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新城
林翔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扁铁盒子,扔到他的脚边。
这样的结果显然在汉子的预料之中,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盒子,用力拧开盒盖,满意地捻起几张皱卷的绿色钞票。
林翔顺从的眼睛里暴闪出一丝残忍的寒光,矫健的身形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从原先站立的位置猛跃出来,鬼魅般地从抢劫者身侧狭窄的空间穿过,反手拽紧对方持枪的右臂,用钢钳般的虎口卡住肩头关节朝上狠拽,在清脆的骨胳交折与痛苦的惨叫声中,把整条手臂像充气玩具一样拧成了倒“之”字。
“等等,你……”
持棍的抢劫者惊叫着,不等有所反应,林翔手中粗钝的钢筋已经捅进了他的腹部。被凝固巨鼠血包裹的最前端上,挂着一块刚刚撕裂下的新鲜肠膜,尾端斜插进地面的细长金属,与濒死者抽搐的身体相互支撑在一起,形成诡异血腥的“人”字。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居民。偶尔有几个身影在街口出现,用好奇和复杂的目光探寻着这里生的一切,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别,别杀我,所有的东西都,都归你……”
失去右手的汉子恐惧万分的在地上扭动着,从肩膀伤口流淌下来的黏稠液体,浸透了胸口浓密卷曲的黑毛。
惨白的月光映照在林翔身上,在地面投射出一条斜长的影子……
天,亮了。
拖着扎在钢筋上的两具尸体,林翔慢慢走到“宜闲居”收购站的窗前。昨夜栖身的墙角,只留下一颗被砸得完全变形的扁圆头颅。旁边,还扔着一根沉重的锤形钉头棍。
中午时分,一辆破旧不堪,表面油漆已经脱落成铁红色锈斑的卡车,伴随轴承和零件刺耳的挤压碰撞声,顺着残破的公路,摇摇晃晃驶进了岩石镇。沾满油污和各种不知名附着物的车头上,勉强可以辨别出略微凸起的“东风”字样。
这是往来于“宜闲居”各个收购站间的运输车。
囤积在屋后地窖里的肉块,撒上一层盐,装进洗净的空油桶,整齐码放在歪斜的车厢里,把灰黑的轮胎压得几乎贴到了地面。
拎着装满面包和水的背包,胸前挎着刚刚配上肩带的霰弹枪,林翔纵身跳进了车厢。
除了五十元的车资,他把剩余的钱都换成食物和子弹。如果不是意外得到了武器,他还会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多呆一段日子。
胖子朱浩双手交叉倚靠在收购站门口,斜着眼睛看着忙碌的手下,还有坐在车厢角落里,杵着枪管假寐的林翔。
司机站在卡车前面,把摇杆曲轴狠狠插进动机的孔洞,咬牙切齿地拼命搅动。仿佛那是一具曲线曼妙的女体,正在被他肆意蹂躏。很快,可怜的引擎被迫出类似哮喘病人刺耳嘶哑的轰鸣。
“接着————”
卡车启动的一刹那,胖子忽然从桌上抓起一个灰色的帆布小包,重重扔进车厢。林翔解开表面的搭扣,里面装着几块略带温热的烤巨鼠肉,还有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
望着被尘土逐渐掩盖的远去车影,有些失落感的朱浩,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只剩半截的香烟点上,很是不爽地吸了一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淡然而无聊的眼神看着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街道,把穿着高腰皮靴的双脚高高翘起,朝着门边狠啐了一口唾沫:“小三,快过来给老子擦鞋————”……
崎岖的山体轮廓,从地平线南面慢慢延伸过来。散碎的石块半埋在干燥的泥土里,裸/露/的表面有种霉腊肉般的浅红。奇异的颜色从石块间蔓延开来,把整个庞大的山体全部笼罩在内,却又不会散出令人恶心的血腥。
有赖于这些含有丰富赤铁矿的岩石,“烈焰城”倒也名副其实。
说是城市,其实就是一块略高于地平,被红色山岩半笼包围的小型台地。险峻的山势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使得拢聚在高地中央的人们不必担忧来自后方的攻击,可以把所有防卫力量全部投注到正面方向。
一条五米多高的土墙,挡住了长达数百米的城市开阔地带。两根直径过两米的金属管直埋在墙壁中央,在它们的支撑下,一排表面削尖,被铁皮钉死的粗木横悬在上空,在绞索和铁链的固定下,露出十余米宽的城市入口。
土墙的每个拐角,都矗立着一座用混凝土筑成的方形塔楼。乌黑的重机枪半掩在射击孔间,无声地注视着旷野里的所有动静。
这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除了那些为数不多的木石建筑,几千个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列车厢,成为了居民们遮风挡雨的简单居所。
摇晃的卡车终于在没有完全散架前赶到了目的地。和岩石镇一样,一节灰蓝色旧式客列车厢的门顶上,挂着醒目的“宜闲居”招牌。
这里只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分站点。除了收购,还能把肉块腌制成干,当作成品出售。透过车厢内部的隔板缝隙,可以看到几个精赤着身子的男人,在撒满盐粒的碎肉块中用力来踩动,浮泛着白腻泡沫的血色脏水从车厢底部流出,很快被干燥的泥土吮净,留下一片被蚊蝇飞舞的潮湿。
拉紧背包的系带,林翔转身朝着城市中央那座最显眼的大楼走去。
胖子朱浩说过,在那里,能找到活儿干……
两只被削去顶盖的空油桶放在大楼入口左右两侧,几根粗大的木柴倒插在桶里,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拼命释放着自己所有的能量。
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在火堆前来回游弋着。他们身上的黑色制服显然是按照旧时代的标准进行剪裁,虽然没有任何装饰,质量和结实程度也远远过荒野流民的着装。尤其是斜拎在手里的突击步枪,更是充满巨大的威慑力。
大厅里的布置简洁粗犷。一个面积大约五十平米,用防弹装甲与墙壁隔开的小房间,以支撑大楼的圆形立柱为核心,突兀地矗立在楼厅中央。顶部四周的每一个立面上,都雕刻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狼头图案。
这里就是“暴狼”公司的任务布厅。
十余个服饰各异的人,散落在大厅的角落里,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清楚的语调低声交谈。中间的墙壁钉着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用中、英文两种字体写满了上百条任务信息。
走进大厅的林翔,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这里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现,无论是腰里别着砍刀的流民,还是拥有枪械的雇佣兵,很难让人们在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执行任务的死亡率极高,除了那些身体得到强化,有足够能力自保的幸运家伙,正常情况下,新人和死尸没什么区别。
尽管如此,仍然有无数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走进这个大厅。原因很简单————任务的报酬非常丰厚。足以诱惑着人们为之疯狂,用廉价的生命来换取衣食富足的虚幻。
“护送“法莫公司”运粮车安全通过黑涎山口。程度e级,酬金五百元。”
“协助守备gh93号居民区一周,程度netbsp;“搜集黑色噬人犬新鲜血样,程度B级,每周轮换一次,酬金两千元……”
一个身材高挑火爆,穿着绣有“暴狼”标志的年轻女人,在无数男人垂涎的目光注视下,昂阔步扭动着极有节奏的步子走到大黑板前,用红色粉笔在两项任务末尾打上代表完结的“o”形符号,又拿起板擦在黑板最上端抹出足够的空白,飞快写下一排清晰的白字。
“搜集变异人新鲜血样。目标为绿色变异体。程度a级,每周轮换一次,酬金五千元。”
最新布的任务,在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虽然不太明白新世界的货币价值究竟如何,林翔却也可以通过自己体验过的实际购买力,衡量出它所具备的真正意义。
思虑良久,他慢慢走近大厅中央的接待窗口,在e级护送任务的表格末尾,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必须尽快熟悉这个全新的世界。一次危险程度似乎不高的任务,应该可以让自己得到更好的体验。
(感谢版主“逆天刀锋”对书评的管理,辛苦了!)
第四十六节 任务
法莫公司的运粮车队,就停在“烈焰城”东北角的货场里。
五辆绿色涂装的卡车周边,都装有一圈五毫米厚的防护甲板。透过被铁丝围绕的蓬顶缝隙,可以看见像小山一样码积在车厢里的白色粮包。从气味上判断,里面装的应该是玉米和大麦粉。
连同林翔在内,共有二十二个人报名参加护送任务。比额定所需的二十人上限多了两名。
一个身穿浅灰色战斗服,个头足足过两米的强壮男子坐在辆卡车的前面。他全身都是高凸隆起的爆性肌肉,亚洲人特有的黄色皮肤扎实紧绷,透出带有残忍意味的狰狞。
“我叫王彪,是这次运输任务的队长。”
一条锯齿形的伤疤,从王彪的左颊一直连通到颈部,使得整张脸上看去越凶恶。他来回扫视眼前的雇佣者,森冷的目光很快落到一个身材粗壮,手里拎着自制长刀的男人身上。
“你,出去————”
“为什么我不行?”男人用力擂着扎实的胸肌,瞪圆眼睛咆哮道:“我有的是力气————”
“连把枪都都没有,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王彪瞟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滚吧!下次再接任务,记得先弄枝枪。”
“我有刀,我能杀死任何敢拦路的家伙。带上我,我需要钱,需要吃的!”男人暴怒地狂吼着。
“砰————”
清脆的枪声,中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纠缠。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口正在不断往外渗血的大洞,张着嘴,重重栽倒在地。
“你,出来。”
王彪看也不看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从人群里叫出另外一个身材瘦弱,年纪大约十七、八岁,脸上满是恐惧的年轻人。
“滚————”
“我,我有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举起手里的老式火药枪。
“老子叫你滚————”王彪咆哮着,轮起黑硬的拳头照准对方腹部猛砸,巨大的力量把年轻人的身体撞得倒飞出去,惨叫着摔落在十几米外的防护栏边。
非常简单有效的筛选方法。二十人的队伍已经足够……
车队的目的地是五百多公里外的“铁渣城”。
轮胎粗暴地碾过虚浮在地面的尘土,带起漫天的黄灰。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柏油路面上,龟裂开无数细小无规则的缝隙。路变偶尔可以看到仿佛金属骷髅一样的汽车残骸,漆面剥落的外壳露出密密麻麻的酸蚀痕迹,几块零散的人骨掉落在隐蔽的车架角落里,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当作难得的美食团团围裹起来,拼命啃啮出成百上千接连成片的小孔。
坐在来回摇晃的车厢里,林翔掰下一块用玉米粉和黑麦糊混合烤制的粗饼干,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着。
除了五百元酬金,每个参与护送的人,还可以得到两公斤这种块状食物。
干硬的玉米颗粒吃在嘴里很糙,没有脱净的麦麸扎得口腔生疼,舌尖上不时传来轻微的苦涩和麻痒,即便如此,人们依然吃得很香,偶尔掉下一点渣粒,也会用指头蘸着口水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想要在被污染的土地上种出干净的作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在岩石镇的时候,林翔曾经见过流民耕种。他们利用简单的器械挖开地表的辐射层,从两米以下的深处取出土壤,以洁净的地下水浇灌栽培。气候无常加上过于强烈的紫外线,使作物收获量通常只能达到旧时代的一半。空气中沉积下来的辐射尘和酸雨又会形成新的污染,收获季节过后,就必须重新挖掘新土,重复单调繁重的劳作。
与记忆中旧时代的各种精美食物相比,这种粗糙的饼干简直就是泔水中的垃圾。但是在饿得快要疯的人们看来,只要是身体可以接受的任何轻度辐射食品,都是赖以生存的最大倚仗。
林翔没有对王彪凶残举动提出质疑。五车食物的价值,几乎相当于旧时代的等量黄金。没有枪的男人和瘦弱的青年,的确不适合这种极度危险的行动。与其到时候反受其害,不如趁早把混乱的苗头彻底掐断。
这就和未经训练的平民,永远不可能编入精锐作战部队是同样的道理。
残破的公路,蜿蜒伸向远方。
车队保持着八十码左右的匀,这些经过特殊改装的车,前端都装有全钢打造的角形斜向铲斗。任何敢于挡在行进路上的阻拦物,都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和锋利的铲尖撕得粉碎。
王彪抱着一枝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坐在车蓬正前方。粗硬的短根下,露出青灰色的头皮,高挽的衣袖下鼓出虬结的条状肌肉,上面布满粗大的青筋,仿佛是深扎在皮肤表面拼命吮吸鲜血的异状水蛭。
林翔仔细观察过他的枪。那应该是旧时代m5g43的仿制品。枪身轻巧,具有很不错的远**度,虽然外表工艺略显粗糙,却并不影响挥威力。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就好像在德国第一次遇到霍克中校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下意识的自然共鸣。
可以肯定,王彪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病毒感染的寄生士。至于具体的实力……林翔觉得,这个男人比曾经遇到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弱小得多。甚至……还达不到一星标准。
寄生士彼此会产生感应,这在旧时代已经被证明。寄生在不同宿主体内的病毒,用这种远远越于人类五感的方式,辨别着自己的同类。
一路上,王彪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孤傲和冷漠。
猛虎不屑与猫狗交谈,弱者永远无法模仿强者的霸道。
林翔可以肯定,他没有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这实在很奇怪……
午的阳光越变得刺眼,急剧升高的气温驱散了从早晨遗留下来的寒意。这种反常的天气在秋季很少见,人们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烦躁和紧张起来。
王彪把突击步枪横架在车顶,捏起拳头重重敲击着钉有钢网的驾驶室,连声咆哮:“加,赶快加————”
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黑压压的密集人群从道路两边涌来,他们像蚂蚁一样攒动着,望不到边,看不到尽头,延绵长达数公里,仿佛是从地狱伸出的黑色死亡之河,把残破的公路彻底淹没。
林翔握紧了手中的霰弹枪。
那是活尸。多达数万头的庞大尸群。
枯瘦的身形表面,挂着一缕缕瓤化的织物纤维,黑灰色的皮肤表面,高凸着轮廓清晰的骨节。它们和骨头紧紧吸附在一起,中间似乎失去了肌肉作为填充,原本丰满的女性乳/房,彻底变成干瘪的皱缩皮囊,像枯萎的果实一样垂挂在胸前。男性下身的生殖器已经难以分辨,只留有一点萎缩凸起的部分,偶尔与腿部碰触摩擦,总会带起几片脆化剥落的硬块。
它们的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早已丧失了视觉能力。高高外凸的鼻孔和完全不成比例的耳朵,使它们获得了强大的听力和灵敏的嗅觉。这种以旧时代人类为基础演变而来的生物,以它们自己独有的方式,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进化道路。
“冲过去————”
动机仿佛暴怒的狂狮一样咆哮着,踩到极限的油门爆出强大的动力,带着足以撕碎一切的凶暴惯性,野蛮地冲进尸群。
钢刀般的三角形铲斗,从层层叠叠的活尸中分出一条逐渐扩大的通路。倾斜的冲角把它们像积木一样推向两边,面目狰狞的活尸高扬起枯瘦的手臂,张大散着恶心腐臭的烂嘴,用黑绿的指甲和牙齿死死扣紧车厢表面任何能够攀附的部位,想要把狂奔的钢铁巨兽拦下、撕碎、吸干守护者的血,啃净每一根骨头,用久未尝到的鲜肉,填充自己瘪缩的肠胃却被巨大的惯性把身体活活拖散,摧枯拉朽地拽成无数碎裂的骨片,被飞驰而过的轮胎碾成更加微小的粉粒。
生物的力量,终究无法和机械抗争。
五辆粮车,在尸群中开出一条用骨片皮渣铺成的血肉之路。很快,绝尘远去的车队已经离开了活尸能够探查到的嗅听范围。嘈杂的黑色尸群又恢复了平静的原状,它们蹒跚着脚,用茫然空洞的眼球死瞪着天空,拼命寻找着任何一丝有关食物的讯息。
车厢里响起一阵愉快的欢呼声。被恐惧场景震骇得说不出话来的护卫者们,纷纷吹起口哨,互相拍着手,表达着内心的欢快和庆幸。
“都给老子闭嘴————”
神情阴森的王彪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重重拉起枪拴,冷声狞笑:“你们以为五百块的酬金就这么好挣?嘿嘿嘿嘿!这只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菜。都给我打起精神,接下来,才是你们真正要面对的死亡恐惧————”
第四十七节 鬼影
“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就是人类。”
这似乎是某位旧时代先哲说过的格言。
两座并排对立在公路两侧的锯齿矮山,仿佛毒蛇口中尖利的獠牙,时刻准备吞噬想要穿越黑涎山口的所有猎物。
保持着前后均匀的距离,丝毫没有减的车队,在引擎的嘶吼声中冲进了连绵数十里的险峻山谷。
站在厚重粮包后面的林翔,明显感觉到几道从远处袭来非常轻微,却异乎寻常的空气波动。
“快趴下————”
话音未落,一排锋利的竹枪已经带着尖厉的颤音,从百米开外的山头两侧呼啸而至,把两名躲避不及的守护者头身体当场穿透。红白混合的黏稠浆液喷溅在厚实的粮包上,慢慢滴落下来。
顷刻之间,连同王彪和林翔在内,这辆跑在最前面的粮车,只剩下三名守护者。
“注意防守两边车厢,千万不要让他们上来————”
他们?
林翔下意识地侧过身,看了一眼左边护栏外飞驰而过的路面。
几十个干瘦的黑色身影,从前方山谷的缓坡上迎着卡车直冲过来。他们的个头和普通人差不多,眉弓和鼻骨形成的凹陷下面,露出一双释放着残忍气息的眸子。层层叠叠的绷带和布条,裹满了身上每一个角落,甚至就连指尖和关节也不放过,活像是从金字塔底爬出的木乃伊。
“天啊!竟然是辐射鬼————”站在旁边的守护者恐惧得失声尖叫。
核爆摧毁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从避难所里走出的第一批幸存者,很快被残留在土壤和空气中的辐射尘感染。异化后的细胞拼命吞噬着寄主体内所有养份,可怕的放射瘤和息肉开始溃烂,为了防止感染继续扩散,冷酷的人们把受伤的同类扔出了避难所,让奄奄一息的他们躺在充满辐射的荒野,成为巨鼠和毒虫争相啃啮的鲜美肉食。
没有食物,没有水。
绝望中的病人只能喝充满辐射的肮脏腐水来缓解干渴。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与其活活渴死,不如让病痛的身体烂得更加彻底,让可怕的辐射进入体内,把几乎快要丧失功能的内脏,全部染成令人心悸的绿色。
谁也没有想到,疯狂的举动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当整个身体被辐射细胞填充得没有丝毫缝隙的时候,曾经的人类突破了死亡的障碍,进化成另外一种新的变异生物。
渗入骨髓的辐射,把皮肤和肌肉染成黏腻恶心的腐绿。为了躲避可怕的紫外线,它们潜入旧时代的城市废墟,用厚厚的布条缠满全身。残酷的生存环境,让它们在保留人类饮食本能的同时,开始猎杀各种生物,从新鲜血肉中得到身体必需的各种微量元素。
它们完全放弃了曾经的人类身份,选择了一条和病毒同生共死的进化道路。
它们是被人类抛弃的同类,是永远也无法面对太阳,只能生活在肮脏阴影里的“辐射鬼”。
对于人类,这种可怕的生物只会做出两件事————刻骨的仇恨,还有丧心病狂的报复。
数十道黑影,迅贴近疾驰的卡车。被绷带缠绕的身体异常矫健,纤长的手指有着不弱于蜘蛛的强大攀扶能力。手掌接触车身的刹那间,强大的惯性把瘦弱的它们当场拖离地面,却无法甩脱这些像水蛭一样牢牢吸在身上的不之客。
守护者们当即拎起各自的枪械,扑到车身两侧的防护栏边,对准目标猛扣扳机。
王彪是对的。刀子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动作敏捷的辐射鬼丝毫不给对手机会。强有力的后肢配合着手腕的支撑,从垂直的壁面翻身跳起,如同敏捷的猫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向跳进车厢。不等脚下站稳,便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狞笑着插向守护者的背部。
“轰————”
准确把握时机的林翔狠狠扣下扳机,散射的霰弹把辐射鬼整个身体全部吞没,密集的钢珠扯烂了绷带,撕裂了**,腥臭的脏器从胸腹部的破口汹涌流出。在一阵刺耳的骨胳碎裂声中,瘦长的身体从腰部断开,被散乱皮肉拖拽着掉出车厢。
五辆车,同时遭到袭击。
辐射鬼没有刻意纠缠某一辆车,它们没有贪心到想要留下整个车队,只要能够得到一车粮食,目的就已经达到。
只要不让它们冲进车厢,就能牢牢占据火力优势。显然,王彪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物。
林翔抱紧枪身中部的木托,眼睛飞快扫视着左右两边的全钢护栏。霰弹近战威力极大,辐射鬼无论从哪个角度跳进车厢,都会先遭到他的攻击。
“轰————”
炸雷一般的枪击声,把王彪的视线从车头吸引过来————一只刚刚翻上车厢,双脚还未落地的辐射鬼,被冲击力巨大的霰弹团把头部轰得稀烂,从空中翻滚着摔掉在路边。
敏捷的反应,恰到好处的射击。
“这个看上去闷头闷脑的家伙,居然这么强。”
无暇惊讶于眼前的一幕,王彪喃喃着把突击步枪平端在身前,朝着紧跟其后第二辆卡车上的辐射鬼扣下扳机。
每一辆车上的守护者都在拼命反击,数量越来越少的辐射鬼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它们不顾一切地跳进车厢,用爪子和牙齿直接扣咬对手。从后面几辆车上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守护者扭曲的尸体从车厢里被抛出,还有一袋袋被鲜血染红的沉重粮包。
所有卡车的驾驶室都被全钢防护栏锁死。除非司机自己从内部打开,否则就连普通型号枪弹都无法射穿。
辐射鬼的目标是粮食。它们必须尽快搬空车厢里所有的食物。
正前方,已经能够看见黑涎山谷的出口。
卡车吼叫着,以四轮离地的架势从谷口冲出。被油门轰得疯狂运转的动机,拼尽所有的能量带动车体在公路上飞驰。十几分钟后,车队已经进入布满岩石的荒野,领队车开始放慢度。很快,五辆卡车前后连贯在一起,缓缓停在道路中央。
“下车,干掉它们————”
王彪咆哮着纵身跳下车厢,瞄准距离第三辆车上的辐射鬼点射。
这里远离辐射鬼聚居的阴暗区域,它们不可能追出黑涎山口太远。
第三、五号车上的守护者全部遇难。五只辐射鬼站在半空的车厢里,用狼一样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从各辆车上围过来的人们。
被黑色绷带掩盖的眼睛里,更多的还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失去了偷袭先机的情况下,冷兵器和子弹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密集的枪声覆盖了辐射鬼临死前的哀嚎。全副武装的守护者根本不给它们以贴近身前的机会,直接用排枪予以轰杀。绿色的血从绷带下渗透出来,散着几欲令人呕吐的腐臭。
双管霰弹枪的容量只有两。当林翔从口袋里摸出粗大的圆柱形子弹,正准备压进枪膛的时候,一支冰冷的枪管,慢慢抵上了他的背心。
转过身,那个与自己同车的守护者,脸上满是残忍得意的冷笑。
“二十个人,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和队长就能平分所有的酬金。哈哈哈哈!那可是一大笔钱————”
第四十八节 诊所
旧泛得很开无忌惮张开的大口,把平直的唇线加尔颍牛头大小的不规则圆形。几颗零散的暗黄色牙齿从肥厚的嘴唇边缘裸,露出来,在空气里暴露出无比肮脏的涎臭。
林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那双被兴奋和紧张刺激得隐隐带有血丝的眼睛。
面色阴沉的王彪活动着酸麻的胳膊,把粗大的手指骨节捏的爆响,站在林翔对面,从嘴角挤出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冷笑,使贯穿面部的伤疤看起来活像是扭曲的蜈蚣。
他从车厢旁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满面期待的守护者,突然侧身飞起一脚,把对方手里的老式步枪狠狠踢飞。紧接着反身旋转,以肉眼难以辨别的度猛然绕到身后,伸出肌肉强健的左臂,用粗大的肘弯把守护者的脖颈死死卡在其中。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锯齿状的匕,锋利的匕尖抵压着脆弱的颈部血管,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迅流过时产生的动静。
“你,你想干什么?”面色惨白的守护者疯狂地用双手狠扳他的胳膊,拼命号叫道。王彪狞笑着,凑近他的耳朵,清楚而缓慢地低语:“我想宰了你一”
被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守护者意志彻底崩溃,他语无伦次地惨叫着:“放了我,求,求求你。所有的钱都是你的,我,我什么也不要
“下辈子再来谈论这个问题吧!”
轻薄的刀刃,在柔软的皮肉里切割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突然得到释放的血液,从破裂的血管里潮水一样喷涌出来。守护者喉咙里出“荷荷。的空响,他拼命用双手捂紧脖子上的伤口,想要把外涌的血重新按塞回去,却使得平滑的切口彻底破裂。粘稠的红色液体从指缝掌隙间渗出,把胸并的衣服浸成一片潮湿……
车队再次动引擎。
坐在摇晃不已的车厢里,林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彪。
“为什么救秘”
“你比他强。我喜欢和强大的人合作。”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干燥冷风,疤脸男人头也不回地答道。
雇仍兵,是随时游走于死亡边缘的职业。
王彪清楚地记得一自己刚刚出道接到的第一单任务,是随同五十多个梦想财的人一起,护送一批药品。沿途激烈的撕杀使护卫者伤亡惨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整个队伍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个。人。
拥有三级进化能力的佣兵队长,用爆其中五个人的脑袋,留下了王彪和另外两个人的性命。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比死掉的人更强。用队长的话来说:“只有最强的人,才有分钱的资格。”
很残酷的生存法则,也很现实。
完成任务后杀掉队伍里最弱的同伴,是雇佣兵不成文的条例。任务的高额酬金,吸引着每一个跃跃欲试的穷困者。他们绝大部分都无法撑到任务最后,即便侥幸能够生还。也必须经过老兵的挑选。正常情况下,除了彼此熟识合作过的伙伴,陌生的加入者都会在最后被杀死。正应了守护者的那句话一“活下来人越少,分到的钱就越多。”
王彪很少亲手处决最后的幸存者,也从不干涉佣兵们相互间的争斗。凶狠和野蛮是战士的专利,新人通过杀戮变成老兵,杀掉更多竞争者的老兵,就是精英。
从外表看,林翔和新人没有任何昼别。
他身上找不到丝毫强者应有的气质,白晰的皮肤和匀称的身体没有太多的力气,挺拔的鼻粱和柔软的嘴唇非常引人注目。按照旧时代的观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标准俊男。
新时代对于男人的衡量标准只有两点够狠,够强。
纤弱娇喏的奶油男几乎不存在。除了掘起洗干净的屁股被人当作玩具一样蹂躏,他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任何生存价值。男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狠、更酷、更野蛮,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壮和粗豪,他们会在胳膊个胸口刻下面目狰狞的刺青,甚至用刀子在身体上扎出一个个,醒目的伤口,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给自己颁冷血和网硬的勋章。
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里,王彪曾经见到过几个比女人还漂亮的英俊男子。这些被旧时代称为“伪娘”的家伙,不是某个城主的男宠,就是高级酒吧里比舞女还红的头牌。
林翔的外观和他们有的一比。在“烈焰城”货场的时候,王彪也非常恶念想叫他脱下裤子肆意玩弄一番。可是当目光触及到那双略带忧郁黑色眸子的时候,他彻底打消了心里刚刚萌芽的邪恶,欲,念。
他的眼睛,纯净得像一尘不染的池水。冷漠得像极地深处永恒不化的冰。
用老雇佣兵的话来说一一只有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死幽魂,才会拥有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目光。
王彪根本无法与之直接对视。他只能挺直胸脯,刻意做出冷酷强硬的外表,以此掩盖内心的震惊和
呼啸的风,吹散了淤积在车厢里的血腥气味。
“什么是进化能力?”望着被卡车远远抛在后面,正在逐渐变细的青灰色公路,林翔忽然开口问道。
王彪惊讶地张大了嘴,却没有防备清冷的风从豁开的口唇里汹涌灌入,刺激得气管骤然收缩,呛出一连串痛苦急促的咳嗽。
杵着膝盖,弯着腰,咳得几乎窒息的瘾脸男像濒死的老牛一样喘息着。他圆瞪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林翔那张满是无辜的脸。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操!你究竟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怪物?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核爆带来的辐射,改变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
其中,也包括人类。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保持真正纯净的血液和基因。空气中的辐射尘密度虽然已经大为减弱,却仍会附着在人类的身体表面,散出肉眼无法察觉的射线。
有些人会变徽良强。力量、度、头脑反应能力出普通人数倍甚至数十倍。
有些人得到了操纵自然元素的能力。他们可以凝聚空气里所有可用的物质,以自身细胞刺激产生出炽热的火焰、寒冷的冰块、强悍的气场。
还有人的大脑变得异常达。他们的思维运算能力甚至比电脑更强大,复杂的公式和繁琐的计算顷刻之间就能得到结果。当然,拥有无与伦比智慧的他们,据说还可以看穿人的心灵。
没人知道这些特殊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也许是因为辐射,或者细胞在维持身体平衡的过程中突然获得,也可能是上帝给予人类对抗绝望的信心。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有机会产生异能,也可能终其一生永远都归于平凡。
按照进化强弱能力不同,进化人被分为九个等级。每跃升一级,都意味着实力增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王彪是五级进化人。力量是他的特长。
一旦突破九级关头,就能变成比进化人更加强大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就是寄生士。
据说,“暴狼”公司的老大,就是一个精于度的二星寄生士。
和正常人相比,进化人终究是少数。
生物变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进化血脉的遗传,身体基因的优化选择都需要时间。原始细胞花了亿万年才变成*人类,完善和强化脆弱的身体,也许还需要同样或者更多的地球年……
“铁渣城。最醒目的标志,是一根高达百米,直径过五米的巨大钢柱。
在林翔眼中,这里其实就是旧时代的一个大型炼钢厂遗址。在锈蚀得无法辨清本来面目的废铁块上,还可以找到“都钢铁厂制造。”“包头钢铁公司”等模糊不清的四刻浅痕。
城内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铅灰色的矿渣。踩上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从鞋底传来的粗糙触感。
虽说名字里带着城市的缀尾,实际规模却只相当于普通的集镇。这里的居民不多,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士兵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依山而建的警戒塔楼上可以看到小口径火炮的轮廓,还有密集环绕在周围底层,用沙包和砖石垒成的机枪火力点。
王彪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熟识的士兵没有进行任何盘查,便搬开挡在城门前的防护栏,直接放行车队。
在城市正南的一座巨大仓库前,车队缓缓停住。
王彪从车顶跳下,大步走到一名值班军官面前,简单的攀谈后,十余名士兵爬上满是血污的车厢,把剩余的粮包全部搬下。
“这是你的那份一。
厚厚一叠淡绿色的钞票,捏在手里,有种非常舒服的扎实感。
报名参加任务的二十个人都死了,林翔得到了整整一万元珊金。
疤脸男虽然穷凶极恶,却很讲信用。
“你准备去哪儿?”他拉开胸前的衣袋,取出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从中抽出两支递到面前。
林翔接过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直到把所有浓郁的香味全部吞没,这才张开口鼻,把残留不多的烟雾在解除窒息的快感中喷出,在尼古丁毒害身体的同时,也充分享受着酣畅淋漓的刺激。
上一次吸烟,已经是停留在旧时代的记忆。
“我不知道,先随便转转。看看有什么事情可做林翔的回答很随意,也很真实。
王彪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看得出来,林翔说的是实话。可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却很难理解这种略带悠闲的从容。
“我推荐你一个地方,如何?”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先开了口:“那是一个小镇,风景不错。居民也很好客。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林翔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故做冷酷粗豪,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疤脸男。
王彪瞪起眼睛想要和对方比拼,仅仅只过了几秒钟,也凡经丹法直视。只能回避着目光,郁闷地猛吸夹杜柑绷刚香烟。
良久,林翔忽然笑了起来。
显然,疤脸男在打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小算盘。但是,并无恶意。
“为什么不呢?反正我也暂时没地方可去。”
不等王彪回话,他便继续道:“不过,我得先在这里稍微呆上几个钟头。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铁渣城”内的建筑,大多是沿用从旧时代遗留下的废墟。半埋在地下的粗大管线露出坚硬的圆形轮廓,旧沉渣池里的堆弃物显出水泥一样的颜色,满是锈清的零碎金属物件和石头相互溶合在一起,就好像热恋中的情人。用口唇和手脚拼命缠紧对方,丝毫也不想分开。
虽然表面残破,但是这里的建筑却依然保留着完整的形态。高强度水泥和大量使用的钢筋,使它们拥有比普通住房更加强悍的寿命。得益于此,城内的居民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进行重建,只需要清空房屋里积存的垃圾,就能得到最好的遮风挡雨之所。
一条细窄的铁轨,从城市背面慢慢延伸过来来。沿着轨道中央已经被固化的土壤,林翔慢慢走到一间壁面上残留着破烂瓷砖的低矮平房前,用指节敲了敲虚掩的铁皮门。根据王彪的指点,这里就是“铁渣城”内小有名气的“亚得里斯诊所”
“进来”回答的声音非常冷淡,甚至有些粗暴。
推开房门,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张干瘦皱,被榨灰色头占据了少量头顶的脸。
这是一个耸纪约莫五十上下的男人。略微下垂的鼻尖上渗出散着酒精味儿的糟红,半睁的眼睛里露出显然不属于亚洲人的蓝色,肩膀很宽,个头却不高,过于宽大的白褂斜披在身上,露出穿在里面已经脱落出线球的半旧毛衣。
面积过上百平米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道沾染着暗褐色血迹的肮脏布帘,把屋子分隔成不对等的两部分。一排巨大的木架紧靠着墙壁,上面摆满各种零碎的玻璃制品和残破书籍。透过布幔的遮角,可以看到从里间露出来的半张手术床。
“看病?买药?还是打针?”男子颇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淤满黑色污垢的长指甲刮在头皮上,落下一片雪花样的白摔。
尽管说话口气非常森冷,林翔还是听出对方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隐忍的期待。
“你就是亚得里斯医生?”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抛出自己的问题。
“没错,就是我。”
也许是“医生”这个尊称,让亚得里斯小小的自尊心得到适当的满足,他睁开半闭的眼皮,打量了一番站在对面的林翔,指了指旁边一张只剩下三条腿的方凳:“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吧!”。
打针,是林翔在这个时代知道的第一个新名词。
他很好奇被细胞感染后得到的能力,竟然可以通过直接注射的方式获得。这与旧时代的信息显然不同。
按照王彪的说法,打针。在新世界其实是非常普遍的行为。
进化人的出现,使普通人类在惊讶于他们强悍身体的同时,也产生了强烈的防范心理。或者应该说,是一种同时搀杂着嫉妒和羡慕的复杂心态。
谁都希望自己比别人强。旧时代影视作品中各种家喻户晓的伟大英推和硬派好汉,就是这种思维的最直接体现。
“医生联合协会”是新时代医者的聚合体。所有的强化药剂,都是出自这里。治病救人的医生用自己擅长的能力和丰富的知识,开出专门针对普通人的卑强性液体。
这是一种能够有效促细胞潜能的药物。当透明的液体顺着血管进入心脏,被强烈刺激的细胞也会随之产生变异和扩张。它们在药物的诱导下,改变着固有的基因和。阳组合,把平常的普通人变成乎想象的强大存在。
当然,这只是医生们对自己研究产物的最佳解释。
实际效果,并没有那么夸张。
强化药剂的作用,仅能够使被注射者获得最高不过五级的异能。初级能力获得者,仅比普通人略强一些。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力气更大,这也是所有药剂中,最为普遍的促潜能。
同样是一级进化人,自身变异产生的能力,大概比注射者强约百分之五十。无论医生们怎样努力,无数次改变药剂配方,也无法突破这个被大自然所限制的障碍。生物自身进化的觉醒,永远要比人工制造的量产品强。
林翔的来意很简单。他想亲眼看看这种神秘的药剂。
可能的话,最好探究一下其中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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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医生
,医生联合协会。是,个庞大的组织六”
最直接体现,就是密布在各个城镇和居民聚集点里的医院和诊所。
只要有医生存在的地方。就能购买到强化药剂。
密集的蛛网和积尘”从屋子的悬角蔓延开来,缓慢而稳定地侵占着墙壁上所剩不多的白色面积。顺着从房顶漏下的暗灰色渗水印清,可以看到一张纸质泛黄,表面落满尘灰,边缘已经有明显破损的印刷文件。
那是由“医生联合协会”颁的行医执照。持有人的栏目里,签着亚得里斯的名字。
“这么说,你需要给自己来上一针?。确定对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让亚得里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除了那些过着刀头舔血日子的雇仍兵,通常很少有人选择这种奢侈的强化方式。每支价格高达上万元的药剂,一般人根本无力支付。
在“铁渣城”开张三年多,亚得里斯连一针药剂也没有卖出去。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一一我为什么会这么穷?
林翔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解开衣服上的扣子,露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钞票边缘。虽然没有把它们拿出口袋,可是光看看那充满诱惑的绿色,以及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油墨味道,就足以让颓废慵懒的亚得里斯瞬间变得亢奋激动起来。
“伙!你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医生觉得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一扫疲态的他猛然推开椅子站起,迈着比狐狸还要敏捷的步伐冲到门边,把破烂的铁门用粗大的钢拴系紧,放下卷在窗户顶端的厚厚布幔,把整个。房间遮得只剩下一点点从缝隙里折射进来的微弱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里屋墙壁上的暗格,取出一只黑色皮箱,慢慢放到桌上。
箱子不大,只有尺把见方,蒙在表面的皮革边缘露出白色的磨损。亚得里斯轻轻按下封口的扣锁,紧闭的箱子顿时弹开一条微小的细缝。他抬起头,从半敞的舟盖最上端仔细地观察了林翔许久,确认没有从对方脸上找出任何可疑情绪波动之后,这才抿起嘴角,带着炫耀和谨慎的表情,把已经敞开的箱口,慢慢转向对面。
箱子里塞满了柔软的植物绵芯和干燥的据末,五支十厘米长度的玻璃试管,静静地并制尚在其中。
从上至下,试管里分别装盛着红、黄、蓝、绿、紫五种不同颜色的液体。
“这可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生物明。只要来上一针,你立刻就能变成无所不能的人。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进化效果好的话。一拳把地球打个洞也不成问题亚得里斯口沫四溅地吹嘘着自己的产品。这一刻,他的职业角色已经从医生转换成了推销员。
林翔伸出手,想要拿起一支凑近眼前细细端详。却被满面诡笑的亚得里斯突然探出胳膊挡了下来。
“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我拥有五级强化能力,无论力量还是度,郗过普通人三倍以上。”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干瘦纤长的右手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手术刀。他灵活地掉转刀身,在五根手指上旋出一片刺眼的刃花。
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衣袋里抽出一张面值百元的钞票,平平摆在桌面上。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强盗。无论卖主还是顾客,都需要加倍的小心、谨慎。
亚得里斯抓过钱,放在鼻孔下面贪婪地闻嗅着油墨特有的气息,脸上的紧张和敌意。已经被满是皱折的微笑所代替。
试管里的液体仅只占到实际容量的一半,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透出一层淡淡的朦胧莹光。
“按照颜色顺序,从红色到紫色,分别代表五个不同层次的强化等级。红色的价格最便宜,每支一万元,注射后可以得到第一阶段的进化强度,特征为力量。黄色和蓝色分别属于第二和第三强化阶段,具体异能为敏捷和大脑反应度大幅度提升。嘿嘿嘿嘿!当然,效力更强的药物,价格也要会昂贵一些。如果选择三支同时注射,我可以给你打个不错的折扣一两万九千块
林翔没有理会亚得里斯明显带有夸大成分的介绍,他拿起箱子最上端的红色药剂,仔细的查看着。
这应该是利用蛋白质和某种活化细胞合成的强效激素。得益于旧时代在方雨洁实验室里进行封闭的那段时间,使他多少知道一些扩散性生物试剂的基本制作方法。
“绿色和紫色药剂的注射价格是多少?”摇晃着夹在食指和拇指中间的透明试管,林翔扬起眉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对面。
“绿色两万,紫色两万五一”亚得里斯兴奋得连连搓手,回答的声音带着因为激动而产生的颤抖。显然,这是一个急于得到高级进化能力的大主顾。他口袋里那一摞厚厚的钞票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那些钱暂时还不属于自己。
“还有更好的药吗?比如说:六级、七级,或者级别更高的改造药剂
翔把试管放回箱子,双手十指交叉摆在桌面。非常认川道
亚得里斯眼中的笑意逐渐凝固,脸上的兴奋也随之变成愕然。
“医生联合协会能够提供的强化药剂。目前就只有这些。六级的药据说正在研究,那是一种橙色小玩意儿。注射后的失败率相当高。如果你不介意变成一个被狗链栓在脖子上被人牵着到处溜达的白痴,我可以免费帮你申请成为自愿试验品的名额”
恼羞成怒的医生捏紧了锋利的手术刀,眼中掠过一丝凶残的厉色。
强化药剂最多只能提升五个进化等级,这是所有雇佣兵都知道的事情。突然提出需要六级以上的注射剂。很明显,他不是一个真正需要打针的主顾。
“别那么激动”
林翔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再次解开衣袋,左手取出另外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面上,右手则扣紧霰弹枪粗糙的木柄,把粗大冰冷的枪管对准了医生的脑袋。
“我不想惹麻烦。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并且从你这里买到需要的东西。如果你的情绪能够再平静一些,我们完全可以在更加友好的气氛里进行交谈。”
亚得里斯瞪着双眼,凌乱的头似乎快要竖起。林翔脸上却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好象根本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散出来的愤怒。
看了看乌黑的枪口,又看了看桌上的钱,医生使劲儿纹紧眉头,把手术刀重重反插在桌面上,拈起钞票的边角在半空中抖了抖,用沙哑的声音不太确定地问道:“说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六级药剂真的不存在吗?”林翔的问题很直接。
“如果真有那玩意儿,我早就拿出来卖了。”亚得里斯的回答倒也干脆:“如果你的问题只是关于药剂,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另外奉劝你一句,别指望从其他医生那里套出更多的消息。我们所知道的情况,都一样。”
林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想买点儿别的东西,你能帮我配齐吗?”
“没问题,只要你出得起徐钱一”。半小时后,一只半人多高的帆布背包放在了林翔面前。里面装满各种他所需要的东西。
绷带、抗生妾、手术器械、放大镜片、成套的干净试管。
作为对应的报酬,四十张百元再额的钞票,也顺理成章装进了医生的口袋。虽然不明白神秘的顾客买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亚得里斯对这单至少能够让自己赚到一千五百块净利润的生意,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请原谅之前我说过那些无礼的话。”也许是觉得赚得还不够多吧!临出门前,还想再捞一票的亚得里斯不失时机的用道歉的方式,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所能出售的东西:“如果你有某方面特殊的要求,我也同样可以满足。比方说,根据你的个人喜好,制造出一个可爱的宠物。这种事情并不困难,只需要一点点
“你说什么?宠物?”林翔猛然转过身来,用充满震惊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脸,急切地颤声追问:“制造?你可以制造它们?”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亚得里斯有些手足无措。他向后退了半步,尽量把身体离对方过于炽热的目光稍微远一些,受宠若惊又略带狡猾地连连点头:“我可以向医生联合协会提出申请,复制出符合要求的人工生命体。当然,你需要提供对应的凹样本,还有。足够的钱。”
“如果我要你复制一个人类,得花多少钱?”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几乎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以尽可能平缓却明显带有颤抖的声音问道。
“五十万,这是最低的价格。”。
火辣的阳光直射在空旷的荒野上,无法忍受强烈紫外线的生物,全都钻进了黑暗幽深的地底。淡黄色的岩石裸,露,在缺水干燥的沙质土面上,被晒得滚烫的身体遮挡出一片小小的凉荫。张牙舞爪的小虫子拥挤在这点难得的庇护下,一面拼命诅咒着快要把它们烤熟的太阳,一面疯狂挖掘着石头下面的泥土,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能够缓解干渴的潮湿。
大爆炸过后的气候非常混乱。没有云层遮挡阳光的时候,地面温度比夏天还要炎热。一旦黑色阴云密布,很快就会变得阴冷潮湿。
五辆涂有法莫公司标记的卡车,顺着破旧的公路,缓缓开出了“铁渣城”
粮包被清空的车厢里,装上了一袋袋结晶状的粗盐。
王彪仍旧站在车头顶端,抱着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用狰狞而警慢的目光,注视着死寂无人的荒野。
林翔斜靠在盐包堆成的坡面上,手里摆弄着一枝死亡守护者留下的狙击枪,眼睛却下意识地膘向放在脚边的帆布背包。
从亚得里斯那里买回的这些器具,每一件都有用处。
强化药剂,是来到新世
自然进化的效果远比药物注射优秀得多,却永远无法达到人工产品的庞大数字。以数量战胜质量,这就是量产品最大的优势。
林翔不知道自己的血究竟能够产生多大威力,旧时代突如其来的核爆,中断了方雨洁的研究,所知的研究成效,也仅仅停留在“延缓新陈代谢”一项。
他不想以此做出什么伟大的举动,只想在这个看似混乱,却远比旧时代平静得多的世界上,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多一点自保的手段,总是好的。
亚得里斯最后的那番话,在他已经平静的心池里,投下了一枚沉重无比的巨石。显然,旧时代的人工复制技术并没有随着核弹头的爆炸而毁灭。在这个全新的时代,仍然是医生聚敛财富的有效方法。
望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用应嘉头扎成的戒指,林翔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盼和温柔。记忆深处那个白色的美妙身影,也不再那么模糊,她正向自己慢慢走来。仿佛,触手可及。
一管最初级的红色药剂,居然能够卖到上万元的天价。
如果我的血同样具有强化异能的功效。又能卖到多少钱呢?。
隐月镇的个置距离公路很远,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从遮挡视线的止丘背后蜿蜒绕出,以非常隐蔽的方式,把它和外面的世界连接起来。
起伏连绵的山脉,从地平线尽头延伸推移过来,形成矗立在小镇后方的天然依靠,几座数十米高的土丘散落在镇子外围。它们交替错落着。完美地遮挡了所有外来者窥探的视线。
拐下公路的卡车,沿着北面的山脚绕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岩石和密集从生的变异植物来回兜圈。直到地面上碾起的车辙印痕完全混乱,根本无法辨别具体去向的时候,这才飞快地冲上一条布满碎石的隐密小路,从山脉背后狭窄的通道,缓缓开进了镇子。
“你会喜欢这儿的一。这是王彪的原话。
跳下车,林翔以他敏锐的军人眼光,仔细地观察着这个隐藏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镇上的房屋不多,全部用烧制的砖块和坚硬的石头垒成。几座分布在居住区边缘的土丘,用水泥和砖石砌成伪装母妙的警戒塔。一挺威力巨大的重机枪架在镇后山上环形工事里,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镇子,随时准备倾泻出死亡的怒火。
很多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一面用好奇和警惧的目光打量着林翔这个陌生人,一面从车上卸下沉重的盐包,搬进被石头和茅草掩盖的地有
“这里就是法莫公司。一个对外主营粮食买卖,实际上却是平民聚居地的小镇王彪把突击步枪横扛在肩上,望着围聚在卡车旁边的人群,粗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红:“当然,请你来这儿。完全是以客人的身份
林翔开始明白,自弓为什么能够得到整整一万元的任务报
一疤脸男就是真正的任务布人。
“为什么会选择我?”这是盘绕在他心里最大的问题。
“因为你很强。”王彪咬了毒牙,凶残狰狞的疤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预料的危险,住在这里的人们需要食物,需要保护,需要像你一样强大的守护者。”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林翔转过身,望着远处被阴云逐渐围拢的阳光:“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我知道王彪的一张烂脸笑得灿烂至极:“就像你说的,反正也暂时没地方可去。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这儿的”。
一间个于镇子西南角的砖房,成为了林翔的个人居所。
被石灰刷过的屋子显得很干净,用石头和木板拼成的床上,铺着柔软的干草和植物棉芯编成的垫子。墙壁上留有两排摆放器具的回陷平台,平整光滑的表面,被擦拭得看不到丝毫灰尘。
很简陋,却很温馨。
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复活之后,林翔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王彪的用意显而易见一一疤脸男要用这种方式,把他变成隐月镇上的居民。
很狡猾的手段,却很管用。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弱者只有依托强者,才能得到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隐月镇得到了一名强有力的进化人,而且不需要为此支付
但是谁也不知道,林翔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进化人,而是一个能力远远过九级标准的寄生士。
枕着柔软的棉垫,感受着久违蜗居的温暖,闻嗅着干草散出的淡淡清香,林翔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梦,很甜。
朦胧的彩色幻境中,不时能够看到那个轻盈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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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废墟
弱的晨米从厚重的云层里慢慢投林下来。在潮湿的么,出一片色彩斑澜的光带,给沉寂无人的荒野增添了几分淡淡的浅红。
林翔一向起的很早。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冷风驱散了残留在眼皮表面的慵懒,湿润的空气浸润着干燥松弛的皮肤,被水雾压制在地面丝毫不能动弹的辐射尘,再也无法贴近身体释放出可怕的射线。侧耳细听,可以辨别出虫子吮吸露珠的轻微响动。在这个清冷微寒的秋天早晨,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快慰。
远处的平原上,起得比他更早的人们,在一大块用深挖土壤铺成的田地上忙碌着。
深黑色的泥土里,生长着一簇簇嫩绿的麦苗。它们应该是刚刚芽,指头长短的叶片微卷着,向上延伸出尖锐柔软的边角。密布在表面的细白色绒毛上,挂着一滴滴晶莹的露水,使这些可爱的植物看上去仿佛缀满宝石的奇珍。
旁边一块面积更大的田地里,种满了已经成熟的玉米。高耸的梢尖已经枯萎,黄绿色杆茎歪斜着耷落下来,从卷曲的叶子里挣扎露出一片鲜黄色的饱满果实。
十几个身穿粗布罩袍的男人挥舞着变刀,从两米多高植株上砍下整稳的玉米,随手扔进旁边用藤条编织的大筐。蹲坐在旁边的女人则撕下裹在外面的苞皮,把录净的仿狂形果实放在干净的篮子里。
王彪赤麻,着上身,张开粗壮的胳膊,把干燥的植株拢在身前,掰下几片细长的枯叶揉成绳索,把散乱的玉米杆扎成捆,高高抱起垛放在靠近田埂的道路上。
他干得很卖力,晶莹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很快滑落到浓密卷曲的黑色胸毛从里。乍看上去,活像是一头刚刚从水里捞起,身上半干不湿的野蛮飨熊。
看见林翔,疤脸男顺手抓起一把放在旁边的菱刀递过,喘着粗气豪”
挥舞着半圆形的菱刀,把一个个沉甸甸的玉米稳子从杆茎上砍下,林翔丝毫不觉得这种单调的体力劳动辛苦。相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和兴奋。
隐月镇的居民对他很友善。尽管暂时还叫不出名字,人们望向这个陌生人的目光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袅袅炊烟从镇上的小屋慢慢飘散开来。催促着人们回来享用劳动的成果……
新鲜玉米糊熬煮的粥,在火灰里梧熟的土豆,一碟用粗盐胜清的咸萝卜块,旧时代简单的早餐在新时代的幸存者看来,已经是非常丰盛的美食。
端着比头还大的汤碗,王彪大口吸溜着滚烫的玉米粥。他吃得很香,响亮的砸嘴声,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旧时代那种以贪食著称的肥胖动物。
一个身材纤瘦,脸上带着和善微笑的女人走了过来,把一件干净的灰麻布长褂轻轻披在他裸,露的肩膀上。
“介绍一下,这是尼娜。我的妻子。”带着炫耀和自得的神情。王彪伸出多毛的胳膊使劲儿搂紧女人的腰。脸上的那道疤,被笑容挤压得越显出凶狠。
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
林翔放下手里的汤勺,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做的粥不错,我很喜欢。”
“我没说错吧!这里的确是个好地”咽下碗里最后的粥。疤脸男摸出那包揉皱的香烟,拿出昨天没有吸完的半支点上,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狠狠吸了一口。
隐月镇上的居民不多,依靠田地里不算微薄却也达不到丰收标准的出产,这个不到两百人的小群体,过着简单而自足的生活。“法莫公司”是他们用来掩盖自身存在,和外界进行物资交换的必要伪装。
田里可以种出庄稼,却无法收获食盐、药品、武器,以及各种不同类型的生活必需品。
居民们很少接纳外来的陌生人。当然,像林翔这种意外得到认可的情况除外。
“别把自己当作客人。”
疤脸导的话很糙,理却很正……
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太阳也很少露出火辣炽红的面孔。偶尔有几次穿过云层遮挡,把耀眼的光线成功投射到地面,也只能释放出非常微弱的热能。
天气越来越冷,寒冬,即将来临。
地里新栽的麦子已经全部枯萎。充满辐射的世界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人们,旧时代的耕种经验早已废弃。只有接受从毁灭中诞生的新的自然法则,才能芶延残喘活下去。
最后一季栽种的萝卜两天前就装进了地窖。这种粗大的地下根茎比林翔记忆中的同类作物体形小得多,味道也更加淡寡。整个冬天,它们是唯一能给隐月镇居民带来维生素补充的蔬菜。
对于徘徊在荒野上的流民而言,冬天意味着寒冷和饥饿。每当饿毙的尸体躺在野地被冻成僵硬冰块的时候。总会招来饥肠辘辘的同类,还有在寒风中瑟瑟抖的各种变异野兽。
隐月镇的居民在尽一切努力,拼
距离镇子不远的沼泽里,可以抓到手臂粗细的巨型泥鳅。这种全身滑腻的变异生物没有改变曾经的杂食习性,它们经常潜伏在泥潭边缘,把偶尔经过的路人拖下溺死分而食之。但是作为食物,它们的肉不仅白嫩,而且富含充足的蛋白质。
大趾蛙应该属于蟾蛤的近亲。体长将近半米的它们带有致人死命的剧毒。录掉满是辐射瘤的厚韧硬皮,用刀子取下和内脏附着在一起的毒腺,晶莹剔透的蛙肉,光是看看就觉得眼馋。
几个月下来,林翔的小屋里增添了许多东西。
五十多只巨鼠肉干占据了房屋过一半的空间,不得已之下,林鞠只能在镇民的帮助下,利用石头和毡板,临时搭起两间储藏室,晒干的大泥鳅和蛙肉成为了里面的填充物。
鼠皮没有浪费,经过火灰鞭制与缝合,它们变成了床铺间最新的摆设。
这个冬玉,充满了温暖……
解除了后顾之忧的林翔,开始成天窝在自己的小屋里,摆弄着从“铁渣城”买回来的各种医用器械。
用消过毒的取血针扎破手指。用力挤出一滴鲜红的液体小心翼翼的滴入用蒸馏水制成的生物营养剂。几分钟后,粘稠的血珠已经在圆形的培养皿中完全扩散开来,清澈透明的营养剂,也变成葡萄酒一样的宝石瑰红。
锯末填充的药箱里,摆放着六支装有这种液体的试管。
滴进卓养液的血经过严格计算,实际配比浓度为百分之一。
拿起一支试管,凑近眼前久久地看着,柔和透明的红色溶液里,仿佛能够看见应嘉那张洋溢着略带羞涩的可爱脸庞。
“从死亡到重生,上帝只花了七天时间。复活我最心爱的人。又需要多久呢?”
望着这些用自己鲜血溶成的生物药剂。林翔不禁陷入了沉思……
冬日的旷野,充满了被寒冷统治下的荒凉和肃杀。
近乎黑色的阴云,彻底驱逐了太阳。无所不在的辐射控制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雨带着酸蚀的气味,水苦涩刺舌,甚至就连蒸升上天空,又变成雪花飘落到地面的堆积物。也被沾染成肮脏无比的灰色。
穿着用巨鼠皮缝成的大衣,林翔在冷硬湿滑的地面上,慢慢挪动着前行的脚步。
这片荒野,距离隐月镇足有两百多公里。按照地表上的标识,从这里往南再走三十多里,有一处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城市。
核爆摧毁地球生态环境的同时,也毁灭了人类建立的所有聚居点。对于这些曾经象征着文明存在的古老场所,新时代的住民不再用原来的名字称呼它们。取而代之的,是单一而落寞表示废墟。
从复活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三个多月。除了熟悉全新世界的各种生存法则,林翔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
第一:自己究竟在哪儿?
第二:大战结束后的时蒋,究竟过了多久?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每一个人,没人知道答案。人类应有的记忆似乎因为某种缘故出现了断层,除了继承必要的各种生存知识,以及这个时代通用的全新地名,曾经的一切,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只有进入废墟,才有可能找到遗留下来的线索……
一条高出地面数米的宽阔道路,从正在上扬的拱起部分断裂开来。几十辆被锈蚀得千创百孔的铁灰色汽车残骸,排列在通向断口的右侧。它们前后拥挤在一起,好像一群牵头衔尾的蚂蚁,被断开的道路永远阻隔在这里。
这是一条与城市连接的高公路。沿着残骸尾向的路基延伸,可以清楚地看见笼罩在阴霾天幕下的黑色建筑群。
林翔小心翼翼地沿着公路边缘走着,轻柔灵活的脚步没有带起任何声音,用火灰和鞭酸洗制的巨鼠皮衣,涂上了一层所有危险生物都不喜欢的消毒药剂,虽说远远达不到令它们避而远之的地步,却也不会让它们产生主动想要靠近的冲动。
粗大的双管霰弹枪斜插在身后,手里提着一把尖锐的长柄匕,锋利的刃锋上,涂着一层用媒灰和肉油混合而成的膏脂。这是旧世界特战部队的惯例,既能有效保护刀刃,又能吸收光线的反射,把自己暴露在对手面前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按照王彪的说法,废墟里生物只有一种一变异人。
林翔很清楚它们有多么危险,这种可怕的生物会利用每一个角落作为隐蔽,在目标神经最为松弛的刹那间,突然动致命一击。
匕,是短兵相接最管用的武器。
高耸的大楼表面,密布着无数规则的方形窗孔,寒冷的风从中席卷而过,出刺耳尖厉的呼号,弯曲歪折的电杆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残破的墙壁上,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只剩下光秃的主干,表面满是黑灰色的烧燎焦痕,散落在地面的玻璃碎片蒙着厚厚的凝灰,它们把锐利的锋口隐藏在虚浮的尘土中间,随时准备在
站在空旷街道的中央,林翔只觉得心底有种难以言表的感慨。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堆堆分散在角落里的灰白骨头。稍微用力一踩,就变成零碎的渣末。
走近一辆镶嵌着四个圆环标志的扁长轿车残骸,四扇车门已经脱落,前座上的驾驶者只剩下一截与肋骨连接的脊椎,后座椅垫上满是变形的弹簧,两只圆形的人头骷髅相互拥靠在一起,掉落在底盘上的细指骨紧密地扣合着。显然。他们直到临死前的一刹那,还彼此紧紧拥抱着。
林翔没有惊动亡者的遗骸,顺着路沿,转进了右边的通道。
一块长度过三米的铜制门牌平躺在人行道上,表面漆皮录落得所剩无几,用手指在不规则四刻的痕迹中来回摸索,林翔很快辨明了其中文字所代表的意义。
“平顶山市第七职业中学
巨大的震惊,克斥了他的全部思维。
林翔记得,核爆来临的瞬间,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中京市南面郊县的军事管制区。那里距离平顶山,何止过千里。
狂暴的辐射气流,把自己推送得实在太远了。
他默默地搜索四周,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明物。
“平顶山市粮油食品公司。中国建设银行平顶山市区营业室。平顶山物资公司。
没有完全烧毁的纸片、刻印在建筑表面的残存字痕、车辆残骸两边门上模糊不清的半圆形喷漆字面。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脚下这片死寂无人废墟的古老名称。
在一面倾到的残墙下,林翔拨开覆盖在表面的厚厚泥石,捡起一只被烧得只剩半边的书包。掀开渗满水印霉斑的人造革包口,露出一摞黄的书本。风一吹来,脆化的纸页纷纷飘散来开,丰富一群刚刚从茧壳中脱出的食死蝴蝶,在阴沉的天幕下迅飞远。
一堆瘦小的枯黄尸骸横躺在旁边,弯曲变形的臂骨紧紧压在书包的上面。没有育完全的头骨从中裂成两半,无法连接在一起的拗黑眼窝中,似乎在诉说着可怕的遭遇和死亡的恐惧。
林翔很想大声狂吼,把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愤怒全部释放出来。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做非但无济于事,还会引来徘徊在废墟间饥饿的食死生物。痛苦的挣扎和混乱的大脑思维,使他只能捏紧手里的匕,站直身体拼命咬紧牙齿,怒目悲望着灰暗朦胧的道路尽头。
那具尸体,明显还是个孩子。
整个国家,整个。世界,有多少像他一样的遭遇?
“骷髅。骑士团……
压抑的嗓音,在喉咙里形成刻板机械的沉荷。无法高声咆哮的林翔,只能一字一顿咬出留存在记忆中的对手名字,用最强烈的执念,把简单的五个字狠狠玄印在仇恨的最深处。
他们毁掉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世界。
毁掉了我所爱的人。
毁掉了全部、所有、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我我我要杀,要杀光你们”
一道道暴起的青筋,从林翔的脖颈两侧向上飞快扩张着。就好像拼命吮吸土壤养分的树根,由下自上密集地扎入面部和头顶。透过被撑得几乎破裂的薄薄管壁,可以感受到急流转的血液。它们在狂暴的情绪支配下疯狂涌动着,滚烫得仿佛能够达到沸腾的顶点。
“哐郗”
突然,左侧街道一家商店的门被推开,随着锈蚀的金属把手掉落在地出的清脆声音,一个高大佝偻的黑色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林翔眼前。
变异人。
和旧时代相比,它们的身材还是那样高大干瘦。细长的胳膊和腿部保持着弯曲的姿势,随时准备爆出强大的反弹。黑色的锋利骨刃斜拖在地上,锋利的刃口依然放射出刺眼的寒光,深陷的双目中,妖异的红色虽然淡化了许多,却同样充满了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林翔脸上,已是一片狰狞。
他把匕缓缓放回鞘中,龇着牙,来回握伸手指活动着关节,未等对方有所反应,看似随意的脚步突然加快了度,闪电一样冲近变异人身旁边,拽起变化成骨刃的手臂狠命反拧,不堪挤压的皮肉纷纷破裂开来,从中绽出雪白的骨节和麻花一样的韧带。巨大的痛楚使变异人张大嘴,脸上的表情像人类一样痛苦扭曲着。
“你们,不该来这个世界
淡淡地吐出这句话,林翔反手扳紧它的脖子,右手五指张开,用力狠插进对方深四的眼窝,狠狠扯出两团拖拉着血线的粘稠晶状物。
就在那一瞬间,变异人大张的口中,突然喘息着爆出几个模糊不清的低沉嗓音。
“求。别,别傻杀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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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时间
二的手指,把脆弱的喉骨捏得粉…一
望着横躺在地上**的黑色尸体,林翔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恍惚。
变异人不会说话。病毒似乎录夺了它们使用声音器官的权利时代死在自己手上的所有变异生物,根本没有说过一个字。
眼前这个濒死的变异人竟然会说话?这实在令他难以想象。
林翔很希望这只是自己无妄的猜想和愤怒导致的错觉。潜意识却告诉他一这是真的,是生在自己眼前,被耳朵捕捉到的事实。
黑色口唇中释放出来的呻吟模糊不清,听起来就好像刀子滑过唱片时出的扭曲音调,所代表的意义却明显得如同滴落在白纸上的黑色墨迹。”
它在求饶。
求饶?
突然出现在大脑中的惯性思维,催促着林翔的身体神经质地抖。他无法控制这种纯粹由激素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只能龇着嘴,死命咬紧牙齿。把身体像石头一样拼命绷直,用近乎僵化的肌肉和骨胳,死,死压制住短暂神经的抽搐。
如果连变异生物都能像人类一样思考。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不应该是这样。一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弄错了……
面色惨白的他喃喃着,脸上古怪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带着无数种拼命纠缠混乱的思维,摇着头。慢慢离开被变异人尸体占据的人行道。
林翔下意识地加快了行进度。一憧幢青灰色的水泥建筑从身边倒退着掠过,灵活的身影道路中央的汽车残骸间飞快穿梭着。充满强大爆力的腿脚,反蹬地面从倾到的建筑上方高高跃起,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在耳畔响起尖厉的呼啸声。
他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一个问题的答自己“死”后,这个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
林翔疯似地冲进每一间房屋,野蛮地翻找着所有能够和时间有所关联的物件。沉寂在时间下的狭窄空间扬起浓密纷乱的粉尘,隐藏在其中的小虫子慌忙四散逃开,朽旧的木板在突如其来的暴力摧残下。无力地断折成一块块散乱的碎片。勉强粘挂在墙壁上摇摇欲坠的石灰涂层。也在挤压和碰撞中大片脱落下来,与掉落在地面的各种残渣搀和在一起,形成一堆微凸的黑白粉末。
走进一间门板歪到的临街铺面,看了一眼橱窗里只剩下大半个脑袋,却依然高高抬起性,感的大腿,在霉斑和焦痕侵蚀下露出迷人微笑的塑胶广告女郎。伸手从落满灰尘的货架上拿起一件被塑料薄膜罩起的毛料大衣,还未拎到面前,腐朽的织物已经像粉尘一样散开,只留下几缕板化的纤维挂在衣架上,随着扰动的气流来回飘转。
隔壁电器商店的卷帘门半掩着,透过从地面折射的光线,可以看到几台摆在玻璃壁柜上屏幕早已印出水清的电视。十几台整齐排列的冰箱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一群蚂蚁大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爬虫在地面来回蠕动,仿佛是在向所有外来者宣称自己对这里的唯一占有权。
各种物品的条形编码和商标旁边,勉强可以看集生产日期,却找不到任何有关时间流逝的信息。
林翔烦躁地走上街道,灰暗的天幕阴沉沉的压向地面,云层稀薄处透出不规则的朦脆光团,仿佛一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烂棉被。
忽然,一个镶嵌在远处水泥建筑表面,直径至少过两米的残破图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蓝底红心,边缘被金色稳叶半围包裹的警徽。炽热的火焰把图案周边烧燎成残缺不全的焦黑色,一道巨大的裂缝把中央的盾牌分成两半,钢筋固定的三角架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红色国徽,就在它下面的大理石横梁上,还悬挂着“平顶山市警察局”几个早已无法分辨本来颜色的铜字。
林翔脸上露出略带意外的期盼。转身朝着道路尽头飞奔过去。十几辆警车残骸拥挤在大楼前的空地上,绕过这些没有停留价值的障碍,林翔快步冲进落满垃圾石块的大门,顺着通往地下的楼梯,依序在所有房间里认真地翻找着。
“访问人员接待室投诉受理科”文件打印室”默念着悬挂在各个房门上的吊牌。慢慢走进了黑暗无光的地下停车场。
擦着火绒。点起早已准备好的几块浸油木片,“哗哗录录”燃烧的火焰。照出一片直径约莫数米远的视线范围。
相比地面上已经变成金属骷髅的残骸,停放在这里的几十辆汽车还保持着完好的状态。林翔此刻对它们没有半点兴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场西南角那扇隐约可以分辨出形状的灰色小门上。
拉开虚掩的门栓,是一条通往地下更深层的狭窄楼梯。
按捺住强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出脚步一直朝下。火光照耀下的身影来回摇晃着。给死寂无声的黑暗世界,增添了几份莫名的诡
林翔走得很慢,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楼道里沉默到近乎压抑的气鬼
他害怕心里的期待,突然被残酷的现实粉碎。
按照旧时代的经验。警察局和武装的地下最深层,通常都会设有一个武器弹药储藏室。二零一四年总装备部下的相关文件规定:此类特殊仓库的开启密钥,均由省、市、区三级军事人员进行直辖。紧急情况下。可以越过当地相关部门单独设置的子钥密码,直接用类密钥进行开启。
离开成都指挥中心的时候,谢治文将军曾经交给他一张记录着类密钥的磁卡。
里面附载的信息,只有一条多达五十六位的数字。这组被林翔牢牢记在脑中的密码,可以开启共和国领土范围内所有级权限以下的军事仓库和避难所。几分钟后,来回折下的楼梯已经走到了尽头。突如其来的火光在墙壁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一只盘据在屋角的蜘妹似乎感觉到潜在的威胁,连忙从布满灰尘的网上飞快溜下,依托凸出墙壁的电线管道阴影背后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个人类的举动。
一具枯黄的尸骸,以诡异的角度扑挂在楼道底部的铁灰色钢门上。覆盖在骨堆表面已经瓤化的警服,证明了死者曾经拥有的身份。
厚重的钢门表面。用显眼色白漆喷涂着一排半圆形的环状字体一一“武器管理室”
测昔,就是这里。
暗自咽了咽喉咙,林翔抬脚跨过门前的死者遗骸,走到门壁右侧的密码锁前。
这是一种在旧时代通用的电子组合锁。有电能供应的状态下。只需要输入十二位认证数字便可开启。如果断绝电源,锁扣会自动关闭成为原始机械组合模式。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输入五十六位级密钥,或者更高级别的九十八位级密钥,才能再次打开并且将系统重置。
掀起覆盖在锁扣表面的防尘罩,林翔只觉得自己的手在抖。
谁也不知道这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自己急需的武器和物资?
也许,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拿取一空?
或者,会躲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怪物?
这绝对不是臆想产生的妄念,从核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无比漫长的岁月。连凶残嗜杀的变异人都会开口求饶,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手指轻触着冰冷的键盘,按下又弹起的方块数字出轻微的碰压,默念着记忆深处那段早已背熟的五十六位密钥,每按下一次,林翔的心就会跟随触动的节奏狂乱地跳跃。
“咔嗒”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瞬间,钢齿紧密咬合关闭的锁扣,猛然弹开一道两厘米左右的缝隙。
摇曳的火光,驱散了房间里笼罩已久的黑暗,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
面积过两百平米的地下室里,沿着四周墙壁整齐排列着上百个长方形的横置式武器架。铁灰色的钢制立柜上,贴有禁止冉火和突击步枪的平面构造图。几枚九毫米弹壳掉在堆满杂物的地面上,在摇晃不定的火光映照下。折射出暗淡微弱的光芒。
所有置物格都是空的。木制托架的卡槽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通往外间的铁丝防护网上,被撕裂出一道向外倾斜的缺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里曾经生过激烈的混乱和争斗。
林翔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皱缩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他还是拉开所有立柜的门。用火把照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耐心细致的搜索着一切可用的东西。
突然,林翔眼中的瞳孔骤然缩紧一勺一妆插进立柜里的手,明显碰触到金属器械散出的冰冷质感。他下意识地抓紧隐藏在黑暗中的物件,连拖带拽地将其拉到了火把放射出的亮光面前。
那是一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标准装战用狙击步枪。编号燃,是旧时代共和**方与巴雷特公司合作开的产品。
淡蓝色的半透明塑料薄膜罩在枪身上,最高处的封口被压上了一道密实的封讯线。撕开薄膜,浓烈的枪油气味儿猛然散出来,呛得林翔一阵咳嗽。
枪械的状态良好,可以使用。
所有弹药箱都是空的。不过这对枪械本身没有太大影响。新时代任何城镇都能买到子弹。在这个随时可能遭遇危险的世界,简单的自制弹药作坊,是每一个居民点必备的东西。
半小时后,搜遍整个房间的林翔终于确定偶然得到弛,是自己唯一的收获。
火光逐渐变得微弱,手里残留不多的燃烧物提醒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转过身子,即将朝着房门迈出脚步的一刹那,他仿佛被电击一样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充满震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梁上方的墙壁。
平整的墙上,挂着一只八角形状的罗西尼石英钟。细长的指针在轮轴的驱赶下,有节奏地向前移动着。钟面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栏里,露出一排以年
二一零九年,十二月六日。
微张着嘴唇,高高举起快要烧到指尖的木块,被火光照亮的日历,显得尤为清晰。
武器管理室位于地下,基本上没有遭到核爆的影响。这口石英钟一直在按照标准地球时间运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林翔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和应嘉生死两隔的那个日子。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九十四年。
高举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最后的火苗掉在地上左右摇晃着,忽明忽暗。光线笼罩的范围越来越。终于,在芶延残喘中耗尽了最后的光热,一缕袅袅上升的白烟,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没。
林翔木然地站在那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一直睁开的眼睛里滚落出两滴温热咸涩的泪珠。
九十四年,将近一个世纪。
这几乎是人类正常寿命的极限,没人能够抗拒时间流逝带来的缓慢死亡。
加上毁灭一切的核爆,无论熟悉还是陌生。旧时代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除了我,一个人……
漫天的风,疯狂吞吐着浓密的黑云,密集的沙石从地上被高高卷起,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凶暴地砸向敢于凸露在地面的所有物体。冰冷疾迅的气流从脸上戈过,带起刀子切割般的生疼。胆怯的爬虫早已躲藏进深深的地下,趴在肮脏潮湿的洞穴中,瑟缩着身体,畏惧地倾听着风暴的愤怒。
面无表情的林翔。从警察局残破的大门台阶上走下,被雪花薄薄覆盖的砖面上。留着清晰沉重的脚印。
刚刚从这个世界复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困顿。
此刻,双眸中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以及带有残忍杀意的冰冷。
骷髅骑士团,应该还在这个世界上。它们不可能连同自己一起毁灭。不管释放病毒和动核攻击出于井么样的理由,它们都应该死一
太多的人变成了记忆,国家和法制荡然无存,尘世间只剩下残酷到极点的生存法则,死者的身体变成充饥的食物,还有……无处不在的辐射,改变了生物的进化方向。
为了食物,人类正在变成穷凶极恶的怪物。
为了生存,怪物也在模仿自己的对手,变得更加像人。
轻轻抚摸着左手指间的丝戒指,林翔仰面对着风起云涌的阴暗天空,默默地下最残酷的毒誓。”。
冬日里的爱玛城,显得要比平常冷清得多。
这座城市不像其它聚居地那样建有厚厚的城墙,用茅草和铁皮简单围成的简陋棚屋,密集地聚合在一起,自地组成了城市的雏形。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每一个房间都拥有自己的主人。当然,这种事情并非绝对,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干掉任何一间屋子里最强壮的拥有者,你就能顺理成章继承对方遗留下来的所有东西。
包括女人和孩子。
这里到处都弥漫着粪便和污水的臭味。夏天,变异蚊蝇在泛着白腻泡沫的脏水里上下飘舞,用细长的口器扎进人类身体,吸取着新鲜甜美的血液。冬天,刺骨的寒风从稀疏的栅栏里穿过,从满是孔洞的门壁上灌进屋子,肆意夺取着人们好不容易聚集温暖,把数以万计低矮破烂的棚屋,变成寒冷彻骨的大垃圾场。
这里是真正的贫民窟。几乎每天都有僵直的尸体从城里运出。扔弃在远离公路的荒野上。那些散着腐烂气息。浑身溃烂,带有大片辐射肿瘤的可怕尸身,只有饿到极点的血骨秃鹫和暴狼,才会对他们产生浓厚的兴趣。
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是谁给这个地方起了名字,但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路过的人,都会在这座城市里留宿至少一个晚上。
原因很简单这里有足够漂亮。干净无病的女人。
这也正和“爱玛”一词意义相通。用那些喜欢在女人身上释放多余精力者的话来说,这里,其实就是一座散着淫,靡气息的放,荡之城……
林翔在通往爱玛城的十字路口看了很久。直到积雪快要把整个鞋面完全掩没的时候,才抬起僵硬的脚,慢慢走进被雪花覆盖成一片灰白的城市。
爱玛城在隐月镇的东北面,是几条旧时代交通主干道的交叉点。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里拥有大量移居者。
除了女人,这里还有着其它城市无法比拟的达商业系统。
林翔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一心一一卖掉那几支自制的生物药剂。
报仇和复活,都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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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 大厅
六瘦小的身影,站在冰冷的雪地里瑟瑟……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大的男孩。沾满油污的宽大粗麻罩衫,把瘦小的身体裹到膝盖以下。左脚穿着一只破旧豁口的黑色布鞋。右脚却套着一只橡胶制成的雨靴。他用双手紧紧抓住单薄的罩衫,双脚在地面来回轻跺着,希望能够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给寒冷的身体增加一点抵御寒冷的热量。
他拥有亚洲人特有的黄色皮肤。在寒风中落满雪花的黑色头,以及眼睛里同样颜色的眸子也证明了这一点。
远远看见林翔,男孩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冻得一片青紫的脸上,露出充满期待抑或是招牌般的微笑:“先生,您应该是第一次来爱玛城吧?请下榻丽晶大酒店,我们会为您提供最热忱满意的服务
黑瘦,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孩子共同的外表特征。常年食物不足造成育不良,充满辐射的世界,很难找到像隐月镇那样拥有洁净水源的区域。为了养活自己,成年人必须想尽一切方法寻找食物。儿童的需求,自然被抛落到边缘。
望着眼前这个稚嫩的身影,林翔轻点了点头。如果答应跟这个男孩走。应该可以为他争取到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餐作为奖励吧!
反正,自己也的确要在爱玛城留宿。
男孩兴奋地走在前面,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
临近城市,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几只敞口的汽油桶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身穿各种杂色服装的人们,纷纷聚拢在旁边围成一个圈,借助着火焰的炽热,对抗风雪带来的严寒。所有人都在看着被男孩带过来的林翔。冷漠、惊讶、贪婪、嫉妒、好奇。各种意义不同的目光,交织成无比复杂的网,把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身影。密实地罩在其中。
“小耗子,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晚上至少可以弄到两块面包。”从人堆里冒出一个说不清是代表善意或者嫉妒的声音。
男孩嘴唇舟上翘着,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弯月,带着林翔走上通往城区的大路。
和别的城市不同,爱玛城口没有设置武装卫兵。这里是一座不设防的贸易都市,以此为中心,周围所有城镇的人,都会用各自的特产品进行交换和买卖。谁也不会破坏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可能独自存活。
忽然,从路旁小屋里走出两个缩在火堆前取暖的男子,横拦在男孩面前。
其中身材高大。长得像暴熊一样的魁梧壮汉伸出胳膊,像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把男孩拖到旁边。另外一个身材干瘦,肩膀上裹着一块网格纹样毛毡的男人,从喉咙里出一阵破锣般沙哑的尖笑:“嘿嘿嘿嘿!小耗子,你的客人得归我了。如果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我不介意把盛面包的盘子让给你再舔干净些
他看也不看拼命挣扎的男孩,把身体转向林翔。微躬着腰,用带有几分讨好意味的口吻说道:“请到我的旅馆入住吧!价钱非常便宜,只需要二十块钱一晚。”
说着,他踮起脚尖,偷眼看着林翔背在身后那枝巨大的犹。放射出精光的眼睛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突然。扭住男孩的壮汉出杀猪一样的惨叫。肌肉达的胳膊上。多了一排渗出血水的清晰牙印。挣脱的男孩不顾一切冲到林翔身边,抓紧他的衣襟,拼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拖去。”
痛怒的大汉猛然暴起,捏起拳头咆哮着向男孩的后背狠狠砸去。”
刺耳的声音嘎然而止,望着林翔手中烟雾尚未散尽的霰弹枪口,被密集钢珠在胸前开出巨大创口的壮汉拼命抽*动着脸上的肌肉,带着几近凝固的狰狞表情,慢慢向后仰倒。
雷鸣一般的枪声,震慑了附近所有的人。包括一直喋喋不休拉客的干瘦男人。他大张着嘴,露出满是黄垢的脏牙,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的死尸。
面色冷漠的林翔飞快转过身子,未等对方有所反应,烫的粗大枪管已经狠狠插进男人的口中。
“抱歉,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应该死”
数百粒铁砂轰爆了脆弱的头颅,温热的脑浆溅落在地面上。迅融化着松散的积雪,渗出一片不规则的浅黑色土面。
附近的人们仍然在烤火。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意外的他们。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类突事件。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女,从各自所在的屋子里蜂拥出来,用贪婪和惊喜的目光,死死盯视着雪地里尚未冷硬的两具尸体。
“带路吧!我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林翔拍了拍男孩正在颤抖的肩膀,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粗糙的玉米麸饼,塞到那双冻得快要僵直的小手掌心。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黑色眼眸表面,卓上了一层朦脆的液体。
飘落的雪花,慢慢覆盖着一大一小两串并列成行的脚印。
身后,暴虐方,漆”当越嘈者的轰笑与争吵。怒骂和指责,坏出赞懈饥器劈砍骨头的断裂,利刃切割肉块出的特有音调混合搀杂着,给冰冷的城市带来无比狂热的血腥气息……
高矮不一的木板垂直插入地面,形成一面不规则的墙。用布条与之栓系在一起旧铁皮,弯折形成半圆形的拐角。散碎的石块从前后两边把摇晃的墙壁夹在中央,风一吹过,蒙在屋顶横梁上的塑料膜和各种破瓦烂布,总会出仿佛呜咽般的低吼。
一块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波形挡板,变成了棚屋正面三分之二的墙壁。
斑驳锈蚀的表面,用不知名的黑色染料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丽晶大酒店”
在这一点上,男孩至少没有撒谎。
房间很除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床,只留下勉强能够转身的狭窄空间。
五块一天的房价,包括早、晚两顿简单的饭食。
林翔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滑过着灰色的被单,皮肤表面不时传来微小的扎触感。铺垫在下面的干草虽然不算太薄,却也并不柔软。
一个面带菜色的瘦弱女人站在房门前,神情略带紧张地望着他。为了掩饰内心的期盼和不安,她来回绞动着双手,从粗糙干硬的皮肤上,带起一片片白色的微小鳞鲜。
她是男孩的母亲,也是这间小旅店的店主。
林翔拉开胸前的衣袋,摸出一张半皱的五元钞票递过。妇人忐忑不安的眼睛里,顿时露出如释重负后欣喜的目光。
“先生。您。需要我为您服务吗?我没有辐射病,很便宜,只要。两块钱。”
女人背靠着用竹片和木板拼凑的房门,慢慢向后退移着脚步,用枯瘦的手,略带迟疑地拉下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高凸的锁骨,还有一片明显带有垢灰的寡黄色皮肤。
摇了摇头,林翔从床上直起身子,背起斜靠在墙边的狙击步枪,从妇人和门板间的缝隙闪过,转身走出了屋子。
男孩蹲在不远处的巷道里,用小木棍拨拉着地面的落雪。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木然。看到林翔走过来,瞳孔里的视线瞬间变成惊讶和暗喜,比较下来,似乎后者所占的成分更多一些。
“认识去拍卖行的路吗?”林翔摸了摸他脑袋,长时间未洗变硬的头,扎得掌心生疼。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和来时一样,转身走在前面……
爱玛城中央区域的空地上,矗立着几幢高大的灰色建筑。
平直的墙壁表面,贴满了洁净的白色瓷砖,与主楼邻接的地面,被水泥铺刷成间距均等的网格,三层以上的楼面,镶嵌着长度过两米的巨大玻璃,在微弱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反光。
这是真正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荒凉的新世界虽然缺乏所有物资,但是和旧时代一样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上百名卫兵在大楼周围游走着,厚厚的毛料大衣隔绝了身体与寒冷的接触,坚硬的高帮橡胶军靴踩在凝起冰渣上,带起一阵轻微的裂响。
百米开外的地面,一道用土石堆成,约十余公分高的醒目黄线,把整个建筑区域完整地包围在其中。无数半裸着身子。在寒风中冷得瑟瑟抖的平民站在低矮的棚屋檐下,用近乎喷火的眼睛,贪婪地瞪视着来回巡逻的卫兵。他们龇着牙。吸溜着冷气。恨不能幕紧拳头冲上去,砸碎着些悠然自得家伙的脑袋,录下那些看着就令人眼馋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亲自感受一下被柔软衣料紧密包裹的温暖。当然,这种事情仅仅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如果有谁真的头脑热,疯狂无比地越过那条抬脚就能迈过的黄线,立刻就会被从各个方向射来的密集子弹,当场打成满身血洞的入形筛子。
这绝对不是恐吓。几具倒在那条死亡限制附近,早已冷透结成冰块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楼正面,两扇刻有欧式风格花纹的半圆形铜铸大门敞开着,光滑的青灰色细磨瓷砖,从大厅一直铺到门口整整过十米的范围,从要面传来明亮的灯光,还有瘪缩肠胃难以抵挡的食物香气,诱惑着饥寒交迫的人们再次瞪圆充血的双眼,咬牙切齿地犹豫着,是否耍用脆弱的身体去拼死争夺近在咫尺,看似触手可及的幸福?
这里是索斯比亚拍卖行的一个分部,也是周围所有邻近城市必须依托才能生存的物资交易中心。
林翔和男孩在黄线边界的检查口前分了手。仔细查验过他递来的百元钞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守侯在三角形拒木后面的武装士兵搬开沉重的障碍,让开一条不太宽敞的通道。
只有两种人进入拍卖行不用缴纳入场费。
一种是被拍卖行邀请的客人。
另外一种,就有索斯比亚公司下的特殊执照,或者是“医生联合协会”之类大型团体认可证明的持有者。
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数百名等待交易的拍卖人。五个高出地二凶宰形状拍卖台前,各自坚古着一块数米丑戈帆影屏幕。数千条交易信息在上面滚动播出,如果有人对看中的物品给予对应的售卖价格,该条信息立刻就会由平淡的白色字体转换为醒目的红字。一旦过规定时间无人继续竞价,信息栏目就会变成金黄色,并且打上一个代表交易结束的黑色“o”形记号。
数十名身材彪悍,手持武器的士兵,分站在大厅与二楼连接的平台上,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交易者。只要现异常,他们会毫不留情地瞄准目标扣下扳机。
走进大厅的林翔。仔细地观察着这座豪华大厦里的一切。
所有士兵都是强化人。尽管提升的等级不高,基本上以一级为主,由此也可以看出索斯比亚公司强大的实力。
林翔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此前经历过的护送任务,使他对强化人的能力多少知道那么一些。雇佣进化人或者强化人需要极其高昂的代价,如果这里所有士兵都是索斯比亚培养的下属,按照单支红色强化药剂过万元的价格,至少需要上百万的钱。
淡淡地摇了摇又,他紧了紧肩膀上勉的皮带。转身朝着大厅左侧的验证窗口走去。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林翔察觉出至少有过五道目光从不同方位投射到自己身上。当他在验证窗口前,从怀里摸出一支自制生物药剂递过去的时候,那些充满警慢的眼睛,也随之减少了一半。
所有拍卖品都必须经过验证。这是为了证明公司的信誉,也为了保护拍卖者的利益。
窗口背后。坐着一个身材火爆的年轻女人。裁减得体的制服,完美地显现出她骄人的身线比例。透过斜字形状的领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对半,裸的乳,房。她似乎并不介意围聚在窗口的男人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自己,反而故意扭了扭腰,把可以显露出来的部分衬托得更加庞大。
“一百零六号,请拿好您的牌子。”带着充满诱惑磁性音调。纤细白嫩的手指从窗口递出一只标有“笛”字样的黑色铭牌。还有一道充满勾引意味的妩媚眼神。
能够进入拍卖行的男人,腰包里大都揣着满满的钞票。用自己的身体和这些野蛮暴力的家伙渡过一个充满漏*点的夜晚,顺带掏空他们口袋里的每一个子儿,的确是种不错的选择。
同样都是卖,主动挑选客人和被客人挑选,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收起冰冷的铁牌,林翔信步走到旁边的木制长椅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米麸饼,掰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虔诚信徒。只是对这个带有欧裔血统的金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虽然,她的确很漂亮。”
半小时后,一个身穿浅灰色错笔裙,身材呈现标准“”形状的年轻女郎,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迈着轻盈的猫步从大厅右侧旋转楼梯上摇曳生姿地走下,带着脸上不加掩饰的冷漠和高傲,从满大厅里无数男人饿狼般充满饥渴,欲,望的目光注视下,笔直地走到林翔面前,挺了挺她那大得有些失去比例的胸脯,用甜蜜得有些腻的语气谦卑地问道:“请问,您就是一百零六号验证物的持有人吗?”
视线从做工精美的高根鞋一直向上,滑过黑色丝袜包裹的笔直双腿,林翔冷静的目光停留在对方那张毫无挑别的脸上:“不错,就是我。”
“请跟我来。”女郎嫣然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葛利菲兹先生想见见您。”。
在爱玛城,确切地说,在整个被爱玛商业网络覆盖的区域,葛利菲兹绝对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
无论在任何时候,只要走进拍卖行三楼的办公室,总能看到葛利菲兹肥胖慵懒的身影,还有那颗顶部光秃得像鸡蛋一样,只剩下耳侧周围留有一圈杂乱黑的脑袋。从林翔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葛利菲兹就用锐利得几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着他。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上去英俊得过分的年轻人,竟然毫不躲避自己的眼睛,以同样锋锐的视线,把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狠狠反击回来。
这让葛利菲兹很不舒服。但他丝毫没有表露的脸上。而是面带微笑地站起身,从办公桌背后走出,带着热情的足以熔化冰块的态度,用力握了握林翔纤长冰凉的手。
“一个没有强化或者进化能力的普通人。”
彼此掌心接触的一刹那。林翔已经对葛利菲兹迅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大脑也以最警惕的状态飞快运转起来。
能够操纵上百名强化人为自己卖命的人,通常都是虚伪、狡诈、阴狠和毒辣的结合体。
何况,其本人没有任何强化能力,这就更加值得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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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合作
二刘菲兹接旦林翔的目的很简想知道,那。坝牲点的生物药剂,究竟从何而来?
按照索斯比亚公司的规定。所有进入拍卖行出售的物品,都必须经过严格、仔细、反复的验证。只有正确评估出拍卖品的具体价值,才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利润。
二十分钟前,医研部的部长克利福德,像狂暴的飓风一样冲进他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学究,除了细胞、病毒、生物演变这些单调枯燥的字眼,他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他的神情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手臂和脖颈上高高凸起的脉络。和几乎快耍瞪出眶外的眼睛,都在清楚地说明一这个刻板冷漠的老头。精神状态正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生物药剂。它的基因结构非常稳定,进入血液后与细胞的融合率简直高得可怕。催化反应没有任何排斥现象。根据我的初步测算,注射者血液得到激的可能性过百分之五十,这比目前已知的任何同类药剂比值高出整整两倍还多。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剂不是依靠刺激细胞达到强化的目的。而是通过诱导,知道吗?是诱导,它就像一名最称职的军官,把所有细胞调教驯化成最强悍的战士。
口沫四溅的克利福德已经陷入了近乎狂化的状态,他枯瘦的手里紧紧慕着那管只剩下一半的药剂。因为过于狂热。面部肌肉抽搐到已近扭曲的状态,唇边的山羊胡须被吹得上下颠动,眼睛里放射出的炽热毙芒。简直就像充满攻击性的饥饿暴狼。
葛利菲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蓝色方格图案的大手帕,慢慢擦去溅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么,这种药剂实际产生的强化效果,究竟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与克利福德这咋,老学究不同。葛利菲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商人。细胞和病毒在他看来远没有绿油油的钞票来得实际。不管这种药剂在生物学上究竟能够产生多么轰动的效应,如果对普通人没用,它就和地沟的肮脏臭水没什么区别。
“三级,注射者在二十四小时内,就能产生三级能力的进化效果。我已经和你说过。它的作用不是强化,而是诱导!诱导!是诱导一
一懂吗?。
说到这里,满面狂热的克利福德情绪稍微冷却了一些:“如果按照强化人的标准,那就是六级。而且。融合率为百分之百
葛利菲兹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比谁都清楚强化药剂的作用。
“医生联合协会。开的强化药物,效果最强的就是紫色五级促进液。由于配方和原料的问题,这种药剂价格足足高达两万五千元以上。按照每级提升百分之五十的理论能力,注射者实际获得的强化实力,可以过普通人百分之二百五十。但是这种药剂有个致命弱点一
一它的强化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被注射者如果想要得到越常人的异能。就必须在生命和强悍的天平上进行一次赌博。虽然赢面过八成,却总有不走运的人因为生理排斥或者血液无法融合,最终只能被可怕的病毒噬尽所有的细胞。变成面目恐怖的活僵尸,在固定病床上惨叫着,成为病毒肆意吞咬的食物。
自然进化异能比强化能力更强。三级进化相当于六级强化,再加上百分之百的血液融合率,就算是用屁股去想,葛利菲兹也不难得出两者间的比较结果。
“立刻召见出售者本人。无论对方提出什么价码,都要把它买下来一一”林翔一直在打量坐在对面的葛利菲兹。
深灰色的西装员的笔挺小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泛出足以照人的光小亮。表面的蝴蝶绳扣系得非常标准,脸上永远都带着和善无比的微笑。如果实在要从他身上故意挑出什么问题,恐怕就只有那身胖得在肚皮上挤压出无数皱圈的肥肉。
在这咋。饥饿的时代,胖子绝对是一种稀有动物。
林翔甚至在恶意地想象着一如果把葛利菲兹独自扔在荒野上,是否会有无数暴民为了挣抢这块油耷耷的大肥肉,从而引一场混乱血腥的撕杀?
葛利菲兹同样也在分析对方的外表,企图看透掩盖在**和衣服之下的内心。
他仰靠在厚重的皮制转椅上,双手斜搭摆在圆凸的肚皮顶端,形成一咋。不太标准的钝角。指间有节奏地来回轻点着。过了半天,才哂吧着肥厚的嘴唇,说:“这支药剂。你打算出售还是拍卖?”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以相对低廉的价格直接卖给索斯比公司,后者则是以竞价的方式,在拍卖平台上公开出售。相比之下。后者所能得到的钱,也会比前者更多一些。
林翔把身体向后靠了靠,很随意地说道:“出售
他仔细研究过两种买卖方式的左卖的收入虽然比出售高得多,却会引起更多人的注较起来。直接卖给索斯比公司,更加符合自己的利益,也能得到公司上层的好感。
在这咋。陌生的新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没有强力的依靠很快就会被残酷的环境和居心叵测的其它势力撕个粉碎。
个人再强,永远也无法对抗集体。这是适用于绝大多数地球生物的不二生存法则。
葛利菲兹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方的回答。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他愉快地笑了起来:“那么。这东西你准备卖多少钱?。
“两万五年元林翔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这个价钱出乎葛利菲兹意料之外。他微微抽了抽嘴角的肌肉,带有奸商特质的眼睛下意识地眨吧着,深蓝色的眸子,直接望向林翔那张漂亮得令人嫉妒的脸。
他在等待对方还没有说完的下文。
林翔没有耽误时间,从破旧的背包里拿出装有另外五支生物药剂的箱子。熟练地拧开表面的扣锁。把敞开的箱盖转向对面,推到办公桌中央。
五支装满淡红色液体的试管小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葛利菲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贪婪。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颤抖的指间微触着管壁边缘,随即把目光回转到林翔身上,试探性地问道:“六支药剂,十五万元?。
这个价格。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医生联合协会”的六级强化剂正处于开阶段。
据说。那是一种橙色的透明液体。未来的预计销售价格,至少过十万。至于药剂本身的安全性。大概只能保持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相比之下,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红色药剂。简直便宜到极点。
林翔盯着葛利菲兹的眼睛。说道:“外加一张索斯比亚拍卖行顶级贵宾金卡,以及一份由贵公司开具的级雇佣兵身份证明
葛利菲兹浑身肌肉一僵,随后坐直身子,抛弃了脸上客套的微笑,用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印着索斯比亚公司标志的空白证明文件,用钢笔在末尾主管人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伸手按下桌上的电铃。
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带领林翔上楼的那位制服美女款款走进办公室。微躬下身。道:“您有什么吩咐?。
“复印。存档。上传给公司总部葛利菲兹推过手里的文件。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林翔:“另外,给他准备一套完整的级佣兵身份识别卡。”。
巨大的木门随着两介。身影的离开缓缓合起。高根鞋与地面的清脆,撞击。厚底军靴的沉重脚步声相互混杂在一起,慢慢淡出了葛利菲兹的听觉范围。葛利菲兹长长地喘了口气。坐直没多久的身子。又重新瘫缩到椅子靠背上。对他过于肥胖的身体而言。这才最舒服的姿势。
“没有感觉到任何进化或者强化的气息心他是一个普通人。”靠椅后面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三十来岁,身材强壮的中年男子。
“我猜也是葛利菲兹看也不看身后,从箱子里拿起一支药剂凑近眼前细细端详着:“至少。他没有你们这些高级进化变态散出来的强烈气势
男子摸了摸面颊上粗硬扎手的胡须,大步走到林翔刚刚离开,还带着少许温热的椅子上坐下,抬起脚上的高帮军靴,重重靠放在光滑的桌面上。伸手拉开战斗服左边的衣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使劲儿粗大的胳膊。用鹰一般的灰色眼珠饶有兴趣地看着箱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小子应该有一套完整的药剂配方。小
“这还用说?。葛利菲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洛克,你能想象吗?效果等同于六级强化,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这简直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大金矿。”
“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被称作洛克的男子狠狠吸了一口香烟,骤然亮起的烟头,映出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冷厉。
“这是一介。非常聪明的年轻人葛利菲兹摇了摇头:“他既然敢走进这间办公室,说明已经做好了各种充分的准备。他并不贪心。每支药剂两万五千元。这比我预期的心理价个整整低了四分之三。也就是说,他摆明了态度是与我们合作。那张由索斯比亚签的级佣兵证明书,足以说明问题。”
洛克喷出一股浓密的烟雾,恶狠狠地说道:“他应该还在艾琳娜那里签署证明。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把他抓回来,不出一个钟头。就能让这小子老老实实连自己内裤是什么颜色全都说出来。”
“别干那种傻事一。
葛利菲兹不悦地皱起了眉:“既然他愿意把大部分利润让给我们,又何必掏空他口袋里的最后一个子儿呢?如果他刻意报复,对配方做出无法察觉的改动,这对公司的信誉和收益,都会带来灾难心了要说嘉两万五千就算他盲接开价十万,豺件心俩他的要求。能够用钱买来的东西。又何必浪费子弹呢?。
洛克撇了撇嘴,用指头轻弹着烟灰:“好吧!你是地区经理。在这间子的级佣兵身份。这种脸蛋比女人还漂亮,光靠屁股吃饭的怂包,趁早让他滚远一点,”
索斯比亚的雇佣兵全套身份证明,包括一张带有独角狮图案的咋。人识别卡,和一枚拇指大小小用精钢打造的亮银色铭牌。上面凹亥着持有者中、英两种文字的拼写,以及一串五个数字的个人身份编码。
这意味着,索斯比亚名下的持证雇佣兵。数量至少过上万。
相比这些东西,林翔更感兴趣的,是拍卖行三楼的武器交易中心。
标准型号突击步枪、型六管射机枪、箭筒,甚至就连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击炮,全都罗列在多达上百个单项的物品清单上。
这里只对索斯比亚的持牌佣兵开放。在价格上。也比市场便宜一些。
“这吓小怎么卖?”林翔走近摆放武器的橱窗,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看中的东西。
那是一把仿旧旧式霰弹枪。
“五千元
坐在一堆武器装备箱上的接待员,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亚裔男子。他看了一眼林翔挂在脖子上的级佣兵铭牌。咧嘴笑道:“按照公司规定,级佣兵可以享受八折优惠。如果你要购买的话。四千就够了
林翔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储有十五万元的信用卡。
索斯比亚公司拥有独立的信用机构。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在某区域内拥有统治势力的集团。都会行属于自己的货币和信用卡。如果是集团之间进行交易,则上升为大宗的实物交换,或者按照彼此议定的结果,相互兑换等量货币之后,再进行购买。在这个没有法律和秩序的时代。人类的信用反而在生存的压迫面前。出乎意料的比旧时代还耍摆在道德的前面。
林翔身上所有的钞票都附有索斯比亚的特殊记号。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与葛利菲兹进行合作的主要原因。
一把旧旧,一把九毫米口径“特六。手枪,虽然都是仿制品。捏在手中,却有一种来自旧时代的特殊熟悉感觉。
“补充弹药在区。”态度友好的枪械接待员,指了指贴在墙壁上的通道标识。
六十四霰弹、三咋。十装的手枪弹匣、五十十二点七毫米狙击步枪弹。总共花费了不到两千牙”至于那枝从岩石镇上得到的双管霰弹枪。折旧卖出了五百元现金。
除了这些。林翔还购买了两套全新的战斗服。尽管价格高达八百元一套。防护性能却远远过他身上穿的巨鼠皮衣。
看着他扛在肩膀上装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背包,负责补充弹药的接待员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个英俊漂亮的年轻人简直就是故作逞强。巨大沉重的背包和他瘦弱的身体小根本不成比例。
“每天来这儿买弹药的人多吗?。拿起摆在桌面上当作招牌的一颗狙击样弹。林翔看似随意地问道。
“除了普通的步枪弹,消耗最大的就是这种弹头接待员絮絮叨叨地走向装配火药的工作台:“也难怪。能够用一子弹干掉的目标。何必浪费更多的弹药呢?子弹,也是钱啊!”
林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旁边的设备区域。
面积过数十平米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
这是一幅地图。
以爱玛城为中心,形成一片半径大约为三十公里的不规则蓝色区域。这里是索斯比亚控制的核心。也是所谓的“绝对安全区”。按照附在旁边的文字说明,这一区域正在“重新建立古老文明秩序”。
蓝色之外,是一片由西向东狭长形状的浅黄。西部最长距离过一百五十公里,最短的北部区域。图上长度仅仅只有十六公里。这意味着索斯比亚已经取得该地区绝大部分控制权,偶尔有微弱势力稍做抵抗,却并不足惧。隐月镇和林翔曾经去过的“铁渣城都在这一范围。
包裹着黄区的,是颜色最为醒目的红区。这一范围是索斯比亚佣兵和其它武装势力交火的地区。它们彼此争夺着当地的实际控制权,对手自然也不仅仅只是人类。也有其它更为强大的变异生物。
红区之外,是如煤似墨般的黑色。这属于未被探明的陌生区域。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谁也不清楚,谁也不知道。
仆翼奇怪,老婆煮了一锅木瓜排骨汤。我也喝了一碗。结果老婆的胸部没有任何变化,我的反而越来越大郁闷,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忙,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节 男人
…2林翔自从复活以来。丑讨最为详细的地使凹州心介小陌生的世界,在脑海里产生出大概的轮廓。
爱玛城西向过五百公里的地方,已经不在地图范围之内。那里只有一片淡淡的绿色,还有一排标注有“公司总部”的简单文字。
“只有级别以上的佣兵,才能调阅那一区域的地图信息。”面对他的质疑,身穿诱惑裙装的女接待员,微笑着做出了解释。
林翔了然地点了点头,视线随即落在地图右下角,清澈如水的双眸,顿时放射出一丝明显带有惊讶成份的狰狞。
距离爱玛城东南两百六十多公里的红区。标有一个醒目的黑色空心圆。旁边拉伸出来的指示线下,用中、英文同时注明“骷髅骑士团。字样。
站在巨大的投影地图前,林翔一直没有晃动过身子。他的脸上带着谁也捉摸不透的微笑,看上去似乎是在欣赏这种从旧时代继承而来的科技。只有眼角偶尔抽*动的肌肉,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末端。才能多少折射出此刻在他内心深处咆哮翻卷的狂乱和杀意。
“骷髅。骑士团一。
他看得很仔细,目光来回比对着各个城市和据点之间的距离。周围地形和所有能够得到补给的集镇小都被大脑精密刻录下来,永远保存在记忆最深处……
林翔走出“索斯比亚拍卖行。的时候。时间已近夜晚。昏黄的太阳被乌云压到距离地平线下不远的位置,残留在空中那块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蛋黄,只能勉强释放出微弱的光亮。黑暗的夜幕迫不及待踩在可怜的太阳头顶,一边狞笑着把象征光明的星球狠狠踢进深渊,一边张开代表罪恶和暴力的翅膀,彻底占据了整个世界。
小耗子一煎站在警戒线外。身上单薄的衣服显然无法对抗冰雪的寒威,他紧紧抱住双臂。在落满雪花的地面上来回小跑,紫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如果再多待几个钟头,他很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杯翔的身影在拍卖行门口出现的一刹那。男孩僵冷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他踮高脚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用一切方法。尽量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你怎么不回家?。林翔有些意外。
“我必须为自己的房客负责。”男孩尽量抬起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严肃态度说道:“这座城市非常混乱。既然收了你的钱,就要负责到底。”
林翔心头微微一动,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慨。
这个残酷的世界,终究不像想象中那么冰冷。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并没有被可怕的辐射和变异生物彻底吞没,它们仍然保留在心底最温暖的部分。
虽然,很少,很淡,可它的确存在。
“丽晶大酒店为客人准备了什么样的晚餐?”他脱下身上的鼠皮大衣。严严实实裹住男孩几乎快要冻僵的身体。
“有喷香的面包,还有可口的浓汤男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玩笑口气说道:“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你一定会觉得很好吃。”。
小耗子没有撒谎。当他们回到简陋棚屋的时候。用空铁桶倒扣在地面充当的临时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简单的晚餐。
一块半公斤左右的黑面包。一碗热气腾腾菜汤。
妇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屋角,用略带歉意的眼睛看着刚刚走进房门的林翔。
对不起。我们能提供的食物。只有这些
林翔笑了笑,拉过旁边用干草编成的矮凳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面包很硬,由于刚刚烘烤过的,散出一股大麦特有的香气。
汤的味道很淡,除了盐,没有更多的调料。几片颜色嫩绿的菜叶漂浮在温热的汤面上,旁边还浮泛着几滴微小的油珠。
“是紫花菜。这个季节在城外还能挖到一些。它的辐射量很我们都吃这咋。”妇人搓着粗糙的手解释道。
干硬的面包嚼在嘴里,出“吱吱”的磨擦声,喝了一口略带微涩的汤。林翔抬起头:“你们呢?坐下来一起吃吧”。
“我们。已经吃过了妇人把男孩紧紧搂在怀里。目光尽量回避着桌上的食物,使劲儿咽了咽喉咙。
小耗子紧抿着嘴唇,昂挺胸装出一副成*人的模样,眼睛却不时瞄向盘子里所剩不多的面包,喉骨也在不停地上下滑动着。
林翔放下举到嘴边的汤碗。拉过旁边的背包,取出两块玉米饼和巨鼠肉干,递到眼里放光的母子俩面前:“帮我热一热,一起吃吧”。
“不。这妇人连忙推辞。脸上的神情表明她的内心正在陷于难以抗拒的挣扎。
“放心吧!这不会算在房钱之内。”林翔撕下一块面包。不由分说塞进男孩的手里。
争论没有持续太久,也许是担心客人生气,也许是出于关心孩子的身体,又或冶二江饼和肉干刺激着空瘪的肠胃,颇有此尴价的妇人门懵洋甫食物走进屋后的厨房。很快,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非常特殊的食物香气。
一个身材干瘦,裹着半块破烂被单,脚上假拉着拖鞋的男人从敞开的房门前走过,探进半边身子看见坐在桶桌前的林翔,半眯的眼睛突然像打了激素一样圆睁开来。他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快步冲进厨房。顿时。从没有任何隔音效果的木板缝隙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撕打声。
口里正嚼着面包的男孩忽然面色大变,来不及多说什么,飞快跑进屋后。
不明就里的林翔也尾随着跟了进去。
精瘦的中年男人左手揪紧妇人的头,右手挥舞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朝对方柔弱的身上乱打。口中恼怒地咆哮道:“臭,婊,子,居然瞒着我藏下这么多的吃的。我看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说着,他高高轮起棍棒,带着残忍无比的神情,狠狠砸向妇人的面颊。惨叫声中,溅起的鲜血落到男子脸上,越激起想要泄的狂暴**。他把棍子举过头顶,用削尖的端口对准奄奄一息的妇人便要猛刺。
“啊”
未等棍子落下,从身后传来的剧痛,让男子惨叫着松开手,转而捂紧疼痛的来源。
满面恨怒的男孩站在他的身后,颤抖的双手,紧紧捏着一把不算太锋利,却足够捅进身体的钝头尖刀。布满黑锈的刀口上,正往下滴淌着鲜红的液体。
这一刀,在男子屁股上开出一个可怕的槽形伤口。
“小杂,种,你竟敢对老子下手?”疼痛难忍的男子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沾满鲜血的手。指着男孩又惊又怒地吼骂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卖到肉铺去做成罐头?”
“够了”
林翔阴沉着脸走亡前来,抱住正欲扑上前去的男孩,指着敞开的房门。对正在惨嚎的男子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我滚一”
“你他,妈,的是谁啊?”男子瞪圆眼睛,用围在腰上的脏布塞紧伤口。用痛得有些变调的声音扯着嗓子尖叫:“我是她的男人,应该滚出去的是你”
林翔一怔,旋即转向旁边的男孩:“他是你父亲?”
“父亲?哈哈哈哈一”
也许是被痛觉神经刺激产生了额外的亢奋,瘦男人出一阵音量和他体形毫不相称的狂笑:“和这个婊,子睡过觉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真要追究这咋小小杂种的爹是谁,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要有力气。有钱,有食物,她就会脱光衣服随便你怎么摆弄。如果要说我是这个小杂种的爹,那么这座城市里所有男人都是他的亲爹。哈哈哈哈一
“我要你的命”
男孩稚嫩的面孔因为愤怒扭曲得完全变形。他抓紧手里的刀,像一头刚刚尝到鲜血滋味儿的幼狮小咆哮着冲向狂笑的男人,用冷硬的刀口狠狠捅进赤,裸,的大腿。
“我,操,你妈,你,你真敢动手?”男人手忙脚乱地躲开攻击,抓起拖到地上的被单。狼狈地跑到门口,恼羞成怒地跳着脚破口大骂:“小子,你等着,我,我这就叫人来收拾你。老子今天晚上就割掉”
厨房一片凌乱。
男孩扔掉刀子,吃力起从地上把受伤的妇人扶起,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悲哀和无助。
面色惨白的妇人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哭。却强忍着没有出抽泣的声音。骨瘦如柴的手上,紧紧抓着已经碎裂的玉米饼和肉干。
林翔蹲下身小心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玉米渣。细腻晶莹的脸。静得像一汪无法看见底的积深潭水。
这咋,疯狂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道德准存变成了人们脑子里唯一存在的思维。旧时代女人和儿童优先的概念荡然无存,作为生物种群里的弱者,她们永远是被欺压和凌辱的对象。
“你叫什么名字?”他拉过站在旁边的男孩,看着那双带着迷茫和倔强的黑色眸子,认真地问道。
小耗子。”男孩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的全名,能够代表真正男人身份的姓名,不是人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浑名绰号。懂我的意思吗?”林翔的声音温润如水,却拥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姓周,叫周浩。”
林翔站起身,用凌厉的目光望着周浩憎懂的膊眸,仿佛要一直看穿这个九岁孩子的大脑、身体、所有的神经,乃至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
他从腰间抽出从拍卖行里买到的匕,竖起锋利的刀尖,在左手无名指上戈小出一道微小的创口。从皮肤四陷的中央,顿时涌出一团逐渐变大的暗红血珠。
“张开嘴”林翔的声音充满命令般的意味。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男孩还是仰起头,把封闭的
滴进口腔的血,在舌尖上迅扩散开来,浓郁的血腥气息肆无忌惮地窜进男孩鼻孔和食道,刺激着他忍不住想要狂吼,想要咆哮。
“忘掉刚刚生的这一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林翔伸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索斯比亚钞票,轻轻扳开男孩捏紧的拳头。把卷在一起的纸钞放在其中。狠狠拍了拍那副稚嫩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管未来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必须牢牢记住一件事你,是个男
说罢,他走进房间,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和枪械,推开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房门,转身走出了棚屋。
“等等,请等一等一”
如梦初醒的男孩连忙追上前去,张开双臂抱紧他的大腿,激动得有些语无论次地喊道:“你。
我。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翔正要开口,从不远处的巷口,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十个穿着各种杂色衣服,脸匕带着残忍和亢奋的暴民冲进小巷。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从棚屋逃走的干瘦男子。
“在那儿,在那儿,就是这小子,抓住他,快抓住他一。
破锣一样的嗓子尖叫着,用烂布裹住伤口的男子,一瘸一拐地小跑过来,狡猾的眼睛来回打量着林翔背在身后的狱。也许是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吧!他很快把目光落到站在旁边的男孩身上,用带着残忍和报复的口气,冲着跟在身后的人群叫道:“奥卡老大,按照刚才谈好的价钱。给我一百块钱,这个小杂种就归你处过他的心脏得归我,趁着新鲜炒了吃。那才够嫩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旁边几个人的轰笑:“哈哈哈哈!那可是你儿子。连自己人都吃,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一一”男子恼怒地吼道:“鬼才知道他是不是我下的种。那女人你们都上过。说不定就是你们操,出来的孽,种。大不了把这个小杂种朵成肉酱。一人分一口,大家都有份儿一”
一个身高过两米,穿着缀满闪亮铜钉皮夹克的大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对面的林翔,又把视线转移到瘦男人身上:“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瘦男人用嫉妒阴狠的目光死死注视着林翔:“进了那婆娘屋子的男人,不是色尸鬼就是,淫,棍。两块钱一次,便宜得要命一”
大汉似乎没有听见最后的这句话。他走上前来,望着林翔身后高高露出肩膀的粗大枪管,用不太确定的口气问道:“你……是哪家公司的雇佣兵?。“索斯比亚。”林翔冰冷的声音,顿时在一群暴民中间引起轻微的震动和窃语。
“简直就是放屁一。
瘦男人恶狠狠地吼道:“佣兵会来住这种下三滥的地方?会看上这种丑陋的女人?奥卡老大,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把那个小杂种带走。钱归我。咱们俩的事儿就算结被叫作奥卡的大汉有些迟疑。他不想放弃这单明显很有赚头的生意。小孩子的肉很嫩。能卖到一个很不错的价钱。但他也不想得罪雇佣兵。这些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都是冷血,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低级佣兵,那么以自己的势力应该可以摆平。
就在他思考着究竟应该怎么做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林翔带有磁性的声音。
“你是人肉收购商?”
“对奥卡点了点头。
“我把这家伙卖给你,很便宜。一块钱就够了林翔膘了一眼旁边满面慌乱的瘦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只值这个价。”
说着,他左手摸出级佣兵身份证,右手抽出斜插在背包里的霰弹枪。对准那颗充满恐惧和震惊的丑陋头颅,狠狠扣下了扳机。
“另外,离这个男孩远点儿一。
说完这句话,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直接从自瞪口呆的暴民当中穿过,径直走出了小巷……
雪,还在下。
现在,是爱玛城一天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无论是平民区或者索斯比亚公司划定的禁区,都有无数间酒吧开始营业。男人和女人为了满足彼此不同的**。在酒精的拉拢下走到一起。说不清谁比谁更加罪恶,这本来就是全新世界的另类生存法则。
找个酒吧坐一晚,天亮再回隐月镇。这样的选择对于林翔来说。似乎也不错。
就在他正准备走进距离最近酒吧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生物气场,正从城外公路的尽头迅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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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伏杀
2种非常熟悉的与息,林翔也永迄不会忘记,自只灶…酬代第一次产生这种微妙感觉的时候。
对方是寄生士。
远处的残破的公路上,亮起两团刺眼的白光,地面轻微地震颤着,寒冷的空气中远远传来动机的轰鸣。几分钟后,一辆墨绿色的越野吉普车。出现在爱玛城边缘的通道口。它丝毫不想减,嘶吼着一头冲上通往拍卖行的大路,高旋转的轮胎溅起地面黑腐肮脏的冰水,在周围人群的怒骂和诅咒声中,肆无忌惮地开进被卫兵把守的禁区。随着踩下刹车带起轮胎与地面之间刺耳的摩擦声,嚣张的车身直接原地甩尾,完成了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掉头,硬生生地铲飞大片积雪,裸,露,出青灰色的水泥地面。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装的中年巨汉跳下车来。胸前的衣扣半敞着,露出覆盖在贴身汗衫下面高高隆起的达肌肉,卷曲的稼色胸毛密布在两只,乳,突中央,面部轮廓像岩石一样简单冷硬。浅褐色的眼睛里,随时都在释放出毫不掩饰的暴虐和嚣张。爱玛城的索斯比亚公司地区经理葛利菲兹,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黑色西装,带着比平时还要甜腻得多的微笑,微躬着腰站在拍卖行门口。身后。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整齐分列在大门两侧。两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泳装的漂亮女孩尾随在葛利菲兹身后,被黑色网眼丝袜包裹住的笔直长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出令人血脉直张的强烈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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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爱玛拍卖行。尊敬的豪森先生,您的驾临使这里蓬壁生辉。”葛利菲兹的一张巧嘴比抹了蜂蜜还甜。“哈哈哈哈!我喜欢和你这样懂规矩的人打交道。”被称作豪森的男子咧开大嘴,伸出毛绒绒的粗壮巨手,像玩具一样搂过两个与其身形根本不成比例的纤弱女孩。重重揉捏着高凸柔软的胸部,被薄薄皮肤包裹的绵软脂肪,在巨力的挤压下变幻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吃痛不已的女孩口中“唯唯”倒吸着冷气,眼泪在勉强作笑的眼眶里来回打转。“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豪森恶意地狠捏一把,未等女孩惨痛的尖声叫出口,粗大的手掌已经牢牢捂住她们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嘴,同时把头蓬乱得像狮鬃一样脑袋转向旁边。用准备随时暴起的目光,死死盯着笑容可掬的葛利菲兹。
然
“当然,当然。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满足豪森先生您的任何要求。”葛利菲兹的腰弯得更低了。他搓了搓肥厚的手指,把暴虐的巨人引向灯火辉煌的大厅:“为了欢迎您的到来,我准备了足够的余兴节目。希望您能喜欢。”“哈哈哈哈!我一定会向韦伯大人建议,把爱玛城的区域贡献度再减少五个百分点。”说着,豪森伸出湿枯的舌头,用狼一般嗜血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搂在怀里的两个女孩。左手突然朝后回缩,用力卡住靠在自己肩膀上女孩粉嫩的脖颈,张开布满粗硬胡须的大嘴,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破脆弱的皮肉。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大口吞咽从断开血管里喷涌而出的确鲜红血液。
娇小的女孩被豪森高举在半空。他松开右手上抱着的另外一个玩物,张开粗大的胳膊,左手五指张开,抓紧女孩的头顶,右手把两条细长白腻的大腿并合在一起,像掰竹竿一样。将女孩整个身体用力拧成弯月形状。倍受压迫的血管再也无法保存任何多余的血液,滚烫的血水被全部挤出体外,流进那张散着狂暴与饥渴的巨口之中。
女孩的身体完全绞做一团。就像刚网用而粉揉捏成形的异样麻花,细腻粉嫩的的皮肤,像纸一样苍白。与扭曲脖颈连接在一起的头颅依然保持完整,充满辣惧和死亡的美丽脸庞。已经被捏成与身体背部保持垂直的角度。
“爽”
喝饱的豪森倒拎起女孩身体用力摇晃着。直到确定再也没有血液剩下,这才把温热的尸体朝守候在旁边的随行人员一扔,用令人恐惧的声音狂笑道:“一半切片生蘸,一半红烧。哈哈哈哈!亲爱的葛利菲兹,我对你准备的餐前开胃点心非常满意。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谈谈正事儿了”
说罢。他把另外一个瘫在地上。面色如土,吓得浑身颤抖的女孩拦腰抱住挟在肋下,友好地拍了拍笑得有些抽的葛利菲兹肩膀,大步走进了拍卖大厅……
林翔一直站在围观的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豪森近乎野蛮人一样的表演。直到那个高大强壮的身体走进大厅。彻底隐没在墙壁的背后,他仍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从豪森身上传来那股特殊的熟悉气息。
这意味着,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寄生士。至于实力,应该网刚突破二星阶段,尚处于这一星级的初期标准。
吉普车进入城市的时候。林翔故意走近公路边缘,却没有引起坐在车上豪森的注意。
这很奇怪,也让他感觉非常儿。
对方显然没有现自己。或者说,那个强壮得像野人一样的家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所有寄生士都能依靠气息,感觉到近距离范围内彼此的位置。进化人和强化人也是一样。可是,无论此前遇到的王彪还是其他异能者,却对复活后的林翔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也许,是核爆产生的辐射,改变了我的体质?
拍卖厅敞开的大门里,很快传来鼎沸的人声,还有各种食物和酒精混杂在一起的特殊香气。望着停在大楼旁边熄火冷却的越野吉普车,林翔平静如水的眼眸。慢慢释放出看似微笑的冷厉。
豪森把女孩举起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细一一一对方像胡萝卜一样粗大的左手指间,闪烁着一枚银亮的戒指。平圆的戒面上,雕刻着一只醒目的黑色骷髅……
黑夜里的风,呼啸而狂乱。
连绵的山脉,从远处慢慢扩张过来。巨大的石块凸立在山体表面。仿佛食人怪兽口中尖利的獠牙。岩石表面因为风蚀效果产生的裂缝里,不时可以看到一簇簇被狂风吹得伏倒的杂草。它们脆弱的身体已经弯曲到几乎折断的程度,只要风稍微减缓,又会像弹簧一样倔强的恢复到原来的直立姿势。
被云层遮住的月亮,释放出难以辨别的微弱光芒。堆满积雪的地面。把这点珍贵的光线扩大到极点。灰白色的落雪相互辉映着,把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银子般的清冷。
林翔裹着厚实的夫衣,绻缩在一块巨大岩石的背后。正下方两百多米远的地方。青灰色的公路贯穿了整片荒野。
残留在雪地上的越野吉普轮辙,指明了逆行追踪的方向。从公路的角度望去,除了一片枝桠从生的灌木和乱石,根本看不出有人存在的痕迹。
这里。是他为豪森挑选好的死亡之地。
从路线上看,爱玛城被这条公路与地图上“骷髅骑士团”的位置坐标连接在一起。也就是说,如果豪森想要返回,必须走这条路。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细碎的雪花填平了轮胎碾压地面留下的四痕,也掩盖了林翔从爱玛城一路走过来的两行脚印。
天,很快亮了。
背靠着冷硬的岩石,林翔仔细地检查着引狱的每一个零件,粗大的狙击子弹在他的掌心来回摩挲着小让皮肤感受到一阵金属特有的冰凉和坚硬。
风扑面而来。用寒冷驱散了纠缠林翔身体的最后一丝疲倦。他打开枪身保险,用几块早已准备好的碎石作为支撑,把粗大的狙击枪管稳稳嵌入其中。透过瞄准镜上的十字孔。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两小时后,他再次感受到那种只有杂生士才能相互产生的特殊气息……
咆哮而来的吉普车带起大片积雪,在油门粗暴的催促下,被逼到无法反抗的动机,只能拼命运转到能力的极限,在愤怒的轰鸣声中。驱动着沉重的轮胎向前飞驰。
豪森身上的皮衣依然半敞着,泛红的肌肉表明他显然不惧寒冷,狮鬃般蓬乱的头垂落下来,遮住了他斜靠在车窗边缘昏昏欲睡的脸。昨天晚上。热情好客的葛利菲兹。总共给他提供了八名年轻貌美的少女。除了被当作晚餐吃掉一个,另外七个人在柔软宽大的席梦思床垫上,陪他玩了整个通宵的肉尸体碰撞游戏。今天早晨离开的时候,原本弥漫着淫,靡气息的粉红色房间,到处都是散裂的人体残肢。狂放亢奋的豪森每到冲动降临的一刹那,总会把压在身下的女人当作玩具一样撕扯。
除了两个被活活拉断手脚,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孩外,其余所有的人,都变成粘稠的血浆和半干的肉块。昂贵的丝织被面上,被断裂的骨片插出一个个醒目的孔洞,混合着粪便的柔软内脏和肠子堆积在床铺中央。房间里那个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橡木古董立柜上,还堆放着五颗面目全非,死状凄惨。颈部伤口带着少许脊骨的恐怖头颅。
豪森觉得,自己实在是世个非常仁慈的男人。
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把所有女孩都玩死。这已经打破了他一贯的记录。
虽然扯断了另外两个的四肢。至少她们还活着。
从玩死到玩残。这就是进步。
疲劳了整夜的身体,使豪森产生了昏沉沉的睡欲。正当他砸吧着嘴,扭动着慵懒的身体,准备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紧接着,身体也完全脱离了正常的重力控制,在空中来回翻滚着,重重摔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在爱玛城的时候,林翔就仔细观察过这辆旧时代“悍马”外观完全一致的越野吉普。虽然无法判断是原产车或者后世仿造,但油箱和动机所在的位置却非常明显,没有加装任何防护甲板的车身,很容易就能
他选择了带有爆裂效果的特殊弹头,准确命中油箱。被引燃的汽油飞快吞噬着车体。爆炸把沉重的车厢高高掀起,从公路抛向空中,狠狠摔砸在地面,变成一团被烈火撕咬焚烧的废铁块。
林翔猫着腰,顺着预挑选备好的路线。小跑着冲到另外一块岩石蒋后。把瞄准镜头里的黑色十字。牢牢对准在雪地上艰难挣扎的几个黑点。
除了司机,豪森还带着另外两名全副武装的随从人员,他们都是拥有五级进化实力的异能者。
静静地趴在冰冷的岩石上,高倍瞄准镜套进了一个痛苦得来回翻滚的身体。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林翔冷漠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一丝厌恶。
对方挂在肩膀上的徽章,同样缝着一只骷髅标记。形状和豪森手里的戒指一样,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旋转飞袭的弹头,准确地打爆了三颗陌生的头颅。温热的血从断开的脖颈喷溅在雪地上,形成一片红白鲜明的死亡之花。
望着被汽车残骸挡住视线的豪森,林翔不无讥讽地摇了摇头。从岩石背后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和水清。从山石上跃身跳下,慢慢走了过去……
豪森并非不想逃,他的左腿被倒扣的车厢死死压在下面。根本无法动弹。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
他当然明白生了什么半,可是这对改变目前的处境毫无作用。眼看雪地里那个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纂紧自己的手枪,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他有绝对自信。因为,自己是比进化人和强化人还要高级的寄生士。
林翔没有给他机会。
他飞快地改变着奔跑的方向,从各个方向曲折迂回,被病毒改造得异常灵敏的腿脚。拥有猎豹一般的度。他时而在地面侧滑,时而像蛇一样扭曲盘绕,脚下的走个从根本没有重合点,转移方向的度远远高于豪森眼睛的捕捉。几秒钟后,他已经从侧右方向冲近了正在燃烧的汽车残骸,未等豪森有所反应,便伸出双手,狠扣住对方握着手枪的胳膊,用力朝反方向拧转。杀猪般的惨叫声中,粗壮多毛的手臂从背部反扣在头上,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悬挂在其主人的右肩。”
豪森大口喘着粗气,满面惊恐地望着笔直站在面前的林翔。那张英俊得近乎妖异的脸,散出一种比变异生物还要可怕的气息。
“你活了多久?”林翔抓紧他的衣领,过于急切的口气,使他的目光看上去越显得狰狞。
%。什么?”强忍剧痛的豪森一楞,对方的问题实在太古怪了。
“我问你活了多久?从核战爆到现在,从二零一五年开始,究竟过了多久?现在是哪一年?说啊!你这头肮脏愚蠢的人形种猪一一
林翔拼命压制住想要把豪森活活掐死的**。用急促得难以辨别的语。飞快抛出一连串在旁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全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血液在沸腾,每一块肌肉都在暴起。就好像流落荒岛几十年的孤独幸存者,突然看到海平面上出现轮船舰影一样激动、狂热、难以自制。
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孤独行走在满是辐射的土地上。他无法向新时代诞生的人类诉说过去的一切。只能把所有的悲惨记忆保留在脑海深处。每一次翻开,总是充满无限的恐惧和绝望。
骷髅骑士团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所有佩戴骷髅戒指的人,都是他不死不休的对手,也是从同一个时代历经时间流逝,同样保持着古老记忆的文明继承者。
他要杀了豪森。也要从豪森那里知道这近百年中生的一切。
废墟里的挂钟已经给过他一次答案。他必须的此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相信的证据。
“你,你也是。寄生士?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寄生士?”目瞪口呆的豪森大张着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翔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紧抿着嘴,摸出别在腰间的“特六”手枪,颤抖的双手死死扣紧扳机。冰冷的枪管狠狠抵在豪森头顶用紧张抖动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口气。连骂带求地嘶声咆哮:“说吧!快说啊!求求你告诉我,你,他,妈尸的究竟活了多久?现在是哪一年?”
望着目欲眦裂的林翔。豪森惊怒无比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静,还有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却实际存在的悲哀。
“二一零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明天。就是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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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死别
每当看到大街上那些身穿短裙,踩着细高跟鞋,屁股和胸部前颠后扭漂亮小妞儿的时候,他总觉得有种热血澎湃的沸腾和冲动。
当然,这里所指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他。那个时候的豪森,年轻、狂妄、自信、同时还喜欢毒品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酒吧和夜场,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和大部分男人的最终结局一样,豪森结婚了。几年后,有了一咋,活泼可爱的儿子。但他依然没变,仍旧随时幻想着自己的老婆像奥黛丽。赫本一样漂亮,像玛丽莲。梦露一样性感,幻想着自己某天突然变成大众情人,被无数的漂亮妞疯狂追捧,主动献身并且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这可能是每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幻想。尤其是对身强力壮。拥有近乎无限精力的豪森更是如此。但是现实和幻想终究不同,没有足够的金钱,幻想永远无法成为现实。
他永远记得那咋,把自己从平民变成上帝的日子。或者应该说,与魔鬼撒旦签约出卖自己灵魂的那一天。
“你的基因异于常人,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并且接受注射,你可以得到梦想中所有的一切。”
两只巨大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里面装满了一叠叠散着油墨香味的崭新钞票。根本没有任何抗拒能力的豪森,当场卷起衣袖,在充满性幻想的冲动和狂热中,主动接受了所有的一切。
他变成了寄生士。
他从未想过,这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大把的钞票、无数的美女。
他也意外地现,自己同时拥有远远过普通人的强大力量。
第一次杀人,让他尝试到兴奋和恐惧带来的双重刺激。当大脑从狂热的血腥中冷却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拥有这一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核战爆的前一天,豪森与所有家人一起,被安排进入了地下避难所。
那是所有噩梦的弄始。
在幽深黑暗的地下,他们足足呆了九十年。
妻子一天天变老,儿子也在逐渐长大。惟独豪森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和三十四岁接受注射的时候一样,英俊、强壮、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精力。
最先死去的,是豪森的父亲。当僵硬的老迈尸体被推进焚尸炉,最终变成粉末状骨灰的时候,豪森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所有人都会死,只有接受过注射的寄生士能够永荐青春。
这种情况并非他一人独有,所有进入地下避难所的寄生士家庭,都存在着同样必须面对的分再死别。
他们毫无办法。注入身体的病毒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起作用。按照避难者管理人的解释,他们是从全美国数亿人当中,经过基因配比和血样筛查挑选出来,最适合接受注射的病毒宜生群体。
母亲、岳父、姐姐。房间的灵桌上摆起了越来越多的骨灰盒,墙上的死者照片也越贴越多。终于,白苍苍的妻子也躺在了床上。在嚎啕大哭的豪森陪伴下,耗尽了身体最后的能量。
他开始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儿子。那是他在世间唯一活着的亲人。可是,他终究无法逆转人类正常的生理极限八十九岁的儿子还是死了。
拿到最后一只骨灰盒的时候,他没有哭。
他非常羡慕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至少,他们是正常的,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团聚。而我,只能永远呆在充满辐射的星球上,像怪物一样活着。
他心里唯一残留的期盼,就是外界辐射指数降低到人类能够承受的程度,自己从地下返回地面的那一天。
当避难所沉重的钢门缓缓升起,豪森疯狂地冲进距离最近的城市废墟,用最野蛮的方式,撕碎了上百个变异人的身体。在破碎的肉块和腥臭的液体浸润中,他再一次找回了重生的感觉。
避难所的地面上,建立起一座属于寄生士的城市。实力最强大的寄生士被管理者挑选作为城主。据说。这样的城市,在地球上还有上百座。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肮脏的变异生物,以及在核战中侥幸得以生还者的后代,还有大量被管理者称之为“新生代”的人类。
那是利用人工授精技术,以战前储备的精子库为基础,用无性繁殖的方法,量化生产的合成生命体。早在核战结束二十五年后,批合成*人便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投放。他们拥有战前人类的科技记忆,却被迫要在充满辐射和一无所有的土地上挣扎生存。
用管理者的话来说:“他们都是人类中的罪民。虽然在末日审判中得以延续生命,却必须在充满黑暗和辐射的世界里,重新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之路。寄生士则不同,你们是被上帝挑选出来的精英子民。你们所在居城,就是传说中的伊甸。”
豪森不知道这样的合成*人究竟投放了多少,他对此漠不关只知道自只比任何合成*人都要强大。可以粹川炽地享用各种丰美的供奉。因为,哪怕是人类当中最强大的九级进化人看来,强大到难以抵抗的自己,足以毁灭他们拥有的一切。
这也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乐趣……
林翔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心里仿佛有团炽热的烈火在疯狂燃烧,却又无法释放,只能压抑着,忍受着,死死憋在近乎爆的边缘,只有最后一层轻触可破的薄弱障碍,艰难地阻止着随时可能挣脱控制的愤怒。
综合旧时代所知的各种情报,不难分辨出,毁灭世界的病毒危机与核战,都是“骷髅骑士团”的阴谋杰作。
他们似乎想要饰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杀死所有的人类,又制造出全新的同类族群加以代替,继承前人文明的同时,又录夺了人类世界最后的记忆。用最野蛮的手段摧毁了旧世倍受污染的环境,又让充满辐射的地球,在安静的等待中再次创造出新的自然平衡。
所有的一切都充满着对立的悖论,却又顺理成章,符合逻辑。
就好像操着锋利的油画刀,在涂满各种颜色的画布上疯狂乱舞,毫不留情地刮下堆积沉垢的颜料厚块,露出苍白的画布底色,又用画笔蘸着早已准备好的新鲜颜料,小心翼翼地在录落出来的空白个置上,勾肋出全新的轮廓。
林翔默默地站起身,从正在燃烧的汽车残骸旁边,捡起一只做工精美的黑色皮箱。
这是豪森的东西,侧翻的车体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把它从手里扔出。
拧断扣在箱口的铜锁,掀起箱盖,显露在他眼前的,是数十支别在泡沫防撞层上,表面贴有各种不同类型标签的玻璃试管。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透明管壁中来回晃荡,仿佛随时准备从紧塞的管口争涌而出,把白净的雪地污染成触目惊心的死亡之色。
“这是什么?”
林翔取出一支贴有“暮色废墟,六号目标血样”标签的试管,凑近豪森眼前。
“样本,索斯比亚公耳按照骑士团的要求,从各种变异生物体内收集到的血液样本。”
豪森挣扎着把身体靠在汽车残骸火焰已经燃尽的部分,尽量减轻着伤口带来的痛苦。大口喘息道:“不仅仅是索斯比亚,不管新人类或者旧时代的幸存者后代,都必须依靠骑士团,得到必要的科技援助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当然。他们会保有一定的独立性。搜集样本只是彼此合作的一咋。方面,他们无法拒绝,也不可能中断这种关系。没有骑士团,新生代的任何人类组织,只能在愚昧和野蛮当中,重新摸索别人已知的东西。”
“你们收集这些样本有什么用?”林翔盯着豪森,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核战爆前,自己接触过的所有寄生士。
马克、克瑞斯、奥利佛、博格。那个时候,他们的任务,同样也是收集样本。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世纪,骷髅骑士团的任务目标,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我也不知道。”面色苍白的豪森无力地摇着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寄生士,不可能知道更多的秘密。咳咳……根据我的猜测,管理者似乎在研究某种新的生物注射液。据说,效果比我们使用过的旧式苏剂,要强得多。”
“管理者?”林翔皱起了眉头。他不止一次从豪森口中听到这个陌牛的名词。
“他们。他们是骑士团的高级管理人员。”奄奄一息的豪森几乎是在呻吟:“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三星或者更强的实力。管理模式和旧时代的军队完全相同。级别越高,实力越强大。”
说着,他抬起唯一能够动弹的手臂,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烧焦的衣服表面,缝着一块破烂不堪的军衔标记。
林翔记得,旧时代被自己杀死的博格身上,也有一块图案相同的徽章。这意味着,豪森和他的骑士团军衔一样,都是中尉……
雪,依然在下。
豪森大张的嘴里,已经不再出声音。固定在眼眶中央的瞳孔,扩大到无法聚合视线焦点的程度。红色的皮肤变得灰白,青紫的嘴唇上沾满了白色霜花,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生命的迹象正在从这具身体里迅消逝着。
对他而言,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
望着逐渐变得僵硬的尸体,林翔突然弯下腰,拔出锋利的匕,寒光四射的刃尖准确插进豪森半麻,的胸脯,用力反拧后骤然回缩,从三角形的可怕创口中央,慢慢渗出一道尚未冷却,还能缓慢流动的血。
从背包里摸出几只空试管,凑近伤口盛满,用力摁紧封口的软木塞,林翔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狼籍的战场,转身走上了公路……
临近夜晚的时候,雪停了。
斜弯的残月被一抹轻云覆盖着,若隐若现地露出两边尖利得可怕的锐角,仿佛魔鬼的獠牙,正在残忍的寻找着
林翔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山后的小路潜回了隐月镇。
躺在垫着厚厚巨鼠皮的温暖床铺上,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冬日的隐月镇,人们通耸都起得很迟。
这是一年当中最悠闲的时间。
田地里没有需要照顾的庄稼。秋天收获的食物足够吃到明年早早积存的各种燃料能够驱走寒冷,辐射也因为降雪的关系,被削弱到了最低。除了呆在温暖的火炉前享受难得的宁静,人们实在找不出更多的理由,让自己终日在辛苦和劳累间奔忙。王彪的家,距离林翔的小屋很近。那是一座砖石混合建筑物,涂抹在石块缝隙中的凝固灰浆,不仅使这幢房屋看上去显得美观大方,更有效地增加了它的牢固性。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涂抹在墙壁上的石灰散出令人愉悦的洁白,桌椅和各种家具整齐的摆放在各自所在的位置,暖烘烘的壁炉旁边,甚至还栽种着一盆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所有的一切,都流露着淡淡的温馨。
看见林翔,王彪很是吃了一惊。
几天前,林翔曾经告诉他,耍离开小镇去办些事情。现在,这个年轻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令他忍不住有种下意识的惊惧。
隐月镇四周均设有明暗哨卡,尤其是在镇子中央的防卫塔上,有两名三级感知特长进化人日夜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无论任何人想要进入,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在这咋,充满危险的世界,警觉和谨慎,是保住性命的关键。
林翔悄然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也就是说,他的藏匿技能和度,已经远远过了哨兵的感知器官。
三级进化感知特长,那可是堪比六级强化人的异能。他们可以现两公里外任何轻微的动静。却无法探查近在咫尺的林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疤脸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本能的认为,林翔可能是在两名监视者换班的空白时间进入镇子。
“昨天半夜。”林翔看了他一眼:“那时候太晚了,所以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
王彪粗豪的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继而很快变得苍白。望向对面的目光里,也增添了几分庆幸和畏惧。
能够得到这样一名实力强悍的进化人成为朋友,隐月镇的安全就能得到更大的保障。这对任何镇民来说,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王彪本人就是五级进化者,也是镇上最强大的存在。连他都无法摆脱感知特长者的监视,可以想象,林翔的实力,会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他究竟是几级进化人?
为什么我感觉不出从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
无数个念头,在疤脸男的脑子里来回打转,脸上的肌肉也随着思维在不断转换着表情。从震惊到释然,从崇敬到尊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要说点什朵,做点什么。
对于荒野上的平民而言,高级进化人相当于决定生死命运的卓握者。
很幸运,林翔是隐月镇的朋友。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吃过早饭了吗?。想通这一点的王彪,长长地呼了口气。
“尼娜做的玉米粥很不错,我很喜欢
虽然不可能完全知道疤脸男的全部想法,林翔却也大体上可以猜到一些对方的担忧。他把身子往后一仰,舒服地撑了个懒腰,笑道:“可以的话,最好来上一大碗,还有双份的烤面包
粥很甜。对于衣食无着的人而言,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具有怀念意义的滋味。
“要再来一碗吗?”望着埋头猛吃的林翔,心情大好的王彪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林翔擦了擦嘴,没有答话。拉开胸前的衣袋,摸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钞票,轻轻摆在桌面上。从厚度估算。大约在五千元左右。
疤脸男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看田地。因此,想和你买上一些食物也许是不想对方误解自己的意图,他又加上一句:“我不会离开隐月镇,只是偶尔不固定的外出一段时间。”
王彪砸吧着嘴,用力抓了抓杂乱的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二“食物你不用担心。只要不遇上什么灾祸和麻烦,正常情况下,地里的出产足够这里每一个人吃饱。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的话……最好,能帮我们定期弄点需要的物资”小
“物资?”林翔扬了扬眉毛,问。
“除了燃料、干净的水,还有粮食,我们什么都缺。”疤脸男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果不是在“小铁渣城,小卖掉一批粮食的话,这个冬天的存粮会比往年要丰足得多。但是没有办法,我们需要盐,需要药品、武器、衣服、汽油。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从外界购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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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融合
说的是实情,也是这个时代所有城镇都面临的最大“心六
没有畅通的贸易网络,只能停留在自给自足勉强维持温饱的标准。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就必须用自己的产出,与外界进行交换。
交通,是最大的问题。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公路虽然残缺不全,却是连接各个聚居点的最直接途径。然而,密布在荒野上的各种变异生物,已经成为贸易和运输的最大障碍。
上一次购买食盐,运输车上运载的粮食被辐射鬼抢走了三分之一以上,如果不是林翔意外加入护送队,损失的物资还会更多。
想到这里,林翔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列一张所需物资的详细清单,具体怎么做,我来想想办法。”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早就准备好的消毒试管:“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给我点你的血。不用太多,几滴就够了。”。
燃烧正旺的煤块在壁炉里散出充足的热能,通红的煤心让人忍不住把僵冷身体凑近几分,不时有燃尽的火灰从煤块表面掉落下来,顺着宽松的缝隙,在炉底堆积起一层越来越厚的余烬。
坐在厚木板和钢筋拼成的桌子面前,林翔打开从豪森那里弄到,装满各种生物样本的皮箱,取出一支贴有“死水废墟,十六号目标”标签的试管,用消毒吸管从中取出一滴几近黑的粘稠液体小心翼翼滴在准备好的玻片上,用自己配置的营养药剂加以稀释后,慢慢放到一架竖立在桌面中央的显微镜头下。
这是他连同枪械一起,从爱玛拍卖行买回来的各种必备品之一。镜架最下方沉重的黄铜底座边缘,留有一行模糊不清的“河南省光学仪器二厂制造”字样。那意味着,这具精密的科研仪器并非由新时代人类仿制,而是旧时代所剩不多的遗留品之一。
添加了营养剂的细胞,在镜头下显得异常活跃。椭圆形状的表面长满一根根锐利的尖刺,它们在液态环境中来回游荡着。一旦捕捉住任何进入范围的异类细胞,立亥用锋利的刺尖扎破对方的身体,大口吮吸着鲜甜甘美的浆液,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
这是变异人的细胞。在方雨洁的研究室里。林翔曾经看过相同的血样标本。针刺,是它们掠食和侵占对手身体的最直接方法。近一个世纪过去了,这种可怕的变异生物,仍然在沿用古老而野蛮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传播与繁殖。
换上另外一块玻片。这一次,他在营养剂中,滴入了豪森的血,又额外加上一滴从王彪那里得到的血。
淡红色的细胞慢慢的漂浮在液体当中,它们表面光滑,形状扁平,中间略有四陷,察觉到不属于自己同类的外来者进入,它们立刻蜂拥上前,团团围住那些陌生的细胞,利用游动产生的力量,拼命碰撞、挤压着外形与自己相同的入侵者,直到把它们撕裂、挤爆、压碎,变成一块块肉眼无法看到的沉积物后,这才重新恢复原来的平稳状态,像游鱼一样在液体环境中上下漂浮。
林翔皱起了眉头。
这种细胞状态和旧时代研究所知的情报完全一样。注入寄生士体内的病毒,只接受与自己基因匹配的血液细胞,稍有异常,就会引强烈的排斥反应。即便是已经溶入寄生士体内,完全稳定下来的病毒,也无法与普通人进行新的配比。它们唯一的变化,就是从带有感染性的尖刺形细胞外表,变成不再具备扩散性质的光滑红细胞模样,只能永远呆在唯一宿主的体内,拒绝任何外来者的加入,也不会寻找苏外的寄生体,再次开始新的感染和繁殖。
望着镜头下那滴微红的液体,他只觉得脑子里飞转过无数的问号。
毫无疑问,骷髅骑士团拥有最先进的研究设备和最庞大的病毒数据库。这一点,无论在新、旧任何时代未能改变。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拼命寻找新的血液样本?
旧时代遭遇的所有寄生士,以及被自己杀死的豪森,他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忽然,林翔脑子里一闪,猛然想起在昆明城中,克瑞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真是罕见,你居然是进化型的寄生士。”
进化逊
难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林翔默默地看了一眼镜头下密集攒动的细胞,拿出一块新的玻片,在平滑的表面,注入少许营养剂。
这一次,他滴入了自己的血。
方雨洁曾经对他的血液进行过系统分析。但是,他却从未显微镜下,亲眼看见过自己的细胞。
平滑扁圆的外形,与豪森的细胞外形没有任何区别。注入王彪血液的一刹那,它们也同样簇拥在一起,把这些异于自己的外来者团团包围。唯一不同的,它们没有对陌生的细胞施展暴力,而是像胶水一样紧紧贴合在对方身上,慢慢溶破彼此的细胞壁,让两团细胞质变成性质相同的整体,再进行分裂、繁殖。
同化。
林翔脑子里下意识地出
同样都是寄生,粗暴的强行感染和缓慢的同化,都能达到繁殖和传播的效果。可是最终生成的宿主形态,却完全不同。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为什么豪森和其他进化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却能感应到他们的特殊气息?
难道是因为寄生士彼此实力的等级?豪森仅仅只是二星初期,自己却已经达到二星高阶,即将突破三星。可是,按照旧时代的经验来看,这似乎也不大说得通。
也许是因为无聊,或者是出于大脑的某种突奇想,他忽然拔开装有豪森血液的试管,从中取出一滴,注入了镜头下面那点含有自己同化之血的玻片上。
两种形状完洲口同的细胞,再次展开新一轮的战争。豪森之血的挤压和碰撞,丝毫未能给林翔之血带来任何伤害。它们紧密地贴在一起,短暂的溶合后,外来细胞被彻底同化,而那些重新生成的繁殖物,无论形状和外观,都以前变得更粗、更大、更强。
集来如此。
从皮箱里抽出另外一支装有豪森血液的试管,久久地望着被摇曳炉火映红的酱色液体,林翔脸上显出意外的惊讶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几分钟后,他打开医疗器械包的盖子,从中取出一条淡黄色的橡胶管,用力扎紧自己的左肘,拿起经过消毒的针筒,满满抽尽试管里所有的豪森血液,对准手臂上高高凸起,像树根一样扭曲的血管狠刺下去……
荒野上的雪,白得刺眼,其间有种令人忧郁的灰。
从天空直射下来的阳光,晒化了绵软堆叠的积雪表层,融化的液体顺着雪花的缝隙慢慢坠下,迅填充着所有微小的空间。无形中增添的重量压缩了雪层的高度,却使得它们拥有了更大的密度和不容易被破坏的坚固。这种冰冷坚硬的状态,会在严寒的巩固下,一直保持到明年春天。
三辆深绿色涂装的中型装甲车横列在公路中央,最前面两辆的车厢顶部靠后个置上,高高架七毫米机枪,释放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气息。末位一辆的车顶则被沉重的炮塔取代,粗大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从塔部中央伸出,笔直地瞄准正前方,随时准备释放出带着狂暴火焰的金属咆哮。
这是从旧时代保留至今的“斯特瑞克”轮式装甲车。车身两侧倾斜的装甲壁上,已经看不到美**方特有的白五星标志,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龇牙咧嘴,巨大眼窝里放射出恐惧微笑的黑色骷髅。
十几个全副武装,身穿灰色贼斗服的白人士兵分散在公路两侧。
他们每三人为一组,分从不同方向,以装甲车所在的位置为核心,向四周辐射散开,仔细地搜索着任何可能残留在地面的微小痕迹。
残破的路基边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躯笔直,像军刀一样插在那里,质地考究的黑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做响,榨色短像针一样直立在头顶,刀削般简单轮廓线条,使整个面部看上务充满了阴靠和冷漠。
如果林翔在场,一定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出来,强大无比的四星寄生士气息。
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正前方十余米处的地面那里侧翻着一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汽车残骸。早已冻成冰块的豪森背靠着焦黑的车体,身上堆起厚达数厘米的积雪。另外三具尸体分别倒在距离残骸不远的雪地里,除了身上有不足以致命的烧灼伤口,所有人肩膀上本该被头颅占据的位置,只剩下一块被冰雪封冻住的可怕四洞。
“奥斯维德队长,我们仔细检查过,所有弹头均来自同一个射源。也就是说,袭击者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灰色战斗服,身上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胸口还贴有醒目红十字标识的中年医官走到他的旁边,毕恭毕敬地说道。
“豪森是怎么死的?”奥斯维德眼睛里闪烁着凛冽的气息,声音却如同烧伤者般嘶哑。
“豪森先生的伤口在左胸心脏部位。但这并不是致命的原因。根据尸体检验结果,豪森先生体内有大量酒精残余,身体部个有多处被强行扭折,神经和肌肉出现断裂,加上部分烧伤和撞击留下的淤痕,初步判断为伤势过重导致自然死亡。”
说到这里,负责尸检的医官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我们勘测过周围的地面,没有现激烈打斗的痕迹。至于豪森先生胸前的伤口。应该是在死亡以后留下的。”
奥斯维德的眼眸猛然释放出一丝凶狠,很快强烈的愤怒**所取代:“搜索结果如何?有没有找到遗失的货物?”
“没有。”医官摇了摇头:“相信已经被袭击者取走。或许,这就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没有打斗痕迹,重伤自然死亡。豪森这个笨蛋,居然会死在区区一个进化人手里,或许,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明明知道这批货物的重要性,还要喝那么多的酒。白痴废物一”
“奥斯维德队长,接下来,我们该
“留下一半的人收拢残骸,把豪森和其余死者的尸体运回新月之城。
战斗部队跟我去爱玛城,我到要看看,葛利菲兹这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家伙,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拙劣表演一“”
十分钟后,三辆装甲车的引擎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奥斯维德站在最前面一辆的顶端,冰冷锐利的目光中,释放出残忍无比的血腥气息……
林翔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从东北方向进入了爱玛城。虽然多绕了几十里山路,却能把他的行踪完全隐匿在迷藏一样的雪地里。
豪森的血注入身体,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膨胀的细胞疯狂刺激着神经,迅繁殖的新生部分转化成为更加粗大的肌肉纤维。反映在身体的最直接体现,就是更加狂暴,更加强大的力量。虽然没有感应到进化成三星寄生士的身体异能,但就力量方面而言,已经远远出了三星标准。
长久以来,林翔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细究竟应该如何突破寄生士现有的能力极限?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甚至就连拥有最先进生物技术的骷髅骑士团。似乎也没有任何破解。否则,像豪森一样的寄生士,也不可能在漫长的新旧时代交替期间,一直保持固有的原始状态。骑士团拼命搜集各种生物样本,也许和这有关。
如果不是显微镜下细胞的争斗融合给了林翔足够的启,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骇人听闻并且充满危险的举动。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从最初遭遇的寄生士身上取得血样进行注射?如此一来,自己的能力也会变得更强。猜测,这仅仅只是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测。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希望遇到一名寄生士。用对方的血,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爱玛拍卖行的地图上,标注着骷髅骑士团驻地的所在位置。从反方向进入城市,另外寻找新的道路前往那里……
爱玛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脏。
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道路,平直地穿过整个城市。以此为主干道连续延伸出来的无数支干,像蜘蛛网一样隐没在数以万计的棚屋和小巷丰。路边随时能够看到堆积的粪便,还有冻结成冰块的黄色尿垢。不时有人从棚屋里跑出,旁若无人地脱下裤子,掏出憋得涨的生,殖,器,肆无忌惮地朝着路面小便。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清洁卫生的概念,只要能够满足最基本的需要,怎么舒服,就怎么做。
这就是豪森所说的“新生代”人类。继承旧时代文明的同时。他们体内野蛮、粗暴的一面也同时并存着。在无法保证最基本温饱的情况下,他们完全有可能从现在的状态,倒退回千再万年前原始时期。
一路走来,不时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翔。按照他们的固定思维,拥有大口径枪械,身上穿着精细布料缝制服装的人,只会在所谓的“禁区”里晃荡,而不应该出现在肮脏黑暗的贫民窟。也许是从林翔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上得到某种鼓励吧!窥探的目光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贪婪成分,他们窃窃私语,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酝酿着把这个年轻的家伙闷翻在地,录掉那身干净得让人嫉妒的衣服,搜走所有武器,在白嫩肥实的屁股上泄完毕之后,再把他卖给人肉收购商。换回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一个身材不算太好,却也勉强还过得去的女人,从路旁的棚屋里跳出,横拦在林翔面前。
“我喜欢像你这样英俊而冷酷的男人。”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充满**的熊熊火焰,粗糙的手指飞快解开胸前的衣扣,露出两只算不上过于丰满的乳,房,舌头微舔着干燥的嘴唇:“来吧!只需要十块钱,我就是你的。”
这种事很常见。尤其是在爱玛。
在这个充满暴力的野蛮时代,女性由于身形和体力方面的先天差距,与男人相比她们处于绝对弱势。许多女人只能依靠身体,换取维持生命必须的食物和水。这几乎是她们唯一的生存途径。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望着飞快脱掉衣服,身上近乎全麻,的女人,林翔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并非看不起对方,只是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至于钱嘛。不给也没关系。荷荷荷荷”女人眼里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她像头情的母狮一样猛扑过来,分开的双臂封死了林翔的所有去路,大张的口中露出满是黄垢的斑牙,肮脏的涎水顺着嘴角不断溢出,滴淌在胸口麦色皮肤上,散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不对,她有问题。
林翔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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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暴民
;人和女人,是构成文明社会的两大组成部※
林翔曾经见过许多女人,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像眼前这个,在赤,裸麻,的**中,释放出令人恐惧的残暴气息。
与其说她是人,不如说是一头正在择人而噬的母兽。
林翔浑身肌肉骤然紧缩,就在他从抽出斜插在背包里的霰弹枪,准备抬寄枪口狠扣扳机的时候,从对面巷道尽头突然传来清脆的枪声,面目狰狞的女人身形猛地一滞,头散乱的脑袋好像熟透的西瓜,在无法承受的力量挤压下,“轰”的一声四散爆开。
身穿战斗制服的洛克站在巷子对面,托着一把改进手枪瞄准林翔所在方向。高挽的袖口下露出一条条盘虬的肌肉,铜色的皮肤上泛出一层油亮的光芒。
“抽血,提取样本一”随着命令,几名守候在他身边的爱玛卫兵快步冲上前来,按住地面还在不停抽搐的尸体。一名左臂上佩有红色十字的医官打开身边的急救箱,取出粗大的玻璃针筒,把坚硬锐利的针头狠狠扎进女尸的胸口。
洛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扳开打火机,弹出一股淡蓝色的火苗,凑近烟头点燃,用力狠吸一口,大步走近林翔身边,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不无讥讽地嘲笑道:“怎么样,没被吓坏吧?”
林翔没有回答,而是偏过头,从对方肩膀的空隙望着地面上的尸体:“她的举动非常古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肮脏的变异生物一一”
洛克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高高鼓起右边的腮帮,把一口浓痰准确地吐在女尸爆开的脖颈上,不屑一顾地说道:“它已经在城里杀了六个人,尸体全部都被吃掉。如果再晚半秒钟,你就会变成第七个受害者。嘿嘿嘿嘿!小子,你的运气不错。”
“还有个问题。”感受到对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挑衅,林翔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洛克狞笑着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佣兵队长证明:“仔细看清楚,我是你的上司。收起你那嚣张傲慢的态度,别以为会用颜料配几支红药水,就能像早起的公鸡一样骄傲。没有我的认可,你在爱玛城寸步难行。”
说着,他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林翔脖子上的级佣兵铭牌,阴森冰冷地说道:“索斯比亚在这一地区所有的雇佣兵都归我管辖。你,也不例外。”
林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侧身从旁边空处绕过,径直走向对面的巷口。
他不想和这种人争论,根本就毫无意义。
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洛克那张充满暴虐和刻薄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他冲着林翔的背影大声吼道:“别以为上面有葛利菲兹罩着,你就能肆无忌惮。按照规定,索斯比亚名下的所有雇佣兵,每年都必须接受公司指派的三次任务。如果拒绝或者没有完成。任何级别的佣兵资格都会被强制解除。如果你还想继续保留那块代表实力和声望的小铁片,就最好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安排”。
构成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石块和土壤,还有素食性动物赖以生存的茂密植被。为了生存和展,旧时代的人类肆无忌惮地随意砍伐森林。裸露的泥土使绿色星球变成一片苍黄色的荒芜之地。或许,那些枝干被锯倒,只留下光秃树桩的可怜植物们,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拼命诅咒着残害自己的两脚生物吧!
从爱玛城出,离开蓝色区域森林地带,朝西北方向走出三十多公里,是一片起伏平缓的荒野。
在地图上,这里属于黄区。
这里的植被非常稀少,品种也多以耐旱为主,布满沙砾和风化岩石碎片的地面,很难锁住足够的水份。偶尔有几块巨大的岩石,从半埋的地层里以诡异的角度探出,为这片空旷的荒野增添了更多的肃杀气拜
林翔斜特着沉重的燃,取下腰间的水壶,旋开壶盖,把清凉的水慢慢倒进干的喉咙里。
虽然是冬天,这里的温度却比其它地方要高得多。大爆炸造成的气候紊乱,使特殊区域的气候往往与所在季节相反。刮过旷野的风很冷,却没有携带丝毫水汽。无法得到降水和落雪滋润的植物们,只能继续忍耐着,到明年春天或者更晚些的时候,才能在瓢泼雨季的浸润中,再次品尝到久违的甘美。
洛克端着一枝压满子弹的突击步枪,仿佛旗杆一样,笔直地站在一块近两米高的岩石背后。灰色的短顺着额头两边倾斜倒梳上去被高凸眉弓半遮住的深四眼窝里,放射出狼一样嗜血的目光。
数十名左臂上佩有索斯比亚公司独角狮标志的雇佣兵分散在四周,他们或蹲或站,倚靠着几块不多的岩石形成掩护。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武器,一边等候着指挥官布新的命令。
这些…斗二上有二级以上的强化实力小从林翔感应到的韦息来看保甘几斤小身材特别彪悍,肌肉尤为达,端着机枪之类重火力武器的佣兵外,其他人的特长大多为度或者视距,他们手里的武器也均为适于中、近战的突击步枪,以及视力特长者最喜欢的大口径狙击枪。
正前方的荒野没有任何障碍遮挡视线。除了几株孤零零生长在沙砾间的柱形仙人掌,只有数百米外那片圆形锥顶的茅草房。以林翔二星寄生士的感知力和视距,不难现聚集在各个房屋里数量多达百计的人类。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自弓的级佣兵身份,他根本不会随同洛克一起执行这次任务。
正像王彪所说的那样,隐月镇需要得到药品、武器、食盐等各种生活必需品,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得到索斯比亚认可资格的雇佣兵,能够以相对优惠的价格购买这些东西,还可以在以货物进行交换的贸易当中,享受某些普通人无法得到的特权。
太阳已经从头顶上的位置缓缓向西偏移,半冷不热的空气干燥得让人喘不过气。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模糊可辨的圆锥形屋顶,洛克像岩石一样坚硬的唇线,忽然裂开一条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他高高举起右手,朝着前方重重挥下,早已等候多时的佣兵们纷纷向四周散开,沿着各自选定的方向,谨慎隐密地接近锁定已久的目标。
林翔不紧不慢地跟在洛克身后。不时有佣兵从旁边经过,膘向他的目光,总是充满了刻薄的冰冷和玩笑一般的鄙视。
没人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出进化人或者强化人的特殊气息。很自然的,他被所有佣兵归列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在这个充满暴力和残酷的世界,普通人和女人一样,都是弱者的代名词。
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弱者。尤其是在战场上,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所有用佣兵都对林翔惟恐避之不及,更没有人愿意和他组队。个别自视甚高的家伙,甚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装备,暗自盘算着是否应该找斤。恰当的时机,从后面一枪爆开他的脑袋,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据为己有。
这是新世界的生存法则,也谈不上什么不道德。
“跟紧我,别走丢了。洛克偏过头,不满地看了一眼略微退远的林翔。颇不耐烦地挥舞着手里的枪。
苦笑着摇了摇头,林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佣兵队长的态度虽然粗暴蛮横,其用意却非常明显一一他不希望自己这个靠卖药水得到佣兵资格的“菜鸟”白白送死,或者被不怀好意的老兵们暗算。林翔探查过,洛克是实力高达八级以上的进化人类,也是整个队伍里最强大的存在。
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菜鸟,跟在强大的八级进化人身边,想死也难。
“这是一介。外表粗豪冰冷,内心却拥有柔软和温暖的人林翔默默地给洛克下着定论。
几分钟后。潜行的队伍慢慢靠近了村庄的边缘。透过狙击步枪上的高倍瞄准镜,可以清楚地看到本次作战任务的目标那些来回游走在各幢房屋之间的人类。
他们的个头不高,但是很强壮,甚至可以说是强壮得过分。异常达的肌肉,把中等略矮的身子撑得无比饱满。皮肤色颜色很深,介于铜色与黑色之间,尤其是肩膀和上臂这些经常裸,露,在外的部分,几乎像蝶一样黑。每个人的身上都留有大量伤疤,头像坚硬的钢鬃一样肮脏凌乱。身上的衣服很少,大多只有一条粗布短裤或者一块简单的围布,有的人甚至全身尸赤佛,在那些完全没有任何遮盖物的肌肤表面,纹着布满整个身体,形状恐怖莫名的灰白色刺青。
这或许是一种古老的图腾崇拜或者非艺术类型的装饰,可是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那一张张像野兽般的面孔,看起来越显得狰狞、恐怖。
“他们是什么人?”林翔把眼睛里瞄准镜前移开,疑惑地问。
暴民”。
洛克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眼睛,死死盯着在茅草屋间来回走动的黑色人影,剧烈颤抖的嘴唇间,狠狠吐出似乎是被两个被压抑已久,又根本不想说出来的音节。
“暴民?”林翔不解地看他一眼。
“他们是人类世界的渣滓。不,他们甚至根本就不配被称为人类,而是被上帝遗忘在厕所里干得硬的臭尸狗,屎。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壮吗?因为他们什么都吃,腐烂的尸体、变异的怪物、肮脏的虫子,甚至就连粪便里未消化完的残留物,他们也会当作最美味儿的东西吃下去。这些家伙体内的辐射素指数高得惊人,他们会攻击所有人类居住区域,杀光所有住民小把死者的尸体当作食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他们以此为乐,连女人和孩子都小峨六泣此卑下的生物早就应该被自然淘汰或者灭绝。细的适应能力比蟑螂还强,繁殖能力也高得可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减少他们的数量。”
说着,洛克使劲儿拉开领口的风纪,露出布满黑色胸毛的强壮肌肉,狠狠向地上啐了口唾沫,平端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加快度朝着远处的暴民村庄大步冲去。
分散在四周的佣兵,从一百八十度的正平的上向村落动了攻击。自动步枪清脆密集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彻底打破了荒野上的宁静。
暴民的反应很快。常年在充满辐射土地上游走的经验,使这些野蛮人本能地察觉到临近的危险。他们纷纷冲进各自的房屋,抓起武器倚靠在坚硬的墙壁和岩石后面,向步步逼近的佣兵进行反击。
满脸胡茬的洛克走在最前面,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度飞快跃过村前的矮墙,直接跳到几个躲在房屋背后射击的暴民身后,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狞笑着扣下突击步枪的扳机。
拥有八级进化异能,洛克的度至少比普通人高出八倍以上。
这是优势,却不足以控制整个战局。
数百个手持简单武器的暴民从村落中央的通道涌出。他们分成数队。在据受在各个防御点上的暴民掩护下,出令人恐惧的咆哮,高举刀叉棍棒之类的冷兵器,从土墙和房屋的角落里迂回靠近着,一旦突入佣兵身前,便突然暴起。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用锋利的刀刃狠劈乱砍。
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即便是注射强化后的佣兵,也无法抵挡这种野蛮狂暴的力量。幸运的是,远距离射的子弹抵消了肉搏带来的危险。随着一挺挺机枪被搬上屋顶。居高临下朝着整个村子肆意扫射,越来越多的暴民开始放弃抵抗。
他们把武器高高举过叉顶,绻缩在屋角,用充满恐惧和仇恨的目光,在这些突然冲进自己居所肆意杀伐的陌生人身上来回打转。
“机枪封住路口,去几个人从后面堵住这些家伙的逃路。把所有投降的都给我镝起来。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一”
洛克身上沾满了血,飞溅在脸上的红色液体,使他的模样看上去越显得狰狞。他轮起枪托。狠狠砸烂一个投降暴民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把开裂的头颅重重踢飞,咬牙切齿地吼道:“睁大眼睛注意拨索所有”
走近一间草屋的时候,他特意弯下腰。探身进去仔细看了看。突然,脑后突然传来急促的空气流动。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地侧身向左翻滚避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暴民紧握着削尖的木叉向他狠狠扑来,洛克连忙抬高枪口连射,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也猛然瞥见一一
一个浑身赤麻,的女暴民正从屋后冲出,手中锋利的刺枪和两只在胸前来回摇晃的肮脏巨,乳,同时向自己猛插而下。
来不及调整动作的洛克脑中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锐利的枪尖越来越近却无法躲避。望着满面肥肉的女暴民,他喃喃地骂了一句一
一“这女人真他,妈,的丑。”
“砰”
震撼而粗暴的枪声从村口方向响起,冲击力巨大的弹头,准确命中了女暴民的胸口。爆炸的力量把两只乳尸房撕得稀烂,矮装粗肥的身躯被带得朝后猛然仰翻过去,像死狗一样扑倒在干燥的地面上。大片血液从两条不断晃动的粗肥短腿中央慢慢渗出,形成一条在泥沙地里来回扭动的小小沟。
洛克从地上挣扎着站起,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旁边的死尸,又转身看了一眼子弹袭来的方向。只见面色平静的林翔双腿分开站在草屋顶上,平端在身前的旧必,正指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在这个距离上击杀目标,任何狙击手都能轻易做到。但是要在那种千钧一的时玄,准确把握时机救人一命,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更多的,还是技巧、实力和智慧。
“怪不得葛利菲兹会给这小子级执照。死胖子的眼光的确比我狠辣得多。”揉着酸的胳膊,洛克慢慢走到林翔面前。用已经缓和得多,明显带有佩服和感激,却仍然搀杂着一贯嚣张和狂傲的语气道:“小子,枪法很不错。杀了几个?。
“一介”林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向清空的枪膛里压入一子弹。
“只有一介。?”洛克难以理解地皱起了眉:“你应该多杀一些。要知道,佣兵的名气可是靠杀人挣来的。尤其是这些人类中的垃圾,杀得越多越好
“子弹很贵林翔淡淡地还了一句:“关键时候一枪,能救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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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往事
、注!此节内容有部分选自《翼取师吉尔斯》
被俘的暴民足有上百人。他们的双手被死死铮住,用绳索前后串在一起,在佣兵的呵斥与殴打下,慢慢带出了村子。他们是佣兵的战利品。
所有战俘都要运回爱玛拍卖行当作奴隶出售。暴民比普通人强壮得多,长时间在荒野上生活的他们,拥有很强的抗辐射能力。尤其是那种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容纳的肠胃,使得他们能够接受的食物种类比一般人多得多。这种营养来源的确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却能够让他们的身体长得更壮,干得活儿也更多。
“快点儿,都他尸妈,的给我走快点儿,你们这群肮脏下贱的猪一
洛克走近队尾,狠狠吸了一口所剩不多的香烟,带着残忍无比的冷笑,把通红的烟头用力拧按在走得最慢的暴民背上。刺耳的惨叫声与皮肉烧焦的糊臭交织在一起,最终被佣兵队长近乎神经质般的狂笑所掩盖。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们?”林翔有些奇怪。洛克看上去不像是那种特别残暴,并且有着虐待嗜好的变态者。耳是从他的眼睛里,却释放出对暴民剪骨铭心的仇恨。
洛克抬起头,望着从天边席卷而过的茫茫风沙,从微抿的嘴里狠狠喷出一股浓密的烟:“来吧!给你看点东西。亲眼目睹之后,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作出相同的举动。”
暴民村庄的规戈与普通的集镇类似。一条宽敞的大路贯穿了整个村子,圆形的茅草屋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转朝内圈的部分,都开有可供进出的小门。
俯下身,从低矮的门洞钻进村落里体积最大的一间屋子,林翔立刻闻到一股非常恶心的腐臭。洛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根。递给他一只,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指着左边一张用厚木板拼成条桌。淡淡地说道:“自己看吧!”
桌子不高,却很长。上面竖立着数十根手臂粗细。差不多半米来长的木桩。桩底与桌面的接触部分,被粗长的铁钉固定着,顶部则插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头颅。
那是一颗男孩的人头。从体积大小判断,实际年龄大约在八、九岁左右。微微张开的眼睛里,露出腻白色的眼膜,颈部的伤口被石灰封死,整颗头颅似乎经过简单的防腐处理,面部皮肤已经出现微小的皱痕,干枯的头从头顶散乱垂落下来,失水的嘴唇显得有些干裂,尤其是唇线边缘,完全被恐怖的紫黑色所覆盖。
所有木桩上都插着头颅。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的年龄都在十余岁上下,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僵硬的面孔,还保持着临死前惊恐、疑惑、绝望、挣扎的固定表情。
林翔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忍不住地颤抖。他开始有些理解洛克先前的各种举动,但是他有一点不明白一什么所有人头的嘴唇表面,都涂着一层鲜红的颜色。那显然不是死者自己的意愿,而是制造这些可怕器具的暴民所为。
“这些家伙有着非常变态的嗜好他们喜欢给死人化妆,并且以此作为装饰。”
洛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上去就像是死去的亡灵,对恐怖的定义做出解释:“暴民每次捕捉到猎物,都要挑选出最鲜嫩的部分,也就是人类中的孩子,对他们所谓的神进行献祭。他们会用斧子把孩童的头砍下,躯体和四肢分割开来,用新鲜的内脏做成各种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的图画和符号。这种血腥邪恶的仪式结束之后,死者的身体会被他们分食,头颅则会当作战利品和装饰加以保留。你看到的这些其实并不算太多,我曾经带队剿灭过一个暴民建立的城市。在他们所谓的酋长宫殿里,用木桩插在墙壁和地面上的死者头颅,足足过了五千。那些干枯瘪缩的标本。全部都是孩子。”
“这咋,世界不存在秩序和法律。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们,偶尔也会为了食物杀死身边的弱者。那毕竟是少数,城市守卫者也会对此加以控制。但是这些家伙完全不同,他们虐杀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残忍的天性和捕猎的快感。他们会肆意玩弄自己的猎物,直到活活折磨死。他们几乎不会什么生产,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掠夺和杀戮。在他们看来,只需要付出野蛮的力量和暴虐的狰狞,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如果你到村子里其它房间走走,一定会现悬挂在房梁顶上风干的人体残肢。那就是他们的食物,甚至就连刚刚生下来的暴民婴儿,他们也会用人肉煮成的浓汤来进行喂养。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残暴的生物一”
最后一句话,愤怒的洛克几乎是咆哮着狂吼出来。不等林翔回答,他已经抬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排列的木桌上的死者头颅狠狠扣动了扳机。密集的子弹撕裂了前行方向上所有的东西,炸雷般的枪声和疯狂的咆哮混合在一起,…”能看见的,只有被午弹打得四散横飞的碎片。怀有洛允为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飞快地更换着打空的弹匣,滚烫的突击步枪散出浓烈呛鼻的硝烟味,洛克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彻底失去了控制。他拔出腰间的手枪,不顾一切地朝着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房间拼命倾泻子弹。直到枪膛里出“嗒嗒”的空响,又拔出别在腿部的匕,瞪红眼睛朝着虚无的空气和烂得不能再烂的木桌猛烈狠劈。很快,耗尽全身力气的他,像垂死的野兽一样站在房间中央,用呆滞疲惫的目光看着自己造成的这一切。突然,猛地瘫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歇斯底里地失声痛哭起来。
林翔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他缓缓走近洛克,蹲下身,从对方半开的胸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把微湿的烟嘴塞进佣兵队长翕张的口中。
“六年前。我住在距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农场洛克说话的度很慢,声音有些恍惚,听上去就像是溺水者获救后的呻吟:“那里有我的父母、朋友,还有我的老婆。和儿子
“那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土地不算肥沃,收成也一般。但那个时候我很幸福,因为能够和家人在一起。晚餐,是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儿子托尼总会爬到他爷爷的大腿上,淘气地去揪那团总也够不着的胡须,妻子杰西娜会从厨房里端出新烤的面包,母亲把分好的食物用盘子装上,送到每一个人的面前。呜呜,杰西娜总会把她的那份悄悄给我一半。那时候,她总是说,干活儿的男人,要吃饱一些。呜呜
洛克抽泣着,哭得像个孩子。
“暴民毁了我的一切一一那一天。当我拖着木车,用粮食从城里换好衣服和盐回来的时候,整个农场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暴民抢走了所有东西,杀光了镇上所有的人。杰西娜被绑在农场门口的木桩上,只剩下一具勉强保持完整的骨架。那些凶残的野兽。竟然把她身上的肉全部啃光。”“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加入了索斯比亚。成为一名复仇的雇佣兵。我要杀光这些肮脏的野蛮人,冉他们的血和脑袋,来祭祀死去的亲人。呜呜。呜呜
洛克抖索着手,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有三介。人。右边的女性身材丰满,长着一头漂亮的金。中间的男孩大约有四岁左右,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左边的年青男子,外表没有洛克现在的沧桑,光滑的面颊上少却了粗硬的胡须眼睛里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林翔接过照片,下意识地看了洛克一眼。
除了外貌与照片大体类似,现在的佣兵队长只剩下冷血、暴虐。如果说照片上的洛克是一个幸福快乐的青年,那么现在的他,只是一只孤零零走在荒野上,独自对着寒月凄凉嗥叫的狼……
午后的荒野,气候仍然有些闷热。高达两米的柱状仙人掌矗立在沙砾间,乌黑坚硬的尖刺密集的从生在脆弱多汁身体表面,彻底杜绝了所有想要大饱口福生物们的幻想。
被绳索捆绑住的暴民们弯着腰,躬着身子在荒野上缓缓行进着。与其说他们在走,不如说是在爬。只不过,两只手臂没有撑在地上,而是被冰冷的手转牢牢固定在身后。
从草屋里拆下来的厚木板,被暴民们拖着向前慢慢移动。上面堆放着十一咋小死亡佣兵的尸体。
依靠劫掠为生的暴民,们有从各个人类聚居点洗劫而来的武器。其中不乏老式火药枪,或者新时代仿制的各种枪械。虽然数量很少,却也能够打死人。
还有三个人被暴民砍短了胳膊。进化人实力强于普通人,却不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他们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死,一样会腐烂变成泥土。
活下来的人,都是老兵。他们望向林翔的目光,仍然充满鄙视和嘲讽。没有实力,无论走到那里,只会成为笑料。尤其是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战场,菜鸟能够活下来,只能说是运气。
洛克已经收起了颓废悲伤的外表,他叼着烟,扛着自己的突击步枪,悠闲地走在队伍最后。深陷在鼻骨两侧的眼睛里,不时放射出深邃的目光,在林翔身上来回扫视着。
晏然,这个年轻人很强。
只有真正身临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一枪表露出来的信息。
狙击手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敏锐的观察力、灵活的反应神经、肌肉的瞬间膨胀和对周围环境的探查缺一不可。能够在那个时候,那种角度,准确无误地扣动扳机,洛克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紧张,但他还是走近林翔身旁,摸了摸钢针一样粗硬的胡茬,好似”意地低声道!“那六你的讲化等级飞,。或者,是强化等级?。
林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觉得呢?”
“别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洛克郑重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独自生存下去。我们都需要朋友。尤其是雇佣兵,只有知道朋友的真正实力,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专心御敌,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足以放心的人。”
“朋友
洛克的话,使林翔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愕怅。他抬起头向远处望去。除了茫茫的风沙,只有密布在天边,像粘胶一样与地平线裹合在一起的阴云。
“还差两次任务,你才能拿到今年的佣兵审核资格鉴定。”洛克望着他,直截了当地说:“不过,今天的任务你也没有白来。按照公司规定,这些暴民拍卖以后的钱,有百分之五十会作为我们的酬劳。大体估算下来,每个人至少能够得到五百元左右的收益。”
话未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摇着头朝着狠狠吐了口痰,说不清是咒骂还是嫉妒地嘟囔了一句:“差一点儿忘了,你是个不挥不扣的大财主。随便卖点红药水,比老子拼死拼活挣得都多
“我需要钱来救人林翔的声音很淡。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洛克皱了皱眉,把嘴里的烟头从左边换到右边,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昨天那咋。女人,究竟怎么回事?”也许是觉得单调的走路,气氛过于沉闷吧!林翔主动挑起了话头。当然,那也是一直盘桓在他心里未解的疑惑。
“那是一个变种的变异生物。”洛克拼命搜刮肚肠,寻找合适的词语用于表达自己想说的话:“从上周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找她。这家伙非常狡猾,以舞女的身份躲在棚屋区里。按照骷髅骑士团那帮人的说法,她是被某种病毒所感染,从而在体内引变异。这家伙食量大得可怕,平均每天都要啃光一个活人才能满足她的需求。如果昨天你的运气再糟糕一些,就会变成被她吞进肚子的第八道菜。”
“变异生物?”林翔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是在什么地方感染的?。
“鬼才知道她是怎么弄上的。”洛克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可怕的地方。废墟里有变异人,荒野上有暴民,水塘里有个头大得惊人的食人蛙。就连那些狂暴的巨鼠,偶尔也会溜进城里咬死某个倒霉蛋做食物。如果不是有人在她的房间里现没有啃光的骨头,天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她装进肚子。说不定,城里还隐藏着不少像她这样的变种生物,只不过没有被现而已。”
“昨天你们提取的血液样本检测过没有?”林翔很快想到另外一咋。问题:“会不会引新的感染?传播的机率大不大?”
“这些事情不由我们操心洛克拈起快要抽尽的烟头,把它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猛一力,狠狠弹出数米远:“医生联合协会和骑士团对此最感兴趣。这帮家伙打得算盘很精到,他们会花大价钱购买所有变异样本。然后,再把制造出来的瘦苗用更贵的价钱卖给我们和所有需要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样本究竟有什么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洛克的话,正是奥斯维德此刻脑子里所想的念头。
豪森的尸体已经送回了骑士团的据点新月之城。城内决策者反馈给奥斯维德的信息只有两条。
第一:找回被夺走的生物血液样本。
第二:找到杀死豪森的凶手。
按照无线电通讯收到的指令排序,样本的重要性,显然排在凶手的前面。不难看出,骑士团上层对这批货物看得很重。不过在奥斯维德看来,后者的排名,反倒应该比前者更近一些。
按照他的理算只要抓到凶手。样本自然水落石出。而找到凶手的关键,最终还得落在葛利菲兹这个爱玛城的最高管理者身上……
拍卖行三楼的办公室宽敞而豪华。这个时代不多见的红木地板上,摆放着景致细巧的落地灯,宽大舒适的棕红色沙完全以真皮制成,饰以古典花纹的木制壁橱里,塞满了各种不同造型的瓶装酒。这些从废墟和各个旧人类城市中搜集到的饮料,已经变成古董一样昂贵的收藏品。如果放在文明鼎盛的旧时代,足以让豪门贵族砸出成千上万的钞票,来换取品尝它们的资格。
奥斯维德坐在绵软的沙上,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对面。沉重的橡木办公桌背后,葛利菲兹的一张胖脸,惨白得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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