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风波
李承乾没有想到,再一次听说那个女子会那么快。
原因很简单,李世民同样是出宫散心,结果就遇上了那个命中注定要嫁给皇帝的少女。那天,李世民在一家茶楼品茶,正好遇上了上街游逛累了,在同一家茶馆歇息的郑家少女。那少女名叫丽婉,不仅长得国色天香,同样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从随驾的长孙无忌身上看出了李世民的身份,而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对李世民同样适用,成熟外加成功,实在是吸引人家小女孩的必要因素,二者皆全的李世民很是符合闺中少女对如意郎君的幻想,这个小女孩一颗芳心就这样扑啦啦系在了李世民身上。
圣人有言:“食色,性也!”李世民同样没能逃脱这男人的本性。郑丽婉可以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梦中情人,漂亮且不说,而且聪明,善解人意,有分寸,识进退,让心中有些郁结的李世民很快胸怀大畅,只把她当作了红颜知己。
皇帝的八卦往往比普通人的传的更快,虽说报纸上不大敢登,但是,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现了,没准当天夜里就传遍长安的大街小巷了。所有的长安居民都神色诡秘,说着自以为隐晦的话,打探着那位美貌传遍了长安的郑家小姐的情况,猜测着那位在洛阳做了十几年小吏的郑仁基什么时候可以做皇帝的老丈人。魏王李泰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谁会去管一个过了气的亲王呢!当然是皇帝陛下的事情更加吸引人的耳朵和眼球啊!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某一天,郑家小姐坐着马车进了宫,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府上,也有人说不对,明明是圣上在郑府过的夜。
长孙皇后得知这件事时,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长孙皇后确实有够贤惠的,当下召见了郑丽婉,仔细考校了一番,便去跟李世民说:“郑家此女,品貌才学都是拔尖的,可以充任九嫔之位,侍奉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同意!”
李世民一愣,却又想试探一下长孙皇后的本意,便说道:“青雀刚出了事,朕只是心中烦闷,找那个女孩子说说话而已!观音婢不必多心!”
长孙皇后却说道:“陛下身为天子,日理万机,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已经是心中惭愧!臣妾既然身为后宫之主,当然要为陛下挑选一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女官,帮助陛下整理文卷,打理起居,才不致失职!”
李世民当然是十分高兴了:“那就听凭皇后的意思吧!”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臣妾这就派人向郑大人提亲,请陛下稍待几日!”
“母后,你为什么这么做!”李治和李承乾兕子一起过来给长孙皇后问安的时候,听闻了这件事,李治有些沉不住气了。
长孙皇后的笑容依旧高贵端庄,她微笑道:“雉奴,你不明白!你和你大哥都是母后所出,是长孙一脉。虽说青雀他……但是,你父皇无论对母后,还是你大哥和你,都更为宽和宠爱,长孙一脉的尊荣已经足够多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应该给别人分一杯羹了!”
“母后说的是!”李承乾心中叹息,长孙皇后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却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承乾,你这些年做的很好!”长孙皇后慈爱的说道,“但是,日后依然不能松懈!你父皇正值壮年,那些皇子也都开始长大了,难保不会像青雀一样,起点别的心思!要记住,你的父皇先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然后才是你们的父亲!”
“儿臣明白了!”李承乾恭声道。
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否则也就是一个灰姑娘遇上一个王子的故事,王子和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诏令就要出,朝堂上第二天就有了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的魏征。
魏征在朝堂上禀奏道:“郑家女子曾经许嫁6氏,陛下身为天子,不应该夺臣之妻!”
那边房玄龄有些不爽,圣上是一国至尊,只不过想要娶个小妾,也轮得到你来?嗦,闲事也管得太宽了吧!当下反驳道:“魏大人说她许嫁过6氏,却没有明证,如今册封的大礼已经施行,不应当中途而废。”
李世民有些扫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心的女子,就这样被搅和了,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李世民也是心里头矛盾啊,既要做圣明天子,又不想落下个不好的名声,难办啊!只好表态说,要是郑丽婉确实有了婚约,那这事就作罢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臣子,自然要会为主上分忧。房玄龄当下自告奋勇,要去调查郑家女的婚约状况。没有哪个平民百姓,甚至是世家贵族敢跟皇帝抢女人的,那个据说已经跟郑丽婉有了婚约的6爽很快表态:“当初不过是小儿戏言,当不得真!婚约之事,纯粹是子虚乌有!”
本来这样两边都好下台,李世民可以得到美人,6爽可以得到李世民的好感,但是魏征又冒了出来,说道:“还是不行!他应该是觉得陛下表面上虽然已经表示舍弃,或许暗地里又要责怪,所以不得不如此。”
不管怎么说,李世民终于在魏征的那张利嘴下屈服了,不甘的暂时放弃了娶小妾的念头。那6爽如今日子很是不好过,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说没有婚约,如今,不仅皇帝没承他的人情,自己的美貌媳妇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外面人还总是指指点点的,说这小子还是读书人呢,为了讨好皇帝,连未婚妻都卖了。6爽本来就是心气极高的人,承受不了这般的心理压力,居然在一个大白天,跑到渭河边上,直接跳了下去,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断了气了。
于是乎,这件事情彻底黄了,李世民一向自诩为德行操守都足够完美的圣明天子,自然是不能再娶这个女子了,他可不想负上一个为了抢臣下老婆,逼死了臣下的名声。郑家这个真正是倾国倾城的女儿就这样黯然谢幕了,以后势必会孤老一生,毕竟,谁会去娶一个皇帝喜欢的女人呢,哪怕这个女人再漂亮!
第四十七章 有喜
已经入了冬,长安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天虽然很晴朗,但是阳光显得苍白无力,皇宫中这几年都经过了66续续的改造,在大殿中树立了几根粗大的铜柱,其中燃上炭火,这样可以保持室内的温度。这件事当初很是得了一阵子非议,魏征天天进谏,说大唐本来就缺铜,闹铜荒,铸币都不够用,怎么可以这么奢侈地用铜来做柱子,只为了宫室的温暖呢!不过,那家伙很快闭了嘴,因为北边大草原上新现了一座巨大的铜矿,已经派出军队在那里驻守,并动用了大批奴隶采矿,极大地缓解了铜的压力。而前些日子李承乾适时地上了一个奏折,建议减少铜币的使用,开始使用金银等贵重金属铸币,那边已经快要铸出样品来,只要有了李世民的肯,就可以正式行了!毕竟,金银除了装饰作用还有流通作用外,其实没什么实际上的应用,而铜就不同了,如今钢铁的冶炼还不是非常先进,也炼不出钢材来,很多东西就得用铜制,能够省掉很多事。
兕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外面还裹着一件纯白的貂裘,哈着白气,冻得通红的小手里攥着一枝刚刚绽放的红梅,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嬉笑着将那枝红梅插在李承乾案头的一只小瓶里。李承乾匆匆给手下的一份公文盖上太子印玺,一把将兕子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将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不念书了,跑到哥哥这里来?”
兕子仰起头,笑嘻嘻道:“兕子都记下了呢!雉奴说今天要吃火锅,太子妃嫂嫂说已经准备好了,让兕子来叫太子哥哥!刚才兕子正好看见那边的梅花开了,就央秋月折了一枝,给太子哥哥送过来!”
“兕子真乖!”李承乾站了起来,“好,现在,兕子和哥哥一起去用膳!”
“兕子要哥哥抱!”兕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好,哥哥抱!哎,不要将手伸到哥哥脖子里!”李承乾苦笑起来,“算了,走了!王林,收拾一下书案,东西别随便动,还有几份没看呢!”
“奴婢知道了!”王林一直随侍在旁,知道李承乾的脾气,当下碎步跑到书案前,将已经看过的文书和没有看过的区分开来,盖上砚盒,又收拾好笔墨,这才急急的跟上来。
午膳是在西暖阁里用,已经摆上了一个大圆桌,中间是一个黄铜的鸳鸯火锅,也是这几年刚刚流行起来的,一半是用鸡鸭熬出来的高汤,一半加了很多红通通的辣椒,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碗碟,里面是些牛羊肉,一些玻璃大棚里培育出来的反季节蔬菜,还有不少豆腐豆干什么的。总共也没几个人,除了李承乾与苏晨,还有就是那三个总是赖在东宫的小家伙。苏晨性格颇为和顺,如果不是嫁进了皇家,想来也是个贤妻良母,可是,作为太子妃,她的性格就显得有些软弱了,要不是李承乾没有宠幸过几个人,那芸娘身份又不大上得了台面,苏晨想来是应付不了那些事情的。是不是要让长孙皇后提点她一下呢?李承乾看看苏晨似乎还带着稚气的眼睛,心中思忖道。
几个人吃得正开心,忽然,苏晨用手帕掩住口,急急的走到一旁,开始干呕起来。
李承乾一愣:“晨儿,怎么了?”
苏晨有些虚弱地直起身子,说道:“没什么事,可能是受了风寒!”
“传御医!”李承乾心中一动,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啊!后世那么多电视电影什么的,这种情况,可是见的多了。难不成自己才十几岁,就要做爸爸了!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喊道。
御医来得很快,太子妃病了,这可不是小问题。一个御医搭上了脉,有些疑惑,另一个御医又上来,再次问诊了一番。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那个姓何的御医满脸笑容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这是有喜了!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有喜,什么叫有喜?”李治的小脑袋钻了过来。
李承乾还有些恍惚,嘴里说道:“就是你嫂嫂要给你生个小侄子还是小侄女了!啊……我,我要做父亲了!”
“太子哥哥也病了吗?”兕子歪着头,见李承乾有些语无伦次,不禁有些疑惑。
合浦人小鬼大的站在一边,一本正经道:“他是高兴的!父皇的那些妃子一旦被诊出了喜脉,比他还开心呢!”
御医开了些安胎定神的药物,李承乾毫不吝啬的打赏了一大笔银钱,吩咐御医随时待命,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准备去问一下长孙皇后这个经验丰富的母亲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种事传得总是很快的,还没等到李承乾去太极宫,长孙皇后已经带着一堆补品过来了。也由不得她不高兴,李恪那个早熟的牲口如今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爹了,而李承乾大婚了近一年,至今还没个音信,如今,儿媳妇终于怀了孕,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就连李世民,在得知了消息后,也派人送了一大堆赏赐过来,还说自己等晚一些也要过来看看。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的他心还很柔软,李恪的那两个女儿都是他府上的婢女生的,生下孩子后才给了个侍妾的名分,对皇家来说,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而这回就不同了,可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怀了孕,将来一出生,就是嫡长孙啊!
长孙皇后直接把快要乐傻了的李承乾赶了出去,自个儿和儿媳妇坐在一块,向媳妇传授着怀孕的经验,苏晨有些羞涩,在得知了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后,脸上已经露出了温柔慈爱的神色,有了几许母性的光辉来。
长孙皇后看着苏晨,心中有些叹息。这个孩子太过纯粹天真,要不是有太子一直明里暗里护着,以她的性子真的能够掌管好太子的家事吗?李承乾至今除了那个芸娘,也没有宠幸过别的什么人,那芸娘也是小户人家出生的,自然没什么资本跟苏晨一争短长,可是太子身边的秋月、非烟很久之前就被内定为太子的侧妃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李承乾一直没有真正动过她们,她们几乎都是在这宫里长大的,心机手段绝对不是苏晨比得了的,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怀了孕,有了子嗣,也该懂得一些手段保护自己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一旦没有了李承乾的保护,苏晨的这个太子妃又怎么做的安稳呢!
“太子妃好生养着,本宫闲来也是无事,以后也会过来看看你的!”长孙皇后见苏晨有了一些倦意,宽容的站了起来,“太子毕竟是男人,有些事情难免考虑不周,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本宫,知道了吗?”
苏晨乖巧的低下头:“儿臣明白!”
“那就好,本宫先回去了!”长孙皇后微笑着,“新城还小,本宫还得回去照看着!”
“儿臣送母后!”苏晨正想跟上去,却被长孙皇后拦住:“你也倦了,先歇着吧!”
“太子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们都照顾好太子妃,要是太子妃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了!”长孙皇后脸上**了威严之色,看着屋里的几个宫女,吩咐道。
“奴婢明白!”
第四十八章 春天来了?
苏晨坐在梳妆镜前,跟着她陪嫁过来的侍琴在帮她梳头,侍琴从小就是她的丫环,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向来是几乎无话不谈的。
“小姐,不是奴婢说你,你还是太没有心机了!”侍琴一边将一根凤钗**苏晨的髻,一边说道。
“怎么了,怎么会说这些话?”苏晨有些疑惑,不禁问道,“钗子再往下插一点,太高了!”
侍琴仔细看了看:“是高了点,奴婢重插就是!小姐,你现在贵为太子妃,不能像在家做姑娘一样,什么都不管那!现在,你有了身子,近一年都不能服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还年轻,血气方刚,哪里忍得住,不知哪天就让哪个狐媚子勾了去!”
苏晨一愣,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母亲在家就说过,女儿家就要大方点,识的进退,不要妒嫉,才不会惹夫君不喜。而且,身为太子妃,为皇家开枝散叶,给太子挑选可心的人也是责任。可是,侍琴,我是真的不愿意给太子……”
侍琴也是叹了口气:“小姐,你这样可不行!你没看到太子身边那两个女官吗?就是那秋月和非烟,听说她们可是当初皇后娘娘亲自给太子选的,等到太子殿下将她们收了房,就是太子侧妃了!她们两个一向亲厚,将来肯定是抱成一团,到时候,你可怎么斗得过她们!”
“那怎么办?”苏晨叹息起来,“难道我能让太子一辈子不理她们吗?”
“我的小姐,太子妃殿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侍琴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奴婢的意思是,你也该在这宫里培养几个心腹啊!”
“心腹?”苏晨依旧有些懵懂。
“小姐,你看皇后娘娘,她将整个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侍琴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妈子了,“你现在自然是做不到,毕竟至今东宫里的事情还是皇后娘娘在管。但是,你就不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拴着太子殿下的心吗?”
“那芸娘不是挺好的吗?”苏晨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芸娘怎么行!”侍琴觉得自己头都要白了,“她当初只是个伺弄花草的小宫女,偶然才得了殿下的宠幸,又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太子殿下宠幸了她几次,又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整天装腔作势的!跟这样的人交好,日后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连累到小姐!”
苏晨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我明白了!侍琴你不就是最好的可心人吗?本来你和侍棋、侍书、侍画陪嫁过来就不只是服侍我的,而是服侍太子的。难怪母亲那天说那种话呢!还说什么分担雨露,听得我都糊涂了!”
“奴婢怎么行!”侍琴吓了一跳,脸有点红,“太子殿下至今都没正眼看过我呢!大概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看上我!”
“小丫头思春了哦!”苏晨嬉笑着点点侍琴的额头,“恩,就这样子决定了,还要合计一下才好,免得弄出什么笑话!”
冬日里本身天色就晚得快,李承乾处理好一大堆事情,在书房用过晚膳,天已经黑了。
几个宫女提着红色的宫灯,在前面引路,将李承乾带回寝宫去。
寝宫里非常温暖,一直等候的秋月非烟上前给李承乾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又开始给他宽衣解带,知晓李承乾习惯的王林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供他沐浴。
李承乾微微闭着眼睛,坐在浴桶中,秋月的手柔若无骨,不轻不重地给他擦洗着身体,少女天然的幽香缓缓地钻进了他的鼻子。而正在给李承乾洗头的非烟半弯着腰,双手揉弄着李承乾的头,她的几绺丝从额前垂下,一次一次地在李承乾面上擦过。寝殿里很温暖,空气中飘荡着极品的安神香的味道。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正在为他沐浴,所谓饱暖思淫欲,李承乾的心动了。
**慢慢的升起,小猫爪子一般挠着李承乾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一股子热流从小腹处往上涌去,腾起的水汽中,隐约可以看到李承乾已经睁开的双眼里跳动的火焰。
李承乾现,这两个丫头不知不觉已经出脱的很是动人,身姿绰约,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胸部也开始育,变得丰满起来,皮肤白皙光滑,如极品的丝绸一般,他喉咙口出有些嘶哑的声音,混合的**的味道:“可以了!今晚,你们留下侍寝!”
秋月和非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这一天,她们已经期待很久,自她们被内务府送到东宫,做太子的贴身女官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她们,她们会是太子的女人。有些心慌意乱地给李承乾擦干身体,披上一条雪白的大毛巾,两个人有些紧张地退下准备去了。
李承乾走到自己的大床边上时,看到的是两个**的少女,紧闭着眼睛,有些僵硬地躺在那里,烛光下更显得无比动人。
“你们真美!”李承乾由衷地叹息起来,他解下身上的毛巾,也躺到了床上,一双大手在两具身体上游荡着,他也是**的老手了,几下就把两个丫头弄得气喘吁吁,脸色通红,眼睛里快滴出水来。
“这是什么?”忽然看到枕下放着一本有些年头的册子,李承乾伸出手去,拿了过来,就要打开看看。
“殿下,不要……”话还没说完,那边李承乾已经翻开了,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意来:“真是不错,要不,咱们都一起来试试?”
原来那是一本绘得极为精细的春宫图,想来也是内务府拿过来的,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上形形色色的玩法,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个少女,一把把书扔到一边:“那就来吧!谁先?”
……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初尝情事的秋月和非烟如今躺在床上已经几乎爬不起来。李承乾精神抖擞的用早膳时,旁边苏晨脸色通红,带着点羞涩与犹豫,躲躲闪闪的说道:“殿下,侍琴她们是随我陪嫁过来的,按照规矩,也是你的房里人,所以……”
李承乾有些吃惊的听苏晨说出了这番话,来不及考虑这背后的意思,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难道,这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就已经来了?”
第四十九章 赏雪看梅
“晨儿,这些天你做得很好!”长孙皇后此时正在和苏晨坐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碧波亭里,亭子外面正在下雪,雪花如碎玉乱琼一般,纷纷洒落,地上很快积了一层雪,寒风凛冽,却刮不进这小亭之中。小亭上面盖的是三层苕草和油毡,用的是空心的瓦片,亭子下面和六个亭柱里都点着火龙,亭中便可以保持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温度。
长孙皇后和苏晨都披着貂裘,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炉,炉中点着极品的松木木炭,点起来才不会有烟火气,还放着几块檀香,热气催动下,淡淡的檀香香味便飘出来,缭绕不散。
碧波亭的石桌上垫着厚厚的毛毡,上面覆着锦缎,锦缎上有一壶已经温过的果酒,两个银质的酒杯,上面还摆放着几个碟子。其中一个碟子上是淮南进贡的极品芦柑,一只碟子上是已经剥好了的核桃仁,还有两个,一个里面盛的是桂园,最后一个里面是腌制的梅子,已经被苏晨在不经意间消灭掉大半。
长孙皇后伸出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指甲圆润而有光泽,她拿起一只芦柑,指甲划开表皮,慢慢的将红色的皮剥去,放到一边,又细细地拣掉上面的脉络,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苏晨,她慢慢的说道:“晨儿,想来你已经明白,作为储君,太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就像你嫁过来之前的那个芸娘,还有太子身边的秋月和非烟,还有你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以后还会有更多!”
苏晨接过芦柑,分开一瓣,送入嘴里,冰凉清甜的果肉在嘴里破碎,甜美的味道很快充盈了整个口腔。那边,长孙皇后依旧仪态高贵,她淡淡地开口道:“晨儿现在身子不大方便,等到孩子生下来,晨儿就开始掌管东宫的事务吧!毕竟,从你嫁到东宫起,你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承乾那边,其实没有多少事情,承乾说起来已经算是洁身自好的了。像吴王,十二三岁就已经和身边的丫头一起厮混了,阴妃也已经给她的儿子齐王李佑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着。芸娘是个没多少心机的人,而秋月和非烟本来是本宫安排着送到东宫的,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暂时,你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长孙皇后宽和地一笑:“罢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也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当初,本宫嫁给陛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也就会了!你只要记住,太子是你的丈夫,一切都为他多想想就好!”
“母后,儿臣明白!”苏晨点点头,应声道。
“算了,年纪大了,就喜欢说个没完!”长孙皇后看着苏晨年轻的脸,心中一软,似乎看到了刚刚嫁给李世民的自己,也就不强求她了,她笑道,“今天说是来赏雪赏梅的,倒说起这些闲话来了!”
“外面人都说太子的诗情是顶好的,少有人能及得上,好像晨儿也是在一次诗会上见到太子的吧!”长孙皇后很快岔开了话题。
苏晨也笑了起来:“是的,母后。那天,他和晋王殿下还有晋阳公主一起去的,自称姓苏,几个姐妹还问是不是我的哪个族兄呢!”
“晨儿也是书香之家出来的,想必也有几分诗才,如此美景,不如也吟上一!”长孙皇后逗趣道。
“儿臣不行的!”苏晨红了脸,“只是随着父亲读了几本书,真要作出诗来,定是不通的!不过儿臣倒是见过太子的几诗,写的确实是极好的!”
“那就念来听听!”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呢,当下来了兴致,问道。
苏晨想了一下,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是写白梅的!”长孙皇后点点头,“还有吗?”
苏晨笑道:“这是上次晋阳公主给殿下折了一瓶子红梅送到东宫,缠着殿下给梅写诗,殿下随口就说了这,可是,晋阳公主不满意,说她明明送来的是红梅,怎么说的是白梅呢,一定要重写!然后殿下就答应了,专门写了一关于梅花的诗送给了晋阳公主。”
苏晨的声音清亮而柔软,她细声吟道:“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倒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思了!”长孙皇后轻轻一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独有韵味啊!”
“母后说的是!”苏晨脸上露出了那种小女孩一般的崇拜神色,“太子殿下的诗一直是很好的!”
“那有写雪的吗?”长孙皇后失笑,这个孩子倒是真的喜欢太子。
“只是偶尔听太子教晋阳公主读书的时候说过几句!”苏晨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常在旁边听着的。有一句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还有‘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他还专门带晋阳公主他们去看雪,所有的雪花都是有六瓣的,所以叫六出!”
“那孩子!”长孙皇后摇摇头,“看起来,兕子雉奴他们跟着太子倒也学了不少东西!看来当初让他给兕子启蒙确实是对的。”
苏晨笑得很甜蜜:“母后英明!”
长孙皇后轻笑起来:“当初承乾每每跟着那几个先生读书,总能讲出些歪理来,气得先生不轻,每每告到陛下和本宫面前来,他还总有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晃眼,他现在也在给别人做先生了!”
“太子当年也很顽皮吗?”苏晨掩口一笑。
“是啊!”长孙皇后微微眯着眼睛,开始回忆起来,“陛下总是说,他是有主见的孩子,像陛下当年!”
第五十章 太上皇病重
有一句话叫多事之秋,现在就是这种时候,差不多就可以这样说了。
苏晨怀着身孕,害喜很严重,整日里恹恹的,吃不下东西,恶心干呕,这时日里也没什么水果,倒是玻璃大棚里长出了一些黄瓜,现在被称作胡瓜的,每日里送一些到东宫,那些御医也成了东宫的常客,经常过来看诊。兕子和李治看到怀孕如此辛苦,又听李承乾说他们也是长孙皇后这般辛苦才生下来的,很是感动了一阵子,天天跑到长孙皇后那里献殷勤,倒是让长孙皇后纳闷了几天。
新年也没什么好过的,一大堆的祭祀让人疲惫不已,这些祭祀李承乾作为储君都要一一出席,有些不大重要的祭祀李世民干脆就让儿子替自己去了。另外,这个冬天出了件大事,皇宫中也少了几分喜庆,多出了几许沉重来。
这件大事是太上皇李渊病了,按照御医的说法,是年纪大了,又有些心绪郁积,加上前一日里饮酒受了风寒,引了风疾,一来二去,病势也就沉重起来。不论哪个朝代,宣扬的都有一个孝字,李世民哪怕心里对这个向来偏心得厉害的父亲不感冒,也要每日里晨昏定省,时刻准备伺候着,后来,干脆把李承乾塞了过去,谁让李承乾是自己儿子呢!
李承乾对李渊的印象实在不大深,毕竟,他是鸠占鹊巢的外来户,虽然脑中有一部分原本李承乾的记忆,可是,那毕竟只是记忆而已,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在记忆里,李渊对他也不是多亲厚的,他更喜欢的是自己的几个幼子还有李建成的几个儿子。自己要不是占了个秦王世子的名头,大概也轮不到他进宫被李渊抚养,更多的也是充当一个人质的角色,毕竟,李渊一直防着他的次子呢!
那所谓的风疾听起来玄乎,似乎唐初那几个皇帝都是得的这病,最后挂掉的。其实就是中风,这玩意放到后世也是没得治的,李渊剩下的日子也就没多少天了。
有些昏暗的宫室里,李承乾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口还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李渊已经憔悴了很多,他自患了风疾,便行动不便,不喜欢见光,也吹不得风。因此,尽管外面已经有了春日的气象,御花园的地上已经冒出了几点草色,柳树上也孕出了米粒大的叶芽,天气开始回暖,风也不像前些日子里那么寒冷刺骨,多出了点温柔缱绻的味道。但是,李渊居住的垂拱殿中却总是阴森森的,窗户都关着,尽管窗子上用的是玻璃,但是,厚重的帘子放下来,就是用水晶做窗户,屋子里也是亮堂不起来的。蜡烛的烛光在摇曳着,那红色的光芒看似喜庆,却似乎有了风雨飘摇的意思,加上屋子里隐隐透出的腐朽的味道,李承乾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手中的药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可以入口了。李承乾用小勺舀起一勺,细细喂到李渊嘴里,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不是别的,这药李承乾尝过一点,苦得要命,偏偏李渊现在身体实在不爽利,连大口吞咽都做不到,只能这样一口一口的喝,简直就是活受罪。喂下半碗,李渊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喝了,旁边伺候的宫女端上一碗兑了蜂蜜的温水,李承乾伸手接过,喂李渊喝下。李渊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呼出一口带着浓重药味的气来。
很快,李渊德眼皮有些耷拉了下来,有了困倦之意。这也是正常,李渊总是说睡不好觉,御医救在药里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可惜,一个几乎成天躺在床上的人能睡得着简直是怪事,这药的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李承乾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从手边取过一篇《庄子》来,用一种近乎催眠的缓慢语气开始念了起来,不知道对李渊的效果如何,反正李承乾自己是有些困了,心中还得给自己找借口,春困秋乏夏打盹,其实不是我的错。
等到李渊不甚安稳的睡去,李承乾将手中的书放下,伸手给李渊掖了掖被子,心中对这个老人升起几许同情来。曾经也是一代帝王,可惜几个儿子都太过强势了,要是他们三个都在,他自然可以安稳的坐在龙椅上,可惜,萧墙之祸一起,他也就没有能力对抗已经一家独大的次子,不得不拱手让出了皇位,退居垂拱殿,做了一个所谓的太上皇,也就是由自己这个不愿意担上弑父恶名的儿子给自己的一个台阶罢了,实在是没有任何权力的。要不是李世民还算厚道,说是晚景凄凉也不为过了。
“好好照顾好太上皇!”李承乾站了起来,低声吩咐道,“要是太上皇有什么不适,仔细着你们的皮!”
“奴婢明白!”几个侍女怯怯的点头行礼,她们都是以前服侍李渊还有现在几个太妃的,李渊不再是皇帝了,她们的前途也就到了头,日后,李渊要是不在了,她们中若是没有受过宠幸的,还可以放出宫,寻个人家配了,可是,受过宠幸的,日后,只能在感业寺出家为尼,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将青春在那里消磨殆尽。可是,说句不客气地话,李渊实在是个色中恶鬼,守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加上在垂拱殿也没什么事情消磨时间,这些侍女估计都早就在床上服侍过这位太上皇了。
“本宫先走了!”李承乾心中那点怜悯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管在什么年代,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自然是要做牺牲品的,淡淡的说道。
“恭送太子殿下!”身后几个侍女齐声说道。
王林小跑着上前,手中拿着一件用金线孔雀毛编织的大氅,给李承乾系上,口中小声道:“殿下,太子妃吩咐了,说外面还有点春寒,殿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李承乾微微一笑,也就没有拒绝,毕竟是太子妃的好意,还是要领的,出了垂拱殿,抬头看看天色,李承乾伸了个懒腰:“回东宫吧!也该用膳了!”
第五十一章 驾崩
李渊病重,为了给太上皇祈福,李世民颁下诏令,宣布大赦天下。
李承乾虽说经历了那次莫名其妙的穿越后,也相信这个世界可能是存在神灵的,可是,他一向是无神论者,不是认为神不存在,而是觉得,神灵一向高高在上,怕是懒得管凡人的事情,神灵要是成天盯着人间,什么都要管,那还是神仙吗?因此,李渊一点也没好转的身体一点也没让他感到意外。
天气已经回暖多时,御花园里很多花都开了,兕子已经用柳枝编织了很多花环,几乎天天捧上一把花插在李承乾的案头,但是垂拱殿中似乎腐朽的味道愈加重了,李渊的神志似乎也开始迷糊了,经常连人也认不出来,有几次,竟然拉着李承乾德手喊着李建成李元吉的名字。清醒过来后,眼睛也浑浊起来,带着令人心酸的悲凉气息。
这天,李渊气色一下子好了很多,用的饭食也不少,饭后,甚至还让李承乾搀着在殿外走了几步。外面和暖的太阳让他心情好了很多,吩咐宫人抬出躺椅来,说想要晒晒太阳。一直为李渊看诊的高御医脸色有些不好,私下对李承乾说道:“太上皇怕是快要油尽灯枯,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太子殿下顺着太上皇的意就是!”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便陪着李渊坐在园子里,阳光从天上洒下,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有芳草和鲜花的香味,几只蝴蝶在半空中翩跹起舞。
李渊眯着眼睛,躺在垫着貂皮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李承乾有几句没一句的陪他说着些闲话。
李渊恍惚着看着李承乾,说道:“承乾也要十八了吧!”
“是的,祖父!”李承乾点点头,中国的习俗,年龄都是按虚岁算得,要是算虚岁,他确实十八了。
“你真像你的父亲!”李渊叹息起来,“你父亲当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带着几千兵马,奔赴雁门关救了炀帝杨广!听说你去年征讨吐谷浑,也是立了大功的!”
李承乾正想谦逊一番,却被李渊挥手打断:“我知道,你父亲是我几个儿子中最能干的一个!他从小聪明,小时候,看相的人就说他有济世安民之才!他一向怨恨我对他不公,我心里也是清楚的!”
“当年我只不过想在太原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可是,杨广生生把个隋朝都败掉了!你大伯父亲他们都起了心思!”李渊接着说道,“权力就像是甜美的毒药,让人迷醉!所有人都变了!”
“原本只是个唐国公的位置,还是个虚的,即使让建成继承了,也没什么!”李渊说的很平静,带着点怅然与大彻大悟的味道,“可是,天子,九五之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一样!那是权力所能达到的巅峰,无人可以轻易放弃!”
“建成他们妒忌世民,因为他无论文韬武略都是兄弟中的翘楚,尽管我册封了建成作太子,可他的威望能力实在不足以服众,哪怕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能辅佐他的人也不能与天策府比。世民太优秀了,乃至于让人恐慌害怕,我也一样!”
“我那时从没多少权势的唐国公变成了至尊的天子,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人总是不知足的,世民却在征战中积累了很高的人望,我的旨意还不如他的命令有用,于是,我默许了建成元吉对他的打压,开始收拢他手上的兵权,我不愿意被他架空,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李渊脸色有些潮红,李承乾有些觉得不对:“祖父,我请父皇过来看看您!”
“我不要见他!”李渊激动地叫了起来,“他当真把我当成他的父亲吗?建成元吉是他嫡亲的兄弟,他杀死了他们!他杀了他们啊!这些年,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的!我总是梦见他们,他们在问我,杀了他们的人呢?我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哈哈!我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能保全啊!承宗,承安……他们前一天还在叫我祖父、爷爷,要我抱他们,但是,最后,我连他们的尸骨都没有能够看到!”
“现在,承字辈的就剩下承乾你了!”李渊喘了一口粗气,“你那五个堂兄弟,就这样都走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他们!”李渊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怨毒来,“我现在就要死了,我也什么都不怕!我为了保全自己,向着杀死了我两个儿子的另一个儿子做出了退步!建成他们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怪我吧!哈哈,一个父亲,一个皇帝,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杀死自己!多么荒谬啊!皇宫,如此光鲜辉煌的地方,永远都是如此荒唐!他当初建议,给杨广谥号为炀帝,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弑兄弑父!可他自己做的,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李承乾心中一紧:“祖父,您还是回宫歇着吧!您累了!”
李渊用远于平常的睿智与精明的目光看着李承乾,冷笑着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退居在垂拱殿,难道连外面生了什么都不明白吗?要不是你那个英明果决的父亲立下的好榜样,李泰会成天算计着你?长幼有序,这个规矩就是你父亲自己一手打破的,却妄想别人来遵守!他立了你做太子,自己却不是名正言顺由太子登基的。盯着你这个位置的人多着呢!”
李承乾听他越说越激动,心中暗骂,老狐狸,干嘛牵扯到我头上来,口中却道:“祖父,子不言父之过!”
“哼!”李渊冷笑了几声,“你倒是还有几分兄弟之情!居然放过了李泰!倒是不担心他日后卷土重来。不过,是的,那小子我见过几次,也是个志大才疏,没什么出息的,还不如当初的建成元吉呢,朽木不可雕也,你自然不用担心他!”
“我在地底下看着你们啊!”李渊呵呵笑了起来,原本明媚的天似乎都阴了下来,冷飕飕的风吹进了李承乾的脖子,他感觉一阵寒冷,就听见李渊怨毒的声音说道,“看着你们以后的下场,看着你们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父子相疑……哈哈哈!”
声音最终截然而止,李渊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将早已知趣的躲得老远的那个高御医找了过来,他脸色有些青白,还是搭上了李渊的腕脉,半天,才有些哆嗦着说道:“太上皇驾崩了!”
“太上皇归天了!”消息很快传遍皇城,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幔,白色的宫灯都悬挂了起来,已经等在宫门外的准备好了的骑士骑上快马,奔赴全国各地,散着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举国同哀!
第五十二章 礼制
太上皇归天,一直秉承孝道的李世民要为父守孝,循周礼。这可不得了,周礼为父母守孝是三年,皇帝要是去守孝了,那国事怎么办?众多大臣一起上谏,觉得跟当初汉文帝一样,意思个三十七天就可以除下孝服了。这之间的国事,交到东宫吧!
然后,问题又来了。古人是讲究陵墓的,当初秦始皇差不多造了一辈子的陵墓,到死也没全造完。而现在李渊是太上皇,也是做过皇帝的人,还是开国的高祖,陵墓的规格也不能寒碜。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应该好生操持,要像当年汉高祖刘邦的长陵一样,一定要厚葬,当然也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总不能让灵柩一直停在外面,还是要早点入土为安。汉高祖的长陵高达九丈,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建起来的,哪怕如今建造工艺已经很高,可以不用石头用水泥什么的了,可是,你总不能光建一个外壳吧,里面也要有料啊!规定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完成,而且还劳民伤财。
秘书监这时是虞世南,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他那兄长虞世基是隋朝的老臣,却不是什么好人,绝对是佞臣,不过,这虞世基却不一样,李世民说他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尤其是他的书法,他当年师从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禅师学习书法,极有风骨,李世民的行书就是跟他学的。虞世基此时就觉得李世民做得不对,便上书劝谏:“圣人薄葬其亲属,并非是不孝,而是深思熟虑,因为厚葬适足以成为亲人的拖累,所以圣人不为。过去汉朝张释之曾说过:‘在陵墓中藏有金玉,即使铸铜铁封住南山还是有空隙。’刘向说:‘死者没有生命的极限而国家有兴废,张释之所讲的,是长远打算。’他们讲得深刻,的确合乎道理。陛下圣德过唐尧、虞舜二帝,而厚葬亲人却效法秦汉的帝王,我认为陛下不当如此。虽然不再藏金埋玉,后代的人一见丘垄如此高大,怎么知道没有金玉呢?而且如今陛下服丧依照汉文帝,三十七天脱下丧服,但是丘垄制度惟独依照汉高祖的长陵,恐怕不大合适。希望陛下能够依照《白虎通义》一书,为太上皇建造三仞高的陵墓,所用器物制度,一律节省简化,将这些刻石碑立于陵旁,此外另书写一通,藏在宗庙内,用做后代子孙永久效法。”
李世民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个有些迂腐的书生,毕竟,李世民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将大唐治理得成了贞观盛世,每日里都有大臣在奉承吹捧,已经没有最初登基那会儿虚心纳谏了,在他看来,自己是皇帝,李渊还是自己的父亲,当朝的开国高祖,难道给他修建的陵墓高大一点有什么问题吗?还说什么要简化从事,这不是丢皇家的脸面么!那怎么行,厚葬是一定要的。
虞世南也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没几天,又送上了一道奏疏,这回把实际问题摆了出来:“汉代的帝王一般即位后即营造山陵,有的营建时间达五十多年;如今几个月之内要得到几十年的功效,恐怕人力难以做得到。”你去造啊,只要你不觉得把太上皇的灵柩一直放着不入土没什么,你就去造好了,大概太上皇等不了五六十年时间。
李世民也是务实的人,时间,这是关键问题。当下把虞世南的奏疏传到工部去,问那些工部负责建筑方面的郎官,到底是不是虞世南这个大胆的书生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工部的官员也是实诚人,自然就说了,这陵墓确实不是一两个月就能造起来的,何况要造九丈,实在是困难。李世民犯了难,高祖陵墓规格不能太低,那是对父亲不孝,又不能太高,那花费的时间太长,房玄龄、长孙无忌他们也看到了这份奏疏,也不能让李世民难做,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九丈太高,三丈又太低,显示不出高祖的身份,那么就六丈好了!这也是有依据的,当初东汉光武帝的原陵就是六丈,人家也是中兴之主,也不委屈了高祖!
高祖下葬这事暂且不谈,如今国已定,这皇家的宗庙还是一直没完备的,如今,应该要将高祖的灵位请入宗庙,并且追封先祖,以为礼制。礼制一直是中国古代统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直是后世的人所难以理解的,毕竟,到了后世,社会制度趋向于完善,已经不依赖于这种道德上的无序规范了。
古代的国家,不可能如同后世一般,采用各种法律制度来管理国家,那所需要的成本过高。而能够降低这种成本的,也就是礼制了。按照孔老夫子的说法,什么叫礼,就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或者是亲亲,尊尊,长长和男女有别,前一个规范的是朝堂君臣还有长辈与晚辈,而后面一个就更加明确具体一点,制约的是家庭,乃至整个整个社会。凭借这似乎有些虚无缥缈的礼制,来调整家庭内部和家族之间的关系,最后纳入整个社会管理体系,保证整个社会的规范化。
皇室就要更加隆重一些,要追封祖先三代,这就是名分,别看孟子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要知道所谓家、国、社稷,在这种家天下的时代里,就是最重要的。那些历来的皇帝对世家不满也是来源于此,因为他们总是先考虑家,然后才考虑国,这是统治者不能容忍的,虽然他们自己也差不多。
谏议大夫朱子奢上疏请求立三昭三穆而空下太祖之灵位。李世民在于礼部的一班官员商讨之后,同意了。然后就要增修宗庙,原本开国初追封的宣简公、懿王、景皇帝、元皇帝四个,也就是李渊的父亲,祖父,曾祖,曾曾祖不算,还加了两个,一个是远祖弘农府君重耳,另一个便是高祖了。原本房玄龄他们考证了李家的族谱后,还想要追封凉武昭王为太祖,不过,却让于志宁那个饱读经书的太子左庶子给反驳了,毕竟,李家的霸业又不是从那位开始的,怎么可以追封一个算起来不大相干的人呢,李世民想想也是,当下同意了。
自此,李家的宗庙,还有唐朝的礼制大半完备,剩下的可以由以后的各个君王增添或者修改什么的。
第五十三章 币制
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刚送上来的金银新币的模具,新币的大小和阴阳两面的图案很早就确定了,已经经过了几次修正,不是铜钱的外圆内方,也就是圆形,毕竟没人会把金银币穿起来用。钱币的正面与铜币并没有多大区别,用楷体写着几个字:开元通宝,反面,却是一条五爪金龙,下面用细小的汉隶写着:贞观九年监制。在这个时代,谈什么国徽国旗,有些不太合实际,中国自古以来的图腾就是龙,这几乎是各家学派公认的,要是用了别的,口水仗就有得打了!
此时,官家规定的银铜的兑换率是1:1000,也就是一两银子一贯铜钱,就是一千个铜板。变成金银币后,就没这么夸张,一两银子再加上点别的金属,也就能铸造出十枚左右的银币,于是,兑换比率也就确定了下来,一枚银币相当于一百个铜钱,而一枚金币,相当于十个银币。
钱币的大小以及其中金银的含量比例都已经确定了下来,自然不会是纯金纯银,纯金颜色有些偏红,纯银颜色偏暗,而且质地偏软,里面都需要添加少量如黄铜之类的金属,来保证钱币的质量,不能容易磨损什么的。要不是如今防伪技术不过关,李承乾倒是考虑过行纸币,以减少贵金属在流通过程中的磨损度,而且,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他们很难觉得那一张轻飘飘的纸比真金白银值得信任。这种事情还得慢慢来。这金银币出现了,就要考虑防伪问题,连那铜板都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私铸,何况是金银。要知道,不懂行的人大概看不出14k黄金或者18k黄金的区别,往金银里搀加点不值钱的铅锡什么的,这其中的利润也是值得很多人冒险的。虽说,李承乾记得当年那个阿基米德利用浮力鉴别王冠的例子,可是,你不能要求人家也这样做,每收一枚钱币就要这么麻烦,那还不如继续用铜板呢,起码铜板之间的差价不算太大。
吩咐少府府监在制造钱币前,在模具上加上一点不容易看得出的暗记,李承乾也就初步将这样式定了下来,李世民如今不怎么管事,什么都送到东宫来,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能绕过皇帝的,必须得跟李世民说一声,哪怕走个过场。这是态度问题,他可不想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李世民此刻正在太极宫,他一身素白的常服,坐在案前,正在临摹那份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李世民最喜欢的就是王右军的行书,这份《兰亭集序》自从被献上来后就一直以来是他的宝贝,就算是李承乾想要借去看上两天,也是要肉疼的。
“儿臣拜见父皇!”李承乾走进书房,恭敬的施礼。
李世民头也不抬,一直将手中的字帖一口气写完,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王德奉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笑道:“承乾也过来看看,看看朕写的如何?”
李承乾心中苦笑,说实在的,李世民绝对是个书法爱好者,但是,要说写得怎么样,只能说平常。毕竟,他前半辈子几乎都是在军旅之中度过,也没听说他在文学上有多大成就,不像是后来的宋朝,那些皇帝或许治国不怎么样,但书画几乎都是好手。
有些眼馋的看着那卷《兰亭集序》,这可是后来人从没见过的真迹啊!后世所见的是冯承素的摹本,虽然称是“下真迹一等”,但真与真本对照一看,却是云泥之别。可是,据说,这份孤本后来是要放到昭陵给李世民陪葬的,估计现在不好好看,以后就见不到了。李承乾很不厚道的想着,要不要以后从陪葬品中把这份扣出来,换本赝品进取呢!
不管怎么说,老爹的那幅字还是要看看的,当然,要是不懂书法的人看看,估计觉得实际上差不了多少,但是,李承乾当年就是出生有千年历史的世家,如今这些年来,教导他的也是当世大儒,跟欧阳询、虞世基都学过书法的,怎么可能不懂书法!当下弯腰仔细观摩了一番,李世民的摹本说形似绝对要得,毕竟,他临摹了不是一遍两遍了,就算是那些涂抹的部分他也一般涂抹下来了。但要说神似,还是有些违心,王羲之一直是书法大家,号称书圣的人物,UU小说的自己苍劲圆润,舒展灵动,气韵不凡,但李世民的确有些呆板,他太刻意求相似了,结果,就缺了那股子灵性,显得有些滞涩。
好话还是要说的,狠狠地恭维了一下李世民的书**底,比起书圣王羲之来也就差了那半筹了,大堆马屁拍出来,听得李世民眉开眼笑,他顺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就会说好话!朕的字,朕自己知道,样子倒像了,骨子里还是不行的!”
李承乾讪笑一声:“父皇过谦了!”
“说吧,什么事?”李世民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伸手示意李承乾也坐下。
李承乾将新币取出,连同自己为新币写的奏疏也一并让王德转呈上去:“少府刚刚将新的金银币的样式定了下来,儿臣已经看过,无甚意见,还要请父皇御览!”
李世民哦了一声,将新币的模型接过,粗粗看了一下,点点头:“这样就行!”又取过李承乾的奏疏,细细看了起来。
奏疏里面提到了一些有关银行的设想,由国家出面,建立一个覆盖全国大中城市的银行,行纸币,可以方便行商的一些金额较大的交易,鼓励银行存款,还有关于贷款的利率问题。李承乾对银行业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可以肯定地是,只要不出什么问题,这也是个赚钱的行当。
“这银行……”李世民有些踌躇,“真的会有人支持吗?”
“当然!”李承乾思考片刻,回答道,“或许那些大世家比较相信自家的宝库,但是,一般的人家,总是会担心,钱放在家里面会被盗窃,放到银行,却还能得到利息。自然是放到银行合算!”
“但是,要保证银行的安全问题,需要花上大笔代价,加上利息,那么,银行真的能盈利吗?”
“不还有贷款吗?贷款的利息比起那存款利息要高上一些,但是,比起那些大户人家驴打滚的高利贷总要低吧!”李承乾说道,“而且,可以通过银行给国家筹款,支持国家的基础建设!比如说,通过银行来行国债,提高利率,鼓励民众购买。国家的信誉是肯定的,买的人也不会担心国家不还,这样,有些因为国库银钱不足而难以进行的建设工程就可以开工了!日后,有了钱,再还给买的人就可以了!……”
“儿臣现在只是个设想,还不大完善!”李承乾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口茶,总结道,“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研究一下。总之,这银行若是掌握在国家手里,绝对是有益无害。比如说,如果,只是如果,突厥进犯了,他们抢劫到的,除了固定的物资,其余的只是一些对他们来说,半点用处没有的废纸而已,不能像金银一样变成实际的购买力。只要我们限制纸币的流通范围,就可以造成近乎坚壁清野的效果!”
李世民不愧是打仗打出来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别的,眼睛一亮:“同样,要是有人造反,他们的金银要是都在银行里,只要让他们手上的纸币变成废纸,那就不战而胜了!要是他们自家还是使用金银……”
“那就逐步废除金银的使用,除了铜币和纸币,市面上不许流通金银!”李承乾续道。
父子两个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李世民当即拍板:“回去再递一份奏折上来,写详细点,回头放到中书省讨论!”
第五十四章 银行开业
李承乾花了好几天才炮制出来的奏疏此刻正在一帮中书省大臣的手里传阅着。李承乾绞尽脑汁将后世有关银行的知识写了下来,介绍了银行的大体业务,并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指出了银行对如今的大唐经济展的促进作用,当然,还有与之而来的利益,因此,为了大唐计,这个银行是要办起来滴。
几个老臣商量了一上午,又在皇宫里蹭了一顿午餐,继续商议了一下午,再询问了李世民的意见,最终拍板:干吧!
干吧!谁都会说!问题是,钱!
“你出的主意,银行的投资自然也是你出!”李世民用新学来的词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李承乾那叫一个恨啊!自己简直是找抽,没事找事啊!李世民给出的理由是,要修皇陵,大明宫才开始了半年,还得继续着,还有很多建设项目正在进行或者已经列在了今年的计划里,今年国库是不会有多少盈余了,你就掂量着办吧!
“那利润呢!”李承乾有些郁闷,却又不好说什么,谁让这位是自己的老子,还是个皇帝呢!一向就觉得天下的就是他的,几乎从来不肯放血的。
一部〈大唐银行法〉先出台了,里面详细地规定了银行成立的条件,职能,银行的各项行规,还流露出了将要行纸币逐步替代金属货币的消息。并且,鼓励私人创建银行,当然,不能喧宾夺主,除了即将成立的大唐中央银行外,别的银行是不能参与货币的行的。
报纸上很快登出了大唐中央银行即将成立的消息,并详细地介绍了银行的各项业务,很多商人都兴奋起来,要是钱不流通可以放在银行里生利息,要流通,却又不够的话,可以先问银行借贷款,总比跟私人借好,要么是那种放到手里叫人心惊肉跳的高利贷,要么是人情债,钱好还,这人情,可是欠不得的!一般的老百姓也高兴,如今日子好过了,手里头也有了点余钱,要攒下来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置办嫁妆,放在家里头总是不保险的,万一哪天丢了呢,就算没丢,黄澄澄的铜钱放在家里头生锈了也是碍眼!还不如放到银行里去,还能有利息。家里头的传家宝是不是也要在银行租个保险柜放起来,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大唐中央银行就建立在朱雀大街上,靠近少府监,并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地下库房,用以存放钱币财物。李承乾特别招收了大批的人手,都是从军中挑出来的悍勇之人,当然,人品也要好,总不能让他们监守自盗,专门负责银行的保卫工作。吃的也算青春饭,年纪太大了,无论体力还是警惕心都不够,只能挑一些年轻人,签下的契约也只有五年期,到期后再重新招收。当然,他们的薪水也是很高的,高薪养廉嘛,总不能让他们白辛苦。
李承乾在大唐中央银行成立的那一天,自己就作出了表率,将手头暂时用不上的钱都存入了银行,带了几张薄薄的存折回去了。长孙皇后还有几个妃子皇子也跟着将自个的私房钱存进了银行,眼见着大唐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些娘娘王爷都把钱存进去了,那还有不识趣的,长安几乎所有有点家私的都往银行里或多或少存了些钱。老百姓也是有盲从心理的,先是那些富商,将手头暂时不用周转的资金存了个活期,然后,就有一些普通的平民将自个的积蓄拿过来,换了一张薄薄的存折回去,将存折藏在某个隐秘之地。存折被偷了,没关系!每一个存折都是要用办理的人的真实身份的,要他们的身份文书做为证明,要不然,哪个人跑这里来存了赃物,那又怎么算,算银行给人销赃,洗白?到时候,拿着你的身份文书,再到银行来,交上一笔小小的手续费,说出你开户时用的密码,再给你重开一张,以前那张作废,一切搞定!当然,要是你家自己出了内贼,这边也就徒呼奈何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也有人开始尝试在银行贷款,这也不是随便就能借的,你要有价值相当的东西作抵押,要是没有,那就要有人担保,担保的人也要有抵押品,否则,你还不起怎么办?到了时候,你没还清贷款,没关系,公开拍卖你的抵押品,卖得钱,还清了贷款,剩下的还给你,要是还不清,那么,以大唐律,按欠债不还处理。
银行贷款的利率比起那些高利贷来起码要低上一倍,但是也不能太低了!毕竟,银行不是慈善组织,而是要赢利的!要不然,那些存款的利息怎么办?招收的护卫、伙计的工钱谁来给?而且,李承乾名下的,还有与李承乾关系紧密的一些商会跟中央银行达成了协议,他们可以常年借用银行的钱经营,但是,银行参与他们生意的分红,从半成到六成不等。
李承乾跟李世民他们打了包票,银行的盈利,三成归国库,两成归内库(在李承乾的建议下,李世民将内库与国库区分了下来,免得那些大臣总拿宫里的开销说事,),还有五成自然是李承乾的,无论他是继续用来扩张银行的业务,还是拿回家数钱,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管不着!李世民一点也不激动,因为李承乾起码在几十年内都是享受不到银行的盈利的,因为要扩大中央银行的影响,就要把银行的分行给弄出来,分布在全国各地,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想要完成,慢慢来吧!李承乾就更不激动了,反正国家鼓励私人银行,很快,觉了其中好处的商人就会想要建立他们自己的银行,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和中央银行合作,这也是双赢的事情。等到整个银行网络铺开,商人们习惯了大宗的交易,觉了使用金银币的麻烦之处,再弄出切实可行的纸币防伪措施,行纸币的时机就水到渠成了,李承乾坐在偏殿里,慢慢的盘算起来。
第五十五章 得子
苏晨已经坏孕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经验丰富的稳婆还有御医已经常驻东宫,随时待命了。
已经是夏天,烈日当空,酷暑难当。东宫用上了窖藏的冰块驱逐屋里的暑气,苏晨现在肚子已经挺得很大,行动不便,加上脸上也长了些妊娠斑,一向爱美的她也就不愿意出去了,李承乾劝她多走动走动,她也答应了,每日里,就早晚扶着身边的侍琴侍棋她们在东宫附近的花园里走上两圈,天气热起来之后,走动得就更少了,人总是有些恹恹的,精神不振。她未出嫁的时候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家里一直宠着长大的,针线活做的也是一般,但现在却很有耐心的取了各色的缎子丝绸,给孩子做小衣裳,在衣裳上绣上些花草的图案来。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各做了两套给孩子穿。
怀孕的人总有些忌口什么的,这生冷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苏晨也只能每日里看着兕子他们吃着冰镇的水果还有些刨冰之类的甜品,为了孩子,喝口水都是喝温的。每日里,侍琴她们轮着给她打扇子,给她擦洗身子,李承乾最近也紧张起来,初为人父的他每天吩咐东宫的小厨房换着花样给苏晨做菜,苏晨胃口不好,每顿吃不了几口,于是,便一天吃上五六顿,有什么新鲜的果蔬都弄回来,看看苏晨是不是想吃!
这天,苏晨正坐在藤编的圈椅上,细心绣着一只淡黄的肚兜,用的是粉色的线,细细的勾出几朵水芙蓉来。
“小姐!”侍琴端上来一杯茶,“喝点茶吧!”
“我把这个绣完!”苏晨眼也不抬,脸上带着温柔明亮的笑容,继续刺绣着。
好半天,苏晨放下竹绷子,放到笸箩里,接过侍琴手上的茶,慢慢的喝着。
侍琴埋怨起来:“小姐,这宫里又不是没有做针线活的,这些不是可以让绣房的人做的吗?你身子已经这么重了,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苏晨放下茶杯,用手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微笑着说道:“那是不同的!他是我的宝宝啊,他的衣服当然要自己做才好!啊,他又踢我!”
“那肯定是个顽皮的小王子!”侍琴走过去用手给苏晨按肩,“小姐休息一会儿吧,给小王子做衣服也不急于一时!”
“哎,侍琴,你也是太子的人了,不必这样的!”苏晨眯起了眼睛,缓缓地开口。
“说什么呢,小姐!”侍琴柔声道,“侍琴永远是小姐的丫头!”
“你说这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苏晨似乎有些困倦,声音轻缓下来,“我希望是个男孩,像太子一样!”
“一定会是个小王子的!”
“要是是女孩呢!”苏晨似乎有些忧心,“也不知道太子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身后传来李承乾的声音,他弯下腰,贴着苏晨德小腹,倾听着孩子的声音,“男孩子,女孩子,不都是本宫的孩子吗?而且,女孩子也好,乖巧,漂亮,到时候,想要给她做夫婿的要从长安排到洛阳呢!”
“太子总是这般喜欢说笑!”苏晨心中一喜,嘴里却有些娇嗔道。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说笑了!”李承乾确实不太在意孩子的性别问题,反正,现在又不搞计划生育,自己又没什么难言之隐,生个儿子,又费什么劲呢?不过,长孙皇后却不这样想,她觉着,长子就应该是嫡出,将来才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这些天,秋月她们侍过寝后都会用药避孕的,虽然她们自己未必知道。李承乾也明白这道理,毕竟,弄得不好,就有一个嫡长的问题,这可是麻烦事!但他现在还年轻,也就不必考虑太多!
苏晨幸福的笑着,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出短促的呼痛声:“啊,好痛!”
“怎么回事?”李承乾吃了一惊,见得苏晨眉头紧皱,冷汗都流了出来,抱着肚子,浑身有些紧绷起来,忙叫道,“快,传御医!”
“御医就在呢!”侍琴惊叫起来,“啊,小姐下面流血了!”
“要生了!”李承乾咬咬牙,似乎还有半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啊,但现在也没办法,“来人,太子妃要生了!”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苏晨已经被送进了已经预备好的产房之中,李承乾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心都紧缩了起来。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啊!”李承乾急得在外面走来走去,几乎不知所措。
“承乾,你在外面急又有什么用!”听到消息的长孙皇后已经赶来,嗔道,“这么大人了,也不冷静点!”
“母后!”李承乾苦笑起来,“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晨儿叫得,叫得我心里慌!”
里面的惨叫声一直持续着,隐隐约约听得稳婆细碎的声音,终于,一个声音带着惊喜想起:“出来了,出来了!太子妃殿下,再用力啊,就快出来了!”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然后停歇了下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想起,一个稳婆欢喜的说道:“太子妃殿下,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王子啊!”
“太子殿下,小姐,啊不,是太子妃,生了个小王子啊!”侍琴欣喜地冲了出来。
“小王子?”李承乾愣了一下,就要冲进去,“我去看看!”
“产房男人家是不能随便进的!”长孙皇后一把拉住儿子,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把小王子抱出来,给太子看看!”
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实际上很丑,头上顶着稀疏的几根黄毛,皮肤皱巴巴的,可是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像自己,鼻子像自己,眼睛像自己,嘴巴也像自己,嘴咧得快要到耳后根了,“我做父亲了,我做父亲了,这就是我的儿子啊!”
心中不由又生出一股子豪气来,不管怎么说,为了自己的亲骨血,自己依然要走下去。他低头亲了一下儿子粉色的小脸:“乖儿子,我是你的爹爹哦!”怀里的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起来,旁边长孙皇后笑了起来:“大概是饿了,叫奶妈来!”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已经快要乐傻了的儿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父皇说,这孩子的名字要由他起,估计还要等上几天,要不要给孩子先取个乳名?”
李承乾心中腹诽起来,我的儿子,凭什么让别人起名字啊,真是郁闷!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以前就和晨儿说过的,若是女孩,就叫悦儿,要她一辈子喜悦安宁;要是男孩,就叫天佑,希望上天保佑他!”
“那小名就叫佑儿吧!”长孙皇后点点头,笑道。
第五十六章 佑儿
皇长孙的出生让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也减去了李渊去世带来的沉闷与压抑,皇长子的名字是珏,双玉相合是为珏,也是美玉的意思,凡是跟玉带点关系的,一般都有美好的意思,自然也是老爷子对孙子的期望和祝福了。
李承乾占了这个儿子的光,如今也清闲得紧,把一大堆事情全部塞给了长孙冲、房遗直他们,自个待在东宫陪着妻儿。
苏晨还没出月子,只能待在床上,她靠在柔软的靠枕上,怀里正抱着安睡的佑儿。佑儿刚刚在奶妈那里吃过了奶,被哄着睡下了,而苏晨像着日后也未必有多少时间可以自己带孩子,虽说此时尚不像后来那样礼教森严,但毕竟是皇家,很多时候,还是由奶妈和几个宫女带着孩子的,不可能老让苏晨带着。此刻,佑儿身上不过穿了一件浅蓝色蜀锦的肚兜,垫了块云纹的缎子尿布,就在苏晨臂弯里睡得正香。
“小侄儿好丑!”兕子打量了佑儿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兕子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李治得意洋洋,“我见过的!”
兕子一下子红了脸,气呼呼地蹬着李治:“胡说,兕子才不丑,太子哥哥总说兕子很漂亮的!”
李治一下子苦了脸,他一向是让着这个妹妹的,或者,说实在的,兕子一直是自家兄弟姐妹中的小祖宗,总是不容易得罪的,刚刚一开口,以后就有的被惦记着了。
“刚生下来的小娃娃都是这样的!”李承乾笑道,“过几天,长开了就好!”
“真的吗?”兕子有些郁郁,“兕子刚生下来时也是这样吗?”
“是啊!”李承乾回答道,“不过,兕子现在不是很漂亮吗?”
兕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被李承乾哄得开开心心起来,伸出手指头去碰佑儿的脸,然后叫起来:“佑儿的脸好软啊,真好玩!”
李承乾苦笑起来,这小丫头,拿自己儿子当玩具了!佑儿也很是不满,从香甜的梦里让这位小姑奶奶捅了几下,也惊醒了,当下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苏晨抱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摇晃着,但是儿子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有些不知所措,佑儿刚吃过奶,自然不会是饿了,可是,除此之外,他又哭什么呢?只好继续哄着,然后,就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一股子尿骚味,苏晨僵在那里,衣服上已经有了一片湿迹。
李承乾苦笑不已,这孩子,娘亲第一次抱他,就在娘亲身上小便,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旁边一支侍候着的奶妈慌忙上前,将孩子抱过去,就要给孩子换尿布,而侍琴也匆匆过来,想要给苏晨更衣。
李承乾见状,知道自己不方便留下来,当下拖着三个小家伙出去了,说道:“晨儿,你就先歇着吧!你刚刚生产,身体虚,还是要养着点才好!”
“至于佑儿,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自己带着就是!”李承乾见苏晨有些不甘心,当下安慰道,“我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看你!”
“孩子给我吧!”李承乾从奶妈那里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手上,笑道,“你这小家伙,才安分了一会儿,就给你母亲难堪,真是顽皮!”
“我也要抱小侄子!”李治叫了起来。
“不行,你太小了!”李承乾板着脸断然拒绝,“别把佑儿抱得掉地上!”
“那我呢!”合浦在一旁叫道,“我比雉奴还大两岁呢!”
李承乾有些头疼,忙开口哄着:“佑儿还小,别像刚才一样,撒尿撒人身上!”
合浦有些犹豫,要是在这里弄脏了衣裳,虽然有的换,但是回去之后,奶娘他们问起来,肯定是要说的,好半天才不情愿道:“哦!”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抱着手里小小的孩子,小家伙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很是明亮,骨碌骨碌的转着,显得灵动无比,是个聪明的样子,李承乾越看越欢喜,以前他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向觉得小孩子总是脏兮兮的,让略微有些洁癖的他几乎是敬而远之,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软软的泛着奶香味的孩子就在他的怀里,心中却生不起半点厌恶来,有的只是慢慢的欢喜与骄傲。
佑儿扑腾着还有些柔弱的两条腿,不安分地在李承乾怀里动来动去,胖乎乎的小手胡乱挥舞着,最后紧紧抓住了李承乾的衣襟,李承乾笑呵呵地低下头,狠狠地亲了宝贝儿子一下。
“小佑儿好可爱啊!”兕子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怀里的佑儿,咕哝起来,“太子哥哥都不抱兕子了!”
“佑儿还很小啊!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当然要抱着!”李承乾笑眯眯地说道,“兕子已经长大了,是佑儿的姑姑了,也要疼爱佑儿的,对不对?”
兕子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嗯,兕子一定会喜欢佑儿的!”
犹豫了一会儿,兕子才说道:“兕子的玩具可以分一半给佑儿,嗯,好像太多了!”兕子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李承乾:“再少一点好不好?”
李承乾大笑起来:“哥哥再给兕子买很多玩具,兕子和佑儿一起玩,好不好?”
兕子两眼放光,欢呼起来:“是太子哥哥自己答应的哦,不许反悔!”
“哥哥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承乾笑吟吟地看着兕子,怀里的小人儿并不知道他的父亲还有姑姑在说什么,似乎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张望了片刻,又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佑儿乖,不哭啊!”李承乾有模有样的哄着儿子,要知道,他也是哄过新城和兕子的,当下顺手从旁边拎起一只木质的拨浪鼓来,在佑儿面前转动着,很快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佑儿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叮咚作响的波浪鼓,伸出小手去抓,不过,他在现在能有多少力气,哪里抓得住,李承乾握着他的小手,抓着波浪鼓,晃荡着,看着儿子明显很有兴致,他也噙着淡淡的笑意,陪着儿子玩闹。
“太子殿下很喜欢小王子呢!”侍琴听到外面的笑声,扶苏晨坐到榻上,笑道。
“是啊,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苏晨淡淡的笑着,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与幸福。
第五十七章
吐谷浑这两年一直在被大唐打压,只能到处流窜。一些中小部族已经投靠了大唐,就在河套河内为大唐养马畜牧,又通过商队与他们交易,用粮食、烈酒、茶叶还有各种奢侈品与他们交换牛羊还有马匹,毕竟,大唐民间如今农耕依旧使用人力,效率不高,那些不适宜作为军马的马匹就可以卖到民间作为耕马使用,可以节约人力,提高劳动效率。
一年多来,李靖坐镇西线,想要一举解决掉吐谷浑的威胁,免得他们时不时地跑过来骚扰一番,虽然未必有多大损失,但是总招人心烦。
作为皇帝,对军方总是怀有戒心的。李靖率军在外统领全局,其手下岷州都督、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延误军期,被李靖暂夺军职,并上表弹劾他,这位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当下便起了报复之心,也同样上表,举报李靖心怀不轨,冒领军功,要图谋造反。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李靖是大唐军神,大唐的高级将领有大半和他有交情,李绩、侯君集等人甚至在他那里学过兵法,有师生之谊。这样的人,要是真的造反,简直就要改朝换代了。李世民也不管是真是假了,立马下诏,派出房玄龄前往调查,并要李靖回京述职。要是他不肯回,那就是心虚,要格杀勿论。
李靖一直以来虽说算不上坦坦荡荡,但也是小心谨慎,知道进退之道的人物,当下,交割了军职,准备跟随房玄龄回京。
房玄龄与李靖也是故交,也不相信李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见到李靖配合,他也松了一口气,在调查了一番之后,终于认定,那高甑生是诬告,便上表回复李世民,将其中因果一一解释清楚,就是高甑生对李靖怀恨在心,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世民心中也很是生气,当即下诏,看在高甑生以往的功劳,这次也没有造成太大后果的份上,将其流放边境,不经传召,不得返回中原,这实在是很重的处罚了,毕竟,高甑生一直是秦王府的旧臣,当年玄武门那位也是功臣,如此严厉,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很多人上表为高甑生求情,请求从轻落,李世民断然拒绝,说道:“高甑生违抗上级的指挥,还要诬告李靖谋反,都是大罪,这些如果都可以宽恕,那么法律将何以实施?而且我大唐当年从晋阳起兵,功臣多了,如果高甑生得以因此赦免,那么要是人人犯法,怎么能够查禁呢?朕对有功之臣,从未忘记,正因如此才不敢宽赦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因为这件事,怀疑了李靖这个更大的功臣,要是李靖心怀不满,造成的影响可比流放一个高甑生坏多了!要知道,虽说这几年他提拔了不少年轻的将领,但是在讲究资历的军队里,他也是不能独裁,说让谁上就让谁上位的,都要有实打实的功劳才行!很多重要的职务可还都在李靖他们那帮开国功臣的门生故旧掌握中呢!自然要好生抚慰李靖一番,由此,处罚一个高甑生又有什么大碍呢!
李靖一直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少年之时也算锐意进取,待得位高权重,富贵在身,就开始担心盈满之事,可以知足而退。他如今乃是国公,又非宗室,不能封王,实在是已经到达了人臣的顶点,再进一步便有倾颓之祸。
李靖回到长安,尽管李世民明里暗里做出了对不起他要补偿的姿态,对他大加赏赐,但是,深知帝王之心的他还是退回了国公府,从此关门谢客,就算是亲眷上门也拒不相见。
真是一只老狐狸!李承乾自然是不好去看李靖的,他比李靖还要怕李世民猜忌呢!要知道,他连大臣都不怎么结交,何况是更加敏感的将领!从别人那里听得李靖的举措,李承乾心中不由得腹诽起来。他如今功劳太大,有了功高盖主,再让他在外领兵,就要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那是人臣的大忌!何况,他如今在军中声望太高了,高的李世民都不放心了!如今,也只能在国公府做个富贵闲人,担个所谓特进的闲职而已。
李靖实在是个明白人,没有到处找人给他说情,为他申冤,自个就这么毫无怨言的回来了,据说还和李绩闹翻了!说是因为李绩没给他这个老师说好话,为了升职,把他给卖了,落井下石了一把!而长安那些权贵也都是机灵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把自己搭上去,都在观望着呢!这也让李世民放下了大半的心思,起码军中的将领没有结党营私,反而还各有矛盾,这对做皇帝的人来说,自然是件大好事。所谓帝王心术,很大一部分,就是平衡之术。朝堂上有纷争不要紧,要是都抱成一团,那才叫人害怕呢!要知道,虽说从秦始皇时实行中央集权,君权极盛,但是事实上一直到明清时代,帝王的权利才达到了巅峰,几乎是说一不二,真正是乾纲独断,李世民纵然身为皇帝,他的旨意也是要经过三省商议之后才能下的,若是宰相觉得不合理,便可以封还,除非皇帝坚持己见,非不可。而除非是私事,比如说,封赏某位嫔妃什么的,不需要通过三省官员,便可以下了。如果臣子都是一伙的,那还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自然要将朝堂上弄出点党派来,互相之间政见什么的都有不同之处,作为帝王,只需加以制衡,便可以从容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决断来。
见得李靖如此,李承乾也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是否是风头过盛,虽说,作为储君,不能是无能之辈,但是,太能干了,这也不是好事啊!李世民一直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虽说如今对自己还有恩宠,但是,作为帝王,理智绝对是要凌驾于情感之上的,万一,哪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威胁,自己总不能真的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吧!那可实在是非万不得已不能为之的啊!李世民自己给后代做出的榜样已经够坏的了,要是,到时候,李承乾也来个逼宫篡位,那大唐以后的乐子可就大了,还不成天想着怎么干掉自己的父兄,尝尝九五至尊的滋味啊!
第五十八章
李世民是打定主意要做孝子了,不管是谁跑过来劝谏,也不同意,就这么把事情一股脑儿扔到了东宫,害得李承乾不得不把大半时间都花费在处理那些文书上。好在很多事情都有三省六部的那些宰相尚书们处理,否则,李承乾干脆趁早一头撞死算了。
天气一直很热,叫人心情烦躁。好在近年来没出什么天灾**,前几年关中大旱,几乎是颗粒无收,百姓纷纷南下讨活路,要不是南边水稻的种植,有着足够的粮食储备,那些灾民都有可能酿成民变了!
李承乾刚刚从前面回来,坐在凉席上,秋月在一旁给他扇着风,非烟送上了一盏冰镇酸梅汤上来,他一饮而尽,手里径自把玩着一枚用寒玉雕琢的玉佩,好歹让心情平顺了点。屋里只有李治在一旁坐着,兕子昨日吃多了刨冰,受了凉,伤了脾胃,不得不安分的在自己殿里歇着,合浦也在那里陪着他,李治却是一惯往东宫跑的。
李治最近正在皇子傅张玄素的教导下读史书,现在读的是《三国志》,如今正捧着本书,坐在竹席上看着,他明天就要上课,肯定是会被考教的!张玄素和魏征是师兄弟,不过两人一向性格不合,他又是出身寒门,尽管颇有才干,却一直不大受重用,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左庶子,是个妙人!据说李治在他那里吃过不少憋。
李治其实是不大耐烦于学习的,几个兄弟中,他很早就显露了纨绔子弟的潜质,一向不太务正业,喜欢到处溜达,对读书很是厌倦。不过,李世民倒也宠爱这个儿子,给他的封号是晋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因为晋阳是李家龙兴之地,是李家的根本,给了李治这个封号,也就能体现出李世民的意思了。
此刻,李治有些愁眉苦脸,看着手中的《三国志》,长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觉得有些好笑:“又怎么了?”
“张学傅要我读完《三国志》,然后会问我对其中一些人的看法!”李治头疼地皱着小脸,“可是,我看来看去,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啊!”
“你看了几天三国志啊,难道还谁都问?”李承乾有些好笑,后世人家专门研究三国的那些人物,还总是争论不断,他一小屁孩,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那张玄素莫不是觉得自己前途无亮,在李治那里随便敷衍吧!
“随便说两个就行了!”李治打起精神,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大哥!”
李承乾哭笑不得,他以为他是绝色小美女吗,用这种口气说话,差点没让他抖下一地鸡皮疙瘩,连忙挥挥手:“好吧,你要问哪两个?”
李治精神一下子起来了:“我才看了一点,看的是魏书,就先说说曹操吧!”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魏书对曹操的评价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但是,三国之时就是乱世,因此,很多人对曹操的映像应该是偏向负面的。不过,《三国志》本身是晋人写的,自然以魏国为正统,在里面,曹操的形象就比较正面了,是个枭雄的形象!不过后来,在皇室看来,曹操就是个奸贼,因为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虽说一直尊献帝为天子,献帝却是半点也做不了主的!汉朝有个传统,非刘姓不得称王,偏偏他就威逼着朝臣,先做了魏国公,又做了魏王,汉室仅剩的尊严就这样被他践踏了!无论是哪一朝的皇室都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
“不过呢,曹操又确实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李承乾微笑着说道,“曹操一开始也是忠于汉室的,他最初的理想,是效仿当年的卫青、霍去病,马踏匈奴,开疆扩土,说他只想要在他的墓碑上写上‘汉故征西将军之墓’,不过,后来,不管是为了他自己也好,还是时事逼人也好,渐渐就走上了汉室的对立面,被人鄙薄唾骂了!”
“我倒是一直很敬佩曹操的!”李承乾露出一丝向往之色,“那种乱世,东汉已经是糜烂至极,名存实亡,在那种重视出身家世的年代,他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宦官之后一直走到统一了北方,真正建立了魏国,这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那刘备呢?”李治不禁问道,“他又如何?”
“刘备?”李承乾不禁失笑,“他虽说自称是汉室宗亲,但是,他这个宗亲也实在是太远了,还不知道真假呢!他的祖上是西汉的中山胜王,那位是刘家子孙最多的一个,据说,他留下了一百多个儿女,加上武帝颁布的推恩令,都被分散下来,传到了他那一代,不知道跟东汉的皇室隔了多远的关系了!算起来,就是个村夫!有人说吕布是三姓家奴,他比吕布还不如,家前不知投靠过多少人,从中取利。陶谦的徐州,刘表的荆州,刘璋的益州,算起来,他正儿八紧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几乎是没有的!刘备自己压根没什么才能,文不成武不就的,要不是倚仗着两个结义兄弟,还有一直坚持汉统的诸葛亮,他哪里能做出多少事来!要是说曹操是真小人,他就是个伪君子,自己也想着当皇帝,却还打着兴复汉室的幌子!”
“曹操却是不同,无论是文章,还是武力,都是少有的!”李承乾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惜才,会用人!这才是一个霸主真正需要的品质!”
“刘备不也会吗?”李治很不服气,“诸葛亮不是很厉害吗?”
“诸葛亮?”李承乾摇摇头,“他擅长的其实是内政,而不是谋略!刘备他能招揽到的人才太少了!就算诸葛亮有多大本事,他也就一个人,哪里比得上曹操手下人才济济!像郭嘉、贾诩、荀攸等人,哪个不是世间少有的大才!他们都投了曹操,并且受了重用,还不能体现曹操的用人之道吗?”
“至于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李承乾笑道,“那种时候,汉室还能起什么作用!汉室的威严,早就在董卓行废立之举,袁术称帝的时候,弄得里子面子都没了!汉室已经是大厦将倾,行将就木,谁都知道汉朝气数已尽,曹操还能留着献帝,没有像杨坚一样,行禅让之举,已经很厚道了!你能指望曹操的部属去听从一个从没见过的小皇帝的话吗?当时的那些诸侯,个个都骂曹操,他们不过是妒忌,恨不得天子在自己手上,行事更为方便就是了!用曹操的话说,要不是有他在,中原还不知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呢!”
“我对曹操最佩服的地方就是他对外族的态度!”李承乾长长的叹息一声,“曹操在时,匈奴、鲜卑一直被拒在雁门关外,不能南下,若是当年,曹操能够一统天下,大概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五胡乱华之事了!”也不会有太原李家了,李承乾在心中嘀咕道。
“算了,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也不懂!”李承乾看到李治有些困惑,微笑起来,“要知道,史书这东西,向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陈寿是晋人,属于胜利者的阵营,给了曹操一个很高的评价,但是,后来的人,却基于儒家正统的思想,觉得曹操那样做,名不正言不顺,也就慢慢将他贬低了!要是他当年干脆没有奉迎献帝,自个打下了江山,自己做了皇帝,反而没有那么多是非!你看,曹丕一手逼迫献帝让了位,别人除了觉得他对兄弟有些刻薄,难道说他是什么奸贼了吗?”
李承乾心中有些感慨,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史书本来不该有立场和倾向的,但是,要是写史的人有了立场倾向,也就没有办法了!
第五十九章 萧皇后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这本来是苏轼描写花蕊夫人的一词,李承乾在那一天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这词的含义。
唐军大破突厥,带回了一个女人,当年隋炀帝杨广的皇后萧皇后。她此时已经五十多岁,却依然明眸皓齿,身形窈窕绰约,大漠的风霜没有让这个女人染上衰老苍茫之色,反而让她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眉目里满是温柔缱绻,却又带着几朝皇室的高贵仪态。
她站在朝堂之上,一身素色的宫装,乌黑的青丝挽成一个望月髻,上面只是插了一根赤金的簪子,却有无尽的风华流露出来,让人心旌动摇。
历史上的萧皇后是一个传奇。她本是西梁明帝萧岿的女儿,幼小时就得人为她批命,说她注定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却又命带桃花,一生颠沛流离。她九岁时,就与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定了亲,完婚后陪着他一路变成了皇帝。杨广登基后,将她封为皇后,统领后宫。杨广本来就不是什么专情之人,没有了约束,隐忍了多年的他开始荒淫起来,大肆征召天下的美女,又广修宫殿,在此作乐。萧皇后尽管花容月貌,却留不住喜新厌旧的帝王之心,只能处处忍让,她的大度挽救了她,杨广生前虽说对她少有爱宠,却又颇为敬重,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带她侍驾。隋炀帝生生将文帝留给他的帝国给败光了,中原大乱,群雄四起,终于,刚满五十岁的隋炀帝被缢死在江都的宫殿里。萧皇后最终成为了作乱的宇文化及的偏房,后来宇文化及自立为帝,封萧皇后为淑妃。宇文化及也没有能够守住自己的基业,让窦建德杀死了。萧皇后又变成了窦建德的小妾。
突厥在北方兴起,当年远嫁突厥的义成公主打听到了嫂子的下落,就派出使者要求窦建德将萧皇后以及隋室皇族交给他们。萧皇后就这样来到了草原,又让当时的可汗处罗占有,成为了突厥可汗的妃子。处罗去世,按照草原上的风俗,义成公主和萧皇后又成了撷利的女人。
直到今天,颠沛流离了十几年的萧皇后才回到了中原,她在朝堂上躬身施礼:“妾身萧氏见过陛下!”
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李承乾只听见耳边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想必有不少人已经让这个美貌的前朝皇后勾得欲火上涌了。李承乾偷眼往上看去,御座上的李世民眼睛里已经腾起了两束炽热的火焰。
李世民一向很有睡别人老婆的恶习,比如那个生了齐王李佑的阴妃,还有当年李元吉的王妃杨氏,他当年在外出征,睡过的也不知还有几个了!好在现在的人不大在乎所谓的贞洁,要不然,他也没本事把那么多寡妇乃至有夫之妇弄进宫来,品级还不低。或许男人都有这个毛病,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还有就是儿女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如今,看起来,李世民是色心又上来了!
萧皇后也见惯了男人的这种样子,女人在这个时代,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属于胜利者。当年杨广娶了她,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也是因为袁天罡给她批的命!既然老婆是做皇后的命,那岂不是说他有做皇帝的命!而别人,不说她的绝色容颜,仅仅是她身上那个皇后的光环就足以让人升起征服欲。能够征服一个高贵的女人,让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带来的快感可不下于攻城略地,成就王霸之业!
朝会草草结束,萧皇后再次进入了她曾经作为女主人的皇宫中,却是用的近乎客人的身份,实在是让人有物是人非之感。
李世民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萧皇后。这些年来,虽然国库日益充盈,但是,暂时还没有达到隋炀帝杨广当年登基时的水平。毕竟,战争最大的作用就是破坏,要想修复战争带来的破坏,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做到的!李世民也一直励精图治,勤俭节约,皇室的开支也一直不大,要知道,当初李承乾的奶娘觉得东宫的东西太过陈旧,想要换上几件,都让长孙皇后驳了回来。李世民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他作为帝王的面子,自然要豪奢挥霍一把,尤其这位美女见识过的场面还是那位最厉害的败家子皇帝弄出来的,他也不能被最瞧不起的杨广比下去。皇宫中难得热闹了一把,四处悬挂着华丽的宫灯,又有歌姬舞姬献上歌舞,宴席上也是各式山珍海味,排场绝对惊人!
不过,当年杨广绝对是奢侈得让人咂舌的主,当年隋宫中,压根不点灯,用的是寸许直径的夜明珠照明,再在殿前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烧檀香及香料,既可使殿中光耀如白昼,又有异香绕梁,如入仙境,每晚烧掉的檀香就有二百多车。
因此就在李世民得意之际,问及萧皇后,啊不是,萧皇后就在刚才被李世民封为昭容了,问及萧昭容对这等场面的观感,萧昭容很是委婉地说道:“陛下乃是圣明天子,为何要与亡国之君比呢?”
李世民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尤其觉得萧昭容深明事理,善解人意,心中的欲火更加盛了几分。
李承乾回到东宫,苏晨正坐在摇床旁边,给佑儿哼着小曲子,哄他入睡。李承乾轻手轻脚地上前,一把抱住了苏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晨身上透出淡淡的**,李承乾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殿下!”苏晨有些疑惑。
李承乾心中感慨,萧皇后出身尊贵,又曾为六宫之主,杨广一旦不在,就成了那些男人的玩物,何等地悲哀!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么苏晨她们又如何?他看着苏晨秀美的脸蛋,温柔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晨儿了!”
“殿下!”苏晨脸一红,“佑儿还在呢!”
“佑儿不是睡了吗?”李承乾暧昧地一笑,“咱们再给佑儿添个弟弟还是妹妹出来!”
苏晨惊呼一声,又很快掩住口,一下子被李承乾抱了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很快翻滚到了床榻之上,帐幔放下,里面传来了低声调笑喘息的声音。
第六十章 惊马
长安的街头一向非常热闹,暖暖的阳光从天空中撒下来,纯净的蓝天下,有几片薄薄的云彩懒洋洋地飘着,不时见到有鸟儿从高空飞过。而地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和味道。嬉笑声,喝骂声,争论声,讨好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切都能在这街头看到他们的缩影。
李承乾带着长孙冲、杜荷、房遗直,还有柴令武几个坐在一家露天的茶舍里,其实也不是什么茶舍,就是一家小吃铺子。杜荷以前也来过一两次,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姓何,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儿给他打下手。那小女儿叫春花,是个小名,一般人家的女儿都喜欢叫什么花的,那春花长得倒也秀气,肤色微黑,梳着双丫髻,人也勤快,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家请了媒婆过来说媒了。普通人家选择媳妇是很质朴的,不要求多漂亮,要勤快,**大,能生养,何况这小丫头长得还算灵秀呢!李承乾他们几个个个穿着丝质的长袍,手里拿着折扇,身上的配饰也都是名品,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春花见得他们进了门,慌忙丢下手里头正在擦洗的碗碟,拿着抹布小跑着过来,麻利地将一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桌子又擦了一遍,还有桌边的几条长凳也被狠狠地擦了一通,带着笑脸招呼起来:“几位公子快请坐!要点什么?”
李承乾饶有兴趣地看了四周一眼,这里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他合起折扇,敲了敲桌子:“小姑娘,这儿有些什么?”
“豆浆,豆花,烧饼,还有胡饼!”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所谓胡饼,可不是什么饼,就是面条之类的面食,统称胡饼。
几个人不过是出来图个新鲜,今儿休沐,几个人约好出来闲逛,也没吃过早餐,就打算在外面弄点小吃尝尝,就被杜荷带到了这里。
杜荷算是有经验的,当下说道:“五碗豆花,多撒点葱花,酱要足,加点辣!再来十个烧饼,驴肉馅的!”
“好嘞!”春花手脚的确够麻利,很快五碗豆花就端了上来,那黑瘦的汉子也送上了一大盘子烧饼,陪着笑说道:“刚出炉的驴肉烧饼,几位公子慢用,有什么吩咐,就找春花好了!”
豆花用的是很大的粗瓷碗,带着淡淡的青色,里面的豆花白嫩嫩的,几乎是一个整体,没有半点破损,上面浇着深色的粘稠的豆瓣酱,撒着切得细碎的一层翠绿的葱花,还有几点红色的辣椒,看着就让人开胃。李承乾拿着调羹在碗里搅拌了一下,舀起一勺来,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再看看端上来的烧饼,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一层白色的芝麻,略微有些焦糊,呈现出焦黄色,里面的馅放得很足,浓郁的肉香冒了出来。
杜荷笑盈盈地咬了一大口烧饼,含糊着说道:“这长安城,就这老何家的烧饼够味!全用的驴肉,不像别人家的,总要掺点猪肉什么的!”
柴令武眯着眼看着正在忙碌的春花,低声赞叹道:“这小丫头也很有看头啊!粗看,也就普通,不过,再看看,也是个小美人啊!”
长孙冲很是不爽的翻了个白眼:“有辱斯文!”
房遗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摇头晃脑道:“食色,性也!那可是孔圣人说的!”
李承乾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烧饼,慢吞吞道:“这风月之事,也不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啊!没得教坏了小孩子!”
“小孩子?”杜荷笑了起来,“春花可是已经十二岁了,放到院子里,已经梳头了呢!”
“哼!”李承乾不得不感慨一下古人的早熟,放到后世,十五六岁的男生女生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的,唯恐被大人抓到,扣个早恋的帽子,十二三岁,还是小学生呢!这里都谈婚论嫁,有的干脆娶妻生子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扭头看去,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啊!有惊慌的声音传来:“马惊了!马惊了!”
一个骂骂咧咧惊慌失措的叫骂声想起:“该死的畜生啊!一大早的瘟!早知道老子一刀把你那下面给切了,也没这许多祸事!”
街头一大堆摊子被撞翻了,无数的东西被掀到了天上,到处乱成一团,惊叫声,哭闹声,响成一团!
李承乾他们站在路边,就看到一匹马拉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马车车辕上,一个车夫狠命的扯着缰绳,却怎么也没能让那匹马停下来。后面车厢里,显然还有人在里面,听那尖利的声音,是两个女人。
车帘晃动间,隐约看到两个少女惨白惊恐的侧脸,一路惊叫着。
“去找京兆尹!”李承乾皱了皱眉,吩咐道,“叫他派人来维持秩序!至于这匹疯马!”
柴令武是几个人中武功最好的,他摇了摇头:“这马的力量太大了,度也快,我再厉害一倍,也是拦不住的!”
“那可怎么办?”长孙冲皱起了眉毛,“总不能就这样让它横冲直撞,最后自己停下来吧!”
房遗直也是神色凝重:“还有马车上的人,看起来她们是抓住了车厢里的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难免不出问题!”
李承乾咬了咬牙,若是这匹马骤然停下来,在惯性作用下,马车上的人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就撞到车厢壁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总比就这么一直让它往前冲好!
李承乾招招手,唤来一直跟着他的一个侍卫校尉,吩咐道:“去,想个办法,把那匹马杀了,哪怕到时候我赔他们一匹马便是,可不能再这样下去!记住先疏散人群,别被误伤了!”
那校尉点头应是,打了个手势,那些侍卫纷纷现身,拿出了身上的兵器,那个校尉掏出了身上的令牌,叫道:“我们是千牛卫的,奉命前来处理此事,大家先让开,以免造成误伤!”老百姓对官兵向来是敬畏的,当下在几个侍卫的阻拦下,纷纷站到了路边,那些摊贩也顾不上自己的摊子了,因为一个侍卫随口说道:“有什么损失,报到京兆尹那块,由京兆尹酌情赔偿!”既然没了后顾之忧,自然要好好看热闹了。
那十几个侍卫围在路前,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就等着那匹马过来,将这个造成街道混乱的罪魁祸当场处死了。
马越来越近,终于,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手里的刀砍向了那匹马的脖子,另外几个侍卫也紧跟其后,一刀劈出,不过那马也着实比较敏锐,度又提升了接近一倍,硬生生多上前了大半个马身,结果,几把刀只砍在马的后半身,干脆还把缰绳砍断了,那马身上一疼,加上没了负担,度又加快了不少,血淋淋地往前冲去。
“蠢材!”李承乾低声咒骂起来,就在那匹马就要撞上路边的人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路边窜出,手中的长剑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一下子砍下了那匹马的头颅,深红色的血一下子喷射出来,在阳光下显出了一种凄艳的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