然做不了落井下石的事情,丁家是清贵人家,信阳王府好也好,落败也罢,同丁家有关系吗?
何况如今陛下最信任的人是木太妃,信阳王殿下不说权倾朝野,但收拾个把人也轻松,你的意思是让所有丁家的人远离信阳王?你就不怕信阳王殿下没倒霉,丁家先被他打击报复了?朝局瞬息万变,如祖父老而弥坚历经仕途起伏的人尚且需要步步当心,更何况你一闺阁小姐,三姐姐自信可以把握朝政大局?”
丁敏咬着嘴唇,“我是为了父亲好,你不明白。”
“敢问三姐姐一句,我该明白什么?陛下如何宠信信阳王殿下,谁都看得出,你说信阳王府一定会落败,是不是变相得说陛诛杀功臣?这话让御史听见了,对父亲的仕途会有不良的影响,陛下敢重用怀疑他的大臣吗?你让在朝中居于要职的重臣如何想?朝不保夕,唯恐飞鸟尽,良弓藏?有此战战兢兢的心思,如何能辅佐陛下治理天下?“
“我没有,我没有这意思。”
丁敏略显慌乱,“你胡说,我何时说过陛下诛杀功臣?”
“你虽然没说出来,但所做所为无不透着这意思,三姐姐,我劝你一句,放下,放下你无知的怨恨,放下你羡慕嫉妒之心,放下你可笑的骄傲得意,你会看清楚很多的事,你会看到很多人身上的优点,你走过了心门,但心中的执念太深了。”
丁柔最后提醒丁敏,她听或者不听,丁柔做到了问心无愧,太夫人将丁柔拽到身边,亲昵的揽着她,“六丫儿,说得好,说太好了,不枉我同老爷疼你一场。”
“是祖母祖父教得好。”
太夫人对丁柔是欣慰的笑颜,等到目光再次落在丁敏身上时,透着一股寒意,“你想说得,我已经明白了,原先我看着你姨娘的情分,想着给你安排,既然你心气高,瞧不上,我也就不费这心思了,今日我将话说明白,丁家绝对容不下玷污门庭的丑事,丁家的小姐万不可为妾,如果你敢做下什么错事有辱丁家门风,我亲手结果了你。”
丁敏身子微颤,脸色煞白的说:”我...我...“
“你回去,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必来承松园了,你既然听你母亲的,就好好侍奉她。”
“祖母。”丁敏怅然若失,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敏儿,听你祖母的话,她是唯一肯真心为你打算的人,敏儿..记住娘说的话,太夫人是真心疼爱你的。’
太夫人示意丫头送失魂落魄的丁敏回去,丁柔揉着她的肩头,轻声说:“三姐姐将来会后悔的。”
“由她去。”太夫人失望叹息:“我端着身份,从你母亲身边接来丁敏,便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可谁知她...说不上她是聪明还是愚蠢,你母亲疼怡丫头跟什么似的,最是护犊子疼子女的人,她在兰陵侯府...哎..三丫头前程难料,我即便相帮也帮不上了。”
“母亲总不会不顾及体面名声随意折辱三姐姐。”
丁柔小心的劝说,太夫人摸了摸她细嫩的脸颊,苦笑:“你还是不明白当家主母的手段,她会让三丫头有苦说不出,以前还顾忌我,今日..我再难插嘴了,罢了,罢了,是福是祸,三丫头自己承担吧。”
“我看三姐姐未尝没有还手之力,只要她不算计大姐姐就好。”
“继室..是那么容易做的?稍微行错一点,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大太太屋中,李妈妈低声道:“三小姐被太夫人跟前的丫头送回来了,老奴看是七小姐送得王夫人,她们说说笑笑的相处的很好。”
大太太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轻声说道:“她想做继室,我成全她,我不能让怡儿被小人算计了。”
ps说一下吧,夜的文大多是在八十万左右嫁人的,所以丁柔就快嫁人了,不会拖得太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吵闹
大太太很疼爱丁怡,丁敏在兰陵侯府上的所作所为她一直记在心上。自从被太夫人说通不用丁敏顶上做继室后。大太太利用丁敏的心淡了不少。嫡出的儿女都很争气,跟个不知分寸的庶女较劲,大太太觉得有点跌份,虽然有时给丁敏点颜色看看,使她失宠于丁栋,但大多时候大太太是挺享受丁敏侍奉的。
如何也是京城才女,在她跟前乖巧听话,她也觉得很有面子,早死刘姨娘侍奉了她一辈子,如今女儿做得更为细心,大太太有一切尽掌握的快感。但自打她们从兰陵侯府小住回来后,大太太对丁敏下了狠心,不是顾忌着太夫人,大太太早动手了。
今日王夫人上门的意图,大太太也是知道的,太夫人怕她不肯放手,特意让文丽还只会她一声,大太太抿了抿嘴唇,嘲讽道:“我还担心过敏丫头看上梅家,索性她没太糊涂,梅家哪里般配得上京城才女?她呀,信不着太夫人的眼光,岂不知道太夫人看人最准了,鲜少看走了眼的。”
“老奴看太夫人的意思,不会再理会三小姐了。”李妈妈中规中矩的回道:“权贵中有打算续弦的人家有几位,但大多不太合适,您也不能因三小姐毁了一世的名声,大老爷看重您,老太爷同太夫人对您也很放心,太夫人虽然不管三小姐,但如果太过分了,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大太太眯着眼睛,“你说得我还能不明白了?我会给她挑一个让所有人都说好的人家,我聪明一辈子,还能在她身上犯了糊涂?她的事暂且不提,给她选人家得慢慢看,我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她。到是六丫头..”
李妈妈眼角一跳,头低得更深了,“六小姐的婚事怕主子说不上话,您不是说她的亲事已经差不多定下了?”
“看着柳氏的面子,看着她全心全意为怡儿着想,我都会拿她当女儿看。”
李妈妈上前给大太太身后又放了个抱枕,压低声音说:“看六小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敢不孝顺您。”
“这些丫头中,就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大太太向后靠了靠,眸子里透着一分忧虑,“我不是怕她不孝顺,实在想不到给她配个什么样的人家,如果没信阳王太妃殿下,柳氏还可好好的活着,信阳王府可一直看着六丫头呢,太夫人也说轻易不再同勋贵联姻,但如今的青年人...”
大太太突然坐直了身子,愕然说:“会不会是尹大人?”
“哪位尹大人?”
“上次恩科的尹探花,如今整个京城最出名的人物。”大太太抿了抿发鬓,“还真有可能是他,可是嘉柔县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舍弃嘉柔县主带来的好处,以庶出的身份走到今日这一步,尹大人着实不简单。也是大学士的夫人没用,平白的让庶子出头,还是个对她有戒心的庶子,他上面几个嫡出的兄长,这辈子就别再打算出人头地了,只要尹探花被重用一日,他们能在官场上混个小吏都不容易。”
“六小姐何时同尹大人见过?老奴实在想不出六小姐怎么会...况且尹家..”李妈妈磕磕绊绊起来,有大吃一惊的感觉:“怎么会?太夫人不是很疼六小姐?怎么舍得将她嫁去尹家?”
“老太爷同尹大人的师傅交情莫逆,最近不是常常通信,没准就是那时定下来的,你不用为六丫头操心,本身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又经过太夫人调教,别说尹家了,就是在复杂的王府六丫头都不会吃亏,让我没料到的是丁云竟然想着低嫁梅府,不知道一心想让她高嫁的二弟妹如何的焦心。”
大太太抬了抬眼睑,李妈妈道:“看光景二太太也应该知晓了,没准会去承松园大闹一场,太夫人怕会更倚重您..”
大太太斜了李妈妈一眼,李妈妈笑着停口,两房太太哪会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出门在外会心会齐一些,在府里,二太太毫无远见的撒泼,会承托出大太太的行事稳重。
“二弟妹也是个可怜的,一辈子就没个儿子傍身,唯一的嫡女也不听她的,她以为我是凭怡儿站稳位置,也想学我将女儿嫁入勋贵人家,是个人都是情深意重的兰陵侯?”
大太太自得的笑笑,突然问道:“江南的布料首饰是不是快到京城了?姝儿的亲事不可再拖延了。”
“走了兰陵侯府的商道,您置办的物件便宜了两成,过两日准到,可不是老奴多嘴,三小姐在前..五小姐如何下定?”
“我自有办法。”大太太扑哧笑道,“昨儿怡儿来信,说起高僧...六丫头可是将高僧等同于神棍了,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可用的。我万没想到怡儿的心结竟然是因高僧的话,哼..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侯府二房太太舍得花银子,我难道没有银子?侯府太夫人最信佛了,这法子好...敢动怡儿的脑筋,我得让她付出代价。”
大太太跟李妈妈低声交代,外面守门的丫头通禀:“二太太去了承松园,大吵大闹得起来,太夫人让您也过去。”
“知道了。”
大太太同搀扶着她起身的李妈妈对视一笑,她扶着李妈妈的手去承松园,端庄贤惠的大太太,才是丁家未来的掌舵人,嫡女为侯爷夫人,两个嫡子都很争气,丁栋虽然有妾室,但对她很敬重,她还求什么?路过柳氏曾经住过的院落,大太太微微的叹了口气,可惜她去得太早了,没看到丁柔出嫁。
记起柳氏救过她性命,记起柳氏懂事柔顺,记起丁栋还会时不时的念叨她两句,大太太吩咐:“如果六丫儿聘给尹家,南边运来的东西,姝儿得六,她占四。”
李妈妈亥道:“那可是一笔很大的嫁妆,您对六小姐真是太好了。”
“太夫人虽然是疼她,但在嫡庶上太夫人看得很重,表面上不会给她太多的东西,总不会越过怡儿,姝儿,私底下给的也不是给外人看的。”
“万一六小姐没嫁给尹大人?”
大太太面色一凝,咬了咬牙,眼里略略有些不舍,“也给她。”
刚刚迈进承松园,大太太听见里面的哭号声:“你个没良心,我白养了你...梅家听都没听说过...你猪油蒙了心?偏偏看上梅家?”
“母亲歇歇气,女儿...女儿不是..”
“不是什么?你倒是说说谁挑唆得你?是不是六丫头?你总是同她叽叽咕咕的,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她一个庶出有多大的本事?她是在害你啊,你还记不记得你表哥?侯府李公子?我都相看好了,李家也有心结亲..你却看上了梅家..”
大太太抓着李妈妈的手顿了顿,眉宇间透着困惑:侯府?李家?莫不是...大太太扯了扯嘴角,停住了脚步,低声叹息:”二弟妹糊涂了,他如何能嫁?那是侯府的宝贝疙瘩。”
“娘,我不嫁同四姐夫说到一起去的人,我不想像四姐姐一样泪水往肚子吞,他不是我表哥,姨妈嫁得是他叔叔。”
“混账话,你四姐夫怎么了?谁不知道他是风流才子?”
二太太恼怒非常,她一直以将丁瑜嫁去周家为荣,每每碰见熟人都会说她贤惠,厚待庶女,这些足以抵消丁惠带来的影响。
大太太进屋后,二太太冷着脸抢先说道:”大嫂子来的正好,你看看六丫头,手都伸到二房了,没她鼓动,丁云怎么会想着嫁去梅家?“
丁柔乖巧的站在太夫人身边,低垂着脑袋,紧紧露出光洁的额头,仿若寻常的福身道:“母亲安。”
大太太向太夫人行过礼后,柔声劝道:“二弟妹别气坏了母亲,六丫头多大的本事能教唆七丫头?何况事情还没定下来,二弟妹的火气太重了些。”
二太太口不择言的嘲讽大太太道:”大嫂子嫡亲的儿女都有了好着落,您当然不担心了,就鼓动...让六丫头来教唆云儿?您是不是怕我...“
“二儿媳妇,你给我住嘴。”
太夫人一拍桌子,“体谅你为七丫头操心,我让你一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母亲,我..我是真真心疼七丫头。”二太太忌惮太夫人,眼圈泛红,眼泪滚落,“她一嫡女如何嫁去梅家?我怎么忍心她将来低人一头?”
“低一头,低谁一头?先不说梅府如何,梅进士如今在翰林院,谁见面都得称呼一声梅大人,他为人耿直忠厚,不攀附权贵,脚踏实地的为官,听老爷说过才学也属中正,文章不浮躁,你焉知他将来不会有出息?”
太夫人一指丁柔丁云,“她们都是丁家小姐,在一起是姐妹,怎会有低一头的说法?你心心念念看重的李公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出身侯府哪一点提得出?你别忘了,他是二公子,长房有子,这辈子他都成不了侯爷,你看人还敢不上七丫头。”
“我..我..”
二太太一语顿色,丁柔碰了碰丁云,丁云会意的扶住二太太,含泪道:“母亲为我好,我是知道的,一进侯门深似海,女儿不想陷进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定下
二太太虽然要面子,但疼丁云是真,也不想让大太太看热闹,顺着丁云坐在太夫人跟前,抹着眼泪,对太夫人满腹委屈的说道:”不是我不疼云丫头,实在是...实在是不想她委屈了,儿媳就生养了她一个,儿媳哪会亏待她?盼着她好啊。”
丁云给她擦拭眼泪,大太太看热闹的心思也淡了些,恭谨的坐在一旁,将心比心她也是当娘的,不乐意嫡亲的女儿低嫁,劝道:“二弟妹想开些,云丫头没定下来,您真不愿意,谁能强娶走云丫头?”
二太太呜咽的哭声,闹得太夫人脑袋疼,往常看着有点小聪明,今日这般折腾,真应了那句话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莫怪二儿子中了探花也提不起,不单是长子丁栋压着,二太太的小聪明派不上大用处。
丁柔此时上前将茶盏捧给太夫人,顺便为她按摩脑袋,太夫人阖眼说:“六丫儿,给你二婶说说梅家。”
丁柔看了一眼信任她的太夫人,感到丁云乞求帮助的目光,念头在心底转了几圈,将声音放得柔软些,开口说:“二婶疼七妹妹的心谁都知晓,您来得匆忙,怕是不太清楚梅家的底细,有句话说得好,关心则乱,您就是太在意七妹妹了。”
先捧起二太太的慈母心,轻轻松松的揭过她大闹承松园的事儿,给她留足了脸面。丁柔又对丁云说道:“七妹妹也是,不同二婶说清楚,让她干着急,这可不好,你们是亲生母女,怎能瞒着掖着,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做主,难道二婶还会为了富贵就亏待了你?你过得好二婶才能放心,亲事容不得玩笑,关系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你早点同二婶说清楚了,又哪来的今日的事儿?”
丁云顺势认错:“母亲,我错了。”
里子面子都给了二太太,她对丁柔的埋怨少了很多,越发觉得六丫头为人处置恰到好处,丁云多同她学学,无论将来嫁给谁都是有益处的。二太太含着眼泪看向丁柔,她那双眸子沉静无波,让人涌起信任来,她愿意相信丁柔是为丁云好,没什么坏心思。
太夫人唇边露出满意的笑意,大太太嘴唇也是翘起的,养个聪明懂分寸的庶女,对她来说是很有光彩的事儿,虽然她没为丁柔做过什么,但功劳大多在她身上,一辈子最重名声的大太太对丁柔更多了几分善意。
尤其是察觉丁柔所嫁的人后,大太太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姻亲连襟对两个儿子的仕途很有好处,看向丁柔的目光里多了慈爱欣赏,就冲丁柔展露的这一手,尹大学士的夫人斗不过她。
“梅大人是两榜进士,陛下命他进了翰林院,祖父说他品性端正,腹内有乾坤,处事有章有法,在翰林院熬上个几年,有机缘巧合的话,步步高升也不是难事,毕竟梅大人履历优良,底子也很结识扎实,二婶怕是不知道,他的授业恩师是致仕的名士王鸿儒,他同门学业的师兄不少会不关照于他?”
二太太怔了怔,对梅进士有了几分的好感,“可是..”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丁柔笑吟吟将茶盏交到二太太手中,轻声说道:“现在看着梅家的门第低了些,但谁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光景?二叔最为善待才华横溢之人,二婶若是以七妹妹下嫁梅家,这不就是无形中给梅大人增添了几许的声望,等将来梅大人功臣名就,谁人不称赞二叔二婶慧眼辨英雄?”
“王夫人是祖母的故交,您还信不过祖母看人的眼光?梅家家境殷实,有庄子,有店铺,在京城也有两处宅子,一五进,一三进,王夫人看着和善,不是刻薄儿媳妇之人,她又只生养了一儿一女,梅老爷据说一辈子没纳妾,料想从小就如此教养着梅大人,七妹妹一旦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奶奶,谁能亏待了她?”
二太太心松动了,不像是方才反对的那么厉害,美妾的苦楚她算是尝够了,如果让唯一的女儿同她一样,二太太确实舍不得,“谁知道他会不会出息?如果这辈子就是个穷酸翰林,云丫头的一生不就耽搁了。”
“将来的事谁都保证不了,梅大人是一飞冲天,还是沉沦没落,一是靠他自己,二是贤妻相助,您将七妹妹养得色色出色,处事四平八稳,四角俱全,您还用得着担心吗?没人能看透将来如何,就如同您做主给七妹妹挑得人,您就一定保证会待她好?一定保证一世富贵荣华?最近几年勋贵越发的放肆,被陛下夺爵的可不少,勋贵们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夺爵的祸事,预期在宅门里受制受委屈,被人掣肘步步难行,不如嫁给能当家做主的人家。”
丁柔见二太太张嘴,握住了她手,笑道:“二婶宽厚,都准许侄女放肆了,又怎么会亏待七妹妹?侄女当初可是见了四姐姐的嫁妆,七妹妹是您心尖子上的人,低嫁并不是说嫁妆就薄啊,祖母也是疼她的,如何也不会薄待了她,七妹妹手中有私房银子,又是官太太,自在得很呢,梅家同丁家有通家的情意,不似勋贵之家规矩多,您去看望七妹妹,还是她回娘家小住,梅家总不会阻拦。”
丁柔给丁云递了个眼色,丁云向二太太的怀里窝去,“娘,女儿想常见到您,舍不得您。”
丁柔退后,似寻常时站在太夫人身侧,大太太暗自叹了一口气,难怪她得了太夫人真心疼爱,这等品性,这般处事,谁不爱重她几分?她从没想过压下所有姐妹的风光,肯对姐妹援手,用真心换来真心,在她将来有困难的时候,也有人帮忙。
“哎,孽缘,孽缘。”二太太松口了,向太夫人道:“母亲赎罪,虽说六丫头说得在理,但事关云儿的终身大事,我还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顺便也同老爷商量一下。“
太夫人说道:“说得也是,这门亲事不着急,我同六丫头在后宅,许是有遗漏之处,你使人打听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太夫人抿了口茶,目光凝在了二个儿媳妇身上,郑重的说道:“我的想法是尚未出阁的几个丫头能不般配勋贵最好,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嫁得低些没什么,最要紧的是女婿肯上进。”
“是。”
太夫人将话挑明白了,两位太太忙起身福身应下,太夫人揉揉额头道:“闹腾了一日,我也乏了,不留你们用膳,各自散了吧。”
“母亲安歇,儿媳告退。”
两位太太退出去,丁云向丁柔投以感激的目光,随着二太太离开。丁柔见太夫人心情不太好,笑着为她按摩肩膀,“我还少说了一样,梅大人可是同信阳王府二少爷有交情,虽然二少爷是庶出,但为齐家的血脉,信阳王殿下对他很是关爱,二少爷说话,信阳王殿下也是肯听的,有王府关照,梅大人的仕途之路会平顺很多,即便因他的耿直得罪了什么人,看在王府的面上,也不会多计较,做官久了,梅大人会知道些轻重,以他的能力必会游刃有余,二婶知道这事,许是明日就暗示梅家来提亲了。”
太夫人笑骂道:“混账话,你二婶像是存不住事儿的人?六丫儿胆子不小,是不是..是不是想着尹家快来提亲?你不定下,云丫头也动不了。”
“祖母。”丁柔脸有些红了,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敛去了笑意:“我比你清楚你母亲,三丫头落到她手里..前程难测,我也不能为个不懂事的丫头同她闹僵了,所以我说尽量不配勋贵,指得是你和云丫头。”
”嗯。”丁柔抿了抿太夫人的斑白的发鬓,“我让祖母操心了。”
“为你这傻丫头操心,我高兴。”
太夫人揽着丁柔,轻声说:“先嫁姝丫头,然后是云丫头,最后才是你,六丫儿,我是你祖母,无论如何都不会不关照你,三丫头那么气我拆我的台,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但你嫁去尹家...在婆家没有人再给你行方便,你这孩子虽然看着厉害无情,心肠却是最软的,往后多用些心思。”
太夫人握住丁柔的手,神色变了变,说道:“后院里没有不死人的,谁家井里没有冤死的?尹家看似有规矩,其实混乱得很,一个是你正经的婆婆,一个是生母婆婆,上头还有个不分五六的太夫人,如果不是实在看好尹探花,你们两个性子合适,我真真是舍不得你嫁过去。”
丁柔轻笑:“祖母别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一向是帮能帮的人,听他的意思,两年后会外放。”
“外放?”太夫人眼里有着不舍,振作了精神笑道:“外放好,出京透透气是好事。”
丁柔反握住太夫人的手,“我会一直记得祖母。”
翌日,丁府府门大开,朱家派人来提亲,聘下丁栋嫡女丁姝,几日后,二太太邀请王夫人登门,两人之间有了默契。
此时尹承善面临着文熙帝的赐婚好意,他说道:“臣为庶子,般配不上嘉柔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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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师傅
文熙帝望着年轻的臣子,问道:“你会介意庶出的身份?尹爱卿,朕想听实话。”
尹承善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远高于嘉柔县主,文熙帝不会因他的外孙女强迫尹承善,太祖皇后曾经教导过他,轻易别赐婚,别因赐婚的圣旨给臣子缔结怨偶,遂虽然文熙帝有意赐婚,但并未下圣旨,宴会后单独召见尹承善,询问他的心意。
作为被他寄予厚望的臣子,文熙帝当然希望尹承善家宅安宁,夫妻相敬如宾,有了父母的教训,他明白后宅的重要,如果父母最后不是反目成仇,大秦可能会更加的富饶昌盛。
他不敢说是明君,兢兢业业当了三十多年皇帝,他清楚比起父亲的治国才能,他还是差一些,不辜负母亲的嘱托罢了,文熙帝言:“朕很疼爱嘉柔县主,在她大婚时,朕会晋封她为郡主。”
文熙帝始终记得在尹学士别院里避雨时,遇见的读书少年,俊逸潇洒,朝气蓬勃,尹承善是敢于向命运抗争的人,这一点文熙帝尤为的欣赏,如果一个人得有进取心,得过且过,随波逐流那是庸才,他给尹承善一个契机,尹承善不负他所望,科举高中,凭着真本事走到了他面前,文熙帝并没看走眼。
尹承善虽说是庶出,但他确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想给丁柔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恳求文熙帝赐婚并不是难事,然赐婚旨意会让丁柔站在风口浪尖,她会被所有人知道,虽说是将来她难免闻达于诸侯,是珍珠早晚有发光发亮的一日,但此时尹承善直觉的不想丁柔得人注意,知己好友信阳王并没死心,尹承善不愿节外生枝。
“臣...臣...”尹承善跪在文熙帝面前,“臣不愿嘉柔县主受委屈,臣的嫡母很有派头,早就盼着臣娶亲。何况臣想凭着真本事立足朝堂,臣不想被人说依靠裙带关系,臣以为臣的出身,迎娶一想同经历的女子为好,嘉柔县主出身高贵,所思所想臣难以理解,预期将来生了怨恨,不如臣祝福嘉柔县主招得良配。”
尹承善略微带着一分深情款款,虽然是拒绝了嘉柔县主,但凡是听见他这番话的人,都会认为他是实在人,是真心不想耽搁嘉柔县主,是为嘉柔县主考虑,给足了方才在皇宫宴会上弹奏凤求凰的嘉柔县主面子。
文熙帝道:“相同经历?庶女?尹爱卿不是朕瞧不上庶出,比起嫡女来,庶女的教养是不同的,能理解你出身的人,并不一定能辅佐你。”
“臣只想寻找个能理解臣的人,臣亦不想再压着嫡出的兄长,臣的嫡母对臣着实不错的。”尹承善抬眸望着文熙帝,眼里透出赤诚之色,“嘉柔县主得皇室众人的喜爱,臣高攀不上,如果再给臣五年功夫...嘉柔县主等不起,只能说嘉柔县主不应该遇见臣,”
文熙帝了解年轻的臣子,骄傲不肯依托裙带关系,妻子荣宠至极,会让他不不舒服,“五年,你便可以做到?”
尹承善自信的点头,文熙帝叹息:“你说得对,她等不了你五年。”
“嘉柔县主太得二皇子疼爱,有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孙女辈的人..”
“你想说什么,朕明白。”
文熙帝揉着额头,诸子夺嫡之势以成,尹承善一旦娶了嘉柔县主,必会有所偏颇,二皇子...虽然他也意属二皇子,但他想再看一看,二皇子能不能消除他身上的缺点。
“启奏陛下,宝亲王求见。”
“宣。”
大秦帝国唯一的亲王,也是传说中的人物,所有人都知道大秦帝国有一位宝亲王,但鲜少有人知道谁是宝亲王,宝亲王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堪称大秦帝国最神秘之人。
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有人说他是太祖皇帝的兄弟,也有人说他是太祖皇后的侄子,众说纷纭,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当众说出宝亲王的身份。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小舅舅请起。”
文熙帝笑了,“赐坐。”
“谢主隆恩。”
宝亲王站起身,坐在一旁,缕着花白的胡须,“陛下单独召见臣的徒弟做什么?”
尹承善面露吃惊之色,他猜到师傅的身份不简单,但万万没想过他会是宝亲王,是陛下的小舅舅?记得太祖皇后是有兄弟,但大秦开国后,并未获得敕封,师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不仅是你徒弟,也是朕的臣子,朕为何不能单独召见他?小舅舅着急了?”
“他父亲是个混球,我不给他操心,谁操心?”
宝亲王陈轩,是太祖皇后的表弟,在兄长舍弃红尘出家后,因太祖皇帝造反,尚未离开的亲族死于元蒙屠刀之下,唯有他凭着年幼,侥幸钻狗洞逃脱,他是太祖皇后一手带大的,因对他兄长的愧疚,开国后封他为宝亲王,但他不爱上朝,爱好经史子集,几年后成为一代鸿儒,宝亲王反倒很少有人提起,他也从不以宝亲王自居。
宝亲王说:“他的亲事您就别操心了,尹小子脾气古怪得很,嘉柔县主那丫头不适合他,您可别乱点鸳鸯谱。”
因年龄相差无几,文熙帝同他谈得来,故意的说道;“朕看他们挺合适的。”
尹承善略显焦急,算无一漏的他竟然失策了,他是想让师傅去丁府提亲,想给丁柔的及笄之日送一份大礼,可他没想让师傅进宫,低声道“陛下哪里是谈臣的婚事?师傅,您想多了。”
宝亲王看看尹承善,又看看文熙帝,感叹一声:“难道我来错了?多日不进宫,却闹了个笑话,陛下是表姐的儿子,岂会为臣子乱点鸳鸯谱?是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该罚。”
文熙帝大笑,“朕想听听你给他选的人家?你爱徒曾说过,娶个相同经历的庶女,朕想知道谁家的庶女能入他的眼儿。”
尹承善更为焦急,宝亲王道:“我正琢磨着人选,我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总不能关心着年轻的小姑娘,好在我还有几个好朋友,多半从他们中间选个孙女配尹小子。”
文熙帝稍一琢磨,笑着问:“小舅舅不会是看上丁师傅家的孙女了吧?”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尹承善信了这句话,师傅的好朋友不少,怎么陛下就单独提起丁老太爷?
”朕记得你们两人一见面就争吵,当时还有母后给你们调节,后来母后过世,是皇妹为你们..”
“陛下。”宝亲王面色凝重,神色不愈,说道:“安国夫人有功于社稷,臣浑人一个,不配谈及她。”
“小舅舅还是不肯谅解安国夫人,她的苦楚,小舅舅不明白。”
文熙帝最信任的人是安国夫人木婉清,却同宝亲王最为亲近,宝亲王道:“臣是不明白臣的兄长就是这么教导她的?她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陛下,但她行事阳刚之气太重,心思也太重,缺少了女子的婉约柔和...算了,不说这些了,臣知道安阳郡主回京,臣很高兴。”
文熙帝道:“过两日秋闱,小舅舅一起去吧,见一见安阳郡主。”
“臣遵旨。”
尹承善见文熙帝温润和蔼的浅笑,为能开解安国夫人同师傅之间的矛盾而开心,文熙帝不是位铁血无情的帝王,宽厚仁慈有长者之风,所以大秦帝国才会在他的治理下富饶昌盛,隐王之乱的政变并为影响大秦,国家很大,弊政必然会存在,但此时是盛世。
这是最好的时代,尹承善默念这句话,对文熙帝多了几分的仰慕。宝亲王看出徒弟的心思,暗自摇了摇头,徒弟到底年轻,历练得少些,他不知道有仁君风范的文熙帝曾经做过什么,他的狠辣手段并不少。
“小舅舅别想躲过去,您给尹承善相中的小姐是不是丁家的?”
“臣还没定下来,不是说还得再看看?同丁老头联姻,臣还不想被他气死。”
“哈哈...哈哈..”
文熙帝大笑,摸了一把笑出的眼泪,他消瘦的手拍了一下膝盖,“朕许久没如此开怀大笑了,小舅舅同丁师傅一样的有趣儿,朕还记得当初咱们三人结伴而行,在外游历,三十多年过去了,朕老了,丁师傅谨守为臣子的本分,不是朕强留他在京城,他早就致仕回乡了。也是在尹卿跪着的位置,朕问他可后悔,可有什么要求,你猜他如何说?”
“丁老头会说...”宝亲王板着脸,学着丁老太爷的声音:“臣无悔,臣只是略有遗憾,儿孙自有儿孙福,臣的儿子争气自然出头,不争气,以陛下的慈爱仁厚保他衣食无忧罢了。”
文熙帝讶然失笑,“小舅舅果然是最了解丁师傅之人,说得丝毫不差。”
“丁老头死要面子,活该他儿子在翰林院熬了半辈子,不是因南北分榜,谁记得他?”
宝亲王唏嘘几句,站起身说:“陛下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尹小子的婚事您不用操心,臣会给他挑个配得上他的小姐,既然庶子能出个尹小子,庶女未尝不会有出色的丫头。”
“小舅舅常进宫来。”文熙帝叮嘱,“陪陪朕。”
“遵旨。”
宝亲王领着尹承善出了皇宫,说道:“你什么都别问。”
“师傅,多谢。”
宝亲王看着尹承善欣慰的笑了,不愧是他看重的徒弟。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正妃
射月围场,马啸犬吠,各色旗帜飘扬,一身戎装的文熙帝携着同样穿着戎装的皇后步入搭建好的台子,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的皇子,朝臣叩首,喊声压住了骏马的嘶鸣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丁柔站在丁姝身后,处于女眷中间,目光悄悄的瞄向了远处,她从未见过文熙帝,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但女眷所站的位置原本离得皇上就远,丁柔视力再好,也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面容看不清楚,她又不能惹人太过注意,低垂着眼帘,射月围场,按照方位来说,应该是清朝的木兰围场。
起名射月据传说是太祖皇帝曾经酒醉弯弓射月,箭翎飞上天迟迟没落下来,身边的人拍马屁,说太祖皇帝将弓箭射到月亮上去了,给太祖皇帝更增添了神奇的色彩,射月围场因而得名。
大秦以武立国,以军功为重,开国时册封的功臣大多是都是立过战功的武将,安民的谋臣文臣封侯得不多,唯一的例外是太祖皇帝曾经重赏过研究出火炮火枪的人,并在燕京城设立了皇家格物院,鼓励发明创造。
太祖皇帝留下过铁令,不许荒废骑射,不许荒废火枪队,不许荒废火器,对军方将领甚为看重。他的愿望是好的,可惜经过隐王之乱等几次清洗,大秦帝国军方青黄不接,安稳太久的大秦,早已不知道战争的滋味,北疆有信阳王镇守,海上有无敌舰队,如今的百姓更愿意读书做官,很少再有投军的人。
老一辈的战将逝去,人才凋零,一旦信阳王有变,北疆会再次面临元蒙的铁蹄,丁柔甩掉了脑中的担心,这些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大太太能准许她陪伴丁姝来射月围场,丁柔已经很高兴了,总是待在后宅里,太闷了,最重要的是她可借此机会同安阳郡主亲近,射猎是个好机会。
见丁姝一双妙目落在远处的身影上,丁柔看去...皱了皱眉头,丁姝看朱能表哥不奇怪,他们已经定下了婚约,再过一月就会成亲,可朱能毕恭毕敬的同一人说话。
看说话人的服饰,应该是皇子,几位有皇子中,唯有四皇子好武,并且去过北疆,也曾立下过战功,但文熙帝对四皇子始终不冷不热,论宠爱他赶不上九皇子,论器重他也远及不上二皇子,论信任他不是大皇子的对手,在诸子中甚是不显眼,添居末座。
他虽然去过北疆疆场,信阳王齐恒对他不算亲近,而信阳王太妃对他更是冷淡,但不管怎么说,四皇子也是有野心的人,也想登上太子的宝座,朱能同他牵扯上,丁柔略感有些不安,丁柔寻找尹承善,按说他应该也会来射月围场,但看了一圈没见到他人,亦没见到信阳王齐恒,他们两个应该在哪处吧。
尹承善不需要担心,丁柔全部心神都放在安阳郡主身上,她骑在马上,头上带着毡帽,轻纱遮面,在她身边跟着七八名的侍卫,不经宣召的人不能靠近安阳郡主。
京城传言,安阳郡主眼高于顶,能窥见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亦有传言,安阳郡主面容很丑,遂每次外出必用轻纱罩面,众说纷纭并不妨碍,安阳郡主得宠的程度。
虽然她不经常入宫,但皇帝皇后对其极为的疼惜,几乎每月都有赏赐赐下,信阳王太妃对她也是千依百顺,呵护备至,遂安阳郡主在京城地位超然,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过得顺心安逸,丁柔也可更为放心些,她开始琢磨如何在不惊动旁人的状况下接近安阳郡主,失去射月围场这机会,再找就更难了,宴会什么的地方,以她的身份不适合接近。
阵阵的激昂鼓声敲响,‘驾,’‘驾’的声音不绝于耳,马匹嘶鸣声更重,丁姝拉着丁柔走到两匹骏马跟前,“六妹妹挑一个吧,是母亲给咱们准备的。”
丁姝摸了摸枣红小马的脖子,它吐出舌头舔舔嘴唇,看似温顺极了,丁柔光想着如何同安阳郡主亲近,没了解围猎的规矩,低声问道:“咱们也要射猎?”
“大秦出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太祖皇后嘛,她陪着太祖皇帝参加围猎时说过,闺阁小姐在射月围场可放开矜持,展现女子的飒爽英姿,好多望族名门的小姐不仅棋棋书画出色,在围场也能骑马射猎。”
听丁姝这么一解释,丁柔明白了些,看了一眼四周都骑马的小姐,压低声音说:“可我不会射猎,没学过。”
能来射月围场都是名门望族培养出的嫡女,像丁柔这样的庶女非常的少见,丁姝安慰丁柔道:“我也不太行,没事的,咱们就是骑上去应景,母亲挑选的马匹都是最温顺的,训练很久的,六妹妹别怕,不会摔到你。”
丁柔看着眼前的两匹温良小马,将纯枣红色的显得很精神的母马留给丁姝,她握住旁边一匹杂色马的缰绳,看着丁姝:“五姐姐先上,我跟着您。”
丁姝笑着点头,上马的动作做得很慢,力求让丁柔看清楚,安坐在马上后,丁姝不放心的交代着上马的要领,并说:“如果六妹妹实在不喜欢骑马,等到别人都走了,你再下来也成。”
丁柔点点头,她略带笨拙的上马,丁姝很少见丁柔手忙脚乱的情况,看她好不容易上马来,笑道:“六妹妹慢慢骑,我教你...”
“五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去射猎吧,我自己慢跑着溜达就行了。”
丁柔能看出丁姝的骑术不错,应该是朱能所教,射月围场于丁姝也是好机会,丁柔不想再耽搁她,婚前恋爱同婚后是完全不同的,丁姝想了一会:“那我先去了,六妹妹千万别急,骑马很容易的。”
丁姝一提缰绳,扬鞭离去。丁柔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是没骑过马的人,但却知道丁柔没骑过,装笨拙也是需要技巧的,不过丁柔比起真正骑术精湛的人差很远,她能来围场,有马骑已经是大太太开恩了,丁柔会知恩图报,老实安静的溜边儿不抢任何的风头。
看了一下方向,丁柔隐隐见到安阳郡主,提起缰绳,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向东,咱们不出头,慢慢溜达。”
身后传来大笑声,丁柔一听坏了,是发光体信阳王齐恒,她说得还不够明白?一身银色盔甲的齐恒催马来到的丁柔身侧,见她低垂着头,白玉般的手握紧缰绳,几日没见了她...好像清秀了些。
丁柔的生疏疏远,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周围没什么人,我不会给你再添烦恼。”
“殿下不去射猎?”丁柔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齐恒,压低声音说:“您不过来,就不会有麻烦,殿下还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围场人无论男女,有八成的目光都在您身上。”
齐恒紧了紧缰绳,说道:“你的腿夹得太紧了,不是夹得紧就能骑好马。”
“殿下。”
“我说几句话就走,如果我连同谁说话都需要顾虑重重,做什么信阳王。”
丁柔垂下眼帘,听见齐恒说:“姑姑在东边的树林里。”
“多谢。”
“丁柔,我娶你做正妃如何?”
丁柔错愕的目光看向齐恒,”殿下不能胡说。”
“我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
“信阳王王妃不可能是庶女,殿下还需慎言。”
丁柔抬起马鞭轻敲了马屁股,杂色的小马向东跑开,齐恒拨转马头,向反方向离去,围场的猎物遭了秧,信阳王大开杀戒,他的骑射功夫在整个围场,无人能比。
跑开的丁柔怨恨齐恒,正妃亏得他想的出,他不把她放在火上烤焦了,他不甘心是不是?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一时冲动,不知晓木太妃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丁柔从未想过做王妃,何况她对尹承善有了几分难言的好感,左顾右盼,朝秦暮楚是丁柔最为唾弃的。
认准一个人,丁柔轻易不会放弃,走到最后,是像前生一样,还是有个幸福的结局,丁柔不知道,但现代女孩谁没失恋过?情伤虽然不容易好,但不是没有愈合的可能。
那厚厚一打书信,一盒子的火石,丁柔相信此时尹承善的真心,成亲后..考验得是她如何拢住尹承善,有了前生的失败婚姻,有了太夫人等人的提点,也许今生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驾。”丁柔向东边的树林赶过去,将齐恒娶她做正妃的话抛诸脑后,他肯娶,她就一定会嫁吗?
信阳王府侍卫来到屠戮围场猎物的齐恒身边,“太妃殿下请殿下过去,”
齐恒振臂射出弓箭,正中梅花鹿的脖子,旁边有人叫好,齐恒收了弓箭,”祖母在何处?”
“太妃殿下没下场射猎,方才同命妇详谈,现在独自一人在帐篷里,属下看太妃殿下的神色,好似生气了。”
齐恒皱了皱眉,难道说娶丁柔做正妃,祖母知道了?齐恒总马扬鞭,赶到了帐篷前,“祖母。”
“进来。”
齐恒走进帐篷,木太妃脸色阴沉道:“你给我跪下。”
ps这两天太忙,周末两日夜会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