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节 空袭
第三百十八节空袭
会议大厅里看不到第二个人影。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应,以及房间内部绝对安静。
林翔陷入了沉默。
阿芙拉的话,带有显而易见的威胁成份。但他并不认为这仅仅只是单纯停留在口头层面上的恐吓。“救赎者”脱胎于骷髅骑士团,很多人占据着骑士团内部的绝对高位。资源、人力、物质……他们能够任意调配所需的物资,组建数量庞大的军队。
林翔不明白,洛克菲勒家族对此究竟知道多少?
他们根本就被门g在鼓里?
或者,还是早已知晓一切,却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对“救赎者”这条寄生于自己身体内部的丑陋虫子,一直抱以放任和默许的消极态度。
这些,距离自己很远。
必须面对的敌人很多————骷髅骑士团、上帝之剑、黑狱帝国、林立在废土世界之中大大xiaoxiao的割据势力……
也许,还得在这些令人恐怖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红色共和军”。
龙腾领很强。但,这种所谓的强大,却必须建立在以自己为核心,产生出庞大寄生士群体的基础上。由于缺少经过身份审核的技术人员以及原料,六五七一基地的实际军备产能,只能停留在百分之十六点一五左右。
寄生士很强,却不是幻想xiao说当中刀枪不入,一道目光就能杀死千万人类的无敌奥特曼。只要使用得当,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军事科技完全能够对付他们。高强度jī光、具有毁灭力量的电磁炮、远距离质子武器、爆炸当量巨大的巡航导弹……单一武器品种对于个别级强者也许很难挥作用。但,它们可以集合于一体同时释放威力。
生活在废土世界的新生代人类之所以崇拜、畏惧进化变异个体,完全是因为文明以及科学技术的倒退。当手中能够cao纵的武器仅仅只有步枪、子弹,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也会随着目标能够以不可思议的度闪避,或者利用角质化坚硬肌rou层作为阻挡,使绝望和mí信化被疯推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林翔没有实验过正面对抗jī光或者粒子炮之类武器的经验。虽然进化实力已经达到九星,但他很清楚————自己无论是思维反应或者身体移动度,都不可能越光每秒三十万公里的可怕极限。借助火焰与冰冻等特殊异能,在紧急情况下,倒也勉强能够以折射或者能源you导的方式,从jī光照射下侥幸逃脱。但这仅只局限于单独个体。如果摆在面前强效jī光射器的数量多达几十上百,像最初进入六五七一基地自动防卫线那般密集设置,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生物异能,根本不可能挥出丝毫作用。
他已经听懂阿芙拉刚刚这番话里潜藏的台词————占领艾拉布劳克城堡,其实就是对“救赎者”集团的宣战布告。从现在开始,不,应该是与黑狱帝国最早接触的时候,双方其实已经对立。但从实际掌握力量与拥有的技术装备数量来看,“救赎者”远比帝国方面更加难以对付。
他们拥有的太多自己无法对抗的力量。
隐月,是一座在荒野上建立起来的城市。这里最主要的产出,就是食物和水。至于城市居民的组成部分,则完全来源于荒野流1ang者。
救赎者,拥有从旧时代保留下来的大量人类科技。他们控制着无数矿山、工厂、基地,拥有数量庞大的装甲部队和空军、海军。利用蛋白质基础从培养槽中产生合成生命体的人工繁殖技术,使他们在人力使用方面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龙腾领与“救赎者”根本没有可比xìng。这也是林翔为什么已经拥有九星实力,却从不在公开场合暴1ù,而一直坚持以旁人充当主要攻击力量的真正原因。
龙腾领太弱。一个连最基本民用电力都无法全部满足的势力,拿什么去和拥有高科技武装的军队作战?
但,这并不意味着林翔不会反抗。
他还有潜藏忍伏的底牌,只是还不到打出来的时候。
“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是为了自保。”
望着电子屏幕上阿芙拉那张充满女xìng特有冷傲的面孔,林翔舒缓的声音在空旷大厅里回dang着:“我可以让出旧费迪南德领地百分之五十的面积。其中,也包括新亚历山德罗城堡。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仍然尚嫌不足,我还可以再退让出更多的空间。总而言之,我不想与“救赎者”之间因为利益产生不必要的矛盾。这并非因为恐惧或者胆怯。克劳德以命换命,把我从废墟和变异生物口中救了出来。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以死人作为借口,其实并不聪明。”
阿芙拉“哼”了一声,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转换成中年fù人特有的讥讽与刻薄:“你根本就没有力量对抗黑狱帝国。至于让出费迪南德……与其说是期盼和平,不如说是被bī无奈割土让城。知道吗?我曾经非常欣赏你,认为你是红色共和军新型复制人当中最出色的佼佼者。但我错了,你仍然没有摆脱,或者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有进化出属于自己的独立思维。你只是一个傀儡。一个被彻底洗脑,被灌输了资产共有制红色思想的人工蛋白质合成产物。如果你真的珍视生命,不想成为被人为控制的被cao作个体,那就离开隐月城,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我……会让你活着。”
“你觉得,这可能吗?”
林翔没有怒而反驳,只是说话口气越来越冰冷。
“你没有选择权————”
阿芙拉的回答冰冷、生硬并且不容置疑:“重复已经谈论过的话题没有任何意义。二十四xiao时内,命令你手下所有前出部队撤回北方,同时让出旧费迪南德领地全境。我可以让你保留隐月城和已经占领的索斯比亚。我会派出联络人员对龙腾领所有资产进行核查评估,按照各种资源产量,以实物抵扣方式,对黑狱帝**力、人力等方面的损失做成补偿。记住,这并不是因为怜悯或者故意放任。从现在起,你必须将所有军队全部转朝北面。以艾拉布劳克城堡为核心,向“上帝之剑”动全面进攻————”
林翔脸上保持着平静,僵硬的嘴角渐渐化开,1ù出一道机械森冷的缝隙。
“让我去抵挡那些狂热的宗教份子,却放任一个随时想要张口并吞自己的邻居站在身后……这就是你的计划?”
“对!龙腾领就是横隔在“上帝之剑”与黑狱帝国中间的屏障————”
阿芙拉丝毫没有否认指责:“这是你唯一的存在价值。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向龙腾领提供数量庞大的物质援助?作为一个新生势力,隐月城比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都具有侵略和攻击意识。卢顿与阿雷桑德罗家族并非不想进取,但它们必须先兼顾自己的家族利益。你没有基础,自然也不存在这方面的后顾之忧。”
“说得好听点儿,叫做屏障。实际上……就是炮灰?”
林翔眯起眼睛,浓密的眉mao渐渐扬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平等”。一个世纪前没有,现在也一样。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必须服从强者的命令————”
阿芙拉那张保养良好的柔嫩脸蛋表面,流1ù出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以及对于地位明显不如自己下位者的轻蔑。
林翔从口袋里mo出香烟,chou出一支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望着屏幕,诚恳、认真地说:“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我先前提出的建议。互相退让一步,对大家都有好处。”
“没有那个必要。”
阿芙拉注视着他,微笑道:“你我之间,没有平等……只有命令和服从。1”
夹住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林翔再次陷入沉默。
阿芙拉没有催促,同样默然无声地坐在屏幕另外一端,等待答复。
过了近五分钟,林翔抬起眼皮,轻眨了眨长而弯曲的睫mao,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缓慢地张开嘴netbsp;“我……拒绝!”
屏幕上阿芙拉的面部肌rou明显有些chou动。她脸上仍然带着笑,瞬间,却变得阴冷且越来越难看。伸出手,轻按着剧烈起伏的xiong口,她死死盯着林翔,仿佛一条注视着随时可能逃离捕捉范围猎物的蛇。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谈论的必要。”
“的确是这样。”
林翔从口袋里mo出打火机,握在手中把玩。
“很好!你的自主意识显然要比我判断中强烈得多。虽然不清楚红色共和军为什么要制造出你这种特殊型号的复制人,但我仍然想要说上一句————你,的确非常顽固。”
阿芙拉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森冷。
“谢谢!”
尽管是道谢,林翔脸上却丝毫没有流1ù出感jī。
“顽固的同义词,就是愚蠢————”
阿芙拉继续着未说完的话。
“每个人对于词语的理解方式都不相同。”
林翔微笑着回敬。
阿芙拉1ù出一丝介于怨毒与温和之间的古怪笑意,没有说话。片刻,屏幕上的图像已经消失,只留下密密麻麻来回攒动的无数雪hua斑点。
她关闭了通话频道……
该来的,永远也无法回避。
阿芙拉的报复,远比林翔想象中更加狂热迅猛。四十九分钟以后,远程通讯器收到从隐月城方向传来的紧急联络————城市主要居民区遭到来自东南面的战机空袭。民众伤亡数量多达数千,一座xiao型电厂被摧毁,内城部分主要机械车间均遭到不同程度损伤。目前,管理委员会已经启动紧急预案,对受伤民众展开救治,城内hún1uan局势正在逐步趋于稳定。
设置在东面的xiao型移居点报告————新月之城周边地区现大规模武装部队活动迹象。目测观察,人员数量大约为三至四千。其中,包括二百多辆各式战车。
一份份情报,在残破的条形长桌上渐渐堆高。虽然没有达到状如xiao山一般令人头疼的高度,其中显示的内容却也触目惊心。
黑狱帝国与新月之城同时向龙腾领动进攻。单纯的地面作战,已经演变成林翔最为担忧,也是在旧时代最为普遍的立体化战争。
骷髅骑士团美洲基地产出的复制人,虽然无法满足全球所有战略据点的需要,却拥有普通人类无法相比灌输型战斗意识。简而言之,他们从走出培养槽的时候,就已经是天生的飞行机师、战车cao作人员、机械修理工、精密仪器技术工人……
六五七一基地能够量产重型坦克与高空战斗机,龙腾领却没有足够的驾驶人员对它们进行cao作。战机大队刚刚开始训练,那些从流民当中挑选出来的新手,连驾驶战机从跑道上滑行、升起的过程都没有学会,拿什么去对付天生就是王牌机师的骷髅战士?
由于身份和所在区域等因素限制,葛利菲兹手下的情报部门不可能渗入骑士团内部。对于骷髅士兵实际战斗力等情报,林翔其实完全来源于与“救赎者”合作的时期。他不知道阿芙拉对自己究竟隐瞒了多少秘密,也不清楚“救赎者”内部是否真正将自己当作必须灭而杀之的对手。但他必须抗争,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如果没有索克上尉提供的文件,龙腾领已经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这也证明————“救赎者”内部同样也像骷髅骑士团那样充满争端与纠纷。他们并不团结,对于某件事物不是所有人都能抱有相同看法。虽然无法肯定上尉的举动究竟是处于同情或者其它什么原因,但第一个分化者既然已经出现,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默默注视着堆积在面前的各种文件,林翔漂亮的黑色眼睛微微地眯起,瞳孔不引人觉察地收缩着。
“女人……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动物。谁也无法预料,文明与野蛮的碰撞究竟谁会获胜。如果真要把我bī到无法反抗的绝境,与其白白被杀,不如大家一起毁灭。嘿嘿嘿嘿……洛克菲勒家族可以用核弹头使地球文明倒退整整一百年。如此具有说服力的榜样,的确应该活学活用。尊敬的阿芙拉大人,核弹这种东西……其实,我也有————”……
隐月城东面连绵起伏的山脉深处,隐藏着一个表面外观与周围山岩完全相同的古怪建筑。加上与地下连通的空间,建筑本身只能容纳五十名战斗要员。没有水,附近地区无法耕种,所有生活必需品都要从四百多公里外的定居点按期运来。而驻守在这里士兵们的任务,就是让架设在山顶那台阵列式雷达永远保持警戒状态。
总共有二十六架“a2o改”型攻击机,以及两架“b2”战略轰炸机,对隐月城实施空袭。也许是出于对龙腾领科技力量的轻视,或者根本就不担忧地面防空部队反击,新月之城派出的飞行编队毫不在意可能存在的雷达探测。也正因为如此,隐月城非常幸运地得到六分十一秒预警时间。
应嘉坐在一块从屋顶塌下的平整石块上,头像往常一样高挽在脑后,洁白修长的双tuǐ从短kù中延伸出来,在一双表面沾满尘土的胶底布鞋衬托下,如同两个被细腻材质组合而成的三角,斜撑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
一枚航空炸弹准确命中了隐月城主官邸。城市上空骤然响起防空警报刺耳尖啸的时候,应嘉已经按照曾经被林翔训练过无数次的方法,以最快度从睡房里跑出,冲进表面覆盖着厚厚钢筋hún凝土层的地下室。等到警报解除,救援人员从废墟下面将她挖救出来的时候,整幢建筑只剩下一层石渣hún合的白色。
左臂上端,被绷带缠绕出一块宽至五、六公分左右面积。没有直接被航弹炸伤,却被爆炸中来回震dang的落石砸中,划出一条不大的口子。
血,从绷带下面慢慢透出,1ù出一点被完全遏制住,却在白色中央渗透开来的鲜红。
到处都是来回奔跑的人群。哭喊、叫骂、诅咒、悲痛……与浓烈燃烧的火焰一起,夹杂着升腾翻滚的烟雾,在城市上空来回飘dang。
应嘉亲眼看到,空袭刚刚结束,一个在官邸面前街道上奔跑的年轻男子,被一块警戒塔上坠下的裂石砸中,当场横死。
他很年轻,最多不过十六岁。
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鲜活生命在眼前消失,更能触及心灵。
这,就是战争。
第三百十九节 避让
第三百十九节避让
(老婆说我貌比潘安,帅过宋yù。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www.uu234.com当然,前提是把现有体重减下三十公斤……郁闷。)
隐月城上空弥漫着浓密的硝烟,杂1uan无章的噪音,充斥在城市大街xiao巷。有急奔跑的脚步,也有重物从空中坠落地面的撞击。一群群人在叫喊着,伤者在废墟瓦砾中哀嚎哭泣,其中也hún合有重型机械碾过碎石出的金属巨响。
空袭前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投下的重磅炸弹和各种爆炸物,却使整个城市陷入空前的hún1uan。
上一次暴1uan,迫使管理委员会拨下相当于正常维持水准两倍以上的警用预算。与其连带,消防、街道戒备、人员备案等一系列工作,也转由各个相关部门进行细节化管理。加入城市的流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自由散漫。在没有得到更高市民等级或者安全部门认可以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密监控。这种纯军事化管制,与旧时代独裁政权极其类似。但不可否认————它的确非常有效。尤其是在战局尚不明朗,城市遭到外来势力攻击的情况下,只有冰冷无情的铁血高压,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缓解民众的恐惧心理。
到处都是死者遗体,残留在砖瓦碎砾之间的斑驳血迹,也很快被称渐渐平复的灰尘与泥土掩盖。鲜红触目的chao湿,慢慢被热量与干燥吸收。地面、街道、残墙断垣……横飞四溅粘挂在坚硬的固质表面,干硬成一片片形状莫名,散着血腥气味儿的暗色凝块。
人们站在坍塌的瓦砾堆上,仰起头,呆呆地望着被铅灰色辐射云笼罩的天空。
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飞机。这种能够在天空来回穿梭,出刺耳尖啸的飞行机械,让生活在废土世界的流民们终于明白————死亡,并非单纯只来自于子弹和拳头。从天空播洒下来的火焰与爆炸,远比荒野上变异生物的獠牙更加可怕。
“神……是神……这,这是至高无上的神才拥有的力量啊!你……你为什么要杀掉我唯一的儿子?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个满面皱纹,身材干瘦,额头上沾有点点血迹的老人,望着硝烟弥漫的阴沉天幕,浑身颤抖着,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1uan石碎砖间,用哆嗦的双臂抚mo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嚎叫。
愚昧源于无知。对于所有从未见过,也无法用习惯思维加以理解并且遵循常例的物体,从古至今,人类都会将它们全部归类于“神”的行列。
“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弥漫在城市上空近乎沉闷的凝淤气氛。老人灰白色的上衣xiong前,立刻绽放出一朵朵暗色的血hua。他猛然瞪大双眼,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从衣服下面迅渗开的鲜红痕迹,无助地朝前重重扑倒。
布兰琪站在距离老人尸体背后十多米远的地方,一改平时办公室女郎形象,极显女xìng魅力的短裙和丝袜,被修身束体的高弹材质黑色战斗服代替,淡灰色的头随意挽成髻状,双手平端着一枝ak突击步枪。她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上前来,对准已经卧倒在血泊之中,已近濒死,身体却仍在微微chou搐的老人后脑,扣动扳机补射。
数十名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武装人员迅散开,呵斥、怒骂、威胁……将残留在废墟间的幸存者全部驱赶,汇聚到街道jiao汇处的空旷场地,像chao水一样向着城市北面山脉深处的采石场慢慢移动。
“把低等级市民全部围向北面————”
“禁止传播任何带有煽动xìng质的言论————”
“妄言投降者,杀————”
“畏惧避战者,杀————”
“趁1uan哄抢、偷盗、故意制造恐怖紧张气氛者,毋须审判,当场处以极刑————”
几辆经过改装的卡车在大街xiao巷中来回穿行,捆绑在车头的高音喇叭,出震耳yù聋的电子合成声。嘈杂、hún1uan,由于行驶度过快,车身不时被凹凸起伏的地面高高颠起,从扩音器当中释放出来的声响,也随之变得hún淆且时断时续。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如果仅仅只是几句祈祷与哀求,就能够凭空换来面包和水,那么上帝那个老杂种,一定是个钱多得没地方hua的白痴————”
按下机括,换上另外一个满装弹匣,布兰琪单手举起沉重的突击步枪斜靠在肩上,神情冷漠地跨过老人尸体,望着阴云密布的城市东面,冷冷地说:“命令所有监察人员提高审查等级。严禁任何人散布悲观失望言论。违令者,杀————”
站在身侧的一名警察尽量将呼吸放缓,犹豫片刻,说:“……阁下,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我们已经控制城内局势,市民们正在朝北面山脉转移。只因为一两句话就杀掉太多自己人,恐怕……”
布兰琪偏过头,双眉一锁,冷厉的目光,落在对方肩膀那枚代表武装警察身份的淡金色团龙标志上。
没有代表身阶的箭头形臂章。这意味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刚刚获得委员会身份认可的新晋人员。
“你经历过去年那场全城xìng的暴1uan吗?”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冷。
年轻警察脸上带着彷徨,点了点头。
“有没有家人被杀?”布兰琪继续问。
警察摇了摇头:“我半年前从爱玛城迁移过来,对那个时候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我被一个男人抓住,关在房间里。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强/jian/了我上百次————”
布兰琪重重拉上枪拴,淡淡地说:“我祈祷过,哀求过,没有神,也没有人像传说中的英雄一样站出来。一个人相信上帝并不可怕。如果成千上万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虚幻缥缈的幻想当中,拒绝做出任何暴力反抗,他们只会成为懦弱无用的绵羊。杀掉每一个散布悲观言论的家伙,让旁人真正感受到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疯,才会变得狂热,才会不甘坐以待毙,去对抗那些即将临近的敌人————”……
从东面移动过来的骷髅部队,数量已经增至六千。
他们行进的度很快,以重型战车为先导的hún成战斗群,已经进入隐月城东外围警戒塔视距之内。
没有常规状态的炮击,高高矗立在城市边沿的警戒塔内也空无一人。
安置在塔顶的重机枪的确能够释放出强大的封锁火力,但这仅仅只对没有装甲部队掩护的步兵有效。装备精良的骷髅士兵与荒野流民截然不同,他们配备的战车型号远比提供给隐月城的援助先进得多,尤其是在拥有远距离支援炮火的情况下,固定塔楼根本无法抵挡成片轰袭的重般弹群。
天空中突然响起刺耳而异样的尖啸,几团裹挟着鲜红火焰的能量圈,突然在推进前行的士兵群中炸开,带着完全被淹没的惨叫声,与横飞四溅的人体残块和碎rou脏器化成团团红黑相间的炽云,翻滚着上升,爆出一片比悍雷还要响亮震耳的剧烈轰鸣。
两架盘旋在军队上空的“a—2o”对地攻击机迅掉头,朝着城市北面山谷深处刚刚探测到的热能量点疾飞。机头倾角与地面目标接触的一刹那,机翼下方猛然射出两枚导弹,带着从尾部喷吐而出的桔红色线形火焰,嘶叫着一头撞向地面,爆成足以令眼球瞬间丧失视觉的巨大闪耀光球。
医院地下的核心实验室里,已经换上黑色战斗服的刘宇晨背着双手,站在宽长米许左右的屏幕前,默默地望着那一串串正随着战场变化而不断消失、改变颜色的电子信号。
“又被摧毁了三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
屏幕左侧三个三角形绿色标记消失的瞬间,他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为了对抗黑狱帝国,整个龙腾领内的武装力量已经全部chou调一空。作为整个领地的核心,隐月城只保留了一个千人规模的城卫军预备大队,以及两千名接受过初步训练的新兵。仅从双方实力比较,根本无法对抗精锐的“救赎者”骷髅部队。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按照刘宇晨的观点,应该“救赎者”尚未攻陷城市,将所有居民和大部分可动物资全面抢运到出去。以爱玛或者北方其它领内城市作为依托,以顽强抵抗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重新组建后备军团。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能够打赢战争唯一的方法。
以布兰琪为的管理委员会高层人员,集团否决了这一建议。
“真不明白那些家伙究竟想干什么?我们有什么资本与骷髅骑士团对抗?没有战车,没有飞机,也没有足够的cao作人员,甚至连正规战斗人员数量也严重不足。呆在这座城市里死守……这样做,有什么用?”
刘宇晨不是军事家,也不是接受过相关训练的战术制订者。但他的说法和理由并非没有依据————人类历史上爆过成千上万次纷争,以历史对照现在,很容易能够找出与之相符的前例。
兰德沃克坐在办公桌前,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用不着怨天尤人。你应该相信林翔那个漂亮xiao子。”
“我从未怀疑过他。但我也必须面对事实————”
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宇晨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尽可能让自己脸上表情显得轻松,说:“我不明白,他的信心来源究竟是什么?或者……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实际依靠的狂妄?”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生。哪怕在你看来荒诞古怪与“科学”这两个字没有丝毫联系的怪异现象,背后,都有它们必须出现的足够理由。”
兰德沃克笑了笑,1ù出一口保养良好的雪白牙齿。他抬起右手,指了指与电子屏幕相互连接的克莱斯特,说:“人类的脑部思维,往往会受到情绪以及主观意愿等方面的影响,产生各种对显示因素造成误导的结果。电脑则不同。它们可能会进化出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但在综合计算方面,却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强大优势。”
安装在生物维生舱顶的克莱斯特,面色冷漠,没有任何能够代表情绪的肌rou变化。仿佛只是一具无生命的雕塑,只有通过电缆与之连接的屏幕上,飞快闪现出一个个不断闪动的荧色光点。
刘宇晨皱了皱眉,目光焦点注视着屏幕右下角一个显著的方形格框。那里,有一个清晰的数字。
百分之二点零五。
他清楚地记得————方框里的这个数字一直在不断变动。一xiao时前,仅仅只停留在百分之零点一四的阶段。现在……已经整整上升了一倍。
但它所代表的比例仍然微xiao。百分之二点零五……几乎可以不计。
“克莱斯特是控制整个隐月城的核心————”
兰德沃克推开椅子站起,围着高高矗立在生物舱顶的头颅,饶有兴趣地走了几圈:“我们对于战争的结果判断,必须通过兵力、态势、后勤供应方面进行比对。克莱斯特则不同,他能够将所有一切数据化。当然,他还没有精确到每一个士兵,每一颗子弹都能精准比较的可怕程度。但他却可以根据战斗进程以及双方兵器数量等因素,对未来可能产生的所有结果进行预测。你也看到了,战斗开始前,预测比例连百分之一都不足。现在,则有所上升。”
“我们的力量不够————”
刘宇晨依然眉头紧皱:“没有援兵,缺少重型战车和防空武器。最重要,也最关键xìng的一点————我们没有能够与之对抗的空军。”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对等。以前没有,现在也一样。”
兰德沃克的笑容,具有中年男子特有的youhuo魅力,他轻轻抹了抹net角光滑的胡须:“这个数字,是以隐月城现有兵力进行推演计算得到的结果。也就是说,如果仅仅只以步兵进行巷战,我们仍有获胜的机会。虽然……很xiao。”
“步兵?”
刘宇晨蓦然转身,满是惊讶的面部肌rou,微微有些颤抖。
“你刚才说的很对————我们没有足以对抗骑士团的重型火力。所以,克莱斯特将成群集结的力量全部提前分散。布置在北方山谷的自行火炮大队一直保持沉默,至于分散在城北的四十多个炮兵阵地,则以一至三门为规模进行隐蔽。它们会不间断的动攻击,虽然无法给那些xiao骷髅造成大量伤亡,却也多少能够让他们走得稍微慢一些。也使那些在天上窜来窜去的苍蝇感到兴奋和嗜血,在短时间内射所有导弹。呵呵!用不着担心,那些被摧毁的火炮大多是索斯比亚留下的旧货。留在仓库里没有多大价值,与其1ang费油料和人工进行保养,不如当作战利品让给他们。”
兰德沃克微笑着说:“布兰琪虽然是个女人,但在取舍放弃方面,却比任何人都要果断坚决。应该承认,考伯特的确找个了相当厉害的老婆。”
“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刘宇晨脸上已经一扫先前的紧张与忧虑,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与兴奋。医生刚才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目前为止,战局一直维持在隐月城普通士兵对骷髅精锐之间。自己所熟知的几张底牌,一张都没有打出来。
“让他们赢,放他们进入城市。”
兰德沃克双手cha进大褂衣兜,在实验室里来回踱着步,淡淡地说:“生物兵器不具备远程攻击能力。我们的优势在于近距离突击。必须示弱,you使对方攻入城市内部。以放弃几十门旧炮的代价,换来没有对整座城市进行全范围炮火覆盖的结果……这样的结果,我们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那些飞机怎么办?它们不可能无视地面友军被困。别忘了,全方位轰炸造成的效果,甚至比地面炮火更加猛烈。”
刘宇晨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再次皱起眉头。
“我们还需要坚持一xiao时零二十六分钟。到了那个时候,事态自然会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展。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认输。或者应该说,必须死足够的人,放弃足够的空间,让最后的输家以为自己已经获胜。”
刘宇晨眉宇间的惶急和愤怒正在渐渐消去。他认真地盯着兰德沃克的眼睛,问:“你确认……这一定管用?”
兰德沃克笑了笑,从口袋里mo出一张对齐折叠的纸,递过,平静安宁地说:“你应该相信林翔。”
第三百二十节 替死
第三百二十节替死
铁灰色涂装的流线型战机,带着呼啸而至的引擎轰鸣在厚厚的辐射云层中来回穿行,做出一个个技巧高的翻滚动作。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www.uu234.com'}每隔十分钟左右,总有一架战机脱离编队,从高空俯冲直下,对准地面上被电子装置锁定的目标射导弹。就在层层叠叠建筑群中爆起一团红色耀目火光的同时,从东面bī近城市的骷髅装甲部队后方,也随之爆出阵阵如雷般的闷响。
爆炸,滚雷般掠过空气,以锁定目标点位核心,炸开一片红黑hún淆的烟雾火焰。瞬间坍塌的房屋,像被猛然chou掉支撑干柱般倾覆,散裂变成无数互不相连的碎片。旋即,又被炸成无数呼啸的砖石沙砾。
阿芙拉似乎不想破坏这座城市,骷髅部队没有动旧时代战争中常见的全范围炮火覆盖,仅只是以高空瞄具和电子搜索的方法,找出隐藏在城市以及周边地区的所有防御设置,用准确、狠辣的炮火将其彻底摧毁。
应嘉靠在一堵半塌的残墙背后,仰着头,高高隆起的xiong脯,以极具youhuo力的幅度剧烈起伏着。密密麻麻的碎石废渣散落在四周,其中hún杂有明显能够看清楚的人类断肢和各种武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足以令人窒息的浓密尘土,夹杂其中的烟雾使视线变得一片昏暗,丝毫感受不到令人舒适的通畅和愉悦感。死一样的灰,压迫xiong口几乎喘不过气的闷,充斥在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灼烫与炽热,似乎都在说明————这里不是人类应该存在的世界。
嘴net很干,燥热的喉咙有种火烧火燎的刺痛摩擦。无力地伸出舌头,tian了tian开裂痛的net,应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随之一软,顺着墙壁慢慢滑倒,瘫坐在地。
城主官邸已经被炸成废墟,一个受命前来保护自己的五人xiao队全部遇难。
散漫无神的目光渐渐汇聚,透过如同阴沉地狱般黑暗的浓密灰烟,汇聚在一只横躺在自己脚边的手上。
它很大,皮肤粗糙,指弯中间的折纹深深内陷,表面落满黑色的火yao颗粒与尘土。沿着手腕顺序向上,被碎砖挡住的手臂背面,隐隐能够看到半只狰狞锋利的青灰色龙爪纹身。
只有一只手,没有身体。
尽管脑子里一片hún1uan,应嘉的思维空间里仍然保留着几分钟前残剩的画面。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两边腮帮上长满浓密黑须的中年城卫军。与另外四名士兵一起,他们带着自己正准备离开官邸。当耳膜被划破空气尖啸声刺得生疼,能够分辨出那是几枚急接近炮弹的时候,他像旧时代书籍记载当中力大无穷的野蛮人那样将自己横抱,从二楼阳台敞开的xiao门重重扔出。
整个身体都被炸飞,挂在废墟钢筋上肠子表面,堆积着淡黄色的脂肪和网状mao细血管。附近的砖瓦碎屑中,散布着绵软腥红的烂rou……它们应该属于那名中年城卫军,或者是五人xiao队当中某个自己不知道名字的成员。猛烈炮火摧毁了他们遗留在人世的所有生存基础与相关信息,即便在应嘉脑海当中,也只保留着正在逐渐淡化,无法记清楚本来面目,粗犷、陌生、充满力量感的模糊男xìng脸庞。
没有眼泪,应嘉甚至感觉不到想要痛哭netbsp;从滚滚升腾的烟雾中吸取到维持生命的氧气,rou了rou酸胀疼痛的腰tún,伸出细长纤白,同时也布满黑灰污垢的手,从墙壁与落石夹缝之间,抓起一支原本属于城卫军的ak突击步枪,用力拉开枪膛,飞快检视着这件能够释放死亡以及愤怒的金属器械,曲起膝盖,颤抖着,从废墟间慢慢站起。
应嘉一直觉得很幸福。
她知道世界上存在饥饿与干渴,却从未尝试过与之接触。
她明白荒野间弥漫着炎夏酷暑与冬日严寒,却一直呆在冬暖夏凉的城主官邸。
她耳闻目睹过大暴1uan当中,被1uan民杀害,以及判罪后高高悬挂在木杆顶端随风摇摆的尸体,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伸手可及近在咫尺的死亡。
这一刻,她终于能够理解大脑深处那些被灌输的记忆。
人类历史,不仅仅只拥有文明与和平。还包括血腥残酷的杀戮,你死我活的争斗。甜言蜜语低侬与声嘶力竭的咆哮相互hún合,大自然生机盎然苍翠绿色与hua瓣鲜yan的背后,永远只有深深埋入泥土,被遗忘,也可能被随时起出的辐射灰暗。
突击步枪很重,应嘉却握得很紧。
价值昂贵的丝袜被割裂开条条裂纹,1ù出与尼龙材质外观略微有所区别的滑腻皮肤。白色衬衫衣领上的纽扣早已散落,“y”字形状衣缝间,高高鼓出被xiong罩托起的/rǔ/房。她丝毫不想遮掩,也没有羞愧惭人的必要————面对随时可能从头顶上落下的死亡,人类早已放弃最基本的生物本能。衣冠严整的死去,凌1uan不堪甚至赤/身/1uo/体/的活着,显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她现在只想杀人,想要扣动扳机,看到子弹呼啸着钻进对手身体血hua喷溅的恐怖场景。不是刻意为谁报仇,也没有肆意虐杀的暴力,只是想要以最凶暴残热的方式,释放出淤积在内心深处的狂怒。
她很漂亮,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娇美、弱xiao、令人忍不住想要搂在怀中呵护。但,谁也无法否认她是人类的事实。
是人,就会笑,会哭,拥有七情六yù。
斜抬枪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弯下腰,在烟幕与灰尘的掩护下,朝枪声最jī烈城市东面慢慢移动……
厚凝的铅色天空,与地面四散弥漫的硝烟rou杂hún淆,吞噬着每一丝可能透入其中的光线。
市民基本上已被疏散,烟雾与灰暗中矗立着高矮不一的建筑物,看不清楚实际与背景之间分割细密的边线,只有一道道在升腾热焰燎烤下扭曲、摇晃,模糊难辨的暗影。
看不见太阳,mí朦之中无法分辨方向。应嘉只能凭借大脑中的记忆,沿着密布坍塌瓦砾,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破碎街道,mo索着,朝东面方向接战地区靠近。
空气中不断传来强弱不定的爆炸与枪声,其间,hún杂有短暂凄厉的尖叫与悲号。
脚步缓缓迈近十字路口的时候,应嘉心中忽然掠过一缕警觉。她本能地猛然伏低身子,隐蔽在一块横贯街面的巨大石柱背后,抬高枪口,指向被烟雾层层笼罩的阴暗尽头。
暗雾之中,静静伫立着一个干瘦的身影。浓烈的硝烟将所有一切严实遮挡,看不清楚面容脸颊,只有那模糊的身影边线随着流动的雾尘在缓缓摇晃。
应嘉把突击步枪卡进石柱表面的凹槽,抿紧嘴net,长长的黑色睫mao飞快眨动,握紧枪托,将远处正在接近的黑影,慢慢纳入瞄准镜孔中央。
“你不应该在这儿,那里也很危险,它们都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回去,和那些人一起,朝北方走,走啊————”
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沙漠中长时间缺水的濒死者。
应嘉皱了皱眉,挪动膝盖从地上站起。冷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从烟雾深处接近的黑影,平端的枪口却略微下垂,扣紧扳机的手指也微微有些松动。
她记得这个声音————爱与恨,是人类大脑深处永远存在的两种最基本情绪。与之相连的面孔、音调、说话方式也如同深刻在思维核心的烙印,根本不可能抹掉。
“这与你无关————”
应嘉想骂,想斥责,想要如同暴怒母狮一样疯狂咆哮。最终……却只能勉强张开口,出几个平淡寡味的音节。
“……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距离缩短,从雾尘深处走出的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的,1ù出威尔希尔那张苍白枯瘦,仿佛没有任何rou质部分填充其中,状如门g皮骷髅般的脸。
应嘉的双眉紧拧在一起,充斥着愤怒火焰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mí茫。
她根本不喜欢这个像鬼一样的男人。
那种如同幽灵般缠绕在身边,随时躲在暗处窥视的所谓“爱情”,让她感觉脖颈上仿佛缠绕着一条无形毒蛇。喘不过气,随时可能窒息,恐惧而冷颤。
应嘉能够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强烈爱慕————威尔希尔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深爱自己。就像旧时代xiao说里常见的情节,爱上女人的男人,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女主角在一次次误会被辨解澄清之后,恍然大悟,悔恨jiao加,带着幸福的眼泪与充满愧疚的心,面红耳赤,娇羞无限一头扎进对方宽广厚实的xiong怀,jī情相拥,忘情相ěn。
那终究只是个故事。
现实当中可能存在着类似的影像版本,但应嘉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生在自己身上。威尔希尔所做的一切丝毫没有让她产生感动心理。恰恰相反,她本能地对这个男人觉得厌恶和畏惧。
“让开————”
沉默片刻,应嘉从口中吐出两个狠厉冰冷的字。
威尔希尔大步走上前,目光热切地迎上应嘉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瞳。那片深沉透明,纯净却看不到底的晶莹,喷着火焰,又如同千年坚冰般令人感到无法忍受的寒意。
“把枪给我。那里很危险。”
说着,威尔希尔分开双tuǐ,尽量伸展身体,牢牢挡在应嘉面前。干枯若骨的双手从左、右两边探伸过来,抓住正指向自己的突击步枪前端。
“松开你的爪子————”
应嘉眼中瞳孔骤然收缩,看似柔弱的双臂猛然爆出强烈至极的力量。她蛮横地横过步枪,侧身退后半步,仿佛像要摆脱某种粘黏在枪身表面的污垢脏物般,抡紧枪体在空中来回1uan甩。
她很愤怒威尔希尔的动作,也惊讶对方竟敢会做出这种敢于突然接近自己,过于亲昵的举动。
如果换在以前,应嘉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打爆他的脑袋————除了林翔,从未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狂放。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开枪。
对于这个男人……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已经不象最开始时的坚决而冰冷。实在是很奇怪的变化,应嘉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她只能下意识地握住枪,却没有射出子弹的冲动。
但无论造成这种奇怪心理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爱他。
突然,应嘉的心头掠过强烈的危险感。与此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音爆。来不及多加思考,她下意识地想要侧身跃过横在地面的石柱。双tuǐ正准备力,却看见站在地面的威尔希尔面色骤变,忽然伏低身体朝前猛扑,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腰,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以不可抗拒的巨力突跃狂冲,将惊怒万分的应嘉牢牢按在身下,无力地挣扎、扭动着。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彻底粉碎了狂暴轰鸣外任何多余的声音。大片碎石泥土从地面散溅开来,在威力巨大的炮弹蹂躏下,街道侧面的房屋摇晃着,慢慢倾斜,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轰然坍塌,扬起一阵密蔽光线的灰暗尘雾。
落石,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从空中坠下。
用力推开扑倒在自己身上的威尔希尔,应嘉一个翻滚从地面半跪站起。枪口死死指向刚刚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秀美的脸庞上肌rou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咬紧牙关。
一块多棱状的hún凝土碎料紧紧压住威尔希尔左tuǐ,巨大的重量撕裂了肌rou,接触面底部甚至能够看见散碎成粉末的白色骨渣。剧烈的疼痛使他面色一片苍白,淡薄的嘴net却朝上弯曲着,1ù出无比诡异,却带有满足与欣慰成份的微笑。
“我没说错吧……那边……很危险。快……朝北面走,还,还来得及……”
应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很平淡,也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淡。看不出愤怒,却带有一点点非常奇怪,轻微,但实际存在的感动与愧疚。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真的。”
她尽可能缓和自己冰冷的说话语气:“我不爱你,永远不会。”
威尔希尔双手撑住地面,将身体朝前挣了挣,惨然笑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
应嘉低头沉默,没有回答。
“我可以为你去死,为你挡住迎面射来的子弹————”
大口咽下从嘴边外溢的血沫,威尔希尔脸上的笑意看上去有些讥讽,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已经在这样做,也随时能够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而他呢?在你……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而且……”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加重要————”
威尔希尔霍地仰起头,十指深深抠进泥土,高亢的咆哮声几乎刺穿了应嘉的耳膜:“他应该陪在你身边,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面对死亡……离开他!放弃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我才是最爱你的人,我……要你————”
应嘉猛然转过头,用冰冷的双瞳死死盯着这张近在咫尺,充满jī动与愤怒、期待的脸。掉转枪身,把枪口对准威尔希尔的眉心,一字一句地冷喝:“不准你侮辱我的男人————”
“我能为你去死。他行吗?”
威尔希尔伸直脖子,抬高满是鲜血的脸,像打了过量“杰特”一样狂吼。
“死不死,那是你的自由。我从未要求你这样做过————”
应嘉弯下腰,凑近,清晰且冰冷地说:“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会爱你。”
威尔希尔眼中掠过一丝惊惶,随即演化成绝望、无助……片刻,他双net颤,带着内心深处最后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期盼,语无伦次地痛苦企求:“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给我机会,我需要一个机会————”
应嘉站起身,抖落手臂与肩膀上的尘灰,瞥了一眼躺在地面上的威尔希尔,没有说话,直接从其身旁跨过。
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不要去东面,求求你,那里非常危险,你会死的————”
威尔希尔拼起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狂呼。
已经走出十数米远的应嘉停下脚步,带着复杂而冰冷的表情,慢慢看了看他。伸手取下挂在自己脖颈上的项链,拧开吊坠上的精致瓶塞,将那点储存于其中的鲜红液体凑近netbsp;“你说错了。我不会死。爱情,不需要某种惊天动地的举动作为证明。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碰撞,与物质无关。你……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第三百二一节 伏尸
第三百二一节伏尸
沉重的金属履带从水泥地面上碾过,立刻出现了两条布满灰白色横纹的条状辙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www.uu234.com']免费文字更新!踩着散碎开裂的砾石渣块,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骷髅士兵簇拥在战车周围,相互形成依托,朝着被硝烟与火焰笼罩的城市深处慢慢走去。
没有任何成规模的抵抗,标注在地图上的所有警戒塔均空无一人。对步兵威胁最大的机枪堡垒死一样的寂静,除了从远处偶尔射来几又狠又准的狙击子弹,将某个被瞄准的目标当场打得头颅爆开,整装前进的突击部队再也没有受到额外的威胁。即便是那些隐藏在正常目视距离之外的狙击手,也会被随队前行的战场监控兵在电子地图上迅标注位置,时刻盘旋在头顶掩护进攻的战机编队,会立刻根据呼叫情况,朝指定坐标射对地导弹。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得到坦克支援的步兵不断朝前推进,布置在阵列后方的炮兵已将整个城市纳入射程。空中护航编队以相互轮替的方式,保持着随时进行轰炸空袭的绝对优势。战斗结果似乎早已注定,从士兵到军官,都坚信自己一方必将获胜。毕竟……骷髅骑士团从未失败过。黑色的金属人骨图案,代表着废土世界最强大的统治力量。
没有风,特殊的区域构造,使隐月城完全被浓烈灰暗的烟雾笼罩。能见度极低,目测视距仅不到十五米。不等飞扬在空中的粉尘颗粒完全飘落,炮弹与爆炸又再次带起更多的火烟与土屑,这种情况通常有利于防守,也会对进攻群体行进路线、判断产生相当程度的负面影响。
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残墙断垣间到处都是尸体。他们大多瘫卧在废墟角落与靠近街口的位置,从身上五hua八门的服装与灰旧的颜色来看,应该属于来不及躲避炮火,在hún1uan中丧生的平民。
一个xiong前佩有中尉阶级章的骷髅军官大步走上前来,握紧抱在怀中的ak一百突击步枪,用枪管将一具横躺在路边的男xìng死尸拨转开来。透过戴在头上氧气面罩的椭圆形镜孔,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大张着嘴,1ù出两排残缺不全的暗黄色牙齿,面部肌rou与四肢扭曲成极不自然的角度。看上去,死状非常痛苦,似乎是在奔跑过程中吸入太多烟尘引起窒息。
中尉没有在老人尸身上1ang费太多时间,他朝前走了几步,伸手翻过另外一具扑倒在1uan石堆中的中年女尸。她身上满是硝烟和血污,寡瘦的面皮一片灰暗,翻卷起来的衣袖里,软绵绵地垂落出两条表面布满微xiao划痕的胳膊,渗出的血,已经凝固成一条条hún1uan无序的黑色。
散落在废墟间的尸体多达数百,实际数量或者比眼睛能够看到的部分还要多得多。他们分布在一个个巨大的弹坑附近,死状凄惨。显然,都是没有及时离开攻击范围,在炮击中身亡。
仍然没有遭遇抵抗,坦克行进度也比刚刚进入城市的时候略快了一些。尾随其后的步兵开始沿着主要街道,对周边经过的房屋及所有可疑角落进行清理。他们三人一组,朝那些保持完整的建筑内部扔进一颗颗手雷,或者让队伍当中的火焰兵直接进行喷射焚烧。爆炸与火光此起彼伏,皮rou烧焦的恶臭与火yao味相互hún合,除了石块横梁从高处坠落的哗然垮塌巨响,再也听不到人类惨叫或者痛苦呻yín之类的声音。
没有伏击者,也没有预料中可能出现的反击xiao队。隐月城的留守人员似乎已经放弃战斗,将平民们全部移向北面山脉深处。虽然目前为止尚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对于在复杂地形当中mo索前行的骷髅士兵们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复制人也拥有独立意识,他们同样不想白白送死。
“跟上装甲部队,仔细清理所有可疑建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目标。”
将氧气面罩高高掀至头顶,呼吸着弥漫在口鼻间的污浊气体,中尉对跟在身边的xiao队士兵一边有条不紊下达命令,一边斜拎步枪,朝浓烟密布的街道深处慢慢移动。
从地图上看,从东面突进隐月城的骷髅部队最前端,已经深入到距离城市中央广场大约八百米的位置。也许是由于能见度实在太低,士兵们没有遭到远程狙击。嘈杂散尽,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除了战车引擎出的金属轰鸣,耳朵能够听到的,只有一双双军靴踏过地面沙石踩出的碰撞。
“实在太安静了。”
一名肩膀上佩有少校标志的军官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凝视着街道尽头。
跟随在旁边的中尉点了点头,手中紧握的突击步枪丝毫没有放松。
从动攻击到现在,突击部队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这不正常。
情报显示————这座城市没有多少留守部队,却拥有数量庞大的物资、器械,以及布置繁密的防御设施。但直到现在,它们却没有挥出想象中应有的威力。似乎……仅仅只是一种用于欺骗xìng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数据加纸面游戏。
少校用力扯下氧气面罩,从衣袋里mo出一包香烟,chou出两根,递了一支给站在身旁的中尉。
面罩能够提供氧气,却无法驱除那股随时刺jī着嗅觉神经的橡胶味。在确定空气滞尘度还不足以达到窒息死亡的效果前提下,即便是从培养舱中走出的复制士兵,宁愿让肺部接受尼古丁熏燎,也不想在恶心yù呕的胶臭环境中多呆哪怕一秒钟。
中尉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熟悉的醇淤气息,让极度紧张神经得到一丝舒缓放松的同时,大脑也渐渐放开固定的意识限制,思维触角开始延伸到某些此前未能探及的部分。
骷髅士兵们仍然在建筑群间来回游走,尾随在坦克后方的装甲补给车已经停下,战勤人员从车厢里抬出重型武器准备安装形成固定火力点,负责运送手雷并且载有大口径迫击炮的步兵战车分散巡逻。人员与车辆之间形成一道道严密的射击网,保持戒备森严的搜索状态。
不知为什么,中尉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心脏仿佛随时可能被强烈刺jī着跳出xiong腔。
他不明白,脑海当中挥之不去的危险预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战斗一直进行的很顺利。人员伤亡不大,装甲部队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损失。如果遭遇突袭,部队随时能够呼叫空中支援与地面炮火。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可以根据战场需要射毒气弹头对潜伏者展开全面绝杀。这种在旧时代倍受指责,曾被各国严格禁止使用的化学武器,在废土世界能够淋漓尽致挥出全部威力————这里不存在所谓的道德,全世界人类都是骷髅骑士团播洒生命的结果。就算把所有人全部杀光,也不过是相当于主人宰掉关在圈里的一头头猪。
想到这里,中尉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手指一松,夹在指间的烟头轻轻掉落在地面上。抬起脚,用军靴厚重的前掌用力碾了碾。重新取下挎在肩头突击步枪的同时,目光很自然接触到路边一个炸裂开的弹坑。
坑体表面的泥土焦黑,带有经过高温烧燎后的痕迹。旁边的墙壁上粘挂着星星点点的碎rou血痕,坍塌的砖墙顶端落有人类残肢和骨片。
中尉猛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身后那条通往城外的街道,眼角不受控制地net跳。忽然,他以最快的度冲进距离最近的破屋,从地上抓起一具卧倒在地面上的尸体,用颤抖且拼命睁大的双眼飞快扫视。
这是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蓬1uan,身上穿着摞满补丁的粗布罩衫。她的瞳孔放大,没有呼吸,皮肤表面呈现不正常的灰暗。
她已经死了。
尸体表面没有伤口,衣服没有破损,也没有诸如被重物碾压、摔砸、切割等痕迹。
中尉面色铁青,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慢慢渗出。
他终于明白,那种强烈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进攻部队只对城市起过xiao范围炮击,空中轰炸的目标也仅只针对守卫者的反击炮火。爆炸中死亡的人体不可能保持完整,表面更有高温烧灼产生的焦痕。正常情况下,死者身体应该残碎破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保存完好。
不仅仅是这一具,从进入城市到现在,每一具尸体都很完整。甚至……连最基本的枪伤都没有出现过。
感觉……他们应该不是城中原有的居民。而是在炮击过后,被人抬到那里进行安置。
尸体?
一股森然的寒意,从中尉头顶蔓延开来,瞬间贯穿全身。
朝着身后的来路方向望去,中尉的瞳孔迅扩张收缩,眼球的形状也相应地微微改变。视线范围内,已经出现了几十个在浓密烟雾中蹒跚移动的xiao黑点。非常模糊,勉强能够看出出人类的外观形状。
不仅是街道,建筑群的空地上也隐隐冒出越来越多的身影。它们的动作很慢,僵硬、滞缓,似乎是在寻找目标,占据的范围却已经形成半弧状的线条,将整个突击部队团团围在中间。
“以战车为依托,掉转行进方向,呼叫炮火支援。快————”
刚刚出预警,分散在废墟1uan石间的骷髅士兵们,已经接二连三响起凄厉惨痛的尖叫。密集的枪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城市上空,灰暗烟尘遮蔽了潜藏在其中的杀物,人们只能以身边可用的物体作为障碍,朝各自选定的目标拼命射击。
不断有黑影被子弹命中,它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仅仅只是在弹头钻进身体的刹那间,被巨大冲击力量扯带着朝弹体飞行方向拽动几步。在火光与硝烟的刺jī下,它们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敏捷,散落的石块与建筑根本无法形成阻拦,一道道诡异的影子在墙壁与街道之间来回疯窜。
“轰————”
一辆重型战车炮口喷吐出炽热烈焰,在数百米外炸开一片耀眼的红光。两道距离炮弹落点最近的黑影当场迸翻开来,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它们整个身体下部已经全部炸飞。没有惨叫,没有预料之中声嘶力竭的哀鸣,仿佛那只是两具无生命的机械制品。
一名站在屋顶负责监控的士兵,双眼骤然睁大,浅灰色的瞳仁中,映出两个在砖瓦石砾间朝前爬行的影子————它们没有死,只剩下两条破烂不堪,表面挂着焦皮与脓rou的胳膊,却一声不吭,仍在支撑身体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面色苍白的士兵战战兢兢地举起枪,瞄准距离最近的黑影拼命猛射。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将它带得倒飞出去数米远,几个横滚后,几乎所有内脏都已从破烂的腹腔内部脱落。它……竟然还能挣扎着朝前继续爬行。喉中,则出令人恐惧的威慑低哮。
它们是人。
准确地说,曾经是人类。
散落在废墟间的尸体开始复活。最初几分钟的缓慢移动过后,从休眠中复苏的细胞刺jī着无意识的躯干进入更加灵敏的活跃状态。被控制住的神经系统,使本该僵硬的肌rou依然保持柔软。它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堵塞退路,挡住进途,伸展开带有锋利甲爪的四肢,疯狂猎杀着每一个进入自己感知范围的**生物。
“群体攻击,尽快找出它们的弱点————”
中尉急促地吼叫着,指挥士兵在战车附近构成一个个火力点。架在附近墙体顶端的高射机枪也喷射出一连串威力惊人的子弹,将冲在最前面的黑影纷纷打得倒仰1uan扑。枪声和爆炸越来越jī烈,墙壁上的泥沙被震得层层抖落,强劲反击在围杀过来的活尸群中破开一道道缺口。被子弹击中数量最多的几个尸人,彻底趴在地面再也不会动弹。hún1uan中,骷髅士兵也无法分辨究竟哪里才是真正的要害位置。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从尸体变化复活的生物仍然会死,这就意味着————它们并非绝对无敌。”
一头活尸低吼着,后肢猛然力,以远人类的度跃上墙顶,向守备严密护卫圈直冲过来。坚硬的角质爪子在水泥墙面上带出一溜火hua,突变异生的肢体爆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几个纵跃,就已经跨过十几米的距离,然后腾空而起,高高挥舞着已经长出十厘米长锋利指甲的右手,轻而易举撕裂开一名骷髅士兵的咽喉。
“守住缺口,后面的人补上射位————”
中尉话音未落,停在步兵群侧面的一辆主战坦克炮口骤然剧亮,随着庞大沉重的车身朝后猛然震颤,脱膛而出的炮弹笔直射向已经冲近的活尸。轰然巨响,爆起一团炽热鲜红的光球。
“跟上坦克,尽快冲出去。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不可能……”
hún战情况下无法呼叫炮火支援,中尉只能按照灌注记忆中的固定战术规则,带领手下xiao队成员向城外突围。命令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忽然感觉一道黑影从旁边窜出,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布满褐色干皱皮肤的手伸展过来,狠狠握住自己的脖子,猛拧……随即,中尉只觉得耳膜中传来喉骨被粉碎的刺糙声,身体忽然变得非常轻,几乎根本感觉不到重量。很快,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瞪大双眼,怒视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高,掉转位置,以极其古怪的位置,将眼睛能够捕捉到的最后画面,永远保留在瞳孔中央。
是自己从1uan石堆中最后抱起的那具女尸。她的手脚四肢,突变成过正常状态两倍的长度。十指尖端伸出黑灰色的角质利爪,除此而外,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脸上表情仍然保持着死前的冷漠与冰冷,如同一具无生命的机械,不会笑,不会哭,却能够准确找到骷髅士兵们的位置,割裂、撕扯他们的身体要害。
它,割下了我的头!
一辆战车加足马力朝外猛冲,将趴在中尉无头尸体上女xìng活尸重重撞飞,宽厚的履带随即碾过,把尚未来得及掉转方向的尸人压住。它显然感觉不到疼痛,已经变成扁平rou浆的双tuǐ丝毫不能使它产生恐惧,仍然挥舞着贲张开的指爪从车体表面装甲狠狠划过,带起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白色沟痕,以及一连串飞闪跳跃的火hua。
进攻部队已经被活尸包围,hún1uan中的杀戮将持续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忙于抵抗的骷髅士兵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隐月城西北和正南方向,已经悄然出现了两支行进方向与编制截然不同的部队。
第三百二二节 内外
第三百二二节内外
一辆棕灰sèmí彩涂装的全装甲重型卡车,从通往爱玛城方向的旧公路尽头缓缓驶来。子午线宽基轮胎重重碾过地面,沿着路基旁边一条早已预置好的斜坡,慢慢拐进一片半干枯的灌木林地。随着车身两侧的压力基脚落下,横载于车身顶端两只长达十数米的巨大发shè管也随之竖起,以正九十度角高仰着,笔直对准灰暗的铅sè天空。
六五七一基地储备的旧时代兵器,不仅仅只是诸如重型战车、高空战斗机之类的进攻类型。在俄制“s—400”防空导弹系统基础上加以仿造、改进,最终实现量化生产的“红旗—251”,能够在五百公里半径范围内全天候拦截任何飞行目标。按照林翔原订的计划,基地将以中央电脑为基础,在半年内培训出一千二百名cào作人员,分别驻扎在以隐月为核心的六个新设战斗区。然而,阿芙拉的进攻扰luàn了一切,计划只能提前进行。配属各防空群的人员与车辆,都在原配置基础上缩减百分之八十。虽然不可能防守龙腾全领地每一个角落,但对于配合地面部队进攻,并且随时提供空中火力支援的“救赎者”战机,完全可以做到丝毫不漏。
车载相控阵制导雷达已经开启,网格状电子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个不断改变位置的红sè光点。身穿黑sè作战制服的cào作人员灵活地敲击键盘,熟练输入一道道指令。几分钟后,完成弹体装填的发shè管已经进入预备状态。当最后一道攻击指令以电码形式进入分控电脑,制约点火系统的所有程序也松开掣肘。翻滚升腾的黑红sè烟雾中,飞窜出一枚顶端锐圆的拦截导弹,在尾部耀眼刺目的炽红sè光团辉映下,在空中迅速完成变轨,朝隐月城方向呼啸而去……
夜,越来越深沉。
隐月城东面浓密幽远的黑暗中,徘徊游走着几个佩有黑sè骷髅标志的魁梧身影。他们的武器装备足以令所有流民为之垂涎,配搭的各种附属装置均为普通家族势力无法生产的昂贵、高科技尖端货sè。他们的呼吸轻悠而缓慢,沿着各自固定的巡逻路线来回走动。没有声音,只有从口鼻间喷吐出来,被秋夜低温慢慢化开的一团团白雾。
几条模糊的黑影,如同没有实质形态的幽灵,从巡逻士兵的侧后方出现,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逐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周围没有林木,也没有能够遮掩身形的岩石障碍,但ròu眼却很难捕捉到这些状若气体般轻缓飘散的个体。
游走在巡逻区外沿的士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用充满警觉的目光迅速望向周围。出现在视野里的场景,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岩石、低矮灌木、地平线上比夜幕更加黑暗的山脉轮廓。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仿佛黑暗深处存在着潜伏的窥视者,正默默据守在视线的死角,慢慢搜寻自己身上每一个可供利用的弱点。甚至……还有几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伸出来的狙击步枪,将自己的头颅纳入瞄准镜孔,随时准备发shè子弹……
突然,一个正在巡逻的骷髅士兵停下了脚步。他神情茫然地抬起头,像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潜在危险的老鼠一样四下张望着。仅仅过了十几秒钟,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脸sè瞬间剧变,瞳孔周围的淡sè部分开始出现丝丝条条弯曲扭绕的鲜红血丝。他不顾一切地将突击步枪横抱,对准直观察觉危险即将来临的方向,毫不犹豫重重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划破寂静,在茫茫夜空中带起一条条瞬闪即逝的细芒。伴随着锐利的子弹尖啸,几道隐藏在黑夜中的人影,如电般朝这一方向飞快蹿行。冲在最前面的黑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避开枪击,在距离士兵十多米远的位置突然改变行进方向,像优秀bāng球手投出的刁钻怪球,在半空中划出一条迅捷至极的圆弧,敏捷地闪落在士兵身后。一把锋利尖锐的格斗刀,从侧面狠狠chā进脆弱的咽骨,毫无阻拦轻轻切开肩颈连接点最容易割断的部位。
松开沉重的突击步枪,士兵用空出的双手死死捂住喷涌鲜血的伤口。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身侧的黑影,张了张嘴,却被倒涌上来的血沫彻底堵塞整个口腔,丧失最后可能用作挣扎的力气与意识。
所有骷髅士兵,都是利用强化药剂从培养舱中走出的异能生命体。
他们能够察觉到近距离范围内的变异气息。探测范围虽然达不到林翔那种数百米的恐怖半径,却可以准确察知十米左右区域的异能个体。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段决定生死,难以逾越的距离。
在寄生士眼中,跨越它,只需要零点五至零点四秒。如果是在狂暴形态的高速移动状态下,所需时限还会缩短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
刘宇晨左眼微眯着,趴伏在两块恰好能够掩护身形,却能够看到远处袭击范围的岩石中央。适合捏握手术刀细长白晰的指端,轻扣住半弧形状的狙击步枪扳机。就在夜视瞄准镜孔中央那个裹着热探测红sè光斑的身影正准备有所行动的一刹那,勾住扳机的手指也同时回缩,镜头里的身影如同遭受撞击,仰面倒翻,重重摔倒。
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他们的速度与出现方位,显然完全出乎骷髅巡逻兵的意料之外。军官声嘶力竭的咒骂与反抗丝毫不起作用,他们恐惧地发现————夜幕中的突击者,都拥有相当于二至三星寄生士的可怕实力。然而……从他们身上,却根本感觉不到丝毫异能者外放的生物气息。
如果不是西面方向出现了两名五星寄生士突袭者,这些在夜幕中隐蔽潜行的杀手,恐怕会悄无声息屠光整个营地里所有的人。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灌输的记忆当中,没有应对这种突发事件的步骤与方法。
气息,是分辨彼此实力强弱的依据。在无法判断实质性力量的前提下,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没等军官发出更多的惨叫与哀嚎,幽深的夜雾深处,忽然被染上了大片大片腾空而起的红黄sè火焰。伴随着震耳yù聋的爆炸,身后的营地里不断有自行火炮高高飞起。惊天动地的毁灭性能量将它们炸飞到了几十米外,装甲车身已完全变型,重重摔砸在地面上,几个翻滚后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进攻隐月城部队的重炮阵地。
“弹药仓库由卡契斯瑞夫大人亲自看守,他们……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一个被爆炸气làng高高抛出,震得满面鲜血的骷髅军官趴在地上,用仅存的右臂勉强撑起上身,惊恐惧骇的双眼死死盯住远处火光冲天并且传来“隆隆”巨响的方向。
新月之城总共派出六名骷髅骑士随同进攻。他们都是具有三至五星实力的寄生士。其中,负责守卫弹药仓库的卡契斯瑞夫实力最强。尽管如此,重炮阵地仍被对手强行突破、摧毁。
临近黄昏的时候,军官亲眼看到————三架盘旋在隐月城上空,负责给予地面部队火力支援的“a—20”攻击机,被一片从城市中央突然出现的防空炮火笼罩,当成撕裂成凌空爆炸的巨大火球与碎片。
从那个时候起,新月之城方向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型号的战机。
突入城市的地面部队一直在呼叫请求炮火支援,为了避免误伤,自行火炮部队只能朝着友军指定的坐标零星shè击。据前方传回的消息————炮击作用不大,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防守这座城市的家伙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带着徘徊在脑子里的最后疑问,军官无力地松开撑住身体的胳膊,重重扑倒,再也不会晃动。
三百名改造人战士,在两名拥有五星实力的寄生士队长率领下,攻陷了守备森严的骷髅炮兵阵地。距离弹药仓库数百米远的灌木丛中,歪躺着一颗被炸得只剩下三分之二,脑浆与血ròu遮盖住半边面孔的残破头颅。如果能够在战场上找到其它掉落的碎片残渣,将其复原,那些仍然活着的骷髅士兵们一定能够辨认出————这就是炮兵部队最高指挥官,实力强大的五星骷髅骑士卡契斯瑞夫。
望着瞄准镜孔里那个刚刚被自己shè中,应声而倒的身影,刘宇晨慢慢松开握枪的手,体会着从黑暗夜幕深处释放出来的那一抹清冷,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
“兰德沃克是对的。真正强大的人,不应该是能够被对手察觉自身力量的威慑性存在。只有隐藏在暗处,不为旁边所知的牙齿,才能在警戒能力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发起致命一击……也许,我应该像他那样对身体进行全面改造。活着,才可能拥有尊严。死人……都将变成怪物。”……
一名手无寸铁的骷髅士兵在街道中央疯狂奔跑。
身后,一头面目狰狞的活尸以明显超过正常人的可怕速度,在高低起伏的废墟luàn石飞蹿。速度太快,看不清它的面孔。但是,围在腰身上那条破旧的灰布裙,却能够准确表明它曾经拥有的人类性别。喉中,发出隐隐约约不知道究竟代表何种意义的锐利尖啸,不断在水泥地块与坚硬墙面上掠过的指甲,擦出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闪烁火huā。借助残破建筑与街道之间的高度落差,像野兽一样以四肢奔跑的活尸猛跃而起,将满面惊恐的骷髅士兵重重扑倒。用带有恐怖的杀伤力的爪子深深chā进对方肩膀,狠命地一拽,立刻,从身体上生生撕下一条十余厘米宽,近半米长的血红sè肌ròu。
骷髅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惨号。他的双手朝身后拼命luàn抓,想要将骑在肩膀上的可怕怪物拖拽下来。这种徒劳无益的举动对活尸无法造成任何威胁,锋利如刀的指甲仍然牢牢扣住士兵的肩胛骨。它狞笑着伸长脖颈,对准士兵脆弱嫩白的咽喉侧面狠狠啃下。清脆的骨断碎裂声中,骷髅士兵的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左边翻转,粗大的咽颈断口喷shè出泉涌般的血水。他浑身一阵剧颤,膝盖弯曲的双tuǐ朝前蹒跚了几步,立刻被来自肩、背部位的重量压倒。四肢无意义地抽搐着,只有滚落在旁边侧对身体的头颅,瞪大血红发鼓的双眼,恐惧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砰————”
远处传来粗暴至极的枪声,子弹在夜空中划出如流火微莹般的线条,呼啸着钻进趴在士兵尸体上毫无防备的活尸背心。弹头在绵软的心脏内部翻滚、变形、炸裂……活尸被巨大的冲击力量带得朝前飞出,控制机能迅速消失,延伸到身体各个部位的细胞连接结构,如同被电击般立刻回缩、崩断。它努力张了张嘴,没有呼喊,也没有惨叫,身体剧烈震颤着,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彻底恢复死寂。
“快,跟上坦克,冲出城市,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一名浑身血污的骷髅少校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声嘶力竭地呼喊士兵朝城外方向突围。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种过于突然的举动,已经使得自己半跪前伏在坦克炮塔旁边的身体丧失了相当大的隐蔽面积。与此同时,西面一幢石制建筑顶端,也猛然传来沉闷的枪声,还有从枪口喷shè而出,瞬间即逝的炽红sè火焰。
看着瞄准镜中应声而倒的少校,应嘉半弧状的嘴角,lù出一个充满yòuhuò力的微笑。
散布在城市中的活尸,基本上已经被骷髅士兵们灭杀殆尽。这种依靠细胞本能对**生物进行攻击的兵器能够对普通人产生致命威胁,却不足以消灭整体拥有变异力量的精锐部队。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骷髅士兵很快从一个个死亡战例中找出活尸弱点。他们依托战车与周围地形,对疯狂进攻的活尸群发动有条不紊的反击。从黄昏战至夜晚,密集的死亡弹幕使活尸成片倒下,即便是侥幸冲进战群的尸人,也只能在猎获个别目标之后,立刻被围拢过来的士兵当场shè杀。依靠正确的战术指挥和弱点攻击,骷髅部队与活尸之间的数量对比渐渐逆转。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ròu眼视觉完全被黑暗阻断的时候,伤亡惨重的攻城部队也开始撤退。
他们几乎耗尽全部弹药,与数量仅剩下不到五百的步兵相比,数十辆重型战车组成的装甲前锋仍然保持完整。任何人在这种状态下都无力保持进攻态势。必须尽快离开城市与后续部队回合,补充、休整过后,才可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城市东面,已经被两千名临时征召的新兵彻底封死。歼灭战用不着他们冲锋陷阵,只需要以三至五人为一组,呆在指定位置,利用重型机枪的密集火力,封闭每一个可能通往城外的出口。
包括尼娜在内,接受过林翔纯血改造,拥有寄生士变异力量的原隐月镇民还有四十六个。他们均为fù女和年龄超过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林翔从未使用过这股力量,各军团战斗要员编制册里也找不到他们的名字。但在这种时候,这支完全由女人和老弱组成的队伍,却是决定着是否能够全歼骷髅部队的重要突击力量。
老弱……这是一个没有确切指向的泛指名词。
“用不着害怕,寄生士比普通人强大得多。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尼娜说话的声音很轻,非常和善,远处废弃车辆上燃烧的火焰,映出她脸上带有鼓励成份的笑意。
无论在旧时代或者废土世界,五星寄生士都是远远超越常人,相当于神一般的可怕存在。
应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
吞服林翔血液之后的不舒服反应早已消失。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比过去看得更远,耳朵比以前更加灵敏,奔跑的速度更快,而那些曾经行动敏捷的骷髅士兵,出现在视觉范围内的动作,却如同电影定格镜头一般缓慢、迟钝。
速度是相对的。当眼睛对周围环境的画面捕捉程度超过物体运动本身,反映到大脑中的思维结果,也会根据自身神经承受强弱程度产生变化。
这一刻,应嘉脑子里丝毫没有想要杀人或者冲动、暴虐的念头。
她很想尝试一下,在高速运动状态下,和林翔一起欢笑游戏会带来什么样的乐趣?
躲猫猫?
老鹰捉小jī?
还是瞎子mō鱼?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在彻底解决面前这支残余的骷髅部队之后。
第三百二三节 缘由
第三百二三节缘由
(因为拥挤产生的崩溃心理终于渐渐恢复平常。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教训啊!明年国庆,打死我也不出任何地方旅游,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剥光老婆身上所有衣服,关上门,两个人一起看三/级/片。)
山丘,一块高距地面百米的巨大岩石顶端,林翔双脚分开,稳稳站在如鹰喙般外凸的岩面上。双手握住战术望远镜,朝地平线尽头隐约能够分辨出大体轮廓的新月之城远眺。被肌rou牵引朝两边凹陷的net角,渐渐泛起一丝柔和mí人的微笑。
夜,已将天地笼罩成一片黑暗,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放下望远镜,躬身,平视的目光顺移下滑。伸手,从地面上拖起一具尸体,撕开裹在尸身表面的浅灰色战斗服,慢慢脱下。
新月之城周边设置着多达上百名游动警戒人员。这些拥有四级进化实力的复制生命体属于特殊战斗类型。他们的视、听神经以及器官都经过改造,探测距离过普通人三至四倍以上,武器装备均为远射程精瞄具重型狙击步枪。一旦现巡逻范围内出现身份不明外来者,立刻以单兵通讯装置报告方位并且呼叫后援。这些警戒者不精于格斗,却比任何人都擅长伪装隐匿。
换上从警戒者身上剥下的战斗服,拔出匕,netg前。倾斜的刀锋顺序往下切割,划破柔软的皮肤和肌rou,1ù出还保留有余温的心、肺等内部脏器。再从后腰装备袋里mo出一支食指大xiao的聚脂胶管,用力旋开瓶塞,将盛于其中大约十毫升左右的透明液体,全部倾倒入敞开的尸体xiong腔。
兰德沃克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凶残,同时兼具拯救生命与/玩/nong死者双重xìng格的怪医。他一边研究强化型抗病毒肽以对付变异病菌,一边却将从病患体内分离出的菌体加以培养。经过hún合提炼,生成一种对血rou躯体具有强烈吞噬效果的扩散xìng病毒。这种东西以液体形状密封储存,一旦以血液融合,能够在五至十秒钟内产生链式裂变反应。剧烈膨胀的细胞体可以在短时间里迅吞噬整个身体,同时完成消化与液质转换等一系列复杂过程,最终以半浑浊型的液体形态渗入泥土,在霉菌分解作用下,改变成植物能够吸收的化féi类养分。
这种液态病毒xìng质奇特,如果没有血液hún合,单纯涂抹于皮肤表面,根本不会产生化合效果,甚至能够像饮料一样喝入胃部被身体吸收。但只要融合于血液……立刻就会转变成疯狂吞噬的饥饿野兽。
林翔看了一眼已经溶化大半的尸体,将单兵定位仪捆绑在一头事先捉住的豚鼠背部。调试好信号,松开紧扣鼠颈的五指,这头体长过半尺,以啃食植物茎叶和昆虫为食的动物,立刻张开粗短的tuǐ脚,如同脱弦而出的箭,迅消失在岩石与灌木丛间。
警戒哨兵不会在同一个坐标长时间保持静默。死者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依靠这头刚刚被放走的灵敏xiao兽,新月之城的信息监控部门至少在两xiao时内不会察觉异常。
紧了紧战斗服衣袖,拉起叠在肩膀两边的头罩,将自己的面孔完全隐没在阴影里。捡起地上原本属于死者的狙击步枪,转过身,朝着远处闪烁出类如星火光点的新月之城大步走去……
骷髅骑士团,也许是废土世界最庞大的统治势力。
来自于灌输意识中流传下来的本能,使所有新生代人类对这个名字与黑色徽章产生出强烈畏惧感。相较普通人,所有骷髅士兵均为强化改造生命体的精锐战斗部队,使这种没有任何平衡可言的力量对比更加悬殊。对于一般生命个体的狂、轻蔑、不屑一顾等种种傲慢也由此产生。
这并非领导者抑或洛克菲勒造成的错误,人类天xìng当中最卑劣的部分,是此类思维产生的最基本根源。旧时代人类永远不会提防自己圈养的家猪、牛羊,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喂féi之后用来宰杀的低等动物。骷髅骑士团同样不会对自己在全世界范围投放的培养人产生强烈戒备心理。洛克菲勒家族治下本来就是最强大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新生代人类的地位,等同于旧时代的家畜。
北方家族联盟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出于安全考虑,林翔只带领两名贴身卫队昼夜前往新月之城。依靠远程通讯,他赋予兰德沃克对隐月城所有军事力量的最高指挥权。这并非故意笼络或者轻视布兰琪等人的做作举动————医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家伙。他对人类身体蕴藏的奥秘与理解,即便是在旧时代也无人能及。
早在半年前,林翔就按照兰德沃克的要求,将隐月城西面一个位于地下近百米深的溶dong进行改造。安装电力设施,并且netg窟内部所有水份,使之变成一个拥有天然环境的半人工冷藏库。作为贸易jiao换项目的一部分,占据北方jiao通要道的流金城,在三个月内向龙腾领提供了近八千具尸体。这些死尸被运进dong窟进行冷藏,其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切割煮熟制作成罐头或者腌rou,而是当作一种潜在可用的战备力量进行储存。也正因为有这些无意识的生物兵器存在,林翔才敢于调集所有可用兵力向南方集结。
尸人不可滥用。在随处都充斥着辐射的恶劣环境下,即便是兰德沃克也无法保证寄生病毒永远不会变异。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会不会像灭亡旧时代的庞大尸群一样淹没城市?这种生化兵器不会分辨敌我,单纯依靠对**生命位置的感知动攻击。对敌对己,都是一把双刃剑。
阿芙拉bī迫着林翔接连使用了很多密藏的底牌。为了不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王国毁于一旦,他毫无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林翔不会愤怒,不会抗争,不会报复。
位于领地南方的两大战斗群已经完成集结。根据王彪对黑狱帝**目前移动方向的计算,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聚歼对方三至四个军团。
在这之前,林翔需要再次返回新月之城。
仅仅只是他一个人。
骷髅士兵可以感知到异能气息的存在,分辨彼此实力强弱。高等级寄生士进入新月之城,不用跟踪与信号扫描,随时能够判定其所在方位。
相比之下,普通人则不需要顾忌这方面可能存在的危险。没有气息,就意味着没有异能。人类,往往只会防备比自己强大的生物。至于那些威胁不到自身安全的物种,他们一贯保持放任态度。
从死亡的警戒士兵身上收集满满一试管血,这是林翔从“魔爪”会长身上学到的最佳技巧。当人们已经习惯利用生物气息对彼此身份进行判断,他们很少会观察衣服面罩低下那张脸,究竟是不是为自己所熟悉?
或者,陌生?
林翔想要再见一见阿芙拉。当然,还有给自己通风报信的索克上尉。请他们回答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毫不惧怕自己可能遭遇危险————除了寄生将,九星寄生士已经是目前所知最强大的存在。阿芙拉统治着新月之城,实力,不过七星。
望着已经能够看清楚建筑细节的城市,林翔大脑中忽然产生出一个极其胆大且狂妄的想法。
如果,新月之城的守卫者对自己毫无察觉,那么……是否可以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悄悄进入那座只在言谈中听过,却不知道实际坐标与位置的拉斐尔城?……
进入新月之城的过程,远比想象中顺利。
没有繁琐复杂的盘问,城门哨兵仅仅只是检查过林翔随手递来的磁卡,在信息管理器上进行出入确认,便按下开关,升起钢制横栏。
每一个骷髅士兵都是英俊与美貌的集合体。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或者心理,也许单纯只是为了满足rou眼视觉效果,洛克菲勒家族在制造培养人胚胎的时候,对配套基因也进行了一系列修改。所有复制士兵均拥有各类人种的独特优点。亚裔、欧裔、非洲人种的独特美感在独立个体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以前与“救赎者”集团接触的时候,林翔就曾经看见过几个五官外形酷似旧时代影星梁朝伟、李xiao龙之类的亚裔血统士兵。这些面孔并不属于某个人独有,而是批量生产线运作下,被安装在数百、上千人的脸上。
也正因为如此,骷髅骑士团各属下据点哨兵只认卡,不认人……
索克上尉的办公室大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缭绕浓密的烟雾背后,隐约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矮壮身影。
林翔从旁边拉过一张合金折叠椅,坐下。
办公桌上仍然文件堆积如山,埋头于一摞摞卷宗纸页当中的索克上尉指间夹着香烟。他丝毫没有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林翔感到惊奇,只是透过浓烈呛鼻的烟草雾气,默默注视着对方近三分钟,这才将已经燃至手指的烟头netbsp;“你已经知道我会来这儿?”
索克上尉的表现让林翔感到有些奇怪。
“对于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而言,敢于独自走进这座城市,的确应该得到勇气勋章之类的嘉奖。”
上尉皱起眉头,从摆在手边的烟盒当中chou出一支,在桌面上顿了顿,疑huo地问:“你什么时候获得了四级进化能力?”
“半个xiao时以前。确切地说,它不属于我,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人。”
林翔微笑着耸了耸肩膀,从贴身衣袋里mo出那支装有警戒士兵鲜血的试管,轻握在指间来回转动。
“气息很弱,用作隐藏身份,倒也勉强能够挥作用。”
淡淡地点了点头,上尉将身子朝后重重一靠,长长地呼了口气:“说吧!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向我提供那份情报?”林翔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netbsp;索克上尉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翔,锐利的目光在对方五官上久久徘徊。仿佛,想要一直看穿他的内心。
“克劳德说过————你的身上,有光。”
回答与曾经听到过的话语完全相同,没有丝毫出入。
“光,究竟代表着什么?”林翔追问。
“我也不知道。”
上尉摇了摇头,夹在右手指间的香烟,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来回颠动,却没有想要点燃的意思:“这只是克劳德的一个预言。就像他曾经预料过的那些事情一样,没有确切的指对和具体目标,仅仅只是模糊的泛指。按照我的理解,光,应该是一种广义概念上的非实质xìng存在。你可以将其看作任何东西。人格魅力、实际战斗异能、财富、权位……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
“财富?权位?你似乎并不缺少这些,它们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林翔慢慢咀嚼着上尉的话,望朝对方的目光充满探询:“这不是我要寻找的答案,也不足以成为你反对,或者应该说是背叛阿芙拉的理由。”
“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那个女人。别用那种侮辱xìng的词汇把我和她连接在一起————”
索克上尉目光渐渐转冷,猛然力,将夹在指间的香烟狠狠碾碎。
“但,你们都隶属于救赎者。”
林翔立刻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他不想jī怒上尉。
“每个人的理想都各不相同。我不喜欢这个灰暗阴沉的世界,漫长的时间,已经让我失去了享受生活的乐趣。我希望改变,希望能够看到比旧时代更加辉煌的文明。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成为创造者,但我却能帮助有能力的人达成自己想要看到的现实。克劳德也是如此,否则,他不会放弃生命而拯救你。他说过————你的身上有光。我……必须相信————”
上尉脸色凝重,语言铿锵有力。
林翔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出几分怪异。似乎在笑,目光却微微有些闪烁。
“我知道你脑子里现在的想法————”
索克上尉平淡地说:“我不是你想象中对某中绝对服从的崇拜者。无论救赎者还是骷髅骑士,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转换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叛变,而是对现实世界的厌倦和需要改变的应对方法。我不知道你究竟是那个人的本体还是复制品。你可能无法理解过百年的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对旧时代犯罪历史有所研究,应该听说过“雨夜狂魔索克”这个名字。那个时候……我杀了三十九个女人。她们并不像媒体报道上那么无辜,1uan/xìng、吸毒、诈骗……每一个人都有我必须将其杀死的理由。法律不能宣判她们有罪,我只能成为上帝指定的刽子手。当我从寄生病毒那里真正获得力量,以为能够拯救全世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彻底改变。在地下避难所,我唯一的朋友就是克劳德。xiao子,别以为我们之间是像格利高里那种/变/态/的“友好”关系。我从不netg亲ěn他的shēngzhí器。仅仅……只是朋友。”
林翔静静地坐着,没有继续问下去。
上尉的答案算不上具有说服力,却很真实。
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复杂。隐藏在一系列hún1uan纠缠背后的真正原因,很可能简单得出乎意料。
上尉同样也在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索克并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如果时光返回一百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站在阿芙拉一边。然而,现在的自己对于阴谋或者权力之类的东西已经厌倦。他不喜欢到处都是辐射的废土,既然阿芙拉与“救赎者”不能让这一切产生变化,那么就应该按照克劳德的预言让位给能够实现未来的人。
这无关于利益。
只是一个活得不耐烦,想死,却又偏偏不想自杀的人,在理想与现实冲突当中做出的选择。
“进攻隐月城,决策者是阿芙拉,还是“救赎者”集团?”良久,林翔终于再次开口。
“当然是前者。”
上尉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得明白。当掌握权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个人意愿在某些时候通常能够代表集团决定。百分之五十一和百分之四十九的差别,就在于此。”
最后这句话,就象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不停地重击着林翔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翔再次问。
“如果……必须在龙腾领与黑狱帝国之间选择最直接的支持对象,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会把握在手里的票,投给谁?”
“这得问你自己。”
索克上尉刻板的脸上,第一次1ù出淡淡的微笑。
“支持或者否定,取决于你。”
第三百二四节 摊牌
第三百二四节摊牌
(忽然发现,办公室里坐在对面的女同事很漂亮……怎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
通往城主办公室的走廊很长。新月之城的整体建筑风格仍然承袭旧时代简洁、明快的结构形式。沿途,没有类似家族势力城堡常见的,到处都镶嵌着彩sè玻璃的斑斓外窗,也没有擦拭光亮的金属质地墙柱或者镜廊。没有诡异恐惧的反光,只有熟悉而冰冷的方形网格房间,以及走廊尽头那扇随时保持紧闭,根本不会主动开启的沉重房门。
林翔安静地走着,沉默地看着。橡胶军靴踩过柔软厚实的绒质地毯,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声。
事情的进展正如自己此前所料————索克上尉的态度倾向于龙腾领这边。他没有直接做出保证性的承诺,更没有答应改变身份直接成为同一阵营的战友。他甚至没有开口询问过林翔需要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自始至终,他的言语神情都游离在外。仅仅只是在偶尔提及克劳德的时候,才郑重其事地表明————那个关于“光”的预言,非常重要。
这就已经足够。
林翔从未奢望过想要让上尉改变固定的立场,以绝对支持者身份主动加入龙腾领。这不现实,也不太可能。衡定的思维模式,多达上百年的存活时间,以及地下避难所当中那段充满黑sè片段的回忆,都会使得潜意识里产生出本能的怠惰————他没有jī情,也没有动力再次去感受身处环境的剧变。当然,上尉说过,他有理想。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真正愿意参与其中,成为摧毁现有制度并且对未来进行彻底改造者的一员。他只会坐等观望,但并不消极。正如此前那份交到自己手中的秘密情报一样,他不会承诺,也不会像电影里所说,为了某个空幻不切实际的口号,贡献并且为之奋斗一生。
他很狡猾,却对自己抱有足够的好感。这就已经足够。
林翔相信————自己能够从上尉那里得到源源不断的帮助。物质、信息、资源……甚至可能还包括带有超高科技含量的战略或者战术类量产化兵器。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索克上尉不会以主动出手的形式,对自己提供战斗性质的帮助。他终究是一名骷髅骑士。无论骑士团或者“救赎者”,他都可以随意享有普通人难以比及的丰厚物质利益。理想与现实之间终究会出现无法预料的差距,想要改变,却只在不破坏自身拥有物质基础上,利用职权对直接破坏者提供帮助。这,就是上尉的态度。
林翔从未想象过,只凭借几句简单的话,就能让某个骷髅骑士jī情高亢地加入龙腾领。很少有人在拥有丰厚物质的前提下,对身处环境进行最直接的颠覆。但,革命的方式有很多。不需要出面,暗中提供物质支援,同样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暴力推翻政权,需要士兵,需要战士。
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以蛋白质为基础的碳基生命。
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营养。从某种方面来说,物质,其实远比人力本身更加重要。
现在,林翔必须面对自己此行的另外一个,也是最为关键的对手————阿芙拉……
没有多余的卫兵和shì者,办公桌背后,仍然只坐着一个身穿家居服,面带淡淡微笑,感觉如同邻家主fù,正端着白瓷茶杯浅啜咖啡的中年女子。
“你总是做出一些令我出乎意料的举动。”
她的声音像平常一样柔和温婉,其中,却搀杂着明显能够听出的冰冷:“虽然不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我必须承认————你是我所见过最勇敢的小家伙。而且……非常愚蠢。”
林翔微微眯起双眼。
他一直觉得,当力量、速度、思维反应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后,高阶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应该上升到非实质形态的意识碰撞层面。当然,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始终保持对他的吸引力的话,强大而又新奇的异能肯定是其中之一。火焰、冰霜、瞬间膨胀的超高强度肌ròu……它们都要比单纯的寄生士星级提升更加具有意义。尤其是在拥有同等实力的敌对寄生士看来,这些,就是决定彼此死亡或者生存的根本保证。
这就是自己掌握的最大底牌。
与阿芙拉的谈话,不可能像自己与索克上尉之间那么平淡无奇。总有碰撞与争吵,而平衡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看谁比谁力量更强,拳头更大。
无所谓真理或者道义。将事物以及发展方向彻底纳入控制,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就是看你是否有决心杀光所有反对者。
“我不想与你为敌。但……你一直在bī迫,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林翔拉过椅子坐下,站着说话使他感觉自己如同正在接受审讯,很不舒服。
“骷髅骑士团与红sè共和军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即便是“救赎者”,也不可能接受并且承认完全共有化的社会制度。呵呵!套用旧时代的一句名言————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永远无法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共同点。”
阿芙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枝小巧精致的92f手枪,用洁白的丝帕仔细擦拭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也许,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林翔放松身体仰靠在椅子上,口气恳切地说:“龙腾领与黑狱帝国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物质方面的利益纠纷。我曾经说过————只要能够维持平衡,龙腾领愿意做出让步。现在,我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化。”
“这究竟应该算是什么呢?绝望者的哀求?或者,走投无路情况下的最后一招?”
阿芙拉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yīn森冰冷,其中还带着浓重湿气:“年轻人,你的口才的确不错。语言组织与逻辑思维能力也颇为优秀。我很佩服你这种敢于单枪匹马直接找到我面谈的勇气。但你忘记了一点最重要的东西————从龙腾领这个名字出现,并且自由发行独立钞票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复制人。你代表一个正在逐渐强大的势力。在废土,家族与机构组织,其实等同于旧时代的国家。个人的恳求态度不足以代表必须偿还的代价,龙腾领与黑狱帝国之间的矛盾纠纷同样无法共存。除了绝对服从,不可能有第二条路。”
林翔仔细地的看着阿芙拉,没有说话。
沉默,并不代表承认或者接受。尤其是现在,阿芙拉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独自走进自己城主办公室,对自己谈论刚才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字句。
派出的军队,正在对隐月城发动全面进攻。
主要战斗力量被南面的帝国死死拖出,没有精锐的进化人军团,没有空军,战斗结果已经毫无悬念。在必输的情况下,他来找到自己……求和?企降?
或者,还是要求什么别的?
可是……从他的眼睛里,为什么看不到任何沮丧或者畏惧的成份?
哪怕,只有一点点。
阿芙拉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看不穿这个英俊的年轻人。那张过于漂亮的面孔下面,显然隐藏着一颗自信疯狂膨胀的心。
问题是……他从哪儿来那么强烈的自信?
“你……犯了一个错误。”
林翔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叹息,平淡,清晰。
阿芙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没有丝毫多余的想法,她下意识地抓紧手中正在擦拭的92f,以令人眼huā缭luàn的速度飞快chā上弹匣,举高,瞄准。
对高阶异能者而言,最有力的武器应该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诸如枪械之类的东西。但不可否认————很多时候,枪,的确要比拳头好用、方便。尤其当对手只是没有进化能力普通人的情况下。
“我给过你机会。而且,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刺耳的枪声,与狰狞凶狠的最后结尾词语相互hún合,化做一条从枪口喷shè出来,带有若有若无焰痕的笔直线条,旋转着,朝林翔眉心中央互相飞蹿。
“当————”
预料之中血ròu飞溅,光滑前额出现深凹弹孔的场景没有出现。飞旋直撞的子弹如同在被时间停止的魔力彻底凝固。原本能够穿透明空气,直接抵达办公桌对面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布满了一片奇怪的,状如蜘蛛网形状的锯齿裂痕。而核心位置应该属于八脚猎食性动物的部分,则牢牢卡住尖端已经被撞得扁平、变形的弹头。
就像一块被高速飞行物体从中央撞碎,却没有当场破开、掉落的强化玻璃。
办公桌对面,根本没有诸如此类的装置。
唯一的来源……阿芙拉下意识地凝聚目光,死死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静的林翔。
碎开的裂痕边缘,隐隐渗透出一点晶莹的水珠。
不,那不是玻璃————是冰,是非自然情况下凝结而成的冰!
阿芙拉眼中瞳孔骤然紧缩,她紧抿着嘴chún,脸上的肌ròu轻微地抽动着。这种不受大脑控制的神经反shè,迅速蔓延到平平抬起的胳膊,紧握在手中的枪,也随着肩膀晃动节奏左右摇摆。
“咕嘟————”
她重重咽下一口唾液,上下耸动的咽喉骨节发出清脆入耳的声响。
阿芙拉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谈话林翔都能保持似乎占据上风的态度?他奇怪的说话口气,有恃无恐的神情,即便是被自己威胁,也没有任何恐惧或者胆怯的情绪……这一切都是那么古怪。自己也曾从各个方面仔细思考过可能出现的意外后果,却没有找出他敢于这样做的丝毫倚仗。归根溯源,只能将所有的异常情况,全部统论于势力庞大的红sè共和军。
阿芙拉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林翔曾经暗示过自己————他不是利用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合成生命体,甚至对于红sè共和军的一切情况都非常陌生。但,自己从未真正相信过。不,应该说,潜意识当中,阿芙拉根本就不认为那是真的。主观判断,强弱悬殊的力量对比,都使她坚信自己的判断,却丝毫没有考虑过,示敌以弱,也是在不利局面下有效保存自身实力的一种手段。
最大的遗lòu点,就是气息!气息!气息!
“格格格格”地咬着牙齿,阿芙拉脸上的神情从震撼转为恐惧,继而惊讶,最后……则是无法遏制,完全表lù在外部的强烈愤怒。
“你……你居然是寄生士?”
xiōng口剧烈起伏,带动硕大且丝毫没有美感的/rǔ/房/上下luàn颤。如同两座被地底能量控制,相互挤压、碰撞的圆锥形ròu山。
“克劳德应该告诉过你,我不是复制人。”
林翔的坐姿没有任何变化,冰冷的目光,散发出威严而强烈的气势。
“没错!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一切。”
阿芙拉身体微微一颤,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了这一点。”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但你一直在bī我。而现在……最后一层遮羞布已经被撕裂,没有必要了。”
林翔凝视着阿芙拉又惊又怒的脸庞,淡淡地说:“我一向很尊重女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杀女人。”
“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克劳德在六十四号废墟白白死去。的确,拥有异能的寄生士非常罕见。不过,只凭借这一点,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实力高低不是仅仅依靠异能就能得到弥补。别忘了,会杀人的不只是男性。女人,也会嗜血————”
阿芙拉推开椅子慢慢站起,手指,轻轻解开身上家居服的扭扣,lù出穿在下面,用高弹材料制成的紧身战斗服。
她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隐隐的怒意如同冰层上融动的岩浆。
“是吗?”
林翔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和森冷。
阿芙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死死盯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片刻,狰狞一笑,猛然举起右手,由上自下狠狠chā进面前沉重厚实的办公桌,挥动被破裂木质部分牢牢卡紧的手腕,将重达数十公斤的整张桌子朝后拽起,以右肩为支点,在空中挥舞出一个规则标准的圆,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猛气势,朝着林翔头顶狠命砸下。
“嘭————”
林翔伸出左手挡住凌空砸下的桌子,两股强大的反作用力量膨胀下,平整的桌面迅速变形,发出剧烈刺耳的木板炸裂声。散开的木刺根根倒竖,完整的厢式桌体从中部断裂成互不相连的两半。阿芙拉狞笑着,不等桌体完全碎裂,已经闪身朝前猛扑,左手掌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锋利匕首,反手倒撩,朝正忙于躲闪的林翔咽喉平平切去。
前后时间不超过一点五秒,先虚后实的攻击方式应该能够达到完美攻击效果。但这并不足以致命————对方拥有能够迟滞速度的霜结异能,杀着,必须要看谁能在最短时间里,释放出更多的后手。
左手刀锋朝前平切的同时,挣脱桌面的右手也迅速抽回。手臂一抖,一直悬挂在腕上的金属琢圈松然坠下,在指掌间铮然分开,探出四根平面锋利,带有十厘米左右长度的全钢刺针。
完成这个动作,只用了大约零点五秒。
这还不是全部。
腹部猛然回缩,在骤然抽从的肌ròu牵引下,分置在左、右肩膀上的皮带突然收紧,原本应该用作悬挂单兵呼叫器的强化聚脂环扣中央,飞shè出四枚寒光闪烁的三角形翼状刀片。它们在空中飞速旋转着,连同双手cào纵的武器,以各自不等的速度与节奏,同时攻向林翔。
没人能够躲过不同角度,不同速度的全方位攻击。
他似乎毫无察觉,不闪不避,用奇怪而淡漠的目光冷冷注视着面sè凶狠的阿芙拉。
刀尖,传来坚硬的滞感。丝毫没有刺入人体的顺滑柔软,如同狠撞击在水泥墙面,飞溅出点点碎屑的顽固。
仍然是冰,比刚才挡住子弹的程度更厚、更硬、更结实。
阿芙拉脸上一片铁青,象是刚刚被人干过却没有留下足够钞票的/妓/女,口中爆发出狂暴的怒吼,拼命挥舞双手武器朝拦在两人中间的冰墙猛刺。
林翔的确有恃无恐————拥有这种瞬间凝固冰结的特殊异能,几乎可以阻挡任何一种致命攻击。
“我的确有些失算,你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拥有异能的寄生士很强……但你必须死。新月之城还有很多寄生士,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群攻……想试试吗?”
第三百二五节 矛头
第三百二五节矛头
(停水停电,这日子没法过了。感觉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最可怕的是,厕所里装满了我刚刚拉的大便,却没有水冲……)
保持着几乎没有变动过的姿势,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安详而平静。如果单单把林翔此刻的外观独自剥离出来,就是一座按照文艺复兴时期标准半身油画所摹照的塑像。
“我无所谓。但,你可以试试————”
微笑着,他平平摊开双手。随着手掌由内向外慢慢翻转,粉碎为两截的办公桌中间,那一根根如刀似针般零luàn外凸的木刺表面,纷纷凝结起一道厚度大约为两毫米左右的透明冰层。带有白sè粉状颗粒的霜晶,如同旧时代小说中被魔法释放出来的奇物,沿着桌椅、地板、家具表面,朝墙壁和天huā板表层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一只只看不见的无形的手,整cào纵着能够喷吐出液氧的急冻制冰机,在整个城市办公室内每一角落,疯狂制造出足以彻底驱散温热的结晶状凝固物。仅仅只过了不到半分钟,整间屋子已经被光滑的棱状冰晶彻底覆盖。
九星寄生士的体质,已经远远超出林翔刚刚获得霜结技能的未进化时期。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量变,而是从能量外放至凝结控制面积的全方位质变。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将整幢大楼完全冰动,彻底封闭在一层厚达数米的坚硬冰晶内部。
但,没有这个必要。
战斗,不是旧时代富家子弟争狠好拼,必须用雷霆般的万钧之力或者数以亿万的金钱从头顶轰然砸下。让对方在浑噩眩晕的状态下,无条件震服于自己的强大。
那样做,没有任何好处————除了能够让对手提前知晓自己手中掌握的底牌,纯粹只是身体能量多到无处释放,如同孔雀开屏般蠢笨的炫耀性愚行。杀人只用三分力,在双方实力不对称,或者已经掌握局面的情况下,用足以砸烂公牛身体的狂暴拳劲,去碾碎一只用手指就能摁死的蚂蚁……那根本不能算做是强悍,而是脑残。
阿芙拉紧紧盯着林翔,被化妆笔描画成性感黑sè的眼睛里,流lù出前所未有的震惊。
“你……居然是寄生士?”
林翔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的似乎有些晚。”
“没有外放的生物气息,居然一样能够进化出强大的异能?”
阿芙拉神情怪异地轻摇了摇头。
她一直觉得,在自己接触过,并且给予物质援助的所有对象当中,林翔只是一个实力低微,仅仅只拥有一座小城的家伙。然而,局势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隐月城变的越来越强大,它疯狂吸聚着荒野流民,甚至开始在索斯比亚与费迪南德两大势力的夹缝中间进行扩张,以至于进而形成今天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阿芙拉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
扩张的地盘越大,黑狱帝国接收起来就越方便。从某种角度来看,林翔将各领地家族成员大批灭杀,也的确有助于帝**占领之后的秩序恢复。她只是不太明白————区区一个没有生物气息的普通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到这一切?
在一定程度上,阿芙拉相信克劳德说过的话。但不全信。
与其在所谓预言的模糊指引下走上另外一条前途未知的路,不如将事情纳入自己能够控制的序列。也正是因为林翔曾经在新月之城接受过雇佣兵资格考核,并且被克劳德从六十四号废墟以命救出,潜意识当中,她并不完全确信林翔普通人的身份————他应该是一名进化人。实力大约为八级左右。
相信任何事物,都需要证据。
阿芙拉原本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她可以强行抽取林翔的血液进行检测。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进化人对于普通人的轻蔑与傲慢,已经成为潜意识当中判断事物根据的一部分。
废土不同于旧时代。曾经高达七十亿的人类,已经在核武器恐怖的死光与炽热照耀下尽数毁灭。流làng在辐shè土地上的每一个居民,都是从培养槽中走出的精卵合成生命体或者后裔。他们是骷髅骑士团放养在死寂大地上,想要重新唤起生命繁衍的种源。如果抛开被赋予的未来价值,他们的地位,相当于旧时代被人为放养在圈禁中的牛羊牲畜。在确定对方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实质性威胁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huā费力气和金钱,对一头家畜进行透彻、细致的全方面细胞检测。毕竟,牛的基本用途就是切割成块,烹饪成鲜嫩可口的牛排。至于那块吃进嘴里的ròu是否含有传说中巨龙,或者某种不死生物的神秘基因……在满足于多汁口感与黑胡椒辛辣刺jī的同时,你会这么想吗?
此刻,阿芙拉心中纠缠róu杂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懊悔、痛恨、愤怒、震撼……
她已经察觉到自己与林翔之间的巨大差距————对方实力远远强于自己。八星,甚至应该已经达到九星。
这不是单纯以目测或者力量对比得出的结论。凝结在地板上的厚厚冰层,将自己的身体高高托起。寒冷弥漫在房间里的一刹那,阿芙拉可以感觉到有凸物从靴底上拱的变化。就好像一块突然之间吸饱水分的隐形海绵,正在脚下急剧膨胀。
通往走廊的房间大门被冰霜死死封冻,丝毫没有从外面被撞开的迹象。大楼里其它房间里的人们,似乎对此前办公室里震耳yù聋的炸裂与枪声毫无察觉。到处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见自己口鼻间传出的浓重喘息。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阿芙拉瞪圆已是一片血红的双眼,上上下下地看了林翔好几遍,平平举起握在掌中的匕首直指对方,用连她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语气低声咆哮:“不可能没有人察觉这里的动静。难道……他们,这座城市里所有人,已经被你全部杀光?”
“没有那个必要。”
林翔渐渐收起脸上的笑,释放出毫不掩饰的威严与气势:“我针对的目标,只有你一个————”
阿芙拉眼睛里闪烁着如火焰般燃烧的狂怒,她忽然伏低身子,如钢铸的拳头重重凌空挥下,将脚边从地板上高高拱起的冰层轰然砸开。零luàn的的冰粒碎屑四散飞溅,lù出一个厚度超过十余厘米的巨大深洞。
捡起一团滚落在脚边的冰块,凑近眼前静静地看着,阿芙拉那张红白不定的脸上,慢慢显lù出震惊、恐惧,以及从míhuò当中刚刚清醒过来的恍然大悟。
那不是完全凝结成hún厚一体的冰块,而是类似蜂巢形状,在竖面结构表体叠加平铺冰层,反复堆积,进而叠摞成十余厘米厚度的多棱状结晶体。
按照力学规则,这种纵贯交叉的铺排形式抗击打能力极强,不易变形、碎裂。但这种抗碎型排列仍然必须遵循力量与物质的衡定法则。用区区一层冰晶来禁锢阿芙拉这种实力强达七星的寄生士,显然属于痴人说梦。林翔之所以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隔音。
蜂巢状的虚实排列,能够有效吸收音bō对固体阻拦物的穿透效果。轻微响动不会引起注意,自然不可能有人察觉城主办公室的异常。
“两秒钟之内,我可以毫无阻碍地轻松取下你的头颅。千万不要怀疑这一点,用生命来测试事物是否具有足以致命的危险程度,非常愚蠢。”
林翔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伸张五指在空中抓了抓,平静地说:“以你的能力,随时能够破除禁音结界的效果。我只想制造出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让彼此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要知道,对你,我一直没有太过强烈的敌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随意灭杀任何人。”
阿芙拉的眼角在轻微颤动,她站直身体,眯起双眼注视着林翔脸上任何微小的情绪变化。冰层凝结的房间温度骤然剧降,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汗珠从发际中涌出,顺着涂抹了太多化妆品的皮肤慢慢流下,白腻粉底表面立刻划出几条颜sè微黄的湿痕,在下颌上汇聚成滴,掉落。
“你不敢杀我。”
阿芙拉眼中闪过危险而狰狞的光:“我是拥有正式身份的骷髅骑士,拉斐尔城与美洲总部方面不会坐视不管。即便你的异能实力高达九星,也无法对抗来自骑士团的疯狂报复。”
林翔收回手臂,左手支撑着下颌,右手摆在交叠起膝盖上,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击着tuǐ面。紧贴肌ròu的战斗服将符合黄金比例无瑕的身体完整呈现出来,散发出令人惊讶且充满男性阳钢的特殊魅力。
“骑士团高层应该不知道“救赎者”的存在。你们隐藏的非常巧妙。如果没有猜错,“救赎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把持了骑士团的中、高级层面,这才使得相关信息无法进入洛克菲勒家族的视线。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们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以及隐藏在自身内部如此庞大的潜在反对势力……呵呵!你觉得,他们是否会真的将我当作对手?或者,还是能够加以利用的外部力量?”
阿芙拉脸上凝聚起一层难以遏制的恐惧。她愕然地看着林翔,用如同看见鬼一样的目光死死锁定那双黑sè瞳孔,音调颤抖地嘶声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不可能,你根本没有与骑士团有过更深层次的联络,即便是克劳德本人也不知道我们在骑士团内部的人员安排。你,你,你究竟……”
“你实在过于小看人类应有的智慧————”
林翔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分析得出结论。没有什么秘密能够一直存在下去。你们之所以敢于主动以“救赎者”身份与其它势力进行接触,正是因为全面控制了由底层及外界对洛克菲勒家族进行连接的情报网络。骑士团内部应该已经被你们渐渐架空,“救赎者”集团拥有的实力远比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部分强大得多。说穿了,就算我杀光新月之城里的每一个人,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仍然会被“救赎者”永远隐瞒下去。至于所谓的骑士团疯狂报复……那不过是“救赎者”披着骷髅骑士外衣的欺骗性举动。”
“继续说下去,我很想知道你后面的应对计划。”
阿芙拉狞笑着,伸开十指在空中狠狠抓了抓。
“隐月城无法应对来自“救赎者”的全面攻击。因此,我必须给自己寻找一个有实力对付你们的盟友。”
林翔的目光幽深而冰冷:“如果你们让我感到绝望,我会杀进拉斐尔城或者某个骑士团主要控制据点,直接找到洛克菲勒家族成员,坦白我所知道的一切。与其所有东西都被你们全部拿走,不如摊开底牌,成为骑士团的附庸。”
阿芙拉浑身上下一阵僵硬,林翔眼中幽碧如水的目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与畏惧。
“你……你是个疯子————”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林翔心平气和地说。
yīn狠冷酷的眼眸紧盯对面,阿芙拉“格格”地咬了咬牙齿,低沉地问:“说说你的条件。”
林翔脸上lù出满意的微笑。
“不再chā手龙腾领和黑狱帝国之间的纠纷。我,需要那片土地。”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忽然,阿芙拉怪异地狂笑起来,lù出两排尖利森白的牙齿。她身上的肌ròu骤然缩紧,带有浓厚女性特征的面孔扭曲得如同狂暴型精神病人。没有任何预兆,她猛然挥出右拳,带着迅猛无比的强烈威势,连带微曲双tuǐ反蹬地面带起的巨大的力量一起,转身朝侧面墙壁猛撞。破开的冰层与轰然倒塌的砖墙片片飞散,泥沙冰屑如雨般溅落。整套动作前后连贯只有二十多秒,墙壁上已经被撞开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巨大破洞。没有犹豫,阿芙拉朝着已经能够看到外部景观的洞口中央狠狠扑去,纵身跃出。
城主办公室距离地面足有数十米高,带着巨大啸音飞扑出墙外的阿芙拉急剧下坠,即将撞上地表的一刹那,她的背部突然弹出两道十余米长的钢质三角翼。伸展开的翼面上,密门g着一层青灰sè的韧膜。借助从翼片两边穿流而过的强大升力,整个人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从距离地面四米多高的位置平平飘过,机翼尾部也立刻喷shè出两道淡蓝sè的火焰,推动着载有阿芙拉的三角翼迅速爬升,朝着yīn云密布的南面方向飞去。
那是一架隐藏在战斗服内部,经过特殊改造的轻便单人飞行器。
房间外面的走廊上,很快传来零luàn沉重的脚步声。从内部被砸开的墙壁,已经引起新月之城哨兵的注意。从一幢幢建筑当中跑出的武装士兵,cháo水般蜂拥进大楼入口。急促的呼喊与号令声此起彼伏,子弹上膛与机件碰撞的金属“咔嚓”声响成一片。透过墙洞上的空处,可以看到几辆载有双联对空机炮的装甲车正从军营方向开来,粗大冰冷的枪口,正斜斜指向还在不断掉落沙尘的墙顶。
从椅子上站起,林翔静静地看着脚下不断聚集的人群,chún角,lù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奔跑,以标准的入水姿势朝墙外猛跳出去,高速下坠的身体像箭一样直落。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围聚在四周的骷髅士兵们一阵愕然,未等有所反应,林翔已经在半空中灵活地曲膝翻滚数周,双脚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以落点中央为核心,一道ròu眼能够看清的环形冲击bōlàng迅速扩散开来,地面明显凹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半径十数米的浅凹大坑。能量圈内,被震dàngbō及到的士兵纷纷摔倒,根本无法阻挡林翔带着如疯虎狂豹般凶悍的气势从自己身上踩碾而过,笔直地朝着通往城外的大门方向猛冲。
一片húnluàn。
没有追兵。
索克上尉收拢兵力在全城范围展开搜捕————这仅仅只是作为表面上必须的掩盖动作。林翔的冲击速度已经超过电子监控镜头能够捕捉的极限,停留在画面上的影像,只有一条拖着长长空气bō动尾痕的灰sè。除了上尉自己,谁也不可能分辨出他的真实身份。
新月之城西南面的山脚,林翔坐在已经掀去伪装的越野车上,望着浓密云层覆盖下的南面天空,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
“真是有趣的结局……看来,所有的答案都集中在黑狱帝国所谓的皇帝身上。既然如此,我的动作,是不是应该更快一些?”
第三百二六节 降落
第三百二六节降落
(今天早上称体重的结果,已经胜利突破一百一十公斤大关,上个二楼都觉得xiōng闷气短,估计我离死不远矣。)
天空和大地都是一样的灰sè,如同传说中远古时代的浑沌。
一个蚂蚁大小的黑点出现在天幕尽头,在灰暗yīn沉的铅sè背景中缓缓穿行。
旧时代的军事科学已经形成独立体系,在基础数据改变幅度不超过百分之十五的原则上,六五七一基地生产的“直25”型直升机,同样被划分为对地攻击以及运输两大类别。经过动力系统由燃油转为电能的系统性改造之后,标准定员为三十二人的“直25jh”轻武装运载机型,能够在满负荷状态下达到一千两百公里航程。
林翔掀起罩在脸上的神sè军用防护镜,望着远处整在缓缓朝向自己身后移动的云层。
由于高度限制,加上浓密云层中含有大量辐shè颗粒,飞机活动的区域只能在云层下方。头顶绵软起伏的暗灰sè云朵团团拥挤着,薄弱的交接缝隙中央,隐隐透出无法破云而过的阳光,在浅白淡灰的朦胧萦绕之间,渗出一丝丝被捆绑住的鲜红。乍看上去,仿佛古代传说中凝结在yīn间底层,用死者腐烂、膨胀且表面分布有máo细血管的肠管与内脏相互拼结,作为地狱分层隔体的粘膜状部分。
阿芙拉的怪异表现,以及在谈到骷髅骑士团和“救赎者”两者之间彼此关系的时候,从她脸上流lù的诡异表情,都使林翔感到míhuò不解。正如此前所想的那样,要知道答案,只能跟随那架早已消失在灰暗天空中的单人飞行器,一同前往遥远的南方。
帝都的位置已经探明。按照旧时代的地图标示,应该是位于岳阳、南昌、株洲三座巨型城市废墟中间的三角地带,依托某座废弃城镇建立的大型定居点。
地面,“极限天使”与“圣血天使”两团军团为主力的部队,已经与黑狱帝**展开jī烈冲突。返回隐月城的林翔没有抽调王彪与杨华手下精锐,而是从兰德沃克制造的改造战士当中挑选出二十名,连同两名拥有七星实力的卫兵一起,带伤足够的替换电池,登上飞机,朝南而行。
主政者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统治阶级的存在模式。
根据葛利菲兹搜索到的最新情报,与龙腾领一样,黑狱帝国同样采用自上而下的金字塔等级制度。但它没有设置管理委员会之类的中枢政务处理机构,也没有诸如王彪、杨华、布兰琪等等诸人所在的二、三线顺位权力拥有人,而是将军、政所有大权全部收归皇帝手中独自掌握。即便是外出征战的军团主将,也只能获得相对丰厚的物质利益,而无法在sī有领地或者分封裂土方面有所收获。
飞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从理论上看,狙击步枪最远shè程能够达到两千至两千五百米。以普通人的神经反应和视觉效果而言,这种超远距离shè击几乎谈不上任何精确度,命中率最多只能保持在百分之十或者更低幅度以下。这种生物极限规律,并不适用于寄生士。他们能够在高空战斗机或者导弹发动攻击前,以枪弹作为反击手段直接将其摧毁。按照旧时代的军事标准,这听起来的确像是天方夜谭。然而,这种事情在废土世界的几大势力战斗中很常见。在无法超越寄生士感知以及反应速度的情况下,旧时代人类发明的最强大武器,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发挥出绝对无法抗衡的可怕威力。
作为必要的戒备力量,黑狱帝都肯定拥有寄生士。但是,他们的数量绝对不会比新月之城更多。情报显示————连同已经被歼灭的两个军团在内,十个满编黑狱军团拥有的寄生士总量,已经达到八十二人之多。
寄生士是人类进化最顶端的存在,无法通过基因技术进行量化生产。兰德沃克的人体改造技术属于龙腾领的绝密,阿芙拉能够利用职权,对黑狱帝国进行数量庞大物质援助,却不可能为之配备成百上千的寄生士兵团。弱ròu只能服从强食,却能够依靠超过高等级存在几何倍数的强大繁殖力量延续种群,这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循环模式。
林翔的计划很简单————利用直升机的远距离飞行能力,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直接投放到黑狱帝都,找到阿芙拉。
这计划非常疯狂,也很直接。
黑狱帝国的军事动员能力远远超出龙腾领。对比现有实力,王彪与杨华麾下两大军团完全能够对抗帝国方面剩余的部队。然而,在这以后呢?帝国治下的人口总数超过千万,阿芙拉那个女人的举动和思维模式,完全不能按照常理推测。她会一直向帝国方面源源不断输送武器和资源。有枪,有子弹,黑狱帝国随时可以武装起上百个军团。虽然士兵质量远远不如龙腾领方面经过强化改造的精锐,但胜在数量众多。
他们都是奴隶……皇帝只需要一道命令,在“自由”两个字的驱使下,他们会毫不犹豫拿起武器,在身上捆绑炸药,像旧时代毫不畏惧死亡的恐怖份子,为了让家人或者自己得到解脱,如蝗虫cháo水一般涌进龙腾领。
林翔并非没有应对方法————六五七一基地内部存储着爆炸当量巨大的核导弹,一颗不够就十颗,在毁灭一切的死亡蘑菇云面前,再疯狂的人海战术都会丧失作用。然而,这种方法非常极端,也容易引起骷髅骑士团高层注意,得不偿失,还可能带来更大的威胁。
他完全能够在城主办公室拦住阿芙拉。
可是,直接杀掉这个女人,对于缓解目前困局毫无帮助。潜意识当中,林翔一直觉得,阿芙拉与黑狱帝国之间,应该存在着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深厚的关系。这已经远远超出“救赎者”对于其它势力的正常援助程度。但实际情况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综合种种已知情报,从空中突破障碍,直接杀入帝都,才是从扑朔mí离局面中找出答案的最佳手段。
暴力。
血腥。
野蛮。
但是,非常有效。
只有解决来自南方的威胁,林翔才能集中精力朝西北面发展。红sè共和军……专政、独裁,却是自己为之熟识,众多旧时代朋友的所在地……
从云层背后透出的光,渐渐变的黯淡。直升机顶端飞速旋转的浆翼发出有节奏的“嗡嗡”声,坐在机舱里的人们默默无语,从一双双眼睛里投shè出来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集中在林翔旁边的应嘉身上。
她实在很漂亮。
身段非常纤巧,紧紧裹住身体的战斗服,显lù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薄薄的连kù制服被绷出致密光滑的质感,就像是贴在身体表面的另外一层皮肤,颜sè浅灰偏黑,腰身与tún部紧凑得没有一丝赘ròu。修长的双tuǐ以美妙yòu人的姿势左右交叠着,表面泛出一层淡淡的光,被拉链牢牢封住的衣领一直延伸到脖颈上部,却无法阻挡高隆的ru房鼓凸出两团沉坠的圆。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活力,足以自傲的身材与面孔,对任何雄性生物都能产生无法抵挡的致命yòuhuò。尽管如此,机舱里却没人敢走进以应嘉为核心,半径距离两米的禁区范围。
他们很清楚————那是领主的女人。
对于自己,那个漂亮得连女人看都想羞怒自杀的男子,根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靠着林翔的身体,感受着透过衣服传来的淡淡温度,应嘉白净细腻的面庞上,自然流lù出阳光般灿烂、自然、真挚的微笑。
从少女转变为少fù的过程,充满疼痛与快感。人为造成身体内部微妙的变化,却无法让她改变那颗近乎恒定的心。
“带上我。无论去哪儿,我再也不愿意与你分开。哪怕仅仅只是一秒钟,也会让我觉得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非常ròu麻恶心的句子,生活在旧时代,听惯无数甜言蜜语,嬉戏huā丛的男女,肯定会对诸如此类的话语不屑一顾。电视、电影、报刊杂志……翻开任何一种宣传媒体,扑面而来的都是俊男美女相互搂抱、热wěn的jī情画面。当本该属于两个人的sī密情话完全公开,被无数人重复使用,听觉神经饱受密如蚊蝇“嗡嗡”luàn舞般轰炸侵袭的时候,感动也会变成麻木,高尚也成为庸俗。
应嘉喜欢看书。
隐月城市场上,能够买到很多从废墟里翻找出来的旧时代书籍。一本封皮已经破烂、发黄的书,彩页上只能勉强看到几个脑袋背后梳着长长辫子男人,还有几个戴有奇怪几何形状头饰的女人的书,成为她对于“爱情”这两个字的最佳理解途径。
《还猪格格》,很多旧时代华族人类,都对这个书名感到熟悉。
这也许不是书的本名。战luàn与时间,使书名中央的“珠”字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破损的空洞。也许是某个前代古人拥有者故意恶搞,或者是后人根据音节加以补充,替代原来位置的字,顺理成章变成了“猪”。
当然,书的内容,并不是关于猪类生物如何饲养。而是牵涉着俊男美女之间复杂而简单的情感纠葛。充满哭哭喊喊,打打骂骂,口水与香粉róu杂,山盟海誓更是连篇累牍,多得ròu麻,听得心慌。仿佛,生活的一切内容,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你啃我,我咬你,jī情到来,你脱我卸,chā来夹去。
书的最后,有一句用碳素墨水手写的话。应该算作出前代拥有者在看完之后的最深刻感触。
“人在人上,ròu在ròu中,上下耸动,其乐无穷。”
应嘉对此直接无视。她最喜欢的,也是直接施用于林翔身上,并且发挥作用的,还是书中某男对某女提及,关于一秒钟与一万年对比的那句话。
林翔的回答千篇一律,却是身为男人面对对女人要求最好的答案。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我也是寄生士。五星,比很多人都强。甚至……可以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应嘉直接搂住林翔,用双chún堵住自己男人的嘴。
十五分钟以后,从近乎窒息的拥wěn中分开,林翔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拒绝的借口。
于是,应嘉带着一大堆属于自己的武器装备,走上飞机。
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威尔希尔的位置。就连那个苍白消瘦的面孔也很模糊。
虽然他救过自己,在危急关头将自己推开,被坠落的巨石活生生压断tuǐ。
应嘉很感jī,却无法,也不可能让自己爱上他。
爱与谢,本来就是两个意义截然不同的字。
隐月城恢复平静之后,她曾经带着整整十万骷髅元,回到那里找过威尔希尔。没有人,也没有相关信息,只有残留在地面上,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思绪,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搂住自己腰肢的手打断。转过身,目光接触到的,是林翔那双带有温柔微笑的黑sè眼眸……
黑狱城的实际坐标,与地图上标注的数字误差超过四十六公里。如果不是飞行高度刚好能够俯瞰到这片密布这无数低矮房屋的盆地,并且注意到城市中央那幢显眼的高大王宫,直升机只会按照图上标示一直向南飞行。
从圣洛卡城分别后,洛克队长只传回过几道非常简短的信息。按照皇帝的命令————他被派往帝国南方某个城市重新组建第八军团,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龙腾领军队提供任何支援。
降落在距离盆地北面二十多公里的一处山坳,穿上一套用作伪装的黑sè粗布罩衫,留下两名守卫对直升机进行伪装处理,这支完全由寄生士组成的精锐小队,很快已经消失在渐渐浓厚的暮sè深处……
夜幕下的黑狱城,朦胧而yīn沉。
这里的建筑仍然遵循从旧时代沿袭下来的格局,被大小街道连通贯穿的民居大多偏于低矮。出了几条从王宫、军营等重要位置延伸出来的宽阔马路,其余的街道多为宽窄两、三米左右的小巷,拥挤排列在两边的房屋外壁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颜sè。如墨似漆般的黑,如同污垢般粘黏在身上的灰,或者还是被各种无法辨清本来面目的血渍、粪便、污水、风干的积痰……总而言之,这里丝毫找不到任何令人感到温和的暖sè,抑或让人心情愉悦的冷sè。只有比辐shè云更加浓厚,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充斥在从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永远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恶心怪臭。
很少有光————对于那些挣扎在饥饿线上的流民与奴隶来说,在废土世界的夜晚,拥有光线,绝对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那意味着必须点燃营养丰富的油脂或者抵御寒冷的烧柴。尤其是在黑狱城这种人口规模逾十万以上的巨城,前者来源应该略比后者更加简单一些。
毕竟,距离城市较近周边地区所有能够用于取暖的燃料已被搜刮一空。相比之下,杀个人,割下身上的féiròu熬一熬,获得的油脂不仅美味儿,同时也是品质上佳的可燃物。
突击小队沿着一条小巷朝王宫方向靠近的时候,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正围缩在巷底角落,将一个与他们身材同样干瘦的男子捆住双手,高高吊挂在垂直钉入墙面几枚粗大结实的硬木桩上。
很黑,借助从远处shè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能够看到被缚的男人口大张着,头部朝后倒仰,lù出喉间一道尺寸惊人,几乎将整个颈部完全断开的巨大割伤。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剥去,一个体格强壮的黑人站在尸体前面,手持尖刀熟练地切开xiōng、腹部空腔,取出一块块还在散发着温热的内脏。环聚在四周的人们神情亢奋地小声交谈着,言语间不时传来音调怪异的笑声。还有一个距离人群较远的男子则半跪在地面,将一块干燥的破旧抹布浸泡在尸体流淌出来的血水当中,拎起,将粘稠的鲜血用力拧进脚边一个扁平的木桶。
看到悄无声息突然靠近的突击小队,围聚在小巷里的人们显然大为吃惊。没有人喊叫,他们表现在面部的凶狠狰狞,迅速被慌张与恐惧代替。几个站在道路中间的男人纷纷挪动身体让朝两边,绷紧身体,笔直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充满惊惧的目光在突击队员持握的突击步枪表面来回扫视着。直到确认这些全副武装陌生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不对挂在木桩顶端猎物产生兴趣,冷漠无言从身边大步走过,如钢似冰般僵硬的身体这才骤然放松下来。
第三百二七节 迟疑
第三百二七节迟疑
(绝食减féi一天,感觉快要活活饿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老婆穿上情趣内衣勾引我也没有想要坚tǐng的yù望。实在太可怕了……我要吃东西,胖死就胖死,我认了。)
奴隶之间经常相互残杀。这一点,林翔早在血石城矿区已经有所认识。
显然,黑狱城的食物配给数量,并不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吃饱。阿芙拉援助的物资应该只是用于供应军队。至于普通人……每天饿死一万,或者还是一万人依靠死者尸体为食苟延残喘,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无论死人还是活人,只要身处这座城市,就永远都是毫无自由可言的奴隶。
应嘉呆呆地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尸体,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被残忍杀害之后分尸为食的可怕场景。此刻,她终于多少能够明白,林翔为什么不直接对自己进行血液改造,而是将她安置在隐月城漂亮、温暖的官邸,享受在旁人眼中已经属于珍馐佳肴的美食,穿戴价值昂贵的精美服饰。相比到处都充满死亡与黑暗的荒野或者其它奴隶聚居区,舒适明亮的家,简直就是只在传说中才可能存在的天堂。
被灌输的记忆当中,也有冷漠残酷的杀戮与死亡。
可那终究不是现实。
死人与尸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能够用简单词汇加以表达,后者……则必须在鲜血淋漓的场景中才能得到最佳诠释。
应嘉曾经见过大暴luàn时期弥漫全城的疯狂撕杀。那个时候,暴民们没有冲进内城,húnluàn与死亡只在警戒塔和严密戒备的士兵外围蔓延。隔着被众多卫兵团团护住的窗户,应嘉知道远处有火焰正在燃烧升腾,也能勉强分辨出在火光辉映下发出濒死惨叫的被杀者。但她终究没有亲眼目睹重型坦克从被围暴民身体上碾压的可怕场面,也无法真正体会到至亲者被残酷杀害,悲痛yù绝的惨烈内心感受……也只有现在,望着已经被割裂得面目全非的死尸,还有那一块块整被奴隶们塞进嘴里咀嚼的尸ròu,她才猛然涌出浑身忍不住想要颤抖的冲动。
站在小巷中央,应嘉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chún,泪如泉涌。
“原来……你一直在保护我,一直不愿意让我接触这些。一直……一直……”
喃喃着,抽泣着。
眼前忽然回闪过一幕幕曾经熟悉的画面,有林翔回到家中疲惫的微笑,也有他站在厨房里烹饪食物的场景,抱住自己,在卧室与沐浴间里来回纠缠的甜蜜……对自己释放出温情柔软的同时,站在身前的男人,也必须用肩膀扛起如山脉巨岩般沉重的责任。
除了林翔,没有人能够理解应嘉为什么会哭。
夜风吹来,高高掀起遮盖在头部的黑sè衣罩,lù出那张带着晶莹泪珠,凄凉绝美的脸庞。距离最近的几名奴隶先是感到惊讶不解,当疑huò的目光与衣罩下面孔接触的一刹那,他们的大脑思维瞬间被清空,大张着嘴,急剧紧缩的瞳孔中央,猛然释放出贪婪且疯狂无比的血sè鲜红。
伸手揽过应嘉,将微微颤动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林翔眯起眼睛,冷冷扫视着站在墙壁两边的奴隶门。充满绝对威严与沉重压迫感的锐利目光,使奴隶心中刚刚燃烧起的yù望火焰迅速熄灭。他们立刻从狂暴蹂躏的肮脏幻想中清醒过来,思维意识被更加可怕的死亡畏惧彻底统治。没有人说话,没有示意性的举动或者命令,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ròu都在发软。无法控制住的身体开始朝地面沉坠,重重跪倒、趴下。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陌生人消失的速度,仿佛一阵悄无声息的风。
最后一个突击队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尽头。奴隶们却丝毫不敢从地面上站起,只能畏缩着身体,在yīn暗与冰冷的墙壁下瑟缩发抖。永远停留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只有那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以及那双充满无法抗拒威严,比死神之瞳还要冷漠、震撼的眼睛……
包括黑狱城在内的十六座帝国主要城市平面地图,都属于洛克队长提供情报的以部分。
每一条道路都能通向王宫。区别,只在于距离远近,消耗时间长短。
突击小队在街道小巷中穿行的速度极快,足底与地面每一次接触都格外谨慎小心,没有发出丝毫能够引起注意的动静。
转过最后一条街道拐角,隔着从房屋角落里生长出来,在风中摇曳不定的干枯杂草,已经可以看清楚两百多米外王宫窗户里shè出的明亮灯光,还有从大厅边缘顺序铺下,整齐、华贵、表面带有漂亮huā纹的大理石台阶。
隐藏在被黑暗笼罩的墙角,望着远处微黄光线下来回走动的人影,林翔细长浓密的眉máo微皱了皱,不置可否地轻摇了摇头。
那是在王宫附近来回游走的巡逻部队。
与城市里此前遇到,衣衫褴褛的奴隶相比,这些身穿骷髅骑士团制服的士兵不仅体格健壮,单兵武器装备也均为ak一百突击步枪。以王宫为中心,三十多个石制警戒塔矗立在主要街道四周。古希腊风格的高大宫门建筑顶端,深陷于黑暗yīn影当中的墙垛背后,隐隐能够看到探伸出来,斜斜指朝宫门正面街道的重机枪管。几盏功率强大的探照灯放shè出刺眼耀目的白sè光柱,配合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巡逻士兵,形成一片令所有敢于窥探这里对手无所遁形的死亡之地。
王宫守卫及其森严。这与洛克队长留下的情报内容完全相符。但林翔仍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仔细观察过,所有巡逻兵均为接受过药剂改造的二级强化人。其实力,只相当于自然产生能力的一级进化异能者。
废土世界目前流通的强化药剂,按照效果分类,最强为六级。骷髅骑士团与医生联合协会之间的关系,早在旧时代就已经亲密无间。身为生物技术的共同研究伙伴,骑士团同样拥有能够量产强化药剂的配方与设备。以阿芙拉对黑狱帝国的重视以及资源供应倾斜程度来看,市场售价高达数万骷髅元的高阶药剂,肯定会如同ak步枪或者弹药、食品之类的物资一样巨量供应。否则,帝国也不可能拥有整整十个兵员数量过万的庞大军团。
圣洛卡城外的两场战斗,所有被歼灭的帝国士兵,均为接受过四级改造的强化人。相比之下,负责守卫王宫禁地的武装人员实力竟然只等同于半数……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隐藏在墙角yīn影里,林翔微微闭上双眼,将全部思维能量彻底外放,使大脑思维空间成倍扩张。以自己为核心,形成一个无形的,半径距离蔓延扩及近千米的巨大圆环。
意识探测范围,囊括了整个王宫————除了ròu眼能够观察到的巡逻兵,宫墙背后的空旷地带,还停放着十六辆“艾布拉姆斯”重型战车。王宫北面和西面,总共有七辆轮式步兵战车与数十名士兵,按照固定线路往复游走。宫墙内部遍布重机枪火力点,明暗交错,数量多达三十九个。四道与城市公路相互连接的宫门附近,均设置有钢筋水泥hún凝土永备工事与沙垒hún合的火力拦截网。总驻守人数,高达六百以上。
林翔沉默地望着着远处,辉煌灯火映照出帝国士兵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然而他的意识空间中,那是一个个清晰的光点虚拟人体。没有实质性的意义,纯粹只是用于统计敌我对比的数据。
戒备森严。
然而,这样的巡逻配置仅仅只能针对普通人有效。即便是只拥有初阶异能的一星寄生士,也完全可以借助建筑与街道的错落,从防卫火力死角顺利突入。在远远超过子弹飞行速度的强大神经反应面前,在垂直或者平面角度扫shè攻击的个别,根本不可能对寄生士造成威胁。
整个探测范围内,只有靠近王宫中央的一个房间里,能够感受到两股强弱相hún的异能气息。其中,实力高达七星的生物个体,正是从新月之城逃出的阿芙拉。
另外一个……身上散发出来的异能等级及其微弱,仅为强化四级。
除此而外,再也无法搜索到任何类如寄生士的强大异能者。
很奇怪,林翔实在难以理解。
身为统管新月之城的执政官,同时在“救赎者”集团内部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实力人物,阿芙拉在管理以及人员安置方面的能力毋容置疑。既然逃离新月之城,她肯定能够预料到自己将尾随而至。作为必不可少的应对手段,增加王宫内外防御力量,抽调大量精锐部队进驻,分派寄生士对道路要冲进行把守……这些,都是林翔计划当中必须面对的艰巨困难。令人惊讶的是,阿芙拉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更将守卫力量调空减弱。否则,突击小队现在的对手,只会是数量高达上万的精锐帝国士兵,以及成十上百的强大寄生士,而不应该是现在这种轻易能够被突破、灭杀的松散防卫状态。
阿芙拉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王宫守卫部队的布局,是一个陷阱?
林翔的眼瞳下意识地微缩了一下。
他心中充满无法找到答案的疑huò————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可能按照原定计划发动突击。撤退?战局未来发展态势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还有,为什么意识探测没有发现皇帝本人的踪迹?按照洛克队长所说,皇帝本人是拥有高达九星异能的寄生士,然而现在搜遍整座王宫,寄生士以上的生物个体,仅仅只有阿芙拉一人。
突袭黑狱帝都,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之举。
以林翔的实力,阿芙拉根本不可能从新月之城冰层封冻的房间里逃脱。就算没有暗藏在身上的单人飞行器,林翔也会在不lù出任何破绽的情况下,“帮助”她寻找另外一条逃生线路。
这样做的前提————阿芙拉必须离开新月之城。只有这样,林翔才能根据她前往的目的地,决定下一步行动。
她不外乎有三种选择————骷髅骑士团、“救赎者”集团,或者黑狱帝国。
当然,医生联合协会,甚至狂热的“上帝之剑”,以及远在西北的红sè共和军,都有可能成为阿芙拉逃亡的方向。但是,相比前面三个目标,后面提及的几大敌对势力能够接纳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黑狱帝国与阿芙拉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林翔并不认为她此前与自己的谈话内容,就是真正决定放弃龙腾领,转为全面支持帝国的原因。况且,出了索克上尉,克劳德临死前海提到过另外一名字————巴特莱姆将军。虽然没有与对方有过任何接触,但从军衔与克劳德的反复叮嘱不难看出,他应该同属于“救赎者”集团上层。换句话说,对于龙腾领的物质援助计划,“救赎者”内部的态度,很可能如同阿芙拉所说的那样,划分为支持与否定两派。但不管怎么样,对于一个曾经援助过,正在全面发展壮大中的势力机构,绝不可能因为简单的表象,就彻底否定,百分之百改变态度站在对立面,并且派出重兵集团倾力灭杀。
索克上尉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一个人不可能囊括“救赎者”全部成员的意见,但至少能够代表其中赞成支持的群体。因此,林翔可以肯定————阿芙拉攻击龙腾领的决定,并非出自“救赎者”高层,而是这个女人擅做主张。至于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恐怕,只有见到黑狱帝国皇帝本人,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然而,局势发展却出乎意料之外。
按照计划,空降小队应该强行突破王宫防御圈,直接杀入内部,制服皇帝本人,夺取全面控制权。
现在,意识探测显示王宫守卫力量极其薄弱。这不正常,也不符合逻辑。
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yòu敌以弱?还是有什么自己未能看穿的企图?
怎么办?
林翔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从中找到能够适用于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忽然,一名蹲在侧后方等候命令的突击队员xiōng前,斜chā在皮制肩带上的远程单兵通讯器表面,急促地闪烁出一串代表紧急联络的红sè信号。
“是王彪军团长阁下————”
接过突击队员手中递来的通话器,凑近耳畔,林翔yīn沉的脸sè顿时显得有些奇怪。他猛然伸出胳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将通话器上的音量旋钮转至最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脸上的神情也由不解、震撼,变成难以置信。
最后……只剩下充斥在面孔中央,无法掩饰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黑暗小巷中的突击队冲出藏身地,动作矫捷地扑向守卫王宫的巡逻士兵。没有任何战术伪装或者欺骗性佯攻,干脆、直接、凶猛。
两名皮肤黝黑,满身满是彪悍之气的突击队员冲在最前面,鼓胀发达的肌ròu几乎撑爆了高弹材质的战斗制服。他们背着一米多高的桶状储弹箱,各自抱着一tǐng重量惊人的六管机枪,用暴风骤雨般密集的弹幕死死封锁王宫两边临接的道路。喷吐出六棱形状火焰的枪口一直在动速轮作用下飞快旋转,带着刺耳啸音的子弹毫不留情狠狠钻进猝不及防的帝国士兵身体,将他们打得当场朝后猛仰,歪斜着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惨叫、硝烟、浓烈刺鼻的火药与枪油气味,漫天飞舞的血huā与碎ròu,瞬间撕裂了帝都上空被黑暗笼罩的死寂,令人máo骨悚然,震撼,恐惧。
所有一切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没有任何预兆,找不到突变的来源,聚集在王宫大门两端的巡逻士兵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被飞窜的子弹撕开身体,带着大块的血ròu或者内脏飞出。
“冲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占据重火力点————”
“敌袭!敌袭!快拉警报,快拉……”
两种不同腔调的叫喊声几乎同时响起。前者立刻转化为电子信号,通过单兵通话器转换进入每一个突击队员耳中,成为准确无误的战术命令。后者则被几枚破空划过的步枪子弹彻底封闭音源,说话的帝**官死死捂住被弹头打断的咽喉,带着残留在脸上的绝望与畏惧,贴着墙沿痛苦摔倒,徒劳地扭曲、挣扎。
林翔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只是向着前方宏伟壮观的巨大王宫飞奔。
只有找到阿芙拉,才能彻底揭开内心所有疑huò。
第三百二八节 遗忘
第三百二八节遗忘
(终于发现féi胖的好处了。降温,我却感觉不到寒冷,继续穿t衫短kù。同事看待我的目光充满羡慕,个个都说“小伙子身体bāng”。稍微满足了一点点我脆弱的虚荣心。)
防御力量薄弱,并不意味着没有抵抗。
五名身穿军官制服的帝**人,神情紧张地躲在王宫大门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型石柱背后,手中紧握着上满子弹的突击步枪,闪烁不定的眼眸相互对视着,目光急促碰撞,沉默无声地交流着彼此能够领会的意图。
相比街道上已经死伤大半的巡逻兵,军官的实力显得尤为强悍————他们都是拥有六至八级进化能力的变异人。军官没有离开石柱群直接参与战斗,而是默默据守在各自的隐蔽点,专注而紧张地辨别着从大理石台阶下面传来的惨叫与枪声,还有军靴重重撞击地面,沉稳且有节奏的脚步。
他们很清楚————敢于明目张胆杀进王宫的入侵者,绝对不是卫队能够应付的普通角sè。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生物气场,已经表明双方成几何倍数作为对比的强弱实力。在寄生士面前,级别再高的进化人也无法发挥作用。但不管怎么样,身为王宫近卫,即便是死,也必须尽到职责。
林翔沿着平滑整齐的大理石台阶递次而上。很快,地板上已经映出他显而易见的黑sè投影。脚步,如同座钟在午夜时分沉重而准确的报鸣。没有丝毫迟疑,军官们不约而同从石柱背面闪出,对准已经被听觉和近探测牢牢锁定的目标扣动扳机,怒号着,疯狂倾泻火力。
随着密集的枪声,对面墙壁上立刻出现一排排清晰可见的弹孔。冲在最前面的军官只觉得眼前一晃,电光火石瞬间,一条黑影已经飞蹿至自己头顶。他在第一时间本能地仰头,同时抬起枪口朝上猛shè,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量从颅顶直贯而下,钻透坚硬的骨节,在浑噩剧涨的颅腔内部轰然爆炸。
林翔的动作奇快无比,沿着台阶高高跃过军官头顶,分握在左右双手的m500与突击步枪,管口同时喷shè出yàn丽的火焰。横扫之下,另外四名军官身体猛然一顿,紧接着便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撞得朝后急挫。加装有硬化陶瓷护片的战斗服防弹效果极佳,却无法消除弹头击中身体带来的剧烈疼痛。骤然收缩的神经使四肢彻底丧失作用。麻木、剧痛,到开始挣扎,前后仅仅只过了几秒钟。最后出现在视线范围的图像,却是黑sè斗篷下面应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以及她手中ak枪口喷shè出的炽焰。
温热的血,从光滑的大理石台阶顶层缓缓流淌下来。在炽白耀眼的灯光映照下,显出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
“艾布拉姆斯”重型战车巨大的身影,从王宫内院轰鸣驶出,被一枚从突击队员扛在肩上火箭筒中shè出,早已锁定目标的穿甲弹撕裂后部装甲,在车身中部猛然炸开,将整个炮塔高高抛起,坠地。
林翔双眼瞳孔中泛起一层诡异的亮银sè反光,望着脚下一直通往王宫内室的红sè地毯,嘴角渐渐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王彪发来的紧急通讯内容简短,前后不过寥寥数字。
“今日二十一点三十七分,黑狱帝国第三、第四、第九军团,均派出联络人员与我军接洽停战事宜。”
龙腾领与黑狱帝国之间的战争的确可能平息。但是,这必须以其中一方全面退让作为前提。
洛克队长说过————皇帝是个性情顽固的男人。对于扩张,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浓厚兴趣。似乎,那就是他生存在人世间唯一的价值体现和追求目标。
林翔曾经表示过可以让步,愿意以半个,甚至更多费迪南德领地换取彼此之间的和平。然而,这种善意的举动却被阿芙拉粗暴拒绝。如果她的言行举止可以代表皇帝本人,那么龙腾领与帝国之间根本不存在讲和的可能,更不会出现什么“停战”之类的字眼。
林翔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那位神秘的黑狱帝王。可是,意识能量bō及的范围之内,根本找不到与洛克描述相符合的九星寄生士。唯一的进化强者,只有意识空间内部代表皇帝卧室的长方形思维网格中央,那颗用醒目红sè光点代表的阿芙拉。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呆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握着突击步枪发热的托柄,林翔跨过横在地面的尸体,一步步向大厅中央走去。军靴撞击着地板,在空旷而高阔的厅堂中发出沉闷回响。
整个王宫内部空无一人。巨大石柱群外不断传来jī烈的枪声与惨叫,大厅里却安静得如同坟墓。偶尔有几个身穿宫廷内shì装束的男女从角落里跑过,也只是神情慌张地朝林翔所在的方向随意看看,便立刻加快速度,高高拽起拖在地上的长长衣裙边角,跌跌撞撞朝着宫门外侧一路狂奔。
意识空间里的红sè光点依然保持静默。大厅与卧室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以阿芙拉拥有的异能,完全能够准确感知到林翔的存在。但她并没有逃,仍然呆在那个如同牢笼禁锢般的小房间里,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
林翔眼中掠过一丝疑huò,却没有因此停住朝着卧室方向迈动的步伐……
穿过大厅,鲜yàn的红sè地毯一直铺到与所有楼层邻接的中央平台。绕过一尊显然是从废墟中获得,缺少左边胳膊的《大卫》仿制雕像,一扇包有铜皮边角,表面凸刻着漂亮古典huā纹的厚重橡木大门,也随之进入视线。
“咣当————”
漂亮华贵的门板被粗暴踢开,与内侧墙壁重重撞在一起,发出炸裂般的巨响。
金sè丝线绣成蔷薇huā图案的大红帐幔,将一张铺着绵软绒被的双人chuáng高高罩住。透过表面泛着铜黄sè金属光泽的细长帐杆,能够清楚看到坐在chuáng上的两个人。
阿芙拉穿着一件手工精美,款式极显/性/感/的丝料薄制睡衣。透明的镂空蕾丝huā纹与细细的肩带,丝毫起不到遮掩身体sī处的效果。她的身材偏于féi胖,中年fù人常见的肚腩ròu沉坠交叠,在腹部形成一条条大小不等的脂肪层圈。ru房很大,隔着薄薄的黑sè丝缎衣料,可以看见féi硕丰满的/rǔ/房/一直坠至大tuǐ。顶端,大小类如成年人拇指的rǔ头已经发黑,丝毫谈不上什么美感。
身材粗短胖大,谈不上什么曲线,也没有什么特点。tuǐ很长,也很粗,tún部高翘,却被下坠的腩ròu覆盖了本该具有弹性的tún圈。她肆无忌惮地分开双tuǐ,一条与其身材根本无法对称的黑sè丁字kù勉强系在腰tún两边。中间那块体积仅有巴掌大小的三角形丝面布料边缘,探伸出一根根顽强tǐng立的黑sè/yīn/máo。
这样的身材,很难对男人产生足够的yòuhuò。这类暴lù而性感的打扮,与阿芙拉此前居家主fù的外观形成巨大差异。感觉……就像一头/性/yù/旺盛,想尽一切办法拼命勾引男人以满足自己强烈需要的féi胖母猪。
阿芙拉对刚刚走进房间的林翔和应嘉视而不见。她左手举着一只带有镜子的化装盒,右手握着颜sè鲜红的chún膏细细涂抹。黑sè眼圈上下卷着长长的睫máo,擦有太多粉底的脸庞显出异样的白。耳垂上挂着一幅粗度惊人的金环,很大、很重,拖拽着耳洞形成一条狭长形的缝。
旁边,卧枕上仰躺着一个年岁大约二十上下的年轻白种男子。盖住身体的绒被将腹部以下的部分遮挡住,上身一片/赤/luǒ。他神情呆滞地盯着天huā板,对于突然闯进房间的陌生人无动于衷。似乎没有知觉,也不具备人类必须的五感。头顶,则戴有一顶镶嵌有大量珠宝钻石,在灯光下璀璨闪烁的黄金王冠。
“你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不过……正是时候。”
放下手中的chún膏,对着化装盒上的镜子反复比较,阿芙拉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打扮非常满意。她伸手抓过摆在chuáng头茶几上“marlboro”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极具yòuhuò地嘟起嘴chún,冲着林翔轻轻喷吐出细长的烟雾,古怪而轻浮地媚笑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充满无数个需要迫切找到答案的疑问。呵呵呵呵!现在,请坐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谈论。”
林翔点了点头,扶着应嘉的肩膀,将她轻轻按在旁边的沙发上。又从墙角拉过一张高背椅,坐下,沉默了几分钟,问:“为什么要停战?”
“那正是你所需要的结果。不是吗?”
阿芙拉弹了弹烟灰。灯光照耀着修剪整齐,颜sè鲜红的指甲,泛出一层妩媚而yàn俗的光。
林翔皱起眉头,继续发问:“除了结果,我还需要知道原因。”
“你会知道的。”
阿芙拉笑了笑,从chuáng上站起,穿上一双鞋跟足有十厘米的黑sè系带高跟鞋,轻快地走到壁橱旁边,拿出一瓶已经开过封的白兰地,握在手中晃了晃,转过身,说:“要不要来点儿?”
林翔与应嘉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酒,是个好东西。”
自言自语着,阿芙拉拔下瓶口的软木塞,仰脖狠狠猛灌几下,走到chuáng前坐下,将夹在指间的烟头凑近嘴边吸了一口,喷出一股带有浓烈酒气的烟雾。
“成为寄生士以前,我是亚特兰大东区一百一**街上最红的/妓/女————”
这句话实在太过突然。
即便以林翔高达九星的敏捷思维,也无法辨别阿芙拉究竟想要表达的真实意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也不例外。”
不以为意地笑着,阿芙拉伸出粉腻的舌头,轻tiǎn着残留在chún间的酒液,扭动身躯,摆出一个大胆撩人的姿势,却不偏不倚将ru房和sī处刚好用手臂与大tuǐ侧面遮住。她垂下头,伸出左手五指,深深chā进蓬松的头发,目光mí离地望着躺在chuáng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年轻男子,眼眸深处,释放出一丝充满眷恋的淡淡哀怨。
“我是墨西哥籍的偷渡者。为了nòng到合法居住证,我嫁给了一个八十二岁的老王八蛋。那个时候,我只想尽快nòng到绿卡。公证财产,并且承诺不要求财产继承之后,老头的家人接纳了我。哈哈哈哈!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从那天起,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每天都要/强/jiān/我至少六次。如果不是那个老杂种兴奋过度,突然中风暴死,我很可能仍然被关在那间黑屋子里,成为他们一家三口的玩物。”
林翔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阿芙拉的话与自己想要的答案之间显然没有任何联系。但她既然已经开口,自己就必须耐心坐在这里听下去。正如她刚才所说……现在,有的是时间。
“你可能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对吗?”
抓起酒瓶,继续灌了几口,阿芙拉“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可不是现在这种比猪还要féi胖的丑陋模样。我很苗条,即便是金发芭比(玩具娃娃)也没有比我更加标准的身材。离开那间屋子的我一贫如洗,女人想要nòng到钱其实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当大街上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的时候,其实已经暴lù了他们心里最直接的念头。我第一次把自己卖了……五十美元,就在一家咖啡馆后面的小巷子里。那个黑人厨师足足干了我一个多钟头。huā了十美元填饱肚子,我用剩下的钱买了最廉价的高跟鞋和比基尼。当天晚上,我陪另外两个男人上chuáng,他们给了我一千二百美元。呵呵!男人就是这样,只要加上一点点必不可少的装饰,以及一点点冷漠与傲慢,他们立刻就会变成趴在脚边的摇尾示好的狗。甚至愿意掏空口袋,只为了得到在任何女人身上都能释放的快感。”
“我在一百一十七号大街上卖了整整十六年。从开始的大麻到后来的海洛因,这些昂贵的粉末耗尽了我全部积蓄。需要钱,只要躺下来,张开双tuǐ,男人就会给你一张张huāhuā绿绿的钞票。但我不可能永远保持年轻。顾客越来越少,我也不知道究竟还能活多久……过一天算一天。也许,在圣诞节之后的某个夜晚,亚特兰大的某个角落里,就能找到我被活活冻死的尸体。”
说到这里,阿芙拉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应嘉。一边喝酒,一边吸着香烟,目光中,流lù出一丝淡淡的羡慕。
“那年冬天,很冷。下着雪,我却必须穿着超短裙和蕾丝xiōng衣,站在霓虹灯下面微笑着招揽客人。男人的shēngzhí器在那种时候通常都缩得很小,很难勃起。连续四天,没有任何收入。口袋里最后几张钞票被我全部换成大麻。那东西比海洛因要便宜一些。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同样都无法渡过寒冷的夜晚,她至少还能看见火炉和烤鹅。而我……什么也没有。”
阿芙拉的说话声明显带有几分湿意,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重新压回原来的位置。伸出手,轻轻抚mō着躺在身边男子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温柔、爱怜。
“很幸运,韦伯发现了我。他把我带回家,有热水,有牛nǎi,还有曾经属于虚幻的火炉与烤鹅。我像饿狼一样吞下餐桌上所有食物,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微笑,却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无法给予这个男人任何回报。除了,我的身体。但是韦伯不愿意与我/做/爱。他说过————他的第一次,必须留给自己的妻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刚满二十,腼腆怕羞的大男孩。他父亲控制着西部联合钢铁公司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母亲则是一名拥有独立事务所的律师。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只是童话,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趁他不注意,我翻开卧室里的抽屉,拿走了近两千块左右的钞票。那个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男人。真的,我已经告诉过韦伯可以把我推倒在chuáng上,他没有接受。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因此减免必不可少的费用。尽管他救了我,我仍然需要钱。”
“我的毒瘾已经非常严重,仅仅只过了两个星期,所有大麻已经全部吸尽。掏遍身上所有口袋,再也找不出一个子儿。唯一的办法……我只能像上次那样,抱着双手,瑟缩着坐在距离韦伯家很近的街边椅子上。”
第三百二九节 女孩
第三百二九节女孩
(越来越莫名其妙,吃个狗ròu也要有人叽叽歪歪。你们要真那么有爱心,为什么不去保护濒危物种?为什么不去贫困山区助学?为什么不去帮帮那些孤寡老人?非要跑到狗ròu摊上大声疾呼什么见鬼的“狗是人类的朋友”,还他/妈/的吃狗不文明,不道德……我看纯粹是吃饱了撑的。饿你三天,不要说是狗ròu,狗屎你也会吃。)
“享受过温暖和食物,我再次钻进卧室,拉开抽屉拿了厚厚一摞钞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站在身后,用淡蓝sè眼睛默默注视着我。”
“韦伯没有喊叫,也没有我想象中应该出现的愤怒与狂暴。他只是递过我一个装满面包的纸袋,慢慢走下楼梯。”
“那一刻,我终于觉得————上帝可能是存在的。他并不是教堂里那个hún/身/赤/luǒ/绑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而是像《悲惨世界》里把被窃银器送给让阿让的神父一样,以凡人身份出现在每一个角落。”
“我感觉自己像个患有严重精神病的贼,开始躲在暗处,悄悄窥视着韦伯的一切行动。他长的不是很帅,我却很喜欢看到那张年轻的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跟踪他,尾随他,远远观察他与其他人见面、工作、生活。我开始幻想自己是韦伯的女朋友,开始以他为想象目标/手/yín。我去教堂虔诚祈祷,让他可能在某一天会爱上自己。我不敢面对他,也不敢接近,生怕被发现躲在暗处窥探……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快要发疯,每一个骑在身上干我的男人,我都把他们叫做韦伯。”
拢了拢额前的一丝luàn发,阿芙拉用手指将其慢慢梳至耳后,笑得很有些神经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察觉越来越大……他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个人挽着手,从街头走到街尾。她远远不如我长得漂亮,可我就算接上五十个男人,换来的钞票,也不够买她身上的一条裙子……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们,一直在哭。我开始诅咒上帝。我也知道这与他无关,仅仅只是我自己的心理有问题。可我就是无法忍受那种在内心深处疯狂蔓延的嫉妒……一天晚上,我尾随那个女孩走了两条街。在角落里,用力捂住她的嘴,用大折刀狠狠割掉了她的脑袋。夜很黑,拎着那颗满是惊恐的头颅,我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这举动显然很傻,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就是想要这样做……对,我只想死,想被杀。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但即便是死,也希望韦伯身边只出现过我一个女人。至少……他抱过我。”
说到这里,阿芙拉冲着林翔和应嘉惨然一笑,说:“一个无聊而且老套的爱情故事……不是吗?”
林翔平静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听得津津有味,请继续说下去。”
阿芙拉嫣然一笑,身上堆积的féiròu随着神经牵引轻轻微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我被警察抓住,法官判决我被终身监禁。在电视上,我看到了出席葬礼悲痛yù绝的韦伯。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只有一种小女孩偷拿糖果之后,被大人发现的惴惴不安。当然,潜意识当中,也存在一点点他可能会突然改变想法,成为我男朋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一天,我被叫到监狱长办公室。在那里,我见到一个自称为洛克菲勒的男人。他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一项测试?如果成功,我将重获自由,并且拥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和地位。反之,则是死……没什么可值得犹豫的,与其呆在监狱里了此残生,不如多个机会得到我曾经梦想过的一切……就这样,我被注入病毒,成为一名基因突变产生的高阶寄生士。”
说着,阿芙拉又举起握在手里的白兰地瓶子,仰脖灌下几大口。
林翔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用悠扬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我终于nòng清楚了一件事————所谓的韦伯城主根本就不存在。新月之城的真正掌握者,只有你一个。”
“你说的对,韦伯早就死了。”
阿芙拉毫不介意自己的谜底被揭穿。酒精刺jī着血液加快流速,在眼眶里出现一道道形如植物根系的密集血丝。微醺的她将夹住烟头的手指举至chún边,却发现香烟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团微凸的黑sè灰烬。自嘲地笑了笑,又从烟盒里另外抽出一支,点燃。
“核大战爆发前,我把韦伯nòng进了地下避难所。那个时候,局势已经非常húnluàn,人口失踪之类的事情极其普遍。我和他住在一个房间,像所有正常的夫妻一样,我每天给他做好早餐,帮他收拾家务。他救过我,现在则轮到我来救他。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他打不过我,不可能离开,韦伯永远都属于我,谁都不可能再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但他从未接受过你。”
林翔轻轻摇了摇头。他能够理解阿芙拉的内心思维,却并不认同这种做法。
“韦伯拒绝与我/做/爱。他尝试着用各种工具想要撬开房间大门。当所有方法试尽,确认根本没有成功可能的时候,他开始绝食……我强行给他灌输点滴,哀求他,向他下跪、认错,希望能够得到宽恕与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他最终还是死了。脸上没有微笑,没有感jī,只有深陷在绝望中的恐惧,以及永远无法平息的愤怒。”
阿芙拉高高抬起左tuǐ踩在chuáng上,丝毫不顾这种狂放之举,能够让林翔清楚看见从丁字kù缝中/luǒ/lù/出来/yīn/chún。她左手抓着酒瓶,时不时灌上一大口,右手夹着香烟,喷云吐雾。呛鼻的烟酒气息在房间里迅速弥漫,躺在chuáng上的年轻男子对此无动于衷,如同一具睁着眼睛的活僵尸。
“我给他注入一种能够使肌ròu变得坚硬的特殊药剂。平生第一次,我与一具尸体在chuáng上/做/爱。一边做,一边哭,有快感,却没有jī情。我终于得到了他,却是在死亡之后……没有心,只有身体。”
阿芙拉忽然捂住嘴,luǒ/lù/的背部耸动着,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下,冲开一片被涂抹浓厚的浅灰sè眼影。
林翔的目光宁静如水,淡淡地问:“因为爱他,所以你制造了一个假的韦伯?”
“我提取了他的基因,从培养舱里制造了一个新的韦伯。”
阿芙拉似乎是在更正林翔话语中错误的部分:“由于灌输记忆,他真正成为了我的男人。那段时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我开始变胖,变得像个真正的家庭主fù。做饭、洗衣、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虽然那只是纯粹在电脑里曾经播放过的节目,我们仍然看得非常投入……”
“他开始变老。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林翔注视着阿芙拉,替她说出后面尚未结束的话。
“没错!”
阿芙拉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复制人也会生老病死,他们不像进化人拥有无限的时间。当然,我也可以使用给他注shè强化药剂的方法让生命延续下去。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要一个孩子,想要真正尝试作为女人的幸福与感觉……于是,我怀孕了。zǐgōng里孕育的生命并不是来源于复制人的精子,而是韦伯真正的原体基因。我不仅仅需要他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还要他同时兼具儿子与丈夫的双重身份。至于统治这一切必不可少的实力……我知道“魔爪”会长有一种隐藏能力的绝妙方法,用几滴九星寄生士的血,就能完成任何人都无法看穿的骗局。”
“所有,这才是在公开场合出现,为所有人熟知的新月之城城主?实际上,却是被你一手cào纵的傀儡?”
林翔脸上丝毫没有显出意外————此前与阿芙拉以及其他骷髅骑士接触的经历,已经使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从未lù面的韦伯城主可能存在问题。却从未想过,其人,竟然是阿芙拉的孕育个体。
“你只说对了一半。”
阿芙拉脸上呈现出病态的cháo红,她仍然在不停地喝酒。
“至于另外一半……韦伯城主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黑狱帝国的皇帝。是这样吗?”
林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随即转朝躺在大chuáng上,头戴黄金王冠的年轻男子,说:“如果没有nòng错的话,他就是那个被你赋予众多身份的理想男人。丈夫、儿子、帝国统治者……野心和yù望的确形成正比,你已经不仅仅满足于骷髅骑士和“救赎者”集团中的高位,你还需要更多。这是一个充满húnluàn而没有秩序的世界,你可以得到一切,也能够制造未来。”
“……你是在指责我?”
阿芙拉目光一厉,脸sè顿时变得一片冰寒。她“格格”地咬着牙齿,夹在指间的香烟,也被狠狠碾得粉碎。
林翔摇了摇头。
“废土世界没有道德,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情,谁也无权干涉,更谈不上什么指责。我只是不太明白,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拥有一个领地庞大的帝国,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且梦寐以求的权力和财富,也得到了从旧时代就一直爱慕倾恋的男人。虽然复制个体与真实存在之间仍然有着差距,却能够弥补内心深处强烈的占有yù望。该有的有的,不该有的你也一样拥有。可为什么……你要与我为敌?”
“我需要,需要,需要————”
阿芙拉浓妆yàn抹的脸上显出一丝苍白,她一口喝净瓶子里残剩的白兰地,用力甩出,从林翔耳边飞过,“砰”地撞在墙壁上,炸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声嘶力竭地拼命咆哮:“我需要对手!需要敌人!需要刺jī!整整一百年,我找不到存在的价值,我不该听信洛克菲勒那个hún蛋的话,相信能够得到什么梦寐以求的一切。我什么也没有得到————韦伯是假的,儿子也是假的。没有毒品,没有大麻,没有我喜欢灯红酒绿的生活,拥有成千上万的钞票又有什么用?我能够决定上万人的生死,却感受不到cào纵生命的快感……不错,十大军团向龙腾领的攻击命令的确由我下达。“救赎者”集团也从未停止过向你提供物质援助。那些东西都被我sī自扣押,全部转为帝**的后勤供应。我就是要与你作对,要让每一个人感到痛苦绝望,让他们尝尝和我一样的茫然与痛苦。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没有目标。你根本不能体会不会死亡意味着什么,即便我拥有一切,帮助骑士团或者“救赎者”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我,仍然只是一个永远不死的活幽灵————”
林翔端坐在房间中央,平静得如一尊石雕。望着如同饿狮般面目狰狞的阿芙拉,淡淡地问:“为什么要停战?”
“老娘累了,玩腻了,不可以吗?”
阿芙拉半俯着身子,粗声喘息。零luàn的头发披散在额前,冷厉yīn狠如毒蛇眼瞳的目光,在林翔与应嘉身上来回扫视着。
“对你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
林翔眼睛里突然闪耀出一股明显是被强压下来的怒火,沉声低喝:“一个军团上万人。十个,就是十万。连同他们的家人……二十万、三十万,甚至五十,上百万条生命,仅仅只是一句玩腻了?”
“他们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从生产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复制人————”
阿芙拉“桀桀桀桀”地怪笑起来:“他们只是一群被圈养的猪,一群被灌输意识,没有独立思维能力的行尸走ròu。洛克菲勒连旧时代多达七十亿的人类都能用核弹头全部杀光,我为什么不能驱赶几百万奴隶发动一场战争游戏?你根本没能看透这一切,费迪南德或者索斯比亚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我把他们当作宠物培养,你并吞它们,代替位置成为新的玩物。我原本可以集结新月之城所有兵力,向隐月城发动全面进攻。你的动作实在太快,比我强。除了旧时代的监狱,你是真正让我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我不想再继续斗下去,消灭龙腾领,占据更多土地已经没有意义。我,我,我……”
淡淡地看了林翔一眼,阿芙拉缩回身体,目光回落到旁边年轻的皇帝脸上,神情茫然地摇着头:“我想我的母亲,想念墨西哥小镇上那间低矮的破茅屋……实在太远,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任何依恋,除了韦伯……依靠药剂产生的强化效果,终究不是自然产生的进化。他仍会变老……你根本无法想象,和一个外表足以成为自己父亲,甚至祖辈男人睡在一张chuáng上究竟是什么感觉。实在非常可怕,我甚至每天都在祈祷,不要让自己一觉醒来,怀中搂抱的男人已经变成遍体冰凉的僵尸。”
“你可以再制造一个更加年轻的。”坐在沙发上的应嘉忍不住chā嘴。
阿芙拉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狠狠刻剜着对面那张柔软光滑的脸。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林翔皱起眉头,侧过身,挡在应嘉身前。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变态————”
阿芙拉直视着她的眼睛,冰冷且认真地说:“他的身上虽然拥有和韦伯相同的基因,但就血缘关系来看,仍然应该算是我的儿子。我爱韦伯,却也没有疯狂到持续不断怀孕、生子,代替那个男人位置成为新候补个体的程度。我真的感觉很累,我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丧心病狂。龙腾领与帝国之间的战争不会继续下去,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战,我不喜欢新月之城,我只是韦伯的女人……他永远的新娘……”
伸出胳膊,把躺在chuáng上的年轻男子慢慢搂入怀中。阿芙拉闭上双眼,面颊紧贴着对方xiōng口,轻轻来回摩挲着。几滴滚热的泪水从眼角渗溢出来……晶莹,咸涩。
“为什么要逃走?你完全可以在新月之城说出这些。我能理解。”林翔依旧平静。
“我怕死。”
阿芙拉没有睁开眼睛,微张的嘴chún在无助颤抖。
“我不想被杀,不想死在新月之城冰冷的办公室。韦伯在这儿,我得陪着他。旧时代的那个冬夜,他给了我温暖,我不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现在……他仍然还是我的。未来的天堂,有火炉,有烤鹅,还有……妈妈。”
第三百三十节 遗产
第三百三十节遗产
林翔清晰看到了阿芙拉心底深处的绝望与柔弱。那里面,是一个女人一个多世纪时光中的悲哀与寒冷。黑暗和寂寞。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阿芙拉不应该是冷酷严厉的城主,更不应该是骷髅骑士或者什么该死的“救赎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希望成为韦伯身边灿烂欢笑的女孩,贤惠的住家主fù、妻子、母亲。
拥有能够接受病毒改造的体质,并不意味着必须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为了一个男人,在痛苦和回忆当中独自生活了上百年……她说的没错,复制生命体,的确不可能代替真正的人类。
对她如此,却并非意味着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林翔眼睛里流lù出宽容的目光————他已经不再纠缠于阿芙拉是否站在敌对立场,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新月城主或者皇帝,仅仅只是一对相依相隈的爱人。
他们的确很可怜。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都在默默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把我和韦伯埋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阿芙拉一直抱着那个拥有皇帝头衔的男人,声音沙哑。她侧着头,féi胖丰满的ru房紧贴韦伯头部。如同一件松手即逝的珍宝,丝毫不愿意放开哪怕一点点缝隙。
林翔默默地看着坐在大chuáng上相互依靠的两个人,过了很久,才缓缓站立起来,转身,牵起有些不如所措应嘉的手,离开房间。
这应该算是阿芙拉最后的嘱托。
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下廊道尽头的楼梯,林翔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齐越,想起方雨洁,想起那些已经死去,以及可能还活着的人们。
带着旧时代的记忆,来到荒凉死寂的废土,是最惨痛,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从蛮荒变得繁华,令人期待、振奋。
从文明走向门g昧,信心崩溃的同时,也对一切感到绝望。
长达百余年的漫长生命没有见证时代从落后走向进步,却眼睁睁看着曾经繁荣的世界变成废墟。留下满目疮痍的破陋大楼,绽开裂缝的街道,密布在荒草与瓦砾之间的人类枯骨,以及在天空中如幽灵般上下飞舞,随风呼啸飘扬的无数废旧塑料袋。
从新月之城到黑狱帝都,阿芙拉对于龙腾领自始至终都没有利益诉求。战争,只是她用于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漠不关心。至于帝国和韦伯……仅仅只是一个并不高明,却实际存在的借口。
她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当信念与寄托两者皆不存在,剩下的……只有以死亡作为最后的解脱。
似乎是为了证明林翔想法的正确性,从楼上卧室方向,传来两道沉闷枪声。
林翔望着脚下带有漂亮huā纹的大理石地板,一言不发。只有两道细长浓黑的眉máo在微微拧动,似乎正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拼命挣扎。
牵住应嘉的手,一直握的很紧……
死人留下的东西,有鲜血淋漓的事实,惨痛无比的教训。但这两点通常根本不会被活着得人们所关注。他们更加感到兴趣的,只是无所归属的大量有形物质。用文明时代的话来说,就是“遗产”。
王宫内的战斗已经结束,近六百名守卫者全部战死,无一投降。废土世界虽然充满尔虞我诈和投机取巧,然而延续在人类血脉当中诸如忠诚、武勇等等优秀卓著的品质,却仍会随着大脑潜意识里存在的信念一直延续下去。
构成突击小队的战斗人员,实力最弱者也是拥有高达三星力量的寄生士。以质量战胜数量的战斗根本谈不上什么公平,迅速强占王宫内外重要制高点,并且在关卡位置另外设置重型武器的同时,林翔也命令手下卫兵立刻向王彪与杨华发报,要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各自分出一支千人规模的部队朝黑狱城方向全速突进。另外,“极限战士”与“圣血天使”两大军团迅速包围战场正面黑狱军团主力部队。阿芙拉在临死之前已经命令他们全线停战,在没有中枢核心指挥的情况下,招降、收编……所有一切原本看上去属于幻想与空妄的事情,均有可能变成现实。
能够不发一枪一弹就占领整个黑狱帝国,固然令人欣喜。然而,各种复杂的问题与麻烦也接踵而至————帝国的疆域实在太过辽阔,统治下的人口数量也多达千万。整整十个军团的庞大武装力量对于龙腾领已经形成绝对数量优势……突然之间,这所有的一切改头换面,全部处于中立或者随时可能倒向自己的不确定状态……在没有绝对控制这些摇摆不定“遗产”的情况下,根本算不是上真正占有。一旦有外来干涉力量介入,他们很可能立刻改变态度,再次成为不死不休的必战之敌。
“命令:东部沿海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南下,以伯尼的“火蜥蜴”军团为先导,全力围攻其正面对峙的帝国部队。昆西率领军团精锐,从防守力量薄弱位置展开突击。务必保证行进路线沿途所有城市供水、电力、能源、军工等重要设施完整无损。”
“命令:周浩麾下“白sè烙印”军团所有分队就地展开渗透,全面控制各城市原隶属于帝国方面所有行政官员。武力威胁与重金利yòu可同时进行,拒绝合作者,杀之、示众、全家株连。手段务求狠辣、坚决。同时,挑选部分平民或者奴隶担任民事官员或者直接予以取代。”
“命令:龙腾领内所有城市立刻进行第二次兵员整训。一期受训人员全部开往南部边境,二期人员必须在十五天内完成基本军事训练。武器、被服、一切军需物资均由管理委员会统筹下发。敢于延误者,杀!擅自扣押物资者,杀!对突发事件处理不当者,杀!”
一道道言词俱厉的指令,随着电bō迅速传递到龙腾领下属所有大小管理机构。整整四个多钟头,负责联络的突击队员一直坐在肩背式远程通讯器前,神情紧张地将林翔口述笔录的各种命令全部发出————战斗结果必须在短时间内尽快消化。废土世界充满太多变数,帝国周边其它家族势力一直虎视眈眈,它们随时可能从这些已经属于无主之地的范围内狠狠撕下一块。龙腾领的实力虽然远比它们强大,然而稳定民众、统计战果、部门运转等等都需要时间。阿芙拉和皇帝的死讯目前属于最高机密,必须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所有一切牢牢抓在手中……
天sè已经渐明,笼罩天幕的黑暗显得越来越淡。虽然云层背后的阳光一直无法将其穿透,但它们却能够使生活在地面上的生物感受到自己实际存在。
微明偏灰的地平线远方,隐约飘起一片片高扬luàn飞的烟尘。站在黑狱城南部最高塔楼上的负责警戒的突击士兵立刻发现其中异样。透过战术望远镜,可以看到一辆辆头衔尾接各型战车编成的庞大军队。其中夹杂着几十辆轻快敏捷的重型摩托,以及荷枪实弹沿着旧公路两边狂奔的士兵。大略估计,这支部队的实际战斗力量大约为五至六千人。目标,正指公路正前方的黑狱帝都。
突击兵立刻将打开塔楼上的重机枪保险,同时旋开肩膀上单兵通讯器的钮键,通知已经移进王宫内院的作战指挥部。
万念俱灰的阿芙拉虽然命令十大军团就地放下武器,却没有细致到将指令同时下发给帝国各城、驻防军、警戒以及行政管理人员。死了,却留下一个húnluàn庞大的摊子扔给林翔收拾。
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块油嗒嗒的大féiròu。可如果想要将其一口不剩全部吃净,非常困难。
帝**制,以两千人为一个作战大队。
距离帝都南面三十多公里,属于卫戍部队的驻扎基地。收到王宫守卫者发出的求教信号,整地基地留守部队立刻开始集结。至天明,步兵与战车hún合的装甲部队已经bī近城市,随时可以展开围攻……
临近城市大约四公里左右的位置,军队停止了前进。
由于资源有限,被编入地方驻扎部队的士兵,不可能像正规军团成员那样得到强化药剂。他们仍然是普通人,健壮,却没有超出正常状态两倍甚至三倍以上的强悍体力。全武装长程越野,早已使得他们筋疲力尽。在这种情况下悍然发起进攻,战车与步兵之间会严重脱节。没有足够的支援火力协助,进入城市展开巷战的坦克和装甲车,根本无法应付潜藏在房屋暗处的对手。带有穿甲效果的火箭弹,很快就足以将整个战车大队全部摧毁。
炮塔高昂的重型战车排列在队伍最前端,聚集在轮式装甲车背后的步兵们开始喘息着恢复体力。作战指挥车两边的侧装甲门板已经落下,军衔不等的参谋人员在战术沙盘与电脑之间来回奔走。空气中弥漫着灰黄sè的沙尘、汗水、嘈杂的人声,以及挥之不去的燃油和火药气味。
对面,被厚厚烟尘遮挡住视线,只能模糊辨别出大体外观与形状的城市轮廓底部,缓缓走来几个黑sè的人影。
负责警戒的帝国士兵立刻吹响挂在xiōng前的哨子预警,同时端起装有红外瞄准器的狙击步枪。淡红sè背景的十字镜孔中央,表面一片白sè的模糊身影正在朝前挪动着。脚步沉重而有节奏,看不清对方面孔,却能够感受到从他们身上释放出来,强大无比,充满沉重威压性质的可怕气息。
与普通战斗人员不同,黑狱帝国所有哨兵都必须接受至少二级左右的药剂强化。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比普通人更加灵敏的眼睛和耳朵。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预警与侦察能力也更加优秀。发现目标时间早晚虽然仅仅只间隔数秒,却足以决定一支部队的生死命运。
刺耳的警报声已经在临时营地上空响起,随着尖利的哨音,原地休整的士兵立刻聚集到距离最近的战车或者掩体背后,把乌黑的枪口对准尘雾中间目标所在方向,默默等候着军官的命令。
飞扬的尘土渐渐平息,滞尘度大为减弱的空气开始变得透明。可见度越来越清晰,而城市方向走来的黑影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无法分辨其本来形状。
ròu眼观察物体的速度是相对的。只有当观测物本体速度低于或者保持与ròu眼载体的时候,从瞳孔反shè进入视网膜的景像才可能清晰。反之,则变得模糊,无法捕捉任何实际形态的微末细节。
如果警戒士兵拥有至少不弱于六星寄生士的变异体质,他一定能够在此刻看清楚林翔那张如同白瓷娃娃般光洁,带有/性/感/微笑与mí人五官的脸。
助跑,起步,一跃而起,瞬间突破音障,身体如同一道灰sè的bō光,带着磅礴无比的气势磅礴猛然穿过被重型战车团团围shì的防御阵地。猝不及防的帝国士兵们如同炮弹爆炸气làng圈中的零散碎石,惨叫着高高飞起,以各种正常状态下无法做出的古怪姿势,直接朝十数米外四散luàn飞。阵地破口中央,一辆重达数十吨的“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被履带下方疯狂蹿过的浓密烟尘侧掀起来,lù出脆弱的底盘,由下至上倾斜成越来越大的仰角。伴随着“吱吱嘎嘎”的机械碾压声响,沉重的车体朝着侧向翻转面已经超过九十度。最后,在周围一片震惊、恐惧的喊叫声中,整辆战车仰面朝天重重摔落,在地上左右来回摇摆着,终于不再动弹。
六道冲击bō,如同刚刚在火上烧燎通红,锋利无比的刀子,轻而易举划破了黄油般厚重防御圈。被突破的阵地内部立刻响起一片尖叫与咒骂,驻守内部的士兵纷纷朝着冲击端点方向围拢过来,各式武器不停开火,交叉shè击死死封住烟雾尽头。虽然无法看清楚突袭者的身影与面孔,可是凭借以往战斗经验,却能准确判断出对方为异能者的真实身份。对付这些个体力量远远强于自己的高等级生物个体,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集中火力进行全方位攻击。
近六千人的临时营地不算小,也算不上太大。根据车辆与人员的配置方位,高速疾冲的林翔,很容易就找出被几辆战车环shì中央的装甲指挥车。望着正从附近快速接近的帝国士兵,林翔忽然微笑起来。转身,低头,半蹲下身体,迅速猛然跃出,被浅灰sè战斗服牢牢包裹的身躯,从密密麻麻的子弹飞袭中灵巧越过。伸展开的四肢在半空中飞快改变运动轨迹,灵敏躲避开呼啸的弹头……片刻,林翔已强行突破了数十名士兵的封锁,稳稳落地,站在距离指挥车侧门仅有不到五米的地方。
大步迈进车门,两名年轻的参谋立刻抓起摆在武器架上的突击步枪。不等枪口对准目标,林翔手中的m500已经喷shè出炽热耀目的火焰。两具身体顿时朝着不同方向后仰倒飞,重重撞在结实坚硬的装架车壁上,带起猛烈无比的撞击巨响。
闪身,直冲,震惊于手下瞬间惨死的同时,站在战术沙盘背后的一名上校只觉得咽喉一紧,瞳孔焦距随即从已经死亡的参谋尸体上回缩,赫然映入眼帘的,却是林翔那张带有柔和微笑的面孔。
“班尼迪克。特莱森?”
瞟了一眼上校xiōng前的资历章,林翔用清晰的发音叫出对方姓名。
上校脸sè一片铁青,胡须都在剧烈颤动着。林翔刚刚展示出来的能力让他心中暗自震惊,身为统辖卫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同时也是一名拥有七级进化力量的变异者。从对方身上释放出来那股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令他本能觉得恐惧。就像一只被饿鹰利爪死死抓住的老鼠,无法抗拒,甚至不能挣扎。
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听到对方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艰难且无奈地点了点头。
“命令外面所有士兵立刻放下武器————”
林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身上释放出强烈无比的森寒杀意。
王宫资料库中存放着所有帝**队的相关资料。班尼迪克。特莱森的名字与其统辖的卫戍部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特莱森使劲儿扭了扭脖子,让自己从近乎窒息的状态下,挣扎出一丝勉强可供呼吸与说话的空间。他重重咽下一口唾液,咬了咬牙齿,倔强地咆哮道:“放下枪,他们会死的更多————”
被俘,却不屈服。
军人,就是需要这样的胆sè。
第三百三一节 内乱
第三百三一节内luàn
林翔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他慢慢松开扣住对方咽喉的右手,冷冷看着捂住脖颈不断咳嗽的上校。片刻,森冷的声音开始转向温和而低沉:“如果你不想他们现在就死,那就立刻下令停止抵抗。”
他已经做出让步。放下武器和停止抵抗,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特莱森扶住桌子,艰难地站直身体,恶狠狠地看了看林翔,转朝已经冲进指挥车的几名士兵,面sè凝重地说:“传我的命令……立刻,停火————”……
激烈的枪声逐渐平息,嘈杂的议论,不满的低吼,军官辖制手下的呵斥,取代爆炸与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成为临时军营上空的混合性音源。
拉过一把斜靠在旁边车厢壁板上的金属折叠椅,坐下,林翔大脑中释放开的探测空间,显示出指挥车外从自己目前所处角度,ròu眼无法看到的场景。
五名突击队员挟持了整整十六名帝**官。他们的军衔从中校至上尉不等,一道原本用作防御的环形沙垒,将所有人与士兵们分隔开来。两名队员正动作麻利的将一块块炸药捆绑在军官身上,站在沙垒外围的帝国士兵同样架起机枪,用冰冷的目光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些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收回探测意识,林翔将视线回转到站在对面的特莱森身上。
“坐下吧!我没有敌意。当然,前提是,你同样对我抱有相同的态度。”
林翔的声音平缓而低沉。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从半敞的盒口里抖出两支,递到上校面前。
“……说说你的要求。”
特莱森没有伸手去接香烟,他慢慢róu了róu被勒得发紧的喉咙,愠怒而谨慎看了看林翔,拖过另外一张椅子坐下。
“无条件投降,效忠我————”
林翔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直截了当。
特莱森一楞,正准备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讥讽,却忽然发现林翔那双如同黑yù般晶莹透明的眼睛,正死死盯住自己,释放出无比诡异,同时带有强烈威压气势的冷冷目光。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也不喜欢以物质利益强迫别人改变固定的想法。在我面前,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淡定的声音在装甲指挥车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回dàng。嚣张、狂妄、傲慢,甚至可以说是目空一切。然而林翔知道,自己……的确有这样做的资本。
特莱森恼怒而倔强地反视着那双令咄咄bī人的眼睛。尽管愤怒,但他却不是那种明知不可却偏要为之的蠢货。他很清楚普通人与寄生士之间如同天壤般的巨大差别,也明白以自己低阶强化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对方抗衡。然而,他的内心世界却本能偏向于皇帝一方。其中,也许根本谈不上什么所谓的忠诚,仅仅只是惯性思维支配下对于原属势力的固定概念。不过,当最初的混luàn与惊怒仅仅平息,大脑重新恢复正常思维状态之后,意识空间也被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和震撼所占据。
守候车外环行沙垒当中的那些陌生突击者,实力自二星至七星不等。
在废土,对于普通人或者依靠药剂产生强化力量的低阶异能者而言,寄生士所处的地位,相当于神。
作为黑狱城卫戍司令,特莱森很清楚帝**队的真正实力。
十大军团拥有的寄生士总数,大概为九十至一百左右。由于军团拥有在各自战区范围内自行招募雇佣兵的权利,所以,这个数字不是那么准确,而是根据战死或者新近加入的人员产生变化。为了维持统治,帝国一直在拼命对外扩张。因此,帝都与各大城市防卫力量显得尤为空虚。在这种情况下,敌对势力只需要集中精锐强悍的高阶异能者进行突击,很容易就能取得城市控制权。
占领一个城市与掌握一个国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年轻人,你应该理智一些,不要被权力和yù望冲昏头脑。一旦在外征战的军团收到命令,对帝都展开全面反攻,你和你的手下,又能坚持多久?我承认————你的人的确很强。但他们的数量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对抗上万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
这算不上是承诺或者拒绝,特莱森只是简单、准确地说出事实。这个身上没有散发出异能气息的漂亮男人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傲慢与狂妄也因此显得顺理成章,尤其是他那双被长长睫máo覆盖下的黑sè眼睛里,同时也能看到理智的目光。
林翔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黑sè瞳孔中央,映出特莱森上校正在沉默等待自己回答的身影。他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卫戍司令,忽然淡淡地微笑起来。
“有一件事情,或许你会觉得很有兴趣。”
“什么事?”上校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林翔说话的声音温柔若水,富有男性特有的磁性:“皇帝……已经死了。”……
王宫,卧室里的两具死尸已经整理完毕,平平摆放在古典华贵的大床上。宽大柔软的棉被遮挡住赤luǒ的身体,露出肩胛以上的部分。头颅侧面酒盅大小的弹孔,被半湿的石膏填充,留下一片与零luàn发丝混合的腻白。阿芙拉与拥有皇帝身份的年轻男人并排平躺,面sè安详,似乎……仅仅只是熟睡,正沉浸于甜美的梦乡。
大厅,用白sè大理石层层堆叠而成,高距地面近一米的方形类金字塔平台顶端,摆放着一只完全用黄金铸成,式样古朴、威严的巨大王座。指尖与雕刻着张牙舞爪龙头图案扶手刚刚接触的一刹那,立刻传来一股很不舒服的坚硬金属质感,以及手指忍不住本能回缩的冰冷。
王座很高大,耗用的黄金重达数十吨。按照王宫资料库的相关记载,这些构成座位本身昂贵金属的来源,其实是废墟当中一处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银行金库。
站在通往中央平台红sè地毯侧面,望着那个坐在王座上目光深邃的男人,特莱森上校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发颤。控制住脸上肌ròu想要扭曲抽搐的冲动,他强忍着内心深处本能的畏惧,无言地朝着王座方向欠了欠身,低下那颗一直高昂的头。
他并没有宣誓效忠,而是在无可改变事实面前作出的无奈选择。
皇帝已经死了,没有子嗣,没有继承人,帝国本身已经失去继续存在的理由。在巨大权力空间与财富占有yù望的推动下,很多隐藏在暗处觊觎王座的人会纷纷冒出。不管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混luàn、杀戮、疯狂、肮脏的权力交易、层出不穷的yīn谋与/秽/luàn……与其让这座城市与国家陷入动dàng,不如依附目前所知最强有力的存在者。辅助、推动、管理……这其实算不上反叛,只是一名耿直老兵,尽自己最后的职责……
帝都已经被全面控制,所有奴隶都必须呆在固定居住点严禁外出。城内食品仓库被打开,食品日常发放工作有序而稳定的进行着。每日人均食物领取标准为面包四百克、腌制ròu类二十克。另外,还有一份滋味儿寡淡,没有丝毫油星的蔬菜汤。
这点东西当然不够吃饱,相比龙腾领对于最低“f”等级平民多出一倍以上的食物配额,帝国奴隶根本不可能从中获取维持生存的足够营养。吃不饱,不用人教,他们会主动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城外开垦属于自己的私田,种植管理粗放且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的土豆或者甘薯。
单一的食物品种会让人产生厌腻与烦躁,奴隶们也想尽一切方法丰富自己的饮食结构————在贫民区,破烂棚屋与泥泞cháo湿的街道之间,经常能够看到挎着竹编藤筐叫卖的孩子。装在筐里的内容物,大多是经过油炸的蟑螂、吸血蝇,也有剥壳后烤熟的地蝼跍、串在细竹签上的máo虫、幼蛆、榨蚕。流窜于下水道当中,尚未完全变异,体形比生活在荒野上同类小得多,大约一尺来长的沟鼠,是所有奴隶们都为之垂涎的美味。这东西很féi,繁殖能力极强,剥去身体表面那层带有如同豪猪般坚硬利刺的皮,粉白细嫩的ròu质不亚于世界上任何一种美食。
为了捕获这些能够填充辘辘饥肠的生物,奴隶们挖通沟渠,在下水管道附近营造出一片适宜苔藓生长的cháo湿地带,使之成为沟鼠的最主要食物来源。粪便集中处理,在阳光下曝晒,或者在表面覆盖干草,自然产生发酵效果,很容易就能吸引食腐性蝇类繁殖产卵。短时间内,一条条圆白的féi蛆就会出现在粪堆中间来回蠕动。至于那些已经改变生活习性,专门以血ròu为食的变异蚊虫,以及生命力无比顽强的蟑螂,沟鼠体内无法食用的脏器烂肠,对它们能够产生无法抗拒的强烈yòu惑。
这些油炸昆虫与鼠ròu看上去非常肮脏,体内的寄生虫和病毒数量也比旧时代同类祖先多得多。但它们仍然已经成为黑狱城奴隶,甚至可能是整个帝国或者其它大型流民聚居点当中最受欢迎的食品。嚼吃油炸蟑螂的人,也许不是因为超乎寻常的胆量,也不是为了像旧时代众多无聊娱乐电视节目当中显示自己胃口,用以吸引观众目光的明星梦患者。他们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在这个充满辐shè的世界顽强存活。
没有确切证据表明第一个吃下变异昆虫的人究竟是谁。他也许是被残存于虫体内部的毒素致死,或者因为病毒蔓延亡于荒野。但他至少为后人留下了一份自然生成的最基本抗体。死尸可能被其他人吃掉,也可能成为荒野变异兽的美餐,又再次被别的流民猎杀果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抗体成份越来越复杂,从母体中诞下的新生人类,也因此拥有越来越强悍的免疫能力。他们与旧时代人类截然不同,在那个时候足以致人死命的病毒性感冒,对他们产生的效果也许仅仅只是打上几个喷嚏。癌变细胞在经过成百倍强化的白细胞面前,只是一盘聊以开胃的菜。人类以进化对抗病毒,病毒同样也在以进化疯狂进攻人体。新的,致死效果更强的病症在废土世界层出不穷。最终的结果……人类种群依然存在,病毒,也没有灭亡。
在旧时代,富人吃虫,仅仅只是为了猎奇,以及满足自己被各种美食填充得几乎发腻的胃。
在废土,流民和奴隶吃虫,则是为了充饥。
无论旧时代还是现在,穷人的生存意识和能力永远都要比富人强悍得多。他们什么都敢吃,什么都敢做。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改变身份,从帝国士兵转化为龙腾领防卫军,区别,仅仅只是撕下衣领与肩膀上的帝国标志。
林翔已经宣布龙腾领市民等级的提升原则,投降的帝**官兵对此反应不一。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刚刚改变立场的他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对曾经的敌人产生认同感。拉近距离消除隔阂需要时间,而林翔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他们在援兵到来之前,保证黑狱帝都秩序稳定。
对于局势以及身边所处环境的改变,人类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神秘感知能力。
与所有大型城市一样,帝都的居民构成不仅仅只有奴隶,还有普通士兵以及军官的家属、各级官吏、行政管理人员、商人……他们拥有奴隶们为之羡慕的豪华住宅,丰足美味的食物,不受监控自由活动的特权。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掌握着与其它邻接势力的贸易份额。
夜晚的战斗刚刚结束,黑狱城全面实行军管。特莱森上校麾下卫戍部队进入城市驻防的当天下午,数百名抗议者已经拥挤在王宫门前,要求解除封闭禁令。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我的货物要出城,延误时间,损失由谁负责?”
“外来的家伙滚出黑狱城,我们要面见皇帝本人————”
抗议者的数量越聚越多。两千、五千、一万……临近黄昏,宫门前已经聚集起近三万名群情激愤的民众,形成一股声势浩大的黑sè人流。
帝国士兵终究不是龙腾领的正式武装力量。他们奉命封锁街道,却依然遵循帝国旧制,放行拥有身份的官员与军人家属。只有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奴隶,才是他们必须用枪口指朝的对象。
所有突击队员,分别据守在王宫内院位置最高的十余座座塔楼里。窗口,架设着刚刚安装完毕的双联装重型机炮,冰冷粗大的枪口斜斜指向宫门入口。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在地面铺满一层厚厚的尸体。
特莱森上校站在通往王宫大厅的台阶底层,目光yīn沉地看着被士兵们用三角形木栅挡在外面的抗议者。炽白的探照灯灯从宫墙顶部斜shè下来,将他魁梧的身体由后至前照出一条细长的黑影。
很多抗议者,他都认识。
绝大部分是军属。剩下的,大多是属于各个官员以及豪商家中的亲信、奴仆。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
昨天夜间的混战中,有不少内侍趁luàn从宫中逃出。皇帝的死已经不再是秘密,城市大街小巷几乎到处都能听见人们在窃窃私语这个算不上新闻的消息。卫戍部队改变立场,十大军团均在外征战,在很多人眼中,混luàn的帝都已经变成一块巨大的蛋糕。战争与利益从来就是双生双宿的共通产物,只要有足够的胆量,就能从盘子里分走属于自己最大的一块。
封锁街道,却没有停止供应食物。奴隶们没有luàn,这些最不缺吃的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目的与用心已经昭然若揭。
人群当中找不到官吏与豪商的影子。他们显然是潜藏在某个角落里,派出亲信与手下在人cháo中推波助澜,自己却站在一旁观望事态发展。即便林翔的突击卫队开枪镇压,死的,仅仅只是那些不知内情的军人家属。其用意也非常明显————一旦这些人被杀,帝**团立刻就会产生强烈愤怒。无论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年轻人最后是否真正能够成为皇帝,都必须面临一场不死不休的luàn战。
特莱森上校是个纯粹的军人。他永远不愿意和yīn谋之类的东西扯上联系。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却由不得他。
狠狠咬了咬牙,上校大步走近三角木栏,抓住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胳膊,连拖带拽将其整个人从旁边缝隙中用力拉了进来。
第三百三二节 条款
第三百三二节条款
死死盯住对方的脸,上校那双四周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放射出愤怒和冰冷的目光。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特莱森认识这个人————他是帝国原民政部长的小舅子,物资调拨局负责管理部门的一名科长。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真正féi缺。
“去,把你上面的人叫来。有什么问题,可以和王宫里的那些人面谈。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特莱森上校声音低沉,手掌仍如同钢钳一般紧紧扣住对方右臂。
“我们要出城,我们……要自由————”
中年男人显然还没有nong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身体,慒慒憧憧喊出一句口号。
“要你/妈/个/烂/bī————”
特莱森上校突然暴怒着咆哮起来,他猛然拔出手枪,高高轮起枪托朝男子脸上1uan砸,顿时激起一片四散飞溅的血。不等对方完全反应过来,坚硬粗大的枪口已经用力戳进男子嘴里。同时揪住衣服领口将其拽到面前,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吼道:“狗/杂/种,去告诉你的主子,想要什么就自己过来。别他/妈/的躲在角落里指挥别人当垫脚石。否则,老子现在就命令部队杀光他全家————”
愤怒,并非专门针对某一个人。聚集在王宫门外的人群,绝大多数都是对事情变化不甚了解的军属平民。虽然没有从林翔口中得到证实,上校却肯定他绝对不会对这些人下手。只有战功卓著并且拥有一定级别军衔的军官家属,才拥有在帝都居住的资格。想要稳定,想要得到一个完整的帝国并且全面执掌军队,想要得到全体军官认同,就必须先取悦于他们的家人。这种说法虽然有些片面,却是不争的事实。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居心叵测者,目的,就是要以军属为主流掀起一场全面混1uan,进而演变成暴1uan。最终,得到他们迫切想要的一切。
这种事情在帝国历史上曾经生过。依靠血腥残酷的镇压,皇帝在争斗中牢牢占据主导位置。新旧权力更替产生的巨大利益空间,刺激着官员与豪商们迫不及待想要从中获取更大的份额。在手中没有武装力量进行直接xìng争夺的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够cao纵,也是最为有力的工具,就是民众。
在旧时代,民意足以决定政fǔ是否能够存在的前提。
在废土,民意的力量已经减弱到几乎可以不计。无论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人们只看重食物和水。
拥有这些,领主族长随时可以从荒野上聚集到足够多的人口。叛逆者直接杀掉,分尸,制成rou干招揽更多的饥饿对象。这或许算是一种恶xìng循环,然而被杀者通常只是反叛群体当中的领袖。民主的萌芽从未真正能够得到茁壮生长的乐土,所有属于公平的东西全部都将被扼杀与襁褓。帝国的官员们对于这一整套方法早已熟记于心,可是真正必须被自己使用的时候,他们的理智与思维却总会出现选择xìng遗忘。
特莱森上校是军人,无论明天的太阳从帝国哪一个方向升起,他都会毫不犹豫站在军属一边。之所以答应林翔的要求,率军进驻帝都维持秩序,原因也正是如此。
中年男人被虎咆狮吼般得言语震得有些懵,舌尖碰触到cha进口腔里的枪管,立刻感受到刺入骨髓样的彻体冰寒。顾不上擦抹从脸上伤口滴淌下来的血,他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凶狠狰狞的上校,带着脸上惨白如纸的恐惧,双手撑住地面连连倒缩着脚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翻身跃起,语不成调地拼命尖叫着,以最快的度和远常人的敏捷钻出三角隔离栏。瞬间,已经消失在汹涌的人netbsp;……
昏沉的天幕渐渐趋于黑暗,夜幕笼罩下的黑狱帝都如同睡兽一样趴伏在平缓的原野上。奴隶们蜷缩在自己低矮肮脏的棚屋里,透过门窗间的缝隙,小心翼翼且面带惊恐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偶尔有士兵从丝毫不能遮挡风雨的脆弱棚壁前走过,个别xìng情暴躁的人总会高高轮起斜挎在肩膀上的枪,照准缝隙背后的那双眼睛狠狠猛砸。立刻,棚屋里响起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而屋外则爆出肆无忌惮的粗野狂笑。
千百盏式样古朴的水晶壁灯,将整个王宫照耀得金碧辉煌。从大理石台阶最上方透射出来的明亮光线,在围聚在宫门前的人群背后,照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林立投影。随着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远处的街道尽头传来,人群也慢慢分开一条由窄变宽的通道。当声音越来越近,模糊的来人身影开始变得清晰,挡在宫门前的三角栅栏也被士兵们搬开,只是握在手里的枪,却丝毫没有松动。
林翔平静地坐在黄金王座上,仔细翻阅着手中一本八开页面的厚重书籍。一名衣着暴露,双手托着银质圆盘的年轻侍女微颤着走近,跪下,神情恭敬地将银盘高高举过头顶。林翔的眼睛依然关注书页上的文字,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拿起盘中叠放整齐的热mao巾,随便擦了擦略嫌干燥的脸,便将尤自冒着热气的mao巾扔回盘中,轻轻挥了挥手。
大厅走廊尽头的红色地毯上,出现了一群陌生的人影。
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他们脸上丝毫看不到奴隶或者流民因为营养不良产生的寡黄,皮肤下面或多或少都堆积着脂肪,身上的衣服做工考究,质地精美。望着这些神态高傲的觐见者,守候在大厅内部的帝国士兵们显得有些畏惧,目光也变得瑟缩、躲闪。
特莱森上校站在人群最末,他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换。似乎正在厌恶与恼怒之间来回挣扎,又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翔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从大厅外径直走来的这些不之客,只是注视着平端在手上的书,眼睛里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几十个人站在距离王座五米多远的台阶下面面相觑,都想从彼此的目光以及眼神当中找出自己需要的答案。
一个身材féi胖,头花白的老者慢慢走上前来,仰起头,眯缝着眼睛,用平淡的目光来回打量着王座上的林翔。他身上穿着一套手工精美的宽松棉袍,棕灰色的皮鞋一尘不染。左手戒指上镶嵌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淡蓝色宝石,在灯下闪耀出璀璨明亮的光,戗得注视者只觉得眼睛被刺的阵阵痛。
“我是黑狱帝国最高宰辅,阁下……你……我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
老者脸上的皱纹被脂肪挤压得很深,这使眼睛看上去越显得细密,如同一条几乎与眉mao相互连接的线。他神情据傲地望着一言不的林翔,没有通常说话时必须的问候,对于称呼也一再改换。显然,他不想过于抬高对方的身份,而是尽量降低,反衬出自己的尊贵。
林翔将视线从纸页上缓缓挪开,合拢书本,随手放在王座旁边的置物架上。朝后靠了靠,十指jiao叉在黄金扶手上斜架着,身体微微后仰,居高临下俯视着站在平台底部的老者,漫不经心说:“帝国最高宰辅……说吧!你想和我谈什么?”
态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轻蔑。
老者脸上一阵赤红。他一直在酝酿着究竟应该怎么办才能在谈判中占据上风。却未料到,刚刚见面的第一个回合,就被林翔毫不客气地贬斥。
“我……我……我,你必须马上离开帝都。否则,我将命令帝国所有军队……”
“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林翔冷冷地瞟视着他,淡淡地打断了对方尚未说完的话:“皇帝已经死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我来接管。至于帝**队……你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调回来。不过,我对你刚才的话表示怀疑。区区一个宰辅,有什么资格能够随意调动军队?”
老者通红紫涨的脸上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他从未被人用如此不堪的语气侮辱过。紧紧纂住双拳,在手腕背面拧出一根根粗大的青色血管,头随着颤抖的身体在半空中来回摇晃。
林翔的微笑始终如一地带着明显嘲讽。
“皇帝的死活对我们毫无意义。还是放弃那些没有任何实际效果的争吵吧!直接点儿,不管你是谁?从哪儿来?你根本无力占据如此庞大的一座城市,更不要说是掌控整个帝国。杀死皇帝并不代表着什么,我们只需要那些能够直接拿捏在手中的利益。如果能够满足我们的要求,你的地位将得到前所未有的稳固。甚至,继承那顶用黄金铸成的王冠。”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人群,左手反叉着腰,清楚连贯地说出这番根本没有丝毫敬意的话。
“你是谁?”
林翔转过身子看着他,目光冷厉。
“我叫伊诺艾利,是帝国最大的食品供应商。只要我愿意,三天之内,整个帝国所有食物供应渠道都会断绝。如果这个时间过两周,帝国将在饥饿威胁下彻底崩溃。”
胖男人tian了tianféi厚的嘴唇,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仿佛,黄金王座上的林翔,根本就是一头可供人们随意耍nong的猴子。
“只需要一道命令,帝国境内所有奴隶都将失去监控转为自由人。他们拥有与平民相同的权力。没有食物,他们会偷窃、会杀人、会抢劫,上千万人的暴1uan足以摧毁所有城市。当然,只要各地的监控部门没有收到来自民政总部的指令,监工的皮鞭仍然会每天按时落在那些肮脏的贱种身上。嘿嘿嘿嘿!如果放任自流……你应该能够明白,那些挣脱牢笼的野兽,会撕裂一切,粉碎一切。”
自称为帝国宰辅的老者目光阴沉地望着林翔,食品商人伊诺艾利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使他已经渐渐萎钝的自信心瞬间复活,膨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只需要半个小时,我可以命令帝国全境所有电厂停止运作。控制那些要害部门的,全都是我的人————”
“电信管理部拒绝与纂位者合作,即便控制了帝都,你的每一道政令也不可能传递到邻近任何一座城市————”
“各大军团很快就要返回帝都,你不可能对抗多达数万的庞大武装力量。他们会像石头碰撞jī蛋一样把你压得粉碎————”
赤/1uo/1uo/的威胁、外强中干的恐吓、幸灾乐祸的讥讽……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大厅里的平静已经被彻底打破,群情激愤的人们议论纷纷,jiao头接耳。不时会有某个手中握有权力的大人物站出来,义正词严指责林翔的狂妄态度。
林翔一言不地坐着,冷漠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如同一尊与黄金王座凝为整体的雕像。
身为宰辅的老者朝前迈出脚步,踩着整齐光滑的大理石台阶顺序而上,走到平台顶端与王座邻接的位置,双手互绞着,用冷淡而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你的手下的确很强。一支由数十名寄生士组成的精锐部队,的确是赖以称雄的资本。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来自北方的龙腾领主。贪恋于权力是一件好事。有野心的人,通常都是具有智慧的强者。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使那些强大的异能者可以俯贴耳。但我却知道只需要付出加倍的利益,很容易就能让他们改变立场。”
“你想告诉我什么?”林翔的目光很平静,甚至于能够让人感觉到眼眸深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你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这座城市,也不可能彻底吞下整个帝国。龙腾领过于弱小,解决上千万人温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有我们,你什么也得不到。即便特莱森的卫戍部队暂时选择臣服,依靠强行封锁维持局面终究不能长久。一旦奴隶们失去控制爆混1uan……呵呵!你应该能够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场景。”
老者一直在微笑,笑得非常开心。
“继续说下去,我在听。”林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皇帝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伟大称号。你可以戴上那顶王冠,帝国也需要一个新的帝王。我们不会阻止你拿到这些自己应得的东西。然而,作为合作方,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从我们手中获取绝对支持。”
说着,老者摊开双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对开折叠的纸,微笑着递过。
纸面上罗列着数十项用黑色墨水写成的条文。
“允许商人享有完全罪责豁免权。食品及军火为特许贸易项目,税率征收程度不得过百分之零点五。”
“开放六座新的奴隶jiao易市场。此专项贸易必须由指定家族进行管理,其余人等不得擅自涉及。”
“帝国境内所有矿山为民政部门统管。矿石上缴率必须以当月开采数量为基础进行核准。年递增幅度不得过百分之零点八二……”
老者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光。他凑近王座,指着纸面最顶部几条的列项解释道:“这只是一个概念化的初步内容。详细条款我们经过商讨之后会尽快将其明确。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认可,通过,实施。”
抬起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林翔的声音依旧平静:“整个帝国所有利益都被你们瓜分一空……我,又能得到什么?”
“你能得到王冠,那顶黄金帽子的确很值钱————”
叫做伊诺艾利的食品供应商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傲慢且鄙夷地说:“那是你在这场战争中唯一能够获得的奖品————”
老者侧过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很快转过身子,面朝林翔做出歉意xìng的微笑。
他敏锐地感觉到,从林翔身上正渐渐散出一股不易觉察的怒气。越来越强烈,如同火山爆前,从山体表面裂缝中升腾而起的硫磺味道。而那种潜伏在身体内部,可能瞬间转化为狂暴与烈怒的火焰,已经出现了随时可能扩大的苗头。
任何人都不可能屈从于这种近乎强制xìng的掠夺条款。除非,他天生软弱。
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年轻人,显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捏nong的类型。
可以刺激他,但不能太过分。
老者感觉自己就像正在铁笼子里bī迫狮子完成钻火圈游戏的驯兽师。手里用以you惑的rou只有很小的一块,却要狮子在危险的火焰烧燎下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
这……可能吗?
“我有一个问题。”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翔终于开口说话。
“那位已经死去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这种无耻的讹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