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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土     天择txt下载     天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法家迷踪

    说到了这里,林封谨看着对准了望火楼冲过来的那群魔物,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没错,我确实是调走了附近的不少防护力量,但是这些人也大多数都是以衙役差头为主的,他们在旁边摇旗呐喊,打打帮腔,设设埋伏可以,但若是要依靠他们来正面和这些凶残的魔物相对抗,那还真是螳臂当车呢,我若是不露出些破绽来,你又怎么想得到直捣黄龙,擒贼先擒王这一着妙棋?”

    ***

    此时已经开战了接近小半个时辰了,五十余头亢魔此时竟还剩余下来了四十来头,仿佛浑身上下的精力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依然是在亢奋的咆哮着冲锋战斗,支起粗壮无比的手臂狠狠横扫,可以让五六个人丢盔弃甲,直飞出三四米,这样的强悍持久力,真的是让人十分感慨。

    要知道,这些家伙无论从冲击力,还是防御力上来说,比起人类的具装甲骑都是毫不逊色,可是,若轮耐久力,具装甲骑就远远不如了,一头具装甲骑的负载量十分惊人,加上马匹的自重超过一吨!一旦冲击起来的话,除非是吕羽胯下的那种妖怪坐骑,否则的话,很难坚持盏茶功夫。

    所以,具装甲骑实际上一出现,往往都是会被应用在那种决定性的战斗里面,是作为底牌来使用的,其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用来击溃对方的防御或者主力,接下来就是轻骑跟进的时候了,而这些亢魔的表现端的完全是要碾压具装甲骑,倘若能够将其运用在战争当中,真的是强大的武器啊。

    不过这种念头在林封谨的脑海里面也只是一闪而逝,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妖魔都是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已经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未尝就没有它的道理。

    这时候。虽是身在望火楼上,林封谨却也是已经感觉到了地面微微震荡。显然那些亢魔已经冲刺到了距离这里不足一里地的地方。这时候,林封谨才很是沉稳的下令道:

    “点火。”

    林封谨虽然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敌人来突袭自己,但是也没想到来的敌人居然是一群如此凶蛮的亢魔。所以也不可能布设下针对性的埋伏,所以他预先布置的埋伏,都是以可以克制绝大多数的魔物来进行考虑的。

    随着旗帜迎风招展挥舞,顿时,望火楼周围的通路上,忽的响起了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声音,竟是有许多的木板翻开。尘土飞扬当中,才见到附近围了一圈宽大的暗渠,这暗渠宽达两三丈,里面却全部都是火油。立即就燃烧起来了熊熊的大火,形成了一团火圈将望火楼给护住。

    紧接着,从望火楼周围的房舍当中被推出来了十几辆装满了泥土的大车,大车的车壁乃是钢铁打造,不怕烈火,仿佛是一环城墙似的将望火楼围了起来,城墙的外围烈火熊熊,很显然,敌人若是要强冲暗渠过来,势必就要一头撞在大车上,避免了他们长驱直入。

    接下来房舍里面又出现了两三百名一看起来就相当精锐的巨盾士,还有长矛兵,将那长矛一竖起来,端的是有一种长枪若林的感觉,显然,就算是闯过了火圈,并且攀爬过了钢铁大车,第三关就是这些长矛手和巨盾士。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凶蛮的亢魔已经是咆哮着接近了火圈,将粗大无比的双臂在脸前一抱,竟是仿佛若天然的甲胄一般,脚下都是丝毫不肯减速,悍然冲入到了火圈当中。

    护卫望火楼的暗渠虽然不算深,却是足足有两三丈的宽度,其中更是猥琐无比的挖了不少深洞,洞口大概能容纳下一只脚,深度却至少都有四五尺,一脚踩下去能一直没入到大腿处。

    顿时,率先冲入火圈的亢魔便纷纷中招摔倒,有四五头都失去了平衡,猛烈的扑腾着,若是在平时的话还没什么,此时却是在流淌着火油的暗渠当中啊,它们好歹也是血肉之躯,被烈火焚烧着皮肉,吱吱作响,立即发出了阵阵的惨嚎声。

    而这些摔倒的亢魔无形当中又起到了路障的作用,后续冲来的亢魔只能放慢速度踏入到了烈火当中,被烧得是凄厉疯狂大叫,在剧痛的折磨下,那些摔倒的亢魔都变成了它们的出气筒,被狠踹猛踢。

    不过,等到这些亢魔好不容易快要走出烈火的包围以后,前方还横亘着一道人为的屏障,那便是装满了泥土的钢铁大车,这时候,大车的车轮都早就被烧毁了,而大车的本体早就被火焰燎得通红,里面还装着沉重的泥土,这些亢魔硬撞是很难将之撞开的,而翻越过去的话,还要被烧得通红的大车狠狠烙上几下,这样的痛苦忍不住令亢魔都失去了理智,疯狂的到处冲撞着。

    目睹这火中的乱像,林封谨也是感觉到了相当的满意,因为在火场当中越乱的话,想要成功通过浪费的时间就越多,被火烤的时间就越久,并且这火油燃烧起来的腾起的烈火甚至都是高达三四丈的,可见火势之汹汹,这些亢魔就算是再强悍,也一定不敢在火场里面睁开眼睛行走,再加上被烟熏火燎,体表剧痛,心慌意乱,端的是一片混乱啊。

    不过这些亢魔的生存力也是十分强悍,顶多烧死了四五头以后,随着进入火中的亢魔越多,好几辆装满泥土的钢铁大车也都开始支持不住,在它们联手施加的暴力冲击下,被撞得可是东倒西歪,最后终于被掀翻,顺利的开辟出来了一条离开火场的道路。

    可是,这时候它们要面对的,就是一大片密集若骤雨的利箭!

    林封谨身边的贴身侍卫群此时终于出手了,这些来自于草原上神射手都是早就蓄势待发,他们之前就一直埋伏在了望火楼的二层,三层,四层上,居高临下。而他们的长弓自然不必多说,都是百里挑一的利器。

    而他们射出来的箭簇却也是绝非等闲,有道是大树底下好成乘凉,林封谨此时的权势可是不小。符文箭虽然是难得。但是以北齐的举国之力还是相当之多的, 而这些邪魔除了用身体硬抗。也对这样密集的神通类攻击毫无办法,只能硬抗。

    此时射出来的符文箭,大多数都是以冰寒为主,有的甚至还在地面上铺开。形成了寒冰的路面,一旦踩踏上去的话,很容易摔倒在地。更关键的是,有五六名亢魔刚刚从火中大步走出来后,又是一步踩踏上这寒冰的地面,立即就发出了痛苦无比的惨叫在地上翻滚着,原来他们厚实无比的蹄甲本来是被烧得滚烫。一下子踩踏到冰层上,剧烈的热胀冷缩反应一下子就令那蹄甲“啪啦”的破裂了开来。

    要知道,这蹄甲的厚度,可是足足有半尺多的啊。一裂开之后,立即就仿佛是人类的手指甲裂开了两三条血口子似的,严格的说起来这伤势也决计不能算是重,只是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这亢魔便是再怎么强悍耐痛,蹄甲裂开以后不要说是奔跑,就是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痛恻心扉。

    不过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亢魔也是冲入了火场,那群精选出来的盾牌手和长矛手也是低喝了一声,盾牌手重重的将自己的盾牌扎入到了地下,长矛手踏前一步,尖锐无比的长矛立即仿佛若枪林一般闪耀着寒冷的光芒,斜斜的刺向了天空。

    这些人只是身着铠甲,也看不出来他们是隶属于哪支军队的,但是能够被林封谨信任,用来当成是自己屏障的,也决计不是什么等闲军队。事实上,他们与这些亢魔一交战便表现出来极其强悍的战力,竟是在正面硬生生的将亢魔的攻势顶住。

    虽然这样的僵持之势的背后,其实是在付出了大量的伤亡的代价下,可是林封谨在望火楼上面看去,这支军队的防线明明是“一”字形,此时却已经被打得深深的凹了下去,却依然是死战不退,看那股子血战疆场的惨烈气势,竟是仿佛都有着不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都不肯罢休一般!

    林封谨也没有阻止这些人,因为他们虽然强悍,可是身份尴尬,若是不伤亡惨重并且表现出来了足够的忠心,是绝对没有出头之日的。因为这些人便是昔日吕康的御林军,也全部都是由精锐组成,里面的军官队长,都是清一色由吕康提拔起来的,拱卫京畿,镇守国都!

    吕羽便是再有魄力,心胸再怎么宽广,也没有胆子继续任用这些人为自己的御林军,否则的话,万一里面有人心怀故主,在关键的时候将自己卖了,那才是哭都哭不出来。

    不过吕羽也是个知兵惜兵的人,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些精锐,便将这些人打散以后,送到了各边镇上担任锋矢营之类的,让他们可以充分发挥出自身的勇武,此时调给林封谨的,就是这昔日的御林军的一部,其战力果然惊人,虽然伤亡惨重,足足拖延了这些强悍的怪物两三袋烟的功夫,要知道,每多拖延一秒,都是会让亢魔多承受一秒的符文箭轰击啊。

    眼见得下方的这些昔日御林军的死伤也是十分惨重,林封谨便下令鸣金,让他们后撤获得喘息之机,

    这时候,林封谨布置的火油阵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成功的将来袭击的拜魔教徒分成了两截。

    因为那些亢魔可以捂住头冲过火阵,大部分的拜魔教徒却是还没胆子这么干。因此本来它们这组合的优势就是亢魔在前面冲锋,后面的这些拜魔教徒就可以施展一些邪术或者神通,要么攻击前方的敌人,要么加持在亢魔的身上,二者相辅相成,可以发挥出奇效。

    不过现在多了一条相隔三丈的火河,亢魔敢于一头冲进去,后面跟随的那些拜魔教徒顿时就面面相觑,看着升腾得高达五六丈的恐怖火苗望洋兴叹。

    这边昔日的御林军一撤退,冲锋在第一线的亢魔顿时觉得压力一松,兴奋无比的发出了号叫声,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从望火楼的楼门当中,一下子就窜出来了一个庞大狰狞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野猪!!

    野猪一出现之后,立即就发足狂奔,埋着头以高速狠狠撞上了一头亢魔!他此时的体型并不比亢魔小。爆发力却还要比亢魔强!还是以逸待劳。蓄势已久!

    在二者撞击上的那一瞬间,野猪的獠牙更是弹了出来。两根一尺多长的獠牙深深的刺入到了亢魔的体内,将其撞飞出了三四丈,在亢魔的肚子上面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花花绿绿的内脏稀里哗啦的流淌了一地。

    遭受到了这样的重创。这亢魔顿时凄厉惨嚎,野猪手下却是并不容情,举起了那一柄巨型开天斧就狠狠的劈了下去,血光喷射当中,这一斧从这亢魔的肩胛骨斩入,一直斜下斩到了小腹处。

    这样的伤口哪怕是魔物之躯也是极为致命的,而开天斧也是发出了嗜血的长吟声。横着一拉一拽,便将这怪物给开了膛,刺鼻的血腥气当中,野猪一探手。就抓住了亢魔那颗椰子大小,还在强势无比跳动的心脏,狠狠一扯,带着硫磺味道的鲜血便是狂飙而出。

    野猪这一击可以说是先声夺人,大涨士气!自从开战起,主动权似乎都在对方的操控当中,一直都是被这些拜魔教徒玩弄于股掌之下,尤其是这些亢魔的集团冲锋,声势惊人,几乎已经是超过了具装甲骑,无形当中就十分影响士气。

    不过目睹野猪以冲撞克制冲撞,阵斩了这头亢魔以后,四下里都传来了参差不齐的叫好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也有一头亢魔怒吼着对准了这边狠狠的扑了上来,张大的嘴巴里面的森森利齿,端的是令人看了都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不过野猪这时候却是霍然转身,右手当中已经是多了一面古意昂然的巨盾,上面还有着清幽幽的光芒,对准了那头亢魔不退反进,大叫一声,用力的用盾牌向着外面猛的一隔!

    那扑来的亢魔凌空飞跃而起,狠狠的扑在了这一面古篆山河盾上,立即激起来了漫天的光芒。野猪被这亢魔的蛮劲生生的震得倒退了五六步,呛出了一口混合浓痰的鲜血,而扑来的亢魔显然都是比他还要狼狈许多,被生生的弹飞了开去。

    二者之间的角力,居然是野猪都还要略微占据上风,旁人都以为是野猪怪力无穷,却不知道这古篆山河盾却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宝物,虽然此时其貌不扬,可是内中蕴藏的威力,却是不曾经短少半分。

    野猪将亢魔震飞了以后,短粗无比的双腿再次发力,整个人又冲了出去,举起了手中的开天当头就斩下!那亢魔眼见得这一把巨斧上光芒闪耀,更是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森然气息扑面而来,却只能用双臂抱住了头脸以抵抗。

    不过这时候,野猪也是使出了全力,身后出现了他前世身为西戎大头人多固的幻象,开天斧也是随之变形成了强横至极的双刃斧,上面黑气缭绕,锋芒毕露,紧接着便是一斧斩下!

    这一斧劈下去,斧刃尽头居然还衍生出来了两三寸淡青色的斧芒,劈下去的时候,竟是长驱直入,将面前的那一头亢魔视为无物,一斩而过!

    这亢魔的体质极其强横,被野猪一斧枭首之后,脑袋飞了出去,断腔的鲜血直喷出两三丈高,聚而不散,最后却是化为点点血雨落下来,在火焰上又被灼成了点点的白色烟雾,发出滋滋的声音,看起来都是格外的惨烈!

    这一下更是令所有的人士气再度提升,发出了大声的欢呼。

    野猪虽然皮糙肉厚,但是连续爆发这么两下,也是感觉到了有些心跳气喘,眼见得其余的亢魔都是愤怒的嗷嗷大叫直冲了过来,所以也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迅速倒退,准备按照原计划彻底的退入到了望火楼当中,凭险固守,以求暂避锋芒。

    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从火场外面飘飞了过来一个人影,这人影恍然之间,仿佛是从天而降,灰衣飘飘,双掌直按而下,恰好便拍在了冲在最前方的一头亢魔身上,更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这头亢魔顿时仿佛石像一般的僵硬滞住,然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可是丝毫都没有办法动弹半下。

    这时候,凭空又出现了一面木牌,插到了这亢魔的面前,便见到这头亢魔的脚下闪耀出来了蓝色的光芒,看起来星星点点的若星光那样冰寒彻骨,这光芒最后环绕成了一个圈儿,彻底的将亢魔困在了中央,丝毫都无法动弹。

    林封谨定睛看去,木板上写着一行字:本为魔物,荼毒百姓,画地为牢囚之,立木为吏审之!

    “这是法家的人到了?”林封谨心中一动道。

    他看到了“画地为牢囚之,立木为吏审之”这一段话之后,顿时就生出了一种奇特而熟悉的感觉,林封谨与法家的渊源,其实也是十分纠葛,难以述说的,毕竟法家的天常书院虽然是末流,好歹也是林封谨初次进学的地方,若说没有半点感情那是假话了。

    而法家当年定下来的策略:弃中原,取边角的做法虽然是避其锋芒,但也导致了现在一直都被排挤在主流圈子当中,但是说实话,若轮断案刑讯,还是法家的弟子最为优秀,当今五国君王都是有锐意进取的心思,颇为重视贤才,可以说是唯才是用,所以在五国当中,也都是或多或少都有法家的弟子存在,其实法家的潜力也是十分巨大。

    这一次法家的弟子刑部捕快文四被抓,也就正好给了法家一个将势力发展到北齐国内的大好机会,正好又恰逢北齐国中改朝换代,新君登基,吕羽又与东林书院关系不深,完全不像是吕康那样对东林书院极为倚重,因此这一次法家也是给予了极大的重视。

    而就在法家中人刚刚对东夏国内的局势引起了全面重视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突发性事件,那便是前些天拜魔教徒的悍然逆袭,竟是将北齐国的刑部都毁掉了大半,连国内的刑部尚书居然都死在了拜魔教徒的手中,出现了空缺。

    这样一来,对北齐国来说固然是个丑闻,却对法家来说更是出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倘若能够获得吕羽的青睐,将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安插上法家的人,那么就是史无前例的突破啊!

    法家中人担任刑部尚书,那正是物有所用,专业对口,肯定是可以做得政清人和,以此政绩为根基,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开始在北齐国内扩展法家的学术影响力。这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情。

    本来法家只能在西戎苦苦发展,可是西戎的政治格局却颇有些类似于清朝八王议政时候的情形,法家的人在那里做个刑部尚书都是缚手缚脚的,说到底哪里比得上北齐的刑部尚书的权势?

    之前林封谨就已经领教过画地为牢的威力,但是画地为牢之后的进阶攻势“立木为吏”,却是还没有体验过,顷刻之间就见到。那木牌化为了一团青气,前来的那名神秘人冷冷的道:

    “恶贯满盈,判:斩立决!”

    那青气瞬间变幻,最后化成了一把藏青色的长刀,从那亢魔的脖子上一斩而过,那亢魔虽然体表看不到什么伤痕,可是却陡然一下子就垂头伸腿,气绝而死!

第二十二章 故人来

    见到了这一幕,林封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野猪之前格毙两头亢魔,看似打得惊天动地,十分精彩,但若是真论实力的话,比面前这法家中人差远了,如此神通,轻描淡写,简直就是将这亢魔视为无物,取其性命若探囊取物!

    这些亢魔都是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见到了自己的同类被杀了以后,居然越发疯狂,咆哮着又是整整四头悍然扑上!

    这名法家中人却是长笑一声,深吸了一口长气,展开了双臂,身躯却是挺立得笔直若苍松一般,林封谨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只仙鹤掠过的巨大幻象。

    而此时虽然是白天,在天空当中却仿佛有一颗星星闪耀了一下,正是大星耀长空的异兆。法家的祖师韩非,乃是真命天机星,更是传下天机诀,令普通的弟子也可以感应到浩瀚的天机星力。林封谨身为妖星,其感官尤为敏锐,立即就发现大量的天机星力汹涌而来。

    林封谨曾经很是直观的和拥有天机诀的人交手过,便是天常书院的副山长殷青月,也曾亲身领教过他灌注了天机星力的招数,而此时单凭这人此时可以调动吸附的天机星力,浩瀚汹涌,何止是当年殷青月调动的十倍!

    紧接着,光芒四射,从这法家中人的长袖当中,居然飞出了四道古铜色的光芒,这光芒见风即长,并且在空中迅速的变大,赫然变成了四根古铜色的巨柱,上面铭有两个古意盎然,无法辨别的大字,不过从大字的背后,却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凶残暴戾之意。

    巨柱的周围。更是飘扬着好几条长长的锁链,从上到下接天连地的镇压了下来,那四头亢魔怒吼连连,却是丝毫都没有抗拒之力。并且那飘舞的锁链更是将其牢牢的锁拿住。最后绑缚在了这赤铜巨柱上。

    这法家中人陡的捏了个法决。口唇嗫嚅,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似乎又说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林封谨听了以后,心中顿时一凛,原来他说的竟然是“炮”“烙”两个字!!

    这炮烙乃是商代的酷刑。据说乃是苏妲己发明的,十分暴戾残忍,并且格外有名。

    只见这法家中人一御使神通之后,那四根古铜色的巨柱立即开始慢慢的变得通红了起来,被绑缚在上面的四头亢魔忽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疯狂挣扎,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渐渐的就变得是皮焦肉烂,然后呈现出焦炭一般,最后灰飞烟灭,化为了一阵阵黑色的烟雾消湮而去。

    紧接着。这法家中人才神闲气定的从空中落下,此时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乃是四十上下的清矍文士的模样,颌下有着稀疏的胡须,看起来仿佛是乡村当中的一位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半点都看不出他先前弹指之间就令四头亢魔灰飞烟灭的强横实力。并且林封谨总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这法家中人前行数步,对望火楼上的林封谨微微稽首道:

    “这位想必是林风雨林大人了,在下法家向聚有礼了。( 平南文学网)”

    显然,林封谨也没有想到法家的人居然会对自己如此好说话,愕然了一下才道:

    “这.......向先生你好。“

    此时向聚的身后,赫然已经跃出了十余名法家弟子,他们穿越火场都是显得举重若轻,显然身手不凡,更是依托那炮烙的四根通红的赤铜巨柱与涌来的亢魔激战,丝毫不露下风,更令林封谨感觉到惊异的是,这十余名法家弟子施展的,居然是为法家主流不容的上古五刑剑术!

    目睹了这一幕,林封谨忍不住都是惊奇的道:

    “向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向聚笑了笑,淡淡的道:

    “法家当中的门户之见,实在是已经困扰了本门数百年,以至于本门一直都处于内耗当中,也亏得本门总算是气数未尽,最近达成了共识,从此以后,本门内只做口舌之争,不以兵戎相见,我法家此时已经是重新归于一体,不再分裂内讧了。”

    林封谨顿时心中巨震,这种事情说实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惊异无比的,却听向聚继续含笑道:

    “我法家一向秉持的是公正廉明,当年听闻林大人也曾入我法家门下天常书院就读,后面出现了一系列的事端来,根据我等仔细调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年天常书院当中,副山长殷青月等人确有隐秘不法之处,所以当年之事对你是不公的,再说,我天常书院也一直都没有除去你的学籍,你若是以后愿意再来我法家书院深造,我法家也会欢迎。”

    林封谨又呆滞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代表什么?堂堂的法家居然对自己服软了?尽管自己此时已经是声名鹊起,也不至于让这传承了几千年的学派服软吧,这其中的道理端的是令人费解了。绕是林封谨奸诈若狐,也是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法家的人会突然来了这么一着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封谨和法家之间的恩怨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法家主动示好不找他麻烦,林封谨乃是求之不得,知道这向聚乃是前辈身份,所以也不敢拿大,便从望火楼上下来与之叙话。

    说话之间林封谨才知道,原来向聚家中三兄弟,名为三才,这其中向聚乃是老二,而林封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向烈乃是老三。

    他们一门三兄弟都是有杰出大才,而当年的向烈深得南郑国君刘去的信任,机缘巧合,以白身入刘去的法眼,任为巡查使,却是没有迈过命数中的大劫,被中唐伏杀于河仓城外。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林封谨更是发觉。向聚携来的十余名弟子依托那一件炮烙法宝,结阵以抵挡亢魔,居然战果斐然,这短时间内居然就又有三头亢魔被斩杀。更是有两头亢魔被法家的印符镇压。紧贴在了烧红的赤铜巨柱上,猛力挣扎却依然不能脱。眼见得片刻之后,便要化为飞灰。

    林封谨的眼光也是十分毒辣,法家弟子如此强悍,这决计不是什么实力的问题了。而应该是法家弟子有针对性的在进行战斗的缘故,仔细想起来的话,法家地处四角,又在西戎这种边陲之地扎根,平时遇到的各种妖魔异事也应该颇多,因此具有一些针对性的手段倒也绝不稀奇。

    此时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是到了尾声。唯一能够阻挡大军推进的,便是那五十余头亢魔,十分凶猛,拜魔教妖人跟随在其后。可以放心大胆的释放各种神通邪法,二者的组合相得益彰。

    但是,此时这五十余头亢魔在向林封谨这边突袭的时候就只剩余下来了四十头,接下来林封谨设下来了多重埋伏,隔断了亢魔与普通的拜魔教徒的联系,因此又至少斩杀了十来头,这时候法家的人一现身的话,也是斩杀了十来头,剩余下来的这十来头亢魔已经是掀不起来什么风浪了。

    因此等到了望火楼周围壕沟内的火势渐渐熄灭以后,便可以说是大局已定,尽管拜魔教徒再次又与亢魔会合,但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之前的十面埋伏阵势又再次展开,慢慢收缩包围圈。而此时已经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亢魔的数量已经太少,并且剩余下来的还多有伤势,不断的死亡,这剩余下来的寥寥几头产生的突击力不够,撞不破包围圈,那么就只能接受全军覆灭的下场了。

    眼见得这一场剿杀到了尾声,算是称得上圆满结束了吧,对于突然出现的法家这些人,林封谨对他们的示好之意自然是接受的,自己已经被千年学派当中的墨家给盯上了,与法家之间的仇恨自然是能化解就化解吧。

    天常书院身为林封谨拜在门下的第一处书院,无论如何也应该是有点香火之情的-------并且这香火之情还是必须有,否则的话传扬出去,林封谨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还要加上林封谨当年目睹向烈从容就义的风范,所以言谈当中还是以弟子辈自居的,姿态摆得相当的低。

    发觉大局已定之后,这时候,那位向聚已经是带着弟子飘然而去。

    这时候林封谨再咀嚼其中的味道,又发觉了法家中人居然能够在自己被困,刻不容缓的时候前来支援,更是表现出来了有深层次的意思-------林封谨剿杀拜魔教徒乃是调动了衙役,捕快,吞蛇军外加昔日御林军的联合行动,而法家的人却是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在朝中安插有人手,并且人手的地位不低,否则的话,怎么在林封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进来就进来?

    林封谨想了想以后,便道:

    “去请刘将军。”

    林封谨看得十分真切,法家的诸人,便应该是潜伏在这位刘将军的部众里面,然后飞跃出来现身的。

    这位刘将军单名一个“问”字在之前,便是吕康的御林军副总管,手操大权,属于那种低调手操大权的人物,没想到他居然都是法家的人!

    纵然这一次联合行动有各方面的人成分复杂在里面,但是没有这位刘问刘将军的配合,法家的这一干人是决不可能悄无声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的。这就仿佛是国家的军事演习,普通人都绝对不可以随便出入,何况还是真刀真枪的实际剿杀拜魔教徒?

    很显然,刘问对林封谨的召见早有预备,一进来的姿态也是放得很低,丝毫都没有朝中三品大将的架子,居然面带惭愧,直接跪地抱拳,口称死罪。

    林封谨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刘问好歹也是个国之重将,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他立即火烧屁股也似的跳了起来,惊道:

    “将军何至于此?”

    林封谨却是个谨慎的人,尽管刘问这时候估计是上了黑名单,但也好歹是堂堂大将一名,自己若是大刺刺的受了这一礼的话,万一传扬到了吕羽的耳朵里面去。留下个跋扈的名声就不好了。

    不过林封谨也是有些低估自己此时的分量,他现在虽然无官无职,但官场上的明眼人多的是,甚至都有人暗中评估过。此时能够经常见到吕羽。并且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人,包括吕羽的亲人。整个北齐当中不过超过二十个人,若轮对吕羽的影响力,包括满朝文武,林封谨这个还在东林书院读书的秀才足可以排入前六!

    这二者叠加起来以后。由此可见吕羽对他的信重,恐怕已经可以与六部尚书相提并论。

    更重要的是,林封谨自身家中也是豪富,更是变相的负责了吞蛇军至少三成的后勤,这样一来,他在吞蛇军当中的地位,还至少可以排入前五。这么一个人。若是以为他是白身,若是以为他只是秀才好欺哄瞒骗的,恐怕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刘问本来就是先帝旧臣,先帝从避暑山庄赶回来以后就忽然“暴毙”。这本来就有不少人犯嘀咕,接下来吕康更是“大义灭亲”,连亲兄弟吕先都直接贬为庶人,便更是显示出他的狠辣一面。

    对于刘问来说,自己确实是犯了忌讳,若是被林封谨记在了心里面,要使个绊子,甚至是进些谗言,那么丢官弃职也是寻常事,所以姿态才是放得如此之低。

    林封谨也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里面,哭笑不得的将刘问扶起来,仔细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刘问自身却是和法家中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他的父亲昔年欠了法家中人好大的一个人情,这时候找上门来,说是听闻围剿拜魔教徒,愿意在旁边出上一把力,所以便是毛遂自荐。

    刘问思考再三,觉得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便点头应允了下来,没想到法家中人却是闹出来了如此大的阵仗,叫他自然是十分惶恐,当下甚至将法家送给他的一壶“仙丹”都交了出来。

    林封谨看了看,这丹药也算是炼制得不错了,长久服食确实也可以起到延年益寿的效果,但他怎么可能要刘问的东西,便顺手还给了他,还要温言抚慰几句。

    解开了心中疑惑之后,林封谨便请刘问下去,他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这一战虽然打完了,并且还算得上是全歼完胜,可是剩余下来的这一大摊子事情还等着他去做,比如犯人的甄别,审讯,有功人员名单的呈报,赏赐,伤亡人员的抚恤,还有那些被误伤的百姓的赔偿,都要依次有条有理的整理出来。

    当然,这些貌似旁枝末节的地方也可以丢给别人去做,不过林封谨却是知道,依照吕羽的脾性,他却是喜欢调看这些文牍的,所以林封谨也务必要做好这些东西,并且不仅仅要做得好,还必须得有自己的特色.......

    好在此时林封谨不像是在中唐的时候孤家寡人,岳丈那边的积年老吏不要太多,调两个人过来帮忙轻轻松松,由他们来操持那些繁杂的冗文,林封谨进行把关,估计熬到两三更也就能顺利完成。

    不过,就在林封谨刚刚开始办公的时候,外面就忽然有人跑来通传,说是有客来访。林封谨立即就皱起了眉头对那小厮道:

    “不是告诉了你公务繁忙,今日不会客的吗?”

    那小厮嗫嚅道:

    “公子,是书院的闵先生来访,小的不敢回绝。”

    林封谨听了大吃一惊,闵真严格的说起来已经是大儒级别,和王敬之是同辈人物,只是自己拜在了陆九渊的门下,所以辈分高貌似和他同辈,而且闵真平时对林封谨就多有照顾,正因为如此,林封谨也是对闵真十分尊敬,听闻他深夜来访,怎么敢怠慢,急忙吩咐下人斟茶倒水,林封谨自己不说什么沐浴更衣,好歹也要整理一下仪容才行。

    很快的,林封谨便在旁边的偏厅见到了闵真,发觉他面带忧虑之色,心中也有些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所以也不讲究什么礼节,便开门见山的道:

    “闵师夤夜前来,必有要事,请直言便是。”

    林封谨急,闵真却是叹息了一声,端起了旁边的香茶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慢的道:

    “你可知道,今日礼部尚书李奇之李先生上表,言鄣国公一事,君上怒,不允,先生遂告病,两个时辰前准了。”

    礼部尚书李奇之也是东林门下的一代鸿儒,深得先王吕康的信重,闵真当年在读四书,五经的时候也拜在了他的门下过,所以尊称他为先生。

    李奇之此时已经是百岁之龄,宦海浮沉,什么名位都看得淡了。

    吕羽要杀自己的弟弟吕先做替罪羊,在他的眼中看来,那就是违背了上古流传下来的礼仪,纵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是在伦理上来说,吕羽是弟弟,要杀自己的哥哥,却是不道德的。

    所以,老尚书再三上书辩驳,希望吕羽行“仁恕”之道,最后没有办法,祭出了臣子的大杀器,那就是说自己有病,所以要回家休养了。

    这其中的意义其实就是在对君王表态说,你要这么干的话,老子就炒你的鱿鱼不干了,你自己看着办。这方式和谈恋爱的人有时候争执得急了,便经常会有某一方站出来说那就分手吧有异曲同工之处。

    告病的人未必有病,说分手的人也未必真想分手,这其实也只是个表态。

    按理说,臣子告病这种事情,君王就不应该再纠结,而是应该先去抚慰一下,慰问一下病情,这都是应有的程序。可是吕羽这一来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说,好吧,你回去养病吧,成全你......

    事实上吕羽本来还是没有撤换他的意思,但李尚书本来就是先君手上用起来的人,这就已经有些隔阂了,而吕羽新登基,少不得是要用自己夹袋里面的人物需要人腾位置,这几天也被老头子折腾得烦了,所以一看告病,就顺水推舟准了。这一下子,李奇之就算是身体健康,一口气上五楼不喘气儿,也得真病,然后告老还乡。

    林封谨听了这件事情以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疑惑这种事情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希望自己去劝说吕羽收回成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君无戏言不是说着玩儿的。

    却听闵真又长叹一声道:

    “你最近忙于缉拿拜魔教徒,恐怕对朝局有些生疏了,可知道登基之日,周亭古,何温,胡立,林辜,且许这五位官员已经被或贬或迁,最近四日以来,又有阳湖,米亦,辜名等六位大臣离任?”

    林封谨听了闵真说的话,陡的都吃了一惊,因为闵真所说的这些官员,不仅仅都是身处朝堂当中的要害位置,更是无一例外有个特点,要么就是亲东林书院的,要么就干脆是东林书院出身!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东林书院在北齐的朝堂当中的影响力至少下降了三成!

    这端的就令人有些警醒了,林封谨忍不住都四顾了一下才低声道:

    “莫非君上有清洗我东林一脉的意思?”

    闵真苦笑摇头道:

    “这倒不是,实实在在的说,我东林一脉在朝堂当中的影响力也有些过大,虽然彼此之间不结党,在此朝局交替的时候,被裁汰下来这么多人也属于正常,更重要的是,君上再多裁汰些人,也不怕书院有什么误会,却是因为你的存在........”

    林封谨忍不住都苦笑了起来,不过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很显然,自己这个东林弟子只要一日在吕羽面前地位不减,那么书院就可以安心。林封谨想了想,忍不住又道:

    “那么先生今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第二十三章 老谋对深算.....

    闵真道:

    “树欲静而风不宁啊,本来这朝堂当中的事情就仿佛潮起潮落,有盛就有衰的时候,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因为你的缘故,书院在朝堂当中的影响力就算是现在,也不算是弱了,只是,偏偏就有人瞄上了这个时机,要想借势而起啊。”

    “我等最近才知道,法家其内部本来分裂为刑宗和恕宗,已经相互争执对立了几百年,却是在这几年出现了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叫做韩侯,被称为是韩非子转世,在年前的时候一举消除了法家内部的隔阂,将法家一统!”

    “此人野心勃勃,做出了多项改革举措,我们更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此时恰好我北齐朝局代替,刑部尚书空缺,法家便有意谋求此位!并且已经进行到了紧要关头,若一旦被他们得手的话,那就真的俨然若引狼入室一般了!”

    林封谨也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常言道,术业有专攻,法家倘若真的得手,可以想象他们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必然会做得得心应手,就仿佛是在东林书院的核心要害处打上了一颗钉子啊,法家便大可以以此为支撑点,徐徐的在朝堂当中培养自己的话语权。因此他很干脆的道:

    “书院对我有再造之恩,若有事,我必全力以赴。”

    闵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那就最好,其实书院的意思,自然就是不让法家的人拿到这刑部尚书的位置就好了,至于是不是书院出身的人上位,那都是无关紧要。”

    林封谨点了点头,但忽然想起来了白天剿杀拜魔教徒的那一幕,顿时呆住了,半晌之后才苦笑道:

    “原来如此。”

    闵真愕然道: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林封谨便原原本本的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番,还有自己的应对什么的。闵真听了以后,也是愕然了一会儿,忍不住懊恼骂道:

    “上古炮烙柱,向聚这个人我听过他的名字,乃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而这帮法家的人真的是如奸似鬼,知道你在吕羽面前说得上话,竟是先下手为强!”

    此时林封谨也才完全明白过来向聚这一行人的深意,他们忽然横插这么一手,并且还是在林封谨貌似遭受危难的时候。那无形就会给人以一种感觉:便是林封谨本来这一次剿杀拜魔教徒乃是功败垂成,多亏有了他们才能成事。

    这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向聚和林封谨之间的一问一答,也必然会传到吕羽的耳朵里面去。儒家当中最讲伦理辈分,林封谨事实上本身也是在法家门下的天常书院求学过,因此向聚这前辈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他一对一答之间,必然就会显得谦卑。

    这本来也就是必须的礼数。就连东林书院也只能说林封谨应付得体,名门大家,自然要有所风范!就像是港姐之类的在公众场合被揩油也只能微笑而不是跳起来大骂老娘屁股你也敢摸可是将这些事情结合在一起流传出去,而且很可能会流传到吕羽的耳朵里面。那就变了味道了。

    首先是林封谨制订的战策出了一些纰漏,被敌人突袭陷入困境,这时候,法家的人不计前嫌前来帮忙。因此转危为安。

    接下来。法家居然还罕见的对林封谨低头了,承认之前天常书院一事法家也有所不对,亏欠了林封谨。这可以说对于一个传承几千年的学派来说,乃是极其难得的事情,林封谨则也是只能谦卑以对,最后法家的人还不居功,大局一定便飘然而去

    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法家摆明一心要谋划刑部尚书的位置的时候,林封谨若还站出来要坏了他们的好事,那在别人当中的印象必然就不大好了,觉得这个人刻薄寡恩,忘恩负义的可能都是有的。

    于是很显然的,林封谨这时候就是个两难局面,若是出言阻挠法家谋求刑部尚书的位置,那么他很可能就会在吕羽面前留下很坏的印象,失去信任的可能也是有的,但是,若林封谨闭口不说话,此时东林书院当中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却是大幅度削弱,要阻止法家上位的机会就难了。

    由此可见这一次法家重归一统,衍生出来的能量确实是惊人无比,并且凡事都是谋定后动,走的都是阳谋的路子,尽显泱泱大气!一时间都令人好生难以决断。

    面对这样的高层政治博弈,林封谨的心机城府就有些不够用了,非得很强的大局观不可,不过这时候,外面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长笑:

    “这有何难,林封谨你立即上本,说是法家诸人睿智明理,乃是难得的人才,正可以重用之,哪怕是以白身而入六部也无妨。”

    听到了这声音,林封谨和闵真两人立即色变,站了起来一齐施礼道:

    “山长。”

    这随后前来的人,竟是东林书院的山长董仲舒,他什么时候来的,两人竟是一概不知。

    董仲舒却是个洒脱的性子,他施施然的进门来了以后,鼻孔忽然抽了抽,大赞道:

    “好香!”

    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两人身前的茶杯上,便走过去,将两人茶杯当中的残茶喝得干干净净,这才舒适的叹了口气道:

    “好茶,应该是江南的女儿香吧?传闻是秀丽处子采茶的时候,将茶叶含在舌下,炒出来才有如此芬芳。”

    林封谨苦笑道:

    “山长你这是要折杀我吗?好歹学生一杯香茶还是送得上来的。”

    董仲舒一声长笑道:

    “想到就做,我就是觉得你们饮剩下的残茶不错,想要尝尝而已,那么就喝呗,在身上套那么多枷锁做什么?你家中豪富,便送我半斤这女儿香吧?我老人家十三年没出过手了,好歹这一次为了你家里面的安危破了例,你也是应该补偿我一下。”

    林封谨心中一寒。感情山长的意思是:那拜魔教徒居然都打自己家中的主意了!多亏董仲舒似乎有注意到,因此出手,结果当然不用说,绕是如此,林封谨忍不住都是十分感激。

    董仲舒一挥手,平淡的道:

    “小事而已,做师长的顺手保护一下学生的家人,这种事情是分内的我也是刚刚才听你们说,法家这帮人有备而来,居然今儿白天还走了这么一着伏笔出来。嘿,倒是好算计!不过我看他们想要心愿得偿也难。”

    林封谨想了想,疑惑的道:

    “山长的意思,学生还不是很明白。”

    董仲舒哈哈大笑道:

    “你就只管按照我的原话去做就行了,把那半斤香片明日送到我这里来,老友杀了一条肥狗,洒家已是饥肠辘辘,祭五脏庙去也!”

    这句话说完了以后,董仲舒便忽然消失在了林封谨的面前。却听窗外有声音远远的传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弹长铗兮切肉香,眠小娘兮调阴阳,不觉晓兮大天亮”

    林封谨呆滞了一会儿。看着闵真道:

    “闵先生,刚刚咱们遇到的真的是山长吗?”

    闵真苦笑道:

    “山长一直都是这么游戏风尘的。”

    ***

    翌日,林封谨在给吕羽缴令的时候,便顺带说起来了法家的向聚一行人的事情。对其极尽量褒扬,最后更是很干脆的暗示,说目前刑部当中人才凋零。既然有现成的精通律法的人才,为什么不用呢?

    甚至林封谨都还举出了兼听则名,偏听则暗的道理,意思就是说,先王在的时候,用东林一脉的臣子在朝堂上较多,治国方略也多偏向于东林的理念,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很适合现在五国混战的乱世,而是适合于大治之世,所以一直未有突破,所以在这新陈交替的时候,为何不大胆改革?

    吕羽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觉得很惊奇,忍不住便道:

    “卿也是东林书院出身,怎么会这样说话?”

    林封谨正色道:

    “在君上面前,没有书院派系的分别,只有君臣的尊卑。”

    吕羽听了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面还是很舒坦的,做君王的最忌讳的就是臣子结党,这样来联手对抗君王,所以书里面才告诫说:君子群而不党就是这个意思,林封谨说这些话,就算是传到东林书院里面去,都只会被人说他识大体,不会有什么多余的闲话。

    听了林封谨的话,吕羽笑了笑道:

    “哦,那你继续说。”

    林封谨道:

    “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是从厨道来讽喻治国的道理,不过,若进一步向厨道引申的话,敢问王上,一道美味只放盐能做出来吗:须得是花椒,辣椒,姜,醋,酱油等等调料一起配合,才能烹饪出色香味具全的佳肴。治国之道,臣以为也应该是秉持海纳百川的原则。”

    吕羽微微点头,忽然笑道:

    “怎么朕觉得你如此热心,是想要找法家的人来接手,你好撂挑子了呢?朕以为你说的都是废话,懒病犯了是真的吧!”

    林封谨目瞪口呆,吕羽得意大笑,笑声几乎都要传出到宫外去了。

    ***

    第三日,吕羽上朝颁旨,便是宣布了空悬了好几天的刑部任命。

    最瞩目的位置,便是刑部尚书的位置,由澧郡知府何欧接任,这何欧却是个普通的秀才出身,没有进入什么学派的,资质中等,长得胖乎乎的甚是和气,平日与同僚相处的时候,都是一团融洽。

    按理说这个人是被“超拔”出来的,并且若论知人善任的话,何欧最适合的位置也不应该是这刑部尚书吧,刑部这地方,主杀伐决断,一国的刑狱,要一个老好人做什么?说实话,貌似何欧做吏部尚书更好一点啊。

    不过,这个位置被何欧坐上去,对东林书院来说也是个利好消息,毕竟法家为了这个位置孜孜以求,能够断送挫败他们的念头也是好事。

    不过,若说法家一败涂地。那也并不尽然,接下来刑部空缺的位置当中,法家中人便有四人入选,向聚的名字赫然在列,他乃是任刑部左侍郎一职,接下来的三人则是在下面任掌吏,孔目等等要害职务,可以说基本的骨架都已经是被撑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才看出来了吕羽的用意,有何欧这个宽松的上司在。下面的法家诸人便可以尽情的发挥才华,同时,何欧自身也是颇有学问才华,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坐着,便可以预防法家的人矫枉过正。

    同时,大概是为了安抚东林书院,空悬的礼部尚书的位置,依然是由东林党人补上。

    由此也可以见到吕羽的政治智慧丝毫都不低,大权在手。也并不是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而是在循序渐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的这种治国的理念,倒也大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其手段之老辣稳定,已经丝毫不在乃父之下。

    林封谨当然没有上朝的资格。不过他要想知道朝中的这些结果不要太简单,直接让太监抄送一份过来都可以,看了吕羽的处置以后。忍不住在心中叹服姜还是老的辣,明明法家先行布局,多方谋划,但是董仲舒这老油条居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自己主动去吕羽面前“举荐”了一番法家诸人!

    事实上,法家的这些人谋定而后动,早就进入了吕羽的眼帘,哪里需要人“举荐”,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当吕羽发觉就连东林书院都开始给法家说话的时候,心中自然就开始疑忌了,这也是君王的本能。

    所以,煮熟的鸭子就飞走了,本来被法家预定的刑部尚书,就变成了一个刑部侍郎加上三名官吏,严格的说起来,法家的谋划不能说输,却也是被釜底抽薪,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啊。

    董仲舒这样的连消带打的政治手段,林封谨是深为叹服的,发觉自己与这些老狐狸之间,果然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呢。而这几天过去以后,清剿拜魔教徒也是已经告一段落,那些掌握的拜魔教徒窝点已经清扫一空,接下来的必然是持久战和拉锯战了。

    这些事情林封谨可不愿意往里面掺杂得太深,毕竟他介入此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老丈人被拜魔教徒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左知府已经高升为左侍郎,而他也是尽心尽力,扫除了五处拜魔教徒的窝点,擒杀了近百名邪教徒,此时也是疲惫不堪需要歇息一下子了,于是便去找吕羽交卸了差使。

    吕羽此时新君即位,大权在握,于是又再次重提要任用林封谨一事,林封谨依然是果断回绝,理由还是自己彪悍的人生不能留下污点,须得秉持正途,完成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的四级跳继续在家闭门读书。

    吕羽对林封谨的固执也是无可奈何,好在他也知道,林封谨这个在野的人才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家庭和事业都是在北齐,逃是逃不掉的了,来日方长,并且说实话,林封谨的年龄还是太小,就算是马上入仕的话,吕羽还真是有些头疼,将他直接放去做个小吏真是屈才了,但是拔擢得高的话,又很难服众,所以就慨然应允。

    ***

    渐渐的,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了,已经是雪花纷飞的隆冬时节,整个邺都当中因为拜魔教徒引发的纷乱也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又恢复到了昔日的那种富贵气象。

    在这个时候,这一家可以说是引领北齐时尚潮流的店又推出来了新货,那便是的护手霜。

    低温和干燥往往会令男女的手掌都如干、痒、粗糙、脱皮,起裂口等,像是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的话,随身带着猪油羊油是必须的,直接在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抹上厚厚的一层,否则的话,那刀子一般的风直接刮在脸上,两三天以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男人的肌肤粗糙开裂还好,女人往往还要承担一些家务,接触冷水,更是冻疮连连,手上的血口迸裂,十分痛苦,涂抹猪油羊油都是没有效果的。

    因此,天下第一贵推出的这护手霜便分成是呵护型和治疗型的。这护手霜的价格却是温柔了许多,不要说豪富之家,就是普通的中产家庭也是可以买得起,用得上,渐渐的开始覆盖大众了。

    林封谨却是很清楚,历朝历代,最赚钱的行道绝对不是什么卖珠宝首饰,黄金白银,而是与“油盐酱醋柴米茶”这开门七件事沾边的,貌似利润奇低。但人人要吃,家家户户要用,基数惊人,利润就会更加恐怖。

    这最新开发出来的那呵护型,自然是给富贵人家用的,这些家族当中的小姐太太当然不可能在手上抹猪油,平时的话,只能抹一些芝麻香油,护手霜一出来以后。这就成了她们唯一的选择,并且涂抹在手上以后,清凉芬芳,十分舒适。可以有效解决皮肤干燥的问题,还能时时补水使肌肤白皙细腻。

    治疗型的则是面向中等人家,或者说是富贵人家的一些高级下人,便是针对性的治疗手上的裂口之类的。涂抹上去以后,可以有效的保护伤口,并且也具备一定的滋养。补水的效果,能大幅度的减轻痛苦,治疗疾患。

    这护手霜一推出之后,立即就卖疯了,接下来虽然有奸商窥准了其中的商机,悍不畏死的进行山寨,可是尽管做得外表一样,其效果却是差了太多,这其中的原因,还是由于林封谨推出来的护手霜当中,含有从极北之地当中猎杀的各种生物的油脂。

    想那极北之地的严寒,何止是中原的好几倍,极北之地的生物能够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下生存,依靠的还不是浑身上下的脂肪?所以,一物降一物,这些脂肪便正是治疗冻伤的良药啊,那些奸商们没有这秘药,要想山寨,结果自然被人轻易识破,被骂得那个是狗血淋头。

    当然,也有不知死活居然想要诬陷卖假货的,其下场就不用多说了,虽然左知府已经升任左侍郎,可是邺都知府衙门的那些衙役官吏哪个没有被林封谨驱使过,林封谨一个帖子过去,这等闲汉无赖,直接抓进大牢里面享福去。

    这时候,天下第一贵里面还特地请了一个女医师,来给几位顾客小姐讲述涂抹护手霜的诀窍:

    “抹在手上随便涂几下就了事了,这样吸收效果不好,而且不均匀。最好是先将护手霜挤在双掌中搓热,然后在手心、手背、手指和指甲上都涂抹上护手霜。接着用一根手指按摩涂抹,温热的感觉不但很舒服,也让吸收度更好”

    林封谨却也是站在了旁边,却是立在帷幕之后,他却不是来听这护手霜是怎么用的,而是由于两天之前账房发现了一件蹊跷事情。

    一朵珠花抵充一百三十四两银子,被入了账。

    珠花这种东西很普遍,但是,用紫金丝编制成的珠花却真是不多了。

    紫金丝初看起来和黄铜丝很像,区别就在于一直都会显得十分崭新,亮闪闪的,所以对于非专业的人来说,很难分清楚紫金丝和铜纹的区别,不过林封谨家里面账房的眼光之毒,已经可以堪称是顶级专家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大漏。

    普通的珠花抵充一百多两银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用紫金丝穿起来的珠花,这价格却至少要翻十倍!

    这倒也罢了,对于林封谨此时的身家来说,就算是翻五十倍,五百倍也区别不大。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紫金丝这种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家可以用的!就仿佛是明黄色,金砖,还有龙袍这种东西,是皇家的禁忌,非皇族不可以使用的!

    接下来,林封谨就去内务府查询了一下,从管事太监的口中得知,这朵珠花的来源不是别处,正是已经被夷平的鄣国公吕先的府中,因为这珠花的下方,有着一个细若芝麻的小字“鳅”,这个字却是有名堂的。

    ps:最近头晕脑胀的,居然上一章忘记点发布,好吧,大家狠狠的鄙视我吧。

第二十四章 尤物

    当年先王吕康一直到二十七岁都没有子嗣,却不是他生不出来,而是因为连续养了一儿一女都夭折了,这时候就有人说,小孩子的名字要取得低贱一些才好养活,所以吕先出生以后,三岁之前的乳名就叫“泥鳅”。

    很显然,这朵珠花对吕先应该是都有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所以来源就有些可疑了。林封谨便立即下令追查是在什么地方拿到这朵珠花的,最后反馈回来的信息不是别处,正是这天下第一贵当中。

    掌柜的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女人跑来买护手霜,却是差了接近一百多两银子,于是便很干脆的拿出来这朵珠花要求抵押,因为这么一朵珠花在世面上的价格应该可以卖到两百两左右,所以就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那个女人则是要求好好保管这朵珠花,并且双方约定了时间来赎回。

    林封谨看了看旁边的沙漏,下午申时三刻,和这女人约定的赎回时间已经到了,不过人貌似并没有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了过去,外面也传来了起身的声音,女医师给顾客们的讲述已经告一段落,女人特有的叽叽喳喳声音也就响了起来,都是欢欢喜喜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林封谨闭上眼睛,呷了半口旁边的香茗,他以一种猎人的耐心和平静来守候着猎物,虽然那女人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但是林封谨并不介意她的失约而久留一会儿。

    令人觉得有些好笑的是,今日林封谨仅仅是在店内坐镇,生意却是出奇的好,这些客人端的是一波还没有走,另外一波就又上门来了,搞得店里面的伙计掌柜什么的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的连轴转。偏偏今天还是大老板在这里坐镇,因此连半点懒也不敢偷。

    就在这种状况下,当林封谨要等的那人来了的时候,都被整整晾在了那里接近盏茶功夫。这女子居然也是不出声催促。就安静的坐在了那里等候着,直到有人忙得空闲了下来才细声细气的道:

    “请问刘掌柜在吗?”

    顿时便有人前去通报。这时候刘掌柜正和几个大客户谈一笔七八万两银子的生意,沉醉于几百两银子的分红当中,便不耐烦的道:

    “让她等等。”

    这刘掌柜将事情谈妥了以后,猛然才想起来了公子爷的吩咐。脊背上竟是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股寒意,倘若因为自己的事情将公子爷的大事给败坏了,那可以说真的是罪莫大焉啊!这时候他才急切无比的去找那女子,听得此人还在的消息,顿时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还好那前来赎当的女人没走,不过已经等得那个是相当的不耐烦了,忍不住都数落了刘掌柜几句。刘掌柜自己理亏,只能陪着笑,然后便是很正常的一系列程序,也没有对她进行刁难什么的。迅速的完成了以后,那女子便离开了天下第一贵的店铺,一路上看起来还是颇为警惕,但也没有发觉什么可疑之处,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当中。

    只是她却不知道,身上携带着的那一朵珠花看似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若伸到鼻子下面深深一嗅,仔细辨别,却还是可以依稀闻到一丝脂粉香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珠花和脂粉本来就很可能放在同一个地方,那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若是那些做脂粉香水几十年的行家前来辨认的话,就可以分辨出来,这一丝香气的味道虽然很淡,却是经久不散,锲而不舍的附带在上面,绝对不是普通脂粉的气息做得到的!而那香味更是十分特别,似乎被专门调制了出来似的。

    ***

    这女人在邺都当中匆匆的走着,居然来到了邺都当中有名的百花楼处,却是从后门走了进去,然后东弯西绕的,最后推开了一处房屋的门,一进门就没好气的道:

    “催催催!是短了命还是掉了魂儿?奴家的这耳朵都被你聒噪得快聋了。”

    一个黑瘦汉子赔笑道:

    “王妈妈明鉴,不是小的舍不得这朵珠花,这玩意儿实在是小人浑家娘亲遗留下来的东西,睹物思人,委实是她的命根子,不能少的,这朵金花不成敬意,还请王妈妈收下。”

    原来这王妈妈乃是百花楼的老鸨,手下也有五六个打手,平时也放放债什么的,这黑瘦汉子叫付奔,平时也是吃喝嫖赌的人,家中颇有钱财,只是被老头子管得很严,所以常常要来王妈妈这里周转。

    日前这付奔就拿了这朵珠花来,要抵当五十两银子,这珠花便是这样到了王妈妈的手上,结果呢,次日那付奔就气急败坏的跑回来说,这珠花是偷自家媳妇的,要拿一朵金花赎买回来。这中间一来一回,利润只怕有百两,所以王妈妈便跑了这一趟。

    其余的闲话便不用多说了,付奔拿回来了珠花之后,便迅速地赶回了家,气冲冲的将这玩意儿往浑家的梳妆台上面一扔,算是有了个交代,便转身找一帮子狐朋狗友喝花酒去了。

    这时候,本来病卧在床上的付奔的老婆却是从床上起身,看样子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模样,忽然低声道:

    “鬼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窗外便有一个奇特的声音传来:

    “一切都十分正常。”

    这付奔老婆冷笑道:

    “很好,你继续在这死鬼的饭菜里面下九九归阴散,记得剂量要小,此人身体本来就外强中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十分虚弱,必须循序渐进,绝对不要弄什么暴毙出来了,这样的话才不会引人注目,我们也好长期潜伏下来。”

    这时候,鬼奴却是久久都没有回话,而窗外却是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带着略微讥嘲的声音:

    “呵呵,拜魔教徒果真是毫无人性呢,利用这些无辜百姓的身份便罢了。更是要杀人灭口来侵占家产!我究竟是应该叫你付夫人呢?还是火奴亚亚?”

    火奴亚亚乃是西域的圣女,演天魔舞的关键人物,却是之前在搜捕的时候成了漏网之鱼,没想到竟然会藏匿在这个地方!更是机缘巧合。她从鄣国公吕先处劫掠来的那一朵珠花居然会辗转落到林封谨的手上。又恰好被其发现。真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火奴亚亚听到了林封谨的声音。脸上忽然露出了一股奇特的表情:

    “原来是林公子驾临,真是蓬荜生辉,不如进来寒舍饮一杯茶水先?免得旁人说我待客不周?”

    林封谨心道你想拖延时间,难道我就不可以同样来拖延时间吗?虽然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但是还有正有大量的人手迅速的在外面集结。你拜魔教徒本来就处于被剿杀的弱势了,此消彼长之下,现在还来拖延时间岂不是找死?于是心中有了定计,哈哈一笑就从窗外跃了进去道:

    “那么便却之不恭了。”

    这火奴亚亚嫣然一笑道:

    “公子既然肯赏脸,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了以后,这女人便转过身去给林封谨的沏茶,但也就是背转身倒水过去的一瞬间。当她再回过头来了的时候,林封谨陡然就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火奴亚亚此时已经完全是显得截然不同了,虽然还穿着同样的衣服,进行了同样的打扮。但是,那张普通女人的脸一下子就改变了,显得是那样的似嗔似喜,吹弹得破。

    更要命的是,不仅仅如此,她的气质也是发生了全面的改变,或许只是解开了一颗扣子,或许也只是唇角平添的那一小颗红痣,或许是那微微翘起的唇角.......这些轻微的小改变组合在了一起,便令人感觉有一种童颜而妖艳的气质,一种纯正的妩媚,有些类似于一些邪教壁画上面的飞天,虽然表情庄重神圣,可是那种呼之欲出的肉欲的诱惑,却是怎么都掩盖不掉。

    其相貌那便是童颜巨乳,而身上的气质,却是蜕变成了一股纯真的淫靡!

    “真是名不虚传啊。”林封谨眨了一下眼睛,在眼皮合拢再张开的瞬间,他的神智又恢复到了清明:“不愧是能演天魔舞的人物,难怪得可以将享受惯了美色的鄣国公也是魅惑得神魂颠倒呢。”

    火奴亚亚的眼睛里面一下子就蕴满了清澈的泪水,摊开手委屈的道:

    “这世道就是这样,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完全无法主宰我自己的命运,难道天生长得漂亮也是我的错吗?”

    其实这女人说的话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只是见到了这么一个尤物在哀怜低语,只怕九成九的男人都不忍心再多说一句重话,可是林封谨是什么人?心中戒备之意更是显得浓郁无比。

    不过他的心中尽管生出了戒备,但是鼻中闻到的是被火奴亚亚这女子体温加工过的粉香脂香,看到的是哀怨冷艳的那娇丽面孔,听到的更是温柔魅惑的声音,如此三管齐下,就仿佛是磨盘似的,一点一点的将林封谨的防范给击溃了去。

    这时候,火奴亚亚甚至都是哀怨的坐到了林封谨的腿上来,产生了身体接触之后,林封谨更是觉得双腿上传来了温暖柔和的感觉,还有着惊人的弹性,甚至心中都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歉疚感觉,仿佛是这等尤物,天生就应该用来呵护珍惜,怎么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呢。

    这时候,火奴亚亚丰臀款摆,林封谨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无法形容销魂蚀骨的快感传了过来,这女人竟仿佛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似的,一下轻微的触碰,便可以令人立即有难以割舍的感觉,忍不住都要将腰顶了顶!

    “公子真是好坏啊,也来欺负人家。”火奴亚亚忽的娇羞满面的伏在了林封谨的耳边低声道:“真是坏死了。”

    对于火奴亚亚来说,她的全身上下都是武器,用来攻克男人的武器,更强悍的是,她的天魔魅惑术从头到尾都对男人没有什么坏处,并不会出现什么采阴补阳的事情。反而会令男人神完气足,精气旺盛,大有好处,就算是你心有防范。也是根本无错了可寻。端的是会令人欲罢不能!

    林封谨也是一个人,而且是个食髓知味。欲求十分旺盛的男人,他对自己的意志力非常有自信,然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魔门的秘术根本就是针对人本身的欲望而来。人活着就会被食欲,性欲,求知欲三大欲望所支配,因此在天魔魅惑术这种直指人本心的秘术面前,整个人可以说都是在迅速沦陷。

    火奴亚亚和林封谨纠缠在了一起,渐渐的就有娇媚的呻吟声和喘息声发了出来,等到火奴亚亚满脸娇羞的俯下身体。张开檀口吞吐的时候,林封谨更是觉得脑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开来似的,一片空白,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飘飘欲仙仿佛登天一般。

    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而是因为火奴亚亚这天魔女从小就会服食各种药物,她的唾液之类的都会带有催情和放大人体感知的作用,所以也难怪得林封谨中了招,这女人实在就是男人天生的克星,一旦一见面舍不得杀她,那么多半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须臾间,林封谨的身体忽然紧绷,然后死死的按住了火奴亚亚的头顶,火奴亚亚双眸含泪,一副娇弱无比可怜巴巴的样子,却只能默默承受,隔了一会儿,林封谨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然后浑身上下都松软了下来,紧接着便沉沉睡去。

    火奴亚亚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干呕了两声,用清水漱口后将一张手帕放在了林封谨的口鼻旁边,这手帕里面却是有安神催眠的药物,对身体也是格外有好处的,让林封谨睡得更香了。火奴亚亚便抬起头来,对外面低声道:

    “准备走。”

    从外面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个略显慌乱的声音:

    “圣女,恐怕走不掉了,外面都是那些该死的吞蛇军将要害把守,更是在循序推进,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啊。”

    说话之间,这说话的人已经是走了进来,却是恰好看到了这火奴亚亚的丽色无双,甚至领口处溅落下来的白浊液体,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起来,忽然粗声道:

    “我在这鬼教里面呆了足足三年,为的还不是你这小浪蹄子,现在却是命在旦夕,反正都是要死了,为什么不死前爽上那么一次?”

    说话这人乃是个粗豪大汉,双手都是诡异的膨大,但是一双眼睛当中此时却是闪耀着淫靡的光芒,他一步步走近,喉咙里面的喘息却已经是十分粗重:

    “我跟了你三年,为你做牛做马,你不会半点儿功夫那是我亲眼所见,所以,堂堂地圣女昔丽,你就不要反抗了吧,让我也好好享受一下你的媚术!”

    火奴亚亚一笑道:

    “三月之前,你不是如愿以偿了吗?偕敌?”

    这偕敌鄙夷的道:

    “你现在还和我玩这种花招?贱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的四朵矢车菊是做什么用的,那就是你迷惑了男人以后,让她们去为你采补精气的,上一次你迷惑我之后,就是让一朵矢车菊陪我的吧?你这辈子陪过的男人,恐怕也就寥寥两三人,哼哼,死前能做你的入幕之宾,我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火奴亚亚忽的容色一冷,这女人妩媚的时候若一汪春水,但是沉下脸来以后,却简直是若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冷然的道:

    “就凭你,也想要亵渎本尊么?”

    那粗豪大汉喉结上下耸动,眼睛里面露出了贪婪的光芒,怒吼了一声便直接扑了上来,双手所抓的地方,赫然是火奴亚亚的那一对颤巍巍的双峰!

    但是,这粗豪大汉却是忽然僵住,他的双手明明距离火奴亚亚的双方只有半寸,但是整个人却都仿佛像是石像那样一般呆滞了,连手脚都不要想动半下!他的咽喉上面,有一个清晰的血洞,这个血洞大概手指粗细,却是穿透了他的喉咙,从这粗豪大汉的正面,甚至都可以透过这血洞看得到对面的景物。

    一头懒洋洋的虫子从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落到了火奴亚亚的纤手上,倘若林封谨还清醒的话,那么势必就会惊得跳起来!

    因为这一头虫子,赫然就是又一头帝王之虫!却是被这火奴亚亚随意驱使若奴仆一般,简直就像是林封谨培育出来的土豪金似的了。难怪得林封谨被暗算土豪金也不进来帮忙,应该是被这帝王之虫追杀赶走了。

    不过仔细看起来的话,这虫子和帝王之虫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明显的是要变得成熟了许多,应该是属于完全体了。

    若是能看到这头虫子,林封谨也会在瞬间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断应该是大错特错,那远古之魔需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帝王之虫,这帝王之虫应该只是他赏赐给忠心教徒骨干的宝物而已!

    火奴亚亚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盒子,然后将这头帝王之虫盛进去,这帝王之虫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里面,便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时候,火奴亚亚却是看着林封谨,露出了一丝刻骨的恨意道:

    “你这奸猾的狗贼,至少杀戮了我教中数千人,并且还是那狗国君的心腹,今日就要用你的心肝,来祭我神教千千万万子弟的性命!”

    火奴亚亚一面说,林封谨躺卧着的软榻下面,却是忽的弹射出来了七八根若蔓藤一般的绿色东西,紧接着便是在林封谨的身上缚绕了几圈,最后才慢慢的缩紧,火奴亚亚冷笑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弯月似的匕首,就对准林封谨一步一步的靠近,眼见得就要将她开膛破肚。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火奴亚亚忽然干呕了一下,打了个嗝,紧接着脸色就变了,双眼当中更是流露出来了惊异,迷惘,当然更多的是狂喜的神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功法怎的会在这个时候晋升?”

    说话间,她就伸出了手来,然后整个人仿佛似雕塑那样慢慢的僵硬在了那里,不过仅仅十余秒之后,火奴亚亚的体表居然出现了若瓷器被摔裂了一般的裂痕,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紧接着外表的这些皮肤便开始纷纷散落,露出了里面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是水嫩得若豆腐那样吹弹得破,整个人更是显得单纯雏嫩,偏偏还带了一股刻骨的魅惑!

    这时候,进阶后的火奴亚亚才活动了一下手脚,重新站了起来,眼神却是难以置信:

    “按理说我是不应该进阶的啊,配给我的龙气都供给了帝王之虫,让它先蜕变成了天虫,那龙气是什么地方来的呢?按照常理来说,至少我还要三年才能晋升这关键的一阶,可恶,只恨帝王之虫蜕变以后便再也不需要龙气了,否则的话,就可以轻易的寻找出龙气的来源呢。”

    这时候,外间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圣女,那群狗贼已经攻得十分猛烈,请早做打算,我等顶多还能支持盏茶功夫!”

    火奴亚亚冷哼了一声,便又举起了那一柄匕首对准了林封谨走了过去,但她的目光落到了林封谨裆部的时候,脸上忽的微微一红,紧接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难道......这怎么可能!”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相信,火奴亚亚忍不住还是伸出了食指,在林封谨裤裆处飞溅出来的几点白浊物上点了点,然后伸出小巧玲珑的舌头舔了舔手指,顿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果然,龙气居然是从这种地方来的!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和王族一样身怀龙气?并且还是如此的纯正,鄣国公吕先血脉里面的稀薄龙气和他一比,那真的是天渊之别啊!”

第二十五章 原委

    这时候,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是越来越清晰,火奴亚亚看着林封谨,目光不停的流转变幻,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终于放弃了,要知道,她修炼的这姹女天魔功入门很快,但是越到后面的话,进阶就越难,今日误打误撞的进阶后,若按照正常的规程,足足要苦修三十二年才能再次进阶!

    如此恐怖的修炼时间,足以可以消磨掉绝大多数人的耐心,而很显然,想要快速晋升的捷径很可能就在林封谨身上啊,在这样的情况下,火奴亚亚一咬牙,便吃力的背起了林封谨,然后在旁边按下了一个机关。

    那张床一下子就翻了过去,露出来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火奴亚亚吃力的带着林封谨跳了下去,落地以后一声痛呼,似乎自己的脚被扭到了,这时候上面的床也是翻了回来回复原状,而火奴亚亚则是很干脆的抛出了一张符箓,只见地下的泥土一阵诡异的蠕动,顿时召唤出来了一名面无表情的黄衣大汉,将两人抱在了怀中大步的向前走去。

    ***

    火奴亚亚藏身这里,很显然乃是一处经营已久的魔穴,所以各种通道设施都是一应具全,就拿这条地道来说,看起来都是会远远的通到了地底深处的,其中还有不少迷惑追兵的岔道,可以说是十分安全。

    大概走出去足足三四十丈,却可以听到前方居然有水流的声音,这邺都的地下居然还有一条暗河,暗河上系了一条小船,这黄衣大汉傀儡便是跳上船,顺流而下,至少漂走了七八里才重新登岸,接着钻入了邺都的下水道沟渠里。

    等到了外面的出口之后,顿时就有人接应。便是两个老嬷嬷和一名壮汉,三人将火奴亚亚接应了过来之后,却忽然看到了旁边的林封谨,顿时楞了一愣,那壮汉道:

    “圣女,这人是谁?”

    火奴亚亚冷哼了一声道:

    “怎么?我要带个人出来需要给你报备么?”

    那壮汉怒道:

    “圣女要带人出来自然是不需要给谁报备!可是为您断后的人那么多,你都不肯救,却偏偏带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出来,端的是很难让人心服啊?”

    火奴亚亚忽的妩媚一笑道:

    “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还望何巡使见谅啊。”

    这何巡使冷哼一声道:

    “这件事不算完,我自然会禀告老祖!”

    火奴亚亚忽然哀求道:

    “何巡使不要啊,求求您,千万不要禀告老祖。”

    这何巡使正满腔怒气,想要拒绝,忽然看到了火奴亚亚那双似乎都会说话的眼睛,一时间拒绝的话居然说不出口来,话到了嘴巴边上居然道: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

    火奴亚亚低泣哀怜道:

    “何巡使。求求你了。”

    何巡使被她这么一发嗲,顿时觉得骨头都酥麻了几两,忍不住只能顺着她的话头道:

    “好吧。”

    不过他这句答应的话一出口,忽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却是听到了火奴亚亚破涕为笑,巧笑嫣然的道:

    “人家就知道何巡使最好了,不如干脆送佛上西天,帮忙断后一下?”

    何巡使正要怒叱。因为那断后的差使完全就是十死无生,自己怎么能去,但是鼻子里面忽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又一看到了火奴亚亚的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直若一口惊人的深井,拒绝的话到了口边居然变成了:

    “好!我这就去!”

    他一面怒吼着,一面居然就这么身不由己的对准了地道入口跳了下去!火奴亚亚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按动了几个机关,顿时觉得地下开始隆隆的震动,显然是来时候的通道开始了自毁,旁边的两个嬷嬷则是用惊异的目光看了过来,接下来迅速的变成了敬畏试探性的道:

    “圣女,您,您的大法竟然连何巡使也中了招!成为了你的媚傀儡,难道,难道已经再次提升了?”

    火奴亚亚嫣然一笑道:

    “哪里哪里,阴嬷嬷,阳嬷嬷,我们三圣女当中,天圣女察夏豢养的圣虫已经落入了北齐人手中,她基本上是被排除了获得阿素罗神的传承的资格了,因此最后的争夺则多半是在我和人圣女郦脂之间产生,如今,我已经抢先一步迈入至真之境,掌握到了食真之力的边缘,你们觉得最后是我胜出的机会大呢?还是她?”

    这两个老女人对望一眼,急忙道:

    “自然是地圣女你了!”

    火女亚亚媚笑之间,那一头已经进化完毕的圣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悬停在了火奴亚亚的面前,双翅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看起来十分凶悍,威慑力呼之欲出:

    “既然我胜出的几率比较大,那么两位嬷嬷应该是不用再犹豫什么了吧,老老实实的被我的圣虫咬一口,归附于我吧,否则的话,仅仅是用嘴巴说还真是让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呢。”

    这阴嬷嬷,阳嬷嬷对望一眼,已经是有了决断,上前一步跪伏在地道:

    “听凭圣女吩咐。”

    火奴亚亚便真的让自己的圣虫扑出,咬了她们两口,然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赶快离开了,不要被那群狗才追了上来,这些朝廷的狗真的是十分棘手,一旦被咬上了的话,真的是入木三分,很难甩掉!阳嬷嬷,你带着我旁边的这个人,阴嬷嬷你带着我,咱们先赶快离开这里再说。”

    这两个嬷嬷急忙给林封谨改扮了一番,然后搀扶着两人上了马车,当下也没有人来盘问,这时候,火奴亚亚忽然道:

    “我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阳嬷嬷愕然道:

    “不是去圣教的徐庄那边的避难点么?”

    火奴亚亚冷笑道:

    “当然不!去了那里的话,我抓住的这人岂不是归他们管了?你知道此人是谁么,便是我教最大的那个对头,偏偏后台极硬。南魔使和西魔使想要去绑架他的家人,甚至还拿了神王大人的圣物,居然都是一去不回,仿佛是人间蒸发一样。我辛辛苦苦,竭尽全力的抓到此人,还没有将他身上的好处捞完,就白白的丢出去给那帮王八蛋生吞活剥?这叫什么话?”

    那一对阴阳嬷嬷对望一眼,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她们两人手臂上被那圣虫咬过的地方,居然在皮下膨胀出来了大概筷子粗细的一小截疙瘩。这玩意儿平时或许还没有什么事情,但只要火奴亚亚心念一动,立即便是蛊体攻心,就能要了她的命,而火奴亚亚更是貌若天使,心若蛇蝎一般的人物,格外狠毒,转眼之间翻脸杀人也是寻常事,决计不会有什么怜悯之类的。所以只能屈服道:

    “那地圣女的意思是?”

    火奴亚亚冷笑道:

    “你们还在给我藏私?当然是去你们私下制备的避难处了!阴嬷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儿子现在在北魔使手下混得风生水起的,因此怕你在邺都里面有风险,所以特地给你置办了一处避难所。还不前面带路?”

    阴嬷嬷脸色顿时苍白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火奴亚亚竟是对这一切都是了如指掌,她也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念头,只能低声道:

    “是。”

    同时。火奴亚亚对阳嬷嬷道:

    “等下安顿好以后,你去我之前被剿灭的那地方,将我窗台上面的一盆仙人球取来。你应该知道,那就是我身边四朵矢车菊的本命物,此物不灭,为她们再塑形体也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阴阳嬷嬷本来是派遣到三圣女旁边,隐隐约约有监视之意的人,现在却是被火奴亚亚反制住,顿时有苦说不出来,见到火奴亚亚颐使气派,驱使她们若奴下人,心中也是大为不快,只是脸上却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一干人上了马车以后,由阴嬷嬷在前面带路,然后一行人出了邺都,居然直接往东林书院的方向去了,接下来居然停车的地方距离林封谨的“天下第一烤”只有寥寥百米的距离,却是在一处出卖油盐酱醋的杂货铺子当中。

    不消说,这杂货铺子里面也是别有乾坤,貌似后面没有了路,但是在地下却是又开辟着别有洞天环境,竟是足有一处中等宅院大小,这是因为拜魔教徒大多数都身体魔化,其中不乏有擅能克土的神通,所以干起地下活儿来往往都是事半功倍。

    而来到这里的这一路上,林封谨已经有两次几乎都要醒转了过来,却是被火奴亚亚施展了大梦迷术,彻底的压制住了。

    这地圣女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紧贴着林封谨,一面在他的耳边吹气若兰,用幻音迷惑,一面纤纤十指便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游走按摩,让林封谨坠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旖旎幻梦当中,难以自拔。

    对于火奴亚亚来说,她知道林封谨身上的机密极多,并且此人乃是个异常厉害的角色,一旦醒来回到现实觉得不对,那么必然会全力抗拒。在这种情况下,就自然不能让他醒来了,而是在幻梦状态下反而可以询问出来更多的秘密,更惊人的真相。

    不过要一直将林封谨困在幻梦状态下的话,那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精神的一件事,若不是火奴亚亚刚刚才晋升了一次,否则的话现在就已经支持不住了,所以,她一来这里,便开始迫不及待的要了一间静室,开始施展极其强大的天魔蚀魂秘术,浑身上下轻纱薄衣,肉光致致,搂住了林封谨便开始施术。

    “唃!”

    “嗫!”

    “咄!”

    “喃!”

    “”

    此时火奴亚亚的打扮端的是令人喷血,她本来就是姹女童颜,此时更是极其暴露,关键部位若隐若现,搂住了赤裸的男人偏偏还是一脸圣洁的模样,同时,从她的口中更是传出来了一个个诡异的音节,落在了林封谨的脑海里面,更是若洪钟大吕。令人仿佛觉得天地之间都是毫无一物,只有这一个个音节的存在。

    一连念出了二十八个诡异无比的音节以后,火奴亚亚已经是在微微喘息了,林封谨却已经进入到了深层次的睡眠当中,心中已经是毫无杂念,仿佛若初生的婴儿那样的纯净剔透,这种境界无论是修炼武道还是修炼神通,都是十分难得的赤子之心的境界。

    也就是说,林封谨此时的处境不仅仅是没有半点危险,反而是对自身的修为有极大的好处。因此就算是修为再深,天生的危机预感再强,也不可能有任何的示警反应。

    但是,凡是有利就有弊,一旦进入了赤子之心的状态下,心中一片空明,乃是大光明,大自在的境界,那真的就是对外界没有任何的警惕性。也就是说,别人问什么,你就会答什么,并且绝对都不会有任何的欺哄瞒骗的想法!

    这就是火奴亚亚这么煞费心机的唯一目的!

    因此。可以说这拜魔教中,将人心和境界端的是研究到了极其深厚的地步,甚至都可以这样说,他们在这方面的造诣。甚至远远的超脱出了诸子百家之上!

    这时候,火奴亚亚便靠近了林封谨的耳朵,轻声的道:

    “囡囡。告诉娘亲,你身上的龙气是从哪里来的?”

    火奴亚亚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龙气乃是山川大地所生,可以镇压气运,稳固天下,对她来说更是珍贵无比,之前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居然勾引林封谨一次,便骤的将自己的功法晋升,以至于整整省掉了五年的苦修。

    当然,接下来她还要晋升的话,按部就班都是需要整整三十六年火奴亚亚能等三十六年吗?当然不可能!何况这种事情,就仿佛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在等的时候,人家反而在大步前行,那你就只有找死的份儿了。

    拜魔教当中,一共有三大圣女,分别是天圣女,地圣女,人圣女,火奴亚亚就是地圣女,她们之间的竞争之激烈,可以说是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就仿佛是养蛊那样,让蛊虫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最强的,所以,她这一次哪怕是做出了一些过激的行为,也是一定要先将林封谨身上的这机密掏出来再说,否则的话,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的话,接下来不知道下一个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时候,林封谨进入了心若赤子的状态,仿佛初生婴孩,那么最容易亲近的,自然就是自己的母亲了,所以火奴亚亚自然就会用母亲的口吻来诱导他说话。

    林封谨此时也很干脆的道:

    “腾蛇泽龙舆。”

    火奴亚亚愣了愣,当年三国前往腾蛇泽龙舆的事情,都是类似于国家机密那种,当然不会到处宣扬,拜魔教在那上古天魔脱困之前虽然早就出现了,却也是一直低调行事,所以不知道这些事乃是很正常的。

    火奴亚亚好奇之下,便接着道:

    “那在什么地方?”

    “漠北之地,斡难河便,乃是故西秦国所修。”林封谨在这状态下,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他为什么在发泄的时候会有龙气泄出,那则是因为龙性至淫,龙气也是有此特征,因此在那极乐瞬间,只要不是有意克制,便为之宣泄而出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林封谨自己是不知道的了。

    火奴亚亚此时越发觉得林封谨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正要说话,猛然之间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她此时顿时心中一紧,便一旋身而起,走向了门口,正要询问是谁,紧接着那门却是被一脚踹来,大步走进来了一个面白无须,看起来极为阴柔的男子,这男子的穿着却是十分华丽,身边还有四名近侍。

    见到了这名男子,火奴亚亚脸色立即就十分难看了起来,口中却是媚笑道:

    “原来是北魔使大人前来,真的是有失远迎啊。”

    北魔使沉声道:

    “听说你抓住了那个东林书院的弟子林封谨,把他给我交出来!”

    此时林封谨明明就在火奴亚亚的身后床上,却是因为火奴亚亚挂在了头顶上的那一扇纱罩也是法宝,拥有强悍的幻术,可以隔绝人的视线,看起来屋子里面居然空无一物,火奴亚亚媚笑道:

    “哦。原来大人说的是那个人啊,我已经将他送走去总部了。”

    北魔使冷冷的道:

    “把你的那套伎俩收起来,再强的魅惑之术对本尊都是毫无用处的,你什么时候送走人的?”

    火奴亚亚道:

    “就在刚才啊。”

    这时候,那阴嬷嬷忽然站了出来,冷笑道:

    “大人,这房间似乎有些过小呢,再说地圣女最是讲究的人,怎么会在这连凳子都没有的房子里面呆这么久?”

    阴嬷嬷的话音刚落,忽然脸色大变。因为她手上的那一团诡异的突起忽然就蠕动了起来,直往内脏里面钻了过去,阴嬷嬷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狂叫道:

    “大人,大人,你答应救我一命的!”

    很显然,火奴亚亚虽是巧笑嫣然,心中却已经是深恨出卖自己的她,于是悍然动手。催动了之前下在阴嬷嬷身上的蛊咒,眼见得那恶毒无比的咒语一旦进入内脏,那就是必死无疑,并且还要死得苦不堪言!

    此时北魔使陡然伸出了手掌。他的手掌赫然已经异变成了龙爪之类的异物,只有三根指头,上面有着灰黑色的鳞片,更是有着尖锐的指甲。一把就抓了了阴嬷嬷的手臂,只见那团象征蛊咒的虫状突起在皮下左冲右突,却是丝毫不能寸进!

    但是。这个时候,北魔使忽然抬起了头,瞳孔收缩!

    因为一条诡异的灰色异虫已经悬浮在了空中,灰色的复眼冷冷的注视了过来。

    火奴亚亚自身虽然修炼天魔魅惑之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却拥有恐怖无比的圣虫,这圣虫一噬之威,端的是无可阻挡!不过弱点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这圣虫也不是可以无限扑出咬人的,袭击三次以后,就会爆发力全失进入休眠状态。

    也就是说,要对付拥有圣虫的圣女也是很简单的,最多只需要四个壮汉就行了,圣虫咬死三个然后就废掉了,剩余下来的那个男人就可以轻易的搞定圣女前提是能豁免她的媚术。

    “火奴亚亚,你不回圣教的聚居地去,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算是有责罚也不会太重。”北魔使冷酷的道:“但是,你若是用圣虫来攻击我,未必就能杀了我,你从此却是本门叛徒了。”

    “是么?”火奴亚亚忽的嫣然一笑:“北魔使,是你一脚踹开了我的房门来找我麻烦,试图逼奸圣女的吧?”

    北魔使正要说话,陡然之间,脊背上一股森然的寒意冒了出来,紧接着就见到随侍在自己身边的两名护卫咽喉处多了一个透明的血洞,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缓缓歪倒!

    火奴亚亚竟是悍然出手杀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征兆,便暴起杀了北魔使的两名亲信!那圣虫的一扑之威,端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两名亲信死去,北魔使反而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冷冷的道:

    “好,好,就算本座这一次闯了你的闺阁,唐突了圣女,这两名六品弟子的命也抵得过了吧,我倒是要告诉你,你藏起来的那个林封谨身上,可是关系到了南魔使和西魔使的生死,若不交人出来的话,那么非但我和东魔使都要视你为敌,阳法王他老人家也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火奴亚亚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想了想,咬着牙齿道:

    “一个时辰后我交人!若是这点都不肯答应我的话,那么大家一拍两散!不要以为搬出阳法王就可以吓唬人,我不妨告诉你,阴法王她老人家面前,我也说得上话呢。”

    北魔使抬头看了一眼火奴亚亚,沙哑着声音道:

    “好,我们走。”

第二十六章 玉玺

    他也是干净利落,说走就走,离开的时候居然还将踹飞了大门给重新拉了起来合上,火奴亚亚也是吁出了一口长气,神情也是为之松弛了下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扇被重新掩上的门骤然四分五裂,一道人影手持锋锐无比的长刀,那身姿在空中居然是扭曲若蛇若虫,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诡秘,对准了火奴亚亚直扑而来,迎头就是一刀斩了下去!!

    偏偏这斩下来的一刀,连半点刀光也没有!

    火奴亚亚尖叫一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面前,她立即就动用了杀手锏,圣虫激射而出,这圣虫的速度何等惊人,连林封谨拥有放缓时间的异能都只能捕捉到其轨迹,扑来这人立即被洞穿头颅惨死当场,只是火奴亚亚却是一下子就呆滞了,意识到自己只怕上了恶当,因为圣虫的杀人次数已经到了极限,它吸饱了精血,开始进入了休眠。

    然后,面无表情的北魔使便一步踏了进来!看着火奴亚亚淡淡的道:

    “又见面了,似乎一个时辰到了呢。”

    火奴亚亚忽然将嘴一扁,眼圈一红,便已经是露出了无比哀怜的样子,北魔使冷冷的道:

    “你不用再有什么痴心妄想了,除非你的天魔魅惑圣法已经修炼到了草木有情的地步,否则的话,对本尊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因为本尊在入圣门之前,便已经是个残缺之人,乃是在宫中服侍贵人的公公。更重要的是,我已经通知了东魔使,他也是顷刻便至!你应该是知道,东魔使和阳法王之间的关系,哼哼。我劝你现在还是早些放弃吧,不要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火奴亚亚听了北魔使的话以后立即若中雷击,这就是她的魅惑大法的最大弱点,一旦遇上了女人或者是太监。那么就可以说是全无效力!

    而东魔使即将来临的消息更是若往油锅当中滴下了一滴水似的。刺激得她一下子就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更是不甘的看了一看旁边熟睡得像个婴儿的林封谨。猛然之间一咬牙,已经是捏了个法决,悄然掐破中指,往盛着圣虫的盒子里面滴了一点鲜血下去!

    如此机遇。并且还是自己牺牲色相才抢夺到的机遇,怎么可能就白白的让人夺走了去!对于火奴亚亚来说,没有一颗野心勃勃而执着的心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地圣女这条路上走到现在这一步??

    要知道,当年入选进入地圣女位置之争的,整整是一千三百三十七人啊!最后大浪淘沙,只剩余下来了一个她!

    无声无息的做完了这些动作以后。火奴亚亚却是做出了不甘的表情,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以后,带着哭腔道:

    “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辱,来日势必加倍奉还!”

    听到了火奴亚亚这么说。北魔使反而出了一口长气,因为这似乎表示火奴亚亚已经没有什么底牌了吧,所以才会说这些场面话,他从火奴亚亚这里强行抢夺人可以,但是终究也没胆子直接下手杀了圣女,便冷笑一声,喝令手下让开了门。

    火奴亚亚一离开后,幻术消失,便将躺在了床上,熟睡若婴孩,浑身赤裸的林封谨给露了出来,北魔使冷笑了一声道:

    “我还以为此人是个三头六臂的难缠家伙,结果说到底竟然也是个色鬼,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来人,用缚魂锁锁住他,但是锁链放松些,然后抬走的时候也小心些,那个骚娘们虽然只会旁门左道,却是软刀子销魂蚀骨,就让这林封谨继续保持在这昏睡状态当中,不要弄醒他,我们也可以省不少的事。”

    一干人都是躬身领命,然后便将林封谨也是抬了出去,很快的,这地下密室又恢复了安静,不过大概只过了半袋烟功夫,又从外面走了两个人进来,看他们的打扮也就是一般的拜魔教徒,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向了林封谨脱下来的衣服:

    “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竟是由地圣女亲自对付!啧啧,那小腰扭得可是真!还有那胸,那屁股,哎呀,我的心都在跳啊,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戳几下消火!”

    “仔细些,这人身份很高,不要错过了什么法宝才好。”

    “啧啧,不是哥哥我夸口,这种搜检的事情没有做过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了,这双眼睛那还有个外号叫宝物天敌,就怕他没有好东西,只要有的话,一定逃不掉的。”

    “咦,这个玉佩不错,里面灵气流动,拿着拿着,这片玉符是护身的,唔,这把剑也是上等货,至少也是德宝斋的镇店之宝,哇发达了发达了,这是三千两银票,这扳指是虎血石做的,那边还有个衣结子少说也能卖一千两.......”

    “......没了吗?”

    “应该是没了,就是这只貌似是藤条编织的戒指貌似不知道有什么用,看起来有些像是墨门的双痕戒,奇怪了,但是样式却对不上号呢,仿佛是个破烂货。”

    “你这蠢材,这家伙听说家里面的银子那是要用大车来运的,他会在身上带破烂货?让我看看,这上面还有字呢,须,弥,芥,子??难道这是墨门的至宝,须弥芥子戒?我们发达了!!”

    “什么?真的?那这玩意儿怎么打开?”

    “应该很简单的,你看这里,哥哥我外号宝物天敌岂是浪得虚名?你看这里有个小突起,一按就是........”

    (顿时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哎哟,哎哟,我的腿被砸断了,他妈谁叫你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的,怎么里面还有这么笨重的东西,这玩意儿是什么啊,是柜子吗?哎哟!快来帮我搬!”

    “来了来了,哇,这里面才真的是藏宝库。这丹药我闻一闻都觉得神清气爽,龙精虎猛......咦,老大,压在你身上的那柜子。那玩意儿为什么自己会动?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机关兽?”

    “啊!!啊啊啊!!”

    “..........”

    这两个倒霉的拜魔教徒在瞬间就被飞矛穿心而死。( 平南文学网)从须弥芥子戒里面被释放出来了的天狼矗立当场,两只眼睛闪耀着诡异的蓝色光芒。沉吟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话间,那一滴清澈到无法形容的水珠便从中渗透了出来,然后徐徐的沁入到了两名拜魔教徒的眉心当中,须臾之间又重新进入到了铁甲神兽的体内:

    “原来是这样。主人被诱惑入了赤子之心的境界当中,因此无法自拔,呃,咳咳,也可以说是他过于好色吧。虽然貌似现在局面相当不利,但是我们却是就在东林书院附近,这是个好消息。”

    “恩。除此之外,那个地圣女想要突破功法的话,应该会将希望寄托在主人的身上,因此他一时半会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所以不用太着急。”

    与此同时,天狼已经将那两个倒霉蛋的尸体拖到了旁边藏了起来,然后变幻成了不容易泄露行踪的野兽形态,四肢着地慢慢的向前探路,忽然之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陡的从不远处散发了开来,那种感觉威严宏大,堂堂正正,任何人在这种感觉面前一比,那完全就仿佛是渺小若尘!

    很显然,操控铁甲神兽天狼的那块石头和那滴清水也都是大有来历,它们一接触到了这压力,立即就发出了惊叹:

    “这.......这感觉!!”

    “这感觉我从未忘记,当年的大劫的开端,便是源自于此.......这是这是主宰天下的感觉啊,这是君临天下的霸气!这是帝王的余威,这是玉玺的力量!!”

    借着这威严压制全场之时,天狼的奔行速度骤然增加,三蹦两跳的便来到了前方,只见这里乃是修筑了一处十分宽敞的地下会客厅,这会客厅当中更是陈设了多样的东西,而会客厅里面更是横七竖八的倒卧了四五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被穿透了咽喉或者说是眉心而死!死后脸上甚至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连头发,瞳孔都蒙了一层灰意。

    甚至就连东魔使也是着了道,捂住了右臂浑身上下都剧烈的颤抖着,他脸色都是化作了死灰色,剧烈的颤抖着,而在东魔使的身边,一个看起来就都是颇为桀骜的年轻男子都是满头大汗,右手高高的举起了一件东西,那件东西赫然是一只印玺。

    在印玺的面前两三寸处,停留着的正是那头圣虫,只是其浑身上下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仿佛是红玛瑙雕琢成的一般!

    无论是东魔使还是西魔使两人都误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人都还以为这地圣女火奴亚亚的魔功修炼还是在原来的层数上,至少还要五年才有突破,哪里知道,这地圣女引诱林封谨却是有了回报,骤然省掉了几年的苦修,顺利晋阶。

    因此就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能力,那便是付出一个月的寿命,换取操控的圣虫狂暴的能力,在狂暴的状态下,圣虫只能被勉强控制,会疯狂屠杀周围的一切生命,变成一具强悍无比的杀人机器!

    而正是那只印玺的强大力量,才抑制了圣虫的疯狂撕咬,否则的话,估计这整个大厅当中的人都没几个能活下来的了。

    林封谨此时依然安静的沉睡着,其表情十分恬淡安详,完全就不知道在自己旁边都蕴藏着莫大的杀机。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对持的情况,还是因为火奴亚亚不甘心造成的,她自己辛辛苦苦猎捕到的肥羊,为什么要交出去?并且这肥羊身上,还有着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秘密啊!

    所以,火奴亚亚不顾一切的使用了血祭之术,强行令自己的圣虫发狂,从休眠状态当中醒来,虽然这样做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想想下一阶的天魔魅惑大法需要的整整三十六年的修炼时间,火奴亚亚就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任何付出都是必须的,都是值得的!

    “给你们脸不要脸,我已经让步到了一个时辰后交人,你们居然还来给我玩这一套??老娘不发威你们以为是病猫好欺负?东魔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咱们圣偶教的宗旨就是优胜劣汰。输了的话自然就是劣等货,死了也就死了!”

    “贱人,我看你的这破虫子能顶多久!”西魔使也是个不肯罢休的人,咬牙切齿的道。只是他握住印玺的手也已经是在微微的颤抖了。

    火奴亚亚也冷笑了起来道:

    “帝玺一共是六方。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加上那至高无上的和氏璧雕琢成的传国玉玺,这才是一共七方。你拿到的只是一方天子信玺而已,这一面玉玺上附带的,也只是区区的大卫朝当年的气运而已,而大卫朝已经亡了几十年了。”

    “就凭你这一面天子信玺。顶多也只能扛住我的圣虫一袋烟的功夫,要能彻底克制我的圣虫,只有那和氏璧独一无二的传国玉玺才行!没有那传承几千年的气运,那携带了历朝历代的沧桑气运,怎么可能和我的圣虫别一别苗头?”

    西魔使更是冷笑道:

    “小贱人,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是。你却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是什么地方了!这里距离东林书院只是一墙之隔,若不是我未雨绸缪,预先派遣了六魔将前来结阵。用四灵千魔罩将这里团团护住,否则的话,我的这一具天子信玺的力量早就散逸了出去,被那些老东西给察觉到了,本尊不妨告诉你这小蹄子,我与六魔将心灵相通,只要觉察到不对,立即让他们撤退,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火奴亚亚这女人精明无比,就连林封谨这么奸猾的人也是着了她的道儿,西魔使的几句话怎么可能把她给吓得到?立即冷笑道:

    “你尽管撤阵便是了,前朝帝玺,珍贵无比,纵然不是传国玉玺,一旦失落,都要受扒皮抽筋之苦,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没可能获赐如此重宝吧,就连你的义父阳法王恐怕都只有掌管的权利,你有能耐就马上放开阵法,看看失落了玉玺的下场是什么!估计就连阳法王大人,也是难辞其咎!”

    “更何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这一次虽然犯了些错,但目前教中目前已经掌握到了一件可以和吞蛇相抗衡的强大神兵的下落,那便是青梅嗅!我在其中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就凭此贡献,功过相抵,魔尊也定不会严惩我!”

    西魔使狂笑道:

    “你以为只有你会立功?魔尊脱困之后,更是连续吐露圣音,我义父的布置下来的眼线更是循着圣音的提示,更是找寻到了传国玉玺的确切情报,他老人家立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我就算是失落了这一面天子印玺又如何?”

    这时候,西魔使忽然脸色大变,怒吼了起来:

    “小贱人,你真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火奴亚亚愕然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西魔使的握持天子印玺的那只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的眼中都有惊慌之色,忽的咬牙切齿的道:

    “好,好,你够疯,你够狠!”

    这一处拜魔教的地下密室占地很大,共计有房舍密室二三十间,其中更是有纵横交错的道路连接,就在靠近边角的一处密室当中,可以见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魔化人歪倒在了旁边,此人魔化得不算太厉害,但毛发格外浓密,身材更是无比粗壮,初一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头大猩猩似的。

    只是他的生机已是完全消失了。

    这个人的旁边,便站着墨门的铁甲神兽,天狼。

    他正冷冷的抽回了飞矛,接着居然还在从容不迫的擦拭着血迹。

    天狼旁边的这魔化人不仅仅是被一柄飞矛穿透了喉咙,更是胸口被铁爪撕裂开了一个惊人的血洞,里面的骨骼内脏都露出来了一大片。而在这魔化人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凌空漂浮着的蓝色符箓,仔细一看应该是用骨骼雕成,正是幽幽的发出蓝光。

    那蓝光延绵不断,仿佛是丝丝缕缕的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径直对准了周围的土壤蔓延了开去,倘若有人具备透视的眼力,可以从上到下俯瞰的话,就可以发觉,这蓝色的符箓一共是六个,分布在了这一处地下密舍的六个角落当中。

    那蓝色的光芒最后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面飘飘荡荡的巨大护罩,护罩上的蓝光不停流转,不时浮现出了一张怒吼着的魔脸,然后渐渐消失,恰好就将这一处地下秘舍覆盖在了其中。

    很显然,这就是可以屏蔽掉玉玺气息的“四灵千魔罩”,而主持此阵法的,应该是西魔使携来的六魔将了。很显然,西魔使说他和六魔将心神相通并不是什么假话。天狼一突袭暗杀成功一名魔将,西魔使立即便有了感应,当然,他肯定以为是正在与其针锋相对的火奴亚亚这女人干的,所以才如此愤怒。

    而这四灵千魔罩的耗费也是极大,一旦六魔将当中有人死掉,那么不消说,剩余的五人必然是难以继续维系阵法,只能尽量拖延阵法崩溃的时间。也难怪那西魔使慌了神,那阵法一旦崩溃,自己却是激活了天子印玺上的浩荡气运来抵抗圣虫,被东林书院里面的老怪物发现必然是分分秒的事。

    最要命的是,他身为魔人之身,要激活天子印玺上的浩荡气运容易,但是要使其平静下来的话,却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非得焚香祈祷,将其放置在了静室内安抚不可。除非是吕羽或者身为紫薇命数中人,才能够驾驭玉玺,甚至使其收放自如,自行护主。

    由此可见,操控天狼的那块石头和那一汪清水也是堪称石怪水精,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明是处于全面的劣势下,却是可以找准一个关键的点,便将大局成功撬动!

    ***

    此时东魔使和西魔使已经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四灵千魔罩”正在迅速的溃坍当中,只怕在等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天子印玺上面的浩荡气运便会尽情散发出来,偏偏此时还要依靠此物来抵挡那狂爆的圣虫。

    西魔使一咬牙,惨笑一声,已经是很果断的“蓬”的化成了一团血雾,然后带着东魔使飞射而去,这一招与吸血鬼化成无数蝙蝠飞走有异曲同工之妙处,却还要更加迅捷,被称为是血光遁法,一旦施展出来,对自己的身体伤害也是极大。

    只是,此地依然是气运翻腾汹涌,他竟是将天子印玺也是直接留了下来!

    虽然就当前的这局势来说,这天子印玺应该是完全都带不走的了,若是要强行带走的话,不要说惊动的东林书院中人可以根据天子印玺上外溢的气运顺藤摸瓜,单单说那只圣虫一旦脱困,也将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是,有的时候,并不是说理智就可以战胜一切的,这西魔使年纪不大,却是决断如此,倘若林封谨清醒的话,必然会将其视为劲敌。

    西魔使和东魔使一走,火奴亚亚立即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这精明无比的女人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却不代表她就完全没有神通,感应不到“四灵千魔罩”正在迅速的溃坍当中。而她偏偏也没有快速遁走的本事,怎么办?

    却也难不倒这女人,很干脆的抛出了一张手帕放在了林封谨的鼻孔旁边,这手帕上却不是毒药,而是魔门的秘药千日醉,足以让林封谨昏睡好几天不醒了。毫无疑问,火奴亚亚此时依然不慌不忙,思绪十分清楚,她当然不可能杀了林封谨,不过也不能让林封谨短时间内醒来,否则的话,对她知根知底的林封谨就一定会来主导对她的追捕,因此让林封谨睡上两三天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十七章 又见阳谋!

    做完了这些事情以后,火奴亚亚一把抓住了圣虫,同时迅速的朝前走去。

    等到东林书院中人发觉了这里翻腾的浩荡气运的时候,火奴亚亚已经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提了一包盐从杂货铺里面往外走!这时候东林书院的几大巨头都纷纷架起了神通赶来,所有的精力都全神贯注在了天子印玺那汹涌翻滚的气运上,哪里注意得到这么人畜无害随处可见的可怜女人?便让她轻易混了出去,而东林书院附近本来就繁华若集市,只是过了寥寥的几个呼吸,火奴亚亚便彻底的蒸发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

    林封谨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梦中。

    最初的时候,应该是一直在做春梦,并且那是一个十分旖旎舒爽的梦,梦中似有神女蹁跹而来,云雨舒爽,飘然欲仙。

    接下来则是天下珍馐佳酿,无所不备,自己在酒香馥郁当中熏熏欲醉,似乎已经是不知何处。

    只是在这快慰当中却是有一件尴尬的事情,那就是内急。

    所以在梦中林封谨便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寻找厕所,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厕所嘘嘘完了,迈步出门居然发觉又内急了,并且刚刚走出去的厕所就又不见了,只能继续寻找厕所。

    于是这个梦就开始进入了死循环,尿尿,出门,找厕所,继续尿尿,出门,找厕所.......

    终于,林封谨觉得膀胱一阵剧痛,只怕是几乎都要爆掉了,大叫了一声便直接跳了起来,结果脑袋一下子就“滋拉”一声顶破了上面的蚊帐,然后二话不说。手忙脚乱的拉开裤带就准备放水,一时间却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看到旁边有个花瓶似乎合用,直接拿了过去就是“嘘嘘嘘”的开闸放水。

    这一泡尿整整尿了半支烟的功夫。小腹处都是一阵一阵无法形容的舒畅感觉传来。林封谨这时候才满意的闭着眼睛,呼出了一口长气。忽然一回头顿时傻了眼:

    “爹?敏儿?雅思,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林员外明显是松了一口长气,揉了揉睡眠不足而发红的眼睛。一步就迈了出来怒吼道:

    “你这小王八蛋还好意思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接着提起鸡毛掸子便是对准了林封谨抽了过去,可怜林封谨现在还站在床上,手拿被尿得满满的花瓶,被抽了一下顿时就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结果裤带没系,睡裤一下子就滑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苻敏儿和左雅思两人虽然都对他十分心许。但总归是黄花大姑娘,见到了林封谨胯下的那晃悠之物,同时发出来了一声尖叫,捂住脸就转身过去。满脸飞红,林封谨这时候还处于半睡眠状态当中,脑子迟钝得很,好在这时候旁边还有侍候的佣人在,所以很敏捷麻利的上前为林封谨解围.......先将他老人家的裤带拉上,然后接过那个装得满满的花瓶.....

    半个时辰后,林封谨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书房里面海吃胡喝了起来,至于苻敏儿和左雅思两人已经是匆匆回家了,而此时林封谨身边呆着的,便赫然是平时都极少现身的铁甲神兽天狼。

    “你是说,我整整昏睡了四天?”

    “是的。”天狼很干脆的道。

    林封谨吞下了一块烤羊肉,懊恼的道:

    “真是没想到啊,居然昏睡了这么久?是那个火奴亚亚暗算我了?”

    天狼淡淡的道:

    “没错。”

    林封谨一下子几乎都要跳了起来,怒吼道:

    “你就看着这骚货来暗算我吗?”

    天狼很干脆的道:

    “你的命对她来说不知道多重要,她当然舍不得杀你了,又怕你不识趣很快醒转了过来难为她,所以自然是选择了让你好好睡几天,反而若是我当时出现的话,那一只圣虫处于狂暴状态,倒是很有可能误伤你呢。”

    林封谨愕然道:

    “我对她,很重要?”

    天狼于是用平实的语调,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源源不断的告诉了林封谨,虽然之前天狼是在须弥芥子戒内,但是那滴水精却是吸收了搜查者的记忆,所以结合前因后果,并不难推断出所有的经过。

    林封谨听完了天狼的话,呆滞了半天道:

    “我,我也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天狼居然在这个时候掉了一句文出来:

    “人生如梦啊,主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啊,只是看你什么时候醒。”

    林封谨忽然浑身上下都颤抖了一下,手上端着的酒都洒了一小半出来:

    “你刚才说,我被那妖女魅惑后,浑身上下都没有穿衣服?”

    “对啊。”天狼理所当然的道。

    林封谨颤声道:

    “然后那西魔使居然狠下心来,将天子印玺直接留了下来?”

    “对啊。”天狼也是很干脆的道。

    “那最后岂不是书院的各位师长都到了?”林封谨开始抹冷汗了。

    天狼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书院的山长董仲舒都到了,其余的人还能不来?”

    林封谨颤声道:

    “那我光屁股的样子,岂不是被他们全部都看见了?!!!”

    天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就连我都差点被毁掉,若不是反应及时,迅速表明身份叫出来我是你的奴仆,否则的话,肯定是变成了一堆零件了.........”

    林封谨呆滞了半晌,忽然捂住了脸,只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估计就是东林书院了,自己光屁股被妖女迷惑的事情必然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这从此以后还怎么见人?

    沮丧了好一会儿,林封谨才长叹了一声道:

    “好吧。继续往下说,接下来的事情怎样?”

    天狼机械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在发觉了玉玺确实是真的以后,董真人立即就发动了大象无形之术追击而去,成功的抓住了东魔使。不过被你玩过的火奴亚亚则是成功逃脱了.......”

    “喂喂喂。什么叫做被我玩过。”林封谨满脸悲愤的怒吼道:“明明是我被这妖女玩弄好不好!”

    天狼叹了口气道: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接下来东林书院便将这前朝的天子印玺重新用浩然正气祭炼了一番。将其当成了吉兆献给了君上,君上大喜,由此而定年号为永庆,自身则进位为北齐庄王。庄者。广纳土地也,由此可见君上即位后开疆拓土的决心。”

    林封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

    “你刚刚似乎提到过一件事,那就是拜魔教徒似乎知道了.......可以和吞蛇这样变态的东西抗衡的神物的下落?”

    “没错。”天狼很干脆的道:“并且还说出来了青梅嗅这三个字。”

    林封谨又默然了一会儿道:

    “那么既然此时君上拿到了前朝的天子印玺,被抓住的那倒霉的东魔使肯定也会说出一些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了?”

    天狼这一次也默然了一会儿,终于沉声道:

    “极有可能。”

    林封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眉头乃是越皱越紧。更是仿佛若困兽一般的来回在这走廊当中踱来踱去,忽然怒吼道:

    “王八蛋!又来这招!”

    ***

    与此同时,在距离邺都一百三十里外的峤山。

    这里平日山清水秀,风景绝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个月在山中出没的樵夫和猎人纷纷出事失踪,非但如此,更是竟然连草木上都染了一层揪心的黑。

    在峤山里面,有双峰对立,但是双峰脚下,却有一条长长的峡谷,整日云雾缭绕。

    此时就在这峡谷当中,却已经修筑出来了不少房屋之类的,进进出出皆是拜魔教徒。

    在峡谷的深处,有一处宽阔无比的洞穴,深邃黑暗,此时正有一男一女跪在了洞穴之前,这一男一女身上都散发出来了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看起来竟是有竭力压制都压制不下来的感觉。甚至这一男一女彼此之间的气势都还在互相的冲突激荡,仿佛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令周围的落叶草木都是纷纷凋零。

    可是,如此强大的一男一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跪在了洞穴前面,深深叩首!触及地面的额头上都有了清晰的血痕。

    从那黑暗深邃的洞穴当中发出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看来,想要封锁掉那两个消息是不可能的了,哎,神器和传国玺,终究还是与我无缘,阴法王,阳法王,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办好了吗?”

    这一男一女对望一眼,首先是那阳法王沉声道:

    “已经办好了,北齐的国君现在应该已经在兴奋的把玩着那一枚天子印玺了,而吕羽此人可以说是野心勃勃,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枚天子印玺就满足了的,我们进而巧妙的将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放了出去,吕羽的雄心壮志便是要一统天下,他一定会心动,全力推进寻找传国玉玺的。”

    接下来阴法王也细声道:

    “那林封谨也得知了青梅嗅的消息,这是可以肯定的,现在他一定是在喜滋滋的准备着继续追查,兴奋无比的准备获取宝物吧,这个人的内心其实是格外贪婪的,老祖您大可以放心。”

    黑暗当中传来了一连串阴沉无比的笑声,紧接着,从中居然伸出来了一只巨大的魔爪,这魔爪上面还没有生长皮肤,看起来仿佛就和烧伤病人一样触目惊心,有着大块的疤痕和大团的溃烂,并且魔爪上面只有四根手指,还有十分锋锐的爪子。

    从魔爪上面还掉落了下来大团大团若蜡烛油的粘稠物质,落在了地面上吱吱有声,并且还要发出难闻的气息。

    这魔爪伸出来了以后,阴法王和阳法王都是满脸兴奋的闭上了眼睛,昂起了脸。便见到那魔爪压了下来,用尖锐的指甲在两人的眉心当中都划出来了两个清晰诡异的魔纹,然后迅速隐没在皮肤上,最后却是镌刻在了颅骨表面。

    这阴法王和阳法王两人都是痛得脸色惨白。可是目光当中却有强烈的兴奋之意。这种“雕骨”之术乃是魔门的无上大法。若不是今日他们的行为着实令这远古之魔满意,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样的赏赐。

    此时有一道阳光艰难的透过了谷底的云雾照耀了进来。恰好便看到了阳法王的脸。

    那张男人的脸,赫然便是与林封谨在云雾山当中一道通行过的徐朽道士!

    ***

    林家的水榭当中,不停的传来了碗盘被狠狠砸碎的声音,一个个杯子和盘子被用力的摔在了墙壁上。四分五裂,瓷屑四处飞溅。只要有人靠近,马上就被痛骂滚开,旁边的下人侍女们都是惊恐的远远站着,他们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少爷居然忽的表现出如此粗鲁暴戾的一幕。

    有的人自然飞也似的跑去告诉林老爷,但是林老爷见到儿子醒转来了以后,心怀大畅。自个儿跑去补瞌睡了,早就吩咐了下去,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见外客........

    林封谨发泄也似乎的将面前的碗筷什么的都砸完了以后,忽然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幸存下来的酒壶猛喝了一口,哈出了半口酒气。

    旁边侍立的天狼淡淡的道:

    “要不要我叫人再送些碗筷过来?”

    林封谨摇摇头,眼神了里面尽是愤怒之色道:

    “不用了,我只是一时间有些郁闷而已,缓过来就好了。”

    天狼奇道:

    “你郁闷什么?今天这些事情你完全都是在袖手旁观,不,甚至对你来说就是睡了一觉而已。还占了那地圣女的大便宜,有什么好郁闷的?”

    林封谨苦笑道:

    “你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从鄣国公府里面流出来的紫金珠花,偏偏就会落到我的铺子上来抵债?我一追查,就抓到了圣女的线索,更是顺藤摸瓜拿到了各种机密........天底下怎可能有这样巧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拜魔教这帮人刻意安排的,他们的目的.......便是要我让接触到那死鬼的阳谋啊!!这一切,显然都是那死鬼卫明帝钱许的阳谋!”

    “你想一想,传国玉玺的下落,一旦持有,隐然便有了正统的名分,这东西对君上来说,可能舍弃吗?而能够与吞蛇相抗衡的神兵青梅嗅的下落,对拥有和羞走的我来说,同样也是绝不能放弃的东西!!”

    “你看这种情况,和当年我在云雾山秘窟当中面临的处境何其相似啊,当年的我若是要大开宝库,势必就要开启宝库的机关,相当于是被那死鬼卫明帝钱许驱使,完成他几百年前就拟定好的计划!而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当真的接触到了传国玉玺或者说是青梅嗅的时候,一样会有类似的选择等着我!吕羽若是想要传国玺,我若是想要青梅嗅,那么就又得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就是万恶的阳谋,直指人心的阳谋啊!!”

    也难怪得林封谨如此愤怒苦恼,当一个人竭尽全力之后,居然发觉自己依然是在一个几百年前就死掉的人制定的计划当中,确实是十分令人沮丧的,一想想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像是没头苍蝇那样的乱撞,心中的郁闷就不必多说了。

    天狼安静的听林封谨说完,然后等了一会儿才道: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其实我觉得你也是有选择的,那就是忘掉这两件事。以不变应万变,那岂不是万事大吉?”

    林封谨冷笑道:

    “哪里有这么容易,我能说服君上不要传国玺吗?显然不能!因此我若是想要破坏那王八蛋的阳谋,就得和吕羽对着干,阻止他拿传国玉玺!!这可能吗?我嫌自己的脑袋太多了?”

    “再说,青梅嗅这种神器,不仅仅是对我的诱惑大,更是对天下每个人的诱惑都大,就算是我不动手,那些拜魔教徒自然就会对其余的人放出风声,到时候的结局是什么?那便是卫明帝那死鬼的目的也达成了,青梅嗅还没我的份儿!我这不是亏大了?”

    天狼淡淡的道:

    “那我就可以理解成,你明明知道面前是个坑,也要往下蹦?”

    林封谨浑身上下都是一僵,忽然骂道:

    “你他娘的能不能换个好点儿的词儿?我是打算怎么想办法火中取栗,让那王八蛋卫明帝陪了夫人又折兵,比如我现在思前想后,在那云雾山当中,我还是有可能既不让那机关里面的龙气泄露,同时又巧妙的拿到牙之王和和羞走这两件东西的!”

    林封谨咬牙切齿的说:

    “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就是要想办法破坏这家伙的阳谋,既能拿到青梅嗅和传国玺,也让他埋下来的后手无处发作,进而顺利反制于他,这才是我平生最为快慰的事情!到时候我必备一杯水酒,遥遥的祭祀一下这死去几百年的卫明帝,好好的告诉他可以安息了。”

    天狼淡淡的道:

    “你的想法不错。”

    林封谨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很显然,天狼的意思是要从反面来理解的,就是说林封谨想得太美了!趁着林封谨还没有发作出来,天狼已经很干脆的回到而来须弥芥子戒当中去,让林封谨想要发泄一下都没有地方出气!

    “这王八蛋........”

    ***

    很显然,吕羽的一切反应都是若所有人猜测的那样,一件天子印玺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了。

    因为这卫朝的玉玺也顶多只能代表前朝的传承而已,并且还是足足六件,只有传国玉玺是从上古时候就传承下来的信物,经过了历朝历代都认可历史淬炼,拥有这东西,才可以抬头挺胸说自己是中原正溯,上天之子,这才能自称天子!

    没有传国玺在手,就算是一统江山,也只能为皇,难以称帝,总是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林封谨在昏睡着的时候,吕羽就很不耐烦的派遣自己另外一个心腹石太监来催促了好几次了,并且你一个堂堂的君主,跑到下属这里来也不好打空手,所以随赐下来的东西都是琳琅满目一大堆,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

    除了药材之外,就是只有大内才可以铸造的特制金元宝,金钱等等,这些都是雕工十分精美,仿佛若艺术品一样,上面还有雕刻的金龙纹,唯一的用处就是也拿来送礼的话也是倍儿有面子.......

    所以,此时林封谨刚刚醒转过来吃饱喝足,想要享受一下家人的温暖和关怀,估计林府当中的眼线都已经很干脆的将消息传了出去,石太监便笑眯眯的登门,说是圣上有请,林封谨长叹了一声,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上轿子,往宫殿当中行了过去。

    吕羽这一次见林封谨的地方却并非是在正式场合,而是在宫中的御花园里面,这一日阳光明媚,更是有鲜花盛放,吕羽便在太液池旁边摆酒,面前就用羊脂白玉的架子托着那一只天子印玺,仔细赏玩,看起来十分志得意满。

    吕羽一见到林封谨来,便哈哈大笑,招手唤他过去道:

    “卿家正是朕的福将,一干愚民腐儒全然不知事体,竟是用鄣国公造出来的孽指责朕杀伐过盛,要朕下罪己诏。这时候,却是忽有前朝天子印玺横空出世,岂不是用莫大的祥瑞和吉兆,正好让这些愚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第二十八章 九渊先生的爱情轶闻

    林封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吕羽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承受的压力也是十分惊人的,不要以为君王就可以肆意的杀人,看谁不顺眼就杀谁,那是太平盛世,家国一统后才会出现的事情,如今五国混战,地方上的大族世家的势力同样也是格外的惊人。

    比如京师当中的大家族李家一样,吏部尚书是李家的,镇守边关的大将李岚也是李家的,李家还同其余的世家是姻亲......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吕羽一直都看李家不顺眼想动动,也是显得颇为掣肘。李家某些人行不法事情,杀之若杀草芥,但你能不考虑一下自己吏部尚书和边关大将的感受,灭他满门?

    如今这天子印玺一出,真的是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巴,也难怪得吕羽如此欣慰。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天子印玺的获得和林封谨有着直接的关系,可是他这当事人也才是第一次看到,仔细看去的话,这玺印的材质乃是用十分罕见的龙德石雕成的。传说是上古天龙激战在大荒之上,淌落下来的血液入土形成的。

    这种石头传闻有六德:即细、洁、温、润、凝、腻。

    仔细的看去,端的是凝结、脂润、通透、纯净、细腻为一身,宝光四溢。据说握于手中,如同婴幼儿的肌肤,温嫩细润无比。

    这天子印玺乃是六玺之一,下面则是有:天子行宝四个字,并且还有一种十分厚重沉凝的感觉,仿佛社稷大地的气运都被承载于上,尤其是对于身具龙气的林封谨来说,更是可以感觉到内中凝聚的国运苍茫翻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觉。显然是因为大卫亡国,其中承载的社稷气运迷失了方向的缘故。

    不过吕羽身为国君,身上也是无时不刻的在散发出北齐的国运,在一点一点的向其中渗透。几乎可以肯定。一旦吕羽彻底的将这天子印玺收复,那么他的气数也是将变得格外浓厚。

    易云:品德不厚。物报太多,叫“德不配位”,福报常常会转化为祸害的根由。厚德载大物,薄德载小物。缺德载无物。

    此时吕羽刚刚接手国家,没有给国内的人民造成任何的福泽,自身就缺少德泽,在自身的气数上来说,就仿佛是大厦初建,根基不稳,就有些类似于当年的巡察使向烈。根基不稳就容易被人有机可乘,而这一枚天子印玺当中的前朝气运被收复了以后,便恰好可以弥补他的这个大问题。

    说得具体化一些,吕羽得到了天子印玺后的好处:比如拜魔教徒要想出入邺都的城墙的话。估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若是它们再在邺都里面召唤献祭邪物的话,很可能就会直接失败!于民间的声望则是更盛!

    林封谨先恭喜了吕羽“天命所归”,这时候,王后与其余的妃子也是同时起身贺,吕羽哈哈大笑,连尽三杯,林封谨看吕羽开心,便看准了机会道:

    “咳咳,君上,虽然这枚天子印玺乃是天命所归,但是,微臣在这其中就算是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吧?”

    吕羽斜眼看了林封谨一眼,嘿然笑道:

    “你这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要讨赏赐还绕那么大的一个弯儿?”

    林封谨道:

    “实不相瞒,这一次臣下是想请圣上赏赐一件东西下来的,根据臣的调查,这东西很可能会是接下来追捕拜魔教徒的关键。”

    吕羽奇道:

    “是什么东西?”

    林封谨道:

    “便是那一头曾经身怀龙气的异虫!想必这玩意儿在君上的手中也是发挥不出来什么作用,而根据臣下的调查,这东西却是可以作为引诱那些拜魔教徒的上佳诱饵啊,有着此物存在,不怕这些家伙不上钩。”

    吕羽皱眉道:

    “那虫子乃是天底下的凶煞之气凝聚而成的,一旦再吸入龙气,便成不可治的太岁,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你真的觉得这玩意儿可以将拜魔教徒给引出来?”

    林封谨正色道:

    “难道君上还信不过我吗?

    吕羽一笑道:

    “那倒不至于,好,今日便是允你所请,你出宫的时候朕会让人将东西给你的。你且留一会儿,朕倒是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要向你求证一下。”

    林封谨奇道:

    “很有意思的事情,向我求证?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求证的?”

    吕羽忽然一笑道:

    “听说你这一次为了除掉拜魔教徒乃是出了大力的,甚至被你师长发现的时候,是赤裸裸的打着光屁股昏迷当中,感情有什么香艳的遭遇啊?”

    林封谨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他总不能回答说,我这一次其实完全就是打酱油的,追逐那拜魔教徒的地圣女火奴亚亚,然后和那妖女调了调情,结果进了她的闺房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此林封谨只能翻着白眼道:

    “君上不要听人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

    “哈哈哈哈。”吕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吃瘪的嘴脸,真是令人捧腹,罢了罢了,下去吧。”

    林封谨板着脸翻着白眼告退了下去,这时候王后才在旁边半开玩笑半劝诫的道:

    “君上这样戏耍大臣,恐有损明君之德。”

    吕羽笑了笑道:

    “他是臣子里面最特殊的那个,所以朕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不过这件事倒确确实实没有半点假话,听说那拜魔教当中的圣女千娇百媚,连见惯了美色的鄣国公也是迷恋不已,难以自拔,何况是林封谨这尚未成婚的少年呢,若说他被引诱上钩,朕都是一百个相信。”

    王后便笑道:

    “林封谨虽然尚未成婚,但他开办的那天下第一贵的店铺。却是深合我等女子的心思,并且我听闻苻家小姐和左家小姐两人也是为了他争得难分难舍,声势都闹得很大呢。”

    这时候,石太监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道:

    “主子。林公子要带走那头异虫,特地来请主上口谕。”

    吕羽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

    “你再从药房里面拣一条上好的鹿鞭包好,一起送给林封谨带回去。”

    吕羽的这口谕令得周围的嫔妃都是面带红晕,捂住嘴巴吃吃而笑,而吕羽看着面前的天子印玺。志得意满的微笑道:

    “此时朕的目标,就是期望半年以内,将那代表天下社稷,承载了几千年帝王气运的传国玺摆放在朕的书桌上!”

    ***

    林封谨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头帝王之虫,这厮此时依旧在粘稠的桃胶里面徒劳的挣扎着,仿佛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尽的力气。刚刚回家,却又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这一次居然是九渊门下的何劲寻上门来。坐在了门房里面,一见到林封谨便道:

    “林师弟,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林封谨听到了这句话,恰如晴天当中响起了个霹雳。很显然,自家光着屁股昏睡不醒被救出来,这委实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肯定是被传到了九渊先生的耳朵里面去了,一想起九渊先生那张板着的脸,林封谨心中就突的跳了一下!

    而很显然,九渊先生让这何劲来传话也是有深意的,林封谨在门中人缘甚好,不过也有几人和他关系很僵,这其中就有何劲,摆明是不愿意让林封谨知道些什么风声了。

    因此,林封谨也只能带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很无言的叹了口气道:

    “我刚刚从宫中回来,让我换件衣服喝口水可好?”

    何劲淡淡的道:

    “先生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我一见到你就带你回去,否则的话,便是有违师命!要喝水路上难道就不能喝吗?林师弟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吧。对了,先生还告诫我说,倘若我和你说话超过了十句,同样也是有违师命。”

    林封谨叹了口气,何劲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己还能怎么样呢?老老实实的挨训吧,给旁边仆人交代了一声,便跟着何劲往书院而去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林封谨总是觉得越靠近书院,路上的人都是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似乎都在说笑什么的,让人好不尴尬。

    等到了地头以后,有不少的师兄弟都在这里念书或者练剑,不过那气氛却是沉默得可以拧出水来,林封谨见到了这幅情形,心中更是万般忐忑,走到了九渊先生的书斋门口以后,何劲敲了敲门,然后低声道:

    “师尊,林师弟已经带回来了,弟子特地前来缴令。”

    里面很快的就传来了回应:

    “知道了,你先下来,林封谨进来。”

    林封谨走进去以后,见到了九渊先生今日的打扮居然和平时不大一样,他居然是穿着一件宽袍大袖的唐装,盘膝坐在了一只蒲团上面,对面有着红泥小炉,上面煨着一只紫砂壶,正在突突的往外冒着白气。

    这时候的陆九渊,应该是在居家的时候才会这么打扮,一扫林封谨心中形象的严厉,更类似于和蔼可亲的长者。

    “你来了?”九渊先生淡淡的道。“去什么地方了?何劲等了你应该足足一下午呢。”

    林封谨恭敬道:

    “君上有召,所以弟子一直不得空,现在才回来。”

    这时候,师徒问答之间,旁边已经是绕出来了一个童儿,把林封谨请到了旁边,换下鞋袜,然后濯足,仔细的清洗干净后,直接换上了白布裹履,这才将他引到了九渊先生对面坐下。

    此时先生不说话,林封谨心中有鬼,也是忐忑不安,更不敢多嘴什么的,老老实实的看师尊在那里沏茶,只见茶杯当中一股沸水冲入,那茶叶得了水,在杯子当中舒展了开来,青翠欲滴。更是仿佛一杆一杆的旗枪悬停,不一会儿,连茶水都显得盈绿可人,还散发出来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陆九渊先给自己倒了一盏。然后又给林封谨倒了一盏。林封谨一口喝下去,只觉得淡淡的芬芳入口。却是经久不衰,隽永绵长,令人有沉醉于其中的欲望在里面,并且连头脑都为之一清。忍不住道:

    “好茶。”

    陆九渊慢慢的呷着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的,良久之后才道:

    “你家中也算是小有资产,过的也算是富贵生活,可知道此茶的产地么?”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道:

    “弟子对茶虽然没有研究,但是却也知道此茶之隽永,绝对不逊色于天下任何名茶。只是要我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却是难了。”

    陆九渊看着这茶叶,缓缓的道:

    “这茶叶的滋味为什么独特,便是因为其余的茶叶都是产于南方。而唯独此茶,乃是因缘巧合,被植在了地热附近,只怕是天下之间少有的北茶。而此茶的炒法,更是要用二八少女的一双纤纤玉手揉搓,并且辅以她们门下的独特功法。”

    林封谨听了以后忽然想起了一件轶闻来,忍不住奇道:

    “难道陆师所说的,就是东家之子?”

    东家之子本来算是一个代称,她是一位精于茶道的绝世美女,据说沏茶的手法天下第一,有人曾经为其作赋: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从此,东家之子这个称号就在他们的家族当中流传了下来,每一代都要选出一位东家之子,是为茶道当中的翘楚,林封谨不明白陆九渊此时提起这件轶闻来用意何在,但是下一秒,林封谨就被陆九渊的话给惊得跳了起来:

    “这茶叶,就是现任的东家之子送给为师的。每一年采摘下来的明前北茶,为师都能喝到独一份儿。”

    林封谨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都是不怒自威的九渊先生,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奸情八卦在里面!他此时哪里敢插嘴,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陆九渊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似的,半合上眼睛良久才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破例收下你做个记名弟子吗?”

    林封谨立即道:

    “想来是弟子的资质不凡,千年难逢,师尊动了爱才之心!”

    陆九渊瞪了林封谨一眼,然后淡淡道:

    “这背后的原因,我若不说出来,天底下估计能猜得到的,便只有向聚和向烈两兄弟了。”

    “什么!”林封谨更是惊讶了:“陆师,貌似你和他们很熟?”

    陆九渊看了一眼林封谨,淡淡的道:

    “你可知道,我早年也与你一样,曾经在法家的门下求学过?并且为师可不像你那么惫懒,好歹也是门下弟子当中的翘楚!当时向聚和向烈两人便是我的同门。正因为你与我有类似的经历,我才觉得很有些新奇,这才将你收归门下。”

    林封谨几乎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种曲折!难怪得向聚对待自己的态度颇为亲切,原来还有这一层渊源。

    陆九渊接着淡淡的道:

    “为师从小便醉心于剑术,在有一次出门历练的时候,遇到了山贼突袭,几乎精疲力尽而死,此时却见到了向聚忽然施展出来了凌厉无比的一门剑术,与法家的五刑剑似是而非,一问之下,才知道乃是上古五刑剑术,为师目瞪口呆之余,便说什么也要将其学到手.......向聚也是倾囊相授。”

    “就在这个时候,为师便遇到了东家之子,当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好色而慕少艾,对她一见倾心,结果当时年少气盛,发觉了一名恶少一直死缠烂打,并且还试图下迷药行那卑鄙之事,为师一怒之下,便杀了那恶少!却又在被追杀的时候迫不得已,暴露出来了自己身怀上古五刑剑术的秘密,被法家除名,并且派人追杀,顿时身败名裂,狼狈得像一条狗似的浪迹天涯。几乎都有天下之大没有容身处的困窘........”

    陆九渊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端起了一杯茶又喝了一口,便道: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林封谨愕然了一会儿。显然没想到陆师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却是听得九渊先生询问。急忙道:

    “是,弟子明白了,多谢先生的教诲。”

    陆九渊这么绕了一大圈弯,甚至不惜讲述当年自己的经历。其实目的也是很简单的,就是要告诉林封谨:

    少年时候好色而慕少艾,那是人的本能,对女孩子一见倾心,并且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犯下什么错都是很正常的,连师尊我一样也在这上面栽跟斗过。所以,你之前出丑事情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捅出来的篓子再大,难道有我当年为了东家之子闯的祸大吗?

    很显然。陆九渊也不是那种一味严厉的人,他很清楚林封谨这种年纪的青少年的痛处在什么地方,所以在小心翼翼的回避,避免刺激到林封谨的敏感处,甚至不惜以自己当年的经历来举例,这种教诲的方式虽然与他一贯的作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可以充分的说明一件事,若是你以为九渊先生是那种只会严厉说教的人就错了。

    他知道此时林封谨应该是比较敏感的时候,那么当然就不会火上浇油了,但是身为尊长来说,完全不管的话也是不大好,于是便拿自己昔日的经历来进行举例,自然就可以和林封谨之间取得共鸣,并且很好的呵护了林封谨的尊严。

    林封谨本来是有要被劈头盖脸大骂一顿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严师一下子就化身为慈父,谆谆教诲,这心中的反差自然是不必多说了,也肯定是相当的感激。

    因此林封谨心情一放松下来,意外之喜后,顿时才有了品茗的欲望。

    说实话,九渊先生此时天下第一剑的名气差不多都已经传扬了出去,但是他老人家沏茶的手法,却是只能用一般来形容,可绕是如此,林封谨喝着那明前北茶,居然也是觉得幽香满口,可见这炒茶人的功力何等厉害,这东家之子在茶道方面的造诣,也确实是已经从腐朽化为了神奇。

    不过此时林封谨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极北之地焚尸山下遇到了武亲王钱震,此人借尸还魂后居然还附庸风雅,请林封谨和野猪喝了一杯茶才动手,那杯茶的茶叶,貌似也是东家之子的手笔。

    林封谨当时就在想,自己若是要突破七冲门的最后一关,很可能就要借助这茶道第一人东家之子帮忙啊,林封谨之前想得十分简单,依照自己的身家大把银票砸上去,总会有点头的时候,如果不点头就更好办了,什么门口泼粪,刷油漆,丢死鸡等等手段,不违法也搅扰得你家鸡犬不宁,永无宁日,不怕你不答应!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东家之子背后的后台恐怕是硬得很啊,自家的师傅天下第一剑陆九渊还是她的老姘头,并且后面很可能还要加上“之一”,这样一来的话,用强恐怕都是很不理智的一件事。

    将这些事情抛开不说,林封谨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道理,也不忙去管他,凡事有利有弊,既然有着这样的交情,说不清自家找上门去,表明身份,然后再死皮赖脸的叫几声师娘,说不定还免费得偿心愿呢。

    因此林封谨便继续陪着九渊先生喝茶,然后嘴巴里面却是拐弯抹角的在一个劲儿的打听东家之子的事情,最后终于让九渊先生发觉了不对-------自己明明是有些怕这个弟子受到了挫折一蹶不振,怎的搞成了他兴致勃勃的来挖为师的八卦了?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以纵容的!

    于是很快的,林封谨就被呵斥了几句,乖乖的在书房外面站马步顶剑鞘去了,旁边的弟子看了,都是在背地里说林师弟这一次真的是好运气,居然陆师高高举起,最后轻轻放下,责罚他顶顶剑鞘就ok了。

    ***

    从东林书院当中返回了以后,林封谨也最吃惊的,还是陆九渊当年也是法家弟子一事,最关键的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几乎是算得上秘辛了,而陆九渊和向聚两人还应该有些交情。

    不过仔细想一想。依照九渊先生嫉恶如仇,雷厉风行的性子,还真是颇有些适合法家的风格,并且看起来他当年都比林封谨混得好得多。至少人家在进学以后。都获得了五刑剑术的传授,最后居然还混到了上古五刑剑术的地步去。

    很显然。这件事总是法家的耻辱,自家的弟子明明是参天大树的材料,结果是自家放弃掉不要,最后反而才成全了旁人。也是东林书院不擅作伪。区区一个东山羊就搞得成了识人不明,其实却不知道之前的黑材料一一翻出来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大光彩。说实话,法家放走陆九渊的损失,真的是比东林书院放走东山羊要大多了。

    拜魔教徒的活动终于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整个邺都的大环境也是开始平稳,之前端的仿佛是一口平静的池塘。被人“咕咚”“咕咚”的往里面抛入了七八个大石头,波涛汹涌荡动,此时总算是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林封谨貌似也是从“裸体事件”以后,遭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便也不去插手朝政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家读书打理生意。那“天下第一贵”的护手霜已经推出了第六款,价格更是进一步探低,开始与高端的胭脂水粉竞争。

    林封谨实行的广告策略更是仿佛轰炸一般的降临了整个邺都。不要说其余的地方,就连王宫当中最流行的一句话都是:“林苻氏深海雪泥,你,值得拥有”,那些公公给“对食”(就是谈恋爱)的宫女买的礼物八成都是这样。

    而销量最好,也是最便宜的“千炼雪蛤精油”则是直接卖疯了,因为要维系“林苻氏”这个高端品牌,所以这“千炼雪蛤精油”就不从天下第一贵走货,而直接用的是林家的商行路子,也就是“林记”。

    -------这种商业手段本来是在后世的汽车上用得最多的,比如丰田汽车的高端品牌就不叫丰田,改名是雷克萨斯,本田汽车的高端品牌叫讴歌,日产的高端品牌叫英菲尼迪,大众汽车上面还有奥迪等等是一个道理。

    当然,林封谨的经营手段对现在来说,就已经是令人看不懂了,有很多著名的商人点评都是说他是商业奇才,往往一个布局要事后才能恍然大悟。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林记千炼雪蛤精油的利润就径直上升,扶摇直上,占据了林家利润五成以上的位置,更夸张的是,哪怕是大年三十,林家货栈对面的旅店依然住了好几名前来提货的商人,目的就是希望能第一时间提到货物,而这些商人最远的甚至都有来自于东夏的!

    过年之后,春寒反而显得格外的料峭,林封谨这一晚在书房当中练字,便发觉清香扑鼻,原来是旁边的柜子上面的花瓶当中插了新折下来的腊梅花,暗香沁人。

    不过,他坐在了书桌上练字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仔细的想了一想,便将灯吹灭,仔细看去后,顿时发觉了那新折下来的腊梅花当中,居然有点点的冷光闪耀,每一点冷光都对应的是一朵腊梅花。

    林封谨端详了一会儿,将那带了冷光的腊梅花采摘下来,大概是有七八朵的样子,然后放到了白纸上研究,不过还不等林封谨研究,便见到了这七八朵腊梅花自行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幻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精怪,看模样就仿佛是袖珍的小姑娘似的,可怜巴巴的含着泪水娇声道:

    “明日正午,灞桥备酒,以迎公子,知名不具。”

    这句话被反复的说了四次,然后这精怪就消散了,重新变成了那七八朵腊梅花的模样,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心中却是知道这乃是拜魔教徒的手段,冷笑一声道:

    “这帮狗才,肯定算准了我的性格颇为自负,上次单刀赴会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这一次以为我肯定会不服气,然后毅然再次孤身赴会,哼哼哼,你们觉得哥是这样的人,那么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给你们送上个大大的惊喜!”

    ***

    灞桥这地方是一个俗称,本来是在长安外的灞桥折柳送别朋友,不过这风俗流传开以后,就有很多的地方都叫灞桥了。其意义就与“送客站台”相当接近了。林封谨也是早就谋划了一番,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这才坐上了马车施施然的出门。

    这邺都的山寨灞桥却是大概离开了城十里左右,那里却是有一条颇大的河流蜿蜒而过。却是可以通航。叫做子牙河。距离灞桥大概五里的地方,便有一个驿站。好几处村酿铺子,按照惯例来说,车马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下,给牲口喂喂水。

    而这里的杜家浊酒却也是一绝。车夫们和苦哈哈都愿意给三五个大子儿喝个一大碗,倘若肯出到十个钱的话,还能温上一碗酒,配上茴香豆和盐水花生这等下酒菜,这就类似于套餐了,除此之外填肚子的东西还有硬得像石头的牙牙饭,下饭菜有新鲜剁椒。还有大块的凉拌肥肉,吃了以后肚皮里面一天都是饱饱的,可以说几乎能满足下力气的人的一切需要了。

    林封谨也早就听得这杜家浊酒好大的名气,所以也就特地去尝了一下。发觉也就是中等品质的酒水,只是占据了两大好处,第一是就这个价位来说,确实要比其余的小铺子买的酒糟掺水要强出许多,第二,分量也足,所以应该是由此而得名的。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封谨忽然听到了外面的马儿在嘶鸣,仿佛遇到了什么痛苦无比的事情似的,马夫听了大吃一惊,急忙赶过去查看,结果又发觉没什么事情,两匹马儿安静的站在了那地方一动也不动,于是便继续回去喝酒。

    林封谨此时也懒得回去喝那浊酒,却也不想呆在马圈这里闻马粪的臭气,便往旁边的小路走了一段,却是见到旁边有一从腊梅花正对着阳光开得极是精神,黄灿灿的仿佛金子一般,顿时觉得可喜,便走过去赏玩。结果却是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嘤嘤的哭声,林封谨心中大奇,便走过去一看,却是个村姑打扮的女孩子,正在低声啜泣着,冷不防有人来,表情都是愕然而惊吓的样子。

    而这女孩子虽然做村姑打扮,但浑身上下却是洋溢出来了十分活泼的青春气息,虽然冬天身上穿了棉袄,但在她的身体上却是相当的合体,将挺巧而饱满的胸,匀细的腰,饱满的臀的细线都烘托得十分明显。

    说实话,林封谨见过的美女也是相当多了,像是苻敏儿,左雅思这等女孩子,姿容都是一等一的,但这小村姑和她们两人一比,却是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清纯活泼之美,就仿佛是空谷幽兰赏心悦目,富贵牡丹令人沉醉,但是田野上星星点点的野花,也有其清新可人之处,比起前两者来毫不逊色。

    见到了这么一个清纯小村姑,林封谨也是呆了呆,不过这时候忽然又从后面的屋子里面大步走出来了一个凶汉,指着这女孩子便骂:

    “原来你这小婊子逃到这里来了,还不乖乖的跟大爷回去,你爹耍钱输了十两银子,把你拿来给我抵了债,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那小村姑顿时哭叫道:

    “毛二你胡说八道!没有这回事。”

    毛二这凶汉冷笑道:

    “没有?来看这文书,你爹的手指头印还在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将女儿朱小敏卖给我为妾,中人是朱里正,嘿,晚上我老毛就要再做一次新郎了。”

    这小村姑若中雷击,只是摇头哭叫道:

    “你胡说,你胡说!”

    毛二径直便走了过去,把那卖身契展开给她看,乘着她不备,便一把搂住了要强吻,那毛二长得十分丑恶,鼻子上面还有一个黑瘤,看起来就是令人作呕,与这清纯小村姑站在一起,真是对比十分鲜明,一想到今夜搞不好这朵含苞欲放的小花就要在这厮的胯下挣扎尖叫凋零,是男人心中都会生出“放开让我来”的无耻想法吧。

    这时候林封谨便忍不住皱了皱眉道:

    “喂喂喂,把你的文书给我看看。”

    那毛二这时候似乎才留意到林封谨,顿时警惕的道:

    “关你什么事情?”

    林封谨淡淡的道: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情的,但是你若是这文书有鬼,那便是在光天化日下逼奸妇女,那是要流一千里,杖三百的!我看你就是欺这小娘子不识字,随便拿了张东西想要哄骗她!”

第二十九章 二女争宠

    毛二冷笑道:

    “嘿,我老毛人正不怕影子斜!你这腌臜泼才自己过来张开狗眼看清楚喽,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林封谨将那文书拿过来一看,便是仰天长笑:

    “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区区十两银子的债务也是在我面前说嘴。”

    说完便直接抛出了一锭十两的白银,然后将那文书拿了过来撕过粉碎,大笑道:

    “还不快滚!”

    那毛二看起来根本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神转折,目瞪口呆之际,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

    “好,好好!”

    又抬头仔细看了林封谨几眼道:

    “有种你站在这里不要走!”

    说着便匆匆离去了,那小村姑小敏此时才过来,抽泣着谢过了林封谨,其身上自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纯真,这时候,却忽然见到远处那毛二带了一群闲汉,怒骂着指着这边赶了过来,这小敏顿时大吃一惊道:

    “恩公快走!”

    林封谨楞了楞,刚刚想说我为什么要走,冷不防手上一阵温软的感觉传来,却是被这小敏牵住了手就惊慌的往旁边逃,就仿佛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似的,林封谨又被她拉着,只觉得鼻子里面闻到了一股十分洁净好闻的气息,一时间都舍不得这样的邂逅,便老老实实的跟随着往前走。

    然后两人东奔西绕的,最后穿过了一处田间的阡陌,进入到了一处农家当中,这小敏才将门别上,如释重负的道:

    “这里是奴家的外公家,那帮恶人是找不过来了的。”

    林封谨微笑道:

    “其实我们刚才不必逃的。这帮地痞我一只手也能把他们收拾了。”

    小敏担心的道:

    “公子你别这么说,我爹爹和我堂哥也都这么说过,结果我爹爹一见到他们就弯腰赔笑,我堂哥则是被打断了腿。在床上将养了半年呢。”

    林封谨见她说话天真烂漫。纯真可人,也发觉和她讲这些道理乃是徒劳的。便不多说什么,结果这小敏跑前跑后的,先去给他煮了一碗红糖鸡蛋,然后什么炒花生干瓜子鲜核桃都是拿了出来。琳琅满目的摆了一小桌子,十分热情。

    林封谨心中好笑,也觉得太麻烦了,便叫她不要再忙了,结果这小村姑可劲儿的摇头,很是有些呆萌的样子,林封谨看看天色。便站起来微笑道:

    “你真不用再忙了,因为我的伴当就在外面等我呢,我这就得走了。”

    小敏此时正在拿了一盘红薯干走近,听了林封谨的话“啊”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仪表,冷不防走路的时候脚下一绊,便尖叫一声摔了过来,林封谨当然一把接住,那碗红糖鸡蛋也是歪倒,泼在了林封谨的腿上,两人却是十分**的贴在了一起,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袄,却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小敏青春可人的胴体那惊人的弹性,还有闻着她身上田间野花野草的清新香味,林封谨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心里面的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小敏被年轻男子这么一抱,也是“啊”了一声,浑身上下都在发软,嘴巴里面却是还在有些慌张的说,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林封谨看着她红润的小嘴,精致的五官,感受到的是她青春逼人的饱满身躯,忽然一股邪念就涌了出来。

    冷不防这时候小敏又“啊”了一声,十分慌张的道:

    “这糖水鸡蛋怎么打翻了,弄湿了公子的衣袍。”

    说着就半蹲了下去,一双小手便急忙在大腿上打湿的地方拍打,这时候林封谨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小敏的双手每一下都似乎并没有接触到终点部位,可是却是巧妙的让裤子绷紧,然后传来一阵阵的快感,顿时令人生出欲念横生的错觉。他忍不住从喉咙当中低吼一声,一下子就将小敏打横抱了起来,小敏尖叫了一声,不停的在林封谨怀中挣扎扭动,不过貌似令林封谨的欲望更强烈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双眼发红,头发散乱的小敏啜泣着从林封谨的身下爬了起来,她听着林封谨均匀的鼾声,脸上忽然出现了一股本来绝对不应该存在于脸上的狡黠之意来,便将一张带着香气的手帕轻轻的放在了林封谨的鼻孔旁边,隔了一会儿,便发觉林封谨睡得更沉了,这时候,小敏却是闭上了眼睛,肌肤上都泛出来了娇艳的粉红色,然后俯身到林封谨的耳边,轻轻的道:

    “囡囡,妈妈的虫子你放在哪里的?”

    她连续问了几声,却都不见林封谨答应,心下有些焦急,想了想便又取出了一些药物,让林封谨吸进去,然后又重复这个问题,这一次林封谨终于有了反应,含糊不清的道:

    “在,在我的身上。”

    小敏心中顿时涌出来了一阵狂喜,急忙去仔细的找,没想到这时候忽然木门一下子就打了开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一步跨了进来,带着一阵香风,然后冷笑道:

    “我就说林君是一个守信守时的人,怎么会迟迟不至,没想到竟然是大姐你在从中作梗啊!”

    此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拜魔教当中的地圣女火奴亚亚,那么在这里半道上把林封谨拦截下来的“小敏”就呼之欲出了,能被她叫做大姐的,便是失落了帝王之虫护身的天圣女察夏!

    二女相见之后,眼中甚至都是要喷出火来,察夏却是掠了掠微乱的鬓发,一扫先前那仿佛村女的清新羞涩,骤的就幻变出来了风情万种的感觉,微笑道:

    “原来是火奴亚亚妹妹啊,怎的这林公子是你家的人啊?他自个儿乐意来找人家,那又有什么办法?”

    火奴亚亚冷笑道:

    “你不用你的那些狐媚子下三滥手段,他会来找你?”

    察夏骤的捂住嘴,笑得那是花枝招展的:

    “哟。妹妹可别这么说,好像你用的手段多光明正大似的,我怎么听说妹妹你功法晋级,还不是施出了浑身解数。肉身布施。口手并用呢。”

    火奴亚亚也是不怒反笑了起来道:

    “那总比有的人连自己的圣虫都保不住的强!”

    察夏嗤的一声轻笑道:

    “妹妹总是喜欢拿这些东西来威胁人,不就是圣虫嘛。好像人家会怕一样?”

    火奴亚亚深呼吸了一下,恍然道:

    “原来你先预备了护身粉,将气味盖住,所以就以为我的圣虫对你没威胁了?”

    这时候。察夏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腕一翻,已是出现了一把十分锋锐的银色小刀,紧紧的贴在了林封谨的脖子上,冷笑道:

    “你我都是知根知底的,其余的多余的什么话就不用多说了,这个人虽然对我来说有用处,对你来说用处却是更大吧?信不信今天我就杀了他。大家一拍两散?”

    察夏的威胁显然直接命中了火奴亚亚的要害,是的,林封谨对她来说,就代表再次晋升的希望。若是错过了这个希望,搞不好就得等候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应该如何才熬得过去啊?

    因此,一时间火奴亚亚虽然占据上风,却有一种恍然之间投鼠忌器的尴尬。

    不过,很快她就发觉自己白操心了。

    因为林封谨很不喜欢别人把刀子别在自己的脖子上,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而天圣女察夏还真以为他中了自己的秘药,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对面的火奴亚亚身上.......

    局面的逆转相当快速迅捷,林封谨猛然将头一仰,坚硬的后脑勺就撞在了天圣女察夏的鼻子上,顿时这女人惨叫一声,鼻血长流,眼前看出去可以说都是一片模糊。

    这时候,林封谨因为后仰的缘故,所以咽喉自然就与锋利的刀刃离开了一段距离,他的右手往上一翻一撩,便隔在了天圣女察夏的手腕上,她此时刚刚才回过神来想要拖动刀刃,却是已经是被林封谨强势的封住了下一步的意图,持刀那只手顿时难以寸进。

    而林封谨这一系列的动作不仅仅是要化解自己的窘境,更是蕴藏了十分犀利的反守为攻的进招,他右手隔住了对方的持刀那只手以后,已经算是让自己要害被制的尴尬被化解。接下来便是左手屈起,横肘撞出,同时右脚后撤一步,从对方的双腿之间伸过去,然后脚掌斜别而出,锁住对方的右脚避免其退步。

    但是天圣女察夏也是身手十分了得,面对林封谨的左肘横扫,居然整个人似柔若无骨的朝后方倒了下来,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拦腰对折了一般,更夸张的是,她双手撑住地面后,更是双脚连续踹出,一双纤纤小脚的绣花鞋上,居然有寒光闪耀的刀片!

    与地圣女火奴亚亚自身毫无战力相比,天圣女则是显示出来了十分利落的身手,不过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倘若她也是学火奴亚亚毫不分心的专注于炼虫秘术,那么她的护体圣虫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失控以至于被抓了。

    林封谨一击失手,也不追击,就这么穿了条裤衩轻描淡写的跃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站在了哪里。只是这笑容落在了天圣女察夏的眼里,未免就是恨得牙痒痒的:

    “你,你竟然没有被迷惑到?”

    林封谨哈哈大笑道:

    “对我使用相同的招数是没有用的,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跌倒了,那是意外,若是还继续在那处跌倒,那就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我看起来很像是蠢材吗?唔,你们三圣女当中,天圣女曲径通幽,估计与书上记载的名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圣女却是擅长弄萧吹笛,妙处无穷,由此推论,难道人圣女则是别具一格,擅唱那隔岸后庭花吗?”

    听到林封谨的说法,天圣女察夏和地圣女火奴亚亚顿时都是满脸飞红,那眼神看起来都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而这个时候,忽然这窗户“哗啦”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了开来,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是不动。仔细一看,却是那个之前与天圣女察夏一唱一和的毛二。

    不过此时这毛二已经是魔化了,浑身上下都有一层昆虫也似的黑硬甲壳,右手也变异成了十分恶毒凌厉的钳子。上面还有剧毒。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却是凄惨得很,浑身上下的甲壳尽碎。右手的甲壳钳子也是断折,脑袋更是被打了个破洞,汩汩的往外冒着血,生死不知。

    不仅如此。还有两颗血色头颅被抛了进来,看起来居然似马非马,似人非人,鲜血模糊当中还要露出森森白骨,好不瘆人。

    紧接着两条人影就从窗外跃了进来,一条人影十分粗肥笨重,正是野猪。另外一条人影则是显得十分的矫健,动作却是有些生硬机械,正是贪狼。

    贪狼首先用没有带着任何感情的声音道:

    “主人,有魔门余孽将魔种寄生在我们的马匹体内。已经被我斩杀了。一共是两头魔种,头颅在此。”

    野猪则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呵呵的笑道:

    “这家伙的力量还不错,居然能在我的手下走几招,让我活动了活动筋骨。”

    天圣女察夏和地圣女火奴亚亚两人同时瞳孔微缩,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虽然被杀的魔种和面前的这拜魔教徒都是天圣女察夏的手下,但火奴亚亚也是对其了如指掌,因此并不难推断出林封谨身边的这对组合的实际战力,其实应该是远在她们评估之上。

    而林封谨与这两名手下联手,对他用强的可能性则是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了。

    一发觉这一点,天圣女察夏二话不说,果断就施展了遁术离去了,她离开的方法格外奇特,身影渐渐若水波一般荡漾模糊,林封谨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顺手就抄起了一根凳子砸了过去,没想到仿佛是若穿透了水波幻影那样,完全都毫无凭依的感觉,紧接着,那身影彻底消失,最后留下了一片绿叶,端的是神出鬼没。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林封谨此时却是转头过来,看着火奴亚亚道:

    “你怎的不走?”

    火奴亚亚巧笑嫣然的道:

    “奴家今日在灞桥舟上苦候郎君不至,却知道郎君乃是信人,当不会耍弄妾身,所以便醒悟到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于是追踪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是姐姐也瞧上了郎君呢。今日奴家要与郎君谈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说,为什么要走?”

    林封谨笑了笑道:

    “知道你在刑部的赏格是多少吗?就不怕我拿你去见官?”

    火奴亚亚眉头一皱,泫然若泣的道:

    “虽然只有一夕之欢,但奴家也是刻骨铭心呢,若是遇上了负心的人儿,也只有认了这苦命罢了。”

    林封谨见她说话的时候,眼波流动,整个人显得妩媚而精致,心中暗自大叫妖女厉害,却是笑了笑道:

    “刑部里面换了一批法家的新人,怜香惜玉的也不少呢。”

    火奴亚亚娇嗔道:

    “你就真这么狠心啊,那人家就只好和这宝宝相依为命了。”

    她一面说,那只圣虫就已经在她的面前徐徐的悬浮了起来,六只爪子放松,看起来仿佛在沉睡一样,林封谨见状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还是第一次目睹这完全成熟体的圣虫,但已经看了出来并且清晰的感受到,这只虫子恐怕比之前曾经突袭过自己的那只更完美,更可怕!!

    若是那一日前来袭击自己的是这只完全体,那么自己就算是有土豪金示警,也是一样的躲不过去!

    不过若是论没有节操和下限,林封谨也是可以做得十分完美的,立即翻脸若翻书那样哈哈一笑道:

    “刚刚却是和小娘子说笑的,今日咱们不是要去灞桥泛舟吗,还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做什么?”

    火奴亚亚也是甜蜜一笑道:

    “那妾身就在前面带路好了。”

    ***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便从马车上面并肩走了下来,旁边便是遍植了杨柳树的灞桥码头,已经有一只乌蓬船等候在了那里,火奴亚亚看了看林封谨身边的野猪一笑道:

    “这船可是太小,坐不下你的这位护卫哦。”

    林封谨看了火奴亚亚一眼。也是微笑道:

    “上一次沉迷于卿的口舌妙处,沉睡于温柔乡中,也没有丢掉性命,可见你对我也并没有必杀的意思。这样吧。我的这个胖大仆人就不上去。这名机关仆人就同我一起,万一你的那只虫子失控了什么的。他还能抵挡几下不死。”

    火奴亚亚知道林封谨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在暗示自己天狼的身份是隐隐克制圣虫的,倘若有什么坏念头的话,那么天狼也是能在瞬间杀了自己。不过火奴亚亚本来也就不怎么打算要林封谨的命。至少在知道快速晋升的原因之前是这么想的,因此也就很坦然的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立春,虽然大地依然是万物肃杀的情形,但是也隐约可以见到新芽泛绿,十分可喜,林封谨和火奴亚亚对坐在了桌上,颇有些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在里头。两人对饮了两杯,林封谨看着火奴亚亚红润的嘴唇,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日的旖旎,心跳也有些加速。

    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含笑缓慢道:

    “这一次召我前来,除了游玩之外,圣女大人应该还是有事要对我说的吧。”

    火奴亚亚妩媚一笑,把盏道:

    “是有事情要请教公子一二,还希望公子知无不言哦?”

    林封谨微微眯缝起来了眼睛道:

    “那要看什么事情了噢。”

    火奴亚亚知道面前的这男子实在是极厉害的角色,便也不拐弯抹角,娇嗔道:

    “哎呀呀,其实就是一点小事拉,为什么上次与郎君欢好之后,妾身就忽然功法突破了呢?不瞒你说,这功法我预期至少还要五年才能突破的呢。”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

    火奴亚亚媚笑道:

    “公子的口风太紧了,好吧,妾身也是个多嘴的人,妾身的这功法要想速成,那非得是需要龙气不可,并且还得是后天龙气,不可以是先天。”

    “后天龙气,先天龙气?这是什么东西?”林封谨奇道。

    火奴亚亚解释道:

    “先天龙气指的就是从地脉深处直接涌出来的龙气,这样的龙气当中,却是带着天生的地脉煞气,阴气,普通人吸入体内,只会死得苦不堪言,只有具备紫薇命格的人才能吸收,滤掉煞气和阴脉,并且倘若是八字四柱不强势的人,很容易生病甚至死去!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往往亲人都凋零惨死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的八字太硬,能克住龙气的同时,也会克父母,克子孙。”

    “而后天龙气,则是指的已经是被紫薇命格吸收在体内的龙气,与先天龙气比起来,更加温和精纯,甚至会在受孕的时候注入混合到胎儿体内,因此帝王的子孙被称为龙子龙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像是妾身根本就没可能吸收先天龙气,只可能勉强的借助一点后天龙气来成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火奴亚亚便看着林封谨一笑道:

    “所以,郎君的真实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呀,你应该也是紫薇命格吧?所以妾身无意当中得了郎君的雨露滋润,便能获得突破?我是应该叫你林公子,还是小王爷呢?”

    林封谨听这妖女前面说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心中都生出了一种强烈无比的警惕之意出来,哪里知道后面来了一句神转折,还好刚刚饮下去的酒已经咽了下去,否则的话非得噗的一声喷出来不可:

    “武,武亲王?”

第三十章 商战开启

    火奴亚亚见林封谨失态,眼波流动,得意一笑道:

    “我等圣教看起来是元气大伤,但实际上不妨告诉郎君,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恶之念,只要有恶念,那么本教就不会缺少信众,郎君还是莫要急着否认,贱妾若是没有证据,怎么敢信口开河呢,请看看这两样东西吧?”

    林封谨也是很好奇火奴亚亚拿什么东西出来,仔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把扇子和一面铜镜。

    这扇子的扇骨乃是用上等沉香木所制,更是有前朝大师颜真卿的亲笔墨宝,而铜镜更是从春秋时候传下来的双犀燕纽菱镜,都是十分名贵的宝物了-----但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这两样东西是林封谨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并且来源正是武亲王钱震的居处!乃是一代人杰:武亲王钱震的珍藏啊!

    回到邺都以后,林封谨当时要开办天下第一贵,因为是要讨好苻敏儿嘛,所以本钱就不能从家里面走账免得左妹妹知道,于是就将这两样宝物找了个识家给卖了出去当做启动资金,没有想到,此时这两件宝物却是辗转到了火奴亚亚的手里。

    因此也难怪得这妖女会认为林封谨是前朝武亲王一脉,因为林封谨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赫赫有名的武亲王占有的秘藏,属于当年武亲王钱震一死,就下落不明的那种,再配合上他身具龙气的特点,所以推论出来他是武亲王一脉也毫不稀奇了。

    面对这样的误会,林封谨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叹息一声,苦笑摇头道:

    “一时不慎啊,一时不慎!”

    火奴亚亚露出了会心的笑意道:

    “这么说小王爷是不否认的了?”

    林封谨冷哼一声道: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火奴亚亚妩媚一笑道:

    “郎君脚上的那一双鞋子,上一次贱妾就觉得十分不凡。只是没有好好的查看,现在经过调查才发觉,很可能是神兵利器谱上的准神器:和羞走啊。根据本教的资料有记载: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郎君应该也知道。既然有了和羞走,那么还有一件与和羞走配套的强悍神兵。可以与吕羽的吞蛇对抗的青梅嗅!奴家这里恰好也有几条关于这青梅嗅的线索呢。”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还有什么筹码就一起说出来吧。”

    火奴亚亚继续得意一笑道:

    “我教圣王已经历经天地大劫七次,可以说是上知八百年,后知五百年,若我说本教当中还掌握了那可以号令天下。彰显身份地位的传国玉玺的主要线索,郎君是信也不信,有了此物,郎君就算是想要中兴大卫朝,也是极有可能的噢。”

    林封谨叹了口气,摊开手道:

    “很好,你的这些条件都是极让人心动的。好吧,你说说看,我要付出些什么来作为交易条件?”

    火奴亚亚眼波婉转,双颊晕红道:

    “这个。第一个条件就是贱妾自从与郎君春风一度以后,一直就是念念不忘,因此腼颜来自荐枕席,望君怜惜噢。”

    林封谨在心中暗骂道死贱人,想要采补哥的龙气就直说,还说什么望君怜惜,遇到你这妖女,不被吸成人干都不错了,不过表面上却是哈哈一笑道:

    “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卿得知哦,我家族当中却是有一项秘法,名为锁龙之术,便是在关键的时候紧闭窍穴,令体内的龙气丝毫都不会外泄,正是因为有此秘术,所以我这一脉才能苟延残喘至今,否则的话,早就被那些擅长望气之术的炼气士给找了出来。”

    很显然,火奴亚亚这女人可以说是十句话里面能相信五句就不错了,所以林封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正所谓豺狼对虎豹,瞎话什么的也是张嘴就来,还是顺着火奴亚亚猜测的话说的,让这个美丽的错误就永远保持下去吧。

    火奴亚亚听了林封谨的回答以后,也是有些目瞪口呆,林封谨的意思无疑就是说,我现在身上的龙气不是你想采就能采的,就算是你把我抓起来做了那个什么十八禁的某奴,也是只能得到了我的精,得不到我的气......

    不过林封谨这还真是没有骗人,他后背上那个神秘的点也是有须弥芥子的特征,只要林封谨神智不混乱,否则的话真的是收放自如,要不然浑身上下随时都有龙气泄露,那早就被人找出来了疑点一万遍了。

    林封谨看火奴亚亚的表情还不是很相信,便很干脆的得意道:

    “我现在面对你们这种糖衣炮弹,只要有了提防之意,那么就可以吃掉糖衣,炮弹还给你。刚刚那个天圣女察夏就来诱惑过我,你不信可以问问她占到便宜没有?或者咱们也可以马上试试?”

    火奴亚亚愕然以后,顿时愤然道:

    “你不要脸!”

    林封谨翻了翻白眼,哈哈一笑道:

    “好说,好说,咱们先接着谈下一个条件吧。”

    火奴亚亚瞪着林封谨道:

    “我的本源魔功若是循序渐进的话,那足足要三十年才能再次晋升,你若是不肯答应渡一些后天龙气给我,接下来的什么条件也不用谈了!”

    林封谨耸了耸肩膀道:

    “我没有说不能谈啊,只是小娘子你太过凶猛,我上一次被你弄得光屁股在师尊面前大丢脸面,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了,要不这样吧,每年的见面的,牛郎织女见面的时候咱们就春风一度,我就渡一些后天龙气给你如何?”

    火奴亚亚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封谨竟然打算一年才一次,那她的功法要什么时候才能修成?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道:

    “你休想!”

    林封谨摊开双手,很无奈的道:

    “那你想要怎样?”

    经过一番激烈的磋商以后。两人最后总算是达成了共识,单月两次,双月一次,这协议弄好之后。非但林封谨觉得怪怪的。就连火奴亚亚自身也觉得很不是滋味。自己堂堂圣女,居然要求着男人来上自己?林封谨合计了一番才恍然大悟。自己他奶奶的不是成了配种的牲口了吗?

    而火奴亚亚更是怒气冲冲,想自己堂堂圣女,千娇百媚,男人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爬过来给自己舔脚背的都多的去了,何况是上床这种事,而她平时更是洁身自好,座下还有四朵矢车菊来护身,这几个门人的用处就是先火奴亚亚把目标迷惑得颠三倒四,然后上床的时候就由她们来李代桃僵。今日这事情却成了她似乎饥渴到了要强逼男人上床的地步,说出去那简直是羞耻无比了。

    两人心里面都是很不爽快。但也只能强自忍耐,然后接着谈另外的事情,原来这火奴亚亚的第二个条件,却是想要林封谨此时手上的那一头未成熟体的圣虫来。

    三头圣虫。乃是用北齐,中唐,南郑三国国君的性命培育而成的,上古之魔将其赏赐给三圣女作为护身圣兽。

    其余的两大圣女因为自身修炼了一系列的功法,所以无法专注于操控圣虫的方面,不过只有地圣女火奴亚亚才肯全力研修奴虫之道,可以将圣虫驱使得如臂使指,更是格外强悍,不过付出的代价则是自身没有办法兼修其余的功法,变得毫无杀伤威胁力。对她来说,若是可以将林封谨手上的那头圣虫拿过来,既是削弱了天圣女察夏的实力,自身的实力也是随之而倍增,这种好事当然必须要抢占到手。

    林封谨对这情况也是洞若观火,当然也是不肯随便松口,最后两个人几乎都是要吵了起来,这才让地圣女火奴亚亚吐露出来了一项秘密,以此来换取这头未成熟体的圣虫。

    而地圣女火奴亚亚吐露出来的秘密,则是神器青梅嗅的下落!

    除此之外,火奴亚亚还提出来了第三个要求,那便是要钱,要宅院!并且这女人要的银两却是十分惊人,一开口就是首付五十万两,并且之后每个月都要五万两!

    林封谨很是有些好奇,这女人要那么多的财物做什么?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修炼的功法完全就是个烧钱机器,什么名贵药材不说了,要的东西更是稀奇古怪,什么三清观初一时候的香灰,什么宝物器魂拿来点燃成三界烛焰来炼药,林封谨听了以后都只能在心中生出“败家”两个字。但也可以从另外个方面说明,火奴亚亚有自立之心,不打算继续再受到拜魔教的牵制和控制了。

    虽然火奴亚亚开出来的条件十分苛刻,不过,她开出来的这几个条件与那传国玺的下落比起来,又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了。

    对于吕羽来说,这钱必须是要落在林封谨身上出的,那就可以完全无视了,而这女人要宅院更好了,宅院的钱也必须是林封谨出的,并且还是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能闹出什么风浪?更是可以说明她提供的情报是一定有用的,假如有什么虚假的话怎么敢留下来?那不是找死吗?

    因此,在林封谨猜都猜得到吕羽会做出什么选择的情况下,他只能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这几个条件,火奴亚亚发觉自己的心愿终于达成,并且基本上条件都没缩水,脸上也是荡漾起来了会心的笑容,便可林封谨约好,三日后见面来到这里以后正式成交。

    临走的时候林封谨忍不住又有些好奇道: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和我交易,难道就不怕你们拜魔教当中的人来找你麻烦?”

    火奴亚亚冷笑道:

    “只要我做事圣王大人没有颁下法旨,谁敢多嘴?我的圣女身份是圣王大人赐的,又不是他们,阴法王和阳法王两人也只能教训我几句而已。”

    林封谨却是在心中补上了一句:

    “何况你拿青梅嗅和传国玉玺的线索来和我们交易,本来就是那上古魔王唆使的吧?有他给你背书,其余的人当然是只能干瞪眼了。”

    ***

    这一次林封谨知道吕羽对传国玉玺的野望,所以在路上也没有耽搁时间,急匆匆的进宫去,然后将一切事情汇报给了吕羽听。吕羽听了以后,自然是仰天长笑,神采奕奕的道:

    “看来中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一次引领诸国气运的事情。就非我莫属了。”

    吕羽心情一好,也不计较火奴亚亚的拜魔教徒身份了。在上位者的眼睛里面对人命看得淡得很,何况有道是慈不掌兵,吕羽之前就是统帅,因此拜魔教徒捣乱在京师杀的人在传国玺的诱惑下。完全是不对等的,所以很干脆的笑道:

    “做得好,我交给你做的事情总是让人做得十分放心,唔,这一次这地圣女的事情你似乎特别上心呢?听说你就是中了她的道儿,这才在师长面前来了个非礼勿视的裸身出现?”

    林封谨听了第一句,心里面还蛮舒服的。但是,第二句的神转折却是将他气得几乎要抓狂,顿时怒道:

    “君上!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吕羽哈哈大笑,挥手道:

    “去吧。拿到了传国玉玺的消息,就回来告诉朕,至于那青梅嗅,朕有了吞蛇足以,你要拿得到是你的本事。”

    吕羽对林封谨在这件事上面很是放权,第一是因为林封谨本来就是他的心腹,这是用了屡次出生入死的情谊证明过的,其次,则是因为传国玉玺的特殊性。这玩意儿的线索在普通人的手里面放着,说实话那就是招祸的源头,拿着半点用处都没有。普天之下,林封谨就算是得手了这东西,也只能拿来献给五国的君王,否则就是天下共敌。

    但是,五国当中,林封谨本来就在北齐混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弃师门,家庭什么的跑到其他四国去?可以这么说,其余四国能给的封赏,吕羽一样可以给,其余四国不能给的封赏,吕羽也可以给------所有的路子都堵死了,外加对林封谨能力的信任,因此吕羽的放心是很正常的了。

    这一下子林封谨又忙了起来,其余的交换条件还好,但是火奴亚亚要的宅院和银钱却还是得急调,这女人的要求又高,拿现在的行话来说,起码都得是全跃层六室三厅三卫双花园外加铂金品质装修,地段口岸还非得临江望山一环内地铁口旁边,一个平方少说也是六位数出头的.......而正逢元宵,还得急调五十万两现银出来过账,这些麻烦事儿搅合在一起,忙得林封谨那个是焦头烂额,好容易才弄妥当。

    火奴亚亚来收房的时候,却是着意打扮了一番,身为地圣女,那姿色自然是不必说的,还裹了一袭的雪貂裘,火红色的狐皮围巾,看上去更是显得贵气十足,肤色白腻,偏偏大冬天的穿着裘皮也能显出前凸后翘的身材来,进去院子里面转了转,还是相当满意的。

    -------那能不满意吗?林封谨和邺都的地头蛇都是勾搭成奸的,这处宅院真真切切的是照着苏州的拙政园子给弄出来的,相当的精巧,有着北方罕见的细腻风情,哪怕是林封谨出面办这事也是很是耗了些口舌和金钱才弄妥当啊。

    交完了房,接下来又是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交割过去,绕是挥金如土的林封谨也觉得有些肉疼,他此时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诡异的似曾相识,看火奴亚亚高挑的身材,颇有些汤唯神韵的脸,还有那慵懒不怎么拿正眼瞧人的德行,真他娘的像是自己在包二奶啊!

    交易完毕以后,林封谨拿到了两个信封,一个信封上写的是“青梅嗅”,拆开一看,上面却是写着一句话:

    夏日三伏时,至焉支山第五峰,峰顶有池,深不见底,池边有石若卧牛,在石前潜入水下,十丈内必有所得。

    另外一个信封上写的是“传国玉玺”。

    信封表面更是写了一行字:欲拆封本信封,必先在上面滴下带龙气的血液,否则其中空无一物。

    林封谨心中十分好奇,恨不得就挽起袖子来一滴试一试,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胆子这样做,身具龙气的事情毕竟还是烂在肚子里面最好不过。所以很干脆的就叫来了宫中的太监,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将这信封交了上去。相信吕羽也是不会用自己的血液来做实验,他饶了自己两个哥哥的性命,现在他们不就是正派得上用场了?

    林封谨在路上算了算时间。这青梅嗅的线索却是得三伏天的时候才能去。

    而传国玉玺的线索不知道有没有限定时间。就算是限定了的话,到时候估计也未必是自己去。吕羽对自己是放心,但是想要在他老人家面前立功的人却也不要太多,这种事情若是难度不大,肯定是要引发争抢的。而林封谨也不喜欢凑这热闹,所以应该还是能够闲得下来做些其余的事情了。

    不过,林封谨刚刚回到了府中,便见到天下第一贵的掌柜和林家货栈的主事两个人都在门房里面候着,这大冷天的两人都还在抹着汗,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一见到林封谨回来。便争先恐后的凑了上来要说话。

    林封谨眉头一皱,低声喝道:

    “急什么?天塌下来了,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我爹最近好不容易能睡点好觉,别扰了他老人家的清净。我们出去说!”

    林封谨做事有条不紊,从容不迫,一下子就让这两个掌柜也是平静镇定了下来,在旁边的一处酒肆要了个雅间,三人坐定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在过年之前,被林封谨的“林苻氏”化妆品就已经以横空出世的姿态,将市场上的同类产品压得喘不过七来,而林家的实力又是令这些商人没有办法动什么歪门邪道,只能用最后的方法,那就是聚集起商会所有人的力量来一场商战了。

    “我瞧瞧,张记水粉铺子,古家作坊,赛杨妃.......哟呵,京城的大半同行都把我们当成了眼中钉呢,他们组建的这个广深堂来势汹汹啊。”林封谨翻了翻递上来的本子笑道。

    见到了林封谨从容不迫,掌柜的心中自然就不犯嘀咕了,天下第一贵的肖掌柜立即就站了起来,攥着拳头,不服气的激烈道:

    “这帮灰孙子手段可缺德了,首先就是挖人,开出来了三倍五倍的价格来,走的人当然就多了,依靠走的人套到了咱们的方子以后,便大肆吃进原料,搞得这材料费都贵了足足两层,他们倒是使劲儿的囤货囤原料,为的就是这开春的时候咱们材料跟不上趟儿好断工呢。”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可是记得,咱们的货好也不是因为什么方子,而是由于用的都是北面的海货,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添加这个,那帮灰孙子们难道也能进到这同样质量的货来?他们挖配方有什么用?这恐怕不行吧?”

    林家货栈的掌柜是跟了林员外二十年的老人了,连姓都随了林,也立即道:

    “是的,所以他们的货物说实话,那效果是比咱们差不少的,可是那成品的价钱却也仿佛是不要命似的往下面滑,咱们有林苻氏手霜,他们就有大四喜养手宝,咱们有千炼雪蛤精油,他们就有京城芝参药蜜,那货品可是连外形都和我们的差不离,价钱却是打着跟头往下面溜,我瞧了瞧,这帮王八蛋定的价估摸着都已经接近成本价了,甚至加上宣传什么的,那真是在亏本做生意的!”

    “果然是价格战呢。”林封谨一笑道:“刺刀见红,这帮人是要逼着我们拼家底子了?”

    林掌柜点点头,有些发愁的道:

    “少爷,倘若咱们降价的话,他们也会接着降,这帮人是联合起来做事,能动用的财力多半是比我们还要雄厚的,并且他们的背后据说也是后台很硬,要说官面上的手段咱们也是扯平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第三十一章 以涨价对降价

    “谁说他们降价咱们就要降价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林封谨冷笑道:“我不但不降价,从今日起,咱们的千炼雪蛤精油提价三成!”

    林掌柜和肖掌柜都瞪大了眼睛,已经是完全不明白林封谨的商业思维了,林掌柜更是结结巴巴的道:

    “可是,可是少爷,眼下我们的总销量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年前的营业额最高是一万六千多两银子,现在已经萎靡到了五千两左右,预计今儿还得跌,拿货的很多商家都已经放出话来了,说是再不降价的话他们也很难做.......我们这反而还要涨三成,这,这货岂不是要积起来了吗?而那边手工作坊里面也都在鼓噪,说伙计们开春了要加工钱,否则就要去那边的广深堂了.......”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已经是算过了,咱们的千炼雪蛤精油始终还是有一群忠实用户的,涨价了以后肯定这边的销量会降,不过每天起码一千两的份额还是能做下来的,你说是吧。”

    林掌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

    “没错,差不多是这样。”

    林封谨一笑道:

    “这不就好了?”

    林掌柜急道:

    “那剩余下来的货怎么办?难道要被他们逼迫得停工吗?”

    林封谨哈哈大笑道:

    “邺都这边吃不了,咱们还有草原那边的商道呢,到了海边的吴作城,无论是卖去江南,还是东夏,市场都大得很!邺都这群土包子只知道跟着咱们的屁股后面吃灰,他们能有咱们的路子广?”

    林掌柜顿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看我这脑袋!”

    林封谨冷笑道:

    “这帮王八蛋不是要和我们抢市场么?我们现在涨了价,市场本来就在萎缩,对我们影响不大,他们现在是在赔本赚吆喝。每多卖一瓶出去。就要亏一份儿本钱!等到他们刚刚把脚跟站稳后,少说也得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一个月差不多已经把用户们的新鲜劲儿耗 过去了,而他们品质不如我们的弱点也应该暴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这时候这帮混蛋应该提价了吧。再不提价的话,裤头都要亏进当铺了!”

    林封谨说到了这里,林掌柜也是商场上打滚的老油条了,立即两眼放光的激动道:

    “少爷高见!这时候,他们一涨价,我们这边却是把卖价下调一成!此消彼长,哼哼。那就是我们反扑的大好机会了,我们之前提起来的三成价格,就可以一成一成的再降下来,对他们形成三波连续的冲击!”

    肖掌柜也是兴奋的道:

    “我们这边进行第一次降价的时候。他们那边应该才会提价到刚刚盈利的地步,若是要应对的话,那么就只能继续降,可是继续降的话就已经亏本了!好吧,就算他们咬着牙继续降,我们接下来可以再降,他们怎么办?少爷这一手提价三成的办法看似荒谬,其实是高招啊!”

    林封谨一笑道:

    “这也不算什么,我们再来说林苻氏护手霜这边的事。其实总体说来,林苻氏护手霜的使用人群其实还是看重质量超过价格的,所以相对的来说,那个什么大四喜养手宝对我们的冲击就会小很多,不过我的原则还是一样,这帮人居然向我挑战捞过界,那么不把他们伸过来的手打断怎么行?”

    “你的应对方案也是这样,不仅仅是要涨价三成,并且更要限量供应!就说是咱们从东夏那边运过来的珍贵精油断货了,放这帮王八蛋进来占市场,在这群用户的心目中,他们的质量不如我们的问题更是会被放大许多!”

    肖掌柜这边的产品系列就很多了,也不止是卖护手霜,还有之前的各种高端产品,这些东西说实话,顾客都是讲究质量的,至于价格都是摆在第二位,别人争都争不过。所以林封谨这么一说,肖掌柜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林封谨接着道:

    “年前我在邺都当中已经租赁了七处铺子,年后就要彻底的铺开了,老肖,这几天咱们推出来的那个《冬日呵护关爱肌肤》活动反响怎么样?”

    肖掌柜苦笑道:

    “非常之好,已经预约到后天了,现在唯一的弊端就是熟手太少了。”

    林封谨挥挥手,不耐烦的道:

    “其实熟手也就是那么大一回事儿,这些贵妇们被侍候习惯了,她在那里躺着,你让侍女在脸上轻轻的揉就好了,顺带给她们讲述几种手法,顺便指点几个头部,脖子,肩膀的穴位,让她们多按按,多揉揉就好了,其实就是那么大回事。咱们以后的方向不是卖这些护肤品,化妆品,这些玩意儿都是白送,而是直接卖服务,卖品质,卖这些给女人保养脸啊,皮肤什么的方法!”

    肖掌柜看着林封谨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同时为那些敢于来和少爷开展竞争的家伙默哀,这帮人还在忙着和少爷竞争这个市场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想到,少爷的最终目标居然是让这些高端的化妆品免费.......直接卖服务!两者的眼光都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这叫人怎么去竞争?怎么竞争得过?

    ***

    一个月之后,在邺都最繁华的几条街的当口门面上,都装修得焕然一新,门口的招牌变成了林苻氏广寒阁六个大字,旁边更是清晰的写着“女子药疗,男士止步”八个大字。

    凡是有地皮流氓敢在这附近游荡的,一律痛打后丢监狱里面去,不时都有豪华的马车驶来,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有嬷嬷陪护着的闺阁小姐,或者是花信少妇,忽然之间,有一辆上面写着“东林”两个字的马车也是快速驶来,从上面走了下来四五个青春活泼的少女。一个看起来就神采飞扬,绰约清秀的女孩子首先下车,然后带着一群闺蜜直接往里面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老板娘苻敏儿了。这一次根本不用林封谨打招呼。她就很积极的将自己的朋友圈子的人往自己的店里面拉了。而经过了之前的芳华永驻膏事件以后,苻敏儿一招呼。几乎没一个不来的。

    女孩子喜欢私密空间,所以这里的会客等待厅都有四个,一进门之后,门口的迎宾便十分礼貌的将她们往里面引。这些迎宾林封谨都是特地请来了王府的专业嬷嬷来进行培训了的,百分百的符合当代的标准礼仪。

    进去之后坐下后,阳光照射了进来,面前就是一盆精美的铜树,铜树的丫杈上面则是挂着许多竹牌,上面写着诸多的字,仔细一看。便是这里面的服务项目,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粗一看去,单是保养类的就十分之多:比如润泽红唇保养疗程、美白凝眸护理疗程、眼部祛皱护理疗程、焕彩明眸护理疗程、暗疮炎症护理疗程、净化排毒护理疗程、保湿护理疗程、去黑头护理疗程、修复护理疗程、美白护理疗程、抗衰护理疗程........

    非但如此。还有面部护理(包括面部美容、唇部的护理、眼部护理),身体护理(手臂护理、美腿、芳香开背、),手护理,足护理(足底按摩、鱼疗等)

    根据护理效果分类,又细分成基础护理(补水、保湿、眼部护理等),功效护理(美白、淡斑、去皱、祛痘等),修饰类护理(美甲、身体脱毛、值眉等)

    若是你觉得不耐烦的,旁边自然有专人介绍推荐,一进来后,苻敏儿便得意的看到,这些同窗们都惊呆了,就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似的,却是忘记了她自己前几天见到了这些琳琅满目的项目后也是同样被惊呆了,连被林封谨袭了几下胸都浑然未觉......

    接下来每个妹子就被带到了旁边去,这里是一座花园,花园当中青翠盎然,还有不少在早春已经盛开的花儿,花园当中还有潺潺的流水,围绕着花园便是一条“口”字形状的走廊,走廊上面则是一个个的美容房间,有一人间,二人间,三人间和四人间,楼上的走廊则是贵宾间。

    进入了美容的房间以后,窗明几净,洁白柔软的特制床铺,门口则是会用屏风加上芦帘挡上,躺下以后,便闻到了淡淡的焚香味道,时而还会传来一两声清越的编钟声,接下来便是穿着整齐大方的女技师来温柔的敷上热毛巾,开始进行各种护理,什么去死皮,精油开背等等,都是全套服务。

    那啥,被人侍候的感觉确实是很舒服,加上使用的各种药物化妆品也都是真材实料。

    当然,更关键的是,这美容院在整个世界上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行业,各种贵妇小姐们也多了一种全新而舒适-------更重要的是,能让自己的容颜更美貌的交际方式,所以林苻氏广寒阁的口碑就仿佛是瘟疫那样迅速的在邺都当中流传了出来。

    天下第一贵很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客户转移了过去,同时对货架上面的各类产品都开始全面提价,进行限购等活动。因为广寒阁的异军突起,所以林家的收益也可以持平。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林苻氏的化妆品一控制出货以后,生意不但没有变差,反而变得更好了起来,根据林封谨的“饥饿营销法”,肖掌柜也是开始逐步的囤货,任广深堂的人也开始推出高档的产品用价格战来抢占自己的市场。

    当广深堂差不多抢占了底端的护手霜七成的份额,高中端市场三成份额以后,一干股东都开始叫苦了起来。

    为什么,因为亏钱呗。

    他们在赔钱赚吆喝,看起来生意十分红火,可是卖出去一瓶就得亏十几文钱!再算算每天出货的数量,每个月亏个两三千银子都算少的了。

    更要命的是,明明是对那林苻氏发起了价格商战,可是对方却不接招,非但不降价,反而涨价!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完全就是他们没想到的,俗话说商场若战场。本来是大军压境两军对垒,一方发起了进攻,另外一方却是直接缩了回去,任你攻城掠地。偏偏对方也不是软柿子啊。

    这样诡秘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令人费解无比的啊。就仿佛是脖子上面挂着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偏偏就不落的感觉!尤其是这些股东们听说。林苻氏背后的那个东家竟然在吞蛇军当中很吃得开,忽然花大钱把里面的伤残军汉都养了起来.......倘若把他逼急了,叫些兵痞子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捣乱,这些大爷惹也惹不起。打也打不过,那才是令人痛不欲生呢!

    然而那林苻氏的反击始终都是迟迟不来。

    可是生意是要做下去的,时间也是随时都要跟着变化的,他们用来和林封谨打擂台的价格每多维持一天,就仿佛是在自己身上割肉似的多耽搁一天。关键是,广深堂大小股东加起来足足都有十多个,此时已经有小股东在大叫赔不起了。大股东当中有一部分也觉得攻城掠地到这里也是心满意足,总不能把人给赶绝了,所以大伙儿聚在一起一决议,那么好吧。大家就都提价好了。

    提价也是有技巧的,尽管所有人都恨不得一口气直接提个暴利起来,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广深堂的人还只敢试探性的将价格提到让自己保本并且微利经营的程度上。

    但是这一次提价,就成为了商战的导火索!

    第二天,林苻氏旗下的与广深堂相重叠覆盖的产品,还有重点的千炼雪蛤精油都一起降价一成,并且还同时推出了千炼雪蛤精油迷你型装,千炼雪蛤精油茉莉香型,千炼雪蛤精油玫瑰香型等三款新品。

    这其中最具有针对性的,就是千炼雪蛤精油迷你型,这一款产品因为内容量只有三十克,而广深堂的京城芝参药蜜是内容量五十克,所以这款产品的价格便是史无前例的比京城芝参药蜜低了。

    顾客的心中也是有一把秤,大家这时候也已经有了很清楚的认识,那就是林苻氏和林记旗下的东西会贵些,但是那质量确实要比广深堂的东西要好不少。此时千炼雪蛤精油迷你型一推出,有顾客便会惊喜的发觉,咦,这林记的货怎么比广深堂的还要低了?自然就会选择性的将分量因数无视了。

    更重要的是,顾客也发觉,自家心中的好东西在降价,那广深堂的便宜货反而在涨价,这当中一来一去,往往就产生了对比,加上之前的某些产品也是限量销售,饥饿营销,乘着这个机会就开始放货,自然就惹来了抢购.......可怜广深堂本来辛辛苦苦赔钱抢到的市场,在瞬间就仿佛遭遇了大洪水一样,被反过来席卷,处处都在告急和叫苦。

    这边市场开始大幅度萎缩,但是那边广深堂进的原料和那些请来的工人却不能停工,还在加班加点的生产,立即也就造成了产品的大量积压,这货物一积起来并且滞销,那是要倒闭的先兆啊。

    一干广深堂股东就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聚集在了一起之后,商量对策,立即就有人抱怨了起来,说是当日自己说不能提价,偏偏就提了,搞得大好的局面变成了这幅模样!又有人出来反驳说,对面的人奸诈至极,他当日提价三成的时候,便肯定是想到了这一招了,大家伙儿之前都在赔本经营,肯定会有提价的一天,对面就等着呢!

    一干人吵吵闹闹的,最后还是舍不得亏本卖货,观望了两天以后,那堆积的货物压力实在太大,只能高调行事,宣布将货品降回原价。

    可是广深堂期待的抢购风潮并没有出现,因为他们这边降,林记和林苻氏的产品也再次宣布价格下调一成!成功的狙击了广深堂亏本卖货的这个举措,只能说销量略有起色,而降价之后进行销售,那又是在做亏本买卖了,在拿刀子割身上的肉呢!

    并且林记和林苻氏的行为还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广深堂的老板:我之前提价三成,等的就是今天,你有能耐再降,我也有能耐跟着降,就算再降价,也不过是恢复到之前的价位。我依然有钱赚,但你们敢吗?

    这时候,广深堂一干人居然是病急乱投医,一干股东开会之后,居然想到了要模仿之前林记他们的行为,不降价反而提价!这一招真的简直是在走绝路了!

    林苻氏和林记当时敢于这么干,那是因为他们拥有质量上的巨大优势,有很多顾客还是首选质量的,有这些死忠客户在,只要你不是玩得太离谱或者说有更好的产品取代你,用户忠诚度还是很高的。

    其次,提价的前提是,林苻氏还有几处美容院开业了,这里每天消耗的林记和林苻氏的产品就十分庞大,加上囤货的需求,便可以将提价以后流失的缺口给堵上。

    说得直白一点,这逆流而上的提价方案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而是经过了林封谨周密策划计算的结果,你广深堂这么干,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们一提价之后,市场当天就萎缩了八成,那销量之惨不忍睹,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这价格倒是提起来了,没人买的话,算上铺面费,人工费,材料费,每天亏得可以说是更多!拿了算盘噼里啪啦的仔细一琢磨那数字,哎哟,那可是肉痛得脸上的肉直哆嗦。

    一帮股东愁眉苦脸的坐在了那地方,没有一个人吭声,但空气里面却是洋溢着一股“大难来时各自飞”的味道,人心浮动啊。

    “不动声色,化解我们的攻势在无形当中,隐忍数月,这才露出獠牙,一扑得手。”一个老头子叹息道。“那林员外我见过,胖乎乎的见人就笑,一团和气,没想到竟是头笑面虎,如此心狠手辣!”

    另外一个中年人脸上肌肉抽搐跳动了几下:

    “到了这局面,咱们已经是走投无路,闭眼等死了,要我说,干脆豁出去和这林家来个鱼死网破!”

    “你说得倒轻巧,鱼死网破!”另外一个大嗓门的男人站起来道:“我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林家的少爷的未婚老婆,是兵部左侍郎的女儿,这左侍郎前任就是这邺都的府尹,邺都的地头蛇之前都是在他门下讨生活的,放个屁都不敢大声!”

    “虽然说人走茶凉,但那说的是丢官弃职,这左知府步步高升,昔日的部下敢不卖他面子?走官面上?嘿,我不妨告诉你,三天前那林苻氏广寒阁里面接待了一批客人,这批客人当中,便有明珠公主!哼哼,哼哼,你们要寻死自己去吧,我他娘的不奉陪。”

    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来通传,说是林家货栈的东主林员外来访。

    一干人顿时惊疑不定,在这风云飘摇的时节,林家的这员外跑上门来,难道是打的鲸吞蚕食的主意?这笑面虎今儿又有什么举措?

    不过,笑眯眯的林员外带来的消息却是这帮人没想到的,林家出三十万两银子,入股广深堂,要拿五成的股份!若是有人想要出让手里面的股份的,也都是按这个价收。

    说实话,这帮人弄个广深堂出来,花销也是不小,但是,在此时即将倒闭的情况下,这三十万两银子拿来融资五成的股份还是相当厚道了,并且还愿意收其余的股份,相当于是林家做事不做绝,给人留了条后路,这些人本来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林家,现在被逼到了绝路上,林家却是以德报怨伸手拉了一把,让他们不至于亏得血本无归,说出去都是宅心仁厚,行善积德了。

第三十二章 塞外异动

    见到有这种好事,这大大小小十多家股东中,也是纷纷选择卖股,最后还是少不得羞愧着千恩万谢,不过有两三家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股子此时卖出去不过也是几万两银子,家大业大的也亏得起,还不如厚着脸皮拿来看看林家怎么起死回生.....

    结果林家的方法也是再简单不过,赶明儿就直接拉了二三十辆大车来,将广深堂囤的货物包了个圆儿,直接就往草原上面拉了过去了,这帮人在邺都和林封谨别别苗头可以,但若说草原上的路子,那就是一抹黑了。

    边贸这东西,最讲究的就是关系,要过关卡得走通守将的关系,要走草原得和那些草原蛮子搞好关系,这其中缺了一个环节,那就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付的抚恤金都不够你赔!

    于是随着最后大家握手讲和,广深堂也成了林家的分号,这场轰轰烈烈的商战也就落下了帷幕,也叫邺都的大商家们好好见识了一番这林家的能耐,比后台,人家有后台,比商场的机变手段,人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把跳出来打擂台的商社给鲸吞了下去还不打一个嗝儿的......更关键的是人家还是后继有人,林掌柜虽然是年近花甲,但林家的接班人才二十出头,稳稳当当再掌舵三四十年!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不少人都熄了争雄的心思,只能烧香拜佛求林家不要插手咱们这家行当,没想到林家更是弄了个什么美容院,根本就是独辟蹊径,从七十二行当中额外弄了个七十三行出来,和谁的生意也不沾边,谁也不得罪。生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能用奇才两个字来形容了。

    因此林封谨弄那美容院后,居然都没有什么跟风的人,都是瞅着前面广深堂的教训呢。而且做这行的话。人脉极是重要,苻敏儿交游广阔。可以多邀闺蜜来免费尝试打开销路,外加林封谨也是手眼通天,能请来公主莅临,那都是最好的广告。而他们使用的各种药物,也都是有独到之处,连御医都要感慨用料精良。

    这重重原因叠在了一起,导致就算是有人不怕死想要山寨,也觉得难度十分巨大,端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

    话说林封谨在这边邺都的生意做得那个是如火如荼,他自己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要应付醋意大发,说他做事不公平的左雅思,一方面还要应付课业,最后剩余下来的可怜时间还得挤出来往火奴亚亚那边跑。

    哎。不是林公子不克制啊,端的是这地圣女的媚术十分精妙,已经是到了“手中无枪,心中有枪”的超凡脱俗境界,更是为了得林封谨的后天龙气有了目标和追求,所以平时林封谨一来,这妖女都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曲意逢迎,林封谨食髓知味,虽然也是很有节制,但也免不得一周要去个两次,偶尔三次也是有的,总之还没有成亲,也没人敢多嘴说什么......

    除此以外,在这段时间当中,林封谨对那拜魔教徒处得来的撒豆成兵秘术也是有了相当大的突破,这主要还是要基于对龙气的控制上,林封谨苦苦练习,现在已经可以基本上确定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目前他已经可以成功的制造出来两粒泥丸,每一粒泥丸可以保持一个月的时间,需要的时候便可以进行激活,然后出现一名黄巾力士,这个造型却是林封谨故意用来混淆对手的,让他们以为自己搞出来的就是茅山一脉的东西,因此而轻敌。

    这黄巾力士的战力一般,大概也就能达到单挑重骑的程度,目前还不会任何的法术神通,使用的是一根粗大无比的石棍,长达一丈,最强悍的地方还是在于不畏惧任何的神通,气运,甚至是血煞之气,并且可以拥有投掷碗口大小石块这种远程攻击能力,这样的攻击力相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相当致命了。

    林封谨目前正在改进的,是希望能给这黄巾力士增加一项天赋能力,这天赋能力是喷吐出一团粘液,粘液本身没有什么杀伤力,却是会令目标恶心呕吐,并且举步维艰。这是针对黄巾力士移动的速度相对缓慢而特地设定的,林封谨没有办法让这黄巾力士变得更快,于是着眼点就只能放在怎么让敌人变得更慢上。

    日子就一天一天的流逝,正在林封谨一直在痛苦的纠结要不要中卫明帝钱许的阳谋的时候,从塞外却是给他传了一封鸡毛信过来。

    话说林封谨虽然不在吴作城,但对那边的掌控力度却是从未放松过,每隔七天,吴作城那边都会有三个互不联系,位置不等的探子给他送信过来,上面会事无巨细的将他们了解到的情报讲述一次。

    而这封鸡毛信却并非是在那七天限期内送来的,并且护送这封信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人,这就能看得出来此信的重要性,林封谨听说了以后,便立即赶往了安置他们的城外庄子上,便见到了送信的那名特使。

    送信的特使是个商人,从东夏来的,叫做李享,这人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颇有些病骨支离的模样,一说话就咳嗽,很叫人有些担心他是怎么个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的,这人见了林封谨,便支撑着对林封谨施了一礼。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见面寒暄过了以后,按理说应该是进入正题了,林封谨说的话也是有些不着边际。

    “先生家里面还有些什么人?”

    “上有花甲老母,下有一妻三子。”李享认真的道。

    林封谨看了看他的脸色道:

    “先生是身患疾病了吧?”

    李享苦笑道:

    “是的,已经得了肺痨十一年了,倾家荡产,甚至还传染给了常来服侍我的二叔母,真是罪莫大焉,我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我活不过秋天了。”

    林封谨脸色有些肃穆的道:

    “我知道了,回程的时候,我会送上百两赤金。”

    李享叹息苦笑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公子现在就要看信了吗?”

    林封谨道:

    “既然如此兴师动众。那么所说的事情必然是十分要紧。所以,我只能给先生一餐饭的时间了。”

    李享哈哈一笑道:

    “不必了。公子和王女对我都是仁至义尽,怎敢耽搁了公子的大事?王女要我带的话是,三两七钱,请给我一炷香的时间独处一会儿吧。”

    林封谨正色点了点头。他走出了房屋以后,带队护送的护卫首领才递送了一封信给林封谨,信封上面都是一片空白。林封谨拆开了信封,发觉信纸上也是一片空白,不过他似乎半点儿都不惊奇这样的结果,默默的在这里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走到了那商人李享独处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答应,林封谨走了进去,发觉李享已经趴在了案几上,脸色平静。只是已经断了气,嘴角溢出了一抹黑血,看起来应该是服毒而死的。

    林封谨让手下拿来了一把锋利小刀,在李享的手腕上面一割,鲜血还是温热的,汩汩流淌了出来,林封谨用碗接住,然后取来小称,确定碗中的鲜血乃是三两七钱之后不再接血,而是将空白的信纸铺开,把碗中的鲜血泼到了信纸上,大概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被鲜血浸透的信纸上才开始显现出字迹。

    这就是东夏国当中传达机密文件的方式,一人掌握信纸,而这信纸早就用药物淬炼过,看上去都是一片空白的。而能让信纸显现字迹的,则必须是要服用了某种特殊药物的人血,并且倒在信纸上的鲜血分量也都是不同的。

    因为那特殊药物被人服用以后,一年内几乎是必死,所以往往都会寻找一些本来就是得了绝症或者是判了死刑的人来做。

    这样的话,将泄密的机会降低到了最大的限度,林封谨当时听崔王女说了,也是十分惊讶,觉得帝王家为了保密,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更是草菅人命到了如此发指的地步。

    这信的开头几段话都充满了女人的风格,不外乎说的就是两三个意思“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你家里面的母老虎有没有我漂亮啊”“你在外面又花心乱来了”之类的话语。

    后面才渐渐的转到了正事上来,重点也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东夏国君这小屁孩懂得迂回行事了,先是感慨姐姐的一番劳苦功高,然后就说姐姐为了国事这么大都没有嫁人,真是于心不忍,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就打算给崔王女挑驸马了。

    很显然,一旦崔王女嫁人了以后,就没办法再住在宫中了,民间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旦出嫁,王女也要从夫,自然就可以将她从国事上面剥离开来。

    按理说崔国君这计策是极好的,连消带打,而且还是名正言顺,更妙的是崔王女的亲戚都死光了,所以这亲事还应该是由他这个弟弟来操办,连驸马都换成是自己的心腹,更不怕日后留下什么隐患了。

    不过这消息却是让林封谨很不爽,因为说到底,还是他第一个占有的崔王女,这小舅子什么事情不好做,为什么偏偏要想办法给老子戴绿帽呢?

    这件事崔王女说她自己会处理,让林封谨不要急。

    但是,第二件事情却是令林封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因为这半年多来,随着上次林封谨和崔王女奠定了关系,他带去的那些江南大商肯定也是倒向崔王女一边,而林封谨虽然最近也没有组织船队去东夏,可是,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便有足够的动力。

    这半年多来,因为从上茂到吴作城的航线已经完全成熟了,所以大量东夏稀缺的货物先从南方的上茂启航,然后运到吴作城,而吴作城这里却是有大量的牲口畜力,这些货物则是源源不断的从吴作城一直跋涉几千里,最后输入到东夏境内!

    这样运输虽然是先走水,再走陆。看起来装卸运载十分麻烦,可是,却是至少可以少走十多个关卡,省下三倍于货物本身价值的税银。因此反而成本还便宜了许多。依靠这些稀缺的货物。“王女党”便是在迅速的膨胀,而此消彼长之下。国君一方更是日趋艰难。

    便是因为这样,国君一方当然不能束手待毙,所以,他们便定下了釜底抽薪之策。那就是派出大军,荡平吴作城!

    在这方面,王女党真的是很难阻止,因为东夏国君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自己的战略目标,只能以草原上最近马贼猖獗,所以要动兵清扫一下为借口,这借口名正言顺。也没人能阻止得来。其次,王女党也不可能说直接出兵来支持吴作城,否则的话,便是相当于双方都要撕破脸决裂了。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情报方面进行支持,后勤方面尽量拖延一下......

    林封谨看了以后,心中还是觉得沉甸甸的,因为这一次东夏国君看起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新生的吴作城,就要面临血与火的考验啊!

    当然,最值得庆幸的是,今年三月的时候,吴作城的城防体系就已经是基本竣工了,而根据王女党的说法,对方计划的是五月出兵,正是草原上草长莺飞的时节,至少马匹的补给可以省掉一大半了,他们竭尽全力,顶多也就拖延到六月,此时还有两个月的缓冲时间。

    因此,林封谨此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了李虎。

    这厮此时端的是将广积粮,高筑墙这六个字做到了极致。

    其手下也是有能人,在境内推行保甲法,将乡村民户加以编制,十家为一保,民户家有两丁以上抽一丁为保丁,农闲时集中,接受军事训练,凡是做了保丁的,都有一份儿钱粮,所以来的人十分积极。

    李虎目前的收入只怕足足有之前南郑整个国家的三成还多,单是在港口收的税都是富得流油,军事物质方面囤积得更惊人了,所以到时候真有需要的话,给这些保丁配上刀枪铠甲,拉出去打几仗后,大浪淘沙,剩余下来的就是精锐了。

    所以,他手下的兵力看起来真不算多,一郡之地,才一万来人,但真的动员起来的话,十万保丁都有多余的,真正的军事潜力已经格外惊人!

    而目前可以说是群商云集上茂,很明显,上茂的城内已经容纳不下迅速膨胀的人口,按理说便只能发展外城,只是外城若是弄得繁华了,敌人大军压境只能依托城墙防守的时候,一把火就能给你经济以重创。

    李虎的老婆居然想出来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海上市集,这东西怎么弄的?便是模仿赤壁之战时候曹操的办法,用铁索将大量的船只连接在了一起,在上茂的勒波湾中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集市。

    江南造船业本来就极其发达,要做这种只需要漂浮在水面不动的平台不费吹灰之力,这样一来的话,不仅仅形成了特殊的景观,更是可以大幅度节约成本。一旦有什么兵祸的时候,需要依托上茂的城墙来进行抵抗,便将这海上市集缓缓漂离岸边几十米就好了。

    敌人除非是有水军,否则的话只能对这玩意儿干瞪眼,劫掠焚烧那是不要想了,等到战争过去,重新将海上市集一靠岸,便可以再次开业,避免了兵祸一来,城外的这些繁华设施就被破坏的尴尬。

    至于水军方面,因为目前各国都不怎么重视这一点,水上力量还是长江上的缉私船居多。所以受到了林封谨影响的李虎一方拥有的二十余艘三桅,五桅战船已经可以说是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并且加上南郑善守,直接将各种守城的强大机械略微改造就可以搬运上船,火力极其惊人。并且船员等都拥有远洋航行的经验,其强悍就不必多说了,估计在整个天下都是首屈一指的。

    既然李虎此时已经发展得如此强大,所以林封谨也就毫不客气的用特殊渠道发消息过去,让他出兵来帮忙,江南水乡,士兵是多半不会晕船的,两千甲士那是必须的,外加四艘战船,至于粮草就不必了,吴作城本来一年到头大部分时候都是天寒地冻的,里面的存粮足以吃个三五年的,倒是守城用的箭簇,油,器械都是得可着劲的补充。

    算算时间的话,现在的风也是作美,正是海上季风时节,船帆兜着风,一帆就能漂出几百里去。

    李虎得到了消息以后,反应之激烈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主要是他和身边的幕僚完全低估了吴作城和三里部的战力,他们也都是明眼人,很清楚的知道,此时鄣郡能够有现在的规模,现在的繁荣,那就完全是依靠着吴作城和上茂城之间的这条黄金航线,一旦几千里外的吴作城出了事情,那就可以说是釜底抽薪,背后插刀!眼前的繁华便是泡沫,什么宏图霸业都是转眼成空的。

    所以李虎给林封谨的回话也是雷厉风行:五千甲士,十艘战船,十五天内就能抵达吴作城!并且再三叮嘱,声泪俱下,说是那边群龙无首,公子一定要去坐镇才好。否则的话,根基之地,不容闪失啊。

    林封谨想了想,觉得李虎说得还是很有道理,根基之地,确实是不容有失,居安思危,狡兔三窟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计算了一下时间,便去书院里面告了假,说是生意上出了点事情,得耽搁一下。书院也知道林封谨是个一秒钟几百万上下的人物,也是得兼顾下生意,便很干脆的准了这个假。

    林封谨临走的时候算了算时间,自己到达的时候时间还是充裕,东夏军有王女党人拖后腿,要跋涉千里来找自己麻烦,士气未必也有多积极,所以很干脆的临时组织了一批货弄了个商队出门。

    他此时考虑的倒不是战备物质了,而此时却是已经放眼在了战后的重建上面,此次敌人势大,必然只能依托吴作城防守,这就意味着外围的一系列的设施都得放弃了,比如已经成气候的大集市,又比如已经繁华无比仿佛小镇的码头,人力不消说,战俘就是最好的,石头也不缺,只是那木料在草原上却是稀罕得紧,所以这一批货物便都是木头。

    不过这时候,忽然又接了一项急报,林封谨看了那东夏发来的急报,上面却是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墨门似有异动。”

    林封谨对着这几个字沉思了却是足足有两个时辰,然后就去寻找老爹,父子两人嘀嘀咕咕了小半个时辰才分开,也不知道是在安排什么。

    ***

    这一路走出去,草长莺飞的,因为都是在忙着放牧种地,所以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这一次林封谨的商队里面居然还混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地圣女火奴亚亚,这女人一听林封谨估计要出去两三个月,立即就不乐意了,她陪了林封谨这么些日子,本来要修炼三十年才晋级的魔功进展神速,若是按照正常途径修炼的话,至少也得十年八年的。

    谁都知道那夜长梦多的道理,所以火奴亚亚这二奶也是极不乐意,当场就咬定不松口,一定要跟随着林封谨去,林封谨也是直翻白眼,不过想到这女人身边的那圣虫端的是无坚不摧的风采,并且现在还变成了两头,又觉得是很强的助力,并且这一战不消说,肯定会有墨家的人掺杂其中,搞不好还会弄什么斩首战术,所以仔细想了想就点了头。

    这既可以多个暖床的,也可以多个保镖,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第三十三章 墨门入伏(12000字)

    话说此时林封谨和拜魔教徒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微妙,死在林封谨手上的拜魔教徒也是不少了,可以说有血海深仇,但是,偏偏这时候拜魔教徒当中的上古魔王发觉林封谨确实是相当不好对付,自己之前想要留下青梅嗅和传国玉玺的消息没有办法成功,因此,便对林封谨祭出了最强悍的招数,那就是放出了昔日卫明帝留下来的消息,将这阳谋正式铺开!

    只要林封谨经不起青梅嗅或者说是传国玉玺的诱惑,那么就得上钩,就得反过来为他们做事。所以,拜魔教徒这段时间也是要湮熄旗鼓,甚至说还要保住林封谨的性命才行。所以双方也开始停止敌对,进入了试探期。

    处于半独立状态的火奴亚亚则是充当起来了双方的缓冲屏障,对林封谨来说,这魔女垂涎自己身上的龙气,当是不至于下毒手,否则的话,就去苦修几十年吧,对于火奴亚亚来说,独自一人在危险的邺都呆着,身后有个大组织撑着还是最安全可靠的.....双方各有很深的利益牵扯,所以都很是放心。

    等到了塞外以后,一干人更是支起了三里部的旗帜,放心大胆的前行,由此可见三里部现在的名声在草原上也是渐渐的响亮了,虽然还不至于被称为是草原霸主,但隐隐已经在草原各大势力当中也有了一些名气。

    这其中的原因,还是由于林封谨有意识的控制了三里部族人的数量,不愿意当那被枪打的出头鸟,若是按照三里部正常的发展秩序,这名气本来应该是更大才对。

    话说林封谨都在告诫李虎“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他自己当然是深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三里部目前的人口总数在外人看来,连同老弱病残牧奴。也就是五六万人。这个数量的人口放在草原上的话并不显眼。

    要知道,草原上一等一的大部落有两三个。甚至有五十万人的,号称是十万控弦之士,而要被人称为是大势力的,就是可以自立金帐。自称可汗的,草原人心里面还是都有一杆称的:

    第一是草场要广,没有占据快马奔驰两三天都跑不到头的草场,那算什么大部落啊?连自家的牲口都喂不肥美,还能说人吗?

    第二是人一定要多,干架不就是靠人多吗?察李泰家和居考家凭什么在部族里面说话声音大,还不是因为这两家都生了五个儿子?

    第三是血统。草原上面因为和牲口相依为命,所以就很看重牲口的良种,所以个人的血统,就是所谓的黄金血脉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三里部就目前的条件来说,在草原人心中的地位不高,就是一个蛮富有的中型部族,战士很勇猛。当然,所有的部族都会夸奖自己部族的勇士就像是猛虎和狮子那样的勇猛,所以最后那句话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只有切身领教过的人才知道,三里部就仿佛是一条盘曲在了偏僻洞穴里面的毒蛇,虽然不像是狼群和老虎那样凶残,可是也是睚眦必报,手段狠毒!那勇猛实际上是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商队在草原上缓缓而行,速度不算慢也不算快,现在草原上因为青草足够,所以牲口料也是带得不多,歇下来的时候把牲口一放,晚间回圈的时候给喂些盐巴和精料就行了,当然,人说马无夜草不肥,晚间也是得给牲口补料养膘,到时候自然是有人值夜。

    不过这晚上值夜的人却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连偷喝两口酒的胆子都没有,因为这么晚了少爷居然还不睡,还出来巡视了一下营地,顺带来看看他们做事。

    原来林封谨是在军旅当中呆过的,用完饭以后,就一直在盘算着东夏人军队那边的情况:

    他们的情报应该做得不是很到位,因为这些将领获得情报的方式应该就是通过行商们口头辗转来的,此外再加上一些根据常理推断出来的情况来得出想象当中的结论。

    在这帮人的心里面,估计吴作城也就是挂个城的名头而已,无非就是几围土墙,关键还是那个港口,大军压上,很可能最初的时候有一些激烈的抵抗,但是草原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正面的持久战,一旦战斗进入了胶着期,顷刻间就应该是灰飞烟灭。

    当然,从士气上考虑,一干边军精锐跋涉数千里,跑去攻袭一处部落,怎么听起来都是令人懒洋洋的提不起任何的劲,很显然,为了让士兵的士气拔升,所以将领一定会许下准予劫掠的诺言,那么就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林封谨做事情一向都是很投入的,所以不知不觉就推演到了三更时分,伸了个懒腰后准备休息,看看时间干脆出来查查哨,然后巡视巡视再回去,顺带呵斥了几个打瞌睡误了上马料的家伙。

    在野外露营当然会选择背风处,既然有背风处,那么就会有制高点了,在那丘陵上面点着一堆篝火,林封谨走上去,发觉篝火在干燥的木材上面舔舐着,发出均匀的爆裂声,而两个哨位上的人都还是很敬业的呆在那里,只是同时目瞪口呆,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他们看到了什么??

    ---------此时星光满天,也并不比满月的时候差,在这星光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有着大片大片的巨大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终于来了.......”林封谨看着远处的黑影淡淡的道。

    ***

    半个时辰前。

    “这就是林封谨的相貌。”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面屏风被推了进来,然后展开。

    这屏风一共是四面,每一面都绘的是人像,上面的那个人或站或卧,既有正面。也有侧面,表情各异,绘画得格外传神,甚至可以说是栩栩如生。

    这人像无一例外。都是林封谨。看得出来作画的人都是高手,将林封谨那种表面淡然。骨子里面的倔强桀骜的强势气息都刻画了出来。

    “这个人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家财万贯,更是狡诈狠毒!屡次与我墨门作对,坏我大事。甚至门中的六圣戒之一都被他夺走,戴在了手指上,本门至高无上的机密铁甲神兽,也被其泄露了不少,已经是搞得世人皆知,格外可恶!”

    “这个人的背景深厚,实力强大。当年的襄樊副统领李虎和他的关系极其密切,在中唐的时候更是深得故国君李坚的赏识,此时更是在北齐新君吕羽面前相当得宠,虽是布衣。但据说在北齐国内的影响力之大,甚至不下于六部尚书!其师尊更是陆九渊和王阳明,撰写的对联已经被挂在了东林书院的大门上。”

    “更可怕的是,此人已经隐隐约约操控了草原上的这个三里部,其部落之势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更是发展海运,赚取的钱财不计其数,三里部更是以其马首是瞻,修筑起来了一座草原城市吴作城,其势力膨胀之快,简直是让人触目惊心!”

    那个沙哑的声音徐徐的讲述道:

    “这个人已经不可以再活下去,否则的话,将来必然会对我墨门产生更大的危害!同时,那帮国贼一定会将我大军征伐之事情告诉此人,三里部应该是他手中的一颗重要棋子,所以,他不能不管!因此有很高的几率他会前往吴作城。”

    “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在这个人前往吴作城的途中拦路截杀,趁其不备,取其狗命!上一次制定刺杀崔王女的计划,便是因为他和那斩道人突然出现变数,因此功败垂成,但是,这一次不容有失,我们墨门的光芒,已经被非攻那群人掩盖很久了,因此给世人都只留下来了墨门只会守御的印象,却不知道我们兼爱门的强大杀力!这一次杀了他,王女派的那些人便若断一臂,我们更是可以名动天下!”

    “四大门徒,是时候露出你们锋芒的时候了!”

    ***

    在浩瀚的草原上,

    在璀璨的星光下,

    大团的强横无比的阴影迅速逼近,就仿佛是从远古而来的巨人!

    渐渐的,地面都开始震荡了起来。

    那不是马群奔腾的声音,那是强大的铁甲神兽呈现出集群作战的前兆!

    林封谨站在了高处,闭着眼睛喃喃的数着:

    “一,二,三,四.........十七!你们可真是能下血本,居然动用了十七头铁甲神兽来杀我,人型铁甲神兽有十一头,还有六头野兽形状的,这样的待遇,便是谋刺君王也是不过如此了吧!不对,这其中还有四个人脚步沉凝,他们的体型是普通人,可是重量却是要超过最重的铁甲神兽,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危机在迅速的逼近中,空气当中有着几乎要凝结的危险。林封谨此时却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连来袭的时间都如此老套,选定在了半夜,哎,真是没有半点创意啊。”

    然后林封谨很干净利落的转身,迅速飞奔向了马厩,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骑上了一匹黑马,对准了来袭的铁甲神兽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紧接着,营地里面吹起来了呜呜呜的号角声,根据前些天的严格训练和叮嘱,一旦这号角声响起来,所有人都得双手抱头蹲地上,身上有武器弓箭什么的马上扔远点,没有武器弓箭的就离这玩意儿远点,墨门中人好歹也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名门正派,还不至于做出来对失去反抗力的人大屠杀的事情,否则的话,名声早就臭大街了。

    林封谨逃得是如此干脆,墨门的人看起来也早就猜想得到林封谨会逃走,并且应该是早就做好了预案,所以他们就做了另外一件事。

    一头外形仿佛是水牛,但体型至少是普通水牛几十倍的庞大铁甲神兽后背慢慢打开,紧接着便从里面跳出来了人,迅速的开始组合一样怪模怪样的东西,这东西组合好了以后。虽然形状看起来差了点儿,但是明眼人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庞大的翅膀,尖锐的棱角,还有令人心悸的一双赤红色眼睛。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木鸢!

    此物传闻乃是一代机关大家公输般所制。此人在机巧器具方面端的是天才横溢。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与当时整个的墨家抗衡。

    但是。在公输般死后,他的一生所学却是全部都被墨门给全面继承接手了过去,此人的大部分本事,都是掌握在墨门的“兼爱”门手中!而南郑的墨门派系。则是倾向于“非攻”门这个派系,所以南郑的城防天下闻名。

    两头木鸢迅速飞上了天空,飞的速度必然是要比马儿的速度更快,这就是墨门用来应付林封谨逃走的后着,并且这两头木鸢的性能极其优异,可以说是鸟类能做出来的动作它们都能做出来,更是具备极为强悍的杀伤力。

    因为空中高速俯冲攻击的特殊性。所以武器都是类似于覆盖性的,比如牛毛针,一射就是一大蓬,又比如说是毒晶粉。起码能笼罩二三十丈内的区域,吸入的人会渐渐浑身麻痹失去动弹的能力,又比如说是投网..........

    眼见得这两头木鸢迅速的飞上了天空当中,其余的铁甲神兽的双眼当中红光一闪,便有人瓮声瓮气的下了命令,是那种很有磁性的冷酷震荡声:

    “留守两人,其余的继续追击!”

    ***

    风声呼啸,木鸢的飞行速度惊人的快,只怕不用一袋烟的功夫就能撵上林封谨。

    其中驾驶着一头木鸢的公输文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讥刺的冷笑,他冷冷的将目标物套入到了磨薄了的水晶片中央,那里有一个“十”字,只要保证目标物的身影被套在里面,然后进入到了自己的射程当中,几乎就代表他已经被死神盯上了。

    至于这个人接下来是哀嚎三天三夜再死,还是一蹬腿就爽快的玩儿完了,那就取决于公输文的心情了。

    他虽然才十九岁,但是已经用木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了三十一个人!

    距离在迅速的缩短当中,那个人虽然胯下多半是一等一的名驹,可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驭风而行的速度啊。

    “什么狗屁玩意儿,说得来头挺大的,最后还不是要落在我的手里面?”公输文冷笑着在心中道。艰苦无比的训练在这时候发挥了充分的作用,他已经将目标的身影套死在了水晶片的十字中央,大概还有五个呼吸的时间,这个人就会进入到了霸王投网的射程。

    其实公输文是很想使用牛毛针的,因为他确定自己很讨厌面前的这种公子哥儿,天之骄子似的人物,牛毛针会让他哀嚎三天三夜再死,而霸王投网则只会让他残废。

    但是上面的命令却是能留活口就留活口,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公输文只能将手指放在了释放霸王投网的机括上。

    “三,二,一!”

    公输文开始在脑子里面进行倒数,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腿弯上面一凉,紧接着,就仿佛是一团冰流注入到了自己的血脉当中,瞬间就令他全身僵硬!!

    被选出来驾驶木鸢的人,都是那种身材瘦小的,接下来还会修炼一种叫做烈日大法的纯刚阳心法。这种心法的最大用处就是可以让人身上暖和,寒冷不侵,其次自然是御女时间变长了。

    为什么驾驶木鸢的要修炼这心法?那是因为木鸢的负重量有限,得尽可能的减少重量,这就包括了人的体重,还有穿着的衣服,要升空的时候,衣服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是这里就又出现了一个矛盾,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时候,衍生出来的气温必然就格外的低,再把衣服穿得少了的话,那么不消说,人只怕就冻成冰棍了,所以这烈日大法就是此时派得上用场。

    当然,由此也可以推论出,穿在公输文身上的衣服也肯定是相当的轻,轻的衣服,也就代表着薄。

    所以飞在空中的土豪金的毒牙很不费力的就咬穿了公输文的衣服,成功的将毒液注入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一个浑身僵硬的驾驶者。能将这沉重而复杂木鸢驾驶好吗?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疑问了,几个呼吸之后,这架昂贵的木鸢就仿佛是喝醉了酒一样,在空中歪歪斜斜的打了几个圈儿。紧接着一头扎地面上去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爆炸,那折断后又被弹飞到半空当中的巨大破碎残骸却也是令人见了触目惊心。

    剩余下来的那一口木鸢却是相当于僚机的作用。乃是给公输文做掩护的,负责观察他的安危,有没有异样的情况,并且负责随时的火力支援。他更是和公输文之间修炼有类似于“心灵感知”这种神通。可以十分及时的提醒公输文这种异常状况。

    可是,令这僚机惊恐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公输文就直接坠毁了!并且从公输文的最后意识里面反应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好冷”,这样令人惊秫的情况,怎么不令他感觉到恐慌?

    这时候,另外一个沙哑沉稳的声音在这人的心中响了起来:

    “鲁三。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甲号木鸢失控了?”

    鲁三涩声道:

    “不知道。”

    “你是距离他最近的人,你都不知道公输文为什么坠毁吗?”那声音追问道。

    “是的,我不知道。我唯一了解的东西,就是公输文在死前的时候传递过来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很冷,冷得似乎掉进了冰窖当中似的。”鲁三道。“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的话,我们的木鸢表面,已经被注入了先天龙气,一应神通攻击都是无效的,哪怕是在煞气冲天的战场上也是毫无关碍,这是经过了实战证明啊啊!”

    那声音默然了一会儿道:

    “知道了,对方应该是采取了某种手段攻击了公输文,你从现在起不要再尝试靠近攻击对方,而是保持距离,提升飞行高度,任务切换成对敌人进行持续的追踪,在不跟丢敌人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升高拉开距离,明白吗?”

    这个命令毫无疑问正合鲁三的胃口,事实上他乃是一个合格的技师,而不是那种合格的飞行员,只是墨门的制度很奇葩,固执的认为制作者应该是最了解制作出来的战具,所以在情况容许的情况下,都是用制造者来担任操控者,却是不知道这样乃是极大的浪费。

    不过,对方做出的及时指令也确实是拯救了鲁三的小命,土豪金的飞行速度乃是个弱项,鲁三操控的木鸢一旦加速,并且提升高度,那么迎面而来的风阻什么的都会加强,这就导致土豪金也是追赶不上,毕竟机械的力量还是十分强大的。

    墨门的一干人也是继续开始追击,大概只是过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忽然之间,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开口了:

    “这个林封谨似乎在针对我们的弱点,他是有备而来。”

    “我们的.......弱点?我们的铁甲神兽有什么弱点?”另外一个沉沉的声音道。

    沙哑声音很简明扼要的说了两个字:

    “动力。”

    另外那个声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蠢货,难道他不知道我们随时都可以从后面的辛丑神兽当中获得补充吗?辛丑神兽便是专门设计出来面对这样的局面,虽然没有任何战斗力,却是可以集储藏,补给,运输于一体的辅助神兽??他这匹马跑死咱们都慢不下来!”

    这样的追逃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也不算短,大概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说实话,再强悍的马匹在载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奔驰这么久,也一定疲惫了下来,何况还是全力奔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半空当中的鲁三忽然发出了一个消息:

    “长老,长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营地,灯火通明,那林封谨正在对准了营地奔驰了过去!”

    “什么!!”墨门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忍不住都是有些吃惊。

    倒是那沙哑声音却是胸有成竹的道:

    “果然这厮留了后手下来,不过我半点儿也不奇怪,这林封谨在情报当中被吹嘘得如此厉害,倘若就这么简简单单被我们杀了,那还真是令人失望呢。我们是来暗杀他的么?我们这一次的阵容。甚至请动了四大门徒,比伏杀崔王女的时候动用的实力都要强大十倍。”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们跋涉千里来到这茫茫草原上,那目的就是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们墨家兼爱门可不是非攻门那群只会龟缩不会防守的废物。我们要杀一个人,就算是他早有准备。严加防范也是没有半点用处!只要被我们兼爱门挂上了黑名单,那么任你怎么挣扎,也是一定要死!”

    这沙哑声音说话并不大声,但话意里面。却是自有一股热血沸腾飞扬的味道,更是充满了悍霸之意!

    眼见得林封谨奔到了大营门口,速度也就放慢了下来,后面的追袭的铁甲神兽也开始放缓了脚步,奔驰了这么小半个时辰,对机械的损耗什么的也是极大,眼见得对方不跑了。那么便开动自检功能,先将铁甲神兽自身的状态恢复到最好再说。

    林封谨喊开了营地的临时大门,然后也不进门,转过身来气急败坏的远远大叫道:

    “你们这帮王八蛋。我是挖你家祖坟了?这么追着我杀?”

    一头狮形的铁甲神兽慢慢走了出来,冷冷的道:

    “小子,你就认命吧,现在马上将神戒交出来,然后拿一百万两银子,留你全尸!我劝你还是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了,我们墨家兼爱门要杀你,你就一定要是死!反正你这一次都是必死,何况还要连累其余的人呢?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道:

    “各位,各位,就算是生意上有什么误会,咱们摆开来说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的呢?再说,我林封谨乃是东林门下,也有师门长辈,你们这样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另外一人站出来了狞笑道:

    “东林书院,外强中干!你的师门不就是那个老朽得快死了的王阳明么,还有一个自吹自擂得厉害的陆九渊,这就拿出来吓人?哈哈哈哈!”

    林封谨这时候却是将手一摊,很是委屈的对着营地当中道:

    “师尊......副山长,各位都听见了吧,真不是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而是人家故意来找麻烦的。”

    听到了林封谨这样说话,对面的墨门众人顿时心中也是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然后,便见到营地大门洞开,有身着儒服高冠的弟子鱼贯而出,紧接着,首先走出来的是鹤发童颜,身着道袍的海公子,然后大步行出来的是目光冷浸浸的陆九渊,最后则是坐在了轮椅上被王成武推出来的阳明真人!

    见到了这幅阵仗,对面的墨门当中也是生出了倒吸气的声音,因为根据他们的情报,东林书院当中都是一片平静,毫无异动,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林封谨的两位师尊一起莅临当场,更是还要加上一位副山长:万古云霄一羽毛海公子!

    这时候,阳明先生忽然咳嗽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这才有气无力的道:

    “刚刚是墨门当中的哪位说的老夫已经老朽了的?”

    说话的那人乃是在一台铁甲神兽当中,却也是赤红色的天狼型号,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丢得起这个面子,顿时昂首阔步的站了出来,硬撑着道:

    “是我,怎么样?你这老东西风烛残年了还出来到处跑,小心没办法在床上寿终正寝!”

    阳明先生正要说话,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翻开手掌轻轻在轮椅上一拍,微微摇头道:

    “确实是老了,不中用了.......”

    可是,在这个“了”字一说完,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几百丈外盘旋的鲁三,还有在密封的铁甲神兽当中呆着的墨门中人,同时都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这压力若山峦,若海啸,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而来。

    只是在一刹那,天地之间的星光似乎都在向着王阳明头顶上凝聚,化成了一团光芒,紧接着这光芒迅速飞出,重新凝聚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光芒巨掌,翻手一按!!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按的威力。甚至连天地之间的草木,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无助的凋零声!!!

    那刚刚口出狂言的墨门中人虽然是在铁甲神兽当中,也就只来得及控制这铁甲神兽,将双手交叉顶在了头上。想要试图抵抗。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王阳明一念所化的那只光芒巨掌在触及到了他的身体以后。下压的速度忽然放缓,然后就仿佛是慢动作似的,一帧一帧的开始朝下压。

    那头铁甲神兽也就是一点一点的被压缩,然后机体上开始出现裂纹。最后是裂缝,然后彻底破碎成零件,最后直到里面的那人面带巨大的惊恐,肢体一点一点的扭曲,骨骼一点一点的折断,鲜血一点一点的喷溅出来,像是被拍苍蝇一般的无助拍死!

    这就是心学门下。心外无物神通的最高境界!

    有一句话可以诠释这个境界: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直白一点来说。那便是“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一动念,便要将你的性命主宰在我的指掌当中!

    当然,王阳明一出手就杀了这墨门中人也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他在挥下那一掌的时候,仿佛是将时间都放慢到了极致,只是这个时候,所有想要试图去救援的墨门中人,同样也是感觉到了仿佛身处在了极其粘稠的液体里面,动作也是慢得惊人,根本就是救无可救!而那人一死,时间才仿佛随之恢复正常!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也是那口出狂言的墨门中人太过高调的缘故,搞得阳明先生不杀他真的就要被坐实了“老朽”的名头!天下的人,都还不是困在了“名利”二字当中,王阳明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头近百年,若是这么轻轻巧巧就让人败坏,让人情何以堪。

    王阳明一招出手后,便又恢复到了那老朽的模样,咳嗽了几声后,就蜷缩在了轮椅上面的皮裘当中,看起来仿佛似个垂死的老叟似的,仿佛完全都和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推着轮椅的王成武的脸上却是露出了震惊和佩服的神色,吃惊的道:

    “承让,承认。墨门奇技,果然名不虚传。”

    王成武的这句话说得简直是有林封谨的九分无耻了,相当于在对面所有的人脸上都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承让......承让?人都是被一巴掌拍成肉泥和零件碎片都分不出来了,这还叫承让啊。让了什么了?都让到被拍死的地步了......

    后面的那句话更是充满讽刺,有一个成语叫做奇技淫巧,王成武把奇技两个字说了,后面两个字遮掉,那反而是在凸显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像平时的口头禅,“我操”,其实重点不在于词的本身,而是“操”后面省掉的那玩意儿上。

    最后的名不虚传就不要说了,名不虚传啥?一巴掌被人拍死吗?

    本来说这些话出来,很容易给人留下只会逞口舌之能的印象,但要是配合上前面一巴掌把人拍苍蝇一样弄死的事实,那便是已经足够震慑全场了。

    事实上王阳明出手的那一瞬间,墨门中人就有一种踢到了铁板的感觉,此时被王成武一说,更是士气大跌,几乎连还口的人都没有了。而为首的那人刚刚要站出来说几句场面话,海公子却是怪眼一翻,冷笑道:

    “东林书院外强中干是你们说的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墨门的人竟是不敢马上出声,都是尴尬无比的停了两三个呼吸,这才有两三个人怒吼了出来:

    “没错,是我说的!”

    随着他们的说话,两台人形的铁甲神兽,一台象首人身的巨型铁甲神兽赫然站了出来,海公子阴测测的道:

    “好,好得很!”

    他这句话一说完,仿佛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花,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头人型铁甲神兽忽然从内部冒出来了火焰,火势迅速蔓延,一眼看去就知道没有救了,此时再看海公子。却是已经站到了这头人型铁甲神兽的后面五六丈处!

    旁人或许目光都已经跟随不上海公子的速度,但是林封谨却拥有放缓时间的天赋能力,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心中的震撼。居然丝毫都不在之前见到阳明先生那惊天动地的一记“心掌”之下!!

    海公子其实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就仿佛是用红玉雕刻而成的。灿烂鲜艳得仿佛里面还囚着一只凤凰一般!

    第二件事,将那把匕首对准了面前的那头铁甲神兽猛掷了过去。

    第三件事,纵跃而行,奔到了面前的那头铁甲神兽背后。很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时候,他抛掷出来的那一把火玉匕首才将那头铁甲神兽扎了个透心凉,并且余势不衰的对准了海公子扎了过来。海公子从腰间拿起来了匕首的鞘,然后好整以暇的将鞘口对准了激射而来的匕首,任其扎入了鞘中。接着才从容将匕首收回了腰间。

    这是什么速度???

    林封谨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之前他曾经听说。海公子门下的训练方式就是,让你对准前方全力抛出一块石头,然后在石头落地之前把它捡回来.......当时林封谨以为是开玩笑,但是现在看起来.........这很可能不是个笑话啊。

    不过海公子也和九渊先生一样。有个极大的毛病,那就是自己实力超强,不会教学生,后继无人,自身可以说已经是江湖上的传说,自家门下的弟子,能像是王敬之那样勉强承袭王阳明衣钵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从那群墨门中人的后方,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声音,明明都还隔着两三里远,那声音却是已经震耳欲聋!

    墨家兼爱门下西膑,

    墨家兼爱门下盗拓,

    墨家兼爱门下筽尺,

    墨家兼爱门下雪狗............

    请赐教!!!

    这一次压阵的四大门徒,终于莅临。

    他们在追捕当中落在了后面,一步一步的徐徐行来,此时终于赶上了大部队,便同时发声挑战!

    这四大门徒都是醉心于机械改造的人物,当然对自己的身体都进行了某些明显的改造,比如那西膑便有一只很巨大的机械手,还有一只诡异的机械眼睛,看起来走路的时候重心都很不平衡似的。雪狗则完全是将身体埋在了一身机械铠甲当中,只剩下来了一对眸子闪闪发光。

    林封谨此时却是站了出来,冷笑道:

    “你们这帮人,刚刚一会儿又说什么外强中干,一会儿又说什么老弱病残,现在怎么就厚着脸皮出来,看样子是要四个打一个的了?”

    林封谨这话又是字字诛心,充满了挖苦的味道,看起来身为主事人的那狮面铁甲神兽也是踏了出来,淡淡的道: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知道什么?我墨家兼爱门下的四大门徒,一直都是同气连枝,四人若一,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面对千军万马,都是四人齐上!”

    这厮面皮也是真厚,刚刚的大言不惭的话一下子就吃进肚皮里面去了,林封谨听了以后,眼神一闪道:

    “哦?此话当真,你不会说了不认吧?”

    墨门众人陡然生出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听到了林封谨猛然挥手,只见一支信号箭立即扶摇蹁跹直上,那光芒甚至是亮得刺眼,在这一瞬间,仿佛那明亮的星光都要被遮蔽了似的。

    很快的,居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传来了相同的信号箭,紧接着,大地微微震荡,竟是从四面八方都有大量的骑兵骤至!林封谨淡淡的道:

    “自从知道你们要来以后,三里部已经同边关的人一起,将这条商道上的闲散零碎部落一齐收拾了一番,所以分布在这条商道上一共大小十三个部落,都是我手下的人,你们墨门便是情报能力再厉害,在这茫茫草原上也是睁眼瞎!”

    此时蹄声如雷,已经是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少说也是有两三千人的规模,虽然墨门的这些人有木鸢作为侦查,但是这木鸢上的人哪里会知道。那些看起来很正常的破烂大小部落当中,竟全部都是林封谨布设下来的棋子?

    林封谨笑了笑道:

    “刚刚你们不是说,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是四人齐上。说得那个真是好威风,好气势。可惜时间有些紧,这里应该没有一万匹马,但是一两千人手还是有的,四位就凑合着斗斗看?”

    墨门这些人的心都是一股脑的沉了下去。他们这时候才发觉,虽然已经非常的高估了林封谨这个人,但是现在看起来,竟还是低估了他!不仅仅低估了他的能量,更是低估了他的胃口。

    此人的目的,竟是要将他们这群人全部连皮带骨的吞得连渣滓都不剩!!随着林封谨的那一支焰火信号升起之后,四下里虽然已经是被团团围住。但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蹄声依然没有停息过,是的,吴作城这边确实人手吃紧。只派了两千人在这边,但是,从吴作城到北齐边境重镇四平的这条商道,却是早就被三里部控制了,这附近的部落更是没有少吃三里部的亏!

    三里部只派了两千人过来,但是这两千人可以动员,裹挟起来帮忙的草原附属部族,却是至少可以达到两三万人之多!而为什么墨门的人会如此轻易的闯入这个陷阱,除了大意,轻敌之外,最根源的东西,还是在于他们当中出了一个奸细。

    最要命的是,这个奸细的身份不高,可是却是处在了十分要命的位置上。

    因为他就是鲁三。

    否则的话,依照他身处的高度,还有作为瞭望哨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会发现一些疑点的。

    而这个时候鲁三一旦发觉合围成功,已经迫不及待的按照了原来的约定,在肩膀上绑了一块白毛巾俯冲了下来,高喊着我是内应,高调无比的老老实实的落地,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不消说,对面的人才发觉处在了绝境当中-------铁甲神兽再强悍,外面少说也是几万人这么一围,还是在开阔的草原上,何况还有几名来自东林书院的高端战力掠阵,不要说他们这区区二三十头铁甲神兽,就是再翻个两三倍也是得当场被困死当中不可!

    按理说鲁三这种反水的是最招人恨的,加上对面已经落入了绝境,肯定是不待见他的居多,结果鲁三这厮喘了口气喝了点水,居然咬牙切齿的指着对面先痛骂了起来:

    “廖老贼!!你知道了吧,你也有今天?我他妈今天就要好好看着你死!当年你看我资质好,居然让贼人血洗了我家,然后装好人把我救出来,亏得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当年那些被你灭口的贼人有一个心生在左边逃过一劫,天可怜见让我知道了真相!”

    鲁三越骂越兴奋,此时更是跳着脚蹦跶道:

    “还有你,吴老狗,我的研究心得被你剽窃了多少次,全他妈是你拿上去得了名声,这还不说了,知道我最怕去高的地方,居然还逼着我上天飞行,你他妈的飞飞飞,飞个驴屌啊,你以为从外面认个干女儿嫁给我就能平了这事情?嘿嘿?哈哈哈哈,那骚货洞房之夜就把我灌醉了去偷人,生的两个小杂种都不是我的,他妈的门里面还以为可以拿这个把我羁绊住?看他们受水刑我他妈不知道多开心呢。”

    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以后,鲁三看来也是爽够了,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恶狠狠的道:

    “什么狗屎兼爱门?什么天下无敌?哼哼哼,没有你们,我现在应该是父母双全,过的是大户人家少爷的日子,正该是我爹我娘含饴弄孙的时候,绝不是我现在这样孓然一生,家破人亡,你们兼爱门不是最重视的就是门中的机密吗?哈哈,我告诉你们,辛丑神兽的自毁阀已经被我偷偷的毁掉了,里面的所有机密一旦泄露出去,足够可以让那帮老王八蛋呕血三升而死,你们毁了我的家,我的生活,我也要毁了你们的希望!”

    看着鲁三也是吼得累了,却是一下子就呜呜呜的捂着脸哭了起来,估计他做出了背叛决定以后的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林封谨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

    “咦,怎么没有人吱声?看来你们这个墨家兼爱门也是有些是非观念,知道错对的嘛,下面,四位门徒大人,请先表演一下怎么四人一体力敌千军万马的好了。”

    这世上有没有万人敌,可以以一己之力来对抗万人?应该是有的,不过估摸着也至少得全盛时期的娲蛇神它老人家可以做得到。

月中求一求月票,顺带给大家解释下昨天更新。

昨天准确的说,应该是网线出问题了,又是电信局都下班了,所以发不上来。

    今天电信局的来一看,可怜那网线都被咬得千疮百孔,他听说我用这网线都一年多了,真的是堪称奇迹呀。

    今天我就去搞两个粘鼠板,在家中狩猎一番

第三十四章 全面碾压

    面前这四个门徒再厉害,身上安装的机关再变态,数千人四面为主团团用箭一射,逼近了用马刀砍,顶多也就杀个两三百人而已,只要一受伤,一脱力,那立即就会像是水库大坝出现裂缝那样,崩溃就只是在顷刻之间。

    不过,这时候海公子忽然站了出来,让林封谨且慢,拉着陆九渊嘀咕了几句,然后又靠近了阳明真人说了几句,林封谨耳朵灵巧,也就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什么“格物院”“折服”“天下第一”等等。

    然后就见到了海公子不知道怎的,身形一晃,已经是到了那四名墨家门徒的后面三十丈处,他将手一挥,地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线,横亘数百米!海公子紧接着又是一晃,便重新回到了原位,笑眯眯的道:

    “我这师侄有些不懂事,我东林书院乃是天下第一书院,怎么可能做出来人海战术这种事情?这样,我们东林书院的几个老家伙出手,你们四位要是有谁可以逃得出后面那一道火线的,那就可以直接走人,没人拦着你,要是四位都逃出去了,就算是我们输了,你们的所有人都可以走!你们看怎么样?”

    说实话,这墨家四门徒此时在见识了海公子和阳明先生的神通以后,一身的骄狂之气早就消弭得干干净净的,他们自家心中也还是有一把秤,若是四人联手,应该可以勉强和面前三大鸿儒当中的一人战平,胜败是四六开。

    但是对方若是三人联手,他们不消说,必败无疑!

    只是目前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却是只需要逃出三十丈,这个要求却是忒容易了点把?

    三十丈,不到一百米,看起来很远,但是对于各具强横神通的墨家门徒来说。根本就是呼吸间事,那心动的模样真的是都摆在了脸上了。互望了一眼,那领头的西膑便沉声道:

    “此话当真?”

    海公子一晒道:

    “我们几个老东西的名气,这天下之间不知道的人还没有几个吧,这万众瞩目下,用得着自毁名声吗?”

    西膑想想,觉得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便斩钉截铁的道:

    “好!”

    他这一声“好”字出口,林封谨便翻了翻白眼,早就听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墨家的人擅长手上的活儿,估计这脑袋瓜子就不大灵光了,这赌约看起来是墨门的人占尽便宜,但实际上你想象,决死一战的人和想着回头逃命的人那气势能一样吗?

    他们答应了这个条件之后,海公子三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非但如此,他们也不想想,跑得再快,能快得过海公子这变态吗?能快得过王阳明的神识吗?至于九渊先生的剑。那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一二三跑,跑的三个门徒下场都是各不相同,西膑转身狂奔。忽然发觉海公子笑眯眯站在了他的前行道路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西膑等于是自己拿胸膛顶到那把匕首上去的。

    盗拓刚刚转身,凭空就被一只星光凝结成的大手抓了起来。略微一收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落到了地面以后便只能抽搐呻吟了。

    筽尺倒是一下子就冲过了那道火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只是跑出了数百丈之后,忽然所有注视着他的人眼睛都感觉到了一股剧烈无比的刺痛,眼泪都随之流淌了出来,紧接着,筽尺从头顶到胯下分成了两片,然后鲜血四溅的倒了下去!

    这时候,他身上的各种机关装置才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接下来熊熊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陆九渊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什么时候出的剑,就连林封谨都没有看清楚!!

    “咦,这四大门徒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林封谨心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疑问,却是见到剩余下来的雪狗居然是站在了原地,半步也没有挪动,而他的双手摊开,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忽然一下子就跪倒在地,看着林封谨道:

    “在下愿意投入公子门下为奴,求公子饶命!”

    他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剩余下来的这些人都沸腾了起来。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人是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雪狗是四大门徒当中唯一一个显得像是正常人的,除了双手上戴着一双巨大的机关手套之外,便没有什么多余碍眼的物事。雪狗忽然捏紧了一只手套,旁边一头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瘦弱机关人忽然抱在了一起,瞬间开始组合变形,化成了一头巨型机关猛虎,陡的就扑向了那名狮面铁甲神兽,与之缠斗在了一起,瞬间就打得十分激烈。

    与此同时,雪狗举起了另外一只机关手套,上面赫然发出了清晰的红光,在队伍最后方那一头庞大若山丘的辛丑神兽发出了一声闷吼,体表顿时滑落出来了大量的装甲进行防护!双眼也是发出了红光徐徐的站立了起来,同时,里面的操作人员也是被“砰砰砰”的飞弹了出去,头破血流。

    这头辛丑神兽,显然已经被雪狗控制。

    那狮面铁甲神兽被巨型机关猛虎压制住,脱身不得,嘴巴里面却是疯狂的咆哮怒吼了起来:

    “所有人听着,全力破坏辛丑神兽,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人一声令下,其余的人型,兽形的铁甲神兽这时候才一齐发动,同时对辛丑神兽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们的目的本来是很有可能得逞的,但前提是东林书院的一干人不能在场。

    大概半支烟的功夫,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了。

    空气当中散发出来了机油味,血腥味,硝烟味混合的难闻气息,在场的墨家兼爱门人已经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那一头狮面铁甲神兽已经半毁了,其中的驾驶者也被拖了出去。却是个女人,年纪三十余岁,长相很普通,浑身上下染满了血迹,正在剧烈的喘息着,看起来都已经是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剩余下来的还活着的都有十来个人,因为有了雪狗为榜样,倒有五六个人也都一齐跪了下来,大叫饶命。

    这时候,还清醒活着的盗拓看着前方跪倒在地的雪狗。咬牙切齿费尽全身上下力气痛骂道:

    “老四,老四!你这个畜生,你知道你这么干对得起历代的列祖列宗吗?你死了有脸去见师兄师弟吗?”

    雪狗微微摇头道:

    “盗拓,我半辈子的心血都交给了门中,问心无愧,说真的,我还想问一句门中对得起我么?当年素娘明明是和我两情相悦,最后师傅却强行把她指给了老大,最后更是月子里面就被老大连打带骂糟蹋死从那以后。我的心就死了。这些废话我不想多说什么,我总之还没有活够,是不想死在这里的,只求能活下来!”

    盗拓咬牙切齿的道:

    “不!我们是有机会的。我们是有机会的,东林书院这群人标榜仁义道德,说了只要我们冲出去了,就一定会放人。这是最后的机会!四神合一,天下无敌,总不可能连三十丈的距离都冲不出去。可是你却是打了退堂鼓!你对得起将核心传给你的上一代雪狗吗?”

    雪狗的脸上有着清晰的讥刺之色,很干脆的道:

    “四神合一,天下无敌!这句话也就是在门中说说而已,我们四个联合起来能和王猛打成平手都不错了,最重要的是,你刚刚没有发觉海公子前辈的话么?他说的是,我们东林书院几个老家伙出手,而不是我们东林书院的三个老家伙出手!”

    盗拓愕然道:

    “这有区别吗?”

    雪狗露出了一一种复杂的表情,苦笑道:

    “当然,因为东林书院今天来的人,绝对不止我们眼前看到的三位!很巧的是,我多年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就领略过隐藏在幕后的那一位的风采,刚才或许是目睹了先前三位的出手以后,这位先生不甘寂寞,所以暗自里气息激荡,于是我就发觉了那一丝熟悉的味道”

    “呵呵呵。”一个豪迈的声音大笑了起来,然后就见到一个魁梧身影大步走了出来,王阳明,海公子,陆九渊三人已经是这世上的绝顶人物,可是这魁梧身影一现身,作出了一个很简单的双手抱在胸前的动作,便一下子就是震慑全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核心。

    这个人一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顿时融会贯通了。

    林封谨虽然长袖善舞,交际广阔,却也没可能让海公子,九渊先生,王阳明一起前来的地步,只有这么一个人出面,才可能达到如此的大手笔,同时也显示了东林书院此次志在必得的决心!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做:董仲舒!

    东林书院的山长董仲舒!

    ***

    事实上就连林封谨都没想到,东林书院对这件事如此重视。

    他当时让老头子去私下联系书院的时候,也没指望别的,只求来个王敬之王先生来就好了,没想到这事儿怎么就流传到了董仲舒山长耳朵里面,刚刚和他老人家要“兼收并蓄,壮大东林”的计划吻合,便引起来了高度的重视。在确认了这一次来暗杀林封谨的墨门中人的规模以后,便果断的制定了此时的这个计划。

    有着东林书院的全力配合,东夏的探子查到的资料也都是大有水分,极有迷惑性,墨家兼爱门这群人便更是放心大胆的而来,结果惨遭埋伏。

    董仲舒看向了雪狗,微笑道:

    “没想到三十年前的事情,你居然也是记得,我东林书院历来都是海纳百川,早就有成立格物院的念头,你若是有心前来,正缺这方面的人才,当扫榻以待。”

    雪狗直接拜伏在地,颤声道:

    “山长亲自前来,小人若再不识抬举,那还算是人吗?”

    这时候,却忽然有一个微弱的喘息声音道:

    “呸!狗叛徒!巨子必取你狗命!”

    说话的却是那一名狮面铁甲神兽当中的女子。她此时虽然气若游丝,但眼神之坚定,依然是令人生出凛然的感觉。

    雪狗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淡淡的道:

    “山长,此女乃是墨家兼爱门巨子的三女儿,叫做墨英,据说乃是命格入天机星之人,才女黄月英转世,极擅机关器械,巨子视其为左膀右臂。却是性情暴戾,心胸狭窄,她若死了,兼爱门巨子势必痛心疾首,若断一臂。”

    雪狗的话说完以后,那头机关猛虎已经咆哮扑上,竟然是将墨英的双手双脚都撕扯咬掉,十分残酷血腥,墨英凄厉惨叫。破口大骂,雪狗做到了这一步,显然是已经在表忠心了,对准了董仲舒行了一礼道:

    “是要她活还是死。请山长示下。”

    很显然,雪狗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显然就是在献投名状了,这种事情说实话。很显然苦肉计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可见雪狗这人的心性也是狠辣决绝。董仲舒更是雄心壮志,此时更是打着要用儒家一门独尊。将其余的学派精华都是兼收并蓄的主意,自然不可能错过雪狗这么一个深知内容的人才,立即就是含笑扶起。

    剩余下来的墨门弟子面面相觑,还是有一多半愿意降服,剩余下来的都是被捆绑了起来,面色平静的自然是少数,大多数都还是脸色惨白,双眼绝望。林封谨看了看山长和师尊一眼,知道这时候弟子的一大用处(背黑锅)到了,便站出来了淡淡的道:

    “凡是愿意弃暗投明的,给他们一把刀,去墨英的身上捅一刀或者说是杀一名同门就算他们过关!”

    听到了林封谨的说话,投降的这十多人鼓噪了起来,林封谨扬手就是一剑,将闹得最大声最激烈的那人杀了,冷冷的道:

    “不愿意去的就两个选择,第一是被吊在杆子上被风吹死,第二个选择是现在被一刀捅死。”

    此时站出来的人当中,有两个估摸着是要玩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一套的,应该是彻底绝望了,大叫一声就对准了林封谨直扑了上来,估摸着死前应该是想要拖几个垫背的。但他们也不想想,墨门本来就是以机关出名,他们两人此时离开了铁甲神兽,估计林封谨一挑二都是轻轻松松的,何况是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立即就被射成了刺猬。

    在血淋淋的死亡威胁下,墨家兼爱门的这些人的最后坚持终于彻底崩溃,纷纷上前,选择了去墨英身上捅一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林书院的几位大佬都已经不见了,毕竟儒家也是宣扬“仁”“恕”之道,当面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总是不大好的,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道理了。倒是有林封谨这么一个上道的弟子来料理这些麻烦事情还真是不错,可以说是省心省事,就算是有什么谣言呵斥浪费几句不就交代过去了

    这一战之后,东林书院格物系应该很快就会被开设了起来,事实上,经过多年的收集,墨家当中那些普通的典籍,比如九章算术,考工记,算学入门等等都是早就收集完备,就连一些中层典籍,比如天工开物,梦溪笔谈等也收集了一些,当然,缺的就是高端教材。

    这一次伏击之后,这些“弃暗投明”并且也没有了回头路的墨家兼爱门弟子,便可以对这些教材进行修订,更是可以完善出机关术方面的高端典籍知识!

    依照东林书院的鼎鼎大名,每年都可以聚天下英才而育之的优势,可以想象得到,根本要不了三四年,墨家传承了几千年的知识估计也都会被东林书院完全消化,进而在机关学上的造诣可能与之分庭抗礼!

    董仲舒此人身为山长,做事手笔之大,往往都是经过了深谋远虑,布局得极其深远,一旦你恍然大悟发觉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早就得手甚至是连手都洗干净了。

    林封谨看着这位和蔼而魁梧,并且还有些不修边幅的山长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像是陆九渊这样的人峭拔傲岸人物,也是会被他所用,甚至林封谨隐隐约约心中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那就是恐怕这天下能在死去几百年的卫明帝的明计下应付自如的,山长应该名列其中吧。

    “我终究还只是小聪明啊。”林封谨叹着气摇头道。

    同时他撩开了帐篷。对着刚进去不久的鲁三嘘寒问暖的:

    “兄弟,这里睡得惯吗?需不需要女人暖床?”

    这过分的热情搞得鲁三最后都惶恐无比,以为这位权势不小的林公子有龙阳之癖看上自己了,吓得抱着被子直哆嗦,最后好不容易才听到了一个天籁之音,原来是看上了自己这在天上飞的本事,热情诚邀他帮忙的。

    不过鲁三这人有恐高症,背叛墨家也是很有一部分这原因在里头,将自己的顾虑一说,林封谨一拍大腿就拍了板:

    不要你老人家上天。你帮我带带飞行员,做做飞行器好了。而且我的要求很简单,能飞就行,不要求有什么战斗力,能上天去,然后安全回来,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讲就可以了。完事以后千两纹银相谢,这时候可以先给一半。

    鲁三迅速就被说服了,当然。不是基于林封谨的口才,而是基于那一千两纹银只要不上天,什么都好说。当场就拍了板。

    而东林书院当中已经是有四大门徒之一的这种人物投靠,所以鲁三这么个小角色既然林封谨开口讨。这个面子却也是不能驳回来的,于是,鲁三便是留了下来,准备和东林书院的人分道扬镳。林封谨继续往吴作城走,书院的自然是准备回去筹备格物系去了。

    倒是临分别的时候,两位老师都有给林封谨郑重的交代了话。陆九渊说的是: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这八个字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实际上这八个字是出于:孟子.尽心上,后面还有一句呢,那便是: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而阳明先生说的也是类似:富则兼济天下。后面那句没说出来的话则是:穷则独善其身。

    这两个老师其实都是在关心林封谨,说得十分斯文,其实表达的意思都是让他觉得一旦战局不妙就还是快点闪人跑路,可见两位先生现在也是明白了过来,再强大,再有潜力的学生,死了也就是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只有活下来的学生才是好学生啊

    ***

    五月十三日,林封谨正式抵达了吴作城,而根据获得的最新消息,对方已经在四天之前誓师出发,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两周的路程。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东夏对这次行动显然是格外的重视,竟是在出发前又额外增兵两万,总人数达到了六万之多,这六万人当中,就算是除掉辅兵,辎重兵等等,也至少拥有三万多的精锐,堪称东夏这些年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除此之外,东夏人的统帅叫做李明华,这个人已经是年方六旬,老当益壮,乃是累积功勋升任上来的,很显然,对方也绝对不是没有做调查,在主帅的选择上就具备了十分强力的针对性。

    强兵,人多,将老。

    这就是东夏统帅的特点,显然他们不仅仅是在兵力上完全占据上风,更是选择了一名征战一生,经验丰富,行事谨慎的老将领军,那就是摆明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平推过去!绝对不给对方以可乘之机。

    事实上,这也是最麻烦的敌人,没有之一。尤其是在你的实力还在其之下的时候最糟糕的状况。

    林封谨到达了吴作城之后,也并没有派遣人马出去进行袭扰了,很显然,对于一名老将来说,他每日里扎营的时候一定是滴水不漏,未必能找到什么破绽。更关键的是,这一战必然是一场守城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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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选择我来这走一世,我便要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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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破军,便要领千军万众,横刀立马......
命格紫微,便要泽被苍生,主大地浮沉......
命格辅弼,便要治理天下,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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