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一节钢城
四辆“斯特瑞克”装甲车,像四头披挂整齐的钢铁暴龙,带着狂猛嚣张的度,从远处的荒野上疯狂碾压过来。
几十辆武装摩托车从简单的临时营地里冲出,高旋转的轮胎带起一片四散飞舞的泥泞。驾驶摩托的骑士们,大多穿着用结实布料缝制的夹克衫,衣服表面缀结着用各种晶亮晃眼的小饰物,有的甚至把死者头顶的颅骨取下磨光,打穿烙洞之后,用项链挂在脖子上作为饰品。这些人的外形非常彪悍,饱满贲张的肌肉从肩膀两边裸/露/出来。他们大多两人一骑,一边操纵着动力强劲的摩托车,一边握着上满弹药的武器,在“突突”咆哮的引擎声中,灵活地分成无数道箭头,朝着越来越近的装甲车对冲过去。
身穿骷髅战斗服的林翔直着身子,昂然站在为一辆装甲车顶的高射机枪塔座后面,手里抱着一挺外观冷硬的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带着幽雅从容的神情,将巨大的枪身高高平举,把一名肩膀上扛着Rpg火箭筒的摩托骑士,慢慢纳入瞄准镜孔的黑色十字中心。
“砰————”
粗暴的枪声,顷刻之间被引擎的轰鸣所掩盖。骑士的头部被完全炸烂,高高爆起的碎骨血沫散成一朵漂亮的花,巨大的动能把他的身体朝着侧后方向猛然撞翻,重重歪倒地。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摩托车身猛然跳动了一下,双腿被卡住的尸体使车体瞬间丧失平衡,它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前歪斜着飞驰,侧翻滑倒在潮湿的泥泞中,朝向天空的轮胎在惯性力量的驱使下,保持着无用的空转。
杨华站在靠近左侧的一辆车顶,眼睛里释放出鹰一般凶狠的目光。他抱着一挺原本附属于装甲车的多管机关炮,对准迎面冲来,距离最近的两辆摩托重重扣下扳机。沉闷的枪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一蓬蓬子弹以惊人的高飞掠直射,灼热的金属流把脆弱的人体当场撕裂,在薄弱的摩托车身上留下一连串密集的弹洞,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三角形的钢铁构件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摩托本身则变成了数以百计的零件,车头向前方飞出,从轴承上脱落的轮胎朝着颠簸不平的地面上盲目滚动……几秒钟后,燃烧的残骸从半空中轰然摔落,散出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息。
火焰、噪声与冲击波打破了荒野的沉寂,不甘心失败的摩托骑士们纷纷动反击。伴随着密集的枪声,战车外壳上溅起一团团火花,漂亮的漆层表面也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可是子弹最终无法穿透厚厚的装甲板,尽管它们拼命撕咬着车身,却不可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用火箭筒攻击,子弹对那些战车不起作用————”
一个身穿暗红色无袖皮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驾驶摩托斜向猛冲过来,飞驰的机车在地面上灵活地划出用于规避的“s”形路线,依靠令人眼花缭乱的高车技,呼啸而来的摩托迅冲进装甲车火力无法攻击到的死角。他拢紧双腿夹住摩托保持平衡,右手顺势从膝盖旁边的皮套里抽出一枚Rpg,瞄准距离最近的一辆装甲车后部,狞笑着扣动扳机。顿时,棱锥形状的弹头尾部**出炽热耀眼的桔色光团,朝着被锁定的目标嘶吼而去。
林翔飞快地转过身,半跪在车顶,粗大的狙击枪口斜上指向破空袭来的飞弹。就在火箭弹即将临近目标的刹那间,白晰细长的手指也将扳机狠狠压至最底。
“轰————”天空中闪耀出一团足以照亮百米范围的巨大火焰。
“这个该死的混蛋————”
望着被凌空打爆的火箭弹头,红衣车手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从武器袋里摸出一枝装填过弹药的霰弹枪扣在右手,拧紧摩托油门,加大马力从侧后方向逼近另外一辆装甲车。正当他斜举枪口,瞄准车顶中央毫无防备的机枪手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惊恐不已地暼见————站在左侧战车顶部的林翔,他手里平举至肩的乌黑枪口,正牢牢指向自己的眉心。
高旋转的子弹准确钻进了红衣车手的额头,膨胀的压力使整颗头颅当场爆开,巨大的惯性推动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出,重重摔倒的地上,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头猛然飘起,在半空中飞舞出一条不规则的斜线,轰然砸落。
“快撤回营地,我们需要反装甲武器……等等,那,那是什么?”
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的摩托车手,惊慌失措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话未说完,他忽然现————被岩石和隆起地形遮掩的远处,竟然驶来十余辆涂着黄绿迷彩的卡车。它们的度快得惊人,几秒钟后,已经能够看清楚坐在驾驶室里的人影。动力强劲的引擎在张狂无比地咆哮着,在潮湿的荒野上,划出一道道被轮胎碾压出来的灰黄泥印。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所有的摩托车手。
“撤退!快撤退!他们的数量太多了,我们不是对……”
“嘭————”
为一辆疾冲而来的卡车,迎面撞上距离最近的一辆摩托车。伴随着轰然巨响,沉重的两轮车体被撞得高高飞起,越过数十米的距离,最后划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摔落下来,溅起一片肮脏的泥泞。
葛利菲兹从爱玛城派来的技工,对隐月城的卡车进行了全面改装。这些机械产物的前端装有弹簧式防震全钢隔离栏,车体结构也经过特别加固,配合旋转在车厢四周的防弹装甲板,它们在实战中所挥的作用,并不比标准的制式战车逊色。
顷刻之间,荒野上到处都响起仿佛撕裂布条的机枪声,在残存的摩托骑士周围编制出如雨般的弹幕。机车党徒们带着绝望的神情,看着越来越近的庞大车队。这些钢铁造物根本不怕子弹,仅有的几枚火箭弹也全部消耗一空,退路已经被来回飞驰的装甲卡车彻底封锁。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像捏核桃一样,用狙击步枪一个个点爆所有人的脑袋。
装甲车继续向前猛冲,粗大坚固的轮胎,毫不留情地碾过横拦在前行道路上的摩托残骸。在动机嚣张的咆哮声中,倾斜的锐状车头笔直地抵近被困在圈中的机车骑手,直到快要撞上,相距不过两、三米远的时候,才嘎然停住。
骑手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望着从车顶跳下的那个矫健身影。他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玉色的肌肤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出极具诱惑力的柔和光泽。像这种拥有漂亮脸蛋的男人,屁股通常都很性/感,会成为某个势力领的专用泄工具。
这种时候没人会去考虑此类无聊的问题。摩托车手们不可能对那个男人手里巨大的巴雷特狙击步枪视而不见,从那枝枪口里射出的子弹,至少打爆了八个人的脑袋,在高移动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如此之高的命中率,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林翔把一枚子弹用力压入弹仓,望着被车队撵拢在圈里,面色惨白的骑手们,平静、冷漠、不失威严地说:“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按照废土世界的衡量标准,黑铁熔炉,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城市。
这里的前身,原本是旧时代某个具有相当知名度的钢铁制造企业。庞大的机械生产车间和林附在企业周围的居民建筑,使这片从战火中保留下来的区域,变成了一块庞大的废墟。也许是因为附近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没有形成完整食物链的缘故吧!“黑铁熔炉”没有像其它城市废墟那样被变异生物占领,而是成为银色机车党的大本营。
如果单以建筑容积计算,“黑铁熔炉”能够容纳数万的人口。然而居民数量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数字统计,这牵涉到能源、饮水和食物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依靠工厂内部的相关处理系统和部分能源,从南面的河流引入高辐射水源进行沉淀、净化,“黑铁熔炉”获得了必须的生存资源,进而产出一定数量的粮食。由于水处理量和地形的限制,食物产量只能保持在相对较低的水平。因此,“黑铁熔炉”的人口容纳数量,大约以八千左右为上限。一旦过这个数字,又没有任何外来支援的话,因为饥饿引的混乱和死亡等各种问题,也会纷纷接踵而至。
林翔进入“黑铁熔炉”的时候,时间已近下午。浓密的辐射云层背后,隐约透射出朦胧的光幕,给眼前这座钢铁设施林立的城市,抹上一层微弱的白色。
银色机车党的总部,是一幢占地面积过数千平米的十二层大楼。外观破旧的建筑显然属于旧时代遗留的产物,物资奇缺的废土世界,不可能有太多的钢筋水泥用于建造,只要没有生幅度太大的地震灾害,这些被辐射尘覆盖了近一个世界的古老建筑,仍然会继续存在下去。
沿着半埋在泥土里的旧柏油公路一直向前,道路两旁林立着酒吧、夜场、药店、武器店和诊所。废墟中有足够多的废弃房屋,可以为荒野上流浪的疲惫者和那些在城市底层挣扎的人们,提供免费的容身之所。至于食物和水,他们必须用劳动和身体才能换取。这也是绝大多数在废墟基础上建立的新城市,用于招揽人口的共同法则。
林翔身边的随行人员并不多,除了杨华和王大厦,只有四名拥有五级进化能力的卫兵。单是这点力量,就已经远远过银色机车党的平均实力水准————林翔仔细检查过那些被俘的机车党骑士,其中实力最强的领队,仅仅只是拥有三极强化能力的注射改造人。
沿途,无数充满畏惧和羡慕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投注过来,汇聚在这些陌生人身上。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没有补丁的衣服、光洁又迷人的金属物品,以及形状奇异的枪械都代表着无法抗衡的实力。即便是没有进化异能的普通人,也可以通过这些最基本的外观,用肉眼判断出彼此之间的强弱差异。
大楼入口前,用铁丝和三角钢架圈出一条近百米长的通道。左右两边的附属建筑顶部,可以看到指向这里的粗大重机枪管,在林翔的感知范围内,至少有二十枝狙击步枪瞄准这一方向。
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显然不是针对林翔自己,而是专门指对杨华————只要是拥有初级异能的进化人,都能感受到从这个外表普通中年人身上散出的强大气场。与普通的进化人相比,强大的寄生士简直就是必须仰视的最可怕存在。
没有异能气息,连一只蚂蚁都不会重视自己。
带着脑子里刚刚萌生的古怪想法,林翔苦笑着轻摇了摇头,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顺着铁丝围成的狭长通道,慢慢走进大楼……
罗惊鹏的办公室很大,除了挂满四面墙壁的各种武器和刀具,房间里唯一的东西,就是一张摆放在屋子中央,边长过四米,上面堆着柔软被褥和毛皮的大床。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侧卧在床上,黑色绳结拴系的丁字裤和线式xiong罩,在臀部和上身勾勒出女性最具诱惑力的几块肉团。慵懒的神态配合淡金色的波浪长,衬托出一张娇挪美艳的脸庞。一双修直的长腿弯曲着,黑色丝袜在自然光线下透出惊心动魄的特殊质感。细长的银色高跟鞋挑在足尖轻轻摇晃,诱惑,**,又仿佛是在做着无声的渴望和企求。
一双粗大的古铜肤色手掌,顺着光滑的丝袜表面来回摸索。粗糙的指间不时碰触着女人被黑色细绳勒紧,被潮湿完全浸透的**,带起一阵如娇似喘的呻吟。旋即又改变运动方向,从雪白圆滚的臀部和胸口,重重抓起几把手感温实的肥腻,在粉白肌肤表面留下触目惊心鲜红印痕的同时,也会牵引出因为痛苦产生的惨叫。手掌的主人一直继续着yin*与暴虐之间的游戏,却又不让女人得到满足。最终,她只能在痛苦和快感的纠缠交错中,拼命寻找满足**的可能,用临近高/潮的声音和惨痛的嚎叫,在近乎疯狂的迷乱幻念当中来回冲突,无法自拔。
林翔等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罗惊鹏的右手,正用力揪紧女人左胸的/乳/头。乍一望去,仿佛一颗颜色鲜润的果实,正被他紧捏在食、拇指中间,来回搓*揉、挤压、按捏,随时可能爆涨开来,流淌出腥红色的粘稠液体。
挥了挥手,杨华等人会意地转身离开。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对面而视的男人,以及绻缩在大床上来回扭动身躯的女人。
罗惊鹏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油光,将肌肉线条很好地勾勒出来。过两米的身高,使他看上去活像是传说中才会存在的巨人。他面色阴沉地坐在床沿,冷冷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林翔,粗大的手掌却灵活地在女人身体的各个敏感部位来回**,不时引起阵阵仿佛哀求般的嘶声尖叫。
林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抓过一把合金折叠椅自顾坐下,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mar1boro”,抽出一支点燃,翘着二朗腿,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女人偏过头,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他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水波荡漾的眼睛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嘴里的喘气和呻吟,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沉默,足足持续了半个钟头。当林翔面不改色地点起第四支香烟,喷吐着浓密烟雾,把房间里本就污浊不堪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的同时,罗惊鹏也终于开口说话。
“抽这么多烟,你他/妈/的上辈子一定是个得肺痨患癌症的死鬼————”他狞笑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林翔坐直身子微微一笑:“你应该弄点壮阳的东西来好好补补。玩了那么久,生殖器也硬不起来,只能用手指让女人得到满足……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上辈子,不是被/阉/割的太/监,就是天生的性无能。”
罗惊鹏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蜿蜒盘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动着。他很想挥舞起巨大的拳头,把这个近在咫尺的可恶家伙狠狠砸扁,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是自己吃亏。能够全歼一整个武装机车大队的人,拥有的实力背景,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一百五二节色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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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三节软硬
“黑铁熔炉”中央大楼的入口处,摆放着上百辆摩托车。过机车数倍的人散落在车群四周,他们穿着颜色各异,款式粗犷的夹克或者皮衣,衣服胸口部分缝制着银色机车党的标志。这些人面色阴沉,手里握着不同类型的各式枪械和刀具,冷冷地注视着守在铁丝圈出入口通道前的杨华等人。
人群里有十几个体格特别强壮的男子,从标志上附带的特殊记号来看,他们属于机车党队长之类的人物。相比其他人,他们身上的服饰质地明显要优良得多,胸口和肩膀上裸露的肌肉也更加扎实,也充满炫耀和示威的意思,更散出一股只有进化异能者才有的强大气息。
他们的视线焦点同样聚集在五个外来者身上。和其他普通人不同,四名拥有五级进化异能的隐月城护卫队员,使这些异能等级最多不过二级的摩托骑士感受到恐惧。尤其是站在四人当中,身为寄生士的杨华,散出的恐怖气息更令他们的探测神经临近崩溃边缘。这是生物在进化过程中不自觉形成,对强大存在天生的畏惧和生存本能。就像猛虎对于猫狗的摄服,人类对于同族强者的畏服,在没有法律和秩序的前提下,更加显露无遗。
“不准开枪————”
“不要轻举妄动————”
“千万不要招惹那些家伙,他们可不好对付————”
一道道严厉的命令和急促的叮嘱,以口耳交传的方式,在密集的人群里迅而隐密的迅传播开来。惊讶于命令来源的同时,普通机车党成员们也收起傲慢轻视的态度,目光里的敌意和冰冷也在震撼和疑问的困扰下,逐渐淡化了许多。他们窃窃私语着,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给这些陌生的外来者打上一连串重重的问号。
虽然被几十倍的对手包围,又被无数的枪口指着,可是从隐月城的护卫队员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尤其是站在中间的杨华,眼眸深处甚至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随着走廊深处传来轻捷的脚步声,林翔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大楼出口。在无数机车党徒目光的追随下,陌生的来者旁若无人地穿过危险林立的人群,顺着来时的道路,慢慢走向通往城外的方向。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杨华很不理解林翔放过罗惊鹏的举动,在他看来,取得一个城市控制权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曾经的管理者取而代之。这是废土世界的生存法则,也是强大和权力的最基础来源方式。
野蛮、暴力、血腥,但是非常管用。
“不是所有场合都能适用同一种方法,“黑铁熔炉”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流民定居地,强行夺取,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侧过身体,用眼角的余光斜瞟着站在远处的银色机车党徒,林翔淡淡地笑道:“这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城市,一旦工厂内部的净化系统耗尽能量无法运转,饮水和食物来源也会随之断绝。从目前现的废墟和旧时代遗留的科技水准推断,“黑铁熔炉”的具体能量供应形式,不外乎小型核能电站或者煤炭热能供电两种类型。葛利菲兹提供的情报显示,索斯比亚对这一带最早的勘探记录,可以追搠到六年以前。当时的勘测员在这里没有现任何值得开采的矿脉,图纸上标注的坐标,仅仅只是把“黑铁熔炉”当作一处利用价值不大的废墟。按照艾琳娜的说法,索斯比亚高层对于这份勘探报告进行过两次复核,得出的结论均为无法利用。呵呵!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就是在这片锈铁林立的废墟上,竟然会出现一个人口数量过数千的中型城市?”
“你的意思是,罗惊鹏是这一切的缔造者?”杨华若有所思地问。
“我不知道。”
林翔神色坦然地摇了摇头:“那是一个非常顽固的家伙。也许,他脑子里关于科技方面的记忆,刚好与“黑铁熔炉”的某台控制电脑互相匹配,得以重启程序开动那些老旧的生产流水线。或者,他的运气很不错,恰好拥有这方面的人材。再不就是他利用某种卑鄙的手段,干掉原来的掌权者自己取而代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联。想要维持这座钢铁熔炉的运转,需要考虑能源、人口、食物,以及产品销售等各方面的复杂问题。我们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没有彻底消化那几万流民,让他们安心成为隐月城居民以前,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额外负担。既然罗惊鹏不愿意放弃权力,我们就满足他的愿望。我需要的只是摩托车和相关的零配件,两万元这个价钱的确非常便宜,通过葛利菲兹的销售系统,这些机械产品完全可以卖到二十万甚至更高的价钱。我们无需像罗惊鹏那样藏头露尾,战战兢兢担心被人现后以强势并吞。背靠新月之城,以骷髅骑士团和秃鹫佣兵团的名义,隐月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笔收入纳为己有。用旧时代的话来说————“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并且投入资源养殖羊羔,却能直接收获滋味鲜美的羊肉。”呵呵!这就是实力强大带来的好处。”
“以那个人的精明程度,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杨华的眉头依然紧皱:“他不会永远屈服于威胁,这种低买高卖的好买卖,不可能维持太久。”
“隐月城目前的民众基础并不稳定,我们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来巩固自己的成果。只要进行有序的耕种,我们就能得到数量庞大的食物作为依靠。一年,最多不过两年的时间,通过物资控制和人员渗透,“黑铁熔炉”和银色机车党的成员,会有相当一部分偏向隐月城。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很可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直接控制这座城市。”林翔认真地解释着。
杨华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转过身,用略带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知道吗?你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家伙。在此之前,我从未见像你这样的人。”
“哦?”林翔有些好奇。
“你很强大,甚至应该说是强大得可怕。但是你似乎并不喜欢使用干脆直接的暴力,更偏好温和柔软一些的手段。也许是我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像你那么面面俱到……不过我得承认,你的方法,的确要比单纯杀戮获得的结果有效得多。”杨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听得清楚。
望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林翔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他直截了当地抛出另外一个与谈话内容无关紧要的问题:“告诉我,你现在的进化异能究竟有多强?”
“按照寄生士的等级标准,应该是三星。”虽然有些奇怪,杨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三星……”
林翔了然地点了点头,话风忽然一转:“那么,在不间断的持续战斗情况下,你能杀死多少个普通人对手?”
“两百左右,最多不过两百五十。”杨华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这是我的体能极限。”
“如果把这两百人按照各自不同的能力加以甄选,从中挑选出二十名战士进行重点培养教,其余的人以半军事化方式严格管理,半年后,你会拥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战斗小队,以及一个能够提供充足后勤保障的小型基地。利用彼此之间精擅的配合,以小队行动的方式挥出过本身的战力,你的实战威力可以达到甚至过五百人。这就是权力控制者和单纯战士之间的最根本区别。”
林翔轻轻地叹了口气:“权力,是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在那个被毁灭的时代,民主是控制权力最基础的方式。这种方法在废土世界并不适用,异能者的出现,打破了普通人的实力均衡。不知道你有没有现,那些刚刚加入隐月城的流民,望向你和护卫队员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他们渴望像你们一样拥有异能,渴求得到与你们同等的物质待遇。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旧时代书籍里经常提到的阶级。归根结底,权力的来源,其实就是其他人的支持。支持者越多,拥有的权力就越大。废土世界的权力获取方式比旧时代要简单得多。一枝老式火药枪,一个只拥有初级能力的进化人,都能成为一群普通人当中的领。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民主,也不存在什么见鬼的平等,拳头和子弹就是判断事物对错的法律依据。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为什么要花大价钱雇佣高级能力者?甚至不惜血本从医生联合协会购买强化药剂提供给自己的心腹?因为他们需要能力者的帮助,需要让自己的统治和权力基础边得更加牢固。隐月城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你和王彪这类高级进化人的存在,城市根本谈不上什么展,流民们也不会接受委员会的控制,局势甚至会演变成为毁灭全城的暴*……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个没有秩序的世界,力量,或者说是暴力,是控制并且威慑一切的基础。”
说着,林翔话风一转:“即便是再强大的进化人,也必须遵守地球自然界制定的生物规律。饥饿与干渴,是威胁生命最直接的因素。能够通过经营达到的目的,就不需要使用血腥的暴力,这就是我的思维观点。被控制的对象虽然是普通人,但是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尊严和能够承受的底线。一旦过,他们会疯狂且不计后果的反抗,甚至以生命为代价毁灭曾经拥有的一切。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非常恐怖,必死的决心,是他们在绝望和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理解这一点并不困难————还没有获得进化能力以前,在荒野上拼命逃亡以躲避雇佣兵捕奴者的你,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是也在绝望中想过同归于尽吗?”
杨华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犹豫着问:“你担心罗惊鹏会反抗?”
“他肯定留有自己的后手————”
林翔抬头看着铅灰色的阴暗天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里不像其它普通的城市,“黑铁熔炉”的真正价值不在于人口数量多少,而是它所具有的工业生产能力。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和饮水储备,即便爆战争,城市仍旧能够维持相对的稳定。但是这里不同,用一颗手雷炸掉控制流水线的终端电脑,“黑铁熔炉”立刻就会陷入瘫痪。到了那个时候,这里就真的如同索斯比亚最初的勘探报告中所说,变成一片毫无利用价值的钢铁废墟。”
杨华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继而又变化成为一片铁青。
这个该死的世界上到处都有不甘心失败的疯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会使用各种不同类型的的极端手段,带着对手想要知道的秘密和利益,陪伴自己一起走进坟墓。
“经营一个城市,需要花费一生的精力。毁灭这一切,只需要一秒钟和一个小小的电子控制器。”
林翔的声音很轻,他仿佛又看到近一个世纪前,从天空中落下那团耀眼夺目的爆炸烈焰:“我不能冒险,隐月城需要“黑铁熔炉”生产的机械。暂时无法控制,并不意味着永远都会如此。只要罗惊鹏愿意臣服,接受我们制订的贸易规则,隐月城就会成为“黑铁熔炉”的物资控制主体。不愿意暴露,又无法反抗,他只能成为我们的附庸。同样,为了继续保留权力,他也不得不继续经营这座城市。我们不需要投入一分钱、一公斤食品、一公升水,就能得到足够的利益。一年的时间很长,足够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黑铁熔炉”附近没有矿产资源,一旦能源和原料耗尽,就算我们不开口,罗惊鹏也会主动来到隐月城请求支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现在拿不到的东西。”
沉默良久,神情阴郁的杨华才慢慢吐出一句:“……你,真的很可怕。幸运的是,我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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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四节食子
几分钟后,林翔一行人走进帐篷坐定,博格也根据自己的经验,在心里对这些远道而来的陌生援军默默进行评价。
毫无疑问,他们非常富有————那些光滑漂亮的衣服质地上乘,做工考究,袖口和衣领上还绣着复杂的花纹。他们的武器装备精良,尤其是珍贵无比的战斗车辆……数量简直多得可怕。和这些家伙比起来,银色机车党简直就是一群穷酸至极的乞丐。
观察越仔细,博格内心的震惊和畏惧感就越强烈。按照荒野流民对于价值的认识标准,这些人拥有的东西足够买下整个莱彻尔族群。
越是如此,博格却越觉得心神宁定。那颗自从见到王大厦起就一直高高悬起的心,也终于缓缓沉落下来,重新回归原来的位置。
正常情况下,富人一般不会对穷人的财产感兴趣。就好像旧时代开着奔驰宝马,搂着美女享受陈年佳酿的富翁,绝对不会想要抓起路边乞丐的破碗,从里面捞起隔夜的馊饭津津有味地肆意大嚼。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富翁当中不排除有精神病患者,会做出此类骇人听闻的特殊举动。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林翔都不像疯子。
“谢谢!谢谢!感谢你们无私的帮助,隐月城是我们真正的朋友。谢谢你们————”
博格的态度非常热烈,言语之间的感激色彩也异常浓烈。他甚至从眼角挤出几滴浑浊的泪水,配合铿锵有力的致谢声,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语言加上肢体表演不需要花费任何成本。如果有必要,博格毫不吝惜奉上更多的甜腻谢语。至于实际性的补偿以及酬谢……这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林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既不搭口,也不主动说话————博格没有猜错,他对莱彻尔族群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隐月城收纳的流民数量已经过七万,营地里这一千多人与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量。
这里是王大厦的主场,作为拥有同一个时代记忆的幸存者,林翔必须帮助他完成最后的愿望。
“库黛子在哪儿?”王大厦的问题非常直接。
博格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几分懒散和漫不经心。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习惯于对这个被冠加以“傻子”称号男人的呼来叱去,虽然不清楚自己派出的使者和隐月城之间究竟生过什么样的联系,可是在博格眼中,憨厚敦实的王大厦,仍旧还是自己控制下的一名小卒子。
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尽管有些不太高兴,博格还是朝站在旁边的护卫招了招手。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白色细麻便袍,体态凹凸有致,肤色白晰,胸臀显得尤其肥臾的女人弯腰走进帐内,略带欣喜地看了一眼王大厦,温顺地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王大厦舒展了一下身体,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博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你儿子,干了这个女人多少次?”
博格的脸色微微一变,皱紧眉头斥道:“我答应过你,从今以后没人再碰你的老婆。”
“她不是我的老婆————”王大厦显然并不愿意放弃这个话题,继续冒出惊人之语。
帐篷里顿时一片寂静,气氛也在沉默的影响下,变得有些凝滞。
这一刻,王大厦已经成为帐篷里唯一的焦点。但是他毫不在意无数落在身上、脸上的炽热目光,更无视充满讥讽和敌意的面容,好象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博格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寄于希望的男人,儿子布兹说得对————这个外表像傻瓜一样的家伙,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愚蠢。
博格不明白王大厦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谈及库黛子这个话题?不错,他说的很对,这几个星期,库黛子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舔自己的生殖器,三/p、四/p,甚至多人群/交的游戏都被玩了个遍,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族群领对流民拥有绝对生杀大权,这个该死的世界不像旧时代那样,有各种不同类型的娱乐方式可供选择。性/交/是流民们唯一的消遣,和那些肮脏丑陋皮肤粗糙的女人相比,库黛子的确算得上肌嫩肤白的优良货色————不是我故意想要欺负老实人,而是实在没有更加合适的做/爱/对象。
玩/弄/女性,是废土上位者的特权。特别是身肉结合的时候,被骑在下面的女性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老婆,地位然的思维,往往会带给博格额外的冲动和亢奋。尽管他曾经当着王大厦的面郑重做出保证,不过在他看来,对于一个流民的承诺,完全可以当作放屁。
尤其,那还是一个半疯半楞的傻子。
傻瓜往往能够说出令人震惊的语言。就好像现在,“她不是我的老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博格阴沉着脸,冷厉的目光避开林翔等人,直接刺射在王大厦身上:“够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过会儿再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她真的不是我老婆。”
满面憨厚的王大厦固执地摇了摇头,抬起右手斜指着坐在旁边的库黛子,用令人无法质疑的诚实口吻说:“不信,你可以问她。”
目光的焦点再一次跟随话语产生偏移,坐在毛毡上的女人显然不太习惯这种过于正式的场合,她略带惶恐地欠了欠身,带着面颊上两团瞬间波及耳根的红晕,结结巴巴而不失清晰地说道:“那个……王君说的没错,我,我的确不是他的妻子。”
博格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实在无法理解王大厦的思维,废土世界不同于秩序严谨的旧时代,《婚姻法》之类的东西,对荒野上的流民没有任何约束力。只要双方认可,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其实就是夫妻,定情戒指和结婚蛋糕那一整套复杂繁琐的手续可以全部减免。评判一个男人是否优秀的依据,已经从旧时代的钞票、豪宅、跑车之类的身份象征,转而变成更加直观的食物数量————付出一块面包,会有一个女人主动在你面前脱光衣服。十块面包,她会跟在你的后面,帮你烧水做饭烧水暖床。如果你有一百块面包,那么自动跟随你的女人数量会变成两个、三个,甚至更多。这条定律并不专门指对女性有效,在某些身体特别强壮的女人身边,往往也能看到几个相貌英俊男子舔她的屁股。
废土和旧时代一样,都是物质决定一切。只要有足够的食物,你就能够拥有成百上千的漂亮妞和小白脸。“老公”、“老婆”仅仅只是一种泛称,今天躺在床上缠绵纠葛的爱人,明天很可能会缩在别人怀里进行最原始的生理游戏。在流民们看来,男女双方是不是夫妻其实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究竟有多少食物把这种相互依的关系维持下去。
王大厦再三注明这一点……他究竟想干什么?
博格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她不是我的老婆,所以,我从不在她的阴/道/里/射/精。”王大厦扭了扭粗壮的胳膊,全身上下都散出强健的肌肉气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脸上一直带着诚实憨厚的笑容。
博格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下意识的联想起几个星期前,自己与布兹之间的那段谈论。
果然,王大厦以同样诚恳的语气,说出了尚未结束的后半段内容:“库黛子一直在怀孕,那些婴儿都不是我的孩子。从精/液的来源判断,应该属于这个营地里的其他男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你,还有你的儿子、侄子、兄弟……”
大滴的冷汗,从博格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透出来。他的眼角一阵抽搐,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无法克制的颤抖,从手指末端开始,进而蔓延到整个身体。他抖得是那样厉害,剧烈的频率已经出能够控制的范围,甚至就连坐在旁边的林翔,也能清楚地听见从他嘴里出,上下牙齿激烈碰撞的“得得”声。
他终于明白,营地里的男人每次凌虐库黛子的时候,王大厦为什么总会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甚至就连自己骑在库黛子身上冲撞驰骋的时候,这个男人还会站在旁边观摩学习。
“在营地的这几年,库黛子总共生产过六次,诞下十二名婴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其中有十个被你当作点心吃掉。呵呵!尊敬的博格老爷,品尝细嫩鲜美婴儿肉的时候,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被你嚼在嘴里吃进身体,又在肠子里变成屎,最后拉出肚子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后辈亲戚吧?”王大厦的声音非常洪亮,甚至就连守在帐篷外面的人也可以听到。
死一般凝重的寂静笼罩着博格,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心变得冰凉,正在逐渐下沉。他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却无法违背大脑的主管意愿,夹杂着愤怒与耻辱的神经,在崩溃边缘剧烈颤抖,体内器官分泌的大量激素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刺激着身体,浑浊的眼球瞬间被血丝填充,瞳孔中央放射出鲜红惨烈的炽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一头几欲疯狂的饿兽,从紧密摩擦的牙齿缝隙里,挤出几个模糊冰冷的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什么也没做————”
目光清澈的王大厦平平摊开双手:“我从未让你们**这个女人,也没有要求你们和她生/性/关系。是你要把她带进自己的帐篷,那个时候,你的手下和儿子甚至还用枪和刀子指着我的脑袋,我能说什么呢?告诉你我和她不是夫妻?还是给你补上一节生理卫生,让你明白做/爱会让女人怀孕?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得多,难道不对吗?”
“混帐,你从未告诉过我,她怀了我的儿子————”面色狰狞的博格像野兽一样疯狂咆哮,口角四射的唾液甚至喷溅到坐在旁边的林翔身上。后者没有对这种失礼的举动表示不满,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不悦地轻轻擦了擦。
“你没有问过我。”王大厦的声音很平静。他没有说谎,事实的确如此。
博格只觉得脑子一阵绚晕,他瞪圆双眼,伸开十指,用力插进头深处,喉咙里出歇斯底里的狂吼,从柔软的毛毡上摇摇晃晃站立起来,踉跄着脚步在帐篷里来回走动。他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料,露出干瘦的身体和两排紧蒙在肌肉下面的肋骨,尖细的指甲在皮肤表面狠狠刻划着,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强烈而疯狂动作,很快耗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大口喘息的他,只能抓住从帐篷顶端垂落下来的布幔,瘫坐在地面,有气无力的一阵干呕。
王大厦从腰间摸出一支军制“特六”手枪,熟练地拉上枪膛,大步走到博格面前,把冰冷坚硬的枪口,用力顶上他的后脑。
博格的眼睛几乎被苍老粥缩的皮肤掩盖,他拼尽全身的力量,勉强支撑起身体,用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沙哑嗓音连哭带喊地尖叫道:“……你,你真的要杀我?”
情况已经非常明显,隐月城强大的援军并不是来帮助莱彻尔族群,他们不可能站在自己一边。
王大厦奇怪地看了看他:“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我,我没有吃过你的孩子————”
博格搜肠刮肚寻找可以改变目前处境的字词,凄惨的目光在林翔等人身上来回打转,他紧紧抱住王大厦的腿,哀声企求道:“你,你自己也说了,她不是你的妻子……也,也就是说,我和你之间,没有恩怨冲突————”
淡淡地笑了笑,王大厦握枪的手如同岩石一样丝毫不动:“你说得没错,但我就是想杀你。就像你想/强//奸/那个女人的时候一样,不需要理由。”
“不————”
博格的声音骤然提高,尖利的嚎叫仿佛要穿透人们的耳膜:“我的人不会放过你,我还有儿子,布兹会帮我报仇————”
“是吗?”
王大厦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重重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给博格最后的问题,加上了答案。
“我会连他一块儿杀。”……
干冷的风,从荒野上呼啸而过,带起无数枯黄轻瘦的草叶,还有从土壤深处散出来,带有淡淡**气息的泥腥。
一条密集的人流从远处的荒野蜿蜒过来,破旧零乱的衣服显然难以抵挡初秋的凉意,他们相互簇拥着,或抱或携,在两侧装甲车队的护卫下,挤挤挨挨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条状图案。前端,遥遥指向地平线上的隐月城。尾末,仿佛在阳光照晒下逐渐消失的水痕,一点一点离开充满血腥和死亡的莱彻尔宿营地。
脏乱不堪的营地里,到处都是被抛弃的杂物和混乱的轮辙足印。有用的东西已经被流民们搜刮一空,剩下的,只有随着时间慢慢被抹去的记忆和污/秽。
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桩,把博格的尸体从地面上高高撑起。锐利的桩尖捅穿了皮肤与肌肉的阻碍,从后腰顺插往上,从临近咽喉的部位透穿出来。乍看上去,整个人仿佛旧时代海鲜馆里常见的,被弯曲成“”形的烤虾串。
挂着尸体的木桩还有很多,它们竖立在博格四周,被悬挂的死者包括了整个营地高层。布兹、心腹、亲属……上百具僵直冷硬的尸体就这样默默矗立在风中,形成一片散着浓烈血腥的尸林。
斩草,要除根……
坐在摇晃的装甲车厢里,望着跟随在车尾后面目光呆滞,疲惫不堪的流民,林翔忽然朝坐在旁边的王大厦问了一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他指的是库黛子。
王大厦粗糙的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mar1boro”,他用力吸了一口,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林翔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疑问。
“从医疗舱里出来,在荒野上吃过那锅肉,我在荒野上走了很远。在一个有水的小镇上,我遇到了那个女人。”
风吹起王大厦灰白的头,布满风霜刻痕趋于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那天晚上,我把她骗出镇子,用钢筋照准脑壳把她敲晕,狠狠/操/了她一顿。”
“为什么?”林翔皱起了眉头。
最后吸了一口已近烧完的香烟,把尚未燃尽的烟头重重弹出很远。王大厦从喉咙里清出一口浓痰:“她是个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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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五节秋获
旧时代的共和国教育制度非常奇怪,在一个以汉语言为母语的国度里,偏偏要不遗余力的拼命推行大洋彼岸的另外一个全新语种。
在林翔的记忆里,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时代。这种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完全被迫的学习贯穿了共和国的整个教育系统,甚至就连幼儿园里的孩子,也在父母教师的威逼下,用稚嫩的声音出模糊难辨的外来音节。人们的工作、生活都被这种病态的思维所笼罩。那个时候,会说英文就是身份的象征,是地位和个人能力、财富的最佳体现。
遗憾的是,这种乎寻常,极力想要自己对外邦友谊的体现,并没有带来预料中的好处。来自大洋另外一端的导弹仍然徐徐升起,把死亡和毁灭洒向这片和平的土地。
骷髅骑士团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它们又为什么要在充满辐射的废土上到处播洒人类的种子?林翔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是有意为之或者无心之作,在废土荒野上流浪的新生代人类,大多都会使用两种以上的语言进行交流。中文和英文,是使用最普遍的两大语种。除此而外,还有类似印度语、法语、俄语、德语等交流方式。大概是因为数量和广度的缘故吧,流民们很少使用这些语言,即便偶尔交谈,也局限于一个非常狭窄的圈子。林翔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流民当中出现德语和法语的音,这些刺耳难辨的音节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在听者的茫然与摇头不知的促使下,说者只能被迫改用通行于整个废土世界的另外两种语言。
语言的形成,需要环境。
新生代人类之所以会出现这些情况,显然不是后天形成的结果,而是从培养舱中被灌输的记忆体现。随着时间流逝和初代投放者的大量死亡,荒野上出生的第二代、第三代,甚至更加年轻的流民,大多已经不再懂得这些非泛用语种的使用方式,只能在长辈不经意交流的时候,抱着好奇玩闹的心理,偷偷记下几个颇为顺口的简单音节。
正是根据这一点,王大厦把库黛子的身份牢牢锁定为日本人。
“该死的人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人也没个人样,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见鬼的涉外机构和大使馆,国家友谊民族友好都他/妈/的全是放屁。这种时候,在这块土地上,一个女人居然会说日本话,除了证明她的身份来自那个国家,还有什么用呢?”
王大厦点燃另外一枝香烟,随着布满粗硬胡须的腮帮迅瘪缩又高高鼓起,烟头上的燃点也陡然亮起一片急剧释放能量的红光,很快又慢慢暗淡下去。
“砸晕她的那一棍子,可能伤到了她的脑子。醒来以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按照日本人的习惯,我给她另外起了个新名字————松下库黛子。这可不是我的创造明,据说,以前很多日本女人,都叫这个名字。”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着我。她很温顺,我好几次想杀了她……最终,还是感觉有点下不了手。就这样,我们在荒野上到处流浪,每到一个流民营地,她都会主动找到几个男人陪他们睡觉,弄来足够两个人吃的食物和水。我从没逼过她,也没这方面的任何要求……几年前,我们加入了莱彻尔族群。从那个时候起,博格老头一家就看上了她,加上其他一些打她主意的男人,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不过每次回来,她会带来一些食物和衣服。”
说到这里,王大厦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被这么一个女人用身体养着,还在每天不停的算计她,侮辱她?”
林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神情有些疲惫的他轻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这个秩序崩溃的世界谈不上什么所谓的道理。杀人和救人的依据不是因为道义,而是根据需要————对于食物的需要,活下去的需要。
“我的祖籍在南京————”
王大厦慢慢抽着烟,粗犷的面孔有种如同岩石般的厚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但是我可以从老人的描述当中,感受到那种永远无法消散的血腥和仇恨。去他/妈/的中日友谊,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友好邻邦就是一句操蛋的屁话。其实,我算不上爱国。那个时候,家里的人已经办好了移居加拿大的手续,在军队里呆不了几年,我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亲手宰几个日本男人,操几个日本*子。这跟国家无关,纯粹只是一种报复————”
铅灰色的云,从天空中缓缓翻滚,只有几缕所剩不多的阳光,从微弱的缝隙中勉强射下,在阴暗的地面上照出几点斑驳的金色。
“都过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大厦惆怅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想开了,什么国家和仇恨,都他/妈/是空的。现在还有日本吗?还有中国吗?她和我,都只是为了食物和水,不得不流浪在荒野上的人。我看不到希望,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活着,是一种折磨。真羡慕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那个时候,在野战医院的地下研究室里,如果我和她一块死……该有多好。”
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沙哑。一丝泛着酸味的抽搐,顺着神经牵引涌进王大厦的鼻腔。抬起粗糙黝黑的手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湿润,他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木然地望着远处被狂风高高卷上天际的灰色尘幕……
隐月城的天空,同样笼罩着灰暗的铅色。密布的辐射云不会因为这是一座新兴城市的缘故,特意释放出一丝明快的湛蓝。
白色的瓷制浴缸、经过二次切割形状不太规则的玻璃镜子、表面被砂子擦抹干净,重新散出银白光亮的铝盆……这些家用器具均来源于废墟。在隐月城南面专门开辟出来的市场,流民们会把收集到所有可以当作商品的东西拿出来交易。由于来源简单,这类物件的买卖价格通常不会很高,林翔凑齐的整套卫浴设备,也仅仅只花了十五块索斯比亚元,外加半公斤几乎和石头一样坚硬的玉米面包。
荒野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物件,尽管旧时代有无数黑心商人制造的粗劣产品,但是因为科技和文明的关系,遗落至今的各种器具绝大部分仍然能够使用。这是一笔巨大的资源,除了流民,没有任何家族机构对其进行二次回收。其中的原因很多,凶残的变异生物、物资分布区域过于分散、运输载具的能源消耗……总而言之,除了流民,很少有人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
林翔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感受着被热水浸没皮肤产生的舒缓。在这个充满辐射的时代,洗澡已经变成一种奢侈的享受。荒野上为了一口水奔波挣扎的人们,很难想象,也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浪费的举动。出于卫生角度考虑,隐月城内一些旅馆都设置有浴室,由于使用价格昂贵,很少有人光顾。
荡漾的水流轻轻冲刷着身体,在光洁如玉的肌肤表面,浸出一片柔和的潮湿。微烫适宜的温度刺激着身体内部奔流的血液,吸收了足够水份的皮肤表面,显露出粉腻微晕的淡红,如果不是肩膀斜下宽厚扎实的肌肉,以及隐藏在水下,随着透明微波在折射状态下左右摇摆的男性****,恐怕很多人都会认为————那颗仰靠在浴缸边上的漂亮头颅,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淡黄色的塑料帘,在浴室和里屋中间隔开一道没有明确划出的线。半透明的帘布背后,可以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以及一双从帘布下端露出,清晰、可爱的幼小足尖。
用潮湿的双手抹了一把脸,林翔从浴缸里站起,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巾,简单地擦干净身上的水渍。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塑料帘布边缘被挤压出一丝向内凹缩的缝隙,透出半张带有几分局促紧张,还有好奇的清丽脸庞。
林翔以最快的度在腰间围上浴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嘉嘉,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爸爸洗澡的时候不准进来————”
“为什么呢?”应嘉眨动着黑亮的眼珠,瞳孔深处释放出一丝孩童特有的天真。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林翔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的生理构造不同,所以……”
“我知道————”
女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有/阴/茎,我有/阴/道。但是……你是爸爸。”
林翔一阵语塞。
每次都是这样,应嘉懂得的专业知识比他要多得多,她会提出一大堆各种数据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她对关于林翔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或者应该说是抱有浓厚的兴趣。
“……那个,晚饭做好了吗?”每逢这种时候,林翔只能用别的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
应嘉冲他甜甜地笑了笑,轻点着头。
手工粗糙,谈不上什么美感的木制餐桌上,摆着两只粗瓷大碗,里面装满了颜色鲜黄的玉米面汤。桌子中间的一只小碟子,则装着一叠用盐浸渍过的植物根茎。
和荒野上的女孩一样,应嘉也逐渐开始学习独立生活必需的各种技能。不考虑实际年龄,单单只看外表,她的育程度已经达到十二、三岁左右,完全可以胜任一些简单的家务。
玉米,是隐月城数量最多的食物。为了不让单调的玉米饼干成为餐桌上唯一的东西,人们把想象力挥到了极致————玉米粗粒和可食植物混合捏成的团子、玉米面粉做皮包成的大馅饽饽、加盐摊成的玉米煎饼……虽然食物的本质仍然还是玉米,但就外观和具体口感而言,的确能够满足腻得慌的肠胃要求。
玉米混合小麦面粉捏成的面片,静静的漂浮在清淡的汤水中间。在应嘉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林翔用筷子夹起一片尝了尝,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应嘉会做饭,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并不好吃。
她过于注重营养,而不偏重口味。
无论粥、汤、菜,应嘉很少放盐,很多时候甚至根本就不放任何调料。她会搬出一大堆饮食理论数据,证明食用这些调料会给身体带来各种负担。感觉,她更像是一名严格按照标准制作食物的营养师。
每一次吃饭,林翔都要把已经摆上餐桌的食物进行二次加工。盐、带有香气的植物叶片、事先做好用于调味儿的肉汁……每当他站在厨房里忙碌于这些事情的时候,应嘉总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用好奇和调皮的眼神默默注视着。
尽管她一再宣称所谓的营养,但是对于这些经过林翔之手重新烹饪的食物,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久而久之,林翔也恍然现,应嘉的做饭,其实就是做个样子。她完成的,仅仅只是烹饪食物的第一道工序,剩下的,必须由自己继续完成。虽然手续上显得更加繁琐,可是对于应嘉而言,却意味着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自己在一起。
这就是她的小计谋,或者应该说是智慧。
正如刘宇晨所说,对于林翔,应嘉有种本能的依赖和信任,无人可以代替。
强烈的辐射,导致废土世界生长的植物大多带有毒素。不过,这并不影响人类从它们当中挑选出可以食用的部分。就好像变异后的百里香,紫色的根茎可以在五分钟内致人死命,而它用于yin*昆虫对自身进行授粉的花冠和嫩叶,不仅无毒,还能够散出郁烈诱人的浓香。
碾碎的百里香干制叶片撒进淡寡的汤里,刺激着敏感的嗅觉神经和令人腻的胃口。应嘉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面片,调皮地伸出可爱的舌头,冲林翔做了个鬼脸,继而埋头大吃起来。后者则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重新拿起摆在碗边的筷子……
阳光已经被辐射云完全挡在后面,来自高空的气流,把混乱的云层变幻成各种复杂莫名的形状,整个天幕被渲染成压抑的灰暗色调,越来越沉,越来越厚。
隐月城外的玉米已经全部收获一空,田地里只剩下一片被茭刀切割过,露出地面差不多十公分左右的干枯茎根。它们会在雨水和严寒、酷热的多重折磨下很快腐烂,变成土壤里各种微量元素当中的一部分。至于田地,则一直保持这种凋零僵硬的状态直到后年或者更后年的春天,只有通过技术检测,证明地面辐射含量有所减弱之后,才能再次深挖耕种。
尽管世界随时充满死亡威胁,但是在收获季节,人们总能找到一些令自己开心的事。
黄澄澄的玉米粒经过晾晒和粗磨,装进衰草编制的口袋,在仓库里码积成一座座整齐的小山。与隐月城居民批播种的农作物相比,后续加入的流民,的确把人口数量庞大的优点挥到极致————临时加种的耕地里,收获了产量惊人的土豆和蕃薯。由于数量太多,这些肥厚的地下茎不仅装满了隐月城的所有地下窖库,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不得不堆放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林翔没有食言。除了必须上缴的部分,所有参与耕种的市民,都得到了数量丰厚的食物。望着那些喜气洋洋用大车拉运土豆的人们,刚刚加入城市不久,只能得到最基本食物配给的流民们,眼睛里充满了情不自禁的羡慕和嫉妒。新的轮耕区域刚刚划定,他们已经纷纷找到分管各居民区的管理者,迫不及待地询问冬季耕播时间和具体安排。
食物,是维持生存的基础。只有真正体验过饥饿威胁的人,才会明白它的珍贵。
恶劣的环境加上人口资源和变异带来的各种问题,导致废土世界的粮食产量只能维持在很低的水准。如果不是得益于这片土地充沛的净水储量,在轻度辐射区内的正常收获量,大概只相当于隐月城的半数左右。
再也没有比充足的食物更令人感到高兴的事了。在城市的各个区域,市民们开始自的进行一些庆祝活动。旧时代的传统通过灌输记忆的方式保留延续,但是究其根底,只有在物质基础满足于环境要求的情况下,歌曲、舞蹈,以及其它方式的娱乐,才有可能相继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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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六节阶级
看得出,他想拼命收敛自己凶狠狂暴的本来面目,尽量做出令人感到亲近温和的外表,然而面部皮肤粗大的毛孔和强烈的肌肉摺纹,却把这种明显带有掩盖性质的做作变得更加丑陋。尤其是那双死死盯着艾琳娜猛看,散出yin/邪/饥/欲目光的眼睛,使得整张面孔越显得狰狞。
“阿姆斯图兹先生,扣除本城的交易税和索斯比亚公司的各种管理费用,你完成本次任务所得酬金总共为五万八千元。按照你的要求,全部以现金支付。请清点一下。”……
林翔转过身,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七万市民当中,获得分配的人连两万都不到。换句话说,这些人的劳动,至少让我们得到了养活十万人的食物。”
站在办公室粗糙简陋的窗前,林翔背着双手,目光从遥远的地平线上逐渐移动,掠过城外已经收割干净的空旷田地,慢慢回落到聚集在外城广场上正在庆祝的人群当中。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林翔很少离开隐月城。
“隐月城需要一批忠实的拥护者————”
用一个满面震惊,眼睛里却同时流淌出泪水和感激的老流民的话来说:“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珍贵的食物,居然可以用口袋来计算。”
四辆经过改装的武装卡车,跟随着队伍最前面的重型越野车,沿着地面上残留的旧公路,朝地平线北面的尽头摇晃驶去。
在保留了足够储备粮的前提下,对于隐月城市民的个人收获分配,林翔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慷慨。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隐月城一直抱有偏见和疑虑的流民们,才彻底消除自己的担忧。林翔本人的威望和来自于普通市民的支持,也随之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布兰琪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沙上,由于不是正式场合,她的坐姿也比平常随便得多,右腿幽雅地架在左腿上,浑身散出恬静淡雅的美感。
除了留下足够的守卫人员,五千武装市民在王彪等人的带领下,分从三个方向对荒野进行拉网式围猎。废土世界的变异生物数量多得惊人,这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隐月城居民的餐桌上,将可以看到各种腌制肉类和熏火腿的影子。
昏沉的暮色从天空中逐渐消退,再过十几分钟,黑暗的夜幕将笼罩整个大地。
隐月城的收获已经结束,冬小麦的耕播面积正在逐步扩大,除了采石场和忙碌于修建新屋过冬的人,有五千多市民经过筛选,在城卫队的监控下进行了强化训练。他们将成为隐月城的后备军事力量,而冬季受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狩猎。
布兰琪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她思索片刻,犹豫着问:“您的意思是……”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像暴熊一样强壮的光头大汉,饱满扎实的肌肉从无袖上衣的边缘裸/露出来,肥大瘪塌的鼻梁中间横贴着一块ok绷,满是横肉的脸上一直带着近乎腻的笑。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男人。现在,请你离开这间屋子。”艾琳娜回答的声音十分平静。
动作迟了一步的光头面色一滞,很不甘心地用力捏了捏拳头。他舔了舔干的嘴唇,用非常放肆的目光,死死盯着艾琳娜高耸的胸部,抓起钞票在手里掂了掂,暧昧地yin笑道:“我听说,这里的小妞儿都能陪男人睡觉。嘿嘿嘿嘿!美人儿,你的价钱是多少?”
得益于林翔自行配置的强化药剂,“秃鹫佣兵团”的所有补充兵均拥有二级进化人的基准实力。只有那些历经多次任务,战斗技巧娴熟,并且被证实拥有相当忠诚度的老兵,才能得到特别配的高级强化剂。荒野上的流民数量极其庞大,从中挑选出适合战斗的新兵并不困难,正是在这种完全以生死界限对个人能力进行考验的情况下,“秃鹫佣兵团”的实力迅膨胀,达到了足足拥有六百名五级进化异能正式成员,以及一千两百余名二级进化异能普通士兵的庞大规模。
流民使用的乐器大多来自废墟,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管奏和拨弦乐器,构成了出音乐的主角。这类器具构造简单,修理也非常方便。尽管曲调简单,声音也远远达不到旧时代优美的标准,可是人们脸上仍然带着满足的笑容,相互簇拥着围成一圈,踩踏节拍,跳着式样简单,却足够热闹的舞蹈。
流民族群领的剥削与克扣相当严重,除了重要的节日和领本人的生诞庆祝,荒野上的流民很少有能够吃饱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处于饥肠辘辘的半饱状态,这也导致流民比城市居民更加具有攻击性和掠夺思维。在惯性思考的模式影响下,他们很难相信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
布兰琪依旧沉默,她凝望着林翔,浅褐色的眼睛里充满思考、震惊和恍然。良久,才轻叹着点了点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艾琳娜姐姐会选择你作为她的男人。”
大角羊、暴熊、双头牛、腐狼……以植物为食的动物,成为更高级掠食者的生长基础,这就是地球生物所遵守的食物链。当人类强行加入之后,链环的整体其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与旧时代相比,生活在废土世界的人类数量,实在太少了。
“老子就只想找你————”
“从流民到市民,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转化过程。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缩短了转换的时间。”
爱玛城的拍卖大厅每天都有不同类型的任务公布,“秃鹫佣兵团”通过完成等级不同的任务,使己方成员在战斗中进行新兵到老兵的身份转换。
但是这次不同————他接到来自葛利菲兹的消息,有一桩利润巨大的好买卖,需要他的帮助。
林翔微笑着说:“通过高比例的分配,批加入城市的居民已经得到了基础财产。这块土地很肥沃,百分之四十的收获物根本就吃不完,多余的粮食会迅进入新的货物交换体系。这也正是我为什么没有消灭费迪南德与索斯比亚的原因之一————隐月城目前没有太多的副产品可供交换,市民们会用富裕的粮食与周边定居点或者城市主动进行贸易。不需要我们投入一分钱,这里很快就会形成新的贸易中心,积累的财富会形成新的阶层,他们将是城市未来展的中坚力量。布兰琪小姐,我明白你心里的担忧,不过具体情况也要有不同的分析方式。这片荒野的粮食产量比其它地方高得多,只要把收获分配控制在百分之四十的比例,就能保证我们的收益和利润。在这个世界,粮食相当于旧时代的货币,把所有东西都捏在手里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举动。只有尽最大范围扩大利益群体,才能得到更多的拥护,减少更多的敌意。”
布兰琪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看得出。她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计算和演换。过了几分钟,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得承认,您说的这番话的确非常精辟。但是,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至少三至四年,隐月城才可能出现像您所说的利益团体。”
“这里拥有无辐射水的消息已经被大面积散布,从荒野上涌集过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按照管理委员会的预计,再过几个月,要求进入城市的流民数量将会过十万。一旦过这个界限,我们的粮食储备又会出现新的问题。”布兰琪针锋相对地回应。
艾琳娜依旧保持着含蓄而又典雅的笑容,仿佛一无所觉,又好象一点也没将光头的无礼放在心上,微笑着朝房门方向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继续办公。请见谅!”
林翔淡淡地说道:“我不希望看到烈焰城的毁灭在隐月城重演。归根结底,造成那场混乱的原因,是居民们对于城市本身没有什么认同感。他们只是把自己当作一只寄生的虫子,而不是真正认为拥有城市主人的身份。他们没有个人财产,没有依赖,不客气地说,就是一群被圈在城墙里的流民。城内的局势稍微有所混乱,他们会立刻抛弃这块寄生地远远遁走。”
车厢里坐满了人,他们手里都握着上满子弹的突击步枪,不同年龄特征的面孔上,显露出彼此之间有所差异的表情————中年人的沉稳,年轻人的急躁,冷静中形成的细致观察力,毛燥中流露出的跃跃欲试。
“不需要那么久,我们可以利用各种法令条文和便利设施,把这个时间阶段成倍缩减————”……
办公桌上放着几摞印有索斯比亚独角狮图案的钞票,纤细白嫩的手指在纸张间隙中灵活地拨动着。点清一叠,用韧性良好的棕带紧紧捆扎,顺序摆在旁边已经码好的钱堆上。
“呵呵!你也这么认为?”林翔没有转身,目光依旧注视着远处的广场。
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每次战斗都会出现战死者,存活下来的人员固然能够得到丰富的作战经验,佣兵团的整体实力也会随着减员而萎缩。这种情况并非某个别案例,而是普遍存在于所有雇佣兵组织。然而各大佣兵团领别无选择,拒绝战斗保存实力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整体数量优势固然重要,但是老兵却是区别精锐与平庸的关键因素。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去二楼的酒吧看看。那里有很多不错的女孩。”
当分配物资的官员扣除必须上缴的部分,留下属于个人份额收获物的时候,没有一个市民相信这是真的。
“秃鹫佣兵团”也在进行冬训,他们的训练内容更加血腥,更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核爆产生的强烈辐射,毁灭了地球曾经的生态环境。长达一个世纪的恢复期无法把这一切还原到旧时代的原貌,在地球自转和太阳的影响下,从泥土深处复苏的变异植物,绝大部分仍然遵循着从远古时期保留至今的生活习性。也正因为如此,秋天的荒野上随处可见成熟的果实种粒。这些富含能量与维生基质的食物,不仅仅只是单纯为人类享有,同样也是变异生物们渡过寒冬的必需营养储备。
长长的黑色睫毛下面,浅褐色的眼眸一直在随着林翔转动。过了很久,她才定了定神,用略带有几分不满的语气说道:“阁下,恕我直言,在市民的收获分配问题上,您表现得过于宽松了。”
林翔毫不迟疑地说:“忠诚,永远也不可能通过强制思维进行培养。唯一能够制约平民的东西,只有财产。当他们拥有丰厚的物质基础,并且能够享受到常人难以比及生活的时候,会产生出自然的优越感。为了保证属于自己的利益,他们会主动团结在最高分配者周围,形成一个牢固、稳定的拥护集团。百分之四十的分配比例,会使隐月城得到大量的稳定市民。他们的切身体验会影响其他人,由于榜样和**的刺激,更多的观望者会主动要求加入这个圈子。一旦获得真正、实际性质的利益,他们会不顾一切疯狂保护自己的财产。在这个充满辐射的世界,到处是盘剥严厉的流民族群,真正能够让他们拥有自由和希望的地方,只有隐月城。”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电灯散出耀眼的光线,在艾琳娜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表面,映出淡淡的粉红色柔晕。
平民们看待事物的标准其实非常简单————在一定程度上,吃饱穿暖,就是他们内心深处希望的顶端。
有一点是共通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警觉的目光从不同方向扫视着荒野。
一般情况下,双头牛和角马通常都是狩猎的最主要目标。根据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的勘探结果,在卢顿和阿雷桑德罗家族的势力范围内,至少活动着过五十万双头牛。这些种群庞大的生物,会在狩猎季节向人类提供大量肉食,被捕捉的个体经过驯养,能够成为畜力车辆必不可少的牵引。在这个季节,雇佣兵和奴隶贩子也会离开城市,加入各个狩猎队伍在荒野上出没————相比任务酬金,狩猎得到的收益,会更加丰厚。
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艾琳娜把最后一叠钞票连同已经清点过的部分合拢,平平推过桌面。又以最快的度,赶在对方那双散着浓重汗味粗糙手掌从空中落下之前,不动声色的从钱堆上飞快抽回自己的双手……
纷争源于利益的纠缠不清,不同程度的辐射把人类活动的区域限制在大大小小的圈子里。和大战爆前一样,地球仍然保持着庞大的6地面积,人类却被挤压在极其狭窄的轻度辐射区,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生存空间,新生代人类把争斗的矛头,先对准自己的同类。
‘‘‘‘、‘
(看书的朋友,有意见可以在书评区提,心平气和,有什么好好说就是,不要动不动上来张口就骂,各人看书的观点都不一样,再说一次,骂人不是好习惯。)
“食物是维持一个城市安定的根本,以我们目前拥有的各方状态来看,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布兰琪小姐,你必须把目光放得更加长远,对隐月城市民的成份进行新的划分。”
“隐月城的展,需要数量庞大的食物供应作为基础。以费迪南德和索斯比亚为例,他们治下的城市居民分配比例最多达到百分之十五,这还不包括各类必须收缴的管理和安全保障费用。相比之下,您所公布的百分之四十个人拥有率,实在太多了。”布兰琪蹙着眉头,口气变得有些生硬。
“钱不够你只管说,开个价吧!多少不是问题,让我好好摸摸你的屁股和**————”看着对面神情冷淡的艾琳娜,光头的声音已经有些颤,双腿中间被裤子遮挡住的部分,更是高高隆起一团钝秃的三角形状。
这种战斗选择不单只是对隐月城有益,同样也给爱玛城带来了好处。由于布的任务大多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爱玛城获取的信息量也随之倍增。不仅仅是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就连更加偏远的其它势力,也会通过委托方式,把难度更大,报酬更加丰厚的任务交到葛利菲兹手上。
光头脸上露出变态的狂热,他使劲儿咽了咽口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怎么样,两千索斯比亚元,陪老子睡一晚。这个价钱够高得了,荒野上的处女也才五百块————”
秋天的荒野,气候不再酷热难挡,自然形成的云层和悬浮的辐射尘相互混杂着,封闭阳光与热量的同时,也向整个世界出了寒冷即将临近的气息。
第一百五七节哨所
非常准确的判断。如果换在平时,光头绝对不会主动招惹艾琳娜。他听说过有关这个女人的不少传闻,可是,基于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和内心深处潜在的**,理智思维开始被侥幸和冲动驱逐。在他的眼睛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有意识地忽视,只剩下艾琳娜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以及那两团白腻鼓圆的美妙/乳/房。雇佣兵的眼光大多都很独到,他们通常能够对局势和自己的现状作出
来,把纂在手里的钞票往桌上重重一甩,一手揉捏着坚硬下面,稍微缓解与裤子磨擦带来的酸胀。一手则在向前倾斜的身体控制下,朝着艾琳娜胸前那两团看上去带有惊人弹性的圆白脂肪,急不可待地重重抓下。带着吞咽口水产生的喉音,再也无法忍耐的光头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
“阿姆斯图兹先生,坐回你的位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的反作用力推动着她和身下的靠椅,朝背后的墙壁方向猛然倒滑出三米多远。抓空导致失去平衡的光头缓缓从桌面上撑起身子,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左右交叠牢牢掩盖住下/身私密,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住,令人感到口干舌燥的修直长腿,以及一把小巧精致,射着银亮金属光泽的七点六五毫米口径ppk手枪。艾琳娜高高抬起双腿,黑色高跟鞋尖在办公桌的侧面用力狠蹬,巨大
上略微上抬,枪口正指着光头的眉心。“带上你的钱,滚出去————”艾琳娜双眼射出熊熊火焰,手腕朝
公桌上,把魁梧的身体慢慢撑起,充斥于整个大脑却又无法得到释放的**,刺激着双眼被越来越多的红色血丝所占据。他狠狠啐了一口,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艾琳娜那双充满无比诱惑的腿,狞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规矩,索斯比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杀死持有正式牌照的雇佣兵。你无权这么做。嘿嘿嘿嘿!知道吗!你现在的姿势真他/妈/的实在太勾人,我差一点儿忍不住就射了。今天老子一定要干个够,用老子的**灌满你的整个子*————”光头炫耀般地抖了抖肩膀上隆起的肌肉,青筋凸起的手背用力按在办
的度把枪口偏朝指向对方右肩,扣住扳机的纤长手指,随即用力重重按下。艾琳娜冷哼一声,眉梢眼角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强烈的杀意。她以最快
忙又惊又怒地张口阻止,身体本能地做出躲避动作。“等等!你想干什么……”光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连
“砰————”
,在铜黑色的粗糙皮肤表面,破开一个不规则撕裂的弹洞。距离实在太近了,不等他有所反应,飞掠的子弹已经钻进宽厚的肩膀
“臭/婊/子,你,你他/妈来真的?居然真的开枪射我?”
坐倒在椅子上,疲惫而怨毒地死盯着对面的艾琳娜大口喘息:“呼,呼,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没有力气……贱/货,你,你他/妈/的究竟在子弹上搞了什么鬼?”光头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他紧紧捂住鲜血四溢的伤口,颓然地重重
起,随着高跟鞋撞击地板的清脆声响,快步绕过办公桌,用力拉开房门,指着瘫在座位上半死不活的光头佣兵,冲着站在对面楼梯上的警戒人员冷声道:“把这头肮脏的人形种猪给我扔出去————”望着眼皮越来越沉重的光头佣兵,面色阴沉的艾琳娜从椅子上昂然站……
失,绵软的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疲惫地合上双眼。坐在恢复平静的办公室里,艾琳娜似乎所有的力量瞬间都从身体内流
杀死对方。ppk手枪射的弹头含有经过特殊处理的麻醉剂,不会致人死命,却能让受弹者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睡上一觉。光头佣兵说得没错,她当然不会违反公司的规定,在支付酬金的时候
正常情况下,面对光头佣兵这类拥有强化或者进化异能的人,艾琳娜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可是男人通常都有一种对女性本能的歧视,这种惯性思维在接触普通人的时候会尤其强烈,在空前自我和大量肾上腺素刺激产生的性/欲支配下,近距离射的麻醉弹头很容易就能命中目标。连同刚刚被拖出门去的家伙,这个月已经是第六个人对她进行骚扰。
荒野上的女人都拥有自我防卫能力,艾琳娜也不例外。
术,各种枪械的型号和性能她基本都知道一些,虽然不像专业士兵那么精通,操作使用却没有任何问题。八岁的时候,她就能够熟练使用飞刀,还会几招简单实用的匕格斗
们为了一盒化妆品或者一只可爱毛绒玩具,耗费整天时间流量于商店和柜台之间的时候,荒野上的女孩却必须为了生存,拼命学习杀人与如何取悦男人的各种技巧。生活在旧时代的女孩,根本无法想象流民面临的残酷生活环境。当她
还快,下一次,这些满脑子邪恶欲念的家伙,大概会穿上防弹衣或者在没有扣动扳机前,就已经夺走自己手里的枪。麻醉弹自卫的方法不可能永远有效,佣兵们相互之间的消息传递比风
艾琳娜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后招。
椅子的扶手上装有电动控制键,能够释放出浓度惊人的麻醉气体。
释放出强烈的电流,坐在上面蠢蠢欲动的家伙立刻就能丧失所有行动能力。桌面上的笔架其实是经过伪装的电压开关,轻轻一扭,对面的椅子会
在墙壁里的齿轮,使地板朝两边分开,顺着陷阱通道一直往下,阴暗无光的地下室里,到处都爬满了张牙舞爪的各种毒虫和老鼠。如果情况失去控制,墙角的壁橱上还有一个铜制扳手。它能牵动隐藏
眸里,释放出一丝淡淡的惆怅。抬起头,用力揪了揪顺着肩膀淌落下来的金色长,艾琳娜晶莹的眼
躺在宽厚、温暖的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她忽然很想看到林翔那张英俊漂亮的脸,想绻缩着身体,毫无顾忌地
强悍、凶狠、富有心计……然而,她毕竟是个女人。
的,是那张朝思暮想,时刻为之期盼的面孔。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一条缝,慢慢扩大,敞开,最后出现
措。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闪躲,瞬间一片空白的大脑,使身体如同僵化般失去也最基本的反应能力。直到林翔弯下腰来,伸开宽厚的臂膀轻轻把她抱住的时候,她才下意识的挺高身体,本能地扩大着两个人的身体接触面积。来自对方的体温和柔软几乎把她像炸药一样引爆,艾琳娜从鼻腔中出一声呻吟,身体变得更加的火烫,她微微张开湿热的嘴唇,重重迎上从对面俯吻下来的另外两片柔软。望着带有阳光般和煦微笑走过来的林翔,艾琳娜一时间只觉得手足无……
出一片朦胧的微黄。渐亮的晨光,透过悬挂在窗前的帘布照进暗淡的屋子里,在墙壁上映
媚红,拥有不可思议的曲线的赤/裸/身体紧贴着林翔,享受着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出来特殊气息。洁白的床单上散乱扭曲成杂乱的图案,艾琳娜的脸上透出惊心动魄的
实在太多了。”林翔爱怜地搂过她浑圆粉白的肩膀,被单掩盖下,右手轻轻抚摸着肥腻的/乳/房,尽管五指已经伸展到极限,仍然无法将其满握。“跟我回隐月城吧!葛利菲兹虽然值得放心,但是爱玛城的潜在危险
“我留在爱玛,对你的帮助更大。”
艾琳娜非常舒服地呻吟着:“你是我的男人,我得帮助你。”
嘴唇深吻良久,慢慢放开,深沉地说:“我不放心————”林翔胳膊上的肌肉突然变的坚硬,他紧紧拥住艾琳娜,用力封住她的
己,想占我便宜的男人,通常都会死得很难看。”艾琳娜微微后仰,凝望着林翔黑色的眼眸,轻轻地说:“我会保护自
出一支装有红色液体的注射式针剂,缓缓放进她的手心。沉默片刻,林翔坐直身子,抓过摆在床头的战斗服,从上衣口袋里摸
针管里液体数量很少,在淡淡的阳光下反射出鲜润的血色。
,你应该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荒野上的女孩很强,不过在面对其他男人的时候……至少
说的没错,有她在爱玛城帮助协调,物资的流通与供应,以及情报收集和掌握方面,的确能够得到更好的效果。既然不能改变固定的想法,林翔只能尽量改造她的身体。况且艾琳娜
一样,趁睡熟的时候,剃光你的头?”(参看《圣经》)接过药剂,艾琳娜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像大利拉
“我可不是参孙。”
林翔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没有上帝。”……
海洋和6地,把地球划分为两块截然不同的物质区域。
严重、中度、轻效三种污染标准,成为人类判断区域危害的最直观表现方法。如果用红、黄、绿等颜色代表所属不同的辐射区,从太空俯瞰,整个地球就是一颗被无数碎片拼成,丑陋、肮脏的星体。在核爆炸的影响下,6地范围被再次分割。按照不同等级的辐射量,
些旧时代的造物虽然没有直接毁于战火,却在恶劣的自然气候影响下,遭受强烈阳光曝射与核冬天带来的严寒侵袭,变得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偶尔车轮会压在凸起的石头上,车身高高地弹起,惊险万分地落在堪堪能够通行的路面上,带起一阵乘坐在车厢里人们的惊呼和口哨声。卡车在苍茫的荒野上奔驰着,行经路线的大多是废弃已久的公路。这
面散落的砂石,在空旷的荒野上高扬起一条浓密的尘雾。林翔驾驶的越野车照例跑在车队最前端,厚重结实的轮胎飞快碾过地
金”的城市。既不属于索斯比亚,也不属于费迪南德。从爱玛城出,沿着北面的旧公路开出三百多公里,有一座名叫“流
按照葛利菲兹提供的情报,那里,就是本次任务的来源地。
灰。当所有光线即将被黑暗完全吞没的时候,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条由建筑物组合形成的崎岖线条。阳光渐渐消退,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成一片橘红,又逐渐转换成暗淡的
的面积大约只用十余平米。屋角四周,用铁丝和钢铁三角架围成一圈密实的障碍,不远处还有两个用沙袋环绕堆积的胸垒,一条涂刷着黄黑色斜纹的道杆横拦在公路上,把畅通无阻的路面切割成两段相互连接,却又被人为隔绝开的部分。一幢用石头和水泥砌成的小屋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从外观判断,石屋
朝下直射,可以看见胸垒里坐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以及两挺正指向公路尽头,拖挂着长长弹链的重机枪。石屋的墙壁上,悬挂有一盏被罐头筒罩起的电灯。昏黄的灯光倾斜着
辆卡车迅分列成两行,架在车顶的机枪相互形成掩护,训练有素的佣兵们敏捷地跳下车厢,散布在路基两侧,与对面的胸垒形成对峙。越野车在距离道杆差不多五、六米远的地方缓缓停下,尾随其后的四
的肩膀很宽,头部骨胳把覆盖在表面上的皮肤高高撑起,显出冷硬的粗犷线条。炽白的车灯照在宽松的战斗服表面,映出花花绿绿的沙漠迷彩。他一只手放在肩膀斜挎的步枪木托上,另一只手里拿着手电筒,也许是觉得光线已经足够的缘故,他没有将手里的光器具打开。随着低沉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胸垒工事里走了过来。他
烦,但是麻烦最好也不要找上我。”“你们是谁?从哪儿来?”他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问:“我不想惹麻
下,迅审视着对方的表情,确定自己感受的敌意其实只是因为过于慎重之后,这才解开衣袋上的扭扣,摸出一包开过封的“mar1boro”,抽出两支,微笑着递过。林翔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关上越野车直射的大灯,推开车门跳
在废土世界,香烟,是象征友好的东西。
己。男人笑了。他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先给林翔点燃,接着再轮到自
着淡淡的烟雾,林翔从驾驶室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佣兵证明。“我们是“秃鹫佣兵团”,在爱玛城接受任务委托来到这儿。”喷吐
“雇佣兵?”
伙,你们的人员装备比那些家族武装还强。”男人侧过身,透过林翔的肩膀望着尾随其后的车队,惊叹道:“好家
强化异能气息。同样,对方自然能够察觉,“秃鹫佣兵团”的所有成员,都拥有至少二级进化以上的能力。对于任何家族武装或者雇佣兵团来说,这绝对是一支足以用“可怕”来形容的强大力量。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可以感觉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出的一级”林翔平淡地问。“我们是第一次来流金城,能告诉我可以在哪儿找到所罗门先生吗?
“所罗门先生?”
间的香烟差点儿掉了下来,说话的口气里也带有几分惊讶和兴奋:“你们接受了所罗门先生的任务委托?”这个名字对男人显然有种特殊的威慑力,他脸上的笑容一滞,夹在指
心地摇了摇头,眼角余光却在悄悄观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除了知道委托人叫所罗门,其余的,我们一无所知。”林翔漫不经
“凭你们的实力,一定能够解决所罗门先生的难题。”
快,横拦在路面上的道杆高高升起,露出一个巨大的钝三角形。男人高兴地吹了声口哨,转身向后朝守在胸垒里的士兵挥了挥手。很。祝你们好运————”这是男人最后的话。“顺着公路一直走,你可以在城市南面最显眼的大房子里找到所罗门……彼此之间的差异,“黑铁熔炉”是一处废弃的钢铁企业,而踩在林翔脚下的这片土地,却是一座真正的旧时代城市。与“黑铁熔炉”一样,流金城也是建立在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废墟之上
,变异个体的数量也不一而定。没有准确的数据能够证明,人类和变异体之间的居住地争夺战究竟从何时开始?但是从双方拥有的种群数量来看,后者明显占有绝对优势。并非所有废墟都是变异生物的巢穴,即便是已经被怪物们占据的城市
这座城市不是,流金城里的居民,仍然还是人类。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城市废墟也许都变成了异类的地盘,至少眼前
鲁鲁修”成为本书第九名舵主。老黑眼花心乱,直到今天才现。罪过!罪过!)(继续推荐某个mm的作品《天亮就私奔》,顺便祝贺----、--s-
第一百五八节秘辛
这是一座喧嚣的城市。过五万的人口带来了足够的繁华,大量从旧时代遗留至今的废弃建筑,成为人们的最佳居所,街道两边随处可见林立的商店,热闹的范围大多集中在城市中央一小片区域,周边地区被古老环城公路围绕的部分,仍然保持着从上个世纪延续至今的死寂。
流金城,是一座开放的城市,充满种种罪过与恶习。彻夜开放的酒馆几乎遍布每一个街区,入夜后的街上,到处都是喝得烂醉如泥,跌跌撞撞的酒鬼。有男人,有女人,甚至也有半大不小的少年。他们在街道上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恶心的呕吐物散着刺鼻的呛味。暴徒、扒手、ji/女在大街小巷里进行着各自肮脏的职业,赌场里人声鼎沸,嘈杂混乱,每天晚上都有持刀杀人或者群乱斗殴事件生。总而言之,居住在这里的人很少进行劳作和耕种,都在绞尽脑汁想要不劳而获赚取金钱。
这不是空幻缥缈的妄想,流金城的确拥有让人坐着就能财的特殊优势。
这里拥有设施完备的大型净水处理工厂,足以维持近十万人的日常需求。由于所在位置与附近几块轻度辐射区彼此相邻,加上从旧时代遗留的公路大多保持完整,流金城很自然的成为几大势力的交汇中心,其商贸规模甚至过爱玛城数倍。繁忙的交易和大量涌入的人口,给寂寞的城市带来新的生机,不需要建筑材料就能获得住宅的便利,使城市展度骤然猛增,也带来大量财富造就了富裕。不需要耕种土地,流金城的居民也能在市场上购买到足够的粮食。
从城外驶入的车队,很快穿过一大片废弃的街区,沿着宽敞的公路缓缓进入城市中央。街道两边到处都能看见酒馆和赌场的招牌,几个无所事事的男子靠在墙边,用如狼般凶狠的目光冷冷看着穿街而过的陌生人。
昏暗的街灯下面,三三两两的女人聚集在一起。她们的穿着都很暴露,光滑的长腿很是吸引眼球,借助灯光照射,甚至可以看见过于短窄的裙下,露出浓密的黑色**。上身的着装趋于透明,丰满的乳/房被紧身束胸挤压得特别显眼。看见车队过来,女人们纷纷摆出最具有诱惑力的姿势,露出凸翘的臀部和膨胀的前胸,冲着坐在车厢里的陌生人尖叫飞吻,直到车队从面前飞快驶过,无比失望的她们才猛然爆出一阵肮脏恶毒的咒骂。
林翔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街道尽头靠近圆形广场的南面,有一片闪耀着密集灯光的繁华地段。中间一幢带有哥特式风格尖锥形屋顶的巨大建筑,门顶上悬挂的霓虹灯正在不断变幻出各种漂亮的图案。
只有最具财富和权力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浪费能源的举动。
十几个显然属于警卫的强壮男子守在门口,颇为无聊地相互闲扯、调笑。与城外哨卡的男人一样,他们都着带有沙漠迷彩的短袖战斗服,赤/裸/的胳膊表面布满各种吓人的刺青。远远射来的车灯,使他们对陌生的来者生出本能的戒备,带有敌意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投射过来,握在手里武器,枪口也正指朝车队所在的方向。
“我们是接受委托而来的雇佣兵,请带我去见所罗门先生。”面对警惕的询问者,林翔给出了先前在哨卡相同的答案……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惹火的女人出现在大楼入口前,门口两边的卫兵身体一震,立刻将本来就很挺拔的身躯挺得更加笔直了些,脸上玩闹和嬉戏的表情瞬间消失,看得出,这是一个拥有极高身份和权力的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丝质衬衫,衣服下摆被裙腰恰到好处的收拢,裹附着透明丝袜的长腿笔直地斜立着,修长雪白的脖颈和搭在腰间的纤长手指,释放出旧时代办公室女性特有的优雅,微微上挑的眉梢被勾勒得非常尖细,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傲慢。
“是谁要见所罗门先生?”她颇不耐烦地轻叱一声,居高临下的目光很自然地聚集到站在台阶旁边的林翔身上,眼眸里的愠怒和不满立刻被惊讶所代替。
“我们接到了相关的任务委托。”林翔上前几步,递过由骷髅骑士团给的佣兵资格证明。
女人接过文件,飞快浏览着纸面上的各项内容,眼角余光却在一直在他的身上来回打转,甚至毫无顾忌地把大得难以被罩衣束缚的胸部故意朝前挺了挺,使乳/房锥尖的最顶端,距离林翔的胳膊最多不过五厘米远。
?半步。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林翔只能暗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朝后略退?
男人长得过于英俊,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翔觉得,和旧时代相比,自己的容貌已经生了很大程度的变化。这种改变应该是由寄生在体内的病毒造成————它们在修补体内伤痕的同时,顺便把身体表面的各种轻微损伤一并清理。黑头、微斑、淤积的脂钫结、擦碰带来的表皮伤害……甚至就连皮肤内部沉积的黑色素,也会被病毒当作不利于身体的非生理性物质彻底清除。由此产生的结果,使得他的皮肤光洁如玉,柔嫩程度甚至过旧时代保养最好的女性。
毫不夸张地说,林翔正在变得越来越漂亮。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就好比现在,林翔相信,只要随便一个暗示或者眼神,这个看似冷漠高傲的女人会立刻把自己带进她的闺房,共同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踏着长长的台阶,昂走进大楼内厅的时候,林翔不禁为目光视及到的豪华装饰感到震惊。
从墙壁和地面铺设的大理石材料来看,这幢大厦应该是旧时代的一家酒店。放眼望去,即便是大厅里的角落,也看不到尘垢蒙积的现象,厅内半数以上的地板边缘应该是刚刚更换不久,还留有浅浅的白色灰线,这在物资匮乏的废土世界实属难得。更令人惊讶的是,大厅中央的居然还有一个小型水池,设计精巧的管槽**出团球形状的水花。从旁边走过,几点的水滴飞溅在林翔手背,清凉、舒适,是经过处理的无辐射净水。
即便是在旧时代,想要维持这个水池运转也需要大量金钱和能源。单从这一点来看,大厦主人显然拥有功率强大的电能供应系统。把珍贵的能源花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装饰上,实在太奢侈了。
带着两名护卫,留下杨华和其余的人守卫卡车,林翔跟随引路的女人信步走进电梯,他不禁暗自猜测————即将见到的雇主所罗门,究竟是什么人?……
当电梯顶部闪烁的红色数字定格在“六”的时候,紧闭的合金门板也分朝两边徐徐退开,一条铺设着浅红色波浪花纹厚绒地毯的宽敞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走廊里随处可见身穿沙漠迷彩的武装警卫,他们装备精良,武器大多为仿制的突击步枪,身上更散出变异人特有的异能气息,按照实力评估,强化等级应该为二至四级左右。
从城外哨卡直到进入城市,林翔一直在默默计算着所有身穿此类迷彩战斗服的武装人员数量。加上在走廊里巡逻的警卫,目前看到隶属于流金城的士兵已经过了两百,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注射药剂产生的强化力量。以索斯比亚元为衡量标准,医生联合协会出售的二级强化液价格大约为一万两千元左右,这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毫无疑问————流金城士兵拥有的强化异能并非个人财力的体现,而是来自于城市的最高掌控者。
两百名强化人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如果不是和刘宇晨有合作关系,能够从医生联合协会得到大量支持,林翔自己也很难拿出大量金钱进行购买。何况,这些士兵绝大部分都属于四级以上的中阶强化能力者,加上强化药剂的不稳定状态和注射失败产生的重复购买等因素,组建这支武装所花费的财力,根本就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这还只是目前看到的现状,在那些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士兵?他们的异能等级和装备情况如何?联想起大厅里完全属于浪费的能源……林翔若有所思地微皱了皱眉。
任务和报酬通常都成正比。丰厚的报酬,往
往也意味任务难度成倍增长。葛利菲兹的情报没有提及关于任务的任何介绍,仅仅只是在委托人名字的最后,标注了一个醒目的红色“s”字样。
流金城主人委托的任务,会是什么呢?……
转过走廊拐角,在一间门壁敞开,透出明亮灯光和喧闹气息的房间门口,引路的女人停下了脚步。
“请在这里稍侯片刻,所罗门先生很快就会过来,茶水和点心请随意取用,如果有什么额外的需要,我就在在这层楼的十六号房间。呵呵!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斯蒂娜。”
这番话带有非常明显的暗示成份,转身离开前,克里斯蒂娜还冲林翔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水波荡漾的眼睛里充满了赤/裸/裸/的**。
林翔不以为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走进房间。
这是一个面积大约为五百平米左右的厅面,地面同样铺设有地毯,无论质地或者颜色,都要比走廊上的优良得多,墙壁四周悬挂着晶莹剔透的吊灯,靠近前台的位置甚至还摆着一架式样古朴的留声机,黑色唱片机器中央缓慢有序地旋转着,释放出阵阵悠扬的音乐。
大厅里挤满了人,他们的着装大都比较粗犷,衣物式样也趋近于紧身耐用的战斗类型,透过肩膀和腰部的皮套,可以清楚地看见插在里面的手枪与匕外柄,稍微走近,立刻就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出来的强大异能气息。
每一个人都拥有进化或者强化力量,胸口的花纹与胳膊上的图案各异的臂章,表明他们隶属于不同的机构组织,悬挂在脖颈上的雇佣兵铭牌,在灯光下闪烁出刺眼的金属光泽。他们很少走动,只是按照各自所在团体拢成一圈,用轻微难以辨别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交谈着,不时抬起头,谨慎地扫视周围。
“看来,接受任务委托的,不仅仅只有我们。”林翔皱了皱眉,轻摇着头走近大厅中央。那里摆着一张巨大的条形长桌,铺着洁白餐布的桌面上,杂陈着装盛在银色盘子里,散着诱人香气的食物和酒水饮料。
“这里的食物都是免费供应,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对两名护卫简短地吩咐过后,林翔转身从餐桌上拿起一只盘子,切下半条热气腾腾的烤羊腿,又从旁边的烘炉上割下一段油光四溢的牛肉香肠,端着一杯从侍者托盘里取过的红酒,走到靠近墙壁的一处空位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羊腿的滋味儿很不错,切割开的腿**隙里填塞着蒜片和葱丝,香肠断面上撒着干燥的香料粉末,制作手法也非常考究,嚼在嘴里,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搀杂着白兰地烘烤的特殊香?
自从来到这个可怕的世界,林翔还是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儿的东西。也许是深受物资匮乏的影响,他已经习惯于用最简单的面包和水对物品价值进行衡量,如果换算成隐月城特有的玉米面包,这顿肉食至少能够让八至十个人吃饱。
“嗨!我在这里坐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把?”忽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皮制夹克,两边腮帮满是花白胡须,赤/裸/的胸口处还纹着一个火焰图案的中年彪形大汉,抬着装满食物的硕大餐盘站在桌子旁边。
林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把自己的盘子朝边上挪了挪。
“呵呵!能够吃到这些东西,也算没有白来流金城。”
男人轮起肌肉贲张的胳膊,从餐盘里抓起一块浸透了酱汁的烤肉,用两块厚厚的小麦面包夹紧、捏实,急不可待地塞进大张的嘴里,一面咀嚼,一面伸过沾满肉汁和油腻的肥厚手掌,含糊不清地说:“唔,你好……我叫亚尔曼。”
“我叫林翔。怎么,你也是雇佣兵?”礼节性地握了握手,林翔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雇佣兵。”亚尔曼从腰间皮套里拔出匕,利索的把一条羊腿分切成几块,用刀尖挑起盘子里的碎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
“所罗门交办的究竟是什么任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接受委托?”林翔举了举杯子,微笑着问。
“你不知道?”亚尔曼拧开一瓶朗姆酒灌了一口,颇为意外地看了看他。
??“我只知道这是一个s级别的任务,其余的一无所知。”林翔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
亚尔曼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林翔,过了一会儿,才皱起眉头道:“活见鬼,你竟然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接这种任务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嘿!看看你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有武器装备,能够拥有这些东西,别告诉我你连一支强化药剂都买不起?”
“能力不等于实力。”林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站在一千米外,一颗狙击子弹同样能够打爆进化人的脑袋。说不定,开枪的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唔……这话我爱听————”
亚尔曼连吞带嚼地咽下嘴里的肉,拉开夹克,露出扎实多毛的胸脯,把脑袋凑近林翔的耳朵,非常神秘地轻语道:“知道吗?这座城市的下面,很可能有一个隐藏的仓库。”
“仓库?”林翔眼眸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惊异。
亚尔曼肯定地点了点头:“其实,这算不上什么秘密。据说,流金城的最早的一批居民都知道这个仓库的位置,那里面到处都是旧时代人类留下来的宝贝。”
“你的意思是,这次任务和仓库有关?”林翔的反应很快。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亚尔曼轻摇着头:“我只知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六批雇佣兵受理过这个任务。他们全都死在流金城,没有留下一个幸存者。所罗门把任务的具体情况和相关信息全部封锁,没人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林翔大感意外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继续选择受理?”
“当然是看在钱的份上。”
亚尔曼笑了:“所罗门给的价钱很高,为了钱,雇佣兵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第一百五九节好人
很意外的答案,也合情合理。
就在林翔心中微微动荡的时候,大厅里嘈杂的声音忽然变得沉寂下来。几名荷枪实弹,至少拥有四级强化力量的武装警卫从门口鱼贯而入,簇拥着一名被围在中间的男子,径直走向大厅前台。就在他们后面,还尾随着十余名黑衣人。从前后相互隔开数十米的距离来看,应该属于两个彼此独立的势力。
“瞧!那个就是所罗门————”满面兴奋的亚尔曼侧过身,用短粗多毛的手臂格开盘子,指了指警卫中间的男子。
那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头全白,脸上的皮肤却很光滑,皱纹很少,身材高大却算不上强壮。他穿着一套式样简单的淡色衣裤,虽然过于朴素,但是精致的面料和细巧的做工已经证明,它们的价值绝对不会便宜。
“所罗门阁下,请等一下,我们应该再好好谈谈。”紧跟其的黑衣人当中,一个身材干瘦,皮肤显露出病态苍白,神情倨傲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面色阴沉地说。
“费先生,恕我直言,你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我不可能接受,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所罗门的嘴唇绷的很紧,尽管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礼节性的平和,但是谁都能够听出,这番话里明显带有被压抑住的愤怒。
“那个人是谁?”林翔饶有兴趣地指了指黑衣男子。
“见鬼,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样感觉也不错,在你面前,我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所不知的博学天才————”
亚尔曼嘴里喷着带有浓烈酒意和臭气儿的醺味,一直吹到林翔脸上:“那个嚣张的小子叫费屠,是费家的长子。”
“费家?”林翔侧过身子,避开扑面而来的滚热口气,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那是北方的一个大家族,他们也想插进流金城来分一杯羹。嘿嘿嘿嘿!当然,这些都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东西,也许他们的目的还不仅局限于此,这帮家伙说不定在打着驱逐所罗门,独占整个城市的主意。不过这种事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谁死谁活,谁才是最后的城市掌控者都他/妈/的无关紧要,只要他们有足够的钱支付酬金就行。”亚尔曼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双手不停的把食物往嘴里送。
前台上的争执仍在继续,也许是被无数目光注视的缘故,身穿黑衣的费姓男子忽然变得很不耐烦。来自各个角落里的窃窃私语,明显搀杂有相当数量的负面评价,加上所罗门的拒绝,这使费屠开始恼羞成怒,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扭曲,他露出牙齿死死盯着距离最近的一名正与同伴攀谈,声音相对较大的黑人佣兵,恶狠狠地狞声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大厅里瞬间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指朝这个方向,黑人佣兵望着费屠那张几欲杀人的脸,又慌乱地回头看了看四周,本能地后退几步,眼睛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强作镇定地说:“先生,这里是流金城,你不能……”
“砰————”
毫无预兆地爆起沉闷的枪声,黑人佣兵的头颅完全炸开,爆成一团腥浓粘稠的血肉,无头尸体被惯性带动着连连倒退,直到撞上背后的桌子,才楞楞地站住,双手举在空中一阵乱摸,无力地向前轰然倒下。
费屠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口径惊人的手枪,亮银色的枪身在灯光下释放出厚重的金属光泽。这种手工制造的武器威力强大,价值也极其昂贵。
“哗啦————”
粗暴野蛮的举动,激怒了所有在场佣兵。他们纷纷摸出各自的武器,把费屠等一干黑衣人团团围在中间,充满杀意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愤怒与憎恨。
尽管费家的势力强大,可是谁也不想成为莫名其妙肆意被杀的目标。佣兵有佣兵自己的规矩,杀人也必须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不错,废土世界的确不存在所谓的法律和秩序,但是在众目睽睽下没有任何理由随便杀人,足以令旁观者在感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拼死做出反击。
所罗门久久地看着站在对面的费屠,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眸里却燃烧着熊熊火焰。过了很久,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用厌恶的语气冷冷地说道:“流金城有自己的规矩,看在费老先生的份上,我不难为你————留下一个人,马上离开这儿。”
狂热的气息,渐渐从费屠脸上逐渐消散,他开始变得冷静下来,躲闪的目光里甚至隐约能够看出几分畏惧和悔意。
显然,他挑错了杀人的时间和地点,傲慢的心态使他根本不想对自己的错误作出解释。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某种表示或者按照所罗门的话去做,根本不可能走出这间大厅。以费家的势力,足以把这里所有的雇佣兵杀个精光。问题是————连同身边的保镖,自己一方总共只有五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沉默地绷紧脸上的肌肉,忽然抬高手里的枪,瞄准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名黑衣保镖连连猛扣扳机,倾刻间将所有子弹全部射空。尽心守卫雇主的保镖丝毫没有防备,从身后袭来的子弹,准确穿透肩膀两边以及双腿膝盖部位的关节,凄厉的惨叫掩盖了急促的枪声,他无力地歪倒在冰冷的石制地板上拼命挣扎,一面大口喘息,一面在痛苦的驱使下,把身体扭成一团,绝望地嚎叫着,在血泊中来回翻滚。
脸色铁青的费屠死死盯着所罗门,他手腕一松,抖开手枪转轮,把滚烫的枪筒举高,掉出几枚散着硝烟气味儿的弹壳,一字一顿地狞声低吼:“我不会违背流金城的规矩,杀一偿一,人我已经留下,任由你们处置。所罗门阁下,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合作,对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好处————”
说罢,他恶狠狠地看了看周围的雇佣兵,仿佛要把每一张面孔牢牢刻画在记忆深处,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怒冲冲地穿过人群,迅离开房间。
所罗门一直没有动,他的呼吸平缓而均匀,但是脖颈两边粗大鼓凸的血管,却使林翔感受到其中奔流着如同火山般剧烈,却被强行压制的可怕愤怒。
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侍者走了过来,把奄奄一息的伤者和死者尸体拖出大厅,混合有去污剂和干燥的抹布迅清除着地面的淤血,很快,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再次恢复整洁,只剩下空气中仍然留有一丝淡淡的血腥。
望着收起武器的雇佣兵,站在前台的所罗门满意地搓了搓手,他脸上带着微笑,声音也比平时洪亮的多:“先生们,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谈谈有关任务委托的具体内容。”……
能够进入十六楼大厅的人,都是拥有一定实力的雇佣兵队长或者团长。
亚尔曼也不例外。
他是一个极其肥胖的男人。大块的脂肪堆积在皮肤下面,掩盖了本该高高凸起的肌肉。他的个头过两米,横向生长的躯体抵消了身体高度带来的视觉优势,看上去显得中间粗大两头窄短,圆挺的肚皮上耷落着两片软垂的/乳/房,粗壮的胳膊上套着带有金属钢钉的护臂,挤压着膨胀的肥肉朝两边拼命堆积,看起来如同是扎实贲张的肌肉。
这种恐怖的外型很容易产生出强大的压迫,就好像旧时代的相扑手,高大、肥实、充满威慑。
肥肉,也能产生力量。
凶狠的外表并不代表内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拥有五级进化能力的中年男人,对于林翔有一种很自然的亲近。不是由于色/情,更不是因为看上他漂亮脸蛋和柔滑光嫩的屁股,仅仅只是一种天生的好感。
随着人流走出大厅,亚尔曼的话明显变得多了起来。
“听我说小子,流金城是个危险的地方,所罗门的钱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好赚。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给你颁了佣兵执照,也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别人服从你的命令。总而言之,像你这种没有异能的家伙在战场上很容易战死。听我一句————别在那些光鲜的衣服和武器上花太多的钱,找个诊所,让医生给你打上一针,变强壮点儿,对你有好处。”
林翔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对方话里的善意。
走进电梯,亚尔曼仍然喋喋不休,谈话目标开始涉及林翔身边的两名护卫。
“像你这么英俊漂亮的小家伙,应该是为了某个女人才来做雇佣兵的吧?嘿嘿嘿嘿!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你运气不错,能够找到实力不错的异能者随从。不过,你们三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薄弱。这样吧!你们就跟在我身边,我手下好歹也有五十来个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总比你们几个人强得多。活命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说话间,电梯已经降下一楼,紧闭的合金门壁徐徐分开。
“真决定让我加入你的团队?”走出电梯的瞬间,林翔忽然问了一句。
犹豫片刻,亚尔曼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肥腻的脂肪一阵颤动。
“为什么?”林翔继续问。
“我不想看到你被杀。”
亚尔曼长长地吁了口气,沉默片刻,说:“听我一句,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所罗门布的是长期委托,在这之前,有很多人都来过这儿,但是都死了……”
“危险不会专门针对某一个人,你也一样。”林翔笑了笑,目光一直追随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至少能够自保,至于你……”亚尔曼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你应该去打上一针。”
林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好人不多,不过眼前这个强悍的胖子,应该算是一个。
走下楼前的台阶,亚尔曼的注意力,立刻被停放在大楼侧面的装甲卡车所吸引。他惊异地望着站在车身四周多达百余的进化人士兵,脸上下意识地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这帮家伙是从哪儿来的?清一色的自然进化异者,最差的也拥有二级实力……天,实在太强大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是“秃鹫佣兵团”的士兵。”林翔随口应答,朝着车队所在的方向径直走去。
对面,远远看见他的杨华,也从越野车上跳下,快步迎了过来。寄生士强大的异能气息,以他为核心形成一个半径大约五米左右的感知磁场,进入这一范围的亚尔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脊背上猛然窜起一道寒彻身体的冷汗。
“太强大了,实在太强了。他……他究竟是多少级?八级?九级?或者……更高的级别?”亚尔曼喃喃着,恐惧如潮水般不断从心底深处涌上。普通进化人与寄生士的实力区别实在太大,不明白对方是敌或友的情况下,他实在没办法保持镇定。
“他的实力过了进化人最高等级。那已经不再属于普通意义的变异,而应该归类于寄生士的范畴。”林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怎么知道?”回过神来的亚尔曼满脸惊异。
“很简单,因为他隶属于秃鹫佣兵团。”
林翔慢慢走到杨华面前,转过身,眼眸深处流露出温润如水的微笑:“至于我……则是秃鹫佣兵团的指挥官。”……
呼啸的寒风从空荡荡的街道上掠过,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咽,零乱的钢筋从残断墙砖内部凸伸出来,像一只只细瘦怪异的黑色爪子,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扭曲成古怪莫名的形状,狂乱地插向同样黑暗的天空。
林翔趴在一幢半边墙壁已经倒塌的三层小楼顶端,黝黑粗大的巴雷特狙击步枪从腐朽的窗台边缘慢慢探出,随着枪身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缓慢摆动,街道尽头一辆“海南马自达”轿车残骸,也被纳入瞄准镜头的黑色十字中央。
从旧时代遗留至今的汽车残骸到处都是,在风雨阳光的轮流侵蚀下,它们已经变成一堆堆形状怪异的钢铁骷髅。城市废墟的大街小巷随处都能见到这些古老的遗物,没有什么过于特殊之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好像荒野上的灌木,河床里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时间从身边默默流逝。
“砰————”
拖拽着炽热焰尾的子弹飞出枪口,在黑暗的夜幕下划出一道刺眼的流光,远处的轿车残骸尾部随之爆出凄厉的惨叫,一个失去平衡模糊的人影从车体侧面重重倒下。旁边,另外一个明显受到惊吓的影子猛跳起来,朝着身后的黑暗拼命奔跑。
面色沉静的林翔飞快拉开枪膛,轻轻压入另外一枚子弹,瞄准,扣动,几乎快被黑暗吞没的身影在街道尽头晃了晃,无力地栽倒。
体格粗壮的亚尔曼趴在旁边,肥硕滚圆的肚子从敞开的皮马甲中间裸/露/出来,尽管有些累赘,但是在短圆粗沉的大腿支撑下,倒也显示出令人畏惧的力量与震撼。
“操!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暗藏的潜伏目标?你是怎么做到的?”肥壮的白种巨汉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处的街道,填塞太多脂肪的脸上满是震惊。
林翔微笑着把狙击枪从窗前拉回,没有说话。
以脚下这幢房屋作为边界,整个流金城被分为南、北两大部分。
这种人为的区分并不对等,城市北部的面积,大约只有南面部分的四分之一左右。在平面地图上,以东、西方向的环城公路交叉口为连接点,一条略呈内凹形状的圆弧,把流金城硬生生地分割开来。乍看上去,仿佛一张硕大无朋的贪婪巨口,时刻准备并摆在嘴边的丰美食物。
所罗门是流金城的城主。不过,这种身份称谓并不完全符合现实————他还没有彻底控制整个城市,虽然最大的货物交易区、赌场、酒店,以及其它各种最为赚钱的赢利性设施均分布在城市南面,但是北面那一小块被强行分割出去的部分,却属于另外一个叫做王燚的人。
所罗门委托的任务很简单————杀光北区所有的反抗者,割下王燚的人头,把流金城两大部分合二为一。
葛利菲兹的情报和所有听到的传闻都没有错,所罗门的确非常慷慨,他所承诺的任务报酬丰厚得惊人————所有参与进攻北区的雇佣兵,每人都能得到两万索斯比亚元或者同等价值钞票的酬金。击毙王燚或者最终持有他人头的士兵,奖励额度也成倍增长,整整高达五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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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节不死
这是一个充斥着变异的世界。
普通人做梦都想拥有强大的进化异能,医生联合协会生产的强化药剂,使机率稀少的变异成为人人可及的现实————只要支付相当于索斯比亚货币一万计量单位的钞票,就能换取一支淡红色的一级强化药剂,从而拥有超越普通人类百分之五十的力量、速度、头脑反应能力。
如果运气够好,完成流金城的任务之后,普通佣兵就能用这笔巨大的财富改变自己的命运,成为强大的异能者。
没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即便是同样身为城主的林翔,在震惊之余,也微微有些意动。
连同隶属隐月城的“秃鹫骑士团”在内,参加本次任务的雇佣兵数量足足超过两千。按照所罗门承诺的支付方式,任务报酬金额应该高达五千万索斯比亚元。但是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林翔注意到,所罗门宣布任务的时候,着重提到两个非常关键的字————“获胜”。
只有获胜者才能得到酬金。如果战败,流金城分文不给。
这是一种很聪明,或者应该说是狡诈的做法,也非常现实。
根据所罗门提供的情报,占据城市北区的王燚及其手下大约有八百余人。他们的装备大多属于轻武器,没有规模性的重型火力。单以数量和武器计算,处于绝对劣势。
战争胜负不可能单纯以数字进行判断,北区的反抗者占有地理优势,他们对复杂的街道了如指掌,迷宫般的地下管道和混乱的建筑群足以隐藏数十万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作战,即便侥幸取胜,两千名雇佣兵,能够活下来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所罗门最终支付的酬金,其实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便宜。在“获胜”的前提下,如果最终活着的人只剩下一个,那么他需要付出的酬金,其实也不过区区两万元。
林翔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免费午餐这回事,无论旧时代还是废土,富人们总是高调宣称自己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同时罗列出密密麻麻的数据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实际上,纸面上的东西,永远不可能与现实划上等号。
“秃鹫骑士团”和其他雇佣兵一起进入了北部边界————那是一条用铁丝网、钢筋、各种零乱杂物,以及倒塌大楼作为封闭,断断续续连接起来的不规则隔离带。每一个出入口附近,都驻扎有大量身穿沙漠迷彩战斗服的流金城士兵。他们以建筑和沙袋堆成的胸垒工事作为依托,用机枪和地雷,把所有通向南区的街道彻底封锁。
林翔并不关心所罗门和王燚之间的纠纷,流金城的利益分割与他也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让“秃鹫骑士团”的新晋成员体验实战,二是获取隐月城后续开发的必需资金。如果所罗门真的以战斗胜败作为支付酬金的最终条件,他也有足够多的办法从自己雇主的口袋里弄到钱。
战斗,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方式进行着。
两千余名雇佣兵,分别从不同方向的路口进入北区,在这片庞大复杂的废墟里迅速散开。他们互相掩护摆开攻击阵形,朝隐没在夜幕下的街道尽头,小心翼翼地推进。
按照林翔的命令,四辆装甲卡车相互间隔十米,首尾相接缓缓前行,在距离后方边界大约五百米的位置慢慢停了下来。士兵们立刻进驻周围的建筑,在窗户和楼顶上架起机枪,警惕地注视着从黑暗深处传来的一切动静。
“城市地形不利于夜战,我们等到天亮再进攻。”面对亚尔曼的疑惑,林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以他拥有的感知异能,不难察觉探测范围内潜伏在暗处的窥视者。正面方向不可能出现其他友军,唯一的可能,就是敌人……
风,逐渐停了。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如墨般的黑暗之中。这种带有寒冷气息的夜晚,预示着冬天越来越近。街道尽头黑黝黝的,仿佛传说中食人怪兽的肮脏巨口。转过身,远处的城市分隔带上勉强可以看到几点微弱的灯光,那光线挣扎着穿过夜幕,多少能够让人感受到一丝淡淡的暖意。
除了负责留守的哨兵,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历经战火的旧时代大楼虽然千创百孔,内层也布满烟灰石屑和厚厚的蛛网,但它毕竟能够遮风挡雨,与露宿荒野仅有一块薄布盖体的流民相比,实在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亚尔曼睡得很香,这个体重至少超过两百公斤的胖子,耷拉着脑袋,倚靠在墙边的角落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浓亮粘稠的涎液顺着半咧的嘴角缓缓下滑,每每快要接触到浑圆鼓凸肚皮尖端的时间,就会被一阵强有力的呼吸倒抽着拖回嘴里。
林翔坐在窗前,默默地望着万赖寂静的街道,垂放在膝盖的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轻柔的白色烟雾缓缓上升,形成一条几乎与地面垂直的线。
寄生士的体质异于常人。很多时候,变异带来的进化力量可以控制人脑在长时间连续不断地活动。虽然寄生士同样需要进食和睡眠,但是补充的频率和数量却能够根据具体情况而缩减。即便是在最为严重的缺水环境里,被病毒控制的细胞,也会强行改变寄生士的内分泌系统,使本该排出体外的尿液在身体内部进行二次、三次,甚至更加持久的往复循环,同时强化肝脏功能弱化尿毒带来的不良反应,使寄生在无法得到外来物质补充的情况下,仍然保持强健的身体和作战意识。
没有光,整个北区彻底陷入浓密阴森的黑暗。视觉的作用被降低到可有可无的程度,眼睛所能看到的最远距离,仅仅只有十米。
确切地说,林翔没有完全依靠视觉,而是把意识探测范围扩大到极限,用发散开来的大脑思维触摸、辨别着隐藏在黑暗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寸路面。
这也是亚尔曼为之惊讶,而他却没有做出说明的原因。
杨华侧着身,站在斜面方向的另外一扇窗户前面凝视量久,慢慢转过身,走了过来。
“没有潜伏者的踪影,也感觉不到进化气息。这个该死的地方实在太安静了。”他皱着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
“安静也意味着安全,如果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天亮,至少我们的人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其它方向也听不到枪声,那些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雇佣兵,大概也在休息。”
杨华接过烟,从地上捡起两块稍算平整的砖头摞在一起,坐下,面色有些阴沉:“那个叫所罗门的家伙为什么要求我们连夜进攻?不熟悉地形只会徒增伤亡,他不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流金城的这些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人死得越多,自然就越省钱。”
林翔似乎并不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不过雇佣兵们也不笨,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打算等到天亮。”
“我不喜欢这个城市,感觉到处都透着古怪。”
杨华轻轻地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点燃的香烟,然后徐徐吐出后,忽然问了一句:“你注意到没有,那条所谓的城市分界线,其实就是一道设施齐全的永备工事。那些依托大楼修建的堡垒里面,甚至配备了小口径火炮。”
林翔“嗯”了一声:“流金城士兵的武器装备很不错,甚至比我们还要精良得多。”
“我看过地图,以单个路口作为防御支撑计算的话,守护这条边界至少需要上千人。加上分布在城市周边的哨卡,以及维持治安必需的警戒力量,流金城拥有的武装力量绝对不会少于两千人。”杨华的声音并不大,却明显带有几分忧虑和疑惑。
“城内的士兵不会少于两千五,加上其他的辅助部队,总兵力应该在三千左右。这座城市周边几乎没有耕地,单纯依靠物资交换能养这么多兵,嘿嘿嘿嘿!这个所罗门的确很有钱。”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更正对方话里的错误。
“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进攻北区————”
杨华压低声音,目光里隐隐有些焦躁:“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雇佣那么多人?”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拈起手指,林翔把快要吸完的烟远远弹了出去,看着那点明亮的红色划出一道醒目的弧线,远远消失在浓密的夜色深处……
空气逐渐变的凝固,夹杂着冰冷气息的霜露从天幕缓缓降下,在死寂坚硬的砖石和地面上,铺起一层薄薄的潮湿。
天快亮了,但周围仍是一片黑色,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在黎明到来前,这个世界也比平时更加黑暗。
不知为什么,靠在墙壁上的林翔,忽然感受到一丝奇怪的力量波动。
很轻,非常缓慢。
他疑惑地向四周打量,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突然,他像野兽嗅出危险一样猛抬起头,警觉的目-本文转自书书网-http://www.uu234.coml-光透过无边无际的黑暗,直接锁定在远处的街道尽头。
杨华拎起放在手边的突击步枪,重重拉上枪栓,快步走到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语调轻问:“你感觉到了吗?”
林翔沉着地点了点头,黑暗阻隔了视力,但是依靠发散开的意识神经,拥有强大进化能力的寄生士,仍然可以分辨出进入感知范围的异动。
“他们很会选择时机,借助黑暗的掩护,武器装备的威力也会大为缩减……命令,所有人戒备————”
随着命令,全副武装的战士从睡梦中被唤醒,他们在大楼的各个防御点上架起武器,无数黑沉沉的枪口都瞄准了北面街道。
虽然,谁也看不清楚那里究竟有些什么。
粗大的狙击枪口从窗台边缘伸出,残破墙壁上散落的碎石遮盖了金属枪身。在能见度仅有十余米的情况下,这种所谓的掩护显然有些多余。
冰冷的风,从昏暗的街道尽头席卷过来。一条淡淡的阴影顺着街面缓缓前移,他的脚步很慢,动作也有些僵硬,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无光的黑暗中,没人能够看见他所在位置,林翔也只能依靠探测意识,隐隐感知到他大概出现的方位。不过,这种模糊的感觉却随着对方慢慢深入探测半径核心,逐渐变得清晰、准确。虽然瞄准镜里仍然一片漆黑,但是巴雷特狙击步枪的枪口,却已经将他死死锁定。
“砰”的一声巨响,枪口**出的闪亮火焰中,子弹如同飞莹流曳骤然划出一条白光,站在街口的黑影,被扑面而来的巨力冲击着仰面翻倒,重重侧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飞快地装进第二发子弹,林翔把微烫的枪管再次伸出窗户。
伏在地上的黑影在抽搐,他曲起腿,用双臂支持着挣扎站起,仿佛酩酊大醉的酒鬼,歪扭身体摇摇晃晃继续向前蹒跚过来。
满面疑惑的杨华偏过头,意外地看了看林翔,问:“怎么回事?”
他的探测半径远远不及林翔,却也能够感觉到那一枪准确命中了目标。以巴雷特恐怖的口径和强大的杀伤力,居然还能站起来继续接着走……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武器和生物的基本认知。
林翔微皱着眉,他同样感到疑惑不解。子弹命中了目标腹部,肯定造成了爆炸性的致命伤害,然而感知意识范围内的黑影却仍在向前……这不符合常理。
他静静地靠在窗前,专心致志地看着阻碍视线的黑暗。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握紧枪身,把尚有余温的枪口再次指向街口。
从窗前飞出的子弹,自上而下划一条平直的斜线,迅速没入黑暗,带起一阵轻微的爆炸裂音。
这一次,林翔瞄准了黑影头部。在大脑获取的感知画面中,子弹钻进目标头颅引起压力爆炸,整个肩膀以上的部位被尽数轰碎。失去平衡的身体踉跄着脚,来回打转几圈,再次重重摔倒。
从衣袋里摸出一枝香烟点燃,用力狠吸了一口,带着被尼古丁刺激产生的清醒,林翔长长地呼了口气。
显然,之前那一枪并不致命。这种低级错误出现在自己身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忽然,他浑身一震,夹住香烟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脸上刚刚出现的舒缓表情也瞬间陷入凝固,来不及多想,林翔迅速拉开枪膛装填进第三颗子弹,把枪口重新对准刚才的位置。
倒下的黑影再次站了起来,炸飞的头颅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在黑暗的掩盖下,仍旧一步一趋朝着大楼方向缓慢前进。
满面惊骇的杨华瞳孔一阵紧缩,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林翔耳边,急促而紧张地问:“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林翔咬着牙,强行控制住双手的颤抖,食指不住轻敲着扳机,有几次险些走火。他拼命抑制想要大声狂吼的冲动,强迫自己的意识思维尽量不受恐惧影响,跟上那条神秘黑影的脚步。
头,是人类身上最关键的部位。在大脑的控制下,贯穿全身的神经系统才能发挥作用,引导各个器官发挥出相应的功能。
即便是旧时代被病毒感染的活尸,头部仍旧是其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
失去头颅仍然能够保持行动能力的人……世界上真有如此可怕的怪物吗?
林翔的胸口重得象是压了块石头,吸口气都变得非常困难。强大的寄生士基因,永远也无法抵消生物本能带来的负面效果。他是人类,面对未知事物同样也会感到恐惧。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在探测意识的指引下,把枪口瞄准黑影的胸部。
腹部和头颅已经攻击过,按照地球高等生物共同的规律,心脏,应该是唯一剩下的要害。
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握在手里的狙击步枪忽然略微朝下偏移了部分,脱膛而出的子弹呼啸着撞向黑影身体右下,从粗大的膝关节中间透穿过去。顿时,失去支称的黑影轰然倒下,在地面来回翻滚、挣扎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过惨叫或者哀嚎。仿佛,那具古怪的身体根本就不会产生痛感。
林翔长长地呼了口气,扔下手中沉重的狙击步枪,从旁边的防水背包里抽出装满子弹的ak一百,铁青着脸,对站在旁边的杨华吩咐道:“注意警戒,如有异常立刻攻击————”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纵身跳出窗户,借助对面大楼外伸的墙垣部分,在空中灵活地曲身翻滚,敏捷地降落到地面稳稳站住,立刻朝着黑影所在的方向疾奔。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打不死的怪物,究竟会是什么?
(值此三八妇女节来临之际,热烈祝贺书友“失忆的鲁鲁修”童鞋成为本书第二位掌门。)
第一百六一节残尸
沿着昏暗的街道奔跑,带有大量潮湿的冰冷夜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
随着距离缩短,被黑暗笼罩的街道景观,渐渐出现在视觉能够辨别的范围内,弥漫的空气中的血腥也越来越浓烈,远处那条在道路中央不断起伏、耸动的黑色人影,也慢慢脱离模糊,变得更加清晰。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人类。附着在残破身体表面的衣服布料足以证实这一点。
林翔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斜提在手中的突击步枪一直瞄准目标。从动作来看,黑影似乎想用双手撑住地面,再利用腿部曲伸完成身体的直立动作。由于腿部关节被彻底炸飞,失去头颅的尸体只能侧躺在地面来回翻滚、扭动。
双腿中间耸立的柱状****表明,这具身体属于一名男性。
也许是察觉到林翔的存在,尸体两边的手臂,开始朝着他所在方向攀爬过来。在视线能够观察到的范围内,林翔惊讶地发现————“他”的十指尖端竟然凸伸出长度超过二十厘米的锐利骨刺,这些外拱朝外的角质物拥有锋利的刃口,由于太过用力,爪尖与地面接触时,偶尔会擦起刺眼的火花,留下一条条醒目的白色划痕。
很奇怪,尽管受伤严重,可是溅落在地面的血迹却很少。
“他”的体内……似乎没有血液。
而且,“他”的身体,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
屏住呼吸,林翔在空旷的街面上慢慢地倒退着。也许是逐渐适应双臂一足的行动方式,残破不全的尸体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几分钟后,“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左右双臂交叉前行的方式,拖在身体后面的断腿,竟然变成控制身体摇晃幅度的平衡器。锋利的骨刺从坚硬石块表面戗过,带起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竟然会学习……这绝对不是人类,究竟是什么生物?”
林翔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探测意识清楚的记录着几分钟前残尸的活动影像,与现在灵活敏捷的动作比较,那时候的“他”,根本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残尸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粗壮的胳膊用力撑住地面,借助强大的反作用力斜向飞跃过来,内曲的臂端交叉护住胸前,扑近林翔身前的一刹那,猛然朝向两边分开。
“哒哒哒哒————”
ak一百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密集的子弹把残尸当场打得倒飞出数米远,再也无法爬起。
“原来要害就在胸口。”
林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举起步枪连连点射,子弹准确穿透了残尸双臂和另外一条腿的关节。做完这一切,又过了几分钟,直到确认目标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这才小心翼翼地举步上前,从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仔细观察起来。
残尸胸前的衣料被完全炸烂,露出一连串触目惊心的密集弹孔,左胸心脏所在的位置,有一团高高隆出身体表面寸许左右的凸起,正在缓慢起伏着,就好像哮喘重症病人在剧烈喘息。
林翔的瞳孔立刻收缩————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保持生存状态,实在太令人震惊。
他毫不迟疑地举起枪,瞄准尸体胸口猛扣数下,随着剧烈的抽搐,无头尸体的手脚仿佛失水鱼类般痛苦摆动着,几秒钟后,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半空中垂落下来,再也不会动弹。
林翔蹲下身,从腰间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切开尸体胸口周围的皮肉,露出白色肋骨和略空的胸腔。
尸体没有心脏,一只拳头大小,表面结满蚕豆大小瘤状物质的肉团,分朝四面牵引出无数鲜红色的线条,充斥了身躯内部所有空间。看上去,就如同盘据在巨大丝网上的异形蜘蛛。
这里,才是控制身体行动的中枢。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翔没有回头,依靠探测空间的感应,他知道那是杨华和另外几名佣兵团成员。
“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望着散发出强烈腥臭的尸体,杨华顿时目瞪口呆。
“我也不知道。”
林翔从还在缓慢蠕动的肉团中央割下一块,扎在匕首尖端,在手电炽白的光线下仔细观察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阴郁:“不过,我大概明白,所罗门为什么要把流金城北区全线封锁的真正原因。”
远处,从其它雇佣兵的前进阵地方向,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
玫瑰色的晨光从地平线尽头缓慢释放开来,逐渐变成一缕播洒光线的染料,把黑沉沉的天幕涂抹成淡淡的绯红,淤结在天空中的辐射云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似乎仍在沉睡,任由这点微弱的光亮在自己眼皮底下肆意照射,给寒冷的空气带来一丝淡热。
一幢巨大的十二层建筑矗立在城市北面,六根直径超过五米的粗大石柱,勉强维持着残破建筑的完整。两头落满积尘的石狮,昂然蹲守在入口两边,沿着被它们守护的中央台阶一直往上,近十米高的门梁横壁上,保留着几个早已失去光泽的凸刻字体————“中国人民工商银行”。
银行大楼顶端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亚裔男子,双手举着一架战术望远镜,默默观察着城市南面的动静。
他的肩膀很宽,高大的骨架给人一种强劲有力的感觉,乌黑的头发略微有些卷曲,透出淡黄底色的皮肤表面,偶尔会泛出一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他看了很久,慢慢放下望远镜,用丝毫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冷冰冰地说:“兰德沃克先生,你的玩具似乎又失败了。”
“呵呵,失败并不意味着失去一切。和上一批作品相比,这次的玩具性能要优秀得多。我很满意。”
身后三米多远的地方,站着另外一个年龄大约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削瘦的脸庞刮得很干净,黑色头发梳理得一尘不染,身材高大但却不显强壮,挺刮的白色衬衫从烫得笔挺的黑西装领口透出,他的个头看起来和站在身前的男人差不多高,但是却眯着眼睛,脸上好像永远都挂着微笑。
“你的动作实在太慢,整整半年时间,我们一直在固守北区。”亚裔男子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满。
“王燿先生,实验是一个极其复杂缓慢的过程,我需要时间。”兰德沃克一直在微笑。
“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是你的最后一次实验————”
被叫做王燿的男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半年来,为了满足你的实验需求,我一直在不停地提供各种新鲜材料,能源和水的日常需求量也被压缩到最低限度。这种不正常的供应该结束了,至少,我也得让手下的士兵好好洗个澡,享受一下热水和能源带来的好处。这里是流金城,不是阴暗寒冷的地狱————”
兰德沃克背起双手,在满是散碎石头渣块的楼顶来回踱了几步,淡淡地问:“怎么,你要中止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王燿转过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稍微变得有所缓和:“我只是要求你结束这种该死的实验。我承认,你制造的这些玩具的确很有效果,它们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大,甚至可以击杀实力高达五级以上的进化异能者。可是兰德沃克先生你得明白,再强大的军队,也必须拥有完备的后勤补给,我们控制的区域只有一台小型热能供电机,每天产生的能源与无辐射水,有百分之八十都用于你的实验消耗,我的士兵只能依靠所剩不多的一点残量勉强维持。我们可以克服困难,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凭借意志强行硬撑下去————我们缺少药品,弹药储量也严重不足,和以前一样,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为了给你提供新鲜的实验体,我们杀光了周边区域的每一个居民和所有经过这里的流民。没有他们,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粮食征集。现在,仓库里所有的食物最多只够维持一个星期。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现状。”
兰德沃克没有说话,他低着头,默默思考了几分钟,认真地问:“你现在就要发动进攻?”
“最迟不超过明天晚上。”
王燿直截了当地答道:“一旦攻下南区,你将得到更多的新鲜尸体继续实验,我们也能得到足够的补给物资和能源。现在动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兰德沃克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开始布置吧!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可以得到两百个新玩具作为补充战力。加上储备在冷藏库里的旧式型号,你将拥有五百零六个细胞割裂者。”
“怎么只有两百?”
这个数字显然令王燿感到不满,他阴沉着脸,眼眸里闪烁出一丝愠怒:“从上一批旧式型号停止生产的时间算起,我至少为你提供了不下三千具尸体,两百个新玩具,实在太少了。”
“细胞割裂者属于非常精密的生化作战兵器,它的生产流程不可能用简单的一加一进行换算。实验会造成很大程度的消耗,植入种核的培养速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何况,你的进攻计划实在太过仓促,我只能利用那些提前经过处理,储备在冷库里备用的躯体进行安装。如果以后还想得到更多的玩具,麻烦你提前半个月让我知道你的计划。”
说着,兰德沃克从脚边拎起一只浅褐色的小皮箱,面无表情地从王燿身边走过,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楼顶部外凸的阶梯入口。
这种无礼的举动刺激着王燿狂怒焦躁的心,他使劲儿咬了咬牙,扭曲的面孔牵动着眼角微微有些抽搐。直到兰德沃克的身影从楼梯间的小门里完全隐没,水泥台阶上也没有继续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他才冲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这个该死的混蛋,浑身上下都是恶心臭味儿的尸体贩子————”……
流金城武装封锁线的北面,四辆涂有“秃鹫佣兵团”双头鹰标志的装甲卡车横向铺开,占据了十余米宽的整个街道,架在车顶的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已经打开保险,道路两边的破旧建筑窗户和顶层,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枪口。它们没有像几个小时前那样指朝城市北面,而是掉转过来,瞄准曾经代表后方的南面。
卡车背后五、六米远的街道旁边,几十名疲累却强健的男人相互依靠着瘫软在地,无力地呻吟着。他们几乎人人都带着伤,战斗服表面到处都是撕裂的痕迹,透过破烂的衣料,可以看到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深长伤口。几个奄奄一息的伤员甚至失去整条手臂或者腿肢,被巨力强行拧断的创口虽然经过简单包扎,却仍然裸/露/出惨白断裂的骨头。
这些人都是隶属于不同组织的雇佣兵,他们同样遭遇到强悍可怕的不死生物。那种显然属于人为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远远超出佣兵们的认知程度,激烈的枪战一直持续到天明,损失惨重的他们再也顾不上所谓的任务,如果不是逃亡途中偶然遭遇同样正在撤退的“秃鹫佣兵团”,恐怕根本无法摆脱不死生物的追踪。
城市分界线已经彻底封闭。从沙袋垒墙和建筑工事里伸出的高射机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些侥幸得到生还的人。身穿沙漠迷彩的流金城士兵眼睛里迸射出敌意的光芒,他们分别据守在坚固的掩体背后,冷漠、警觉地注视着曾经的友军。
站在被高大建筑围成“凹”字形状的路口,苏的身影显得瘦弱而单薄。从背面方向射来的金色晨光,把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斜线。
“操/他/妈/的/逼,老子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所罗门那个狗*养的居然会开出这么高的委托价钱。这种狗屁任务,根本就是让我们来白白送死————”
身材肥胖的亚尔曼抱着一挺口径惊人的多管机关炮,站在林翔旁边怒不可遏地连声大骂。由于太过激动,堆积成一道道圆环肉圈的肚皮上下颤动着,带起一阵如同波浪般汹涌的皮肉碰撞。
对面街口已经被两米多高的钢制三角架堵塞,这种稳固结实的金属构件能够有效抵挡冲击,密密麻麻的铁丝网缠绕在表面,如同插满毒刺的荆棘。就在钢架背后数十米远的开阔地带,多达数百名流金城士兵正在用沙袋构建新的胸垒————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居然能有这么多人活着回来。
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官站在垒墙背后,手持话筒厉声喝道:“退回去,全都给我退回去。你们没有完成任务,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所罗门先生也不会给予奖励。再说一遍,回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
林翔正准备张口说话,站在旁边的亚尔曼突然冲上前来,扯着嗓子怒声咆哮道:“我们不干了,搬开路障,老子现在就要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
“这不可能————”
对面的军官断然拒绝:“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完成。最后再说一次,所有人都给我退回去。再敢上前一步,全部格杀勿论————”
“我/操/你/妈————”
狂怒的亚尔曼狠狠啐了一口,正准备抬高手里的机枪,却被林翔伸手按住。
“我要见所罗门先生,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林翔微微挺起身,黑色眼眸深处,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冷厉的杀意。
“全体准备————”军官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他转过身,向所有士兵发布命令。顿时,从对面的垒墙背后传来一阵拉动枪栓的清脆响声。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是你们自找的————”
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几个字,林翔目光一厉,沉声道:“杨华,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经略微放低身体,借助腿部蕴实的反蹬力量,以肉眼难以辨及的速度,朝着数十米外的垒墙纵身一跃,瞄准布置在正面方向的四挺重机枪连连点射,机枪背后的操作手应声而倒,每个人的额头,都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枪炮声立刻响作一团,无数子弹在空中飞窜,凶狠地撞击着金属,撕裂着人体。流金城士兵都接受过药剂强化,综合战斗能力比一般人强出许多。但是眼前这批配带有双头鹰标志的雇佣兵显然更加凶悍,他们大都几人一组,依托地形和建筑作为掩护,朝各个守备工事倾泻火力。
林翔手下大多都是新兵,血腥带来的恐惧和各种战场反应在所难免,然而废土世界的人类早已见惯死亡,凭借变异带来的强大进化异能,来自北面的反击火力,渐渐压倒了南面方向。
第一百六二节惩厉
架设在街道南面一幢六层建筑顶部的重机枪疯狂怒吼着,将密集的弹雨倾泄过来。那里驻守着流金城的精锐部队,反应速度和射击精度都要超过普通的战士。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立刻发挥出作用,几名猝不及防的佣兵被当场打成血人,分布在其它方向的攻击队伍也受到压制,无法动弹。
面色阴沉的杨华一声怒喝,弯着腰,如同一头迅捷的猎豹从地面高高跃起,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斜窜扑进建筑二楼窗口,顺着残破的楼梯急速往上,几秒钟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六层楼顶。满面惊骇的士兵们正准备掉转枪口,却被他钢钳般的大手死死卡住咽喉,像扔沙包一样从天台上高高抛下,在半空中爆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加强火力压制,狙击手封锁对面的火力点,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统统打趴下去————”
身为隐月城值班队长的考伯特缩在卡车背后,抱着一挺ssg3000狙击步枪瞄准对面胸垒顶部的重机枪,咬牙切齿地狠狠扣下扳机。
侧面方向上的永备工事群突然亮起了几团火光,紧接着火柱冲天而起,雷鸣般的爆炸声震撼着人们脆弱的耳膜。一团团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飞起,火光辉映下,驻守在附近的流金城士兵们纷纷流露出恐惧的面色————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经历了整晚激战的雇佣兵,居然还拥有如此充足的弹药储备。
“是迫击炮。快,打掉他们的炮击阵地————”
随着爆怒的呼喊,几名手持突击步枪,实力等级明显高于普通士兵的军官从掩体里纵身跃出,一群配备有防弹护甲的士兵紧跟其后,朝着布置在数幢大厦背后的迫击炮所在方向猛扑过来。
“哒哒哒哒————”。
沉闷的枪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一蓬蓬子弹以惊人的高速飞掠过来,被亚尔曼横抱在手中的多管机关枪喷吐出长达一米的火舌,以一分钟数千发的速度倾泄着弹雨。这个狂暴的胖子肩膀上背着容积惊人的弹药箱,巨大的重量对于他那肉山般魁梧的身体显然没有丝毫影响。他龇着牙齿,炽热的枪焰把满是横肉的面孔映得越发狰狞,横扫的弹雨把迎-本文转自书书网-http://www.uu234.coml-面冲来的两名军官打得凌空倒仰,其余的尾随者只能临时寻找掩护,绻着身体畏缩在车辆残骸或者断墙背后,任由这个疯狂的家伙肆意凌虐。
林翔灵巧地翻越过三角钢架构成的路障,纵身跳进一个用沙袋堆成,刚刚完成布置的机枪阵地,斜提在手里的突击步枪口**出六角形状的火焰,顷刻之间把据守在工事里的五名士兵打翻在地。
左右两边的机枪立刻转朝这一方向,横飞四曳的子弹从沙垒顶部窜过,林翔伏低身子,从仍在痛苦扭曲的尸体表面摘下几枚防步兵手雷,用力拔下拉环,带着魔鬼般的微笑,朝相距不过数十米远的胸垒轻轻抛去。
“轰————”
大团火焰伴随着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散碎的人体血肉从半空中洒落下来,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胸垒背后腾起熊熊烈火,呛烈的硝烟气息里,夹杂着一股人肉被烧焦的糊臭。
周围密集的枪声逐渐开始稀落,建筑群和工事里不时传来惨痛的嚎叫,几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流金城士兵在地面痛苦翻滚着。作为防守方,他们占有数量和地形方面的绝对优势,相比“秃鹫佣兵团”的人员综合进化实力,普遍接受过强化改良的士兵同样强悍,但是他们没有像林翔或者杨华之类的强力引导者,在这种规模数百人的小规模战斗中,两名寄生士,足以控制整个战局。
背对浓密的硝烟与黑红色的烈焰,林翔拔下突击步枪打空的弹匣,从衣袋侧面摸出一个新的换上,用里拉起枪栓,望着远处笼罩在晨光下的流金城中央大楼,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平静地自言自语:“欺骗,必须付出代价————”……
流金城北区的银行大厦底层,是一个庞大、宽敞的空间。
顺着青石铺就的台阶一直往下,穿过面积惊人的地下停车场,可以看到一条从地面中间横穿而过,左右两边保留有颜色斑驳的黄黑斜纹,中间刻着密集防滑槽的特殊通道。道路一端连接着通往地面的出口,另外一头直接没入墙壁表面一扇宽度超过五米的全钢大门。
在旧时代,这里是配备有大量守卫,防备森严的金库重地。
如今,库房两边的大门敞开着,几辆漆面斑驳的轿车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泥灰尘,靠近墙壁的边缘,散落着密集的玻璃碎片,一缕阳光从倾斜环绕的旋转出口照射下来,被它们映耀出一片刺眼的炽白。
走进库房,立刻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颤颤寒意,两块相互交叠,从房间顶部垂落下来的塑料膜板把冷热空气阻隔开,在房屋内外形成泾渭分明的温度差异。安装在墙壁侧面的换气扇缓缓旋转,灌注进新鲜空气的同时,也带走房间里淤滞的馊霉与血腥。
房间内部非常宽敞,面积足有近千平米。沿着墙壁,顺序摆放着上百张底部装有滑轮的铁单床,它们大多已经生锈,涂刷着白色油漆的床架上,隐约能够辨别出模糊的红十字图案。这说明,它们都是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老物件。
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人,没有铺盖,没有软垫,赤/裸/的皮肤与冰冷坚硬的金属床架相互接触,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对此表示不满,更不会有人直接抗拒甚至离开。
他们都死了。
尸体不会说话,更不可能有所动作。
几十个体格健美,身材比例符合标准黄金分割的男子在房间里忙碌着。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形,沿着铁床中间的通道,顺序进入对面的冷藏库,抬出一具具表面布满白色霜花的冷硬尸体,拎住手脚放上空置的床架,再缓缓推出,按照地面用白色涂料预先划好的长方形网格,逐一摆放。
冷库里到处都是死尸,他们一层层交叉叠摞着,淤黑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死时的惊讶和恐惧。这些尸体保存完好,除了身体表面残留的致命伤口,再也看不到任何缺失的部分。
身穿黑色大褂的苏特。兰德沃克站在房间左侧的手术台前,从恒温箱里取出一只圆形的玻璃培养皿,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五指,轻轻掀开覆盖在皿器表面的布膜,露出一片如同凝脂般粉腻的微红胶冻。
把容器平平端在指尖,高举过头顶,在房顶炽光灯射出的光线照耀下,半透明的胶质微微有些颤动,平滑的表面略微有些倾斜,然而,那只托着玻璃皿器的手,却丝毫没有动弹。
“多么美丽的颜色,实在太迷人了,这简直就是上帝用土壤制造人类之初,用来增加柔软程度的那团珍贵胶泥————”
兰德沃克眯缝起眼睛,久久地望着手中这团晶莹粉腻的物质,丝毫不吝惜语言地轻声赞美着。过了很久,才把培养皿小心翼翼地放下,脱下橡胶手套,举起手臂,清脆地捏了个响指。
两个正朝冷库方向走去的男人,仿佛被电击一般立刻转过身,朝着兰德沃克所在方向直线走来。他们的动作呆板、生硬,感觉好像被提线和框架操纵的木偶,脸上的表情木然、冰冷,丝毫看不到正常人应有的红润与柔软,只有死一样的苍白和灰。
他们都是死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兰德沃克利用生物技术复活,被控制和操纵的玩具。
鼓起腮帮,圈着嘴唇,发出两道尖利的哨音,继而卷起衣袖,手掌**轻轻拍击三下,最后,拇、食、中三指捏拢,爆发出一个异常清晰的骨节脆响。做完这一切,兰德沃克重新戴上手套,转过身,从旁边的白瓷盘里拿起锋利的手术刀,对准一具刚刚搬运过来,已经完成解冻,表面肌肤呈现出柔软迹象的尸体胸口,用力切了下去。
站在旁边的两名尸人连一秒钟也没有耽误,立刻转向,以完全相同的频率迈开机械的步子走出房间。
“没有嗅觉,没有视力,只能依靠简单的节奏和声音进行控制……敏感程度实在太差了。当作攻击性武器使用倒也勉强,如果谈到复杂的操作和生物本能控制……其实就是一堆用骨头和肉块拼凑起来的垃圾。嘿嘿嘿嘿!这种玩具,也只有那些喜欢争权夺利的家伙喜欢。”
兰德沃克自言自语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这是他为了排解枯燥工作的一种解闷方法,如果身边有多余的听众,他会立刻闭上嘴,连哼都不会哼上一句。
锋利的手术刀已经没入皮肤,在皮质表面切出一条数厘米长的线,在灯光下远远望去,仿佛一条趴在灰白色胸口吮吸血水的异样蚂蝗。
挂在门上的塑料膜板一阵响动,露出两名尸人冷漠呆板的面孔。他们像石头做成的雕像一样木然地站立着,坚硬冰冷的手臂中间,提着一个被绳索捆绑起来的中年男子。用粗麻搓成的绳结填压男子大张的口中,堵塞了发出声音的通道,尽管他拼命挣扎,从喉咙里发出阵阵抗拒的粗喘和呜咽,却根本改变不了被禁锢的现实。
兰德沃克转过身,慢慢踱到男子面前,饶有风趣地看了看他,一轻一重拍了两下巴掌,冷酷的尸人立刻提起男子的身体,重重放倒在旁边空置的手术台。按平手脚,从平台四角拖出全钢打造的粗大金属扣,分别卡进膝、肘关节。由于太过用力,坚硬的金属环扣深深陷入柔软的皮肉,在扣印两边勒出被挤压的凸起。
灵活地拈起手术刀,熟练地割断捆绑男子的绳索,当堵塞口唇绳结被取出的一刹那,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子猛然爆发出带有无比恐惧的哀嚎。
“兰,兰德沃克先生,求,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纳齐奥斯先生,你应该明白,我只是在执行王燚先生的命令。”兰德沃克放下手里的刀片,拉开摆在手术台右边的一台老式冰箱,取出一只通体遍黑,高度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玻璃瓶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
被叫作纳齐奥斯的男人拼命挣扎,扭动的身体在手术台上左右摇晃,拖拽着固定四肢的金属环扣在水泥台边缘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这种剧烈的动作越发增加了身体的痛苦,却丝毫不能改变现状,帮助他获得自由。
“求求你……兰德沃克先生,求求你,我,我不想死————”
筋疲力尽的男人仰面朝天,大口喘息,布满血丝的眼睛鼓涨外凸,绝望地盯着那只微不起眼的小黑瓶。
“没人愿意死。”
神情专注的兰德沃克缓缓拧开瓶盖,把一只带有橡胶帽塞的滴管插进瓶口,缓缓地问:“你杀害自己妻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死?”
“她,她只是一个女人————”纳齐奥斯浑身都在发抖。
“但是你却用木桩把她钉死在墙上,还残忍地剖开她的肚子,割下她的肝脏炒了吃。”兰德沃克的语气变得异常森冷。
“我饿————”
纳齐奥斯艰难地吞咽着喉咙,用发干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辨解:“我……我,我需要食物。”
“你撒谎————”
温文孺雅的兰德沃克忽然变得无比狂暴,他放下手里的黑瓶,一把抓紧纳齐奥斯的衣领,仿佛最恐怖的魔神厉声咆哮:“我检查过你的居所,就在床下的暗格里,足足还有二十公斤面包和好几块干肉。别说是你,就算荒野上最饥饿的流民把这些东西一顿嚼光,也会当场活活撑死————”
大滴的冷汗,从纳齐奥斯额头两边流淌下来。也许是这种来自体内的液体产生了清醒效果,他忽然不再那么慌张,望向兰德沃克的目光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畏惧。短暂的沉默后,他压低声音说:“你应该很清楚,她是一个来自荒野上的女人。我花了五发子弹和一公斤盐,从流民营地把她弄到手……她,她就是一个用来交换的货物。”
“但她首先是你的妻子!妻子!妻子————”
面目狰狞的兰德沃克高高轮起右拳,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手术台上。由于太过用力,柔软的皮肤顿时崩裂开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从拳底与台面的缝隙中,缓缓流淌出来。
纳齐奥斯张大嘴唇,眼睛在那张可怕的面孔与拳头之间来回窜动。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非常古怪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兰德沃克……兰德沃克……哈哈哈哈!你,哈哈,你该不会,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子了吧?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要杀我,原来,你想用这种方法帮她报仇。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肌肉都在神经质般地抽搐,却没有注意到,兰德沃克那双碧色眼眸深处,正缓缓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只有你这种没脑子的白痴,才会产生这种愚蠢的念头。”
轻轻摇着头,兰德沃克站直身子,从衣服领口提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项链。按下链坠侧面的凸钮,圆形的金属盖子弹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镶嵌在盖子中央,有着金色卷曲头发和漂亮微笑的女性像片。
望着已经发黄的照片,兰德沃克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一层朦胧的薄雾。那张曾经熟悉却再也不会出现在面前的脸,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纳齐奥斯仍然在笑,恐惧的笑声中,带着吃力粗重的剧烈喘息:“哈!呼呼,呼,兰德沃克,没,没想到你他/妈/的居然和那个*子有一腿。说,说说看,你和她睡了几次?哈哈哈哈!你干/她的时候,有没有顺便用舌头把她的屁股给舔干净?”
恢复平静的兰德沃克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从旁边拿起黑瓶,右手凑近丝毫没有动静的尸人,重重捏了个响指。在信号的指引下,冷酷的尸人伸出胳膊卡紧纳齐奥斯的肩膀,用冰冷的手捏住他的腮帮,用力挤压出一张略呈椭圆的嘴。
“唔,唔,不……不要杀我,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求,求你,放了我,放开我————”纳齐奥斯的意志彻底崩溃了,他语无伦次地叫了起来,却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只能含含糊糊地带出几声咒骂和哀求。
兰德沃克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既然这个世界没有法律,那么就由我来帮助你的妻子讨回公道。”
“你,你会下地狱的————”眼中满是恐惧的纳齐奥斯拼命嚎叫。
“哈哈哈哈————”
兰德沃克像听到最滑稽的笑话一样狂笑起来:“地狱?哈哈哈哈!你这个白痴,这个肮脏的世界,本来就是地狱————”
第一百六三节脑液
第一百六三节脑液
兰德沃克从瓶子里抽出的黑色滴管,慢慢凑近纳齐奥斯的嘴唇旁边。动作优雅、轻缓,神情凝重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纳齐奥斯拼命挣扎,扭动腿脚在水泥手术台上死命翻滚,却无法把身体从尸人的控制下解脱出来。那些没有生命,只会听凭信号动作的物体,就好像两块沉重的石头,死死压在他的身上。
纳齐奥斯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他瞪大眼睛,望着高高举到嘴唇上方的黑色滴管,哀求般地出一阵绝望凄厉的惨叫,口腔里的舌头在上下牙床间来回搅动,仿佛这样做可以阻止接下来的事情生,然而兰德沃克绝不可能以他的个人意志做为决定……很快,在一双饶有兴趣和一双恐惧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圆形玻璃管口边缘,缓缓落下一滴带着黑亮光泽的粘稠液体,迅没入纳齐奥斯大张的口中。
黑液与舌尖接触的一刹那,纳齐奥斯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死一样的惨白,整个身体仿佛被电击一样无序颠动。足跟、手肘、肩关节等部分的骨胳与水泥台面剧烈撞击,出阵阵空洞的声响。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脖颈和脸上裸/露/的皮肤毛孔迅变得粗大,就好像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拼命拉扯这些本就细密的孔眼,想要把它们变得更深,更显眼。
围着纳齐奥斯转了一圈,低头看了看他那双如同吸食毒品过量,充满血丝和亢奋,几乎快要鼓出眶外的眼睛,兰德沃克满意地戴起橡胶手套,慢步踱到他头顶对朝的正后方向,拉开摆在旁边桌架上的木盒,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型电锯,微笑着按动开关。
“滋————”
高旋转的圆形锯刃出刺耳的轰鸣,拉起吊在下巴上的口罩,合起抬高在额前的透明护镜,兰德沃克怜悯地轻拍了拍纳齐奥斯的面颊,对那双勉强还保留有一丝清醒,充满乞求与哀祷的眼睛笑了笑,把旋转的电锯对准纳齐奥斯的额头,重重切了下去。
“啊————”
金属与骨头的摩擦声,被纳齐奥斯口中突然爆起的惨叫瞬间遮盖,浓亮的鲜血顺着锯齿飞旋边缘渗出,露出一条清晰的裂缝。
四处乱飞的肉抹骨渣溅在口罩上,洁白棉质布料表面顿时多了无数鲜润的红斑,面无表情的兰德沃克毫不在意,仍然一手扳紧纳齐奥斯的,一手操纵电锯朝着头部的切割位置缓缓移动。
撕心裂肺的剧痛,使纳齐奥斯的神经绷得几乎断裂开来,他无法挣脱尸人的压制,只能拼命扭动腿脚朝两边拖拽,由于太过用力,身上多处血管因为不堪负荷骤然爆的力量而爆裂,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裸露在外肌肤上盘绕的血管膨胀到极致。在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本源力量爆下,只听见“砰”的连续几声脆响,足有五厘米粗细的全钢扣环,竟然被他从水泥平台上硬生生地拽断。
兰德沃克直起身子,颇为不悦地看了看双腿失去束缚的纳齐奥斯,神色阴冷地举起左手,重重捏了两下清脆的响指,侍立在旁边的另外两名尸人立刻冲上前来,分从左右方向抱紧纳齐奥斯的大腿,朝着手术台两边重重硬掰。
“咔嚓————”
惨叫与骨裂同时响起,粗壮的大腿如同失去控制的断线木偶,绵软地从平台边缘滑落。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医用手电,凑近纳齐奥斯似乎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仔细辨别的瞳孔缩放程度,确认对方仍然活着,只是因为剧痛暂时晕阙之后,微皱眉头的兰德沃克这才重新按动电锯,继续着被意外打断的工作。
几分钟后,完整的头盖骨从纳齐奥斯颅顶被取下,扭曲弯折如同肥腻肠体被挤压成为半圆形状的大脑,在灯光照射下浮泛出惊心动魄的惨白。兰德沃克连忙从恒温箱里取出装有粉色胶质的培养皿,掀开盖子,凑近被切割开后脑靠近松果腺体的位置,渐渐的,从那团被绵软脑体包裹的神秘内核,终于在他焦灼激动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分泌出一滴暗淡无光的灰色粘液。
尽管只有一滴,却立刻在平静的培养皿中产生出意想不到的剧烈反应。表面光滑的胶质开始颤抖,随着粘液逐渐渗透胶体,粉色基调也随之变成一片鲜红。它们在拼命蠕动着,就好像无数刚刚钻出壳体的新生幼虫,在彼此身体上来回攀爬,拼命寻找一切可以充当食物的东西。
兰德沃克拉下满是血污的口罩,碧色眼眸里闪烁着一丝略显快意的光。他举高培养皿,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语:“用一个罪恶的混蛋,造就上百具邪恶的身体……嘿嘿嘿嘿可爱的纳齐奥斯先生,我现在郑重宣布,你对你妻子犯下的罪孽差不多已经洗清,即便是在地狱河边来回摆渡的船夫卡隆,大概也会看在这一点的份上,送你一张比较便宜的船票吧”
纳齐奥斯双眼彻底翻白,大张的口唇没有任何呼吸,就算此刻尸人放开控制,他也不会动弹。
端着已经变成血红色培养皿,兰德沃克微笑着走近躺在铁架床上,已经完成解冻,胸口留有切割开口的尸体。他手里拿着一支轻巧的镊子,从玻璃皿中挑起指甲大小的一团粘液,小心翼翼地塞进尸体胸口的伤口。借助头顶落下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见————这团古怪的有机物质正迅充斥整个胸腔,顺着早已死亡的神经和韧带急剧蔓延开来。冰冷的心脏被它彻底包裹,表面慢慢凸伸出一颗颗蚕豆大小的瘤状物质,几分钟后,瘪缩的心脏开始变得膨胀,随着越来越多的神经被粘液牵引,早已死亡的尸体,僵硬的手脚竟然出现有节奏的颤动……
从城市封锁线到流金城中央大厦,是一条很长的路。
厚厚的橡胶靴底踩在碎砖乱石上,有种尖锐硬实的触感。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垒墙背后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死状各异的流金城士兵,他们横七竖八的相互堆叠着,歪朝一边的机枪附近,随处可见零乱的弹药箱,以及掉落在地上和沙袋缝隙中,散出铜黄光泽的弹壳。
和普通的雇佣兵比起来,身高过两米的亚尔曼的确可以算是巨人。肥腻脂肪给身体增加恐怖吨位的同时,似乎也给他带来的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众目睽睽之下,他狞笑着把多管机枪往地上一放,抱起横拦在道路中央的钢制三角架朝旁边猛推,金属切角擦过地面,出刺耳的裂音,重达半吨的三角障碍在他手中变得轻若无物,轻而易举被推到距离垒墙二十多米远的地方,露出空旷无人的路口。
装甲卡车缓缓朝前移行,厚实的轮胎偶尔从横躺在街面的尸体上碾过,留下一堆变成平面的散乱肌肉纤维。
斜拎着突击步枪,神情复杂的林翔站在垒墙背后,皱起眉头望着刚刚走近身边的杨华,无奈而苦笑地连连摇头:“你……居然又突破了?”
不是幻念,也不是错觉,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杨华体内释放出来的强大生物能量,已经过了半小时前战斗开始的三星程度,一跃达到了四星寄生士标准。
“我的力量……好像比过去更强。”使劲儿捏了捏拳头,杨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和几个月前在加尔加索尼城堡的时候一样,他也是在战斗结束后进入突破状态。显然,激烈的搏杀与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的战场,能够有效促进体内病毒在短时间内进入亢奋状态,同时一举越临界点,进入更高等级的进化。
或许,诱导病毒产生变异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单纯战斗。充满辐射的环境,大概也是其中的关键因素之一。
无论结果究竟是哪一种,都让林翔感到无奈————他尝试过无数种可能提高自身实力的方式,唯一确定有效提升等级的办法,就是服用其他高阶寄生士的血。
克劳德把他从九十六号废墟里救了出来,也让他的能力达到五星寄生士标准。从那以后,林翔再也没有丝毫进展。寄生在体内的病毒似乎也满足于目前拥有的实力状态,没有变化,也不会给身体带来任何负面反应。如同一个吃饱喝足的懒汉,绻缩在暖和的小窝里不想动弹。
三星变成四星,然而,杨华的体内仍然感觉不到任何一种异能。没有生物火焰,没有冰霜冻结,也没有形态模拟……突破导致的变化和从前一样,力量、度、感知能力全面提升,仅此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仍然是一名强大的寄生士。
摇了摇头,把内心的不快与感慨强行压下,林翔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跟随卡车和大队,朝着远处高耸的城市大楼走去……
零星的枪声回荡在流金城上空,从音源方位判断,应该是城市封锁线上的其它出入口。经历了恐怖夜晚,从不死尸人爪下侥幸生还的雇佣兵,正在为了生存不得不进行额外的战斗。
车队距离所罗门的中央大楼越来越近,街垒和两边街道制高点上的狙击阵地也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来自杨华的刺激,或者是被欺骗导致的愤怒,不知为什么,林翔忽然觉得有种难以言语和冲动————他想杀人,杀光所有敢于挡住去路,负隅顽抗的对手。
他大步走近一具流金城士兵的尸体,抓过被侧压在身下的突击步枪,连同握在右手的ak一百,分别指向左右两边,脚下的跑动度骤然加快,随着清脆有节奏的点射,街道上探出身体的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所有人的额头,都留有一个醒目的弹孔。
林翔已经不需要用视力瞄准,扩大到极限的感知范围,能够探测到进入意识半径的士兵坐标。如果排除体力损耗和必须的恢复,只要弹药足够,他甚至可以杀光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
对普通人而言,寄生士相当于神。如果除去实力方面的强弱因素,在耗尽体能的情况下,寄生士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但在拥有武器和充沛体力的前提下,普通战士永远都是趴服在寄生士脚下的蝼蚁。
很快,巍峨耸立的中央大楼,已经出现在林翔眼前。
扔掉打空子弹的突击步枪,给ak一百换上新的满装弹匣,在无数双充满恐惧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林翔抬起脚,一步一步慢慢走上用大理石铺成的阶梯。
克里斯蒂娜穿着和昨天一样充满诱惑力的裙装,在十余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护卫下,从大厅内部缓缓走出,神情复杂地望着站在对面的林翔。
“你不是我的对手,把路让开————”
林翔把散着硝烟气息的枪口放平,正指着克里斯蒂娜浑圆挺凸的胸部,口气森冷地说:“即便是女人,我也一样会杀。”
深深地凝视了林翔一眼,克里斯蒂娜缓缓收拢脸上刚刚露出的公式化微笑,神色凝重地侧过身,朝着电梯方向伸出右手,沉声道:“所罗门先生要见你,请吧”……
从南北封锁线上腾起的浓密烟雾,被冰冷的气流席卷着,在整个城市上空翻滚、蔓延,在铅灰色的辐射云层下,形成一片散出呛鼻火药气息的遮蔽。
流金城东面外环公路上,设置在街道旁边的哨卡小屋燃烧着熊熊烈火,几具身穿沙漠迷彩的尸体,瘫软在沙袋堆成的胸垒表面,架设在垒墙顶端的机枪歪朝一边,枪管明显弯曲变形,地面到处都散落着弹壳和各种枪械零件。
两辆形状古怪的装甲车停在折断的道杆旁边,从外观来看,它们应该是以旧时代“红岩斯太尔”之类的重型卡车为基础改造而成。车头前挡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坡形钢板,把整个引擎部分严实地包裹在其中。驾驶室两侧车门被厚达五厘米的装甲代替,宽敞的挡风玻璃只留出三分之一的面积能够看见路面,车厢四周悬挂着两层钢网,上面悬挂着几百只拳头大小的沙袋,一挺火力强大的多管机关炮高高架在车厢顶部,从车厢两侧倒扣上的装甲盖板,遮挡住厢体上空所有的面积,只留下一个米许见方的开口,可供操作手自由进出。
就在车厢侧面,还有一个明显的白色圆环,中间有一个潦草的古代行书“费”字。
按照旧时代的标准,这其实算不上正式战车,充其量就是加强版的民用武装车辆,不仅战斗力贫弱,防护能力也不堪一击,与“秃鹫佣兵团”的“斯特瑞克”标准战车根本无法相比。然而在缺乏反装甲武器的废土世界,它的确能够挥出意想不到的强大威力,尤其是车头表面那层厚度惊人的倾斜装甲,连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也无法穿透。
身穿黑色皮衣,眼眸里充满阴冷厉色的费屠,从一辆装甲车上跳下,在众多武装随从的护卫下,顺着正在燃烧的哨卡石屋前端大步走过,径直来到一群双手抱头,跪在地面上,脸上满是惊恐畏惧的战俘面前。
神情傲慢的费屠伸出右手,用力抓紧距离最近的一名战俘衣领,把跌跌撞撞的他狠狠拽近,冷冷瞪视片刻,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阴笑起来。
“嘿嘿嘿嘿四级强化异能,所罗门这个狗/杂/种真他/妈/的有钱,居然把所有士兵都用药剂进行改良。嘿嘿嘿嘿有钱就是好,漂亮的小妞儿会主动脱衣裳,小白脸也争先恐后把屁股洗干净让你来操,有武器,有弹药,说话的声音也能比别人大得多……嘿嘿嘿嘿费家的确没有所罗门那么有钱,不过你们这些傻蛋也一样变成我的俘虏,只需要几枚廉价的麻醉催泪弹头,全都变成毫无知觉的死猪————”
这名士兵显然认识费屠,他面色苍白地连声哀求道:“费少爷,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
“投降?”
费屠眯起眼睛,阴森森地冷笑道:“打不过就投降?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能活命,也能随时更换新的主子。你如果是在半小时前就这么做,我会很高兴接受你的建议,并且在我的军队里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至于现在……嘿嘿嘿嘿在麻醉弹面前,你就是一个废物————”
说罢,他把浑身哆索的战俘往地上一扔,朝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残忍地命令道:“把所有俘虏统统钉死在路面两边的旧灯杆上,用大号钉子给我钉牢一点儿,我要让他们挂在上面腐烂、臭。让那些敢于和费家做对的人知道,这就是违逆我的下场————”
(整整耽误了一个星期,老黑的腿伤越来越严重了,可能是复原过程中造成的问题,踝骨出现移位的情况……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等着手术,昨天刚刚打上软性石膏回家,也真亏了老婆,这么多天一直在身边伺候着,我下不了床,上厕所都要人帮忙,大解更是困难万分,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忽然现,有个真心关心自己的老婆真好,真的很好……)
奉献]
第一百六四节佣金
第一百六四节佣金
说着,费屠转身走近装甲车,拉开车门跳进驾驶室,抬起右手食中二指,朝前重重一挥,坐在旁边的司机立即松开离合器,用力踩下油门,在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中,朝着远远矗立在地平线上的流金城驶去。就在车身两侧,还有数百名集结在道路两边,身穿黑色作战制服,胸前佩有白色圆形“费”字图案的武装士兵。
坐在摇晃的驾驶室里,神情傲慢的费屠不无得意地冷笑着,手里把玩着一个式样简单的防毒面具。
流金城是一块很大的肥肉,费家无时无刻不想将其纳入控制,碍于所罗门的强势与其手下数量庞大的军队,一直没有机会。依靠庞大的财力,所罗门甚至把手下所有士兵都进行药物改造,在很短的时间里,迅聚集起一支拥有四级强化实力的精锐。如果不是无意中现了一座旧时代的军用化学仓库,从中寻找到部分麻醉炮弹作为样品,经过家族研究人员努力,开出新的高效弹头并且投入量产,费屠根本不可能,也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仅仅只带着五百名武装士兵向流金城动进攻。
望着窗外正围在灯杆旁边忙碌的费家士兵,还有那些满面绝望,拼命挣扎的俘虏,费屠眼中的冷笑变成了大笑,干瘦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颤动。
“嘿嘿嘿嘿尊敬的所罗门先生,用不了多久我们又会见面。不过这一次,说话的主动权,将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
所罗门的房间位于中央大厦六楼,既不靠近顶层,也不落于楼底,仅仅只是出于个人爱好,没有其它更多的原因。
和上次进入大楼一样,克里斯蒂娜径直走在林翔前面。不知是出于习惯或者故意,她的臀部扭动幅度很大,修长的双腿相互交叉走成直线,黑色xiong罩带子从薄薄的衬衫布料下面隐隐透出,连带着从身上散出来,明显带有**效果的香水气味儿,很有种令人忍不住将其按翻在地肆意蹂躏的冲动。
在一扇刻着数字“九”的房门前,克里斯蒂娜停下了脚步,她拧开门上的把手,松开一条逐渐扩大的缝隙,把身体略微朝后让了让,用挑衅的目光斜瞟着林翔。后者毫不客气地闪身上前,紧擦着她高耸的胸部走过,留下一句足以把她活活气疯的话。
“你应该去做做隆胸手术,xiong罩里面实在太空了,克里斯蒂娜小姐,你穿不了那么大的尺寸————”……
所罗门坐在办公桌背后的椅子上,右手斜搭着椅背撑住下盍,米黄色的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身上衬衣的领口敞开着,被揉成一团的领带随意扔在壁橱旁边,透过椅子背后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城市封锁线方向腾起的浓浓烟雾,还有广场上散乱的沙垒工事和惊慌失措的人群。
桌子上摆着一瓶剩下一半的白兰地,旁边的阔口玻璃杯底残留着不多的液体,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浓烈的酒气当中,令人昏昏欲睡。
“谁派你来的?费家那条死不掉的老狗?王燚那个暴*份子?费迪南德?索斯比亚?还是别的什么人?”
所罗门浑身上都散着浓烈的酒气,他斜靠在椅子上,斜睨的目光里**出熊熊烈火,因为过于激动,太阳穴两边和与脖颈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样扭曲、盘绕。
林翔不动声色地抓过放在桌上的白兰地,又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过另外一个杯子。酒瓶表面蒙积着的灰尘已经擦落,从瓶身表面年代久远的残留纸片和标签来看,它属于旧时代法国亚曼涅克地区一九九八年出产的葡萄酿造品。显然,这是一件从废墟里得到的珍物。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来回荡漾,散出令人心悦的浓香,抿了一口拥有上百年历史的陈酒,感享受着甜润与醇厚从舌尖上慢慢散开来的感觉,带着火焰入喉顺流直下,在胃腹内部升腾起的炽热与兴奋,林翔淡淡地摇了摇头:“你猜错了。”
所罗门一怔,眼眸里迅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微皱起眉头,身体略微后倾,疑惑地看了看对面:“你……究竟是谁?”
“一个普普通通的雇佣兵。”
林翔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酒液,认真地说:“确切地说,应该是“秃鹫佣兵团”的指挥官。”
“秃鹫佣兵团”?
皱着眉,所罗门冥思苦想了一阵,脑子里丝毫没有找到与这个名字匹配的任何资料。他很快放弃了伤脑费神的思考,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林翔身上,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比先前要缓和许多。
既然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属于窥觑流金城的任何一个势力,那么就完全可能用金钱将其收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有其价格,区别,仅仅只是贵贱高低罢了。
“你有两个选择————”
一旦谈话内容回归到自己熟悉的方面,所罗门脸上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精明:“一,成为流金城的直属武装力量。这是一种雇佣,你也可以理解为收买。在价格和人员待遇方面,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
“我想听听第二种。”林翔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问。
“第二种同样也是合作,不过危险程度要高得多,当然,价格方面也会更加优厚一些。”
所罗门的脸色和口气没有丝毫变化:“我需要你帮我扫除那些盘据在北区的暴*份子,至于酬金……我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每个暴*者的人头或者试题,奖励四万元,如果能够干掉为者王燚并且带回他确切死亡的证据,你可以得到整整一百万元索斯比亚或者同等价值的货币。”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所罗门补充道:“这个价钱绝对不是虚高,相信你也亲眼见过从北区方向过来的那种不死怪物。我根本无法杀光这些东西,只能加强封锁线周边的防御,我不知道王燚手里究竟还有多少这种可怕的生物,如果你能帮助我完成这个任务,报酬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所以,你就不停的在各个城市信息平台上布任务,yin*更多的雇佣兵来充当炮灰?”林翔平静地问。
“这是一种交易————”
所罗门淡淡地笑了笑:“我从未强迫或者威逼过任何人,有能力的人我一分也不会少给,无能者也不可能凭空享受足够的好处。即便是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也必须遵守弱肉强食的固定规律。”
林翔沉默了,平静的目光里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
他能够感受到所罗门的信心正在逐渐恢复。与刚刚走进这个房间,开始交谈的时候不同,颓废和沮丧正从这个男人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自信与傲慢。这种非正常的变化越来越强烈,最显著的表现可以具体从声音和口气上加以判断。谈话内容涉及的方面固然会对此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是林翔并不认为这是最主要的原因。那么,产生变化的真正因素,究竟会是什么呢?
“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过了很久,林翔终于抬起头,缓缓地说。
这种指控令所罗门显得有些意外,他奇怪地看着林翔的眼睛,皱起眉头等待着尚未说完的下文。
“你根本就不想付钱。那道防御严密的封锁线,只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罪恶的一种帮助。无论雇佣兵们是否真正能够完成任务,他们都不可能活着从原路返回,你会毫不留情地杀光他们。”林翔的声音很低,却足够听得清楚,眼眸里散出来的目光深邃而冰冷。
所罗门没有说话,削瘦的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冷笑。
“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北区。”
林翔的声音仍在继续:“只有按照你的要求杀光那些所谓的暴*份子,才能打通城市北面的道路,从其它方向绕行重新进入流金城。即便他们真的能够战胜那种不死怪物,完成任务委托,也会在领取酬金的时候被你全部杀光。当然,如果活下来的雇佣兵数量过你能够承受的限度,你会像现在这样,选择一部分精英成员用物质加以诱惑,使之变成你的手下,用他们的枪去杀掉更多的人,从而达到不用付钱或者只支付极少部分的目的。你……杀了一大批人。”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沉默,远处的枪炮爆炸声不断传来,把结构松散的窗户玻璃震出一片有节奏的乱响。
所罗门看着林翔,片刻之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其实,我不想和你做敌人。从你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我们应该成为朋友。”
“为什么?”林翔眉头往上一扬。
“你很聪明————”
所罗门直截了当地说:“我和你,其实可以算作同一类人。暴力与强悍固然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前提,但是智慧同样重要。我承认,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没错,你猜得很准,我的确不想付钱,与其把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钞票塞进那些肮脏粗鄙雇佣兵的口袋,不如让它们继续留在我的手里,挥出更大的作用。ok现在让我们忘记之前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吧我邀请你,请注意,不是雇佣,也不是单纯的交易,而是郑重的邀请你,一起成为这个城市的共同管理者。”
“为什么?”林翔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他很奇怪所罗门提出的建议。
“你拥有一支实力庞大的武装————”
所罗门拿过白兰地瓶子倒满自己的酒杯,顺手从旁边的文件架上抽出一份塑料封皮档案,翻开其中的夹页,目光炯炯地看着林翔,沉稳地说:“足足二百一十六名手下,平均实力均为二级进化标准。医生联合协会制造的强化药剂可以让普通人变异,但是这种获取力量的方法相当危险,变异成功率大约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除去药剂带来的副作用与服用者自身的体质差异等因素,进化人战士的综合指数比强化人至少要高出百分之三十以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该死的辐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从哪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进化人士兵,不过单就这份实力而言,已经不输于流金城。”
林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宁静如水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对面。
“你的士兵装备精良,甚至拥有装甲卡车,这种稀罕物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望着文件纸页上一行用红色横线重点标出的文字,所罗门的语气也变得郑重且充满羡慕:“最可怕的是,在你的士兵当中,居然还有一个进化等级过所有普通异能者,强大无比的寄生士。如果你是一个比他更加强大的变异人,我会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可是从你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进化或者强化气息,也就是说,你之所有能够拥有这些,并不是依靠力量威慑,而是依靠其它诱惑性的手段……用旧时代人类的话来说,这简直就是智者才能做出的举动。”
“所以,你想与我合作?”林翔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他的笑容里有种诡异的魅力。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那样很省时间,也省力气。”所罗门捏了捏白晰的手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想先听听你能给出什么样的价码?”林翔保持着笑意。
“五百万索斯比亚元。”所罗门伸出五个手指,认真地补充道:“买一年的时间。”
“整个雇佣兵团所有人?”林翔继续自己的问题。
“仅仅只是你。”所罗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
“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将得到与流金城警卫部队相同的待遇。”
林翔的目光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摇晃着杯子,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说道:“单单有钱,还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所罗门敏锐地抓住对方话里关键性的词语。
“电机组,还有能源。”林翔的语气很平静,充满不容抗拒的成份:“我知道你有这些东西。”
所罗门一阵哑然,惊讶的目光也随之变得冷厉而愤怒。
他一直认为林翔只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兵头目,充其量也就在人员搜罗和号召力方面有些特殊手段,但是就刚刚这番回答来看,自己显然错了。
电机组和能源的确比钞票值钱,其价值甚至远远过五百万索斯比亚货币。原因很简单————钞票这玩意儿随时随地都能印刷,而提供电力的能量机组,在废土世界却几乎无人能够生产。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甚至就连荒野上的流民也明白旧时代遗留物品的珍贵性。可是如果让一名雇佣兵在电机组和五百万钞票之间进行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要求得到后者。
并非他不明白二者其中巨大的价值比例,而是他很清楚————选择后者,自己还可以做个衣食无忧的富翁。选择前者,则根本没有活路。
维持城市或者大型定居地需要庞大的电能,城市的实际控制者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贵重的货物。在无钱购买的情况下,杀人抢劫强行霸占也就顺理成章。在这个混乱的辐射世界人命不值钱,重要的,反倒是那些布满灰尘,历经近一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工业制品。
所罗门紧紧握住手里的杯子,瞪得滚圆的眼珠中,映出林翔微笑着的漂亮面孔。过了几分钟,才一字一顿地低吼道:“你……竟敢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林翔轻摇了摇头:“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如果不代表其它势力,你要电机组和能源干什么?雇佣兵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所罗门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林翔的微笑很迷人,声音却冷得象冰:“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之前的谈话只涉及到雇佣的价钱多少,至于我需要这些机器和能源的具体目的,没必要向你详细报告。最后再重复一次,我不代表任何对流金城的敌对势力,我只代表自己的雇佣兵团。”
所罗门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虑良久,恶狠狠地盯着林翔:“你是个贪婪的家伙。”
“我只是开出自己觉得合适的价钱。”林翔不以为意地微笑着。
耐心等着他说完,所罗门才冷笑着说:“贪婪的人不会有好结果。这一点,你很快就会明白。”
“这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林翔说。
“我拭目以待。”
所罗门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悬挂在墙上的计时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奉献]
第一百六五节怒意
第一百六五节怒意
很快,厚重的门壁朝里裂开一条微小的缝隙,随着开启空间不断扩大,身材傲人的克里斯蒂娜款款走了进来。她冷冷地暼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翔,转过身,面朝所罗门恭敬地说:“阁下,按照您的吩咐,我把他们带来了。”
说罢,她侧身走到墙边,拉开虚掩的房门,露出杨华魁梧的身躯,以及紧跟其后的隐月城护卫队长考伯特。
林翔颇为意外地看了看他们,又把视线转移到对面的所罗门身上,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到这个心计深重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所罗门脸上洋溢着微笑,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雪茄,从中抽出一支,用小刀熟练地削去切口,点燃,惬意地深吸一口,喷吐着浓密的烟雾,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拿出几叠崭新的钞票和两张带有索斯比亚独角狮标志的信用卡,一起摆放在桌面上。
“一个强大的寄生士,还有一个进化等级高达八级的异能者,我以最热诚的态度欢迎你们加入流金城。”
带着目光中不加掩饰的热切和期待,所罗门把桌子上的钞票和卡推到两人面前,用最诱惑的声音说:“我想雇佣你们,五百万索斯比亚元一年,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价钱不合理,还可以继续往上增加。钱,绝对没有问题。”
杨华和考伯特惊讶地对视片刻,又把目光转向林翔,却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示意性的东西。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望着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所罗门的用意很明显————他要跳过林翔,直接雇佣最强悍的手下。
很阴险,很狡猾,也很管用。
林翔依旧沉默,他凝望着所罗门,黑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平静。
杨华大步走上前来,从桌子上抓起一叠钞票,在粗糙的指掌间来刮蹭着,整齐的纸质边缘从皮肤表面顺序滑过,带起一种非常舒服的质感。他把钱放在手里掂了掂,随手递给站在旁边的考伯特,又张开双臂把桌面上所有的钞票和卡全部拢过,顺序码好。
所罗门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
未等他开口说话,杨华忽然侧身绕过桌子,把握在手里的所有东西,递到林翔面前。
“我接受你的雇佣————”
林翔毫不客气的把钱和卡塞进自己的口袋,望着笑容凝固的所罗门,淡淡地说道:“鉴于此前的欺骗和你所说的话,我对流金城的诚信保持怀疑,扣除必要的补偿和保证金,这些钱只够维持一个月的雇佣费用。我还是那句话————除了这些东西,我还需要电机组和能源。”
所罗门死死咬住牙齿紧盯着他,林翔黑色的眼睛目光柔和而坚定,分毫不让地与他对视着。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陷入让人窒息的凝滞状态。几分钟后,所罗门将的削瘦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夹在指间的雪茄也随之掉落在地板上,颓然地摇了摇头:“你……实在很可怕。”
“钱,不可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林翔从椅子上站起:“我会帮你消灭北区的反抗者,不过你也必须明白,偶然和运气,不可能同时出现两次。”……
“我不喜欢这个家伙————”
走出中央大厦的出口,杨华瓮声瓮气地说:“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加吝啬鬼,你不应该接受这种所谓的雇佣。别忘了,他刚刚欺骗过我们一次,谁知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还会继续生?”
“我也想一枪打爆他的脑袋,但是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林翔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有足够多的管理者和军队,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所罗门。问题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一旦失去控制,流金城立刻就会陷入混乱。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北区和其它利益集团。我们可以有条件的帮助他,从而换取到足够的金钱和物资。一座混乱的城市无法产生任何收益,雇佣也并非永远效忠,如果有谁的出价更高,或者给隐月城带来更多的实惠和好处,我们随时可以掉转枪口。他欺骗过我们,我们同样也可以欺骗他,必要的时候,所罗门的脑袋也可以卖出一个很高的价钱。呵呵,与活人相比,死人不值钱。”
“你真的打算帮他清理北区?”杨华继续问。
“可以说是帮他,我很好奇,究竟是谁造出了那些不死怪物?”说着,林翔已经迈步走下台阶。
“我们没有足够的情报,你应该找那个骗子多了解点情况。”杨华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说。
“他知道的不会比我们更多。”
望着城市上空飘散的硝烟,林翔淡淡地摇了摇头:“所罗门这个人只会用钱解决问题,否则,也不会以任务形式欺骗雇佣兵帮他卖命。与其问他,不如去问那些守卫封锁线的流金城士兵。在解决完被骗的愤怒佣兵前,他不会给我们带来其它的麻烦。”……
阴霾的天空中漂着灰色的云,尽管是白天,流金城的街道仍然像黑夜一样冰冷。
几个黑色身影在废墟间灵活地游走,他们弯着腰,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身后差不多五十米远的地方,数十名排列成战斗小组的士兵们顺序而上,相互交易前进形成掩护。在这种小心翼翼的谨慎护卫下,四辆装甲卡车沿着残破的旧公路缓缓移动。从高空俯瞰,以它们为核心,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形成一个不甚规则的圆。
亚尔曼斜提着口径惊人的多管机枪,沉重的弹药箱上挂着两双落满灰尘的男式皮鞋。
这是他从路边商店里找到的收获物,这些东西虽然皮质早已硬化,鞋面四周也绽裂开一道道破口,但是稍做修理仍然能穿,舒适程度也远非现在的同类制品所能相比。这类物件通常在定居点市场里很受欢迎,运气好的话,可以换到足够维持一周的日常生活开销。
“最初的时候,流金城并不属于所罗门,他是个外来者。和那些流浪在荒野上的人一样,那时候他一无所有,穷得连他/妈/的裤子都穿不起。不过这家伙运气不错,他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批保存完好的鞋子,靠着这批货物,所罗门在流金城开起了一家杂货店。两年以后,他已经拥有一支由二十六辆角马车和双头牛车组成的运输队,利用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两大商业势力的物品差价,他在周边几个大型定居点之间进行货物流通。由于这里的辐射量轻微,加上流金城恰巧处于势力交界边缘,也没有太多变异生物出没,这家伙得以肆无忌惮大把大把的捞钱。他很聪明,没有像守财奴那样把钞票锁在保险柜里霉,而是把它们拿出来变成军队和强化药剂。没过几年的功夫,流金城的武装力量已经相当庞大,加上刻意吸引外来流民加入的各种政策,以及城市本身提供的生存基础,这里也变得越来越达。时至今日,这座城市真正变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这是亚尔曼从流金城居民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或者应该说是所罗门的迹史。这类传说的版本还有很多,按照不同的描述,他最初倒卖货物的种类也从鞋子、衣服、内裤等等不一而定,总而言之,都是从废墟里翻刨出来的古人类垃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所罗门的确是在流金城里现了一个地下仓库,从里面储备的物资获得第一桶金。
林翔并不觉得这类传说无聊,相反,他听得津津有味。
传说来源于生活,废墟里的确埋藏着大量旧时代人类遗留的物资,很多时候,捕风捉影的传说其实正是线索来源,唯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验证。
“我敢打赌,北区肯定还有未被现的仓库。流金城有很多人都相信这种说法,甚至有人亲眼见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亚尔曼口沫四溅地赌咒誓。
流金城南区一直被所罗门控制,他拥有的电设备和能源,显然属于从城市内部获取的产物。在疯狂的寻找和搜集下,旧时代的遗留物大多已经被现,至于北区……反叛份子的数量终究有限,或许正如亚尔曼所说,地下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还有某个隐密仓库正在默默沉睡着……
自南向北,沿着城市外环公路形成包围,几小时后,装甲卡车背后只留下一片空寂无人的建筑废墟和荒凉的街道。
来自城市其它方向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浓烈的硝烟味充斥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有肉眼无法看到的火药微粒进入肺部。
“应该是其他雇佣兵,也可能是流金城的警卫部队。那个叫克里斯蒂娜的女人把我们叫上楼的时候,我听见她对几名军官下达命令,要求他们牢牢守住城市封锁线。”杨华凝神听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林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流金城生的一切对他没有任何意义,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钱和磨练新兵。现在,第一目标已经达到,第二目标可以通过消灭北区叛乱者完成,这其实也是一种实力显示,只要所罗门不是没脑子的傻瓜,应该不难做出最后的选择……
两道漆黑的身影,从死寂无人的街道尽头蹒跚走来。他们动作缓慢,脚步踉跄,似乎丧失了最基本的平衡功能,只能扭曲身体跌跌撞撞地艰难挪行。
“就地构筑防御————”
林翔低声命令着,迅扑到一堵残破的墙壁背后,把粗大的狙击枪口稳稳架在碎石中央。
瞄准镜孔里的目标仍在前进,尽管天色暗淡,至少还有足够的光线可以看清楚他们的脸。
灰,死一样的灰。
皮肤很干,表面没有光泽,绽开的裂缝下面露出腻白泛黑的肌肉。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惨白,没有黑色的瞳孔,也丝毫看不到活人应有的目光。
它们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与浸透衣服的水份混杂在一起,沿着身体表面外凸的骨节缓缓滴淌下来,在干燥的街面上留下一个个扭曲的潮湿脚印。
望着从远处逐渐接近的目标,林翔心里忽然产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街道两端林立的残破建筑,与记忆中混乱的世界正在慢慢重合,硝烟、惨叫、死尸、惊慌失措亡命奔跑的人群,翻倒在路边的车辆……如果把这些他久已不愿回想的凄惨画面与现实交替组合,从街道对面蹒跚而来的不死怪物,根本就是狰狞恐怖的可怕活尸。
“砰————”
带着火红焰尾的子弹嘶叫着飞出枪口,以倾斜的角度径直飞向天空,在旁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满面铁青的林翔纵身跃出掩体,死死咬住嘴唇,带着双眸中冰寒残忍的目光,朝着远处的尸人猛扑过去。
巨大的度冲势在空气中带起刺耳的裂音,临近目标瞬间,林翔的度骤然提升起数倍,察觉到有物体高接近的尸人一改迟缓的动作,高高竖起指掌间锋利的骨刺,身体略微朝下一缩,借助腿部与地面的反蹬力量,朝着他袭来的方向狠狠迎上。
“嘭————”
凌空砸下的拳头,准确击中尸人左肩,将整个左胸炸得粉碎,与身体失去联系的手臂脱落在地面上拼命扭曲、挣扎,几条极具韧性的鲜红肉条从断臂内部骤然缩出,仿佛被阳光曝晒下垂死的蚯蚓绝望地蠕动,又迅钻进流淌出黑色腐液的手臂断口,缩在里面隐隐抽搐。
林翔敏捷地绕至尸人身后,抓住剩下的右臂朝后狠狠撕裂,借助惯性把破碎的身体用力甩开,转身拔出腰间的m5oo,对准迎面扑来的另外一头尸人前胸连连猛扣,动能巨大的子弹钻进尸人胸膛轰然爆裂开来,把散着恶臭的半腐尸体重重撞上街道对面的墙壁,再也无法动弹。
阴沉着脸,大步走近失去双臂,正在原地拼命挣扎重新适应身体平衡的尸人,林翔反手轮肘将其撞翻,拎起两条腐烂的尸腿分朝左右狠拧,大团黑灰色的腐肉立刻从双腿中央的裂口落下,缠绕在腿肢中央的红色肉条迅回缩,很快,完整的身体只剩下一段无手无腿的腐烂躯干。
前夜的战斗使林翔很清楚应该怎么对付这种死而复生的怪物,它们没有嗅觉,没有视力,不具备人类应有的感知器官,头部是否存在对它们没有任何意义,那团寄生在胸腔内部的红色肉团是控制身体的中枢,这应该是一种拥有独立机能和原始生物本能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结构和机能,但是可以肯定,它绝非自然生成的变异物种。
抽出匕,用力切开尸人的胸腔,把刀尖狠狠插进蠕动的肉团,挣扎扭动的尸体仿佛受到电击一般骤然缩紧,分散攀附在神经和韧带上的红色肉条纷纷弹开,刀尖下的肉团痛苦地扭动着,几秒钟后,已经彻底丧失生机。
林翔从腰间的挂包里摸出两支管式注射器,把锐利的针头扎进绵软的**,随着活塞缓缓上升,淡红色的液体很快出现在空置的管壁中。
“它们究竟是什么?人类?还是某种变异生物?”赶上前来的亚尔曼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
用胶质针套封紧管口,林翔脸上掠过一丝令人畏惧的狰狞:“不管是什么,它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是怪物的食物,也不是被控制的木偶————”
冰凉的雨滴从天空落下,在干燥的地面上摔打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点状湿痕,天地间的景物变得一片朦胧,就连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血腥,也被突如其来的雨水冲淡、掩盖。
“是谁?究竟是谁制造出这些该死的生物?是谁?说啊,究竟是谁————”
站在雨中,林翔高举双手向天,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他被压抑得实在太久,沉闷的内心需要宣泄,需要得到释放。
他不知道脚下的尸人与旧时代活尸之间是否有所联系,但它们都让林翔感到恶心与憎恨。那个辉煌的时代已经终结,他不希望记忆中最肮脏,最恐怖的东西再次出现,无论这些变异生物的真正来源究竟是什么,都必须将它们杀光、灭绝。
林翔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的异能,很多情况下,大多数战斗都交由杨华出面,但是现在他却有种想要撕裂一切的冲动,他无法继续保持冷静,愤怒的火焰燃烧充斥了整个思维空间。
“我们是人,是人类啊————”
(我算是体会到残疾人的痛苦了,今天老婆和我开玩笑,说她要是拔掉网线,收走电话,把冰箱里所有食物全部搜光,把我关房间里一个月,肯定饿死……想想就觉得毛骨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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