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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妻居一品txt下载     妻居一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兵临

    大秦皇宫别号紫禁城,格局布置同后世的故宫区别不大。当今万岁寻常时大多在勤政殿处理政务。

    大秦皇帝身穿龙袍,灰白的头发用一根和田玉的簪子束起,坐在御案之后,身形消瘦但不改威严,在他面前放置本届科举应试一榜三人的文章,年老的皇帝眸光犀利,指着拍出的第一名道:“杨和,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

    “皇上圣明,读其文章,初看寻常,然越看越觉精妙高深,他用词精准,无一多余点缀,不费一点笔墨,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更为难得是他的观点,锐气锋芒,读之发人深省,又不过于悲观,激起吾辈读书人的意气,上报皇上,下安黎民,阐明富国强国之道,如他所言,天下大同也。”

    “朕鲜少见持重的徐卿如此称赞人。”

    “是杨和做得文章好。”

    文熙帝颔首,“朕准徐卿所奏,点其为状元。”

    “万岁万万岁。”胡须头发花白的徐大人跪倒,“臣在致仕前为国为皇上选次英才,臣死无憾,本次春闱,英才辈出,当时大秦兴盛之兆。”

    “徐爱卿请起,卿家不辞辛劳,为国选材,朕心甚慰。”

    文熙皇帝轻叹,“太祖铁律难为,朕舍不得徐卿家。”

    “臣老了,机会该留给如杨和一样的年轻人,太祖皇帝曾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臣敢断言本届恩科必出阁臣,必有国之栋梁。”

    因科举会试操劳一个多月的徐大人眸子闪亮,对杨和等人寄托了极大的希望,国之栋梁是他亲选的,一生刚正不阿的徐大人于愿足矣。

    文熙道:“徐卿可有话对朕说?”

    “皇上给臣的赏赐尊荣,臣已愧领,臣只愿大秦繁盛昌盛。”

    “徐爱卿,真乃国之忠臣。”

    对不提出要求的老臣子,尤其是牺牲了儿子惩办贪官的徐大人,文熙帝对其多了几分的善意,翻看了几篇文章,问:“可取了尹承善?”

    “臣取他为探花。”

    文熙帝感兴趣道:“除杨和之外,还有人比得他?”

    “尹承善才学同杨和不相伯仲,他落于探花,不是文章做得不好,是过于沉稳,显得暮气沉沉,少了几许气势,略显中庸,比不得江南李文华。”

    文熙帝将杨和,李文华,尹承善的文章并排放在眼前,略作沉吟,“按徐卿排的名次放榜。”

    “遵旨。”

    徐大人退出勤政殿,文熙帝眯起眼眸,眼角的皱纹越深,点了点尹承善的名字,文熙帝唇边露出一分笑:“平庸中有大道,持重中有良策。”

    文熙帝眼前出现在朗朗读书论道的少年,声音穿透雨幕...文熙帝吩咐:“收了吧。”

    “喏。”

    太监总管亲自上前将文章收敛封存,他晓得文熙帝没忘记尹家四少爷——尹承善,文熙帝微笑:“朕记得母后说过,探花比榜眼出人才。”

    “放榜了,放榜了。”

    贡院门口汇聚了众多应试的举子,以及各家各户打听消息的小厮,有自信的都安坐家中或者客栈,等候喜报。

    “状元及第——嘉兴才子杨和杨相公。”“榜眼及第——嘉兴才子李文华李相公。”“探花及第——宁杭才子尹承善尹相公。”

    “嗡。”

    随着放榜深入,守候在贡院之外的举子们,或落寞垂头丧气,或欣喜若狂,有人振臂高呼:“我考中了。”有人哭泣:“娘,儿子对不住你。”

    随后不知谁大喊一声:“取进南方举子,视我北方举子为草芥,有何公平可言?”

    “对啊,我听着也都是南方举子,我北方英才呢?”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在贡院不远处的茶楼二层,尹承善见有举子撞上了贡院大门,血渐当场,北方落地的举子群情激奋,成群结队的涌向了皇宫,浩浩荡荡中,人流越聚越多...如一股洪流成不可阻挡之势。

    “乱了,大乱,本届恩科会使几名阁臣黯然归乡?”

    “背后有人...”齐恒收声,他同尹承善今早开城门时才回到京城,齐恒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尹承善,“你早料到有今日?”

    尹承善静静的品茶,好半晌道:“子墨为勋贵之首,一举一动须得慎重。”

    “你看好谁?”齐恒眸光灼灼,“承善,你看好谁?”

    “一小小探花郎,有何资格看好谁?”尹承善侧头给齐恒倒茶水,轻声道:“我子墨相交于身份未明之时,子墨于我救母大恩,这句话我只说一遍——四皇子有大志,锐意进取,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以兵多嫡,难,难,难,信阳王府观望为佳。”

    “多谢致远兄。”齐恒道谢。

    齐恒凝望远处,突然问道:“除了阁臣之外,会不会...”

    “主考徐大人一世英名尽丧,副主考?”尹承善眼底闪过惊愕,面容微变,“亦难逃劫难。”

    齐恒脸色大变,“难逃劫难,会如何?”

    “男为贱民,女为妓。”

    “承善,会见。”

    齐恒疾驰般下了茶楼,翻身骑马而去,尹承善凝眉微皱,“丁家吗?”

    放榜之日,丁家虽然没应考之人,却也跟着紧张起来,二太太早早让人打听,周世显落第了,二太太心里高兴,一旦周世显高中,丁瑜的亲事就得黄。因有丁惠的亲事在前,二太太憋足了力气要给自己正名,她不是亏待庶女的嫡母。周家家底丰盈,二太太早就打听了,四姨娘太太来京城后,就买了几十亩上等的良田,盘下了店铺,做不成皇商,以周家的家底也能得一生的富贵。

    周世显还年轻,这次不中,还有下次,最好的是丁瑜嫁过去,他立马高中,丁瑜在婆家也能抬得起头。二老爷丁梁私底下同二太太说过,周世显文采横溢,为当世才子,二太太听后越发满意了,丁瑜是丁家最出色的才女,当然得配才子了。

    二太太命人套上马车,赶去周府,安慰四姨太太,丁瑜自然跟着同行。二房嫡女丁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无论是容貌才学上都比不上姐妹,她却是二太太唯一的女儿,虽然有充作嫡养的庶出哥哥,终究不是亲生的。

    丁云拦不住母亲,周世显...纨绔公子,四姐姐嫁给他,一生断不了眼泪。

    丁云拿起两本书,向外走去,“我去看望六姐姐。”

    从上个月起,因课堂上一件小事,丁云同丁柔亲近起来,会拿些山河志同丁柔一起讨论,丁柔方知一直沉默的丁云,却是同个极有主意之人,很难想象二太太能养出不显山不漏水的丁云。

    大太太拄着下颚,看着养在身边的七岁庶子同丁敏翻花绳玩,丁玉体弱,大太太又一直娇养着他,丁玉五官随了生母的清秀,不常见阳光的肌肤白皙,若是换上裙子,保不准会被误会为闺阁小姐。

    大太太也给丁玉请了师傅,他体弱多病,师傅也不敢太逼迫他用功,丁玉正是贪玩的时候,不愿意读书识字,也没人同他讲清楚读书的重要,他从下生就养在大太太房中,一直将大太太当母亲,有什么事母亲会帮他,丁玉只要哄好母亲就是了。

    “三姐姐,你又番错了。”

    “哦。”

    “三姐姐。”

    大太太道:“玉哥儿,你三姐姐累了,让她歇一会。”

    “不嘛,母亲。”

    在旁边的大丫头翡翠瞧见大太太眼角上扬,上前道:“奴婢陪您翻绳子。”

    丁玉看看大太太,抿嘴道:“不跟三姐姐玩了。”

    翡翠领着丁玉去外面,大太太看出丁敏从今天一早就神情恍惚的,问道:“你不舒服?”

    最近丁敏的表现很让大太太满意,言语不多,专心伺候她,比贴近的丫头伺候大太太还上心,大太太也就没让丁敏搬回去,而是留在身边,一是看着她紧一些,二是刘姨娘就算死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在大太太面前当丫头用,想必刘姨娘死不瞑目。

    “啊..母亲..”丁敏露出怯生生的笑容,入含羞的花朵,让人多了一分的怜爱,“女儿没事。”

    丁敏拿着美人捶跪在踏板上给大太太捶腿,一下一下的,前生的今日放榜...然后京城大乱...然后菜市口杀了好多的人,丁敏如何不怕,现在她眼前总是有丈夫被官差押走,封了府门的画面..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老爷..老爷被关...”

    大太太一骨碌起身,厉声问:“关到哪?老爷怎么了?”

    “老爷被押送天牢,咱们丁府也被检察院的差役围上了。”

    “咚。”丁敏昏倒了,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天牢,封府...天牢。”

    大太太拳头攥紧,轻蔑的瞥了一眼丁敏,没用的东西,不明状况就昏了?大太太吩咐:“拿我的令牌,告诉给出的下人都给我稳住,不许慌乱,让管事的妈妈们一刻钟后到院子里听命,若是迟到,当心我的板子。”

    “是。”

    大太太有详细吩咐了一遍,听见外满有小丫头请安声:“太夫人,六小姐。”

    大太太忙起身,让李妈妈扶起倒地的丁敏,迎向了太夫人,“是儿媳无用,让母亲跟着忧心。”

    丁柔见大太太除了脸色有些点白之外,看不出太大的慌张,心里十分的佩服当家夫人的气度,瞥见床榻上躺着的丁敏,如此惊慌失措,前生她经历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漏洞

    丁柔面上不显,低眉跟在太夫人身后,没如同往常一样搀扶着太夫人,此刻最需要的是太夫人镇住场面,大太太气度不凡,内宅斗争经验丰富,但入狱是丁栋,她的丈夫,为人妻焉能不慌乱?

    太夫人沉稳如常的坐下后,先是赞赏般的瞥了大太太一眼,“你做的很好。”

    “儿媳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当不得母亲夸奖。”

    “做得好就是做的好,丁栋有幸娶你为妻,府里的事,我不便多说,只有一条,府里的下人的嘴都闭严实了,不许多说一个字,丁家主子还在,倒不了。”

    “是。”

    大太太应了,丁敏转醒,她泪眼迷蒙的看向太夫人,从床榻上翻滚下来,跪伏在太夫人面前,哭着哀求:

    “祖母,父亲...父亲...去求求大姐?她是孝顺贤淑的人儿,不会眼看着亲人受苦,入天牢的是父亲,她是兰陵侯夫人一定会有法子的,要不求求侯爷..”

    “住嘴。”

    大太太厉声道:“丁敏,你给住嘴。”

    丁敏娇躯微颤,“大姐一定肯帮忙的,她不是...”瞥见丁柔老实的站在太夫人身边,一脸的平静,仿佛入天牢的不是她的父亲,同她没一点关系,大姐不是无情无义的丁柔。

    “六丫儿,搀扶你三姐起身。”

    丁柔伸手搀扶丁敏,手臂却被丁敏甩开,丁柔退后半步,轻声道:“三姐姐是急糊涂了,忘记了勋贵不得干政的太祖铁令,大姐夫即便是兰陵侯,对朝堂的事也没插嘴的余地,大姐姐如今正怀着,最是激动不得,父亲入天牢的事一旦传入了大姐姐耳中,她如三姐姐说的是个孝顺的,怎么受得了?”

    大太太神色一变,顾不得太夫人就在跟前,急促的喊道:“李妈妈,李妈妈。”

    李妈妈走进应道:“主子。”

    “以去一趟兰陵侯府,消息是瞒不住的,告诉丁怡,让她不用担心府里,老爷...老爷一定会平安的。”

    丁柔屈膝道:“李妈妈是值得信任的,但光是她出府怕是会引起误会,听说外面是检察院的差役在,她不一定能出得去。”

    大太太眼珠转了半圈,“你说谁去合适?”大太太心里有了人选,特意询问丁柔...丁敏咬了咬嘴唇道:“女儿愿意去安抚大姐。”

    太夫人眯了一下眼睛,不是安抚,是躲出去,丁府即便有事,一般情况下不会去兰陵侯府拿人。

    “三姐姐是府里的小姐,父亲的女儿,此时去兰陵侯府不合适。”丁柔淡淡的道,眼底透出一抹笑意:“母亲心里早有了安排,偏来问女儿。除了姨娘之外,谁也不合适。”

    大太太眼底的激赏一闪而过,柳氏一直跟在她身边,是看着丁怡长大的,丁怡对温婉的柳氏相对来说很信任,柳氏温恭良善一句多余的话不说,将丁怡交给柳氏和李妈妈,大太太很放心。

    “李妈妈,你陪着柳姨娘去兰陵侯府。”

    “是。”

    李妈妈领命去见柳氏,丁柔退回到太夫人身边,似往常一样恭敬,仿佛方才插嘴不是她。除了大太太想得那些,丁柔也是有私心的,一旦丁栋出事,柳氏在兰陵侯府有八成的可能躲过一劫,皇上明明知道是冤杀,一般不会做下赶尽杀绝的事,兰陵侯赵鸿飞保不住丁家,保一个姨娘绰绰有余。

    一旦兵临,带着柳氏逃命,压力太大,丁柔把最为关心的人安排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于她于柳氏都是最佳选择。

    “主子,主子,奴婢听说徐大人在金銮殿,慷慨陈词不肯承认贪污索贿,说科举会试是公平公正的,北方学子闹事是无理取闹,有心人挑拨...”

    一得知消息,大太太和太夫人都最快的速度派出去打听消息,检察院的差役是监控丁府的主子,并不是死守丁府,所以打听消息的人能再进丁府,不过从此时起,丁府的奴婢再外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朝堂上可有为徐大人说话的?”

    “有,有,好几位大人因为徐大人说情而被杖责。”

    丁柔突然身子一颤,脸色苍白,丁柔的异常反应瞒不过太夫人,问道:“你怎么了?”刚才还沉稳着,这会怎么着急起来?

    丁柔心怦怦直跳,她在背后推了丁栋一把,但却少算了一点,有了极为明显的漏洞,现在看也许没什么,但将来足以致命,影响丁栋一生的清誉,即便皇上采纳了丁栋南北分榜的建议,对丁栋也不会大用,甚至丁栋将来会面临打压,明眼人谁不知道徐大人是冤枉的,而丁栋许是早就想到了分榜,却撇开了徐大人...这等‘无情无义’的小人,皇上不敢用,同僚也会瞧不起。

    何况徐大人主持了起码四届恩科,桃李满天下,六部各省有多少徐大人选拔出的官员?这些人将来如何看待丁栋?

    没有人一辈子不犯错误,算无一漏的是神人,丁柔是普通人。怎么办?手心满满是冷汗,犯了错最先想到的不是逃避,不是听天由命,或者灰心丧气,而应该是补救,在此关键时刻,丁柔也不顾的藏拙低调,屈膝道:“祖父叫我。”

    “嗯。”太夫人应了一声后,丁柔向大太太屈膝行礼后,疾步出门,大太太皱了皱眉,老太爷叫她?怎么没人通知?但太夫人都让丁柔离开了,她作为儿媳不便多问,同太夫人商量如何镇压住丁府,丁栋入狱,管得再严也会有浑水摸鱼的人,丁府先要见血了,大太太下手绝不含糊。

    丁柔刚出屋子,正好碰见了收拾整齐的柳氏,丁柔也不多话,抓住柳氏的胳膊,“娘,你记住一句话,丁府倒不了,我...会平安的活着。”

    丁柔给柳氏扶正了发钗,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丁家毁尽,您千万不能跟着自裁或者自投罗网,您去找信阳王太妃,可救丁家,记得太妃。”

    柳氏轻轻点头,女儿说找信阳王太妃,她会记在脑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忘。丁柔旋出一丝微笑:“姨娘尽可陪伴大姐姐。”

    “李妈妈,姨娘就交给你了。”

    李妈妈恭恭敬敬的屈膝,”六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柳姨娘。”

    丁柔方才耳语,她没听见,但李妈妈面对丁柔却有面对大太太的恭敬,丁柔转身跑回承松园,要快,时辰拖得越久,事情会越麻烦,不用打听也知道,外面一定是南北对抗,北方举子闹事,南方会平静吗?几位有心夺嫡的皇子也不会闲着,一旦江南动荡,危机大秦江山,当今皇上只能举起屠刀以血来平息,任何人在江山面前都是无足轻重的。

    “祖父,祖父。”

    坐在书桌后不知想什么的老太爷,见到一道影子飘到眼前,一向冷静从容的丁柔手撑着书桌的前沿,因是跑着来的,脸颊酡红,眸子晶亮,再难见到以前的掩饰,老太爷淡淡的道:“想明白了?”

    丁柔心一下子平静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想想也是,自己都能想到,老太爷一辈子在宦海沉浮,看得比她深,比她远。

    “老夫想得出,却无解决良策,徐大人刚正耿直,宁折不弯,他认为无错,即便前面是万丈悬崖也会跳下去。”

    “所以您让父亲陪着徐大人入天牢?不单单是因阁臣大多会入天牢?”

    老太爷点点头,深邃的眸光带着几许的担忧,“似徐大人,你父亲这等官员入天牢,吃喝上是不会亏待的,还会提供笔墨纸砚,有专人给他们往宫里送奏本。”

    丁柔第一次听说天牢的配置,不由的长大了嘴巴,老太爷接着道:“希望你父亲能了解老夫的苦心,劝劝徐大人。”

    其实不是劝,是做做样子,丁柔咬了咬嘴唇,“我有一补救的法子,请您参详。”

    丁老太爷眸光灼灼,问道:“不装模作样了?”

    “危机关头,再装低调淡定太耽误工夫。”丁柔淡笑:“富贵险中求,父亲不能白白去天牢遭罪,丁家要攥足最大的好处,父亲步步高升,丁家根基稳固,孙女在外面也能趾高气昂些,省得让人欺负了去。”

    “会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

    老太爷不相信丁柔会吃亏,丁柔将一切都摊开了说,明白的告诉老太爷,她作为丁家的小姐,帮丁家义不容辞,家族兴盛,她才能有个稳定的根基,虽然是庶女,但阁臣的庶女,同四品小吏的庶女能一样吗?从穿越那时起,丁柔想要过得好,好日子不是天上降下来,或者依附于谁,而是依靠她自己奋斗出。

    自从猜到柳氏身份后,丁柔从未想过依靠信阳王府抬高身份,一是因信阳王府是勋贵之首,承担着更多的责任和有更多的风险,二是一旦身份揭穿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尴尬的,丁家不会容许贵妾平妻,更不会将妾室扶正。

    丁柔浅浅笑道:“我不敢小看任何人,大秦比我聪明的有很多。”

    “你说吧。”

    老太爷身子向后靠了靠,“老夫听着。”

    此时,安排好一切,将府里的事托付给大太太的太夫人返回承松园,独自一人来到书房,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信的丁柔,同样露出一抹笑意。

    ps这个文完全是夜的全心尝试,试试看帮父流,请亲们继续支持夜,宅斗会有些,极品也会有些,炮灰也会有,但大部分都是相对正常的女配男配。丁柔从底层慢慢奋斗到一品夫人的位置,在娘家,或者在婆家她都是奋斗着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策

    丁柔眸光发亮,她同样也看见了太夫人,藏拙低调不是永远的藏着,该高调的时候,能高调得起来。唇角自信般的翘起,丁柔声音清脆,“孙女以为分三个步骤,可火中取栗。”

    “说。”

    老太爷身子向后靠去,看似镇静寻常,手握紧了手杖,血管蹦起,他想听听丁柔所言,同他所想的解决之策互相印证。“哪三步。”

    “主持恩科的主考副主考统统进了天牢,但朝堂上越闹越大,因科举引起的纷争并未平息,我虽没接到确切的消息,六部一定是纷争不断,七位阁臣各有主张,皇上定是头疼万分。

    如今纷争不再集中在科考取士上,根源在于从大秦开国后便一直存在的南北纷争。太祖皇帝是南方人,曾定都南京,后为阻止北元残余的铁骑,以及鞑子才迁都燕京。都城北迁,压下南方官员高人一等的气势,凭着太祖皇帝的威望,南北纷争表面压了下来,然如今大秦,南方税赋占国库一半以上,赶上北方旱灾水灾,皇上下恩旨减免皇粮,有些年头国库三分之二来自南方。况且有海上贸易,南方特别是沿海一带百姓富庶,如此优势之下,他们岂可不争?

    北方黄河流域,太祖皇帝曾言,华夏文明发源地,有如此高的评价,北方官员有怎么甘愿让南方同僚居于头上。以往都有纷争,这次科举应试不过是由头罢了。选拔出来的官员至少十年才有可能入主中枢,为何北方官员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团结一致?”

    “噗。”太夫人着实撑不住,踩了尾巴的猫,冲淡了几分对儿子的担忧,丁柔同丈夫一般,信心十足,儿子即便下了天牢唯有好处,而无祸事。

    “他们是兔死狐悲,看不到希望。”丁柔眯了眯眼睛,“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万首辅即将致仕,首辅选谁?”

    “你想如何做?”

    丁柔说得这些,老太爷想得到,丁柔淡笑:“事情偏离了科举,争论的层次太高,此时不过是朝廷上争执,等到各省巡抚,封疆总督卷进来,皇上会更觉为难,等到局面失控时,皇上一定越发恼恨惹出这场纷争的由头——科举取士。满门抄斩怕都是轻的。”

    缓了口气,丁柔看神色越发严峻的老太爷,她不是无的放矢,三大总督如果上了奏本,一切将不可挽回,“现在能做的唯有一点,将事情拉回到科举取士上来,徐大人究竟有没有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瞧不起北方举子。”

    老太爷敲了敲手杖,“难,难,难,朝堂上的大臣不会听,南方领袖怕是早忘了在天牢的徐大人,他们争得是下一任首辅到底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他们忽视不要紧,只要闹出点动静,足以朝堂上的大臣将目光重新落在科举会试上。“

    “动静?”

    丁柔眼眸簇得更为明亮,“太祖皇后曾下过命令,为防止冤假错案,可击打玉钟,告御状。”

    “谁去?你吗?”

    老太爷直直的盯着丁柔,“你去?”

    丁柔淡淡笑道:“我不合适,唯有徐大人早逝长子的遗孤——明义县主。”

    明义县主是徐阶的长子遗腹女,嫡长子被奸臣所害,皇上为补偿徐家,册封了其为明义县主。

    “徐府上的家眷此时不会被看押,再过两日,等到各地奏本送到京城,再去鸣冤一切都迟了。明眼人都知道徐大人的冤枉,但他们故意忽略了,唯有明义县主敲玉钟鸣冤,事情才能从朝政首辅之争重新落到科举上,当官的都是读书人,他们自诩忠孝节义,不会眼看着徐大人含冤莫白。”

    “唯有明义县主,然谁去说动县主?”

    丁柔轻声道:“五姐姐合适,她是父亲嫡女,唯有她出面才可见到明义县主,陈诉厉害...五姐姐怕是也得同县主走一遭,受些苦楚,不过只要功成,未尝不是扬名时,付出总会有高额的回报。”

    丁老太爷眯起了眼睛,扬名的机会给了丁姝,“第二步?”

    “第二步落在南方本科举子上,他们是最怕这届恩科取消或者科举放榜不做数的人,谁也没把握再考还能高中。十年寒窗,只为高中为官,他们怎能甘心科举名次作废?遂北方举子闹,他们也没闲着。”

    “你看上了谁?是杨和?还是尹承善?”

    “天下第一才子本科的状元郎杨和,唯有他能安抚住南方士林。杨和在南方士林中颇有名望,他骄傲自信,带有几分嫉恶如仇,有读书人义气洒脱,他为官的目的是想革除弊政...然心意所好,但一路上顺风顺水少了挫折感悟,在他眼里恐怕只有两种颜色,不是黑就是白,徐大人含冤,他一定会仗义直言,不仅可用他安抚住蠢蠢欲动的南方士林,同时明义县主撞玉钟时,还可借助他号召南方举子,上书皇上,重申科举弊案,如此朝中的大佬想看不见也不成了,士林读书人是大佬阁臣的根基。”

    丁老太爷满面红光,忧愁尽去,丁柔想得比他更全面,“为何不是尹承善?因他不是状元?”

    “尹承善——我看不透他,祖父,尹承善才名低于杨和,然胸襟气魄,为人处事比杨和更适合官场,因有受嫡母打压的经历,他能屈能伸,逮到机会必将一飞冲,他太过复杂,多了算计,咱们不一定能算得过他。何况他身份尴尬,虽然祖籍余杭,然是燕京学院高材生,南北纷争,他站在哪处都不妥。”

    丁柔轻笑,身份尴尬也是尹承善最大的遗憾,无法在这次纷争中赚得更大的好处。

    “说去见杨和?老夫?”

    “杀鸡焉用宰牛刀,祖父坐镇丁府就好,这等小事...”丁柔停顿一瞬,老爷子手杖敲了一下地面,“说,不许卖关子。”

    “三姐姐丁敏。”

    “三丫头?”

    太夫人插话了:“她能成吗?”

    丁柔道:“您别小瞧三姐姐,杨和对她有几分好感,三姐姐虽然文采上稍逊于四姐姐,却没有四姐姐的清高,因刘姨娘过世,三姐姐悲伤过度,身子柔弱,越发的我见犹怜...父亲深陷天牢,三姐姐落难,杨公子仗义执言..”

    “啊。”

    丁柔揉着被老太爷敲疼的脑门,眼里充满了带些幼稚的控诉,“祖父。”

    “没让你写才子佳人的话本,你到是连美人计都想到了,你三姐姐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丁柔解释说:“杨和杨公子是著名的才子,他焉能唐突佳人?况且三姐姐光天化日之下,找杨公子求助,跟前也有人,岂会坏了名声?知道缘由的会称赞三姐姐一声贤孝,一旦能说动杨公子,此事过后,三姐姐在京城的才名不会弱于京城四秀,只要父亲高升,排名许还会往上升呢。”

    丁柔带着一丝的羡慕,同方才的睿智略有不同,太夫人原先听着丁柔的种种分析,越听心越紧,以前只知道她聪慧,却从不没想到能到如此地步,她还是那个陪着她的丁柔吗?直到看见丁柔重现往日的童趣,太夫人紧绷的心才略略安心,还好,她还是六丫儿。

    丁老太爷丝毫不怀疑,丁柔完全可以取代丁姝,丁敏,可她将贤孝之名给了丁姝,才名让给了丁敏,她是不在意吗?“丁敏丁姝有了安排,你做什么?”

    丁柔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不是还有第三步吗?祖父,这一步非我不成。”

    丁老太爷皱眉,按照她所言的两步足以,尚需要第三步?丁柔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在父亲辞别您那日,就在这处书房里,父亲问我,一旦他入天牢,我当如何?”

    “你怎么说的?”太夫人出声问道。

    “以父亲为傲,荣辱与共。”

    丁柔深吸一口气,“父亲入天牢,做女儿不去看一眼,心里难安。”

    丁柔屈膝福身,“恳请祖父准许孙女去天牢看望父亲,您有什么同父亲说得话,尽可告诉我,我会如实转达父亲。”

    “第三步——去天牢探视栋儿。”

    “是。”

    “六丫头,你可知天牢的并不是容易进的。”

    “知道。”

    “天牢处处是染血的刑具,据说有冤魂游荡,你不怕?”

    “古人言,邪不胜正,孙女从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惧怕冤魂。”

    丁老太爷大笑:“好,好,好,丁家有女,好,我准许你去看望栋儿。”

    “谢祖父。”

    丁柔再次下拜后,抬起沉静的眸子,轻声道:“三姐姐和五姐姐的安排,还请祖父祖母多费心,我去准备些好吃的好喝的,并带些棉衣药品去看望父亲。”

    老太爷示意丁柔可以离去,丁柔面对太夫人,“祖母,可有对父亲说的?”

    “以子为傲,荣辱与共,我同你母亲,在府里等他,待他平安归来,我亲自给他下阳春面吃。”

    “是。”

    原来丁栋喜欢吃阳春面,丁柔迈步离去,太夫人缓缓起身,将茶盏递给深思的丈夫:“老爷,她是咱们六丫儿。”

    “十二岁,她才十二岁。”

    ps夜自我感觉这章写得不错,求表扬。看看明天是不是能双更,谢谢亲们的支持鼓励,妻居一品最近逐渐转入了小高潮,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夜一向比较慢热,坚持吧。

    书名:世家名媛

    书号:2286857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简介:言情真爱?豪门恩怨?重生VS重生?谁又要报谁的仇?贺锦年只知道,她生为名媛,并不是她“天生女配”的理由!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处

    丁老太爷轻浮茶盏漂浮的茶叶,“一会请夫人亲自同大儿媳说,是我的意思命丁姝见明义县主,丁敏去见杨和。”

    他隐瞒下丁柔方才说得三策,太夫人轻声叹道:“老爷意思,我明白,只是可惜了六丫儿。”

    如果大太太知道丁柔聪慧至此,再宽厚大度的嫡母,心里总也有疙瘩,而丁柔找老太爷说出三策,也是有所顾虑,丁老太爷的命令,执行力上是最高的,同时大太太也不会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可惜?夫人那,你为六丫儿可惜?”

    老太爷眸光深邃中透出些许的笑意,见太夫人点头,老太爷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聪慧至极的女子——如太祖皇后,信阳王太妃,她们都不甚圆满,虽然名扬天下,然其中的苦楚有谁知晓,六丫儿说出三策,我虽然吃惊不小,然最为让我吃惊的是六丫儿的安排选择,她把所有人都放在了最适合的位置,如同一盘棋,丁府上下每个人都成了她手上的棋子,你我也无例外。难能可贵的之处,她看似把贤名,才名给了丁姝,丁敏,但最大的好处,被六丫儿得了。”

    “怎会?”太夫人皱眉,“她有得了什么好处?”

    “夫人忘了一点,她是丁府庶女,她一直一直都记着这一条,庶女的名声显赫可不是好事,会导致亲事上高不成低不就,勋贵名门不会娶庶女为嫡妻,哪怕庶女名声显赫,低嫁——不容易找到适合的人,胸襟不够广博的寻常男子如何忍得妻子比他更为出名?忍得世人议论他高攀?”

    太夫人明白过来,笑骂道:“她是个鬼丫头,真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往日我同她说的,她是记在心里了。”

    太夫人没少教导丁柔以柔克刚,女子不可太好强,方才被丁柔镇住了,太夫人一时没往深处想。

    老太爷喝了口茶水,叹道:“你说她鬼丫头到是说对了,名声,闺阁小姐的贤孝名声,她就没放在眼里,真正实在的好处被她得了。”

    见太夫人面露疑惑,老太爷道:“夫人没听六丫儿对杨和的评价?顺分顺水没遇见挫折,咱们大儿子丁栋同样也没遇见过挫折,他此番入了天牢,表面上看不出,但心里定是又惊又怕,天牢不是任何人都能泰然处之的地方,不是任何人都无惧生死,栋儿做不到,因他不够性子不够坚忍,为夫才想着让他历练一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六丫儿去天牢看望于他,夫人也晓得六丫儿多会说话,栋儿实实在在的看到同他荣辱与共的女儿,焉能不被感动,亲眼所见远比听说更让栋儿铭记。”

    丁姝丁敏同样为丁栋‘奔波’,但他在天牢里看不到,他只能看见丁柔捧着棉衣药品去看望他,软言细语的安慰于他。一旦他出了天牢,丁栋会永远的记住雪中送炭,对丁柔会格外的不同。

    “栋儿虽然不会对内宅的事多嘴,但他一旦说了,大儿媳妇会不听?况且丁姝丁敏得了贤名,唯有丁柔做了许多,却...栋儿会越发的怜惜于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栋儿多多注意官场的青年才俊,比在内宅的大儿媳妇方便得多,一旦有了好人选,丁姝聘给朱家,大儿媳妇会反对吗?”

    丁老太爷最后叹道:“往后看六丫儿行事,得往深里想。”

    太夫人道:“老爷不也成全了六丫儿?您是想着一旦栋儿出了天牢,借着六丫儿雪中送炭的孝心,栋儿许是多注意她,将来...”

    “知我者夫人也,咱们都老了,不能看着栋儿看着丁家一辈子,栋儿能听懂丁柔的暗示,丁家许是能出一名阁臣。栋儿才学足够,胆识经过此番历练会有十足的长进,六丫儿懂得暗示之道,她的建议从不会明说,伤栋儿的脸面,父慈女孝,丁府内宅安稳,栋儿前程无忧。”

    太夫人欣慰的笑道:“我等着栋儿给我整个一品诰命回来,我去同大儿媳妇说,不多叮嘱几句,我真是担心三丫头将事情弄砸了。”

    丁老太爷道:“劳烦夫人,丁敏——既然被六丫儿安排去见杨和,总归是能成的,她们姐妹一处长大,看着比咱们清楚。”

    “上次听大儿媳妇说,六丫儿在落凤山许是见到太祖皇后显灵,又投中了铜钱,她回府后变得不同以往,是太祖皇后英灵保佑咱们丁家。”

    太夫人出了书房,老太爷手划过茶盏,“一品夫人?丁柔...太祖皇后...”

    丁家长房三位小姐纷纷行动起来,大太太听了太夫人的话,虽然舍不得丁姝受苦,但丁府的安危重于一切,叫来了丁姝将事情讲述一遍,丁柔点头道:“请祖母,母亲放心,女儿认得明义县主,同她说过话,她是个明白人,一旦徐大人定罪,女眷会充作教坊..女儿会陪着她撞玉钟。”

    太夫人点头,说道:“三丫头,你随我来,我有话吩咐你。”

    “是。”

    丁敏比噩耗来临时镇定了许多,不是她不惧怕,是周围的人都很镇定,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夫人,丁敏柔声问道:“祖母,有何吩咐?”

    太夫人仔细的看着丁敏,真如丁柔所言,泪盈盈的眸子,柔弱得身躯,似落难的小姐...太夫人不喜欢丁敏这副悲悲戚戚的模样,直接说道:“你去见杨和杨公子。”

    丁敏吃惊不小,太夫人道:“你去了同他如此如此说,可曾记住了?”

    “记住了。”丁敏眼底划过一分惊愕,“孙女定然说动杨公子。”

    丁敏对太夫人多了一分的敬重,前生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如果能多听祖母几句,是不是不会落得去求丁柔的结局?是不是不会轻易的相信人,害了丈夫,害她枉死...不,是丁柔..如果她肯帮忙,自己又怎么会失魂落魄之下被马踢死,同亲生骨肉分别?

    重新活过,她又岂能甘心重走旧路?即便嫁给前生的丈夫,生出的儿女也不是前生的,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丁柔富贵尊荣,将对丁柔的怨恨掩于心底,丁敏屈膝道:“孙女回房准备梳洗一番,再去见杨公子。”

    只要她能说动杨公子,救出父亲,她就是丁家的大功臣,母亲也会更为喜欢她,父亲经此劫难,对她也会多几分看重,丁敏脚步沉稳了许多,脑海里那些大事,足以保证听她话的父亲踏上步步高升的青云之路。此番丁栋入天牢,丁敏学会了思考分析,不可再只知结果不知根源,她才是丁栋最孝顺最出色的女儿。

    丁敏同未来太子说不上话,但父亲能,只要父亲此时辅佐二皇子,将来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丁敏换上了月白色衣裙,乌黑的发丝挽了个鬟,除了发髻上的一根玉簪,其余首饰皆无,丁敏的手拂过镜子,露出了最让人心疼怜爱的微笑...

    “杨和,杨公子,如能住我一臂之力,丁敏比不会忘记今日之恩,日后必回报。”

    听风阁上,江南才子聚集,为首的正是本科状元杨和,他坐在软榻上,手持杯盏怔怔的看向柔弱纤细的丁敏,尚记得她方才入听风阁时的风姿,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刚烈不逊于男儿的言辞,在她斥责之下,他们这些堂堂七尺男儿,愧对座师徐大人,刚烈之后是她独有的柔美,一刚一柔,杨和从未有过的触动。

    “丁小姐不必如此,是你惊醒了我等。”杨和酒杯落地,一甩头,飞起一缕发丝,少有的肆意,站起向丁敏说道:“南方举子定会上书皇上,为徐大人鸣冤,本届科举无弊案。”

    以杨和为首的高中之人纷纷承诺,他们最怕的是科举结果不做数,朝廷争论得也太久了,是时候提醒皇上,委任他们官职,同时谁也不愿成为欺师灭祖不顾座师死活的人。

    “多谢诸位。”

    丁敏盈盈下拜,“请诸君不忘今日之言,为我父鸣冤。”

    丁敏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落,杨和看痴了,丁敏含泪浅笑,如同来是一般轻步离去,在下楼梯时,回眸淡笑:“拜托了,诸位。”

    “梦里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

    杨和阖眼,再睁开时抛开儿女情长,一招手:“拿笔来。”

    书童准备好笔墨,杨和将桌上的酒杯碗筷扫落于地,扑上宣纸,以朱砂研磨,挥笔书写几位主考的冤屈,一会功夫状纸书写完毕,杨和首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诸位,请。”

    南方举子看了杨和写的状纸,群情激愤,意气上涌,提笔写上自己名讳,杨和振臂高呼:“时不我待,为师鸣冤。”

    “为师鸣冤,为师鸣冤。”

    顷刻间众人响应,听风阁外路人驻足,此时仿佛为了应景一般,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一亮不显眼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帘一角撩起,注视着听风阁外一名身穿儒衫的俊逸少年...漫天雨雾下,少年撑起了雨伞,走到马车旁边。

    “你欲往何处去?”

    “天牢。”

    车帘放下时,一声轻叹飘出,“尹公子,无论你在算计什么,别算到丁府上,走。”

    马车缓缓启动,慢慢的消失在雨中,撑着雨伞的尹承善轻笑,同样慢悠悠的消失在雨中。

    ps夜写的挺挣扎,想法多,但词汇不足表达不出,握拳明日一定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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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牢

    丁柔借着去天牢,顺便来听风阁看看,不是羡慕丁敏,而是怕丁敏把事情办砸了,从听风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为师鸣冤的声音,丁敏出色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躲在马车里的丁柔,不仅看见了绵绵细雨中清丽无双的佳人丁敏如何漫步雨中,还见到了站在听风阁外面仰望似仰望二层,似仰望天空的尹承善。

    丁敏出听风阁时,同样看见了尹承善,她想上前搭话,但尹承善身上泛着浓浓的生人勿进的气息。记忆中尹承善虽是权臣,然铁血无情,前生他的政敌最后处境极其的悲惨,丁敏不敢靠近尹承善,隔着三步之遥,屈膝行礼后,丁敏飘然而去..丁柔看得好笑,不是丁栋正在天牢里受苦,她能笑出声来,丁敏的一番表现能得满分,然尹承善不是杨和,他在意注意的方向,丁敏永远不知。

    马车冒雨向天牢行去,丁柔靠着马车墙壁,闭目养神,岚心咬了咬嘴唇,丁柔嘴角勾起:“说吧,我们岚心又有什么迷茫不懂的?”

    “奴婢不是...您说得奴婢都明白,您不要像三小姐要才子的仰慕,要才女的名声。”岚心对丁柔很是敬佩,如同六小姐说的,有时放下比得到更难,“奴婢是琢磨不透尹家少爷,他既然不进听风阁,还冒雨来听风阁做什么?尤其是您说他..他会危及大老爷?”

    阴雨霏霏泛着几许的寒意卷进了马车里,丁柔双手互搓着,晶晶亮的黑瞳看了眼娇美的岚心,“你很关心他?”

    “没,没,没。”岚心急得快哭了,手上传来温热,岚心低头看着丁柔的伸过来的手,低声道:“奴婢不做妾,尹公子不是奴婢可想的,他...方才看着他,奴婢想到了落凤山。”

    丁柔握紧岚心的手,“你不可再把落凤山上的人当成尹府四公子,岚心,凡是游走于黑白之间的人,内心深处总是会向往纯白之色,尹公子熟读经史子集,受圣人教化,他虽向往杨公子,但他的出身,他的政治抱负决定他无法成为为理想,为意气而甘愿牺牲的人。似他...无论在何等情况下都会找到最有利的路途,活得会比杨公子更好,他来听风阁是道别,斩断他最后的那分...至于危及父亲,倒也谈不上,我只不过是给他警告,他所图谋的别将丁府...”

    丁柔眸光突然锋利起来,猛然撩开车帘,“快,快,加快速度直奔天牢。”

    “是。”

    丁柔从不敢怀疑古人的智商,尤其对尹承善...她能想想到南北分榜取士,别人想不到吗?她安排下了一切,是为丁栋谋得最大的好处,如何都不能被尹承善截胡了。

    尹承善优势比丁家要大,他早年见过文熙皇帝,丁柔相信以尹承善的谋略,文熙皇帝不会轻易忘记他之才,他又是本科的探花,面见圣上比在天牢里的丁栋容易得多,胜利诱人的果实就在眼前,看看谁更快。

    相反的方向,撑着雨伞的尹承善停住了脚步,几名穿着蓑衣的汉子走到他身边,雨水顺着蓑衣留下,领头的汉子面无表情,眼底却露出一分恭敬之色,“主人有请尹公子。”

    尹承善攥紧了雨伞把,稍刻之后,迈步离开,对汉子的邀请视若无睹,汉子在背后喊道:“尹公子。”

    尹承善再次略略的顿了顿,后背朝着汉子,轻声说道:“一动不如一静,陛下虽老,龙威尚存。”

    说完此话后,尹承善撑着雨伞远去,汉子摸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道:“走。”

    “喏。”

    尹承善独自一人来到雨幕下的紫禁城,北方举子曾经撞上宫门前太祖帝后立下的柱子,柱子上的血被雨水冲刷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鎏金大字闪闪发亮,再多的鲜血又如何?坐在皇位上的帝王,才是这片天下的主宰。

    摸了把袖口里的奏本,尹承善从腰间取下玉佩,只能用一次的玉佩,在尹府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不曾想着用玉佩面君,一是没必要,二是玉佩是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他曾自信不用玉佩,也可走到万岁跟前。

    尹承善收了雨伞,雨水弄湿了他的衣衫,手持玉佩,道:“尹承善请求陛见。”

    信阳王府,身穿松香色夹袄的老太妃推开佛堂的门,迈步走进佛堂,跟着的丫头重新阖上门,远离佛堂,等候传唤。

    雨天阴霾,佛堂里虽然点燃着蜡烛,但略显阴暗,在佛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人,从后看直挺的腰杆,露出不服的气势。

    木太妃叹道:“我关了你三日,还没想通?”

    “祖母,不通。”

    “齐恒,我说过,她死了。”木太妃眼睑低垂,“灵牌贡于佛前。”

    齐恒咬着牙,“依祖母所言,然祖母能眼看着他们充入教坊?供勋贵达官显贵门淫乐?”

    木太妃身子一颤,走到孙子身后,苍老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恒儿,你小瞧了丁柔。”

    “祖母?”齐恒抬头,手上多了两张纸,低头看去,丁柔同丁老太爷的话一句不差的记录下来,齐恒面露喜色,“她像祖母,很聪明。”

    齐恒看完后,抬眸看向木太妃,“您动用了凤舞迷蝶?”

    “龙腾凤舞是师傅定下的,为她破一会例,也是值得的。”

    “孙儿该如何?”

    齐恒来了精神,木太妃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孙子重情重信,却也不是对俗事一无所知,如娶一贤妻相助,信阳王府有托,可...贤妻有,却坏在出身之上,“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恒儿,信阳王府富贵以及,无需再多谋划,你进宫陪陛下说说话,去看看皇后,科举舞弊,南北纷争,不许提起。”

    “孙儿记住了。”

    齐恒跃起,“祖母不进宫?”

    木太妃盘坐在蒲团上,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捻动着,淡淡的嗯了一声。齐恒看向佛前供着的牌位,嘴唇几乎咬破:“就没别的办法?”

    “嗯。”

    齐恒感觉到压抑,拉开佛堂之门道:“您不认,我认,祖母,我不能让父亲英魂难安。”

    木太妃阖眼,“如果你真心为她好的话,不许有任何异动。”

    齐恒狠狠的锤了下佛堂的门,冒雨骑马进宫,木太妃擦拭了一下眼角,似往常一般继续诵读经文,波光流转间带出难以言表的苦涩心痛。

    天牢门口,丁柔下了马车,岚心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包袱。对丁柔来说不好奇天牢是不可能,大秦有独特的风俗,不,应该是那对穿越夫妻的恶趣味,当初没少将大臣往天牢里折腾,文熙帝时还好些,太祖皇帝时,没下过天牢的朝臣都不好意思张嘴说话,他们两个一定是忠臣下天牢的小说电视剧看多了。

    丁柔扫过一眼,天牢的戒备看似并不是很严,只是在门口竖起个牌子,太祖皇帝御笔亲提两个字‘天牢’。守着天牢的侍卫大多躲雨去了,据老太爷说,当天牢的侍卫最是轻松,俸禄却同御林军相当,同样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说是天牢是高危险职业,需要各种补助,丁柔心说,太祖帝后是盼着有截天牢的事吧。

    大秦立国七十余年,就算太祖皇帝时将朝臣赶去天牢最密集的时候,也没劫狱的,太祖帝后一定很失望。

    “做什么的?”一名穿着蓑衣的侍卫问话了,“天牢有什么可看的,还下着雨来看,走走。”

    丁柔盈盈一笑,难道天牢还是京城一景?“官差大哥,我是丁大人的女儿,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进去给父亲送点衣衫药物...”

    丁柔还准备递上银子贿赂一把官差,看见官差激动的道:“进去吧,进去吧,多待一会也无妨。”

    避雨的观侍卫看着丁柔也是惊喜万分,有人仰天长叹,“这个月终于有探监的了,咱们可以多发五两银子。”

    丁柔脚下一顿,嘴角微抽,不用问就知道,有是太祖帝后定下的规矩,除了他们,谁这般无聊?古人对天牢有本能的畏惧,亲人探视会很少,文熙帝又不会像太祖皇帝一般‘胡闹’,轻易不会将朝臣下天牢,凡是入了天牢的,八成都是重罪。罪臣树倒猢狲散,有几个会来探视的?

    丁柔迈步走进了据丁老太爷形容很恐怖的天牢,铁闸落落下时,到是多了几分的可怕,然丁柔看着天牢的布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问旁边的牢头:“都是这等待遇?”

    “那倒不是,罪大恶疾的都关在下面,上面的单间仅仅提供给阁臣朝臣。”

    沿着夹道,丁柔向跟着牢头向前走,两侧是黑漆漆的栏杆,墙壁隔开了一个个单间,倒是像牢房,然里面的布置,丁柔觉得同家里没什么区别。有床,有被辱,有桌椅板凳,有笔墨纸砚,有放满书架的书籍,有齐全的日常用品,除了不能自由外出以外,据牢头念叨,什么都可以提供。

    丁柔低眉敛笑,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下面的牢房也如此,下面不见光的牢房,才是真正的天牢吧,只是外面的人不知,进过天牢的人也不会说起里面的布置,天牢是大秦最奇特的存在。

    “父亲。”

    牢房的门打开,丁柔走进了关押丁栋的单间,屈膝道:“女儿来了。”

    ps今日双更,夜在努力中。故事不能太沉重了,那对穿越夫妻其实挺恶趣味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棋差(加更)

    身处天牢居住环境再好,同府里没得比。丁栋被剥了官服,穿着大红的囚服,坐在床榻上沉思。如果他不是有个曾经做帝师的父亲,世人皆知徐大人是被冤枉的,丁栋也享受不了单间的待遇。

    牢头说得清楚,阁臣重臣才会有优待,一般如果丁栋被下了天牢,也得在下面呆着去。

    丁栋见来人是丁柔,眸子带有一份的赤金,冷冷的说道:“你怎么会来?”

    丁柔笑盈盈的道:“奉祖父祖母之命来看望父亲。”

    牢房里什么都不缺,但丁栋的气色远远赶不上在府里时的从容,在天牢里带着,就算是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因只有一个透气的窗口,外面又下雨,天牢单间里阴凉,丁柔打开包裹,取出一件斗篷,轻步上前给丁栋披上,瞄到旁边桌上的奏本,他应该写完了。

    “府里有祖母母亲安排,一切安好。”

    “嗯。”

    因担心尹承善抢在丁栋之前,原先准备的安抚丁栋的话,丁柔顾不得说了,还有一重要原因是丁柔可讨好于任何人,但对父亲,她唯有漠视,始终无法做到面对老太爷太夫人等人时的自如。

    丁柔轻声道:“祖父让我问您,为何不上奏本?”

    丁栋的眸光突然锋利起来,直射丁柔,“你知道什么?”

    丁柔手扶着丁栋的膝盖,慢慢的跪下,“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让您出去。”

    丁柔唯有不把丁栋当成父亲,才能说出这话,清澈的眼底慢慢是关心敬意,丁栋声音暗哑了些:“丁柔,六丫儿。”

    别开了目光,女儿的手心是热的,从膝盖处沿着经络上涌,这些天丁栋不是没后悔过,尤其是外面传来的消息很不好,徐阶徐大人又是个死硬耿直的,丁栋也曾想过将南北分榜的事情告诉给徐大人知晓,两人联名上书,然还没丁栋说出此事..徐大人根本不肯听,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他没错,为江山社稷,为公平,他没错。

    丁栋叹息道:“为父何尝不想出去?只是分榜之事...不知会徐大人,同僚如何看待与为父?”

    “您说的这些,女儿不明白,天牢里关押的不都是您的同僚吗?”

    言下之意是,他们不会像徐大人一样死硬,丁柔又问道:“您同徐大人谈过吗?”

    丁栋的注意力放在丁柔前半句话上,死灰般的眼眸闪烁出光亮,猛然起身时,丁柔扶住他的身体,“父亲。”

    “没事,没事,为父想到了。”

    丁栋向牢房外走,令人吃惊的是,牢头看着却不阻拦,丁柔垂头嘴角轻轻勾起,丁栋不是朽木,眸光扫过奏本,经过老太爷同丁栋精心雕琢过的奏本完美无缺。

    丁柔重新为丁栋铺好被辱,动手清理牢房时,听见外面一声喝止:“老夫没错,南方举子的才学远高于北方,如不取才是大错,科举应试讲究公平,无公平,会使得天下读书人寒心,丁栋,你不须多言,你说服不了我,想上奏本就上好了。”

    “我只知道唐宋时,取士多为北方人,不是北方人蠢笨,赶不上南方举子,您为何不想想北方连年战乱,多少士族南迁?元蒙统治时期,北方礼教崩坏,战乱频繁,乃至百姓贫困,多少人读得起书?北方才逊于南方,您口中的公平,只是保证了南方举子,对北方举子公平吗?他们不是笨,只是根基薄弱,更应该鼓励...”

    丁柔走出了牢房,闻声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沿途路过的单间里的人都站在木栏前,侧耳倾听丁栋同徐阶的争论,能被文熙皇帝选为副主考的人,大多品性高洁,没贪污索贿的事情,他们虽然不愿意死,但为公正,为正义,虽身死而无憾。

    但是今日丁栋所言,让他们不由得深想,他们所追求的公正公平值得吗?丁柔看出他们眼底的挣扎困惑,丁栋也许无法劝下徐大人,但起码拢住了一多半人的心。

    “您站在朝堂上,入目的都是南方举子,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您认真对北方百姓公平吗?大秦不应分南北,中土百姓都是大秦子民,难道北方就不是大秦?皇上开恩科是为了天下人归心,是为了天下读书人为国效命,不是为了偏袒南方,科举应试自然是公平公正,然在这前提下稍微照顾一些北方举子,让他们知晓差距,努力奋进,北方进学之风将会不弱于南方,有利于江山稳定,科举考试的公平在徐大人您的眼中重于天下吗?”

    丁柔透过栏杆,见到丁栋背手而立,徐大人跪坐在书案前,丁栋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同往日的中庸相比,多了几分的锐气锋芒,天牢之行,不仅锻炼了他的意志,同是最为重要的是丁栋的决断心境。

    “南北分榜?以地域不同去取士,就是你这几日想出来的为国为民的好法子,荒唐,荒谬。”

    徐阶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丁栋道:“荒唐不荒唐,由皇上定夺,您为官数十年,就不能体谅皇上的难处?不能体谅朝廷的难处?为了你眼中的公平,就眼睁睁的看着南北敌视,江山不稳?为了您自己,为了您的亲眷,为了追随您的人,就不能退一步吗?”

    “丁栋没读书人的气节。”徐阶大笑:“读书人的气节重于生命,她们是老夫的妻儿,也应该同老夫一样,你怕死,你妻儿怕死,老夫不惧。”

    “你...你..”

    “父亲,您回去上折子吧,徐大人想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米,为心中的执念,宁愿身死,他在用同僚的血,亲人的血,铸就他一世英名,岂不知后人会如何议论他...墨守成规,如何的迂腐不堪,如何的无情无义。”

    “大胆,你是何人?”

    丁栋同徐阶共同看向站在栏杆后笑盈盈的丁柔,丁栋喃咛:“她是我女儿。”

    丁柔屈膝道:“您同他考虑的不一样,您是为大秦一统,江山稳固,他愿意以死证明皇上错了,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您同他有何说的?”

    不忠不孝,对徐阶来说打击有点大,尤其是被一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讽刺。“你敢说老夫不忠?”

    丁柔淡淡笑道:“你忠诚是你的信念,而不是天下。”

    丁栋走出徐阶所住的牢房,丁柔扶起丁栋的胳膊,回头看向徐大人,“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何解?徐大人,望你想明白父亲所言,皇上开科取士为的是收拢天下读书人,不是为了挑起南北纷争。”

    “另外,您虽然给了您子女性命,但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您实在想不通,不如上奏本休妻弃子吧。”

    丁柔扶着丁栋离开,丁栋回到牢房后,眼看着丁柔忙碌着给他整理东西,在天牢里摆了一盆花,丁栋将奏本递给牢头让他送到皇宫去,回身道:“你打算让为父在牢房里住一辈子?”

    “您哪会住一辈子?我不过是想您住一日就会舒服些。”丁柔将盛开的小花盆摆在桌上,背对着丁栋,用绢帕擦拭桌子,能不能赶在尹承善之前?一定要在他之前。

    “小柔。”

    “嗯?”

    “你很好。”

    丁柔说道:“我没做什么的,三姐姐,六姐姐也在为父亲奔波,我做的着实不多,我赶不上两位姐姐,最见不得别人说父亲不好。”

    丁柔说得那些话虽然有些无礼,但大多是为了丁栋,丁栋心中一暖,问道:“如果为父错了呢?”

    丁柔回头浅笑,“错了,也是父亲。”

    “如果为父像徐大人一般?”

    “您不是徐大人,女儿不担心会落到绝境。”丁柔俏皮的笑笑,“您心里装着大秦百姓,哪会像徐大人那般死板,您的如果永远不会存在。”

    丁栋笑声畅快了很多,丁柔仿佛被丁栋看得有些羞涩,垂下眼帘,我也不会让你将局面拖到绝境中去。

    金殿上,文熙帝高坐,阁臣重臣位列两行,虽不是上大朝时,但因越演越烈的南北纷争,在廷议时大臣们争吵不断,尹承善就在此时持文熙帝给的玉佩,金殿上人都知道尹承善身份特殊,祖籍余杭,却是燕京学院的院首,得北方读书人赞叹,也是公认可同天下以第一才子才子一争高下之人,他此番上金殿,偏帮谁?

    “皇上开恩科去士是造福天下百姓,为官者应为安抚万民。”尹承善侃侃而谈,笼在袖口里的手却握紧了拳头,这是他的机会,“不谋全局者,不足以某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某一时,皇上,臣以为大道者,不为万民福祉不过是迂腐之策,孔子曰,不患寡...”

    正当尹承善打算将袖口里的奏本拿出时,守在殿外的内侍道:“启禀陛下,天牢中本科会试副主考的丁栋上了奏折,恳请陛下御览。”

    “丁栋?”文熙帝略觉意外,道:“呈上来。”

    “遵旨。“

    尹承善将袖子里的折子往里面放放,棋差一步,尹承善唇角弯出一分好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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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双赢

    文熙帝在北方举子闹事时,将主考副主考下狱能解决争端,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态从简单的科考,转为由来已久的南北纷争。文熙帝有帝王心术,擅长平衡之道,有时官员的南北之争其中有文熙帝的影子,前提条件是他可控制,然此番南北纷争越演越烈,主考徐阶又不肯认错,弄的局面越来越僵,阁臣六部官员都卷进来,年老的文熙帝知道如果再不控制的话,将会是滔天大祸。

    在江山面前,十几颗人头不足畏惧,文熙帝是出色的政治家,晓得孰重孰轻,正当他准备以主考副主考的人头转化这场危机时。他册封的忠义县主鸣玉钟鸣冤,后又有江南举子联名为徐阶鸣冤,文熙帝如果杀了徐阶的话,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可不不杀,等到大秦各地的奏本到京城,三大总督上奏本,文熙帝更难处理。

    朝中大臣争论纷纷时,尹承善请求陛见,上得金銮殿,尹承善以学识辩驳倒了南北两方的大臣,大有舌战群儒之势,文熙帝的御案上摆放着杨和等南方举子联名献上为师鸣冤的状纸,一如杨和的好文采,然文熙帝更看重尹承善,是他缓和了危局。

    气氛稍缓之时,文熙帝又接到了丁栋献上的关于南北分榜的两策,多日的愁容尽消,文熙帝道:“丁爱卿奏本上写下南北分榜,众卿以为如何?”

    丁栋的奏本被大臣们传看,从文熙帝的称呼中,便可看出他对丁栋这项建议的看重。尹承善看见写得花团锦簇,有力的奏本,道:“臣以为丁大人所言甚是,恳请陛下恩准南北分榜取士。”

    尹承善跪下后,又有几名大臣出列赞同丁栋此举,南北分榜取士,既不得罪南方已经高中的举子,又给了北方举子一次机会,自然会得到两派的支持。朝臣也看得明白,南北之争是分不出胜负的,不过是谁占上风,他们更关心是将来的首辅之争。

    散朝后,文熙帝去了中宫皇后的坤宁宫,看望身体不好的皇后,碰上了进宫的信阳王齐恒,皇后一生无子无女,膝下抚养的公主大多是别的妃嫔所出,因文熙帝尚未册立太子,皇后不可抚养任何的皇子,皇后很喜欢齐恒。文熙帝同样欣赏齐恒,不是太祖皇后的铁令,文熙帝早就赐婚公主给齐恒做王妃了。

    齐恒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从不提朝中政事,谈笑间,文熙帝问道:“皇妹在佛堂?”

    齐恒点头,文熙帝叹道:“皇妹放不下。”

    “臣斗胆问陛下一句,科举主考副主考会如何?”

    文熙帝笑道:“丁栋献上良策,所有人免死,徐阶...朕给他留分体面,致仕还乡。”

    他倒不是专门为齐恒解释,多年夫妻的皇后也惦记着,齐恒暗自松了口气,丁栋没死就成,徐阶是不是致仕同他不关心。齐恒谈笑间越发自如,文熙帝问道:“你同尹承善?”

    “陛下,他是臣的知己。”

    齐恒知道瞒不过文熙皇帝,预期让他疑心,不如直说。文熙帝嘴唇抿成一道线,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的满意,“南北分榜后,朕问他是入北方榜单做状元,还是入继续做探花,你是他知己,猜猜他如何回答朕的?”

    “他一定不肯破例,祖籍在余杭,必定是探花。”

    文熙帝大笑,“你们不愧是知己,母后曾戏言,探花比状元出人才,朕欲看尹探花之才。”

    “臣料想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陪着皇帝皇后用过膳食,齐恒出宫。皇后问道:“陛下不担心?”

    “担心什么?信阳王谋反?”文熙帝抿了口茶水,同皇后在一处,他会多说几句,“此番科举风波,朕有三得,一是南北纷争根深蒂固,朕往后得慎重,二是尹承善,此人非池中之物,审时度势,有勇有谋。三是丁栋,他能提出分榜,解朕之困境,朕着实想不到他有此才,况且...他所言甚合朕意,南北皆属于大秦,江山稳定重于公平。”

    周皇后笑笑,不用问便知,丁栋会得道丈夫的重用。文熙帝道:“丁栋——朕用之,尹承善——朕留给太子用之。恒儿同尹承善交好,将相和,国之吉兆,朕自信太子能驾奴这对贤臣名将,大秦江山无忧也。”

    “臣妾看陛下能用到尹承善...咳咳...咳咳...“

    周皇后咳嗽起来,苍白衰老的脸上因咳嗽而绯红,文熙帝握住妻子的手,“朕愧对皇后。”

    “陛下不可如是说,臣妾以蒲柳之姿嫁给陛下,亦然是天大幸事,臣妾不怨陛下。”

    文熙帝眼里带着感动,“绯儿,陪着朕。”

    周皇后泪眼迷蒙,“陛下。”

    因当初皇贵妃,周皇后小产这辈子无法再做母亲。因太祖皇帝责怒骂还是太子的文熙帝,是周皇后挡下了太祖皇帝踹向文熙帝的一脚,从那以后,每当下雨变天时,周皇后总会有压制不住的咳嗽,从风风雨雨中走过,文熙帝一直爱重皇后,无论何人都无法撼动周皇后的地位。

    他曾今在太祖皇后离世前发过毒誓,不因皇后无子而废除后位,不因宠妃而薄待皇后。帝后双手交握,周皇后靠在文熙帝肩头,“陛下,臣妾无悔。”

    丁柔从天牢里出来后,料定丁栋不会再在天牢里住太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抢在尹承善之前,丁柔期盼延续千年的官僚主义发作一把,尹承善见皇帝有很多道盘查,顺便期望朝臣多为难尹承善几句,这样丁栋就有机会了。

    “六小姐很在意尹公子?是怕他同老爷相争?”

    “除了今日的事,他们争不到一块去。尹公子有才有气魄,却少了官场沉浮的经历,再聪明的人没有阅历的积累也应付不了官场的老狐狸,尹公子从翰林慢慢的熬吧。”

    方才绵绵细雨,如今却有转晴的趋势,丁柔撩开车帘的一角,阴霾的天空逐渐放晴,空气里泛着潮湿的味道,“父亲属于当前,未来属于尹府四公子。”

    “杨状元呢?”

    “他——比不过尹四公子,年纪轻轻便为江南举子的领袖,调子起的太高,步伐迈得太大,一旦入朝为官,朝中阁臣大佬们该如何想?他有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仕途坎坷,前程难料。”

    丁柔也没专门去打听消息,该做的都做了,无论成败丁柔都不会觉得遗憾。回到丁府后,丁柔先去同祖父祖母说了丁栋的情况,当着祖父的面重点提了提丁栋在天牢的表现,如何同徐阶大人抗辩,说得名臣徐阶哑口无言,丁柔在徐阶面前说过的话,被她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

    丁老太爷即便知晓大儿子丁栋没丁柔所言那般神武了得,但脸上难掩喜悦,“他能有这番见识,不枉入天牢走一遭。”

    “父亲不会让祖父祖母失望。”丁柔屈膝道:“您没吩咐的话,孙女去看望母亲和三姐姐,五姐姐,尤其是五姐姐,她陪着忠义县主去撞玉钟,着实辛苦了。”

    丁老太爷含笑道:“去吧,同你母亲说,丁姝做得很好。”

    “是。”

    有丁老太爷一句夸奖,丁柔见到大太太好说话,在旁人眼中,她是最清闲的一个,不过是去天牢送一次衣服,在走到门口时,丁柔突然回头问道:“祖父入过天牢吗?”

    丁老太爷哈哈哈大笑,笑都眼泪差一点流下,“六丫儿,你认为我是否入过天牢?”

    “祖父骗人,不理您了。”

    丁柔脸颊微红,跺脚出了书房,雨水稀稀落落,丁柔拍了拍脸颊,她也懂得装萌了装幼稚了,可不这样丁老太爷会疑心她,十二岁的丁柔太成熟,懂得太多可不见都是好事。

    书房里,丁老太爷摇头叹道:“六丫儿被天牢弄晕了,天牢——是大秦最独特的存在。”

    “天牢?”太夫人不懂了,“难不成不是你说的那样?是吓唬她?”

    丁老太爷笑着点头,太夫人道:“难怪六丫儿方才会那般。”

    “夫人不认为六丫头多了几许的活泼更好些?“

    “老爷是想看六丫儿变脸色吧,吓坏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她的胆子大得很,吓不坏。”

    丁柔走进大太太房中时,听见丁敏绘声绘色的同大太太说她去听风阁的事,大太太见丁柔,示意丁敏等一会再说,丁柔屈膝道:“母亲请安心,父亲一切都好,方才向祖父说了父亲的事,这才来回禀母亲。”

    “嗯。”

    大太太微微颔首,有了丁敏,丁姝的作为,大太太并不像事发时那般紧张,她知道丈夫会平安从天牢里出来,极有可能会再次高升。

    “萧儿尚未回京,全儿又在江南游学,玉儿还小,这次全靠你们姐妹,我同老爷没白疼惜教养你们。”

    “为父亲平安,为家族安稳,女儿做什么都无怨无悔,没母亲平日的教导,女儿说不动杨状元。”

    大太太含笑点头,拍了拍丁敏的手,“还是你懂事,敏儿辛苦你了。“

    “为父母分忧,女儿不觉辛苦。”

    又要在面前上演母女情深?丁柔问道:“五姐姐呢?祖父方才说五姐姐是头功,费力吃苦最多。”

    “里屋歇着,你去看看她吧,七丫头陪着她呢。”

    “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将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丁栋献上两策,解国之为难,为朕解忧,朕任命丁栋为正三品吏部主簿,责成处置科举南北分榜之事...”

    “谢主隆恩。”

    丁栋天牢接旨,再次擢升一格,六部中除了尚书侍郎之外,主簿尚在各司司长之上,而成为尚书侍郎必须经历主簿,这在官场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丁栋极有可能在两年内再次高升。

    如今朝政的焦点是什么?答曰:科举会试——南北分榜,丁栋专门负责此事,安排高中举子们的官职,虽不见的他说得就作准,但他的意见,皇上,吏部尚书一定会参考。这也算是皇上对丁栋的考验,秉公处理,各方满意的话,皇上将会对丁栋委以重任。

    丁栋在同在天牢内的同僚们恭贺下,迈着四方步扬眉吐气的走出了天牢。此时外面雨已经停了,丁栋呼吸着空气中的泥土芬芳,天牢一行,收获颇丰,在绝境之下,丁栋后悔过,犹豫过,挣扎过,迷茫过,但...看了一眼紫色的官袍,一切都是值得的。丁栋彻底明白了何为富贵险中求,一板一眼错失机会,永远难以位极人臣。

    丁栋去紫禁城叩谢皇上隆恩,文熙帝不仅给天牢里丁栋下了圣旨,以周皇后的名义,给丁府中丁栋夫人大太太送去了诰命的服饰,并几匹丝绸,一斗珍珠。

    丁栋入狱时,整个丁府愁云惨淡,现在丁府喜气洋洋,仆从们围跪在大太太身边欢喜的喊道:“给大太太贺喜。”

    声音震天响,大太太手捧是三品诰命服饰,眼角眉梢透出喜悦,这绝不是最后一道封赏的旨意,老爷一定会再次高升。

    丁家小姐们站在大太太身后,丁姝受得苦最多,跪宫门跪得膝盖红肿,丁柔丁云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丁敏站在不远处,丁柔偶然看见丁敏眼底的羡慕,所有人都在跪拜大太太,三品诰命的服饰穿上后,丁敏会更为羡慕吧,她就没想过,大太太做了什么,可不仅仅是嫁给了丁栋,在丁栋有危险的时候,她稳住了丁府,舍得让最疼爱的女儿丁姝吃苦..如今这一切,是她应得的。

    周皇后的赏赐,大太太自然舍不得分给丁府的小姐,但丁栋高升,大太太命人打开库房,取来首饰头面,摆设布匹赏给了劳苦功高的三姐妹,丁柔做得最少,最为轻松,年岁有是三姐妹中最小的,她分得东西相比丁敏丁姝要少。丁柔笑盈盈的谢过大太太。

    “我在母亲身边,也用不上许多,我把这对碧玺簪子送给六妹妹吧。”

    丁敏柔柔的说道,眼里闪烁谦让的神采,丁柔笑着摇头:“母亲也有赏给我,三姐姐应该好好留着母亲的赏赐。“

    丁敏脸微变,瞧了一眼正同丁姝看布匹花色的大太太,“我是好意,六妹妹的首饰少了些。”

    “不少呢,母亲,祖母都赏了些,三姐姐不比担心我。”

    丁柔笑意更重了几分,已有所指的看着丁敏,你想学孔融让梨,也得分时候,想暗自勾起丁柔对大太太的不满?丁敏打错算盘,丁柔没让丁敏好过,小打小闹言语上讨回来,丁柔已经有些腻歪了。

    丁柔辞别了大太太,捧着赏赐回承松园,去书房找了一本书,歪在榻上看了起来,如今她已经能自由出入书房找书看了,最近丁柔会显得老实些,在没绝对实力前,不能总在老太爷面前高谈阔论,翻看九州志,丁柔淡淡的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走走,看看古今风景的不同。

    随着丁柔对史书的了解一日加深,她所处的这个时空,并不是她所知的中国古代史,大多东西似是而非,不单单是太祖帝后代明立国,前面的历史风俗,也同丁柔所知的不一样.这个时空可能是中国历史的一个分支或者投影,该出现的名人也许会出现,但也许就没了。

    而风俗上,丁柔记得历史上宋朝不忌讳寡妇再嫁,不忌讳和离,但在大秦以前,虽然有宋朝,但寡妇不能再嫁,和离更是少时又少,不仔细研究,丁柔还以为此宋就是彼宋呢。

    九州志上的地名,有些同记忆中一样,有些不同,这些不同改变,并不是那对穿越夫妻带动的。丁柔对看书又多了一分的兴趣。

    “柳姨娘回府了。”

    丁柔合上书本,估算着时辰去看望柳氏,她回府第一件事一定是去看大太太的,她又陪了丁怡两三日,大太太一定会问得很详细,丁柔在柳氏房里等了一会,才见道柳氏走进来,“娘。”

    柳氏先是将丁柔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后,见她一切无恙,柳氏才坐下,眼里闪烁着些许的喜悦,丁柔眨了眨眼睛:“娘是想我了?”

    “小柔是娘的命,如何不想?”柳氏看着丁柔,嘶了一声,“以前都说你同大小姐眉眼有一分的相似,如今看来...看来更像了几分,除了眸子像我之外..你同大小姐..”

    “大姐姐像父亲更多些。”丁柔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难不成灵魂也是有容貌的?她等到及笄后,是不是会像现代的丁柔?而现代的丁柔同丁怡非常相像,柳氏叹道:“不知道得会以为你同大小姐是亲生姐妹。”

    “娘,你不要我了?”

    “谁说的。”

    柳氏笑着戳了戳丁柔气鼓鼓的脸颊,笑道:“孩子气,不像大小姐稳重。”

    “大姐姐身子如何?是不是快生了?”

    “大小姐一切都好,原本我去是安慰她的,但你想不到,大小姐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反倒安慰了我几句,我在大小姐身边时,二房太太来看望她,我在旁听着言语不是很好,担心得不得了,然大小姐笑着就打发了二房太太后,起身领着我去见了侯府的太夫人,大小姐没多说别的,侯府太夫人将二房太太叫来,据说怒骂了她一顿,听大小姐的意思,没两个月她别想再等兰陵侯府。”

    柳氏对丁怡满满的赞叹,“以前只晓得大小姐嫁的富贵,兰陵侯又疼惜她,这几日我才知道,大小姐需要处理很多的事,这还是有身子时,寻常时事情会更多。听大小姐身边的人说,二房太太总是给大小姐下绊子,但每一次倒霉都是她,小柔,这就是太太交给大小姐的。”

    “嗯。”丁柔点点头,主持中馈,处理生意,结交贵妇等等,没人教很难悟出来,从闺阁小姐到侯府主母,聪慧如丁怡都得需要时间适应,其中还有大太太的案子指点,起码锻炼半年才能上手,同现代企业的试用期是一个道理,以丁敏的智商情商想去嫁给姐夫当继室?她能适应吗?侯府会给她适应的时间?

    丁柔暗自摇摇头,“您看大姐姐气死如何?”

    “虽然略显虚弱些,但气色还好,能吃能睡,只等着十日后分娩了。”

    “嗯。”

    如此看来丁怡会顺利度过生产生死关,丁敏的算盘落空了?丁柔眨了眨眼睛,丁敏敢算计以前的丁柔,敢在‘逼死’生母,应该没什么她不敢做的,她从来没算计过丁怡,以前丁柔以为丁敏惧怕丁怡,自知算计不过丁怡,但现在丁柔猜测,丁敏可能知道丁怡早晚会死,她何必动手露出马脚呢?

    丁柔有些将丁敏显得太阴暗了,丁敏虽然不好,但还没坏到谋害丁怡的地步,她不过是等到丁怡身死,去兰陵侯府做继室罢了,丁柔接受不了小姨子同姐夫,但丁敏是古代人,她应该没那么多讲究,从方才看,丁敏羡慕富贵,丁柔不由得猜测,她前生难道嫁得很不好?或者生计难以维持?

    大太太爱面子,如何都不会太过亏待丁敏,记起当梅夫人来拜访时,丁敏反映不同寻常,有八成的可能嫁给梅举人。

    “娘,您见了兰陵侯府太夫人?”

    “侯府的太夫人很和蔼,还同我说了几句话,赏了我一盒子珍珠,赶明我再给小柔编个手串带。”

    “她当时..”

    丁柔停口,笑道:“我等着娘给做的手串。”

    柳氏笑容里略带些心不在焉,丁柔问道:“怎么?”

    柳氏想了一会,压低声音道:“老爷升为正三品,按照大秦的规矩,可上书给一名妾室请封七品良人,太太方才同我提起...”

    “娘,你想?”

    柳氏摇头道:“我什么身份?哪敢痴心妄想,七品良人还不是妾?除了心疼小柔外,怎么都影响不到娘,太太的意思是让我当心些,府里的姨娘...怕是眼睛都红了,我有得太夫人喜欢的小柔...我又是太太的人..其实娘从没想过有什么诰命,不过..小柔,你想让娘...”

    “我只要你平安,让她们争去,娘不需要。”

    柳氏释然笑了,常出了一口气,她其实挺怕丁柔鼓动她争的,你争我抢的事儿,柳氏这辈子就没做过,丁柔既然无心,柳氏安静的本分的守好门就行了。

    “可惜了刘姨娘,如果她活着的话,板上钉钉的会成为七品良人。”

    柳氏幽幽的叹道,“如今不晓得会便宜谁?”

    丁柔眸光一闪,大太太用一块骨头会调出许多不安因素,丁栋会知道谁更在意名分,而这块骨头还不一定是不是存在的,方才大太太对柳氏也带些试探吧,丁府里又该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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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蓄势

    丁栋面见完文熙皇帝,回到丁府,自然又是一阵热闹,阖府上下的下人都站在路上跪地恭贺大老爷荣升。丁栋步伐沉稳,在金殿上时,他感受到了同僚们羡慕中略带尊重的目光,他终于不再是无所事事的翰林阁侍读,虽然离入阁,成为尚书侍郎还有一段路要走,但他已经能看到希望。

    先向父母请安,聆听父亲丁老太爷的训斥,丁老太爷向他说了官场的复杂,让他不可得意忘形,丁栋一一记得,太夫人则是关心了一下丁栋的身体状况,升官的丁栋此时荣光焕发,看不出任何的问题,太夫人还是不放心的让丁栋好好休养。

    “可不许大意了,身子熬坏了,无法为国效命,为君分忧。”

    太夫人言下之意,是熬坏了身子,同样无法再升官,大秦群英汇聚,皇上不会对身体虚弱的人委以重任。

    “谨记母亲教诲。”

    丁栋给太夫人磕头后,抬了抬眼睑,四处看了一圈,太夫人知晓他找丁柔,弯出了一抹笑容,抬手道:“文丽,把炖得不补品端上来。”

    丁老太爷身子向后靠,垂眼似在研究手杖,对太夫人的安排是默认的,文丽端着托盘走进,屈膝道:“大老爷。”

    “喝了再回房,六丫儿亲自弄的。”

    太夫人所赐,丁栋不敢不用,陪坐在一旁,揭开白瓷盅,喝了大半碗,“柔丫头手艺很好,她呢?”

    丁栋始终难以忘记,在他最迷茫自我否定之时,丁柔去天牢看他,也没对他多说什么大道理,为他铺床,收拾牢房,做到了她所言的以父为傲,荣辱与共。认为丁柔不懂道理,只有愚孝,是大错特错,在他被徐阶徐大人斥责时,也是丁柔出言相助,在丁柔走后,老顽固徐阶还是不肯认错,然对丁栋多了几分的善意,将丁栋教导牢房里,同他以茶论道,并亲自写下了绝情书,“你家丫头说得对,我可为公平而死,不可牵连妻儿。”

    “在大儿媳妇身边呢,从不肯多说话,明明是栋儿爱吃的补品,偏说给我弄的,六丫儿让人不得不疼。”

    “嗯。”

    丁栋同样露出笑容,徐阶大人能将他叫去以绝情书托付,对他往后在朝中莫大的益处,不会再有任何人议论,他’出卖‘徐大人求荣,丁栋在面见文熙皇帝时,灵机一动,直接将绝情书献上,并为徐阶求情。

    文熙帝原本就没弄死徐阶之心,顺势赦免了徐阶,让他提前致仕。科举会试的风波,逐渐的散去,不同于丁敏前生人头落地,血色弥漫,一切在向未知的方向发展。

    丁栋用了补品,起身离开承松园。丁老太爷拄着手杖,对太夫人道:“按你想的做。”

    太夫人微微点头,“我瞧着她是个老实的,又是大儿媳妇的人,虽然是个丫头,但大儿媳妇抬她为姨娘的时候,是消了奴籍的,并向户部备下了档,宗族族谱上也记了一笔。”

    丁老太爷点头离去,太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刘氏,熬了十几年不就求着这一天?没福气之人,如何争得过命?”

    “父亲安,贺父亲步步高升。”

    三名尚未出阁的女儿,排成一排跪在蒲团上,向坐在楠木椅上的丁栋磕头,如花似玉的女儿,陪在身边的贤妻,侍立的美妾,高升的丁栋心情愉悦,难得对女儿露出一丝笑容,抬手道:“起来。”

    丁柔随着两位丁敏丁姝起身,站在距离丁栋最远的位置,低眉顺目盯着地面...不问到自己头上绝不开口。丁栋对丁柔关注不高,饶有兴趣的问起丁敏如何说动得杨和,对于能让今科状元刮目相看的丁敏,丁栋对丁敏多了几分的和颜悦色,丁敏将听风阁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重点提了丁姝是如何的辛苦,做出不敢抢丁姝风头的举动..然丁柔瞥见大太太眼中的划过的嘲讽,耸了耸肩膀,刻意..丁敏太刻意了。

    丁姝也没说她伤得有多重,只说为父亲一切都值得,她不过是尽了本分,这句话应该给满分。

    受了女儿的礼后,丁栋难得宽怀一次,同女儿一起用膳,丁柔虽然做的笔直同寻常没什么区别,但这顿饭吃得异常难受,柳氏怕是感觉到丁柔的不舒服,她又不是想抢风头的人,几位姨娘都在,柳氏主动退后让开了位置,基本上是端端盘子什么的,不再丁栋丁柔眼前晃悠。

    丁栋被人伺候习惯了,没觉出什么异样来,对于妾室,他一向视若无睹,让她们伺候时另说,在嫡妻女儿面前,丁栋还是很能端起士大夫的架子,妾室玩物解闷罢了。

    用膳时静悄悄,没有筷子勺子碰触杯碟的声音,丁柔微低着脑袋,安静的用膳,突然盘子被伺候的王姨娘移开,丁柔微微怔神,抬眸看去,丁敏喜不自禁,一道菜色罢了,空着的地方自然会填上,丁柔看着新挪过来的鹅肝...悄悄的抬眼看了大太太,又看看用膳的丁栋,嘴角微微翘起,原来如此。

    用膳后,丁栋让女儿们各自回房,面对暗送秋波的年轻姨娘们,丁栋明确表示会歇在大太太房中,让她们也都散了去。大太太指定秦姨娘伺候,秦姨娘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大太太和老爷安寝,半夜时如果他们两位有需要的话,也由秦姨娘端茶端夜壶,当然如果丁栋有别的需要的话,也可将秦姨娘叫进来,虽不会妻妾大被同眠,但秦姨娘还是有机会承宠于丁栋的。

    秦姨娘就是被丁栋幸过的酷似死去刘姨娘的丫头,今年不过十五岁,她年轻娇媚的脸上溢满了喜悦,大太太能留下她,是看重她的吧,凭着年轻诱人的酮体,她可在丁府后院占据一处位置。

    如果大太太让柳氏留下来,丁柔也许会大闹一场,她无法再眼看着将柳氏放在低贱的位置。没被留下的姨娘,眼里都溢满了羡慕嫉妒,丁柔感叹她一辈子都不能理解。

    丁柔陪着柳氏回房,路上时柳氏轻声道:“小柔,不必为娘委屈,太太对娘很好的,娘比许多人都幸运得多,大户人家的规矩历来如此,我伺候主子是应当的。”

    “嗯。”

    丁柔握紧柳氏的手,如果她的状况被信阳王太妃知道...不管柳氏是不是太妃故人的女儿还是..她的..总会心痛不已,可她能做什么?让柳氏认祖归宗?丁家有个贵女为妾,大太太怕是会坐卧不宁,丁栋对柳氏...哎,最为重要的是丁柔也说不准柳氏的出身,只能猜到同信阳王府关系匪浅,是待罪的呢,还是信阳王太妃的女儿?

    明明记得她的女儿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死的人能复生?丁柔看向恬静的柳氏,她不知道一切更好,起码不会痛苦,让知道的人背着这分苦涩吧。

    丁柔睡在柳氏身边,夜深人静时,柳氏侧卧着呼吸均匀,接着微弱的烛光,丁柔仔细的看着柳氏...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在脑海里勾勒信阳王太妃...丁柔心情越发的沉重了,希望不是她想得那般狗血横飞。

    翌日丁柔在书房里,没一刻老实,在几个书架间来回的走动翻找,由太祖皇帝创造的图书分门别类在大秦广为流传,丁老太爷书房的书摆放的都很有规律,丁柔弄出这番动静,老太爷发话了,“你找什么?”

    丁柔从梯子上下来,喃喃的说道:“真奇怪,我明明记得应该在书架上的,怎么会没有呢。”

    “你找什么?”老太爷提高了声音,对露出迷糊不解神色的丁柔多了宽容。

    “北疆战记。”

    老太爷一扬手里的书,说道:“不用找了。”

    丁柔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怎么会不见了,笑盈盈的走进老太爷,道:“您今日怎么也想起看北疆战记了?”

    “嗯。”

    老太爷原本想放下,此时却不撒手了,丁柔原本有些着急,后一想早晚都会看到,也不差一时半刻的,丁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下心磨墨练字,丁老太爷虽然目光落在北疆战记上,但注意力都放在丁柔身上,慢慢的露出满意的笑容,过了小半个时辰,丁老太爷起身将北疆战记放在丁柔身边,看了一眼丁柔写出的诗词,字体大有长进,已经窥得书法之门,“孺子可教。”

    得一聪明徒弟是每个师傅都高兴的事,丁老太爷大感欣慰,去院子里遛弯,丁柔停下毛笔,拿起北疆战记...翻到了二十几年前的记载...‘信阳王齐睿箭射被俘虏安源郡主,元蒙大将哈术将受伤的郡主扔下城头,郡主亡...信阳王大破北元,斩杀十余万元蒙骑兵...上厚葬安源郡主,追封为德贞公主...’

    从城头扔下,断没有活着的可能,况且战后找到了安源郡主的尸身厚葬于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许是她想多了,世上相像的人也是有的。

    “六小姐,六小姐,兰陵侯府来人,说大姑奶奶要生了,大太太让你陪她去兰陵侯府。”

    “哦。”

    丁柔放下了北疆战记,随着大太太去兰陵侯府。

    ps今日双更,求粉红。有些亲说丁柔对柳氏不好,可大家要看到柳氏身份的尴尬,丁柔让柳氏寻亲?寻亲成不成的另说,寻到了亲人呢?柳氏还能适应吗?大太太会容忍吗?丁家会如何反应?这些都是连带的,不可能不写,其实柳氏的身份只印证了夜最大的怨念,慢慢的会揭开的。至于这张又提起妾室应该做的事,夜不觉得是重复,宠妾打嫡妻脸面,在夜的一品里不可能出现,妾就是妾,永远成不了妻,永远是玩物奴才罢了。丁柔认为是屈辱,古人姨娘认为是荣耀,夜觉得是古今最大的冲突所在。人权,平等,自尊,文明不就是社会的进步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产(加更)

    前往兰陵侯府的马车里,不仅坐着丁柔丁姝,丁敏也赫然在列,她换上了略显得素净的衣服,除掉孝服,按说守孝期限还没到,为何大太太会同意带上丁敏?丁柔做恭谨状,就如同大太太要她一起去兰陵侯府一样,事情透着诡异。

    因丁怡生产将近,一向沉稳的大太太眼里不由得闪过焦急,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一会的功夫便赶到兰陵侯府。丁柔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从上次来看望丁怡后,她从未再到过侯府,不似大太太和丁敏,有时会来看望丁怡。

    坐上侯府准备的围着青花布的马车,丁柔额头隐隐作痛,从方才听来的消息,丁怡疼了两个时辰了,也就是四个小时,直到现在还没生下来,丁柔不懂的医术,也没生过孩子,但却知道女人生产,拖得越久,越是凶险,从车帘一角向外前去,富贵的兰陵侯府上空仿佛盖上了一层阴霾。

    于情于理丁柔都不希望丁怡死于难产,可她有能做什么?在性命攸关时,人的力气是如此的渺小,不同于为丁栋谋划,丁柔不懂得医学,也不是大夫,她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直奔产房,丁柔瞥见大太太神色越发的凝重,手臂轻颤着,来迎接大太太的齐妈妈眼圈是红的,看来刚才在侯府的马车里,大太太听了丁怡陪嫁妈妈的禀告,丁怡的情况不容可观,大太太哪能无动于衷?她最疼的女儿就是丁怡,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不弱于丁柔同柳氏。

    穿过月亮门,走到一处三明两暗的院落,穿着墨绿比甲的婢女进进出出,她们手中或捧着铜盆,或拿着毛巾,或者端着托盘等物,从屋子里隐隐传来呼疼的声音,以及伺候生产的妈妈焦急的喊声:“夫人,用力啊,夫人,您不能放弃,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大太太下意识的抓紧身边人的手臂,丁柔皱了皱眉,忍着疼,道:“母亲,您不能乱,大姐姐会平安无事的。”

    丁柔的反手拍了下大太太的胳膊,她声音沉稳无波,漆黑的瞳孔蕴含着镇定从容,大太太微微颔首,眸光也坚定起来:“怡儿不会有事,她一定不会有事。”

    “人定胜天,没有什么事是命中注定的。”

    丁敏眉间微蹙,听见丁柔这句话,她低垂着眼底极快闪过不屑,搀扶着大太太,含泪道:“大姐那般疼,女儿真想..真想以身相代...”

    进了屋后,兰陵侯太夫人身边围坐着两三名妇人,丁柔屈膝给太夫人见礼,明显感到兰陵侯太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微顿,丁柔心里咯噔一下,随后释然般的淡笑,她还没从北疆战记中清醒过来,她不信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兰陵侯太夫人注意的,只能是眸子似曾相识,她是占了长相的便宜。

    听大太太同侯府太夫人说话,身边的是兰陵侯的兄弟夫人,二房太太,三房太太,以及兰陵侯的姑姑同她尚未出阁的女儿,表妹吗?丁怡还没死呢。那位表小姐十五六岁,瓜子脸旁,杏眼桃腮,嘴角一颗殷红的美人痣,衣着华贵,头戴步摇金簪,耳朵上一对碧玺耳环晃动着淡蓝的光晕,是一位俏佳人。

    丁柔有些气不过,嫡妻难产,姑太太领着表妹在旁露出跃跃欲试的架势算是怎么回事?兰陵侯府敢如此扫丁家脸面?以前丁家也忍下了,如今丁栋步步高升,兰陵侯府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这位姐姐是哪家的?”

    丁柔唇边勾起一抹轻笑,眼底却闪烁着寒意,大太太坐在兰陵侯太夫人身边,嘴角扬起,她岂会不知那位姑太太的心思,早就听丁怡说过,姑太太的丈夫早亡,就这么个女儿,依附于兰陵侯府过活。这位表小姐没少给丁怡添堵,往常还不敢太过分,自从知道丁怡怀像不好后,她越发的大胆起来,丁怡顾忌着肚子里的婴孩,不愿同她一般见识,指使捧着表小姐的是二房太太,不就是盼着丁怡有个好歹,想要多弄点好处?

    表小姐不足畏惧,唯有二房太太莫氏最为难缠,没她在旁边提点,丁怡早就将表小姐收拾掉了。

    侯府太夫人有点窘态,姑太太赵氏上下打量丁柔,撇嘴瞧不起丁柔,如果丁姝说话,她会顾忌,丁柔——丁府的庶女还敢用这等语气同自己的女儿说话,“她是兰陵侯的表妹。”

    丁柔道:“表小姐?是大姐夫的表妹?既然同兰陵侯府如此亲近,看表小姐业已及笄,没定人家?再迟些可不好嫁了,兰陵侯府的表小姐一旦做继室或者...大姐夫面子上也光彩。”

    话音一转,丁柔对大太太道:“最近上门来见母亲的夫人不少,都是姻亲,母亲也帮着她看看吧。”

    表小姐羞得脸通红,做继室...被丁柔直接点出来,她焉能不恼,姑太太发话了:“有你插嘴的余地?”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换了平时丁柔不会多言,但她最见不得丁怡在生死攸关时,表妹什么的惦记着做继室,惦记着别人的丈夫,惦记着侯府的富贵。

    “姑太太勿恼,我不是看着这位姐姐面善想要帮帮忙?您不愿意便算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大姐姐的福气。”

    丁柔站在了大太太身后,不再出声了,丁敏一直注意产房的动静,对周围的一切不是很关心,那位表小姐..前生的结局并不好,也是被丁柔算计的人,嫁了个绣花枕头做填房,看似嫁的富贵,还是个什么子爵,家里庶子庶女,嫡子嫡女一大堆,本身人又好色,很快因同人打架横死街头,表小姐无儿无女,分到的财产最少,最后被嫡子夫妻以不守妇道赶出来,最终再次投奔兰陵侯府,对丁柔恭敬的不得了,最后在兰陵侯夫人丁柔面前跟个奴才似的。

    大太太斜了丁柔一眼,哼道:“越发没规矩了。”

    转而向兰陵侯太夫人歉意道:“最近府里忙,对她疏于管教,让亲家太太笑话了。”

    府里忙,说得是丁栋升官拜访的夫人很多,如今大太太也是正三品诰命,不弱于兰陵侯太夫人,底气更足了些,兰陵侯太夫人道:“亲家府上的六小姐,我瞧着样样出色。”

    她给丁柔做了总结,样样出色的六小姐没错,唯有姑太太母女错了,姑太太扬眉时,见到兰陵侯太夫人警告的眼神,不敢在多说什么。

    此时传出丁怡一声惨叫,“啊...啊...”

    丁敏身子一震,兰陵侯呢,他怎么没来?他不在,如何能给他留下好印象?上辈子兰陵侯明明就在的..

    丁柔对兰陵侯赵鸿飞不在心里也有些不悦,转念一想,不能用现代男人的标准衡量封建社会的侯爷,产房是污秽之地,鲜少有男人愿意踏足看,兰陵侯太夫人坐镇,已经很给丁怡脸面了。

    大太太听见丁怡的哭喊,更为紧张,有些坐不住了,丁柔碰了碰丁姝的胳膊,丁姝道:“母亲去看看大姐姐吧,女儿陪着太夫人说话。”

    见兰陵侯太夫人点头,大太太顺势其实,将丁姝等撇下,直奔产房,她不进去看一眼,如何都不会放心。

    “你们姐妹不用太担心,你们大姐吉人自有天相,总是会..”

    “侯爷安。”

    兰陵侯赵鸿飞撩开门帘走进屋子,一袭宝蓝色袍挂,衬得他俊美无双,在仿佛皓月的眸子里少了几分平时的从容,多了一丝的焦急,无损于他的气质,他能亲临,足以让人羡慕在产房里的丁怡。

    “侯爷,求求您去看一眼大姐吧。”

    丁敏突然跪在兰陵侯面前,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呜咽道:“我晓得是非分的要求,但我实在无法眼看着大姐...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您啊,您只要说一句话,比谁的话都管用,太祖皇帝曾经在太祖皇后难产时,进产房安抚太祖皇后,太祖皇后母子平安,太祖皇帝征战一生,并未因进了产房就有血光之灾,反而世上的人都传诵太祖皇帝重情,对太祖皇帝敬佩不已..风俗也不见得都是对的,不见得都可信..”

    丁敏突然起身,拽住了兰陵侯的袖口,泪盈盈的乞求:“侯爷,求求您。”

    拽着兰陵侯就向产房走,丁敏大声道:“大姐,坚持住,侯爷来看望您了。”

    兰陵侯赵鸿飞不过是被丁敏拽了几步,很快的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着丁敏的手,道:“松开。”

    “侯爷。”

    “松开。”

    丁敏放手,悲伤般的低泣,“侯爷...侯爷...”

    美人含泪是很美的,尤其是丁敏身上又带着一抹的凄美气质,越发显得惹人怜爱。

    丁敏很是紧张,前生时丁柔就是将兰陵侯拽进了产房,她受过几次教训,也明白几分一切不一定会如同前生一样,但丁敏比前生丁柔力气大,怎么会拽不动兰陵侯?为何兰陵侯甘愿同丁柔一起进产房,听了丁怡托孤之言,点头应允,而到她为何就不成呢?

    最近正在反思的丁敏,心里更多了几分的迷茫,为何她处处比不上丁柔?前生她见到的是真相吗?

    ps双更了,咳咳,剧透夜在说一句好了,丁敏前生看见的事情,有些是假的,前生的丁柔...咳咳...同兰陵侯赵鸿飞见过,虽然两人没什么,但丁柔很有心计,知道赵鸿飞喜欢什么——丁柔的眼睛,一样的事不同的人做效果会截然相反。求粉红,这个月夜也想冲粉红榜。

第一百六十章 平安

    外面如何闹腾,产房里陪伴女儿丁怡的大太太根本顾不上。脸色素白如纸的丁怡双手抓着从上面垂下的丝绦,丝绦缠着手腕,一圈又一圈,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丁怡的脸上,嘴唇没一丝的血色,呈灰白色,丁怡死死的咬着嘴唇,好疼...好疼..

    丁怡口中含着参片,她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晕过去..一定不能晕过去,虽然很疼很累,但肚子里有她全部的希望,宁可拼着性命不要,丁怡也想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怡儿。”坚强稳重如大太太,看见丁怡的痛苦,也不由得眼底蓄满泪水,“怡儿。”

    “母亲,我没事。”

    丁怡吸气,积攒力气,从迅速流失的体力看,丁怡知晓她时辰不多了,“娘,三妹妹...三妹妹...”

    “她在外面,怡儿,娘会帮你,帮你的。”

    大太太趴在床上,摸着丁怡的额头,因太夫人的劝说,大太太心里歇了让丁敏做兰陵侯府填房的念头,却一直没同丁怡说起。丁怡心思重,不将一切安排妥当了,根本无法放下心事安心养胎,因前面对丁敏早有了安排,让丁怡认准丁敏比较省力气,如果告诉丁怡太夫人的话,丁怡必定会在京城达官显贵人家寻找适合的人选,大太太想着不如等着丁怡平安生产后再告诉她实情,因此听了丁怡的话,将丁敏也带到了兰陵侯府。

    一旦丁怡有个三长两短,丁敏的终身捏在大太太手中,不让她做填房,丁敏还敢说什么不成?

    大太太手掌下女儿的肌肤逐渐失去温度,大太太惊慌失措的喊道:“怡儿,怡儿。”

    外面的人都听见大太太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兰陵侯府太夫人手腕一抖,茶水洒出来,二房三房的太太面带焦急,二房太太莫氏带着哭声,“怎么会?大嫂怎么会...”

    丁柔却瞥见她眼底闪现的一丝喜悦,听柳氏说过,丁怡刚刚嫁进兰陵侯府时,因对主持中馈不熟练,没少受二房太太的挤兑,后来丁怡一直压着二房太太莫氏,她再难讨得好处。

    丁怡如果死了,一尸两命莫氏的机会来了。赵鸿飞无论娶谁当继室夫人,继室生的嫡子,同原配嫡子是不一样的,新娶的继室,一定比丁怡好对付。

    兰陵侯赵鸿飞面色凝重,看向产房方向,皱紧了眉头,嘴唇微张,看似很是关心里面待产的妻子,丁柔猜不出是关心丁怡,还是担心子嗣,对封建制度下的男人,丁柔很难有好感,他们想的,做的,同丁柔根深蒂固的观念差得太远,古今冲击,也是丁柔最为难过痛苦之处,然不管如何艰难,丁柔始终无法放弃现代培养出的自尊骄傲,无法做个温良恭俭让,不妒忌的古代女人。

    丁敏看了看兰陵侯赵鸿飞,又看了看产房,她是所有人当中最为焦急的一个,丁怡因生产熬坏了身子,不到一年便故去,丁怡勉强生下的儿子,身体不不太好,后来落了残疾,也没人怀疑丁柔,因为丁柔对他非常之好,哪怕后来有了自己亲生骨肉,世人都知道兰陵侯继室夫人最疼的孩子,永远是姐姐留下的儿子。

    如果丁怡就...大姐...死了,丁敏想着她不一定比得上前生的丁柔会做戏,原配没嫡子,她嫁进来会轻松很多..转念一想不行,丁怡的儿子如果没生下来,她根本没借口嫁给兰陵侯。

    丁敏的眸光扫了过垂头看不清神色的丁柔,前生丁柔实在是很厉害,兰陵侯府在她的掌控下越发的富贵,比之丁怡时更好,甚至丁柔结交到了太子妃...如果不是兰陵侯夫人名声显赫,丁敏也不会求上门去...

    她能做到丁柔做的吗?丁敏多了几分自我怀疑。

    “六丫头,丁柔,你进来,进来看看怡儿。”

    大太太听见几乎昏厥的丁怡口中念叨着:“贵人...贵人...六妹妹..六妹妹...三妹妹..;”

    大太太也是信命信佛的,丁怡说过丁柔是她的贵人,所以大太太才会带丁柔来兰陵侯府,大太太摸了一把眼泪,“怡儿,你六妹妹也在的,她是你的贵人,怡儿...”

    听见大太太叫自己,丁柔先是身子一震,随后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去产房,兰陵侯太夫人微怔,二房太太莫氏道:“六小姐尚未出阁,不能入产房,对你将来的子嗣不好。”

    大秦有个风俗,没出阁的小姐一旦入了产房,她将来子嗣上会艰难些,而且对寿元也有一定的影响。

    丁敏抓住了丁柔的手臂,骇道:“六妹妹,你不能去,会影响你寿命的。”

    丁敏更多的是怕丁怡临终托孤给丁柔,丁柔扫过众人,清亮的目光落在兰陵侯赵鸿飞身上,“多谢三姐姐关心,我不在。”

    “哪有人能长生不死的?总有故去的一日,不过是早于晚的不同罢了。上街出门许是会碰见劫匪丧命,或者遇见飞奔的马匹被踢死,或者从天上落下重物被砸死,这些都是真正发生的事情,如果怕死的话,是不是连门都不用出了?可是即便呆在府里,也会有着火等等意外,怕这怕那,反倒更容易出事,被民俗困住手脚,不敢妄动,没用至极,三姐姐方才不是说过太祖话皇帝亲临产房也无事吗?可见有些民俗不过愚弄笨人蠢人罢了。”

    兰陵侯赵鸿飞同丁柔对视,丁柔毫无惧意,笨人蠢人...你是吗?

    赵鸿飞起身直奔产房而去,丁柔甩开丁敏,走到产房门口,丁怡最想见的是姐夫吧,据说生产时的疼痛是九级,丁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据说当时也是难产,只能保下一个,母亲毅然决然的选择保丁柔,虽然最后母女平安,但母亲的身体却坏了,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才会给人可乘之机..

    丁柔走进了弥漫着血腥之气的产房,大太太在兰陵侯冲进时,让开了位置,兰陵侯握紧丁怡的手,“夫人,夫人。”

    “侯爷。”

    丁怡片刻的清醒,水盈盈的眸光同兰陵侯相碰,唇边勾出一抹恬淡的笑意:“侯爷...”

    丁柔看伺候生产的妈妈脸如死灰,知道丁怡状况不好,她实在无法看着同自己相似的丁怡死于难产,趁着赵鸿飞唤起了丁怡的求生意志,丁柔冲上去,拽开了赵鸿飞,“大姐夫在一旁为大姐姐鼓劲。”

    赵鸿飞许是被丁柔吓到了,真的听话的站在床边,大太太手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丁柔对产婆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告诉大姐姐如何用力?”

    “啊..啊..,是..是..”

    产婆开始重新忙碌起来,“夫人,用力,吸气,用力,吸气。”

    丁怡喘息道:“六妹妹..我不是不成了..如果..如果..照顾他们好不好...”

    “不好,丁怡,我告诉你,这世上有继母,就有继父。”丁柔跪上了床榻,双手板着丁怡的脸,让她同自己对视,“世上最疼子女的永远是亲妈,你指望继母?小侄子会怨恨你,等十年之后,小侄子被继母教导傻了,被继母捧杀了,一事无成时,你怎么闭得上眼睛?一旦小侄女所托非人,你不心疼吗?”

    “六妹妹。”

    “我告诉你,你得活着,你怎能眼看着别的女人霸占兰陵侯?怎能甘心她一步一步清除你留下的痕迹,怎能甘心你的儿女管她叫母亲,怎能甘心她享受本应该你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怎能甘心你只活在真正关心你的人心里,怎能甘心世上再无一人记得兰陵侯夫人——丁怡。”

    “你甘心吗?你不会后悔吗?”

    大太太止住眼泪,兰陵侯赵鸿飞愣愣的看着丁柔,丁敏站在产房门口,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在外面等候的侯府太夫人等人,同样将丁柔的怒吼听得清清楚楚,二房太太莫氏眸光闪烁,丁府的六小姐着实了得,方才说姑太太那几句话还是客气的。兰陵侯太夫人耷拉下眼睑,丁柔吗?

    丁怡死灰般的眼里闪现灼人的光亮,“不甘心...我不甘心..”

    “大姐姐,你不能将大姐夫让给别人,吸气...用力..用力啊...小侄子就快出来了..”

    丁柔握紧丁柔的手臂,学着稳婆的引产方式,“用力,用力,气息,用力。”

    丁怡积攒最后的力气,嘶吼一声:“啊...啊...”

    “生了,生了。”

    稳婆抱起顺着羊水爬出来的婴儿,“是位小姐,夫人...你还得用力,是双生...双生。”

    双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丁柔张口咬住了丁怡的手臂,“大姐姐,你醒醒,还有一个呢,再用点力气,在用一点点力气,你就可以歇息了啊。”

    丁怡被手臂上的刺痛弄醒,下身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反倒是手臂上更疼些,丁怡紧紧的闭上眼,咬碎了嘴唇,身体扬起,“啊...孩子...孩子..”

    上半身重新落在床上时,丁怡生下了儿子。稳婆剪断脐带,向兰陵侯报喜,“是位小少爷。”

    丁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姐姐,是龙凤胎..大姐姐..”

    丁柔手放在丁怡鼻子下面,感觉不到呼吸,氧气,氧气?古代哪来的氧气瓶?丁柔将丁怡身子放平,手压在她的胸口,下压,下压,再下压...

    最后在大太太等人吃惊的目光中,丁柔吻上了丁怡的嘴唇,呼气,送气,呼气..送气...好一顿忙乎,丁怡总算有了极弱的呼吸。

    ps求粉红,丁怡平安生产了,求粉红奖励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贵人

    丁柔不懂得高深的医术,前生在大学里学过紧急救治的一些方法,人工呼吸是最常见的急救。帮助丁怡恢复了呼吸,剩下的事儿,她就无能为力了,抬眸看着发呆的众人,丁柔提醒道:“太医呢,太医呢。”

    大太太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太医,太医。”

    稳婆简单的收拾了产房,丁怡下体有再出血的征兆,丁柔最为担心的是丁怡产后血崩。将位置让给太医,瞥见丁敏耷拉着脑袋,泪盈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信惊愕?丁柔正准备仔细辨别时,丁敏头垂得更低了些,再难看见神色变化。不管丁敏前生是什么样子,丁怡活过了生产,只要丁怡平安,丁敏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丁家不可能送女儿来做腾妾。

    “天哪,天哪,小少爷不会哭,脸...憋得...”

    稳婆不知所措的抱着脸色发青发紫的小少爷,丁柔瞄了一眼床榻上丁怡,都说母子连心,她再虚弱也会听见的,上前一步低声道:“说什么混账话。”

    拽着稳婆远离丁怡,大太太,兰陵侯太夫人慌忙来到稳婆跟前,她怀里抱着的是兰陵侯府嫡子,大意不得。

    兰陵侯太夫人道:“怎么会,怎么会,方才我明明听见他的哭声了?”

    丁柔记得刚出生的婴儿大哭是是喘气,不会哭就是不会呼吸,人如果不会呼吸,会死的,难怪他的脸色憋得青紫色,光依靠鼻子撑不了多久。

    “太医,太医,先看看我孙子。”

    侯府太夫人将太医叫过来,丁柔睫毛一颤,重新低头,不能说侯府太夫人不顾丁怡死活,谁都没兰陵侯嫡子尊贵。

    太医赶过来,仔细看了一会道:“不好,不妥,小少爷怕是降生时吸入了羊水...”

    “怎么办?”

    太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丁柔提起裙子向外面跑去,她记得母亲重病住院时,她陪着照料母亲,同屋的病人是被浓痰卡出了,是小护士用吸管帮着她吸出来,当时丁柔就在跟前,没那位小护士,病人许是就活不了了。

    吸管,是现代的东西,丁柔找不到塑料干净的吸管,丁柔跑到了柳树下,挑选了了合适的柳树枝,将柳枝弄下,丁柔重新回到屋里,丁怡拼命生下的儿子,此时小脸青紫,再耽搁一会,怕是会夭折。

    大太太眼角渗着泪水,看女儿丁怡的样子,虽然保下了一条性命,但将来还能不能再有身子都很难说,一旦嫡子夭折,虚弱的女儿能挨过去吗?

    丁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前生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丁敏不敢多说一句话,记起前生时丁柔交给她最重要的一句话,默不作声的揣摩,习旁人的长处。

    她重生后在丁柔回府之前,可谓一帆风顺,上得父母欢心,下得仆从的敬重,丁敏难免有些骄傲,忘记了前生丁柔是如何在丁姝身上偷师,如何偷学主持中馈,丁敏抿紧嘴唇,她现在最要紧的是看丁柔...大姐丁怡还有一年的寿命..

    丁柔一手拿着柳树枝,一手拿起剪子剪下一段柳树枝,搓捻柳树,丁柔垂着眼帘,当初同孟浩然在大学校园时,是他教给自己如何用柳树枝做哨子,他用哨子吹最浪漫的事...丁柔嘴角诡异般的勾起,曾经他们是相爱过,但抵挡不住丁敏的诱惑。

    丁柔抽出柳枝里的硬硬的杆子,树枝完好无损,是建议的吸管,“你看看能不能用它将卡在小少爷喉咙里的东西吸出来?”

    太医看看丁柔手里的柳枝,一拍脑袋,“对啊,吸出来,吸出来就没事了。”

    “您是不是快点。”

    丁柔提醒拿着柳枝研究的太医,这时候你研究个什么,丁柔不懂人体构造,所以不敢贸然下手,太医会比她懂得多,提供工具是丁柔唯一能做的。

    “放平小少爷。”太医将柳枝的一头掉在口中,捏开婴儿的嘴,将柳枝皮小心的探进去,丁柔在旁边建议:“你是不是将小少爷的舌头按住?”

    丁柔记得看喉咙是不是发言时,大夫都会用木板按住舌头的,太医点头,丁柔递上了小勺子,充当了一把太医的住手,所有人看得都有些愣神,丁柔今日的表现带给他们太大的震撼意外。

    太医小心翼翼的将柳树皮探到婴孩喉咙深处,慢慢的吸出赃物,丁柔按住了婴孩的小胳膊小腿,不让他乱动,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太医将赃物以及婴孩子的口水吐出。

    “哇...哇...哇...”

    太太太听见外孙的哭声身子一软,丁姝扶住了她,喜极而泣:“母亲,他会哭了,他哭了。”

    兰陵侯太夫人也是满脸的喜色,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丁柔手足无错的抱着婴孩,手臂僵硬,她不会抱孩子的,稳婆看出丁柔的难处,忙上前指点丁柔如何抱孩子,丁柔将婴孩直接塞给她,“你来。”

    与其指点她抱孩子的姿势,还不如直接交给稳婆,丁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退到了一边,今日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六妹妹,六妹妹。”

    在众人围着新出生的婴孩,说着他命大时,这般热闹的气氛,丁柔却奇迹般的听见丁怡低低的声音,轻步走到丁怡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臂,“大姐姐,他很好,你放心便是。”

    丁怡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六妹妹,谢谢你。”

    “一家姐妹,说什么谢?大姐姐平平安安的,母亲父亲,祖父祖母也会高兴的,龙凤双生——是吉兆。”

    “嗯。”

    丁怡将感激记在心里,她同大太太一般,恩怨分明,谁帮过她,她总会记得,在她放弃前,是丁柔告诉她,有继母就有继父,丁怡是聪明的,捧杀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哪怕她安排的再好,难免有意外。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无娘的孩子是跟草,为了他们大姐姐也得保养好身子。”

    “嗯。”

    见太医有来给丁怡诊脉,丁柔退到旁边,见太医的眉头微皱,双生对母体的负担太大了,即便丁怡一直注意保养,在医疗设备相对落后的古代,双生更为凶险。

    太医诊脉后,让丁怡安心静养,丫头们上前收拾赃物,点燃清新的熏香,驱散产房里的血腥味儿,兰陵侯在丁怡没睡熟之前,同她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语...

    随着大太太出产房的丁柔,听见兰陵侯赵鸿飞那句辛苦...有这句话对丁怡来说,是莫大的安慰吧,兰陵侯毕竟是除太祖皇帝后,又进产房的男人,这一点值得肯定,起码在他心里有丁怡的位置。

    古代女人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讨丈夫欢心,这一点丁柔自愧不如,丁怡足以笼络住兰陵侯。

    重新落座后,兰陵侯太夫人对丁柔道:“六小姐先救下了大儿媳妇,后又出主意救下我孙子,兰陵侯府不会忘了六小姐今日之恩。”

    “二儿媳妇,代我给六小姐行礼。”

    二房太太莫氏先是一愣,随后带着善意的微笑,向丁柔屈膝,“叩谢亲家小姐。”

    丁柔避开了,垂头轻声道:“不用,不用,她是我大姐姐,帮大姐姐哪用得谢?太夫人,二太太太客气了。”

    兰陵侯太夫人赞道:“我真真的是羡慕亲家太太,养得女儿个顶个的出色,大儿媳妇是我倚重爱重的,六小姐临危不乱,聪敏过人,真不晓得你是如何养的。”

    大太太抿了抿发鬓,笑道:“是碰巧她知道罢了,六丫儿有些急智,往常她愿意看书,许是哪本书里有过记载。”

    “丁家书香世家,藏书定是不少,也难怪养出钟灵毓秀的女儿。”

    大太太同兰陵侯太夫人说话间,将丁柔今日的表现定性为读书的结果,丁柔嘴角微翘,有了这两位的话,她不会再被人以为是奇才了。丁柔感到大太太对她的维护疼爱,是将她当成女儿看待,才不会执意的捧起她来。

    “太医,我大儿媳妇身子如何?”

    “回太夫人,兰陵侯夫人伤了身子,得细心调养个一年半载。”

    兰陵侯太夫人道:“你开药方吧。”转头对大太太保证道:“我会给她仔细调养身子,亲家太太请放心,大儿媳妇为了延续赵家子嗣伤了身子,是赵家的功臣,我不容许任何人怠慢她一分一毫。”

    大太太欣慰的点头:“怡儿能当您的儿媳妇,是怡儿的福气,满京城谁不晓得您是最疼儿媳妇之人。”

    随后瞥了一眼二房太太莫氏,兰陵侯太夫人瞥见二儿媳妇莫氏跃跃欲试的神情,她如何想的,她不可能猜不到,直接说道:“我先帮大儿媳妇管着几日,等她好一些了,侯府的事再交还给她,兰陵侯府看着家大业大,没那么多啰嗦的事,各处都有大儿媳妇定下的规矩,有管事照看,料想不用太费心。”

    太医犹豫的说道:“兰陵侯夫人调养身子时,最忌讳的是行房。”

    丁柔瞥见兰陵侯从产房出来,应该听见太医的话了,他会如何做?是再纳妾吗?瞧见表小姐...继室无望,会不会上杆子做妾?

    ps感谢大家的粉红,打赏,夜感觉很幸福,明日双更答谢大家,夜会尽量多多更新,文里救新出生的婴孩描写多了点,其实不过几分种的事情,不是全都堵住不能呼吸,夜一直觉得穿越女比古代女人最强的一点就在于此,见到的事情比较多。还有就是,不是有重生女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最后说一句,丁栋的年岁是四旬,夜有两张写成是而立之年了,汗,应该是不惑之年,抱歉,抱歉。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手段

    陵侯赵鸿飞面色无任何的变化,大太太轻抿茶水了,丁柔眸光扫过丁敏,见她水眸宁静,后悄悄落在兰陵侯姑姑和表妹的身上,兰陵侯不是没有妾室,但似兰陵侯这等俊美显赫的男子是贪图新鲜享受的,同妻子无法同房,府里的妾室只怕也没新鲜感,表哥表妹...趁着丁怡养身子,纳表妹为二房妾室,在大秦朝很是寻常。

    官员们会忌惮御史弹劾德行不休,怕贪图美色而影响仕途高升。但大秦的勋贵列侯,因无法掌权,大多醉生梦死,日子过的骄奢淫逸,兰陵侯算是比较正统之人,不过四名妾室,丁柔听太夫人说起过,有些伯爵府,妾室通房都加起来能有十多人。

    丁家不容许贵妾存在,兰陵侯府呢?丁柔想到里面拼死生下儿女的丁怡,心中涌起凄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再不忿,此事也没她插嘴的余地,丁柔嘴角扬起,垂下眼睑,遮挡住眼底偶尔露出的锋芒。

    侯府太夫人笑着道:“她调养身子要紧,我会让儿子少去闹她,太医,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我最是看重疼惜大儿媳妇,需要什么好药材,太医尽管说来,我如何都不能委屈了为赵家育嗣的功臣。”

    太医说了几个调养房子,言明注意事项,离开屋子时,向丁柔方向点点头,丁柔垂头弯了弯膝盖,太医虽然没明说,但此举是告诉所有人,没丁柔,丁怡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大太太记住了丁柔的好,兰陵侯太夫人记下了丁柔救孙子之情,而二房太太眼底却闪过一丝寒光,如果兰陵侯赵鸿飞无子的话,她的儿子便会过继到长房,虽然她也舍不得儿子,然兰陵侯的爵位将来是儿子的。莫氏不知道将来赵鸿飞还会不会有儿子,但婴孩都是脆弱的,没准就夭折了。

    将来一旦丁怡身死,赵鸿飞续娶的夫人可选余地不多,正经人家细心教养的嫡女绝不会来做侯府的续弦,莫氏不信还有比丁怡出色的女子嫁给赵鸿飞,到时是她表现的机会了,莫氏是最为期盼着丁怡出事的人。对救下丁怡和嫡子的丁柔,她也是最为怨恨之人。

    丁柔方才露出的峥嵘锋芒,让她不敢小视,上面还有明显对丁柔感激的婆婆,不管莫氏心里如何怨恨丁柔,看向她的眸光里带着浓浓的感激,赞叹道:“多亏了府上的六小姐,真真是姐妹情深,亲家太太教养得好。”

    送走了太医,屋子里都是亲戚,兰陵侯太夫人对小姑子的心思有几分了解,换做平时让儿子纳了就是了,左右不是个妾?然此时丁家今非昔比,丁栋仕途看好,兰陵侯府在勋贵之中算不上顶级的,府里大多的进项是依靠的是海上贸易,海事巡检使是丁老太爷的学生,兰陵侯府为保富贵,离不开丁家。

    侯府太夫人眸光一沉,说道:“大儿媳妇育嗣有功,舍命为赵家延续香火,我儿对大儿媳妇重情重义,他身边也有妾室伺候着,亲家太太大可安心就是,有我看着,无人敢给大儿媳妇委屈了,让她安心调养便是。”

    大太太放下茶盏,笑道:“我还能不信亲家?怡儿嫁进兰陵侯府是享福了,女婿重情,我放心的。”

    赵鸿飞接到母亲的暗示,点头道:“请岳母安心,小婿会疼惜照料夫人。”

    虽然没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赵鸿飞不会在丁怡养病时纳妾,有侯府太夫人和兰陵侯的保证,大太太更为放心,其实就算是纳妾也伤不到丁怡,其中的弯弯绕绕的事情在丁怡没出嫁之前,大太太就教会她如何处置,不过女婿不趁此纳妾最好。

    大太太笑道:“怡儿是双生,此番也生下一儿一女,真真是喜事,亲家,是不是让我再抱抱外孙外孙女?方才着急怡儿,没看仔细,外孙有没有女婿的俊秀?”

    侯府太夫人笑成一道线,“我看了一眼,同我儿小时一摸一样,长大了许是比他还好些。”

    长子嫡孙,侯府太夫人如何不爱?命奶娘抱出了清洗干净换好衣物的小少爷小小姐,众人围上去,逗弄刚出生的婴孩儿,赞叹不已,仿佛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孩子,丁柔没瞧出刚出生的婴孩到底哪好看来,脸上是红红的褶子,跟个小老头似的,如果真像兰陵侯...那句女大十八变,在男孩身上也适用。

    不是自己亲生的,丁柔很难像丁敏表现得那般喜欢他们,凑趣的说了两句,丁柔让开了位置,她果然还是自私的人呢。丁柔感到一道视线扫过,头低得更深了些,此时抬头一定会碰上那道目光,她不想同兰陵侯府有任何牵扯,管谁在看她,走好自己的路,做好自己的事,谁看她也影响不到她。

    “母亲,他长得不仅像侯爷,眉眼神似大姐。”

    丁敏对两个婴孩疼惜得不得了,说也奇怪,他们被丁敏抱着时,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仿佛在同丁敏说话一般,丁敏抱孩子的手法...丁柔抬了抬眼睑,她太不注意了,未出阁的小姐能如此精通吗?

    “太夫人,可曾给他们取名字?”

    丁敏抱着小少爷,眸光柔和得能腻死人,大太太抿了抿嘴唇,侯府太夫人想要接过孙子时,孙子却不给面子的大哭,只有在丁敏怀里才能安静的入睡。

    侯府太夫人道:“是看重姨母了,谁长得好就找谁,想来也是个怜花惜玉的,同他父亲一个样子。”

    丁敏嘴角翘起,“他像侯爷也是好的,风流而不滥情。”

    兰陵侯赵鸿飞弯了弯嘴角,丁敏此言显然取悦了他,自诩风流才子,多情不滥情。

    丁柔脊柱冒起泛起寒气,实在很佩服丁敏,都有了如此变化,她为何还坚信前生的一切?只要一想到前生丁柔也可能说过这话,做过这等事,虽然不是她...丁柔也不甚舒服。

    “他们这辈犯云字,我给他定下了峥,亲家太太以为如何?”

    “云峥,峥哥儿,实在是好名字,好名字。”

    “孙女名字为筠。”

    侯府太夫人将早定好的名字说出来,大太太听着顺耳又顺口,寓意也好,笑着道:“还是亲家会起名字。”

    “哇...哇...哇...”

    峥哥儿离开丁敏的怀里就啼哭不止,奶娘如何哄都不成,侯府太夫人神情严峻了些,“没用的东西,再换个奶娘。”

    丁敏抱着峥哥儿哄着,一会就有睡熟了,可无论换哪位奶娘,峥哥儿都是哭,他一哭,旁边的筠姐儿也哭,婴孩啼哭时,是最闹人的,丁柔后退了半步,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烦躁。

    “这...这...”

    侯府太夫人难办了,孙子孙女原本身体就弱,得好好调养,因精贵着,不好硬是从丁敏怀里弄出来,“如何是好?”

    “启禀太夫人,小姐赶回来了。”

    一身华服的赵婉柔匆忙进门,娇颜的脸上透着焦急,“大嫂生了?”

    “没个规矩。”兰陵侯太夫人喝道。

    “亲家勿怪,都是让我宠的,她昨日陪着信阳王府李思小姐去了北海,大儿媳妇临盆时,我才给她送了音信。”

    “亲家太太安。”“五小姐安。”“六小姐安。”

    赵婉柔屈膝行礼,丁姝丁柔连忙还礼,赵婉柔在忽视了丁柔,对丁姝笑笑:“我听说五小姐为救父跪宫门,真真是佩服得不行,丁大人能出天牢,也有五小姐以孝心打动陛下的功劳。”

    “赵小姐过誉了,我没做什么,全赖陛下英明。”

    丁姝脸颊微红,口中谦虚的说道。赵婉柔自持身份,从心里瞧不上丁柔等庶女,虽然对丁柔有几分善意,但难掩眼底高高在上之气,对抱着峥哥儿的丁敏更多了几分不待见,一是因李思,二是凭什么丁敏同她们京城名媛并立?

    “我来,我来。”

    赵婉柔伸手,丁敏向后闪了闪,让她扑空了,赵婉柔凝眉,“你什么意思?”

    丁敏说道:“赵小姐尚未净手,手上也带着凉气,峥哥儿受不得。”

    侯府太夫人道:“三小姐说得是,你洗干净了再来抱峥哥儿。”

    嫡孙比宠溺的女儿重要得多,赵婉柔轻笑:“到是我考虑不周全,丁家三小姐果然如才传闻般聪慧明理,不仅诗书极好,照顾婴孩儿也很细心周到。”

    大太太眯了眯眼睛,丁敏再如何也是丁家的小姐,代表的丁家的脸面,赵婉柔说得后半句话,是暗讽丁敏做奶妈子?侯府太夫人看出大太太不悦,催促道:“快去净手,亲家太太府上的女儿个顶个的出色,哪个像你这般毛躁?”

    赵婉柔受到了母亲的警告,净手去了,铮哥儿就认准丁敏一人,换谁抱都是哭,怕他哭抽了,侯府太夫人无奈的说道:“要不让三小姐在侯府留上几日?一来照料看护大儿媳妇,二来...等峥哥儿也离不开她,等明日我命人再去奶子府,多找两个奶娘过来。”

    大太太也看出外孙离不得丁敏,想了一会道:“也只能如此了,但单独留三丫头在兰陵府不是太好,丁姝丁柔,你们两个也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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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富贵

    兰陵侯太夫人笑道:“亲家想得周全,她们姐妹正好留下给大儿媳妇作伴,嫡亲姐妹说笑可排解大儿媳妇寂寞,亲家将府上的小姐教得好,她们同婉柔多相处几日,也去些婉柔丫头的毛躁,我可多留她们几日了?”

    知晓她说得是客套话,大太太听得舒心,以往来兰陵侯府大太太对亲家是恭谨的,怀着高攀忐忑的心态,如今大不一样,怡儿生下了嫡子,为赵家延续香火,丈夫丁栋得以高升,大太太不差兰陵侯太夫人什么。

    “你们三个不许惹事,过两日等峥哥儿离得人,我命人来接你们。”

    “是,母亲。”

    丁敏屈膝,丁柔一百个不愿意留在兰陵侯府,但大太太做的决定容不得她反对,单独留下丁敏太显眼了,丁敏本身带着孝,对丁家的名声不好,她们姐妹以陪伴丁怡的借口留下小住完全说得通。

    丁柔送大太太出门上代步的青油顶的小马车,大太太低声道:“我记得你,你是个懂事的,看着点丁敏,”

    “是。”

    丁柔送走大太太,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能看住丁敏吗?富贵逼人的兰陵侯府,俊逸非凡的大姐夫兰陵侯,对丁敏的诱惑太大了些。她不信丁敏做出在孝期‘勾引’兰陵侯的事儿,丁敏做了加见面机会的打算,只是刚出生的婴孩就如此的喜欢丁敏?莫不是重生的优势?

    丁柔想不通,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重新进门时,丁姝同赵婉柔在一处说话,丁敏疼惜的抱着峥哥儿,兰陵侯太夫人命人四处报喜,并将准备好的天璋弄瓦的吉祥物件挂到侯府门口,给下人们赏钱等等琐碎的事情。

    兰陵侯赵鸿飞虽说也想看儿子,但在小姨子怀里,他不方面近前,起身打算回劲松阁安置时,见到丁敏满怀慈爱的亲吻峥哥儿,不觉有一丝愣神,丁敏唇边含笑,抱着峥哥儿小步移动,姣好的身段,温婉的气质若暖流般流淌,看见丁敏哄峥哥儿的人,心里都会是濏出暖意。

    赵鸿飞脚下不过是稍顿,向母亲告辞离去,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莫不作声的丁柔时微顿,“今日多谢六姨妹。”

    “不敢当。”

    丁柔没想过赵鸿飞会主动说谢,赵鸿飞停下脚步,却只看见丁柔的额头,他们之间离着两三步远,是正常的大姐夫同小姨子的距离,赵鸿飞拱了拱手,“往后有难事大可来找我。”

    “我一闺阁小姐,有何难事需要劳烦大姐夫?”丁柔垂着脑袋,轻声道:“大姐姐才是最为辛苦的一人,您记着她的舍命生子便好了,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罢了。”

    赵鸿飞颔首后,离开了做为产房的院落。他同样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重视子嗣,重视嫡妻,丁柔救醒了丁怡,保住嫡子峥哥儿的性命,于情于理这声谢字,他都应当说。

    丁柔再抬眸时,瞥见丁敏眼底极快闪过的憎恨,丁敏对她的心结,这辈子都解不开,丁柔很想告诉丁敏,如何她都不会去做后妈,嫁给大姐夫,况且大姐姐还在,丁敏是不是太着急了?

    兰陵侯太夫人安排好了一切,含笑道:“你们姐妹就住在旁边的落樱阁吧,离着此处近,方便你们姐妹。”

    丁姝笑盈盈的屈膝:”一切听从太夫人安排,我等给您添麻烦了。”

    “哪得话,我最爱年轻文静的小姐,偏偏婉柔是个调皮的,你们能在侯府住下,我欢喜还来不及。”

    丁柔丁姝再次谢过,丁敏因抱着婴孩,不方面道谢,兰陵侯太夫人又道:“大儿媳妇身子虚弱,照看不了峥哥儿,三小姐抱着他与我同去荣静园,峥哥离得了你的话,你再去落樱阁安置,一旦还是哭闹,三小姐在荣静园多住两日。”

    “是。”丁敏展开羞涩腼腆的笑容,“太夫人叫我丁敏就可。”

    “你是大儿媳妇的娘家妹妹,叫名字也使得,敏是敏而好学?”

    “是。”

    丁敏抱着峥哥儿同兰陵侯太夫人离去,她们既然走了,二房太太等人也说了几句场面话散去。赵婉柔也起身告辞,眼角余光扫过丁柔,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过两日李思在信阳王府宴客,你们如果还在侯府的话,便一起去信阳王府。”

    没有商量,仿佛是命令一般,她以为去信阳王府是赏赐?没她,丁家的小姐入不得信阳王府大门?丁柔道:“母亲将我们姐妹留在侯府,是为了照顾大姐姐。”

    丁柔委婉的拒绝,如果赵婉柔再看不起人的话,丁柔不介意给高傲的侯府小姐个教训,她怕是还没适应过来,以为丁家高攀了兰陵侯府。

    赵婉柔道:“错过这次机会,可再难去信阳王府了。”

    丁姝被赵婉柔一看,笑道:“虽然机会难得,然信阳王府总是有机会去的,信阳王太妃善待我母亲,也曾邀请过母亲去信阳王府。”

    丁柔嘴角微扬,赵婉柔脸色变了变,记起万梅别院时,信阳王太妃确实对丁府大太太另眼相看,比对自己的母亲还亲近些,赵婉柔褪去了高傲:“我倒忘了令堂同太妃也能说上话,最近你们姐妹在京城名声显赫,尤其是丁敏更是得杨公子称赞为难得才女,李思小姐许是会下帖子给你们的,到时咱们一起去好了。”

    “下帖子再说吧。”

    丁姝不甚在意赵婉柔提起丁敏名声显赫,赵婉柔对丁姝热情上几分,送走她之后,丁姝拉住了丁柔,“六妹妹,你别往心里去,婉柔姐姐心直口快些。”

    “你多虑了,我不会在意这些事,五姐姐方才好厉害呢。”

    庶出的身份注定是被嫡女们看不起,但将来指不定谁看不起谁呢。出身的好坏,无法定终生,虽然奋斗改变不容易,但是什么努力都不做随波逐流的话,难以改变命运。

    丁姝认真的看了丁柔两眼,释然的笑道:“我哪里厉害?换了你会比我说得更厉害些。”

    “有咱们这般互相夸奖的姐妹吗?”

    “六妹妹是真真的聪明嘛。”

    丁柔丁姝说笑间去了落樱阁安置,不是她们不担心丁怡,一是丁怡已经歇下了,二是她身边有经验的妈妈一大堆,用不上她们。两人都很清楚,在兰陵侯府小住的缘由。

    梳洗过后,丁姝主动要求同丁柔同榻,丁柔不好拒绝,两姐妹躺在一起,丁柔的手被丁姝握住,“六妹妹,谢谢。”

    是为了今日的事?丁柔不过是做了她认为应当做的事情,救下丁怡是因为不忍眼看着她香消玉损,丁柔同样有一点私心,她就是想看着丁敏嫁给姐夫的愿望破灭,丁怡活着她永远没有机会,另外一点是得了大太太的善意,丁柔有八成的把握,大太太抛出的请封丁栋妾室为七品良人的事是诱饵,柳氏不争不抢也难免被搅进去,有大太太看着维护着,丁柔会更放心些。

    至于她本身的好处,丁柔倒是看得最轻的,“她是大姐姐。”

    是姐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丁姝侧头看着阖眼做熟睡状的丁柔,唇边勾起安心的笑容,她将来有难处,丁柔也会帮忙的。同样,她也会尽自己力气帮着六妹妹,一饮一啄,有来才有往。丁柔丁姝的姐妹之情,浓上了几分。

    丁敏好不容易放下了峥哥儿,累得胳膊都提不起来了,入目的奢华摆设,镶金镶玉的黄花梨家具,柔软的地毯,八宝阁上的古玩,床榻上的锦缎丝绸被辱,在别处上百两银子的丝绢,在兰陵侯府仿佛不值钱一般,用来做褥子,做被面。

    打扮得仿佛小姐的丫头伺候丁敏梳洗,她们头上戴得都是足金的簪子,丁敏心里哪怕再羡慕,脸上也挂着书香门第小姐的冷静自持。

    一名俏丽的婢女端着托盘上前,道:“奴婢红袖见过敏小姐,太夫人让厨房准备下的,不晓得您喜欢何种点心,命人多准备了几种。”

    五六样点心盘子摆在丁敏面前,一会右端上来冰糖燕窝,莲子羹等甜点,丁敏淡淡的道:“让太夫人费心了。”

    “太夫人吩咐奴婢伺候好敏小姐,您有事尽管吩咐下来。”

    “嗯。”

    丁敏吃了几口燕窝,品尝了见都没见过的点心,应该是宫里传出的方子吧。丁敏悄悄打量了一下,她身边有四名婢女,四名妈妈伺候着,门口好像还在站着几名小丫头,这才是泼天的富贵人家。

    丁敏卸妆后,扶着红袖的手上了床榻,红袖蹲身为丁敏除去鞋袜,放下水漫色幔帐,悄声的退下。丁敏手掌下是细软的锦被,上面绣的花样不是一般的绣娘能绣出的,睡在松软的床榻上,异常舒服。

    从怀里摸出个香包,丁敏放在鼻下吸了一下,如果不是前生婆婆告诉自己这种草药会得婴孩喜欢,她无法住进兰陵侯府,更无法接近兰陵侯,只要她能多住几日,讨得兰陵侯太夫人欢喜,一旦大姐故去,铮哥儿,筠姐儿那般喜欢她,谁能抢走她的兰陵侯夫人的名分?

    丁敏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翘起...前生丁柔享受的富贵,今生也该轮到自己了,熟睡的丁敏笑容越发的灿烂,被俊美的兰陵侯拥在怀里,花前月下,儿女成了世子名媛...丁柔衣衫破旧得来求她...

    ps双更了,求奖励求粉红。夜只多说一句话,丁柔可以低调,但需要她高调的时候她不会犹豫,丁柔永远不会成为比古代女人还贤良淑德的人,她本质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当你不肯对别人伸出援手,你落难时,如何指望着别人帮你?丁柔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夜文下的女主,从来都没真正低调的,该出手时就会出手。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陪衬

    丁柔没换床换地方难以入睡的习惯,屋子里点燃助睡眠的馨香..清晨时,丁柔照常睁开眼,她没像在府里一样起身晨读,在兰陵侯府若想要不被注意到,最好的法子是没一点特殊之处,一日不晨读虽然有点难受,但总比显示不同好得多。

    阖眼假寐,听见丁姝翻身的动静,丁柔才有睁开眼,“五姐姐,是该起了?”

    “吵醒六妹妹了?”

    “往常这个时辰我也醒了。”

    丁姝罕见丁柔眼里雾蒙蒙的,透着一股子迷糊劲儿,伸手不由得戳了戳丁柔的脸颊,丁柔没想到丁姝如此调皮,前生她虽然也有妹妹,但妹妹从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种...这种同姐妹嬉闹的感觉不坏,丁柔躲开丁姝,反击了,换成了丁姝求饶。

    “六妹妹,错了,我错了,在兰陵侯府...别闹了...嘻嘻...”

    丁柔这才放手,丁姝起身时,将被子猛然蒙到了丁柔脑袋上,笑呵呵的撩开幔帐,光着脚丫站在地摊上,“兵不厌诈啊,六妹妹。”

    丁柔撤掉了被子,见到丁姝愉悦的笑容,轻轻摇头,“穿上鞋,当心着凉了。”

    “你还真像大姐姐。”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端着洗漱等用品进门,对丁家姐妹的嬉闹视而不见,屈膝道:“奴婢莫言伺候两位小姐。”

    因住进兰陵侯府,换洗的衣服她们并没带过来,莫言指了指身边的丫头手中的托盘,上面整齐得摆放着两三套在崭新的衣裙,丁柔换上后,非常的合身,仿佛是量体做的一样。

    仔细看着边角有修剪的痕迹,兰陵侯府的绣娘着实不简单,一夜的功夫就弄好了。有了衣裙自然得有首饰搭配。

    “是太夫人吩咐下的,两位小姐看看还短什么。”

    莫言将首饰盒奉上,丁柔挑了个不甚起眼的金簪,对梳头的丫头道:“梳双髻。”

    “是。”

    丫头动作迅速,虽然她觉得六小姐更适合飞云髻,但奴婢是听主子的吩咐。太夫人曾吩咐过,将丁家的三位小姐当成最尊贵的客人,不得有任何的慢待。

    梳洗完毕,丁柔看着镜子里略显稚嫩的脸庞,十足的小萝莉,兰陵侯府应该没怪叔叔,有明艳动人的丁敏,有清丽的丁姝,丁柔不认为谁会注意到她。虽说同丁怡相像,但打扮不同,气质迥然,再像的五官也不被错认。

    “六妹妹,咱们是不是先去见见兰陵侯太夫人?”

    “看时辰大姐姐应该还在睡着,先去拜见太夫人也好。”

    丁柔丁姝出了落樱阁,门口停着双肩软轿代步,软轿旁边站着四名妈妈,四名丫头,从打扮看,应该是粗使用作抬软轿的,落樱阁属于兰陵侯府内宅,十岁以上的小厮没主人传唤,根本无法进入后宅,丁柔被扶着上了双肩小轿,也不由得暗自赞叹兰陵侯府富贵。

    坐在软轿里又平又稳,丁柔阖上双眸,不是对兰陵侯府的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没兴趣,是深知她不会嫁进兰陵侯,何必去看?丁柔也是普通人,有着凡人的羡慕嫉妒恨,谁不晓得奢华的生活是享受?面对富贵诱惑,看得是如何取舍选择。

    再大的富贵也比不得丁柔心中的坚持,兰陵侯是大姐夫。丁柔转念一想,侯府都如此富贵,那勋贵之首的信阳王府呢,据说信阳王府修建得巧夺天工,虽然没紫禁城恢弘瑰丽,却小巧别致,蕴含着太祖皇帝对信阳王的宠信,也有太祖皇后对徒弟的宠溺,勾起了几分兴趣去看看信阳王府的全貌。

    信阳王太妃会下帖子吗?丁柔有些怕见到信阳王太妃,怕看到她平静的眼波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苦涩...丁柔不敢深想,她怕自己也同太妃一般。

    软轿落下,丫头轻声道:“六小姐。”

    扶着丫头的手,丁柔下轿,从侧门入了太夫人所居的院落,富贵奢华自不必细说。带着足金首饰的小丫头跳开门帘,丁柔落后丁姝一步走进屋里。

    “敏小姐在东次间,太夫人正在熟悉,请两位小姐稍后。”

    “那咱们先去看看三姐姐。”

    “嗯。”

    丁柔微垂着脑袋,跟在丁姝身后,绕过紫檀木磨砂玻璃屏风,见到丁敏身边丫头妈妈环绕,丁柔停下,望向了丁敏。

    她坐在床榻上,腿边跪着小丫头为她穿上鞋袜,另一边两名丫头,一个捧着痰盂,一个捧着牙粉,清水,伺候丁敏漱口,丁敏用牙粉洗牙后,饮了一口清水吐到痰盂里,丫头有规矩的退后,又上来两名穿着一样比甲的丫头,半跪在丁敏面前,将铜盆举高...

    丁柔看着丁敏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中狐疑难不成她以前享受过?如果第一次遇见的话,哪有丁敏这般镇定?细数了一下光起床洗漱,起码动用了十个丫鬟。丁柔只想到了丁怡...她得管多少的人,赚多少的银子,才能供得起奢华的日子。指望兰陵侯的俸禄,根本就不够,看兰陵侯的样子,丁柔猜测也不是经商的材料,最多过问几句罢了。

    最近祖母会教导丁柔如何主持中馈,如何赚得银子,在经商理念上,丁柔不管说领先所所有人,但大多数人赶不上丁柔,她不显山不漏水,规规矩矩的打理太夫人给她练手的铺子。

    赚钱并没想象的容易,即便兰陵侯府也一样,丁怡没少费心思,丁柔听祖母说过,兰陵侯府的进项大多指望着海上贸易,但有暴利就有风险,兰陵侯府也同勋贵们合伙分担风险,侯爷们不会亲自出面,他们瞧不起商人,又怎么会做商人的事?分割利益好处,怕还得管事们商谈,

    操纵管事的不就是当家主母?同哪位勋贵一起合伙也是有讲究的。

    难怪勋贵不娶庶女做当家主母,这些本事庶女根本学不到,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并不容易。

    丁柔见丁敏用牛奶净面,是从太祖皇后时兴起的,丁敏很享受的模样,丁柔想告诉她,小心脸上寄生虫。用牛奶是会皮肤白皙,但是清洗不干净,同样会出问题。

    “五妹妹,六妹妹。”

    梳着高鬓的丁敏在丫头环绕下,款款向丁柔丁姝走来,上身穿月白褶子,下穿一条百花不落地的裙子,一双绣鞋前尖微翘,上面穿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丁敏本来长的不错,这一身富贵的打扮,艳光四射,颇有一股艳压群芳的气势。

    衣服眼色以素雅为主,丁敏还没被富贵冲昏头脑,没忘记她尚在孝期,丁柔道:“三姐姐。”

    丁敏衣袖一摆,”你们先坐吧,太夫人许是一会才会来叫你们过去,我先去瞧瞧峥哥儿筠姐儿,昨夜我一直担心着,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丁柔道:“我方才听说他们被抱去大姐姐身边了。”

    丁敏面色一凝,“大姐醒了?她身子弱,照顾不了他们。”

    丁柔抬脚挡住打算出门的丁敏,眸子清亮,笑道:“三姐姐怕是不方面照顾他们,大姐姐是他们的亲生娘亲难道连看一眼孩子都不成?大姐姐身边有妈妈丫头一大堆会帮着照看的,我料想峥哥儿他们更愿意在亲生娘亲身边,三姐姐不也总是惦记着故去的刘姨娘吗?”

    丁敏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丁柔状似扶着丁敏,其实拽着她坐下,“刘姨娘才走了几日,三姐姐定是很伤心吧。”

    见丁敏紧咬着嘴唇,丁柔动了动鼻子,“咦,三姐姐没用平时的香料?”

    “我是用不惯兰陵侯府的香料。”

    丁敏绞着帕子,丁柔没忽视丁敏的小动作,对于古代女人用药的本事,丁柔听说得太多了,昨日峥哥儿筠姐儿离了丁敏就大哭实在是太不合常理,即便是重生女也许有光环在,小孩子都喜欢靠近,但总不会离了她就不成。

    脂粉,香水不行,丁敏在孝期不能用,如果是气味的话,有混合小孩子应该不那般‘依恋’丁敏,如果不是气味,是别的...丁柔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太夫人请几位小姐过去。”

    丁柔还没想到如何混合气味时,兰陵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传话了。三姐妹鱼贯来到太夫人面前请安,丁柔落在最后,在兰陵侯太夫人面前几乎不开口,丁敏说得多些,许是研究过她的喜好,几句话能逗笑兰陵侯太夫人。

    丁柔猜测丁敏不敢用有毒的东西毒害婴孩,一旦峥哥儿出现意外,丁怡即便故去,兰陵侯府也不一定会选择丁敏,想到此处丁柔稍稍的安心,况且孩子在丁怡身边,丁怡应该会很谨慎小心,丁敏只要有坏心思,她一定能察觉。

    不得不说丁敏还是很有运气的,午后时,丁柔听说丁敏去见了丁怡,两个孩子虽然不像昨日那般离不得丁敏,但却很喜欢丁敏抱,丁怡将丁敏留在身边,看望丁怡时,丁柔会私底下提了提丁敏些许的反常,没十足的把握,丁柔总不能说丁敏用药了。

    丁家三姐妹都住在兰陵侯府,不比在丁府里,在兰陵侯府丁柔格外的小心谨慎,除了看望丁怡,几乎不出落樱阁,她不擅长针线,经常做事就是练字。

    丁姝到是想陪着丁柔,但赵婉柔经常找说笑玩闹,丁柔一般情况下会婉拒赵婉柔的邀请,她成了最微不足道,也是最称职的陪衬。

    ps这一章隐含着以后的一些交代,古代大家主母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享受了就得承担责任。享受到的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丁柔在兰陵侯府的日子,就是夜理解的低调,她做足了陪衬,不会多说一句话,多迈一步路,该表现的已经表现了,是不是被人记得,不是丁柔可控制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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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居一品介绍:
这是一个从女配慢慢变成女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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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贪恋荣华的女配,没人能选择生母,但可选择人生道路,身处绝境又何妨,命运自有我做主。
斩荆棘破圈套,我命由我不由人。宅门生活,选夫嫁人,上辈子不吃亏,这辈子亏不吃,反正俺是’恶毒’女配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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