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蓄势
柳氏抚摸着女儿姣好的眉眼,清澈沉静的眸子,弯弯的细眉,挺直仿佛压不夸的鼻子,粉嫩嘴角总是上翘的唇瓣,满满的是庆幸,”娘的小柔不用再做奴婢呢,是丁府的六小姐。”
是,她是小姐,是柳氏做妾换回来的,身上穿戴的衣物,佩戴的首饰,每一样都是丁家给的,都是柳氏小心侍奉大太太丁栋换来的。“那个杨桃?”丁柔对不肯为妾的杨桃很好奇。要知道陪嫁丫头,尤其是太太身边的陪嫁,几乎都会被老爷收房。
丁家虽然是清贵之家,但丁柔看出上至老太爷下到两位中过探花的老爷,他们可不都品性高洁,虽然极为爱惜羽毛,却也不妨碍他们享受美人。只是顾忌的名声,有些不着调的事情他们不敢做而已,比如贵妾,比如平妻,比如妾室扶正,再比如卖女为妾。
丁柔陪着太夫人听过一些宅门里的事儿,许是太平盛世久了,海上贸易使得金银流入大秦,勋贵也好,朝臣也罢,他们生活优渥,如此更为重视享乐,蓄养娈童,妻妾成群,只要不碰触社会传统的道德底线,旁人会称赞他们一声人品风流,尤其是近几年,文熙皇帝一味施恩于朝臣,御下宽和,大臣勋贵的生活更为的奢靡。
丁家是清流,然丁柔的吃穿用度都是上乘,没银子买得到吗?可饶是如此,比之兰陵侯府,信阳王府的富贵丁家远远够不上。清流清贵贵的是名声罢了,遂太夫人可因丁栋纳妾生气,给他脸色看,老太爷可训斥丁栋,但对新纳进门的刘姨娘...全然当做看不见,纳进府也就纳了,难道还能退回去?
“说她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柳氏收紧了放在丁柔腰上的手臂,使得女儿更为贴紧她,悄声道:“娘也不是个糊涂的,小柔,娘从小就伺候太太,岂会不知她的厉害?娘的卖身契前程都捏在太太手里,太太说让娘做什么,娘便做什么,哪容得娘反对?杨桃姐姐落得如此下场,为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陪着太太识字读书,心也高了,忘记了奴婢就是奴婢,在主子手里攥着。“
“娘。”丁柔心里格外的难受,安贫乐道随波逐流的柳氏是聪明的,可这种聪明对比她高贵的身份,丁柔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她根本不懂反抗算计,可她一旦懂了,先不说她是不是痛苦的,最终的结局怕也是被封建制度绞杀。
如果她不是俯身在小姐身上,而是丫鬟的话...丁柔有些不敢想象。柳氏盈盈笑道:”我有小柔,一切值了,看着小柔好好的,娘怎样都好。“
柳氏显然不想再提起杨桃的事儿,丁柔摸了一把炕里,手握绣品:“娘,你又刺绣?这回又是给谁弄的?”
“小柔看呢?”
柳氏眼底笑意越浓了些,丁柔看清楚手里的东西——肚兜,脸不由的红了,柳氏捏了一下丁柔的鼻尖:“你的针凿寻常了些,小姐们的贴身衣物如何能用绣娘?娘晓得你喜欢白兰玉花,最近不是养病,有空得很,给你设计了图样,看看喜不喜欢?”
“娘。”
丁柔实在对柳氏的调笑很无语,贴身衣物即便是柳氏绣得也不行,”谁说我女红差?绣个..还是可以的。”
柳氏见到丁柔罕见的羞涩,再说下去面薄的女儿会恼了,“明年小柔及笄簪簪后,就可议亲备嫁了,娘帮不上小柔什么,看你这双拿笔读书的手,绣红妆是不成了,娘帮你准备,好不好?”
柳氏的手指划过丁柔的手心,从手心处窜起酥麻,丁柔心里暖洋洋的,“我出嫁了,娘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在府里过日子呗,小柔嫁得好,将来女婿贴心,娘就知足了。“柳氏得道丁柔的默许,满心的盘算着该给女儿绣些什么,”小柔啊,记得听太夫人的话,她比娘有见识,也比娘明白事理,会给你选个好人家。”
“小柔啊,娘同你说,你能在太夫人身边,娘比什么都欢喜。”
丁柔话到口边生生的咽了下去,柳氏识字不多,却有着朴素的为女儿奉献一切的心思,她常说丁柔是她的命,这不仅是说说而已,如果告诉了她实情,柳氏不会得意于她是郡主,第二天...第二天可能丁柔再难见到活着的她。
郡主不可为妾,柳氏不会让所有人为难。唯有她死了,信阳王府会将所有的愧疚补偿给丁柔。
“娘。“
”嗯?“
柳氏见到突然拱进她怀里的丁柔,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会过得好,您也得幸福,别让我..子欲养而亲不在,娘..“
前生的丁柔就没能孝顺母亲,今生发生的事儿,使得丁柔将柳氏真正的当成了母亲,信阳王府将来前程难料,而丁柔此时手中的筹码不够,只能眼看着柳氏为妾,可丁柔同样知道,柳氏不是她,丁柔所痛恨的非她所痛恨。
“娘会看着小柔,等着小柔孝顺娘。”
“我们说定了,无论怎样,娘都得看着我,看着我幸福富贵,让我有机会孝顺您。”
“嗯,说定了。”
“击掌。”
“好。”
柳氏同丁柔击掌为誓,丁柔撩开幔帐,外面天已经黑了,丁柔让人准备晚膳,然后端起银耳莲子羹,“娘,我喂你吃。”
柳氏欠了欠身子,“我哪用你喂...”见丁柔脸一沉,柳氏乖乖的张口,有个聪明强势的女儿,柳氏是又欣喜又是为难,是不是她当娘的太没用了?
用了莲子羹,又用了晚膳,洗漱后,母女两人并肩躺在炕上,柳氏握着丁柔的手,低声道:“你不在府里不晓得,老爷挺宠新来的刘姨姨娘,她不仅同以前的刘姐姐长得像,虽说是庶出的,但娘家总归是个官儿,她看着笑盈盈的,其实娘看着是个厉害的,听说还劝着老爷常去太太那,说起太太的贤惠善待于她,啧啧..我看她是蠢儿。”
“您刚说她厉害,怎么一会儿又说她蠢儿?”
“厉害的就不能做蠢事儿,她呀,以为丁家是别的官宦之家,妾室贤惠恭谨便能吃得开,得老爷太太的欢喜?老爷再宠她都越不过太太去,她说让老爷去太太屋里,老爷会认为她贤惠?太太的贤惠也不是从妾口中说出的,她在太夫人面前都没露过脸儿,大太太分心大小姐,老爷高升,大小姐产子,应酬多,等腾出手来...端看她是不是真厉害了。”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不对,太太是压不倒的。”
柳氏继续告诫丁柔,“你别看着她此时得意便交好于她,娘靠得是太太。”
丁柔翻了翻眼睑,“我是小姐,她是妾室,交好她做什么?”
柳氏释然笑笑,”小柔又乖巧又聪明,不会被她甜言蜜语拢了去,娘是担心她借着你去见太夫人,怕你失了太夫人的心,太夫人即便背后斥责太太,当面也会给太太做主撑腰,她们都是嫡妻原配。”
“我终于明白我随谁了?”丁柔侧着身子看着平和的柳氏,柳氏同样侧着身子,同女儿面面相相,说道:“像老爷?”
“像您,我可不像父亲。”
柳氏眉眼展开,“娘哪里懂得多?多看看,多想想,安守本分也就是了。”
拍了拍丁柔的胳膊,“睡吧。”。
丁柔阖眼后,还是能感到柳氏慈爱的目光,窸窸窣窣的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她装作熟睡,听到柳氏均与的呼吸声,她眼睛撩开一道缝隙,柳氏想得不是不对,但她同刘姨娘是两类人,柳氏是随波逐流紧靠大太太,而刘姨娘是变色龙,从她今天在大太太面前的表现可知,她已经意识到了行事的失误。
她娘家也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儿,一时怕是不理解清贵之家的规矩,一旦她适应了环境,了解游戏法则,刘姨娘会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丁柔期盼着她将池水搅浑,唯有趁乱才能取胜。
如果她把丁栋弄的不能人道,柳氏会不会怪她?丁柔甩掉脑子里最为狠毒的想法,记得史书上记载过太监是如何的心里变态,丁栋一旦...丁柔怕他在朝堂上变态一把,思路越走越偏,到时丁家也落不下好处,再有一点柳氏还是他的妾室,不能人道,不以为着不能...古代男人病态恶心的想法不比现代人少多少。
在书房里丁柔曾经找到过一本风月宝鉴,看了一眼后,丁柔就扔到了一边,反胃的一整天都没吃下饭,向丁老太爷建议,存放杂书书房该清理了。丁栋许是不会大太太怎么样,对妾室他绝对下得去手,这一点丁柔不能不考虑。
丁柔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她迫切想要增加筹码,实力不够之前,她还得忍着,丁柔照顾了柳氏两日后,返回承松园,听丫头们私下议论,丁栋一直歇在太太屋里,刘姨娘经常去找三小姐等等,丁柔放下了手中的太祖典籍,一张发黄的纸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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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前尘
第一百八十一章前尘
太祖典籍里记在了太祖帝后从夺下江山后各种铁律,丁柔从字里行间猜测,太祖皇帝在现代时是不是做教育工作的,总是规定好了各种制度让后人遵守,却天真的以为他是开国皇帝,后世子孙会将他定下的规矩视为铁律,岂不知用到的时候,便可张口太祖铁律,用不到同样束之高阁。
“太祖皇后曰,凡是为妾室请封诰命者,必得嫡妻上书,然妾室的诰命永不能高于嫡妻。”丁柔手指点着这点铁律,难怪丁府如今的妾室都在讨好大太太,敢情即便丁栋答应也饶不过大太太。
丁柔揉了揉额头,太祖皇后是受够了皇贵妃的气,才会丁下保护嫡原配的规定,让嫡妻心甘情愿的为妾室请封诰命太难了些,哪个嫡妻能做到?
“不得高于嫡妻的诰命,是不是就是说即便妾室子女立下大功,恩赏生母,嫡妻的诰命名分也会相应的提高?”
丁柔长叹一口气,太祖皇后想得可周到,可事情落到她身上就难办了,如何不让大太太心存忌讳,如何心甘情愿是难题,更为难的是,将来一旦丁柔有了给柳氏再次提升诰命的机会,好处还得给大太太分去一半,丁柔可不是慈悲心肠的人儿,对大太太没认同感。
起身时,瞄了一眼地上,丁柔蹲下身将发黄的纸张捡起,上面是拼音?难道又是太祖皇后留下的?这本太祖典籍被束之高阁,很少有人会碰,因为根据现在大秦律例,有些典籍已经被抛弃掉了,在丁家也没人过多的注意。
方才翻看时,里面的批注到是熟悉的太祖皇帝笔迹,想到丁敏借以扬名的诗词,丁老太爷真是顾家的男人,弄回来多少的好东西,有些明明是犯忌讳的,弄不好会引起滔天大祸,比如丁敏看见的诗词,许是只有木太妃知道吧。
皇上应该是不知道的,女儿徒弟更贴近太祖皇后的心吧。丁柔不着急看拼音写的东西,仔细的翻看了太祖典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再没找到纸张,丁柔才将太祖典籍放回书架上,将纸上收好。
去向隔壁的书房练字的丁老太爷请命:”往后整理书架的事,交给孙女好不好?”
丁老太爷毛笔尖顿了顿,斜睨浅笑嫣然的丁柔一眼,“整理可行,不得弄乱了。”
“祖父尽管放心就是,弄不乱。”
丁柔笑盈盈的上前,站在他身边看道:”祖父的字越发好了。”
丁老太爷面容严峻,但上扬的嘴角显示出小孙女的称赞还是很称心的,冷着脸教训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在兰陵侯府没练字?”
“在大姐姐府上,哪会有在祖父身边自在?”
丁柔对丁老太爷放开了些,她曾想过惩罚一下丁栋,但大多是想想罢,对丁栋不过不亲近,而丁老太爷赢得了丁柔的尊重,他同太夫人一般,虽然也有私心,但却盼着她好。
人性是复杂的,孰是孰非又怎么会分得一清二楚,身份不同,所站的位置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会不同。如果丁柔是大太太的女儿,恐怕看大太太的所作所为,会顺眼很多,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时刻为柳氏提防着慈悲的大太太。
至于大太太说得会报答她们母女,这也得分清楚如何看,如果相信了,不说是最傻的也差不多了,只要不危害大太太的利益,料想她不会为难柳氏,奴婢对主子尽忠是本分,有违主子命令的会被铲除掉。
丁老太爷的唇边的笑纹中了分,但还是端着祖父的架子:”再讨好我,也得写十张大字出来,完不成不许歇息,速去速去。”
“是。”
丁柔听命离开,丁老爷子将毛笔放在笔洗里清洗,眼底隐隐有几分心疼,步步小心不敢展露任何才华的丁柔,他岂能不心疼惋惜?涮着毛笔,笔洗里的清水变成乌黑,丁老太爷低叹:“丁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六丫头太倔强,太可惜了。”
目光扫过老友的书信,上面提及的孙女看着不如丁柔,但却来炫耀他家的嫡出孙女,而他却无法回嘴,嫡庶是丁柔永远的硬伤,因此丁老太爷才想着让她记在大儿名下,但丁柔给了他有力的一击,也让他歇了这份心思。
回到自已屋里,丁柔不留任何丫头在身边,从袖口里拿出那张发黄的纸张,拼音比较模糊,丁柔正反两面翻了翻,见到纸张背面也有字的,丁柔看后大笑不止:“爱情,爱情。”
即便你被世人玷污,也是朕心中的空谷幽兰这话是太祖皇帝对yu火焚身的皇贵妃说的,请求他的结发妻子,‘你永远不可能离间我们。’
是在信阳王府见到太祖皇后手稿的后续?这回是太祖皇帝亲笔所写,‘她离开朕整整五日,恶毒的女人怎么伤害无辜的她?兰儿,朕相信你不会背叛朕。’
耳光响亮啊,什么狗屁爱情,但皇贵妃一身欢爱的痕迹被送回来的时候,太祖皇帝自欺欺人,可皇贵妃却染上了梅毒太祖皇帝暴怒,怒骂皇贵妃下溅,丁柔看着纸张上写的太祖皇帝的愤怒,失望,落寞,‘不是为了她,朕怎么会被辛桐囚禁,可她却下溅的侍奉别的男人?’
‘该死,该死,辛桐说很多的男人上过她,朕该相信吗?辛桐的心不是最柔软的?为何这么对待朕?’
‘梅毒,梅毒,朕也会死于梅毒?’
‘该死,是你害了朕是你朕怎么会看上你这个yin妇?你怎么对得起朕。’
这些零散的话,足以现实出他的愤怒后悔,丁柔轻易得能勾画出当初的画面,太祖皇帝被囚禁时,还以为为了真爱他甘愿牺牲江山,他同皇贵妃的感情不是发妻可理解的。
然皇贵妃然了上了梅毒,对太祖皇帝的怒骂也有了反抗,说他是没用的男人,说给她幸福,结果她什么也没得到,儿子死了,她也因梅毒身上长满了疱疹。
在民间有传说得了梅毒的人下辈子投胎转世只能为ji女,皇贵妃如何不怕?如何不怨恨不能保护她的太祖皇帝?纯真美好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丑陋不堪。
‘她不爱朕,她从来没爱过朕,如果朕不是皇帝,她根本不会看愚昧的莽夫一眼,哈哈,当初林中相遇是故意安排的,多少次花前月下同朕相依,她现在说恶心为了她,朕让儿子们失望,朕不敢认女儿,木婉请,朕每叫一次都觉得愧对于她,天只知道朕多想要个女儿,要个辛桐生的女儿,辛桐朕错了大错特错辛桐说她的来世许给了那名以前同她有过婚约被我废了的男子,我呢我呢辛桐不会再要我了。’
丁柔笑出了眼泪,他还天真的指望着太祖皇后能原谅他?最后一句话笔迹潦草,应该写在他临终前。
‘我今日才知道,除了辛桐无人真正的爱过我我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儿子,是野种是兰儿同他义兄的野种我要死了梦回前生,我还是大学教师,有辛桐为伴穿越怎能拯救所有的女人,什么浓情蜜语都赶不上权势,如果你一文不名不会有任何女人看上你,穿越男的特质,屁都不不算,我做过皇帝,上过最美的女人唯有对不起辛桐,下辈子’
有人用笔划掉了,丁柔将纸张凑近眼前,‘莫不相识的陌路人。’是太祖皇后写的,丁柔好半晌脑子才恢复了清醒,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太祖皇帝悔恨的吼声,女人太多,岂是一个男人能满足的?太祖皇帝以为他龙精虎猛?隐王竟然是野种,丁柔弹了弹纸张,他是被气死的吧,太祖皇后做得漂亮。
只是她在手稿里不是说给皇贵妃解药了吗?为何会有梅毒?同她以往的处事风格不像,丁柔将纸张翻过来,仔细辨别拼音,嘴角慢慢的勾起。
她在现代时就出自书香世家,父亲是文豪,兄长是执政一方的高官,而太祖皇帝是凤凰男,他不知道的是
‘我母亲家学同样渊远,祖上曾出过当世名医,中药方子口口相传,她没得梅毒,是相似的疱疹罢了,她害怕,不停的抓痒,毁了她倾城之貌的是她自已,主动交代奸情的也是她自已,我什么都没做,他们之间纯美的爱情好笑之极。’
‘我富贵时,他会祝福,我落魄时,他会第一个冲过来保护我,我养伤起疱疹时,他一遍一遍的说,我是最美人那一刻我方知道,谁言古人无情,现代人尊重女性?是他助我调兵逼宫,直到他死都不曾怨过我,让我笑给她看,世上难得的真情,我轻易的错过了,我最对不住得便是他,来生我嫁你。’
丁柔擦拭了一下眼角,这个他应该指得就是曾经同有过婚约的表哥,重重叹了口气,丁柔记住了上面的药方,点火烧掉了纸张。
ps说一下在夜的设定中,及笄十三岁。如果亲们想看那对穿越夫妻的时的话,夜会抽空写两张番外。其实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双更,求点奖励,粉红打赏都成,订阅多多才能安慰夜被拍的满头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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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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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谋夺
第一百八十二章谋夺
淡淡的墨香扑鼻,丁柔趴在书桌上认真练字,她一切需重头学起,丁老太爷又是个严厉的,丁柔不敢大意偷懒,练字比做女红对丁柔的吸引力更大些。严师出高徒,字体已经出见成型,即便挑剔的丁老太爷,也会抚着胡须说一句,窥得柳体精髓,然后同样会加上一句,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丁柔临完兰亭序后,对比一番,嘴角得意的翘起。只要下苦功夫,一定会有收获,眸光落在窗外回廊下的盆景上,她算计到了一切,丁大老爷会不会入局?这圈套也很费脑子的。
丁柔放好笔墨后,去见太夫人,在门口听见隐隐传来的欢笑声,低声问道:”谁来了?“
“会六小姐,是两位太太,刘姨娘,王姨娘,几位小姐都到了。”
刘姨娘?丁柔弯了弯眼睛,这才几日她都可登堂入室了,还是大太太亲自带来的,果然不是简单的人。丫头撩开帘子,丁柔笑盈盈的走进去,俯身挨个见礼,撩了一下眼睑,见美艳的刘姨娘穿着桃红绣寒梅的对襟夹袄,下穿一条长裙,勾了出她的好身段,那不可盈握的水蛇腰,丰满的**,挺翘的臀部,在丁栋这几位妾室里,都是独一份的。
难怪丁大老爷忍不住纳了她,虽然不敢薄待大太太,但对刘姨娘是宠着的,除了歇在大太太房中外,刘姨娘是最为得宠的,嗅到一股独特的香味儿,丁柔眯了眯眼睛,事情成功了一半了。
“就你这丫头来得迟,没听见喜讯,快去再给你四姐姐见礼,她定下人家了,过两日周家就来下聘。”
丁柔脸上的笑意弄上几分,丁瑜一派羞涩,状似可怜的低垂着脑袋,然眼底的喜悦如何都挡不住,少了平时的清高,多了一分妩媚娇柔,看周围人的神情,打趣她也不是一时了。丁瑜嫁给了凤凰蛋一样的周表哥,以庶女的身份嫁得不错,莫怪二太太胸脯挺得很高,没她前后使劲儿,丁瑜不见得能嫁去周府。
丁瑜出嫁后是不是幸福,二太太是不管的,她借着机会告诉所有人,她也是善良大度的嫡母,没亏待庶女,冲淡丁惠的事给她带来的不好影响,因丁惠太夫人可是二个多月没给二太太好脸色看。
“恭喜四姐姐,愿您同四姐夫白头到老。”
丁柔笑着向丁瑜蹲了蹲身子,丁瑜对丁柔一直不太又好,但此是人逢喜事见丁柔也顺眼了些,悄声道:“全赖母亲张罗,六妹妹多读些书,也会有这般机缘。”
“我可比不得四姐姐。”
丁柔回了一句,并没像平时没人一样坐在太夫人身边,坐在了丁瑜身边,不想让大太太等看出端倪来,丁柔打趣的悄声问丁瑜:”周家表哥也是风流名士,四姐姐的诗词也是好的,不知道有没有定情之做?让我等姐妹长点见识。”
丁瑜脸羞得更红了些,在大秦才女般配才子都会用诗书表达一番互相倾慕之意,丁姝,丁云笑盈盈的起哄:“就是说呢,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六姐姐不晓得,她嘴最紧了,不肯说呢。”
丁云帮腔,丁瑜绞着帕子,咬着下唇:“不理会你们。”
姐妹说笑,太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六丫儿太懂事了,丁敏眼底偶有几分感慨,丁瑜嫁给了周表哥,如何都会比前生好,为丁瑜解围道:”几位妹妹都别闹了,四妹妹面皮薄,不似六妹妹,你们放过她吧。”
“三姐姐是说我面皮厚了?”丁柔笑呵呵不见怒色的接口,丁敏道:“你误会我了,我哪是这意思?是说你心思活跃,不似四妹妹腼腆。”
“哦,原来如此啊,果然是我误会三姐姐的好意了。”丁柔笑意越重,眸子里却闪过一分锋芒,虽然在二房太太面前同讽刺丁敏不太好,但此时不说,往后说了效果没今日好,“不过呢三姐姐还是说错了一点,若论心思活跃,同年轻俊杰们相交我实在是比不上三姐姐您,在大姐姐府上,在信阳王府,三姐姐可都是众星捧月,杨状元不离左右呢,李榜眼不也是对三姐姐很是称赞?兰陵侯府水榭一首菊影,片刻传遍京城,才女之名您当之无愧。”
丁敏瞥见大太太笑容微拧,屋子里的谈话声弱了些,心知不好娇柔的一笑:“六妹妹看错了呢,我是陪着李思小姐,陪着诸位小姐,同京城名秀一处,长了许多的见识,哪会我也寻过你,不晓得你跑哪去了,现在却来多嘴,我真真是冤枉死了,母亲,您可得为女儿做主啊。”
丁敏似寻求保护的靠近了大太太,站在大太太身后的刘姨娘眸子一闪,随即露出最完美谦卑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丁柔听说过刘姨娘被丁敏明着拒绝过好几次了,丁敏甚至说出了,她只认得太太,不是大太太的命令,她都不愿意同刘姨娘说话,弄得春风得意的刘姨娘很是没脸。
“柔丫头不许欺负敏儿。”大太太拍了拍丁敏的手臂,丁柔笑着应道:“我哪敢欺负三姐姐,您是不晓得,在信阳王府里三姐姐的风头不弱于宴客的主人李思小姐,风流名士,状元进士可都对三姐姐赞赏着,女儿才疏学浅,敌不过他们的,往后还请三姐姐多关照呢。”
“母亲,你听了六妹妹这张嘴,真真是羞死人了。”
“嗯。”
大太太不动声色同太夫人互看一眼,同时在其中看出问题来,太夫人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的姐妹,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们得友爱,记得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是。”
丁家姐妹纷纷应了,丁柔抚了抚袖口,如果不丁敏故意找茬,忙着策划大事的丁柔顾不上她,她眼睛微弯,实在是不能理解前生丁柔到底欠了丁敏什么?让她今生如此‘报复’。
转念一想如果猜测的准确的话,丁敏还真是会恨她,不过也是今生的恨,而不是前生的仇怨,今生丁柔戳破丁敏好几次的好事了,如果丁敏还在不予余力的为前生报仇,丁柔还会抽空继续破坏。
太夫人问了而二太太对丁瑜的亲事安排,并让文丽取出八百两银票,“原先我便说过,孙女们成亲每个我都会给一份陪嫁,怡儿嫡长孙女,嫁得又是富贵人家,我给了她一千两,并两间铺子,一个小庄子,今日我先把银票给你,你母亲是贤惠的定是给你准备了嫁妆,这些充作你的私房银子,往后一旦有个难事,许是能借上力。两日我整理好铺子的账再交给她,算是我这当祖母给四丫头的添妆。”
“多谢祖母。”
丁瑜没敢同丁怡相比,能有八百两,又能得两间铺子,对她来说已经很意外了,而且祖母当着众人的面将银票拿出来给丁瑜,二太太不好多说什么,背后更不会将银票扣下,太夫人说得明白给的私房银子。
二太太如今一心求名,不会短了丁瑜再落下把柄,笑着将给丁瑜准备的嫁妆说出来,庄子,四季衣服,珠宝首饰等等虽然不多,但对庶女来说是份很丰厚的嫁妆了。
大太太抬手时,刘姨娘忙将茶盏递上,”听您这么一说,四小姐真真是好命有您这般慈爱的母亲,前两日妾在太太身边伺候,也听见太太给三小姐准备下的嫁妆呢,两位太太都是疼惜女儿的人,几位小姐是有顶顶有福气的。”
“三丫头还在孝期,我先预备些,等她定下了人家,再添补。”
她们一搭一唱到是冲淡了二太太一半的得意,听刘姨娘的话中意思大太太给丁敏准备的嫁妆不弱于丁瑜,而大太太随后加了一句再添
丁柔瞥了一眼丁瑜,她算是有福气的,二太太回去后恐怕还会再添上一成,不理会二太太眼底快速闪过的懊恼以及肉疼,丁柔心思转动着,今晚是大太太的小日子,丁栋会去刘姨娘处安置吧,
柳氏病还没好,即便不去刘姨娘那里,也没事,不过是晚上几日,只是效果会差一点,丁柔看着娇艳欲滴的刘姨娘,施展你的魅力吧刘姨娘。
最近府里最热闹的就是刘姨娘,她对大太太非常的恭谨,伺候的殷勤备至,躲过大太太的诸多刁难,使得大太太再也没理由不让温婉恭顺的刘姨娘上族谱。
丁柔觉得大太太最近几日仿佛精神上有些不好,大太太拿捏住了刘姨娘,可刘姨娘却像是泥鳅般滑不留手,一旦松懈了,刘姨娘没准会给大太太下个绊子,大太太好日子过久了,妻妾暗争的事也该重新经历了。
谈笑了一会,两位太太告退,小姐们也都离去,丁柔才重新坐回太夫人身边,轻笑道:“祖母我可是赢你了。”
“白玉瓷瓶给你了。”太夫人叹道:“这位可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你父亲给你母亲找得好差事,不过敏丫头倒是难得聪明一回。”
“三姐姐一向敬重母亲的。”
丁敏怎么可能不听大太太的话?她心心念念可都去做大姐夫的继室。天边鱼肚泛白,酣睡的丁柔被人推醒,‘六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老爷出事了。‘
ps太祖皇后叫辛桐。
第一百八十二章谋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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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病发
丁柔一骨碌起身,“出事了?谁?父亲吗?”
“是老爷,听说晕死过去,太太已经赶去了,老太太也得了消息,命奴婢叫醒您,说是让您陪着去前面。”
一把撩开幔帐,丁柔隐藏去了方才的笑意,满脸焦急,一边穿鞋,一边问道:“怎么会昏过去的?昨日不是好好的?”
“奴婢也不清楚。”
岚心雅菊上前伺候丁柔梳洗,净面素口后,丁柔道:“弄个辫子就好了。”
雅菊也府废话,麻利的为丁柔梳头,低声道:“奴婢听了消息,让小丫头偷偷给柳姨娘送信。”
“嗯。”
丁柔点点头,其实以柳氏的性子是不是知道丁栋发病,对她来说根本没影响,原本丁柔想提前告诉柳氏如何做戏,但后来转念一想就放弃了,柳氏有着传统女人最质朴的思想,虽然认不得几个字,但天地君父师,她是信的,善良的她如果知道丁柔算计生父,会很失望痛心,甚至会自责她没养好丁柔。
在大秦伤害生父是重罪,而且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了,哪怕父亲再渣,再混蛋,有个孝道的帽子压着,敢不认父亲者会被所有人唾弃。这也就是当今皇上和木太妃会为太祖皇帝求情的原因,古人云,子不言父过,百善孝当先。
儿女更多会听命于父亲,父亲母亲让他们为大义牺牲,儿女就得毫无怨言的牺牲,因为儿女的性命是父母给的。像丁柔这样算计生父的,已经不算是叛逆,而是道德败坏大逆不道。
还有一点即便柳氏认同了丁柔的想法,她一旦知道了在大太太面前一定会露出马脚,也失去了本色演出的机会,效果会大大折扣,丁柔可不敢忽视精明的大太太。
“父亲昨夜歇在何处?”
梳理好辫子,丁柔抚了抚袖口,期盼着她最想要的答案,岚心道:“昨夜是刘姨娘伺候的老爷,如今老爷...据说不能轻易移动,遂现在还在玉燕阁。”
据说刘姨娘名字里有个燕字,大太太大度的将玉燕阁重新整修一番,拨给刘姨娘居住,丁大老爷自然是满意大太太贤惠,玉燕阁里铺陈摆设都称得上华丽,丁柔没去过,但听说后,不信大太太不会暗自动手脚。
“六丫儿。“
丁柔听见太夫人的呼唤,使劲了揉了揉眼睛,还是干涩,丁柔极快的拉开抽屉,将里面早准备好的帕子在眼睛上揉了揉,清澈的眼睛慢慢红了,雅菊岚心同时低头,丁柔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焦急:”来了,来了,祖母,我来了。‘
出了房门,几步上前搀扶住太夫人,丁柔的声音有些轻颤:“父亲...祖母...他会没事的,”
明明是安慰太夫人的话,丁柔愣是说起来向她询问求证一般,神情冷峻的太夫人道:“他当然会没事,走,陪我去看看他。“
“是。”
太夫人的脊梁挺得很直,步伐沉稳,即便心中再慌乱,也不会让外人看出端倪。丁柔微微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夫人向玉燕阁走去,因丁栋昏迷不醒,府里的吓人难免人心惶惶,大老爷是最被看好的,多少达官显贵因大老爷登门,一旦大老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丁府怕是会一蹶不振,二老爷最擅长的是风花雪月。
沿途上太夫人见了几个慌张碎言碎语说刘姨娘是狐狸精勾坏了大老爷的奴婢,狠狠的责罚了她们一顿,“慌乱什么?什么狐狸精?什么以前的刘姨娘来报仇的?丁家哪处对不住她?她报得哪门子仇?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这等丫头,丁府不容。”
“是。”
“太夫人饶命,太夫人饶命。”
太夫人握紧丁柔的手腕,“走。”丝毫没理会求饶的奴婢,丁柔从她微凉颤抖的手指推断,其实大太太心里是紧张的,她不见得不信刘姨娘来报仇,丁家真的没亏待她?
她意外得到的那张纸不仅只有一个方子,如果可能的话,丁柔真的很想将梅毒用在丁栋身上,可是丁柔做不得,倒不是不忍心,而是丁栋一旦染上梅毒,即便事后诊断不是,也会坏了名声,被人扣个纵欲的帽子,在官场那里混得下去?
丁家如今指望的是丁栋,丁柔想要安稳的日子,丁栋就不能坏了名声,算计他还得保护他,丁柔很是无奈,现实环境就是如此,容不得她恣意妄为。
丁柔一向认为再不能制定游戏规则时,只能利用规则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考虑客观环境,快意恩仇的人,不见得能解气,却离死不远了,丁柔想要得是活得更好,她在没十足筹码前,不会触动挑战她看不顺眼的规矩。
一进玉燕阁的门,太夫人丁柔同时皱了皱鼻子,气味不是很好,伺候刘姨娘的丫头妈妈跪了一大片,东屋里传来大太太愤怒的声音:“你就是如此伺候老爷的?”
“太太,妾该死。”
丁柔抬眼扫了一圈,一水的楠木家具,件件精美华丽,但从摆放的位置来看,觉得有一分的压抑,是高低的问题?
丁柔随着太夫人进了的卧房,不仅大太太到了,丁大老爷所有的妾室通房丫头都到了,丁柔见到眼圈泛红的柳氏,她站在妾室们低泣的妾室们中间,不上不下,如此算来丁栋的妾室也不少,七八个女人即便哭声再小,汇聚起来也能挺响亮。
不是大太太压着,怕是她们会嚎啕大哭,太夫人没理会训斥刘姨娘的大太太,被丁柔扶着靠近躺在炕上的丁栋,此时的丁栋脸色灰白,气息微弱,干裂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靠近时,从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热气,太夫人眼里含泪,”儿啊,儿啊。”
在此时她是关心儿子的平凡母亲,太夫人推开丁柔,手颤潺潺微微的盖住丁栋的额头,“儿啊,你是怎么了?睁眼看看娘啊。”一时之间不由得老泪纵横,她这哭,屋里的低泣的女人也都放声大哭,阵阵的哀嚎差一点掀翻了屋顶.。
震的丁柔耳膜疼痛,这些女儿的哭声实在是太响亮,丁柔陪在流泪不止的太夫人身边,“祖母。”
丁柔悄悄的抬眼看了挂床榻帷幔上的荷包,嗅到淡淡的媚香气,有瞥见放在一旁的盆景,丁柔可以期待带夫人的表现了,“儿啊。“
大夫人大叫一声,丁柔嗅到了臭味,用帕子捂着眼睛,凄凄艾艾的低泣,丁栋失禁了,在古人眼里,一旦人失禁就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丁柔不想让太夫人过多伤心,但让她上前给丁栋收拾,她永远也做不到,向后喊道:“母亲,母亲,父亲...”
大太太顾不得同刘姨娘较劲,忙上前,哭道:“老爷,老爷,您不能丢下我啊。”
丁柔让开了位置,瞥见丁敏不是月茹扶着的话,早就瘫软成一团了,嘴唇微动,一脸的不敢相信,仿佛做了噩梦一样,前生丁栋没病入膏肓吧。
丁柔被冲上来的妾室们挤得晃了晃身子,也没同柳氏有多交流,退后几步站在角落里去,实在是被她们弄怕了,以柳氏的体力她是靠不上去,只能在外围抹眼泪,丁柔将目光落在呆滞般的跪在地上的刘姨娘,桃红色夹袄没来得急扣上,向里面看能见抹胸,发髻松垮,大半的发丝是垂下,眼睛哭得仿佛红杏,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会如何做?她可是丁柔算计的一环,就这么被大太太打垮了?
当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时,刘姨娘突然爬起来,奔着门框撞去,“老爷,妾随您去了,您且等一等,妾在黄泉路上伺候您,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这句话说得极为的忠贞悲壮,进门的丫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刘姨娘冲过来,人都会下意识的救人,小丫头抓住了刘姨娘的手臂,刘姨娘头碰到了门框,额头破皮血流满面,跟在丫头身后的御医长叹一声,“好个烈性的女子。”
“太夫人,太太,御医到了。”
“求求您救救老爷,救救老爷。”满脸血瘫倒在地上的刘姨娘,跪着磕头,“御医求求您了。”
碰碰的响声,地上的血迹,进门的御医是五十多的老者,下巴的胡须花白,按岁数说是刘姨娘祖父辈分的,他姓夏,最为重视医德,医术在众多御医中居于上乘,因人品好,颇受大官贵人们的信赖了。
饶是如此,夏御医绕开刘姨娘,以袖子遮挡面容,“请诸位离开,下官好为丁大人诊脉。“
面对丁栋一屋子的妻妾,他还是有顾虑的,不愧是清贵人家,这数量还是少的,他当初给安阳伯看过命,花花绿绿的二十多个,据说通房还没算上。
“都闪开,让御医给栋儿诊脉。”
姨娘们不敢违背太夫人的意思,退到一旁,夏御医上前,嗅到臭味,脸色稍微一变,他倒不是嫌弃丁栋,是失禁了怕是不好,丁栋的病情严重。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丁栋的脸色,夏御医眉头皱得更紧,坐在旁边丁栋身边,三只指头摸脉搏,过了一会猛然起身,神色大骇:”都去出去,都出去,丁大人的病...不好...快..快...弄不好回是一场大瘟疫,快..快出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心
生命之所以宝贵,因它只有一次,类似丁柔丁敏的重生或者穿越的概率太小了,在古代是人人谈起瘟疫变色,每一次瘟疫流行,十室五六空,无论是谁都是怕死的。
丁柔上前扶起神色恍惚的太夫人出门,大太太也被人扶住,丁栋妾室也各自啼哭的出门。太夫人还有老太爷,还有二儿子,虽然心疼长子,但母亲哪有在儿子床前伺候的?于情于理她都无法留在丁栋身边,若是丁栋传染上了母亲,使之丧命,不用御史弹劾,即便丁栋命丧黄泉在阎王面前也会被重责不孝。
“不,妾不走,妾留下照顾老爷,陪伴伺候老爷。”
在众人纷纷出门的当口,被人忽略刘姨娘磕头道:”太太,妾愿意留下,老爷身边不能没人。”
丁柔眼睑垂下,状似专心的扶着太夫人,大太太道:“你起来。”
“太太,妾同老爷同生共死。”
“啪。”
大太太狠狠的扇了刘姨娘一巴掌,“同生共死,你也配?你勾坏了老爷这笔账,我还没同你算,还想再伺候老爷?你是不是觉得嫌老爷命长?我同你怎么吩咐的,劝着些老爷,可你呢?整日里妖妖娆娆,泛着水雾的眼睛勾着老爷。“
“来人,把刘姨娘架起来,关到后院去,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是。”
刘姨娘死命的哭喊,额头的血越流越多,挣扎着道:“妾愿意伺候老爷,太太,求求您大发慈悲,妾愿意尽职尽责的伺候老爷。”
“大儿媳妇。“
太夫人眨了眨了眼,她一向是不管府里的事儿,也不会对大太太的决定有什么意见,今日却突然开头叫住了大太太,众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大太太抚了抚身,“请母亲吩咐。”
“太夫人求您开恩,妾愿意伺候老爷,愿意的。“
刘姨娘挣开了压着她的婆子,跪爬到太夫人脚边,鲜血干涸在脸上,眼角流泪在脸上留下淡红的泪痕。
“太夫人求求您成全妾吧,妾不怕死,如果能为老爷消灾,妾即便死了,也是无憾的,妾常听人手,得了瘟疫的人,身边一定得有亲近之人照顾,只要老爷能转危为安,大可将妾的性命拿去,妾愿意将寿元让给老爷,妾没旁的心思,只想着老爷平安啊。”
她虽然在哭泣,但字字真诚,为了丁栋她可舍弃一切,可不顾生死的陪在丁栋身边,太夫人也有一分动容,“你不怕死?“
“不怕,不怕,妾不怕的。”
刘姨娘视死如归的摇头,“只要能让妾照顾老爷,妾什么都不怕。”
太夫人沉思着,丁柔虽然垂着眼睑,但心里突然有一分的紧张,过了一会太夫人才说道:“把她带去后院,让人给她包扎一下,等栋儿熬过这关,再说她。”
“太夫人,妾...妾...”
大太太一个眼色,妈妈们上前驾着刘姨娘就走,这回下了死力气,刘姨娘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很快被人带走了,大太太道:“儿媳会等老爷清醒了再处置她,这段日子不会亏待了她的。”
“也难为她一片心。”太夫人擦拭了一下眼角,“方才她说的话,你也听了,抢寿元的时我也听过,这关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儿媳妇,你来安排吧,我信你,把栋儿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不是..我也...甘愿将寿元给栋儿。”
丁柔递上帕子,“祖母。”全力扶着太夫人,大太太面色一凝,太夫人道:”实在找不出人,让她将功赎罪也好,府里也缺不了大儿媳妇,你可不许想差了,不管不顾,让我更伤心。“
”儿媳明白。”
大太太捏着帕子,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是栋儿嫡妻原配,再如何...栋儿如果不敬你,我用家法,栋儿的媳妇,我只认你。”
“母亲。”大太太泪眼迷蒙,太夫人道:“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熬过这一关就会一路平顺了,我身子不好,府里上下都靠你了,有敢闲言碎语的说是非的人,尽管打了撵了去,不必回我。”
“是。”
“走吧,六丫儿扶我去佛堂。“
丁柔抬了抬眼睑,看了安静的柳氏一眼,扶着太夫人返回承松园,一路无话,到了佛堂后,太夫人让人给丁老太爷送了信,跪在佛像前,背对着丁柔道:“六丫儿去看看你生母柳氏吧。”
丁柔心一慌,难不成她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声音难免有一丝颤抖:”祖母。”
“六丫儿别怨恨祖母。”
“为什么?”
太夫人阖眼,缓缓的说道:“栋儿是你父亲。”
“可她也是我娘。”丁柔手臂颤抖着,咬着下唇,“没我娘,我早就病死在庄子上了,是我娘用绣品卖钱为我治病,她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一直一直的陪着我,祖母,我求求你,放过她吧。”
丁柔跪下太夫人身后,额头碰触地面,太夫人心被丁柔说得很疼,能勾勒出她们母女相依为命,那处庄子有多简陋,她也是知道些,难怪丁柔对柳氏发自内心的孝顺。
”栋儿命长的很,柳氏熬过这一关,就是七品诰命了。“
”我不要,我去同母亲说。“
丁柔猛然起身,太夫人回身一把拽住丁柔,“你糊涂,你母亲定下的有你反对的余地?你孝顺柳氏,就多念几遍经书,你如果贸贸然的去找你母亲,不仅会害了你,更会害了柳氏,你母亲即便勉强答应下来,她手段多着呢,你还能拦着她整治妾室?你能眼看着柳氏将来受苦?”
“祖母,你会帮我的吧。”丁柔红着眼睛,太夫人慢慢的摇头,“你母亲是栋儿的妻子,是府里的女主人,我无能为力了,“
“我...我...”
丁柔被太夫人搂在怀里,温暖的怀抱,让丁柔涌起一丝的愧疚,太夫人道:“我的六丫儿是聪明的,你也应该知道唯有柳氏最适合照顾你父亲,刘姨娘是拼死一搏,她不是不怕死,她正是因为怕死,才会拼命想要照顾栋儿,她知道,你父亲一旦有个万一,她也活不了,可你母亲同样知道她的鬼心思,又如何能让她去照顾?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被感动,你父亲读书人情怀,谁照顾他,一旦他病好了,自然会在他心里有分分量,虽然终究是越不过她,但有分量就有危险,你母亲会选择最平淡,最听话的人,柳氏不争不抢,本分老实,又是她的陪嫁丫头,所以只能是她。”
“我也明白的,但我舍不得娘,祖母,我舍不得她。”
丁柔在太夫人怀里低泣,太夫人就摸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栋儿不见得就敖不过去,我看柳氏是个有后福的,想开些去看看她,别让她在里面伺栋儿还惦记着你。“
”嗯。“
丁柔擦拭了眼泪,太夫人抬起丁柔的下额,认真问:”你是真想清楚了?”
丁柔道:“嗯。”
“去吧,我料想你母亲也该说完了,别撞见了她。”
“嗯。”
丁柔起身离开佛堂,太夫人收回眸光重重的叹了口气,“她都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柳氏真真是好福气,养个孝顺的女儿。”转过身对着佛像,太夫人敲着木鱼念经礼佛。
风吹干了丁柔脸上的泪痕,眼里干涩得难受,丁柔不敢走得太快,估算着时辰,如何都不能撞到大太太,如果她突然出现,以柳氏围着她转的心思,没准会拒绝了大太太,那一切的安排就白费了。
回想太夫人点出了她安排一切的原因,丁柔暗叹,不只她了解人心,太夫人,大太太同样是各种高手。不过,她们还是都被自己算到了,丁柔心里难免涌起一丝自豪来,回府这么久,唯有这次她算到了所有人的反应。
古人是不能小看,但连算计古人的勇气都没有,那穿越者也太没用了,人心,人心啊,每个人不都是自动生成的程序人,或者网游世界的里的npc,丁柔努力适应着这个时代,学习她们的长处,观察揣摩她们的想法,越是复杂的环境,越是又急可成,从下药,到现在,每一步都没脱离她的掌握。
丁栋病好后,调查原因也找不到丁柔身上,她是一丝一毫都没沾。刘姨娘想要争宠自然会用助兴的媚药,这个季节...丁栋最喜欢吃的食物里,以及太夫人赏赐的盆景,每一样看似都没什么关联,但合在一处,就有关联,而且还是足以致命的关联。
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恰好的时间点上加重了分量,丁柔嘴角微微翘起,脚下越走越慢,丁栋不过是看似得了瘟疫,其实根本不会传染。
养两日就会好的,柳氏没任何危险,丁柔对父亲这个词没概念,但对柳氏,她不准许出意外,如太夫人所言,同丁栋共患难,丁栋不会再轻贱于她,七品诰命,是丁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虽然还是妾室,但可坐下用膳,在府里有一席之地。
在不能离婚的大秦,在不多的筹码下,这也是丁柔唯一能为柳氏争取到的了,也许柳氏不在意,但丁柔不能眼看着柳氏被人轻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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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达成
当丁柔见到柳氏时,大太太已经离去,柳氏对大太太大驾光临,还有些许的不适应,丁柔悄悄走进她,“娘。”
低头的柳氏抬头看向丁柔,漆黑的眸子黯淡无光,丁柔心一紧,“娘怎么了?”
柳氏先是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将丁柔拽到她身边,“没事,娘没事。”
不等丁柔再言,柳氏在她耳边低声道:“听娘的,小柔你一定记得紧跟着太夫人,你的嫁妆我绣了一部分,都放在柜子里了,还有一些...来不及的话,你就拖太夫人拿银子去买,小柔不缺银子,娘是放心的,嫁妆不能少,太寒酸了婆家会瞧不起的,虽说太太不会亏待了小柔,可娘还是不放心,如果不亲眼看着小柔出嫁,娘...娘...”
丁柔心被扎得很疼,嘴唇颤抖着谁不出话,她算到了所有人反应,单独没算到柳氏,她不知道详情,以为自己是必死的,看着柳氏嘴唇一张一合的,她说什么丁柔已经听不清楚了,“娘,你会没事的,娘,你相信我。”
柳氏手掌扶上丁柔的脸颊,微笑道:“相信,娘相信你。”
“您听我说,父亲不一定就瘟疫,他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娘,如果有危险的话,我拼死也不会让您去,您相信我,好不好?”
柳氏按住了丁柔急于申辩的嘴唇,盈盈无悔的笑道:“傻丫头,就算是有危险,就算是娘丢了这条性命,娘也会去的。“
丁柔心更痛了,她从柳氏眼里看出了牺牲,不是为丁栋,是为了丁柔,为了她的牺牲,料想大太太一定保证,一旦柳氏死了,她会将丁柔记在名下,当成亲生女儿照料...“我不用娘牺牲,娘,不用的。”
丁柔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不知道丁柔前生如何成为兰陵侯继室,但嫁去时一定是记在太太名下的,根据大秦的规矩,也就是说柳氏死了,不知为何,丁柔就是能能感觉道柳氏是为了女儿无怨无悔的死的,这份沉甸甸的母爱,丁柔受得起吗?她想要给柳氏的,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她觉得柳氏受了屈辱,但在柳氏眼里这些都是最正常不过的。柳氏只是不愿女儿同她一样为妾。因知道在用膳时伺候大太太丁大老爷,丁柔会不高兴,柳氏会主动避开,或者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女儿丁柔就是她的命看,她可以将一切都给丁柔。
柳氏柔柔的笑道:“你是娘的女儿,从那么小慢慢的长大了,还记得你刚生下来,脸皱着,小手团着,好些天都不肯张开手,那时旁人都说你张不开手掌...我那时好着急,好着急,每天都让你学伸手...小柔,娘最不能容忍的是你不好。”
“我没什么用,但能给你的,拿我的命去也成,只要你能好好的。”
丁柔搂紧柳氏,她不想让柳氏去伺候丁栋,柳氏挣开丁柔,厉色道:“小柔,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许轻言说死。”
柳氏见丁柔点头,有摸了摸她的脸颊,仿佛要将女儿的眉眼刻下来,柳氏淡淡一笑:“娘的小柔也是个美人坯子,比大小姐好看呢。”
柳氏离开了,丁柔双手捂住了脸,泪水簇簇滚落,她多久没哭过了,对柳氏她从陌生,到熟悉,到把她当成妹妹般看护着,今日她才知道柳氏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她们本质上来说不是母女,丁柔也永远忘不了前生的母亲,但对柳氏,她除了一分责任外,更多是情分,丁柔最欠缺的亲情。
丁柔失魂落魄的回到承松园,躺在床上,手掌盖住眼睛,回想前生,反省今生,丁柔默默的将柳氏放在了心头最重的位置,如果柳氏伤了她,丁柔再做不到对待妹妹那样,她许是会原谅她,但柳氏会伤了她?柳氏宁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了丁柔。这么久了反倒是丁柔在算计她,她却将毫无保留的母爱给了丁柔。
她只盼着丁柔好好的,那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幸福一生吧,丁柔擦了擦眼泪,七品诰命是第一步,还有应该有第二步,第三步,公主已经死了,活着是柳氏,是她丁柔的娘。
丁柔异常哀伤的反应瞒不过太夫人,大太太等人。大太太亲自来承松园看望丁柔,留下了很多的补品,丁柔谢过了她,这些都是顺从的柳氏换来的,
大太太出了房门,低叹道:“希望老爷,柳氏一切平安,否则柔丫头怕是会钻了牛角尖儿。”
“主子也是没法子,才让柳姨娘去的,否则您哪里舍了她?”
大太太颔首道:“她应该能体会我的苦心,虽不怕刘姨娘作怪,老爷如何都不会给我没脸,但能得老爷这份心的是柳氏的话,不是更好些?当初算命的可没说我是寡妇命。”
“老爷福大命大定会遇难成祥,说起算命的来,老奴还得当初给四姑奶奶说的不也应验了?可见是个老神仙,还说柳姨娘是贵人,老奴看六小姐是大小姐的贵人,柳姨娘也是主子的。”
回到屋里大太太见到丁敏跪在地上,问道:“你做什么?”
丁敏磕头道:“母亲,女儿去为父亲侍疾,父亲病重,女儿无法置之度外,恳求母亲应允。”
大太太扶着李妈妈的手坐下,眼角也有些湿润,“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柳氏已经去侍奉老爷了,也用不上你。”
“女儿愿帮着柳姨娘照料父亲,熬药什么的,女儿都会做的。”
丁敏不肯起身,态度坚决的看向大太太,“不在父亲身边次伺候,女儿于心不安。”
大太太又劝了两句,丁敏执意不从,仿佛她不去丁栋就会死了一样,大太太拧紧眉头,道:”去吧,既然你有此心,我也拦不住。”
“多谢母亲。”
丁敏磕头后去照料丁栋,李妈妈见大太太脸色不好,忙递上茶盏说道:“方才听小厮回话,大少爷最多五日必会返回京城,游学的二少爷也从江南回京,听说到了河北境内,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也能回来,大少爷转的是六部给事中,二少爷在杭州书院也闯下了名头,主子,两位少爷如此争气,大小姐又是平安生产,五小姐也给了二姑奶奶,您是有福气的,何必她一般见识?“
大太太面色稍霁,抿了一口茶水缓缓的道:“她想要在老爷身边卖好,也得看准时机,以为去了老爷就会感激她?贴身照顾这些事儿,哪里能让女儿动手?柳氏沉默寡言,但贵在心细,老爷也是个通透,懂得分辨的,柳氏...哎...富贵险中求。”
大太太话语一转,簇紧眉头:“只是老爷这病来得古怪,御医说得似是而非的,难不成是老爷运道不好?还是有人勾坏了老爷?”
李妈妈会意道:“老奴以为是刘姨娘...她床上可是放着香囊,老奴鼻子一嗅,里面是媚药,虽是分量轻,但哪个男人能受得?定是掏空了老爷身子,这才病倒的。”
“是吗?”
“错不了。”
大太太嘴角一扬,茶杯盖儿落下,“等老爷挺过这关,或者...我再收拾她,她不是说生死都是老爷的,我会成全她的。”
丁栋的病来的凶险,去的也快,尤其是李妈妈收走了香囊做证物,柳氏往常有听丁柔说通风什么的,在丁栋身边虽然有婢女伺候,但柳氏是最大的,她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丁柔,做主开窗户,驱散了屋子里不好的味道,并移开了太夫人赏赐的盆景,屋子空气好了不少,虽然夏御医对此颇有微词,但他是外人,不好多嘴的。
丁敏到是想多嘴,柳氏是姨娘,是大太太得用的人,拿着大太太的命令,丁敏也就咽下了反对的话。
何况气味好些,他们待着也舒服些。柳氏一直学的就是伺候人,又不想真的就命丧在此处,无法看到女儿成亲,对丁栋照顾的无微不至。
丁敏前生今生加在一起就没动手伺候过人,前生她身边也是有丫头婢女的,再加上男女有别,即便是父女,丁敏也不敢靠丁栋太近,她不过是在旁边递递药碗,大部分的事都是柳氏在做。
丁栋气色见好,不再高热不退后,夏御医也说等丁栋醒了就没事了,丁敏欣喜异常,得意挂在脸上,果然她是有福气的,有她在,丁栋才会转危为安,作为唯一个肯来侍疾的女儿,丁栋一定会更为喜欢她。
柳氏心也放下一半,但对丁栋照常细致的照料着,不言不语,每当夏御医来时,都能见到柳氏在床边伺候,夏御医对此有几分感动。
这一日丁栋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温婉的容颜,从沉睡到清醒,丁栋以为他会壮志未酬时,他却清醒了,额头是软软的手,清醒后的第一眼他见到了最温柔的女子,也许柳氏不是最美的,但在此时,她在丁栋眼里就是天仙绝色...
丁栋嘴唇微动,柳氏惊喜道:“老爷醒了。”
丁敏跑过来挤开有一避让的柳氏,喜极而泣:“父亲,你醒了,女儿一直陪着您的。”
她挡住了丁栋的目光,但丁栋却更记住了方才的笑颜,丁栋清醒之后,丁府欢腾,大太太没用太夫人多言,直接上书礼部,为柳氏请封,再加上夏御医的说辞,礼部很快恩准所大太太所请,柳氏获封为七品良人,成为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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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归京
成为七品良人,柳氏不仅得到了朝廷的册封,还得道礼部送来的银红衣裙夹袄,一对玉佩,一对头钗。这也预示着柳氏同寻常的妾室不在同意地位,可穿银红,可带步摇。
大太太既然给柳氏请封了,也不会在贺喜上同柳氏计较,她让丁栋所有的妾室都去向柳氏磕头,其中包括了关在后院后的刘姨娘,并让府里的管事妈妈以及有脸面的婆子拜见柳氏,此举奠定了柳氏在府里的地位。
丁栋感念柳氏在他生病时细心的照顾,在大他四台来看望他时,对大太太此举很是赞同,丁栋并没责怪大太太不亲自照顾她,握住大太太的手臂道:“我知晓夫人苦心。”
儿女,公婆,府里的事情,那一样能离开当家夫人?身为一个合格的当家太太,不是同丈夫同生共死才是好,丁栋将府里的事交给她,是希望她能让丁氏家族昌盛。
在他不再的时候,丁家也不会到了,儿女无人照料,老太爷太夫人无人奉养,虽然有殉情的女子,但丁栋从心底不齿这种行为,没有男人就会不下去?能做出这等行为的是绝不是太太夫人,而是宠妾。
大太太很清楚丁栋的性子,盈盈笑道:“老爷平安就好。”
“刘姨娘?”大太太悄声道:“按说姨娘都是用香囊的,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妾室不就是让老爷开心的?能让老爷放松些,我也是高兴的,但刘姨娘用的香囊太过了些,这事我没敢告诉母亲,就怕她一时气愤,直接将刘姨娘打死了。您晓得母亲的脾气,最是容不得勾坏了老爷的人。”
丁栋倦怠的阖眼,“随夫人处置。”
大太太嘴角上扬,“我不耽搁老爷了,您歇着,过两日萧儿一家该回京了。”
提起长子,丁栋脸色更好了些,大太太安排人仔细的照顾丁栋,离开了他养病之处,对李妈妈悄声吩咐几句:李妈妈道:“主子放心就是。”
如何调教人,李妈妈也是各中好手,大太太淡淡的道:“我让她活着。”
死了就太便宜她了,没她用药太过,丁栋怎么会病倒?她又怎么会万不得已的让柳氏去侍奉,弄出个七品良人出来,大太太虽然放心柳氏不会争宠有非分之想,但还是心有不甘。
柳氏搬离了大太太的院落,大太太将她安排在西边的如意院内,看似院落很大,正房厢房都有,布置也很华贵,但离着大太太住的主院落稍微远了些,但好在柳氏也没想争宠,向大太太叩谢恩典,搬了进去,丁栋来不来找她,对柳氏的影响不大。
柳氏能得到七品诰命,对她来说真真是喜从天降,她到是没自豪居于众多妾室之上,也没觉得管事来向自己磕头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有了诰命她还是妾室,唯一让她喜悦的是女儿,丁柔不再是丫头养的,柳氏觉得她终于可以不用给女儿拖后腿了,虽然难改丁柔的身份,但面子上却是不同的。
“小柔会嫁个好人家的,娘真真是开心。”柳氏笑盈盈的看着忙东忙西,帮着她重新布置的丁柔。
丁柔闻言向柳氏浅笑,“娘最想看得是我对吧。”
“那是自然。”柳氏扶正了头上的步摇,丁柔缓缓走进,半跪下身,手搭放在柳氏的膝头,仰着脸道:“那娘可得活得好好的。”
“嗯。”
柳氏轻抚过丁柔的脸颊,眼底水雾缭绕,嘴唇轻颤:“娘以为见不到你了。“
丁柔对柳氏不相信她,稍感一丝好笑,她没十足把握怎么可能让柳氏冒险?十个百个丁栋也赶不上柳氏一根手指头,她只认母亲,父亲...丁柔就没放在过心上,帮着丁栋也不过是让她们母女生活得更好罢了。
再一起用晚膳时,柳氏在下首有了座位,二房太太虽然是正妻,但她的诰命不过比柳氏高一格儿,不阴不阳的恭喜了柳氏,顺带暗讽大太太真真是大度。
柳氏安静老实的低垂着头,大太太面容不改,笑道:“能在危机关头代替我照顾老爷,七品的诰命有什么?二弟妹想是不明白,我对柳氏的感激。”
“是奴婢...不,是妾应当做的,是主子大恩,妾终身不忘。”
柳氏起身跪拜大太太,丁敏对柳氏得到诰命还是很羡慕的,悄声对丁柔说道:“这回谁在敢说六妹妹一句不是?”
丁柔眼见着大太太搀扶起柳氏,她再次坐在绣墩上,而丁栋的妾室一如既往的站立着,唇边勒出笑来:“是没人说姨娘一句不是。”
丁敏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她同样也照料了父亲,为何没人称赞她一句?太夫人撩了一下眼睑,缓缓道:“柳氏既然有了诰命,丫头们的位置也得重新排过,省得外人说咱们府上没个规矩,长幼有序上头,是嫡庶尊卑。”
丁敏微怔,丁柔笑盈盈的拽起丁敏,坐到她的上手处,“三姐姐,承让了呢。”
这句话比任何事情都更打击到丁敏,她神情有几分恍惚,眼底泛着委屈的泪水,怎么又让丁柔骑在她头上?
丁柔之所以如此不给丁敏面子,一是丁敏到了她,再有太夫人开口说起此事,是关爱于她,拒绝长辈的关爱,太夫人会以为丁柔不识好歹,最为重要的是太夫人向所有人表明,她认可了柳氏,认可了柳氏是她的妾室儿媳妇,大太太告诉所有人,大太太上书做得对,她是同意的。
二太太尴尬笑笑,不再吭声了。大太太见柳氏还如同以往,并未因成了诰命就尊贵起来,或者拉拢旁边的妾室同她作对,更深一层除了当着大太太的面去看过丁栋一次外,再无任何争宠的心思。
是人都看得出柳氏是真淡定,不是借着假装淡定争宠,大太太对提拔柳氏心里虽不太高兴,但总体效果还是满意的,总比弄出个像刘姨娘那样别有心思的人强。
大太太也知道柳氏最重视的是丁柔,就算柳氏成了诰命,丁柔的将来的婚姻她也做得一半主,有这等致命的弱点在手里,大太太会更为放心些。
“刘姨娘呢?”二太太目光转了一圈,“怎么没见她?”
“学些规矩,最近两日身子不好,大病了一场,如今正养着。”
大太太淡淡的道,二太太是明知故问,可太夫人连眼睑都不带动一下的,对此漠不关心,二太太再次自讨没趣,丁柔笑着问道:“母亲,是大哥哥明日就到了?”
大太太笑着点头,“是惦记你大哥哥给你带礼物了吧。”
“哪会。”丁柔状似害羞的垂头,“听祖母说,大哥哥是最争气的,也是最像祖父的,当时大哥哥离开京城,我还小,都不大记得他的长相了,既然像祖父,那一定是俊朗风采翼翼,何况还有侄子呢,祖母最近两天总是念叨着重孙子。”
说起丁萧,大太太眉眼都笑开了,大儿子同样是她的骄傲,同太夫人说起丁萧信上说的事儿,她不仅有两个争气的儿子,还有孙子,二太太彻底泄气了,她拿什么同大太太比?
丁柔垂下眼睑,丁萧回来的最是时候,可冲淡柳氏得诰命带来的影响,如果柳氏有儿子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还是养女儿好。丁柔听大太太说起:“惠姐儿一家同萧儿一起进京了,二弟妹,你也得准备一番。”
太夫人手指一动,看向了丁柔,还真被她料准了,丁惠一家进京,六丫儿,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做。
丁柔嘴角弯了弯,二姐夫——渣男你来了啊,那名美妾也会到的吧,只是丁惠,如果她不振作觉醒,丁柔再帮她都没用。按钱老板的能力,想必一切已经布置妥当,资金银子都套在生意里,孙姐夫进京谋学,一定会多带着银子,家里的祖产,田地应该卖得差不多了,等京城有变故之后,他回都不回去。
丁柔给大哥丁萧的信上,可说了很多丁惠的可怜,在太夫人丁老太爷的口中,丁萧是正直的人,他只娶了一个妻子,除了最早的教导他人事的通房之外,无一妾室,丁萧可是在江南做,江南官场普遍奢靡,丁萧堪称奇葩。
让丁柔意外的是丁萧竟给了她会信,言谈间丁柔能勾画出一个正直的形象,对弟妹丁萧有爱护之心,虽然没见过面,但丁柔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丁萧绕到去了广西,只有丁柔知道他饶了多大的弯子,在接到丁柔书信的时候,他已经快到福州了,为了堂妹妹,他甘愿绕回去,丁萧也许比丁栋更值得期待。
一大早,丁府门前就有小厮在垫脚眺望,见到远处来的人马,小厮道:“快去给主子们报信,大少爷回府了,大少爷回府了。”
后宅里,大太太,二太太,同丁家小姐们都聚集在承松园,大太太听见小厮的回报,紧张捏紧帕子,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她,此时透出一丝的焦急。
丁萧离开京城整整三年,大太太想了三年,丁柔暗叹了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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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隐情
“大哥安,大嫂安。”
丁柔随着丁敏等人屈膝,抬眼看向了丁萧,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厚唇,丁萧从五官上绝对称不上是俊秀,但却给人一种刚正不阿厚重可信的感觉,如果危机关头,有什么需要托付的,丁萧是首选。
不能以容貌定性情,丁柔暗自提醒自己一句,但对丁萧,丁柔本能有着一分好感。
“众位妹妹快起来。”音调平缓,透着亲近,说话的是丁萧的妻子孟氏。
丁柔抬了抬眼皮,原先以为孟氏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可见了面后,孟氏五官中正,勉强能承得上清秀,身子丰盈微胖,笑眯眯的眼睛流露出和蔼,如此样貌的人能让丁萧无一妾室,如此看见男人是不是有花心,才是关键。
从他们夫妻偶尔目光碰触间,丁柔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情意来,心中略略对孟氏有一分的羡慕。站立在祖母身边,丁柔看着丁萧夫妻领着他们的独子丁慎给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见礼,随后丁萧也给柳氏行了半礼,孟氏给的礼物,丁柔也比丁敏的重上一分。
不理会丁敏的不忿,如此可见丁萧夫妇应该是极为守规矩的人,遵从礼教。
大太太笑着摸了摸眼泪,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离开丁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母亲担心,儿子的过错,从今后,儿子便可在母亲身边尽孝。”
丁萧略带古板的脸露出对大太太的思念之情,然可能是面无表情惯了,很快便看不出异样来。丁柔心底再加上一条评价,她只能从丁萧的言行推断其性情,他们一家返京回到丁府,会给府里增添许多的事儿,她得有个完全的准备。
如果丁萧可信,丁柔政治二姐夫也有了帮手,二太太问道:“我们惠姐儿一家怎么没到?”
孟氏笑吟吟的道:“快到京城时二姑奶奶身上不舒坦,二姑爷说养好了再进京。”
“侄媳妇,你可不许瞒我,我们惠姐儿可好?两三个月前得了她的消息,我这心没一刻不惦记惠姐儿。”
二太太泪眼迷蒙,说得仿佛她就是最最思念女儿的慈爱母亲,“你二叔虽然糊涂些,但总不会将惠姐儿嫁个狼心狗肺的,女婿怕是一时糊涂,此番能进京城,二女婿是想仰仗着丁府,料想不敢再亏待惠姐儿。”
男人学坏了,变心了,就别想让他变好。丁柔垂下眼帘,听着孟氏道:“二姑奶奶身子我瞧着不太好,在路上到是看着二姑爷忙前忙后的,我见了二姑奶奶几次,她总是说没什么,是她一时委屈才想着回京城送信。”
丁柔攥紧了拳头,感觉孟氏的目光,丁柔回了淡淡的笑,孟氏接着说:“具体情形还得二婶您问,不过我瞧着那位姨奶奶不似省油的灯儿。”
二太太笑道:”我就说嘛,定是女婿糊涂一时,总会回转回来的,姨奶奶..等他们进京我说说惠姐儿,拿出当家太太的威风,还能让给妾室爬到脑袋上去?”
“母亲,儿女的事都是劝和的,女婿如果幡然悔悟了,他想要谋学还是补个小官,还不得靠着咱们?”
当说道妾室时,柳氏手心不禁都是汗水,老实的垂头,丁柔瞥了一眼二太太,太夫人道:“你先别忙着教导二丫头,我先看看她,看看那位二丫头跪着求进来的姨奶奶。”
二太太笑容尴尬了些,“是惠姐儿一时想错了,母亲,您别气,那传信的田老婆子,大字不识,许是听差了也是有的。”
“二婶。”丁萧凝眉,道:“后宅的事儿侄儿本不应该插嘴,但侄儿在广西也听闻是二妹妹求着姨奶奶进门,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孟氏接着道:“二婶说得田婆子,她如今可是田太太了呢,当地人不知晓她为二姑奶奶千里送信,回去后她直说出门探亲亲戚碰到了贵人,二姑奶奶一家进京,变卖了一些田地,大半被她得了去,当地人都说贵人不仅给了田太太银子,还叫会她说话,她原先就是个破落户,现在说得头头是道的。”
孟氏看了丁柔一眼,笑道:“这贵人还不是咱们丁家的?”
太夫人满意的轻笑:“六丫儿总是说,千里送信不能亏待了她,这贵人一说...哎,以讹传讹罢了。”
“她哪来那么多银子?”二太太道:“府里给她的银子不多,这买地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二太太瞄着丁柔,太夫人淡淡道:“是我拿得私房银子。”
二太太不吱声了,丁柔嘴角一弯,她给田氏银子时,就告诉过太夫人,甚至在庄子上争的银子也都说了,当然除了钱老板给的巨额银票,太夫人心中有分寸,当然会给丁柔做主了。
“你们也累了一日了,去歇着吧。”
太夫人摆手让他们散去,大太太早就给儿子儿媳收拾好了院落,就等他们入住了,大太太抱着乖孙丁慎不肯松手,孟氏将儿子留在大太太身边,大太太对孟氏更觉的满意了些。
太夫人靠着迎枕,左手念着佛珠,问道:“你怎么看?”
丁柔给太夫人捶腿的动作稍微一顿,随后道:“我看二姐姐不是一时糊涂。”
“她不仅糊涂,还是个没用的,定是孙家哄着她,她就当做过往不究了?真真是太没用了些。”
“二姐姐能让人给京城送信,也不全然是糊涂的,祖母,在虎狼环视之下,她如果不原谅的话,如何能进得了京城?”丁柔从另一方面分析着,“孙女猜想二姐姐的‘病’怕是他们最后的试探。”
太夫人要强了一辈子,光顾着气愤孙女不争气,少想了孙家的无耻,以及那名妾室的精明,丁柔其实心里也拿不准,她又没见过丁惠,如何判断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但丁柔却清楚整个丁府里唯一能救下丁惠的不是她,而是太夫人,如果太夫人对丁慧失望了,为了丁家的名声,为了她们姐妹着想,太夫人极有可能对丁惠不管不顾,甚至断绝疏远同孙家的来往,这样一来孙家希望落空,离丁惠的死期就不远了,丁柔毫不怀疑能做下无耻之事的孙家能折腾死丁惠。
在古代没个娘家,再遇上个负心薄幸的人,性子再绵软一些,根本活不下去,丁柔再大的本事,安排的再好,没太夫人背后支撑着,在处处束缚着她的大秦很难达到救下丁惠的目的。
“听方才大嫂说起,那人不是省油灯。”
丁柔果断的将孟氏拖下水,这也是孟氏说出这句话的意图,她也是在尽可能的帮着丁惠儿,如果没这句话,真让二太太全面接管,丁惠的结局不会太好,因这句话,因丁柔,太夫人才会拦下二太太,亲自见见丁惠,以及那名贵妾。
“祖母,我是相信通田婶子的,一切等见了那贵妾和二姐姐再说吧。”
太夫人点点头,问道:“你当如何?他们进京了,孙家的祖产也卖得差不多了。”
丁柔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该是二姐姐的,孙女都记得呢,孙家来到繁华的京师,手里又有银子,他据说也略有文采,祖母,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风流公子。”
她倒要看看贵妾如何拢住孙公子,她见惯了京城的繁华,丁柔心里记上一笔,太夫人道:“你大哥哥看似稳重的,也谁你闹腾,六丫儿,你记住一条,不许玷污丁家的名声。”
“祖母,您放心吧,也许此事过后,丁府的名声会更好的呢,世事难料的。”
丁柔扶着太夫人躺下,如果丁慧能出息坚决一些,她可能会得到朝廷表彰,到时即便最严苛的老夫人都说不得丁惠一句,再嫁,还是独身,也无人再敢非议她。
丁柔离开后,太夫人睁开眼,怔怔的出神片刻,满意的笑了笑,将被子裹得更紧。再为丁惠抱不平,丁柔也不会忽视柳氏,因柳氏有了新院子,她也可大大方方去看望她,不像在大太太院子里住着有诸多的不方面。
刚一进门,丁栋正好从里面出来,丁柔忙屈膝道:“父亲。”
大病了一场的丁栋消瘦了一圈,不是为了大儿子回府,他许还会在床榻上静养。丁栋道:“多陪陪她。”
“是。”
他从来都没说过这等软和话,丁柔见柳氏跟在丁栋身后,丁栋并未像以往那般似主子的态度,神情上缓和了许多,不管是因为感动于柳氏侍疾,还是因柳氏的诰命,他能来一趟,同时表明了他的态度,这对丁柔柳氏来说足够了。
“老爷慢走。”
柳氏屈膝,丁栋回头消瘦的脸上露出一分笑意,“嗯。”
随从搀扶着丁栋离去,丁柔挽住柳氏的手,见她展开的眉眼略带一丝局促,服侍人习惯的柳氏,面对突然改变的丁栋会有一丝不习惯吧。
丁柔不想柳氏对丁栋有什么感情,丁栋这人太封建了些,对妾室再宠,也越不过大太太去,丁柔不想将来两处为难,道:“娘。”
“小柔,娘会守着本分,看着你就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极品(加更)
二姑奶奶回府,因为消息隐瞒的好,丁府下人不知道丁惠受的委屈,招呼着回到丁府省亲的二姑奶奶同二姑爷。
孙姑爷名唤孙继祖,因是孙家两房的独苗,自小是个聪明的,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在孙府里说一不二,他游学时得了丁梁的青睐,将丁惠许给他,丁惠子如何也是帝师的孙女,探花的女儿,刚成亲哪会,他收敛了些,对丁惠是试探的,见妻子性子懦弱,便胡来起来。
如果不是丁萧去了孙家,孙继祖会将贵妾弄成平妻,反正他一肩挑两房,按民俗可娶位平妻,但也是孙继祖花心,虽然痴迷着贵妾,但总惦记着在娶一位真正的书香门第的小姐,知道京城丁栋高升之后,又有丁萧前来暗示,孙继祖在贵妾的撺掇下,变卖了田产,拿着银子去京城某学,打算在京城定居。
“小婿拜见太夫人,拜见大伯母,拜见岳母。”
身穿团花暗红长袍的青年人彬彬有礼的见礼,丁柔看了一眼,他面容白净,身形消瘦,眉目俊秀,到时一表人才,实在难以相像他竟然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儿,从他眉间露出的一丝倦怠,看出他被美色掏空了身子,虽然守着礼不敢过多见姨妹,但他的眼睛也不由的瞟了两眼,这两眼便使得他漏了底儿。
丁柔能看出的事儿,太夫人等人岂能看不出孙继祖是色中恶鬼?丁敏更觉得屈辱,因为孙继祖将打扮的目光放在了丁敏身上,他虽然刚刚进京,但也听过丁敏的好名声,心思转动。
孙继祖以为丁家是看重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丁萧专程去接他进京,丁敏不仅长的花容月貌,还有偌大的才名,但她才名再好,也是庶出,嫁不得富贵人家做嫡妻原配。
这么想来他的机会不就来了,堂姐妹共侍一夫,也是美谈,孙继祖还空着个平妻位置,如果丁敏肯下嫁的话,大不了两头大不分大,见了丁敏,孙继祖早将贵妾抛在脑后了。
丁敏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眼珠一转,捅了捅丁柔道:“六妹妹,他就是二姐夫。”
那语调仿佛丁柔爱慕他一般,孙继祖这才看向站在太夫人下手处的少女,一袭绛紫色长裙,梳着双发髻,看着年岁还小,但以可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等到及笄束发后也是一位美人,孙继祖纵横脂粉间,对辨别美女还是很有眼力的。
丁柔道:“我知道他,听大哥哥说过的,听说他纳了个贵妾,三姐姐是为了二姐姐不平专门只给我看的吧。”
冷厉的目光,孙继祖身子忙回视线,听得来的消息,丁家刘小姐虽然没丁敏出名,但却是养在太夫人身边的小姐,即便是庶出可生母如今是七品诰命,孙继祖混了这么久,还是有点心思的,六小姐如何都不会许配给他。
听丁柔说起贵妾的事儿,孙继祖面露一丝凄苦,眸子闪烁着不被人理解的痛苦,一撩衣襟跪在太夫人面前,怅然道:“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是小婿的红粉知己,没她,小婿会丢掉半条命,夫人看小婿可怜,才做主让她进门,小婿不忍愧对夫人,本不想从,然夫人苦苦哀求,小婿为能娶到夫人这般贤惠的女子庆幸。”
孙继祖情深意重的看向旁边的丁惠。丁惠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只有这样才能挡住病态,丁惠眸子木讷,穿着的华丽的衣衫却显得空空荡荡的,熬坏的身子哪是那名容易就调整过来的,见丈夫眼底寒光和警告,丁惠抿着嘴唇,面前的都是亲人,可女儿还在他们手上,他是自己的丈夫,丁家不会准许和离的,可以前招手的痛苦,她无法忘记,
三个月前她病入膏肓,差一点被折磨死,田氏带回了京城音信,握着丁柔给她的书信,丁惠有了活下去的心思,按照丁柔所言,她不能死,她死了只会便宜那对狗男女,会让女儿无所依靠,丁家不会不理会她,让她养好身子,会有人来帮她的。
唯一能打动她的是女儿,她很清楚孙继祖的无耻,她如果真死了,女儿及笄后一定会被他随意配人,丁惠顽强的活下来,终于等大堂哥丁萧的到来,也知道丈夫一家准备进京。
孙继祖在自己面前又是赔不是,又是下跪,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富贵了,会给自己挣个诰命回来,丁惠知道只有进京见到亲人才有活路,固执了几日便原谅他们,大堂嫂来看望她,她也不敢多说话,女儿还在那女人手里,如果她胡言乱语,女儿会被折磨死的,即便今日来丁府,那女人也留下看着女儿。
丁惠不知道如何能救出女儿来,如果她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见祖母就难了,出嫁女即便在京城也没总会娘家的,丁惠很清楚那女人有多会说话,多会讨好人,有许多为她打抱不平的人,没一会都被她笼络了去,反倒责怪自己不贤惠。
她未出阁时同祖母并不亲,母亲又是个不关心她的,这几年...她对丁府的记忆慢慢的模糊了,不是拼死一搏,她...早就死了吧,丁惠嘴唇微动,丁柔闪到她面前,“二姐姐,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丁柔看出丁惠的为难,能让她如此的只有女儿,据方才说她也病了,不方便外出,等病好后再来拜见长辈,是扣着的人质?以丁家的脸面万不能做到去孙家抢人的,京城虽然很大,但御史也多,稍有不慎,这些御史会弹劾丁栋丁萧。
丁家最要要紧的两个人,十个丁惠也不换他们的仕途名声。瞥见惺惺作态关切丁惠的孙继祖,他靠近时,丁柔撤了一下丁惠的胳膊,脚下仿佛不稳,手中的茶盏飞出去了,一杯热茶劈头盖脸的浇下,丁柔想过孙继祖会凑近防止自己给丁惠暗自通消息,让文丽准备的茶水都是最烫的,果然用上了,从见到孙继祖开始,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孙继祖白净的脸颊被烫起了水泡,他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带着水泡的面容有些狰狞阴狠,在他发难前,丁柔仿佛连珠炮一样,
“我给二姐姐上茶盏,你过来做什么?丁府上可是个有规矩的人家,你同我们未出阁的姨妹理应避让开的,我一直在太夫人身边,鲜少见外男,你突然不守规矩的上来...我...我一紧张茶杯就飞了。”
“你...”
孙继祖气得牙痒痒,都是他的错?凡是长眼睛的都知道丁柔是故意的,孙继祖环顾一圈,上至太夫人,下至丫头没一人给他作证,孙继祖摸了一把烫伤,“丁家...”
“你初来乍到不知丁家的规矩,正经的诗礼传家都这样受着礼教规矩,我记得前一阵的孙府上,你怕是不知道孙大人,他是礼部侍郎,孙大人的女婿多看了两眼姨妹,孙大人就责打了他一顿,姨妹同姐夫...是得避会的。”
丁柔说这番话也不是造谣,孙大人却是打了女婿,但是不是因为偷看小姨子,各种传说都有,丁柔不过是说了一种罢了。
孙继祖见周围的夫人点头,他只能忍一时之气,此时丁惠起身,刚想开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丁柔手疾眼快的扶住丁惠,“二姐姐,二姐姐。”
二太太慌忙上前,道:“请大夫。”
“二婶,我瞧着二姐姐不好,别轻易移动了,在我屋里歇一会吧。”
“就这么定了,三丫头你扶着她去六丫儿的屋里。”老太太一锤定音,同丁柔配合默契,二太太应下了,同丁敏搀扶着丁惠离去。
丁柔对想要阻止的孙继祖道:“你别急,二姐姐修养两日就会好的,二婶是关心则乱,让大夫来看看也能更放心些。”
“夫人的身体不好,我知晓,她住在娘家...”
“大哥前阵子还说起你的才学不错,今日大哥,父亲都在书房,二姐夫不想见见父亲吗?二婶早就收拾好了院子,二姐夫暂且住上几日,等二姐姐没事了,再走不迟。”
外表光鲜自以为文采出众的孙继祖肯来京城,就是为了走通丁栋的门路,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侄女婿,在讲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古代,不肯关照亲族,同样会被御史弹劾为不念亲情,许多名臣即便入了内阁,也不肯亏待亲族,虽然不会因私废公,但如何都会尽可能关照族里。
孙继祖能忽悠动丁梁将丁惠许配给他,自然想着凭着他的学识,俊俏再打动丁栋,即便不能娶到丁敏,也能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很有信心丁家不知道丁惠的遭遇,在他眼里这些遭遇也没什么,都是丁惠不贤惠,而且他也有把握丁惠不会乱说,所以拱了拱手:“早就想拜望伯父,如此打扰了。”
太夫人让人领着孙继祖去书房,丁柔退回到太夫人身边,大太太说道:“萧儿同我说了二姑爷,十足的绣花枕头,他去见老爷是挨训的去了,萧儿心里有数的,”
大太太看了一眼垂头的丁柔,叹息一声,“你待如何?”
“先以他的名义把外甥女接回来吧。”
太夫人勾勾嘴角,拍了拍丁柔的手,“我既然说一切都交给你,你就做去。”
‘姝丫头,你帮着六丫儿。”
大太太多说了一句,也让丁姝学一学,太夫人的话,她总不会反对,况且丁家不摆脱孙家这门亲戚,早晚会惹下祸事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行动
丁姝应了一声,丁柔却不敢拿大,如今大太太看着是赞成,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心中不是滋味。
她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是庶女,出风头是最为要不得,而且是丁家的事儿,她越俎代庖,也得有个分寸,起码面上能交代过去。
丁柔弯了弯膝盖:“我那点东西不都是同祖母,母亲学的?如果没您们在背后指点,我哪能做得出?况且外面的事儿,还是得靠大哥哥,我做不得什么的,最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整治一下他,为二姐姐出口恶气,事关仕途的大事上,还得看大哥,唯有断了他的功名,才是伤他根本。”
大太太微笑着点头,“好了,我晓得你是个有分寸的,你大胆去做,我给你看着,萧儿是怜惜弟妹的,能帮的一定会帮。”
“那我想去看看二姐姐?”
“去吧。”
丁柔同丁姝出门,大太太叹道:”六丫儿如何让人不疼?就冲她这份心,不怕母亲笑话,我也会带她如亲生。“
太夫人点头道:“她再能耐还不是你的女儿?丁家的小姐?六丫儿是个有良心,从今日的事儿便能看出一二,二丫头出嫁时她还没懂事呢,惠姐儿嫁得又远,来往不便,她怕是对惠姐儿有个模糊的印象,可你看她方才...真真是痛快,
我早就想泼他一脸,痛骂他一顿,看他那双色迷迷的眸子,我就气得紧,对亲人亲近之人,六丫儿是真真护着,是个有良心的,你看对敏丫头,几次敏丫头都找六丫儿的痛脚,可在外六丫儿还是维护着她,也没因得意了便看不上敏丫头。”
说起丁柔的好处来,太夫人是很有感触的,一件件一桩桩,丁柔用小事赢得了太夫人的心,也让大太太说不出什么来,才有今日大太太也同意丁柔出面教训孙继祖,帮丁惠脱离苦海。
“萧儿,六丫儿他们都是晚辈,咱们也得在后面看着点,一旦...闹到大了,也能收拾得了残局。”
“母亲说得儿媳明白。”大太太清楚太夫人的意思,一旦出了差错,也可以用晚辈不懂事交代过去,到时她们亲自出面完全来得急,大太太是丁惠的伯母,说多了二太太心底不知道怎么想呢,丁柔出面反倒是最好的,况且孙继祖大太太也是看着恶心的,能不见面,就不要见了。
“孙家的祖产..”大太太停了停,“不是儿媳对母亲有意见,只是买他们家的地做什么?”
“田氏千里送信,是得给些回报的,总不能让人说丁家无情无义,亏待恩人。六丫儿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孙家着急进京,还以为一定飞黄腾达,顾忌丁家的名声,即便知道丁惠受了委屈,咱们也得忍下来,太祖皇帝不是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让那无耻的人撒泼,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遂孙继祖自信得很,变卖田地会银子会低一点,六丫儿鼓动我买下来,说是惠姐儿出嫁了三四年,奉养公婆操持家务,教养儿女,是顶顶辛苦的,这些将来都是辛苦费用,六丫儿说漏了嘴,她呀,还会给惠姐儿弄的更多,我看她那架势,孙家得抽筋断骨,往后她们姐妹出嫁了,怕是不会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太夫人满脸的笑意,有声有色的说着丁柔哪会说的话,大太太心里有一分遗憾,丁柔怎么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果有丁柔在,她得少操多少的心?而且她会将丁柔嫁得比丁怡更好些,将来也能帮衬着丁萧,可惜啊,她始终是庶女,再有本事也争不过命去。
“真真是难为鬼丫头了,惩治了恶人,还有诸多的好处,听您说的,她是连一分的都不会给孙家了,儿媳更想看看她如何做了,里子面子她都想要。”
太夫人笑道:“我也一样,不想错过一点。”
婆媳两人相视而笑,对丁柔的一番不知,有了更深一层期盼,恶人自有恶人磨,丁柔是恶人吗?
丁柔在承松园的屋子里,摆设不多,铺陈也不显得十分华丽,家具也不尚好的木材,别提丁姝了,甚至赶不上丁敏的布置。
丁柔是个很重视隐私的人,很好邀请姐妹来自己处玩耍,即便有人来,大多也在西隔间里,今日借着送丁惠来歇息,丁敏好好的打量了丁柔的布置,除了干净舒适之外,挑不出任何的华贵之处。
难以想象她是最得太夫人欢心的孙女,在屋里看不见太夫人多余的赏赐,丁敏想着是不是她都藏起来了?记得前生太夫人可是很大方的,有不少的好东西都赏了她。
丁敏也不是傻瓜,对比一下就能看出,前生的自己远比不上今生的丁柔得宠,太夫人没亏待她一分,丁敏也承认她享受的完全是嫡女的待遇,嫁妆陪嫁也仅仅比丁姝差一点。
丁敏皱了皱眉,喝着寻常茶水,她看着桌上摆放的花瓶,丁柔再搞什么?装可怜?前生丁柔嫁去侯府,嫁妆看着比她多得多,但太夫人却说,给她的嫁妆比丁柔好,这是怎么回事?
“惠姐儿,你说清楚,女婿到底对你怎样?你为什么千里送信求救?你真真是下跪求着她做贵妾?”
丁惠缩了缩身子,嘴唇泛白颤抖,手臂也颤抖着,她不是木头人儿,即便是木头人也是有自尊的,下跪恳求是她最大的耻辱,是她的噩梦,想忘都忘不掉,又时丁惠恨不得杀了自己,可她还有女儿,“母亲,母亲,我..我...”
如果不是方才丁柔暗示她晕倒,丁惠甚至想不出办法,“您...救救她吧,母亲,我求您了。”
二太太气的锤了丁惠肩膀两下,“没用的东西,你是嫡妻原配,你是丁家的小姐,竟然跪地恳求一个落难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人?你..你真真是气死我了...我白养你一场..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让我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头?四丫头,七丫头还没嫁人。”
丁云抓住了二太太戳丁惠额头的手臂,劝道:“母亲,您消消气,二姐姐够委屈的了。”
“她还委屈?啊,啊,我养大她,让她读书识字,教她搭理家务,没像别人将庶女给人做妾,嫁的是家境殷实的秀才,哪个人过得像她?可见是个没用的...”
“二婶,有句话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好的人并不是一定是良人,二姐姐固然有些过错,但谁的错更大些?”
丁柔进门就5听见二太太围着丁惠怒骂,虽然了解二太太恨丁惠不争的心思,然更多的还不是觉得丁惠给她丢了脸面?在太夫人那里闹了个没脸?影响了丁云将来的婚事?
“柔丫头这么说是我的错了?“二太太立着眼睛,丁云在旁边道:”母亲,六姐姐也是为了二姐姐好。“
丁瑜向旁边缩了缩,她不敢挑衅嫡母,对丁惠是有同情的,但这份同情远不及她自己重要。丁敏放下茶杯,提醒道:“六妹妹,你懂不懂得尊敬长辈?”
丁柔淡淡的道:“我从没不尊敬二婶,您疼二姐姐她们谁都知晓,您就是疼她们了,什么都给她们挡着,才使得她们不懂得人心的险恶,二姐姐才会别人利用了。”
两句话,让形势立刻逆转,二太太最怕人说不贤惠,亏待庶女,按照丁柔这么一说,她怒气平顺了不少,丁敏眸光一闪,记下了这件事,丁柔同前生是不一样的,前生的她从来不顾姐妹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好,只顾着自己高高在上,丁敏走到丁惠身边,泪光盈盈道:“二姐姐委屈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听着呢。”
“哭有什么用?”丁柔上前几步推开丁敏,厉声问道:“你是想好好的活着,还是憋憋屈屈的死了?”
二太太差一点气乐了,六丫儿看着聪明,其实也是个糊涂的,谁想死?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六丫头别刺激她...”
一直唯唯诺诺的丁惠抬头,眼前是丁柔那清澈的眸子,漆黑中展露着自信的光亮,不是丁柔那封书信,她撑不下来,田氏回去后也对她说,六小姐如何如何,她虽然性子懦弱,但也不是任何人情都不懂得,有了种种挫折,被人践踏轻视,丁惠不再是天真的人,从田氏的口中,丁惠对娘家人的反应能推断出一二。
她是个懦弱无用给丁家丢脸的无足轻重的庶女,如果不是丁柔..大堂哥也不会来看望她,而方才泼了孙继祖一脸的热水,不仅没被怪罪,而且一向不肯吃亏跋扈阴狠的孙继祖竟然忍了下来,被她一番说辞弄的哑口无言,这在丁惠看来是不了的事儿,对丁柔她更有信心了些。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活着,看着贞姐儿出嫁...可是...”
丁柔面色冷峻,从她身上一点看不出对丁惠的同情怜悯,“只要你想好好活着,这世上就没过不去的坎儿,你梳洗一下,一会我陪你去接贞姐儿。”
“我去...”丁惠声音颤抖,想到那人的难缠,“我..”
“连接女儿都不敢?还提什么好好活着?”丁柔面露一丝惋惜,“我看贞姐儿还是早死得好,没准能投胎个好人家,有句话是母为儿女强,你配当母亲?将儿女置之不理,你怎能忍心?”
丁敏阖眼,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儿女的哭喊声...她不是个好母亲...
”我去,我去,六妹妹,我去接贞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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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2306340
作者:紫伊281
简介: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一百九十章 隐藏
丁柔眼里露出一丝满意来,对岚心道:“把我准备的取来,伺候二姐姐梳洗.”
“是。”
岚心捧着衣物首饰,雅菊领着小丫头伺候着丁惠,二太太看得一愣一愣的,丁柔道:“二婶,方才祖母说让您去一趟,您是个厉害的,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那等小人焉用得找二婶亲自出马?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小辈就行了,有您在府里坐镇,我们也更有底气些。”
明知道丁柔是溜须拍马屁,但二太太听后就是觉得心中欢喜,抿了抿发鬓,丁云接了一句:“母亲不放心的话,我同两位姐姐同去。”
丁云最佩服的便是丁柔,有此学习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二太太点头道:“六丫头多看着点她们,我样的女儿不是太软,就是太过沉默。”
自家的事儿二太太也是清楚的,丁柔笑着摇摇头,“七妹妹少言寡语,但心里明白,有内秀,二婶不必为她担心。“
二太太将事情托付给丁柔后去见太夫人,抢在丁瑜丁敏开口前,丁柔道:“去一辆马车,坐不下许多的人,三姐姐,四姐姐还是留在府里吧,我们只不过去将贞姐儿接出来,又不是去打架的,去的人太多,仿佛丁家仗势欺人似的。”
丁敏也不好说什么,将丁柔今日的表现记下,她得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怅然道:“那就辛苦能者多劳的六妹妹了,别看你年纪不大,鬼主意最多。在我们姐妹中,你是顶顶聪敏的一个。”
丁柔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挑拨?丁柔也懒得逞口舌之争,她做的事儿有眼睛的都会看,不是丁敏能颠倒黑白的,说多了解释多了反倒不好。
丁姝点头道:“六妹妹确实是最聪明的一个,又顾忌姐妹之情,有她这样的妹妹,是我等的福气呢。”
丁云也点头,丁柔笑了笑,她不用说话,不是有人代替她了吗?丁敏笑容略带一丝尴尬,赞道:“女诸葛。”
“这可不敢当,全赖姐妹们帮衬着,俗语不是说三个臭皮匠定个诸葛亮,咱们几人群策群力应该能赶上诸葛亮。”
丁柔同丁姝笑嘻嘻的,丁敏不明白她也做了很多,结好过丁姝丁云,为何得不到她们的善意,丁柔做了什么?光顾着自己的人能做什么?
“六妹妹,我穿得是不是太...太..”
丁惠声音局促颤抖,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她在孙家好久不曾穿得如此体面,虽然来京城做了几套衣服,但却没一件代表着正妻地位的正红色,穿戴的东西回去,都得还给那女人。
“太什么了?”丁柔满意点头,“你这样穿很好,我是估摸着给你做的,还挺合身。”
不是丁柔问了田氏丁惠的身高,体重,也不能做得如此合适,从田氏出现后,丁柔虽然忙了许多的事儿,有是去兰陵侯,又是解开柳氏的身世之谜,最后有为柳氏谋夺了诰命,但她从未忽视过丁惠,一直在暗中布局。
“二姐姐这般穿戴很好看的,比方才的强多了,也精神多了。”丁姝的话,得到了在场的人认同。
丁惠局促少了些,她如今上身穿着一件大红牡丹宽袖半长夹袄,下穿一条蜀锦的长裙,恰好盖住绣鞋,但隐现的绣鞋尖儿镶嵌着珍珠,梳着高鬓上,带着明晃晃的金丝步摇,每一走动,步摇晃出金色的光芒,同耳朵上的镶玉的金耳环交相呼应。
丁柔上前握住了丁惠的手,看了她两眼,轻声道:”二婶有一句话说对了,二姐姐你是孙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端着身份,不自我请轻贱,不好无原则的退后,谁能给你委屈?哪怕再孤立无援,她们都让你活不下了,你有何必顾忌这?顾忌那?我就不信孙家没宗族,没族老,你拼死大闹一场,也不会落到被人轻贱的地步,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顾忌脸面,你呀,就是太软了,你自己都放弃自尊,嫡妻的地位,还想让旁人尊重你?”
“不是那贵妾的手段有多好,得所有人喜欢,是你放弃了,也是你成全了她。”
“六妹妹。”丁惠眼泪簌簌的滚落,“我错得太多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二姐姐,一切完全来得及。”
丁柔勾起嘴角,“去孙府?”
“嗯,我听你的。”丁慧握紧丁柔的手,丁柔却摇摇头:“你不是听我的,是要自强,为了贞姐儿,为了你自己,我不可能帮你一辈子,你年轻后半辈子还很长,遇见难事可同姐妹们商量,但拿主意的还是你。”
丁惠点头,抹了把眼泪,同丁柔出门乘坐马车去孙府。丁姝丁云全程陪同,在马车里,还多了两个有力气的妈妈,丁云有些吃惊的看着孙妈妈,“你怎么也来了?”
孙妈妈是二太太用得惯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整治不听话的丫头,下手又是狠又是准,在府上的人缘不太好了,另一个是二太太身边的王妈妈,她是个嘴碎的,得了理便不让人,骂人那更是一等一的,府里人都怕了她们。
“是我让人请来了她们两位。”丁柔淡淡的笑道,“她们两个很有用的。”
孙妈妈,王妈妈笑了笑,“听六小姐吩咐。”
从没有人说过她们好,六小姐说了,她们颇有一种视为知己死的意思。
丁云丁姝互看一眼后,各有所思所得,丁柔靠着车窗,她带她们来,就是让她们有所得,上了马车的丁惠一直沉默着,酝酿着,从软弱到坚强,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丁柔淡淡的道:“想想贞姐儿,想想你当众跪下恳求,想想你的嫁妆,想想别人的怜悯嘲讽...这些不单单是噩梦痛苦。”
也是丁惠觉醒的契机,人在最为痛苦的时候往往会醒悟的,丁柔目光放到车外,从透过的车帘可见路上的行人,马车路过一处酒肆时,丁柔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他身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他打算做什么?
不过是惊鸿一瞥,丁柔心里存了事儿,是不是朝堂上的事儿?马车来到孙府上,丁柔原先有过吩咐,马车先停在道路旁,来开车帘丁柔仔细的看着面前三进府邸。
这座宅子在京城挺有名气的,被人称作是福地,虽然几经转手,但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不是高中,就是仕途得意。按说有福气的宅子一般不会转让,但这座宅子总是卖来卖去的,好像为了将福气送给更多的人。
转手的价格当然是逐渐上涨,丁柔玩味般的问道:“是她安排的?”
“我...不知道。”丁惠小声道,充满了羞愧,她是孙家的主母,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这宅子再有福气也挡不住。”
从孙家之后,这宅子怕是不会再有福气一说了,终结了京城的传说,丁柔觉得挺有趣儿,传说...宅子...丁柔再问:“二姐姐,孙家从没到过京城?”
“是,从来没来过。”
丁柔亲自去过钱府,钱老板根本不可能给她提供消息,她也见不到钱老板,但能在短短十日里安顿好孙家老小,买了这处宅子,她再有本事,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安排得面面俱到,许她来过京城,或者她就是在京城里长大的。
“六妹妹,我们不进去?”
丁柔眼睛睁大了一些,一辆马车从孙府里行驶出,看似寻常,但孙继祖去丁府...有客登门?丁柔低声吩咐外面的小厮,“跟着那辆马车,看着是谁府上的。”
“是,六小姐。”
小厮跳下马车,追着马车而去。丁柔看了眼丁惠,“二姐姐,到你家了,我们都听你的。”
丁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还是有些颤抖,“进..进府。”
马车行驶进孙府,守在门口的下人稍显意外,“做什么的。”
赶车的人回道:“你们奶奶回府。”
“大奶奶?”下人看出马车上的标记是丁府的,微怔后笑道:“原来是大奶奶回府,快...快去只会小奶奶一声,不,不对,不是小奶奶,是姨奶奶一声。”
丁柔眸子微闪,下人们改口了,还没改彻底,难怪她会逼得丁惠丧失一切,不是个简单的人。
孙府府门大开,马车行驶进去,丁柔等先跳下马车,丁柔搀扶下丁惠,笑盈盈的道:“二姐姐,我们都是支持你。”
“嗯。”丁惠运足了底气,第一次在孙府里抬起头,对着明显因她的打扮而吃惊的下人们道:“她呢?为何没来?”
“姨奶奶在花厅。”
“让她来。”
“这...”
仆从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为难,大奶奶往日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了?大奶奶身边的人看打扮是丁府的小姐,谁都知晓大奶奶受了委屈,不是应该丁家男人找来吗?怎么是小姐呢?
丁柔搀扶着丁惠,将手掌的热度传给丁惠,低声道:“你是嫡妻。”
丁惠坚决道:“去,让她来。”
仆从领命去见姨奶奶,过了一会,一名娇媚的女子领着两名俏丽的婢女缓步而来,丁柔明显感到丁惠身子的颤抖,来人笑盈盈的福身,“妾来迟,望姐姐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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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耳光
完美的容颜,完美的举止,温婉中透着谦卑的气质,一切都仿佛表明,她有多敬重丁惠。丁柔笑了,如果是个一看就能看破的人,或者是乞求怜爱的小百花,这一局就没有意思了。
越是完美,越是虚伪毫无破绽的人,毁灭起来越是带劲,从她的行礼上看,她绝对是管家小姐,结合方才出门的马车,丁柔转念就修改了计划,本来打算将她弄成扬州瘦马之流,现在怕是得好好算计一下了。
计划再周全也没变化来得快,完美的计划是在不断修改中成型的。丁柔唇边勾笑搀扶着丁慧越过俯身行礼的贵妾,“二姐姐府上的院子收拾得真是齐整,料想二姐姐废了一番苦心吧。”
“嗯。”丁惠应了一声,瞄了一眼还蹲着身子行礼的人,不管她成吗?小声道:”她是白氏。“
“哦,不就是伺候你的妾室?理她作甚?”丁柔淡淡的道:“贞姐儿呢,怎么没看到她?”
白氏听见贞姐儿的名字,起身道:“贞姐儿在...”
“掌嘴。”
丁柔瞥了一眼孙妈妈,“贞姐儿是嫡出长女,是你能叫的?况且我二姐姐没让你起身,你就得跪着。”
白氏面容在无法维持完美的微笑,孙妈妈上前,推开护住白氏的丫头,揪住她的脖子,正反两记耳光,做这事儿她最是有经验了,尤其是打娇滴滴的美人,她更觉得兴奋,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丁柔,”六小姐,够了吗?”
丁柔捏了捏丁惠的手臂,丁惠回过神,她被打了,从进门到现在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丁柔打了?不是丁柔打的,打人的孙妈妈,可...可这也太快了,太不给她俩面了,“六妹妹..”
丁柔笑道:“二姐你且消消气,妾室不懂规矩得慢慢教,今儿打两下,明儿打两下,如果还记不住,那就一天照八遍打,只有打疼了她,记得才深。”
一天照八遍打,是人都受不了,打也打服了。丁柔轻蔑的瞟了她一眼,“你不谢二姐姐的教诲?你还不认错?”
白氏从未被人打过,哪怕在她逃命的时候,也没人敢伤她一跟手指头,后来在孙府呼风唤雨,仆从簇拥,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孙妈妈的下手狠,差一点打掉了她下巴,如今耳朵还嗡嗡鸣响,打人耳光确实比骂人一顿更为管用,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夫人,妾是..”
“好了,知道是妾室就行了。”丁柔截断了她的话,吩咐:“你们两个去把贞姐儿领来。”
孙妈妈,王妈妈屈膝道:“是。”
一顿下马威,白氏晓得丁府小姐的厉害,“贞..”
见丁柔挑眉,白氏改口道:“大小姐病了,见不得人。”
丁惠身子一晃,“病了?”
丁柔看出丁惠因女儿进入状态,全力扶着丁惠,她之所以抢先打了白氏两记耳光,就是让丁惠看看,打了白氏根本不算什么,对于能将嫡妻当成丁惠这样的,丁柔觉得丁惠也是奇葩了。
因柳氏是妾室,丁柔仔细的研究了大秦的律例,以及了解的民俗,原本想要找出柳氏脱身之法,可研究下来,丁柔对太祖皇后其实很敬佩的,是她给了嫡妻原配牢不可破的地位,比现代更保证妻子的地位,妾室,即便是贵妾,都是卑微的,贵妾也是在太祖皇后去世后,才逐渐兴起的,当时在她屠刀之下,谁敢纳贵妾就是找死。
打白氏是打掉她的气焰,方便丁惠掌控住局面,丁惠嘴唇轻颤,“怎么会病的?可找了大夫?不行,我要见贞姐儿。”
白氏见丁柔不发话,悬着心放下一半,上前了两步阻拦下丁惠,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底泪盈盈的,丁惠从没见过她如此可怜,瞥了一眼一直挂着笑容的丁柔,丁惠道:“闪...闪开。”
一向将丁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白氏错愕,闪开?面团儿丁惠还会说闪开,丁柔退后半步,丁惠忘不了的屈辱重新涌上心头,一把推开白氏,”没用的东西,如何照顾贞姐儿的?”
“大奶奶。”
孙府里的下人全都都愣神了,眼前这位真是木讷懦弱的大奶奶?回了一趟娘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丁惠低头看了一眼推开白氏的手掌,挺直了腰杆儿,“贞姐儿在哪?”
“大小姐病着,大奶奶身子弱,过了病气不好,您安心妾会好好的照顾大小姐。”
“指望着你?”丁惠豁出去一切去了,白氏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你说,贞姐儿你安置在何处?快带我去。”
白氏呜咽道:“大奶奶有犯病了,人都糊涂起来,您不是将大小姐交给我照顾的?”
白氏擦了擦眼角,“你们不知道,大奶奶的脑袋曾经受过中创,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了,平时看似没事,总是容易犯病,有一次没照顾到,她差一点将大小姐用火炭烫伤,从那后太太做主了,让妾照顾贞姐儿。”
她说得活灵活现,说着丁惠种种的反常,白氏对着身后的丫头使眼色:“快去通知大太太同二太太,大奶奶又犯病。”
“你胡说,我没病。”丁惠面色狰狞,“是你陷害我,都是你。”
白氏凄苦的道:“是妾,是妾,大奶奶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慢慢的靠近丁惠,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丁惠的脾气,“我知晓对不住大奶奶,同他是亲不自禁,是大奶奶求着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何甘愿做妾,不是您有救命之恩..我怎么...”
丁柔揽住了丁云丁姝,慢慢的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解开伤口虽然疼,但掩藏住,化了脓,永远也好不了,不破不立,如果丁惠闯不过这道坎儿,看不开的话,她一辈子也挣脱不了孙家。
“您当初也说过两头大的话,妾不敢同您并肩,退了一射之地,夫君疼宠妾,妾也是劝着他去见大奶奶,您有什么不满大可同妾说,怎能打大小姐?她被吓得连着做了三个月的噩梦,如今才好了些,晚上睡觉才安稳了。因来京城,大小姐水土不服,有小恙在身,经不住你吓的,大奶奶,妾千错万错,您也不能伤了大小姐,你要怪就怪妾吧。”
白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直挺挺的跪在丁惠面前,呜咽着低泣:“大小姐经不住吓的。”
“你们是谁,欺负到孙家来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亏待我儿媳妇?”
两名丫头扶着穿着松花色夹袄棉布裙子的老太太,她皮肤微黑,塌鼻子,厚嘴唇,实在很难想象她能生出孙继祖来,丁惠嘶鸣般的大笑:“婆婆,她是你儿媳妇?我呢?”
老太太没料到丁惠会问出这等话来,也少见丁惠打扮得如此整齐,原先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老太太怒道:”有你这么同我说话的?跪下,你给我跪下。”
换做以往丁惠早就下跪了,颤抖着乞求她们原谅,今日许是丁柔的话起了作用,自尊不是求出来,她不想再憋憋屈屈的活着,不想在被她们随意践踏嘲笑。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眼泪,缓缓的说道:“我是你们孙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儿媳妇,她不过是纳进门来的妾室,你将她说成儿媳妇?”
她一辈子在广西,孙家虽然在当地算都上是望族,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老太太杨氏道:”你竟然敢责问我?丁惠何人给的胆子?”
丁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道:“我孝顺您,尊重您,因你是婆母,但您总不能干涉我见女儿,给一个妾室撑腰,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我记得大秦律例..”
丁柔接道:“太祖皇后遗训,宠妾灭妻者革去功名,三代不得为官。”
丁惠见失神的老太太杨氏,道:“婆母向害他革去功名吗?想让您疼着孙子永远不能入仕途?”
杨氏脸煞白,丁柔成功偷换了概念,给妾室做主,不见得就是宠妾灭妻,但一辈子没读过几日说的杨老太太哪会了解,白氏是知道的,想要说话时,丁柔道:“妄言主母有病,其罪一,不让主母见大小姐,其罪二,挑拨主母同婆母关系,其罪三,犯三错加重处罚。二姐姐,依我看她可得好好学学妾室的规矩呢,好在二婶给你添了两个帮手。”
丁惠握紧拳头,道:“孙妈妈张嘴二十,王妈妈我将她交给你了,好好的教导她如何为妾。”
“是,二姑奶奶。”
孙妈妈打人就没今日这么痛快过,跟着六小姐做事就是畅快,抡源了膀子,抓主想挣扎的白氏,笑道:“姨奶奶躲什么,主母罚你是看都起你。”
白氏想要张口,耳光落下,直接打掉了她的下巴,再能言善辩下巴掉了,也说不出话的,丁柔眸光一闪,心里给孙妈妈记了一功,丁惠刚刚觉醒,如果此时白氏巧辩,丁惠不一定能说得过她,这也是丁柔让最擅长掌嘴的孙妈妈同来的原因,有时候同虚伪的人就得用简单粗暴的做法,同她互相算计,哪有直接扇耳痛快,先揍一顿,再来的便是精神上了,最后再将她所依赖毁去。
“王妈妈,虽然二姐夫不是清贵之家,但也是一心向学的,你就在这教教她们何为规矩,尤其是书香门第清贵之家的规矩。”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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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秀色》作者月梢,简介再世为人,务实的青黛深知寻良人觅佳婿的重要性,
左挑右看,暗自筹算,不想却落入他人“陷阱”,
被谋去了一世姻缘,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踹人
一打手一骂将两位妈妈凑在一起,战斗力绝对惊人,往常在丁府里太太们管得严,规矩大,没地方施展,两外妈妈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今日得六小姐的吩咐,鼓起干劲,互相看了一眼,誓死报效六小姐。
老太太杨氏道:“你是谁,这有你说话的份?”
扶着丁惠的丁柔浅淡的一笑,“她是我二姐姐,我为丁家六小姐,您没来过京城,分不清规矩,我家二姐姐在府上一日,就不能让人嘲笑孙府每个规矩。”
“规矩不规矩,不是你说的。”
“您不想儿子出息?”
丁柔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杨氏闭嘴,接着说:“二姐在一日他就是丁家的女婿,为了孙家的名声好,才让人调教下人,老太太,二姐完全是为了孙家。”
丁柔捏了一把愣神的丁惠,“是不是将下人都叫来?”
“好,好。”丁惠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从不知道打了人骂了人还一副为他们好,老太太差一点气背过去,“你...你...”
“二姐夫。”
杨氏苦着脸踹了一脚呜呜哭泣,脸达成猪头的白氏,“还不去叫人?平时你管家都是如何管的?让人家笑话,想孙家祖上也出过秀才大官,是正经八百的书香世家。”
白氏有苦说不出,下巴掉了不说,脸被打肿了眼睛都挤成一条缝隙,即便是绝代美人此时也跟丑女差不多,“呜呜..呜呜..”
白氏挣扎着起身,她无论如何得拦下丁惠带走贞姐儿,她模糊着记者律法,孙家以妾为妻是有大难的,来京城是为了过好日子,为父亲洗血冤屈,不是来承受灭顶之灾的。
“呜呜..”
丁柔一个眼刀甩过去,王妈妈按住白氏,笑道:“姨奶奶,规矩还没教导完,你哪去?”
丁惠趁此机会拿了白氏的大丫头,问道:“贞姐儿在哪?”
这娘当得连女儿在哪都不知道,丁柔挡住了丫头看向白氏的目光,丁惠厉声道:“你不说的话,我撕了你。”
“大奶奶在西厢房。”
丁惠道:“前面带路。”
丁柔示意丁姝看着点,自己跟上了丁惠,丁姝颔首示意丁柔放心去就是,听见杨氏说书香门第,道:“我真没看出来,何为书香门第,我今日给你说说,您也看看到底差在何处。”
丁云丁姝配合默契,挡住了老太太杨氏,先前被丁柔齐了一顿,现在有被丁家两位小姐揽下,杨氏就是一地主婆,哪有什么好见识?说是说不过丁姝丁云的,走有走不了,总不能让人将丁家小姐拿下赶出去,她没见识短视是真,听儿子说起,能不能做官依靠的是丁家,她此时不敢将丁家小姐得罪狠了。
只能在心里发誓,等儿子做了大官,再报今日之仇,杨氏既然有此心,有主意的白氏口不能言,被善于骂人嘴碎的王妈妈缠上,她再大的本事也用不出。
主子都这样了,何况孙府的奴才,丁惠带来的人不多,但没一个都恰到好处的起到了作用,这些都在丁柔的算计之下,人力资源的调配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冲进西厢房,丁惠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女儿一面了,推开门后,丁柔眼眶湿润了,丁惠更是伏地恸哭。
说是西厢房,其实比废旧的货仓查不了多少,满屋子的发霉的味道,明明大秦有玻璃的,西厢房的窗棂是用纸糊的,屋里阴暗略而潮湿,屋子里连张床都没有,几块木板下点着砖头充作床用,木板上放着稻草,当褥子用。
在墙角却缩着一名穿戴华丽的三四岁的小姑娘,见人进来,向墙角缩了缩,大大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在她脚边放着缺了角的瓷碗,在小姑娘的怀里抱着一个干硬的馒头,见丁惠走进,小姑娘不管不顾的塞进口中,生怕晚一步馒头就被人抢走了。
“贞姐儿,贞姐儿。”
丁惠抱住了将女儿,痛苦失声,“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
贞姐儿勉强咽下馒头,动动嘴发不出声音来,丁柔抓住了打算离开的丫头问道:“怎么回事?贞姐儿为何不会说话?”
“是...半年前就不会说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丁柔手上用力,“你再说一遍不知道试试?”
丫头被丁柔吓坏了,简直比阎王还可怕,“是被福哥儿吓的,他将蟹子蜈蚣放进了大小姐被窝里...大小姐尖叫了两个时辰没人理会,她从那起就不会说了。”
“奴婢知道都说了,饶命,饶命啊。”丫头身子软了,丁柔笑道:“我饶了你,我一定会饶了你。”
丁惠痛哭着,抚摸着明显不认识她的女儿,“贞儿,我是你娘,我是你娘。”
小姑娘讨好的笑笑,将嘴角的干粮渣滓摸进口中,丁惠比死了还难过,丁柔转身出门:“咱们回去,抱着你女儿回去。”
丁惠摸了把眼泪,抱起乖巧得如同玩偶一样的贞姐儿,嘴里只是念叨着:“娘带你走,贞姐儿,没人在欺负你了。”
人都是自私的,无法指望后妈一个个都有圣母情怀,对待前面留下的子女比自己亲生还好。丁柔脚步轻盈,对站在白氏身前的王妈妈道:“你闪开。”
不仅王妈妈觉得后背发寒,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丁柔身上隐现的寒气笼罩,吵闹的,哭求的全都停下来,整个孙府仿佛一下子陷入死静,丁柔站在白氏面前,唇边绽放出最温柔的笑容,“我从不打女人,即便是她,我都没过手。”
丁柔提起裙子抬脚侧踢,正好踢中了白氏的小腹,白氏飞了出去,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丁柔道:“你可以不管她,你也可以不理会她,但你不能作践她,她还是个孩子,对你毫无威胁的孩子。”
丁惠将贞姐儿紧紧的抱住,冲到白氏身边,狠狠的踢了好几脚,“你该死,该死。”
如此刺激的画面,贞姐儿如同精致的布娃娃,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唯有平静,死寂一般的平静。丁柔上了马车,“回府。”
丁姝丁云上车,丁惠走到马车旁,杨氏冲过道:“你是我孙家的媳妇,不能离开,更不能抱着我的孙女离开。”
丁柔探出头,道:“你还当她是你孙女?”
杨氏嘎巴嘎巴嘴,她也是知道白氏的手段的,但孙女是赔钱货,孙子才是命根子,白氏生了儿子,“她不过是不出声,穿戴用的哪样不是好的,我没亏待过她。”
丁柔抓起马鞭,指着老太太,笑道:“这话我记住得了,你...闪开。”
“没天理了,丁家光天化日之下抢儿媳妇,抢我孙女,我跟你们拼了。”
撒泼的无知妇人是难缠的,丁姝皱了皱眉,对此没什么办法,见孙府的下人也瑶上前,丁柔一甩马鞭,抽在杨氏的身上,“你口出污言,有辱丁家门风,该打。”
杨氏没想到丁柔真敢打她,哭得更凶了,撒泼打滚,丁柔将马鞭交给车把式,吩咐:“回府,胆敢阻拦者,抽她。”
“是。”
车把式驾奴马车,不是没人拦着,但马车奔跑起来冲力太大,没人敢上前找死,留下孙府一片哀嚎,马车行驶出了孙府,丁柔踢爬下了白氏,否则她拼死揽住马车,也是个麻烦。
自从见到贞姐儿后,她有些冲动,她不是冰冷的机器人,不是毫无感情的程序,只要有良知的人都会愤怒。丁柔阖上了眼,外面的小厮回禀:“六小姐方才让小的跟着马车,小的跟到了帽儿胡同。”
“是吏部李大人府邸所在的帽儿胡同?”
“是,马车从后门入了李府。”
丁柔从荷包里拿出一定二两的银子,传过车帘递给外面的小厮:”辛苦你跑一趟吗,拿去吃酒。“
“谢六小姐。”
小厮前文晚些的过过银子,给六小姐办事不仅爽快,还有好处。丁柔将造就准备好的荷包分别递给王妈妈孙妈妈。“你们两位也辛苦了。”
两位妈妈过足了瘾头,推辞了几句:“不用赏奴婢,都是奴婢应做的。”
“拿着。”
”谢六小姐。”
收了荷包,两位妈妈也不吭声了,回去可有得说了,六小姐的身手真真是利落干脆。
丁惠此时呜咽的将贞姐的事儿说完,丁姝气愤的道:“我当时怎么就没上去多踹她两脚?”
丁云点头,“下次叫上我,白氏比罪大恶疾的人还可恨。”
她们义愤填膺,丁柔却想着如何收拾残局,一时冲动没什么,如何消弭大闹孙府的影响,如何将丁惠同丁家的荣辱绑在一起。丁柔揉了揉额头,飞起的车帘,传来阵阵的香甜,贞姐儿眼里明显有了一丝的神采,丁惠问道:“想要什么同娘说?”
丁柔道:“停车。”
“二姐,我去买来好了。”
丁柔跳下马车,走进京城最大最有名的糖铺,扑鼻甜味儿,挑选了几种小孩子可能会喜欢吃的糖块,有选了几种干果,当然丁柔没忘了给柳氏带一份回去,准备结账时,有人靠近她。
糖铺里客人不少,正好是糖点新出炉的时辰,甜香飘逸,她们在马车里才能闻到,买糖的客人不会靠得如此近,丁柔猛然回身,见到面前的人,证了一瞬,“你也来买糖?”
“我送你一份大礼。”
ps后妈就有后爹,至理名言,会虐他们的,大家放心就是。一号到七号粉红双倍,手里粉红的就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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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暧昧
丁柔察觉到旁人注意的目光,虽然客人多,但他本就是发光体,高中探花后,料想他嫡母再难压制住他,也许改变策略改为收买了,他如今的衣着更为的华贵一些,袍袖的边缘绣着暗纹,越发衬得他俊伟不凡。
有人会说尹承善得意忘形,忘记了以前为庶子时的苦日子,或者有人说以他的能力,穿戴都好是应当的,但丁柔却认为,他是个会享受,也是懂得享受的人。
现代有居话会花钱才会赚钱,在大秦丁柔认为懂得享受珍惜地位的人才会争取高官厚禄,但一切的前提是控制好欲望,一味的顺从欲望,不管不顾,那是蠢人,他是蠢人?丁柔首先就不信,他眼底的清明足以表明他不曾迷失在富贵荣华中,他是有野心,有企图心的人。
看见尹承善,丁柔仿佛回到前生,同她并称为雌雄双狮的学长,那位被成为共和国最有作为的最年轻的部长,凭着他家族的实力,不知能不能成功登顶。
他们是对手,也是知己,甚至有一阵他们被传为情侣,丁柔感觉出他的好感,当时她因为身份差距悬殊,她无法接受,现代社会同样容不得灰姑娘。
丁柔不是没信心让获得他们家族的认同,最重要的是丁柔觉得同样好强的两人在一起容易有矛盾,她理想的伴侣是能包容她的人,所以她选择了各方面都不突出,但有着最灿烂阳笑容,心胸傥荡广博的孟浩然。
尹承善对丁柔相当有耐性,眼前的人儿偶尔的愣神他反倒露出愉悦的笑了,她能在他面前走神,不似对待旁人充满了戒心,摆出一分随时准备战斗的神态,相同的出身,尹承善知晓她不容易,他的亲妹子如何巴结逢迎嫡母,他始终相信丁柔不会,有此他心里会多一分的疼惜,疼惜她护着生母在后宅艰难求生。
丁府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但贤惠的人比他嫡母更难对付。尹承善对旁边的活计道:”再添一盒窝丝糖。”
“遵命,公子爷。”
丁柔回过神,轻声重复:“窝丝糖,你也喜欢吃?”
活计很快将糖盒递给尹承善,他将糖盒放在了丁柔的手里,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送给你娘的,你不许偷吃。”
丁柔抬眸看了他一眼,首次移开了目光,脸热什么,都嫁过人了,还心跳了,丁柔,你太没用了,不许热,不许热。
有时送的东西不用华贵,只要送的人真心,丁柔其实也很容易收买的。尹承善看出丁柔难见一抹羞涩,桃粉色的脸颊,他唇边的笑浓上几分,“六小姐?”
“嗯。”
“我是来送礼的。”
丁柔脸上的热度一下子消失了,再次抬起清澈的眸子,警觉的道:“你跟着我?”
“方才在酒肆里,你不也看见了我?”尹承善向旁边闪了闪身子,“进一步说话。”
丁柔同他来到一边,虽然还有人看着他们,但不似方才醒目,丁柔反问:“如果我不下车买糖,你待如何?”
既然他要送礼,总会把礼物送到她手上,他还能去硬闯丁府?尹承善回道:“恩师同你祖父...嗯,不太对付,我理应登门排解误会,你不是在祖父祖母跟前?你祖父...唯有你能拿出来让我师傅气闷。”
尹承善低声轻咛一首诗词,:“你的字写的不错。”
丁柔错愕“你怎么会知道...祖父给你师傅说的?”
尹承善微微颔首,”他们见面火气太大,常有书信往来,虽然难改火气,但总好过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吵架拌嘴。”
“你师傅是?”
“先不告诉你。”
“不公平。”
“六小姐吃一次亏不成?”
丁柔盈盈笑道:“我祖父同你师傅是朋友?”
尹承善怔怔的点头,就听见她说:“那我是不是得管你叫师叔?”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不行。”
丁柔抿嘴笑着,她就不是吃亏的人,“说正事吧,你送我什么?还是说你打算做什么?方才我见到许多学子围着你,君子不党,这可是圣人名训。”
“何为朋党?志同道合为朋,不同蝇营狗苟的小人为党,君子坦荡荡,卓尔不群,为国效命,为君尽忠何惧朋党?”
丁柔轻笑:“你这论调我第一次听说,尹公子,你在质疑圣人?”
尹承善皱了皱眉,质疑圣人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圣人说得都是对的?几千年不会改变?此时羽翼未丰的他绝不会落人口实,道:“胡说,我从不曾质疑圣人。”
“不管如何,我信你便是。”
丁柔对尹承善的将来更为的看好,不拘一格,不受朋党束缚,杨和够有名气,威望够大,却不敢结党,他是君子,小人才会结党。杨和在浪费他的威望,当领袖不知奋进、聚在他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在官场上独来独往无人相助,极容易装得头破血流,
党派——纵观历史从不曾消失过,如果尹承善能成为一派的领袖,分得杨和不在意或者惧怕的‘党羽’做出为国为民大事的可能性大增,他入阁的道路将会平顺许多。
尹承善对丁柔的反应不意外,换个人会说他走上歧路,不是君子所为,唯有丁柔知晓他所想,不拘泥于世俗圣人之言,尹承善取出一枚铜钱,在丁柔眼前晃了两下,随后递上一本书册,“书中只有黄金屋,六小姐,请。”
变魔术吗?丁柔用不用说一句见证奇迹?尹承善见丁柔接过了书册,潇洒的转身离去,丁柔看着书册,眉头越拧越紧,‘北疆战记’为什么是这本书,他知道了什么?
丁柔毫不怀疑,以木太妃的能力可隐瞒住所有人,公主死于北疆,活着的是柳氏,是她娘,不敢多耽搁,丁柔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收敛糖盒时,见尹承善送的糖盒线绳上插着铜钱,线绳并没传过铜钱口,但警觉性一向很强的丁柔,被他骗过,丁柔眼里闪过一分兴奋的光亮,走回马车上。
她解释道:“人多,我顺便给姨娘也买了两盒糖。”
丁姝等表示理解,丁柔同尹承善不过是耽搁了一小会,逗贞姐儿说话,她们并没感觉太久,丁惠根本舍不得放开女儿,丁姝把糖盒打开,丁慧捻起一块糖块,放在贞姐儿嘴边,“叫娘好不好?贞姐儿,叫娘。”
丁柔心中有事,此时不是看北疆战记的时候,“二姐,你吓到她了。”
贞姐儿讨好的笑笑,摇摇头,她不要糖块,丁惠抹了抹眼泪,“吃吧,娘不说了,什么都不说。”
贞姐儿明明对糖有渴望,却不敢伸手拿,也不敢张嘴,只是安静的笑着,丁柔用帕子擦净她的手,将糖放在她的手里,摸了摸贞姐儿脑袋,贞姐儿抬眼看着丁柔,抗拒的手慢慢的合上,丁柔柔柔的轻笑,从旁边的盒子再拿出一块糖放在自己口中,“很甜。”
贞姐儿犹豫了好半晌,将糖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丁惠的手臂被丁柔紧紧的按住,丁柔鼓励的笑笑。“很甜。”
贞姐儿将糖块含住,看了看四周,见还像方才一样,没人嘲笑她,打她,骂她,或者让她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才敢慢慢的咀嚼软糖,小脸上绽放着不同方才的满足的笑意。
一块糖而已,丁柔的手指扣紧坐坐上铺着垫子,亏着贞姐儿才三岁,再长大些会不会...古代变态的男人也很多。丁惠流泪,丁柔道:“你哭什么?她都没哭。为了她,该流泪流血的不是你。”
丁柔是个没什么耐心哄孩子的人,对别人的孩子很难发自内心的疼爱,但对贞姐儿,丁柔用了最大耐心,“别对她提要求,她吃的用的都是应当的,不是施舍,不需要她做任何的事儿。”
“嗯,我记得了。”
丁惠抱住女儿,她不会再勉强她叫娘,是她没保护好女儿。丁云却道:“现在没什么,将来呢?”
丁柔揉了揉贞姐儿的脑袋,翘起大拇指,贞姐儿学者她,丁柔说:“消除戒心才能让她开口,在那种环境下,她能活下来,贞姐儿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很多。”
沉默不知道反抗,不意味着她心里不明白,她知道怎样活下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让人心疼,越是痛恨给她伤害的人。
“六小姐,到府里了。”
丁柔一行下车,岚心迎上来压低声音道:“二姑爷喝醉了,大少爷让人传话说,将他留在了外院,他还能拖他在一日,再往后怕是不成了。”
丁柔同样轻声道:“我床头放着的盒子,你亲自去给大嫂送去。”
“是。”
盒子里是丁柔求柳氏打得五色蝙蝠,送给小侄子正合适,丁萧对孙继祖的忍耐力明日应该是极限了,没关系,不是还有最擅长风花雪月的二老爷,最是怜香惜玉的未来四姐夫?
他们才是孙继祖名正言顺的岳父连襟,将孙继祖绊住十日足矣。京城的富贵,丁府在京城社交圈内的地位,足以让他乐不思蜀。利用这几日,丁柔会找到最致命的地方,发动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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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性
所有人见到贞姐儿,不动肝火的少,二太太更是想着带人去前院把女婿揍一顿,“这个没良心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再亏待贞姐儿,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孙府,丫头们还小,我去收拾了那贱人。”
丁柔抬了抬眼睑,二太太义愤填膺正常,但她话中的含义是让丁惠继续同孙继祖过下,太夫人道:“行了,你先消停一样会儿,仔细吓到贞姐儿。”
二太太不敢吭声了,太夫人细细的看了看贞姐儿,状似寻常的问道:“惠丫头,你将来有和打算?”
“我...我...”丁惠咬了咬嘴唇,忘了丁柔一眼,噗通跪在太夫人面前,“我不想再回孙府,即便没了白氏我也不想再回去,祖母...他是狼心狗肺的人,他不是个人。”
二太太动了动嘴,”这怎么成?你不回去,我们岂不是理亏?”
“女儿情愿出家。”丁惠知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丁柔,她可以为贞姐儿坚强,可孙家堪比狼窝虎穴,“我带着贞姐儿一起走。”
丁惠态度非常之坚决,丁柔此时轻声道:“先让二姐在府上住个十日八日的。”
对着二太太,丁柔轻笑:“二婶,如果他肯改好了,咱们再劝二姐,这段日子不如让二叔多领着他出去会友,也让他知晓京城的繁华体统,许是他能想明白,以妾为妻是大罪,到时再二姐陪个不是,许是二姐会回心转意。”
丁惠错愕的抬头,丁柔劝着二太太,对丁惠的目光似看不见一般,二太太想了一会道:“也是这个理儿,孙家一直在乡下,少了体统,涨了见识料想会尊敬嫡妻原配,他想有个好前程,还能离得惠丫头?我就没见过京城有哪个妾室出面主持中馈的,应酬来往的,我回去同老爷说说,也是赶巧最近听你二叔说,有好几个文会,我记得女婿也是秀才,诗词做得也好。”
二太太努力的挽回,将孙继祖亏待嫡妻女儿说成是不知情,或者受了那白氏的蒙蔽,丁柔笑盈盈的点头,状似附和着二太太的话,太夫人却看出丁柔眼底的锋芒,道:”好了,你们也恼了一日了,都回吧。”
“是。”
众人散去,丁惠被二太太硬是拽走了,贞姐儿留在了太夫人身边,丁柔一句相帮的话也没多说。
“六丫儿,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太夫人剥松子放在贞姐儿口边,“你二婶顾虑的也对,有句话是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婚,一旦惠丫头的事张扬开来,对你们几个还没才出阁的小姐不好。”
丁柔本来就是庶女难嫁名门贵胄,虽然丁惠让人同情,但也足以说明丁惠没用,同为庶女的她也会被人轻视,”如果她被二婶劝得回心转意,我少废些心思。”
丁惠也就不值得忙了,毕竟在丁柔原先计划的最重要一环是需要坚强果决的丁惠自己完成,“扶着她走路,她永远都走不好。”
能帮她一次,帮不来了她一生,太夫人叹了口气,挑了挑眉头:“十日?”
“嗯,就十日。”
丁柔自信的笑了笑,“祖母,不相信我?”
“你这丫头。”太夫人戳了一下丁柔的脑袋,“答应我的事不许忘了,如何我都不会为了惠丫头耽搁了你们,玷污丁家门风。”
丁柔郑重的点头,太夫人又道:“去看看你祖父,他方才让人来过,我知道他是惦记着你。”
丁柔屈膝,摸了一把贞姐儿的脸颊,“您多废心,贞姐儿——她是太婆婆。”
贞姐儿甜甜笑着,一时的戒心很难消除,真是给什么吃什么,太夫人问:“方才就你们几个小姑娘,你就敢动手打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不是在丁府上?杨氏不敢乱动,孙妈妈打掉了白氏的下巴,孙府里除了白氏之外,就没一个明白人,老实二姐突然发威,她们反应不过来,您别忘了他们才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况且丁府出过帝师,他们不敢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十日他之内,孙家来送信不让孙继祖知晓?”
“能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到,也无妨。”
丁柔充满信心的模样,让太夫人放了一半的心,“去吧,去吧,你这丫头就会惹事,不如贞姐儿乖巧。”
她的笑容在离开太夫人屋子后消失不见,尹承善的出现,白氏同吏部李府的牵扯,这些足以打乱丁柔原本的计划,北疆战记,到底里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丁柔对尹承善有了一丝的抱怨,话就不能明说?这是送礼吗?是来出难题的,收敛好心思,丁柔敲了敲书房的门,轻盈的唤道:“祖父。”
”进来。”低沉的声音,让丁柔心一紧,他仿佛是生气了。
走进书房后,老爷子面沉如水,一抹斜阳照射进来,晃得看不清他的神色,丁柔在五六远的位置停住,低声道:“您找我。”
“六丫儿,你原先去孙府的时候如何想的?少用你应付夫人那套说辞。”
丁柔咬了咬嘴唇,“他不是在咱们府上吗,孙女原先只是想着借着他将贞姐儿领出来,我带着两位妈妈也是为了有备无患,从未想过大闹孙府,可见了白氏,孙女...她着实可恶,祖父,二姐姐都被她欺负成什么了?她还敢一脸无知?我找了她的错处打了她几巴掌,可我见到贞姐儿后,我觉得打少了...”
“打还不够,所以你将她踹了?我不知道你身手如此利落?”老太爷的手杖咚咚的敲了两下地面,“你哪有一点书香门第小姐的样子?往日我教导你...“
“如果书香门第的小姐,是受人欺负,以德服人的话,我宁愿不做。”
“混账,你给我跪下。”丁老太爷怒道:“混账话。”
丁柔双膝跪地,道:“说得永远也赶不上做的,只有打一顿她才能记住教训。“
“你...”老太爷很少动怒,气得胡须轻颤,“你是寻常的小姐?我是把你当寻常小姐教养的?不说你在书房读了多少的书,我给你讲了多少的事儿,你的冷静呢?为了惠丫头,你重要的冷静哪去了,你计划得再周全,万一孙家拼死护着贞姐儿,你当如何?外面的人又会怎么议论丁府?”
老太爷也是一样,为了丁家的名声,他可牺牲丁惠贞姐儿,不能说他们想错了,他们是顾全大局,可丁柔哪怕能理解,也做不到像他们一样顾全大局,在动手打人之后,丁柔更改了计划。
“祖父,事情是我闯下的,我会将一切处理好。”
做都做了,丁柔也没感觉后悔,把事情处理好也就是了,丁老太爷唇边隐现笑容,此时门外的书童道:“大老爷来了。”
丁柔面色一凝,丁栋走进书房,见到跪着丁柔稍微愣神,”父亲安。”
”你身子刚好些,坐下说话。”
“谢父亲。”
丁栋坐在一旁的园椅上,丁柔不安动了动发麻的小腿,她实在不想在丁栋面前跪着。丁老太爷有意忽略丁柔,缓缓的道:“你调修养也有一个多月,过两日销假上朝。”
“儿子也是如此想的。”
丁栋抬眼看了一眼丁柔,道:“六丫儿惹您生气了?”
丁老太爷道:”你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她是让我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为了惠丫头,她...哎,短视短视。”
气愤以及的老太爷将事情大体经过说了一遍,“你说她应不应该罚?”
丁栋正色问道:”你在孙家都手了?打了孙继祖的贵妾?”
“她不仅打了还踹人,大闹孙府”丁老太爷补充,丁柔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丁栋向丁老太爷道:“父亲息怒,她做事欠缺妥当,我亲自教训她。”
丁老太爷身子靠后,“我把她交给你了。”
“父亲尽管放心。”
丁栋简要的说了两句,站起身冷然的对丁柔道:“起来,跟我走。”
丁柔犹豫了一会儿,向丁老太爷磕了个头,站起身亦步亦趋的同丁栋离开书房,在他们父女远去后,丁老太爷得意的一笑,眼底满满是疼爱放心,重情重义的六丫头,理应的到儿子的疼爱。
他何尝看不出丁柔对丁栋的疏远,他们父女之间有心结,多交流,许是就会好些。
丁柔沉默的跟着丁栋,她不是不清楚老太爷之心,可对父亲,她不怨恨就不错了,哪会想着亲近,随着他进了书房门,丁柔垂头默立,丁栋指了指椅子道:“坐下。”
“是。”丁柔坐好,丁栋唇角稍微上扬了一分,“你祖父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点心盘子,干果盘子,茶杯推到了她眼前,丁柔垂着眼盯着点心,丁栋道:“惠丫头是我侄女,你是我女儿,往后行事当心些。”
“吃吧,又是打人又是踹人的,你饿了吧,一会陪我用膳。”
“嗯。”
丁柔对丁栋多了一丝的复杂,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行事方法许多让她看不上,但也许他是疼女儿的?丁柔感觉到荒唐,是因她有些用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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