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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易言     大唐群芳谱txt下载     大唐群芳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零章 夜深沉暗藏杀机

    “那边!”

    “走快点!”

    “向右拐!”

    “留心脚下!”

    ……

    深沉夜色下,在女子的指挥中,杨平安背着对方沿小路走出了军营。那条特意辟出来的小路,果然是曲径通幽隐蔽难寻,若非有人指点,杨平安根本不敢想象,两个相邻驻扎的营地间,竟然会有这么一条致命的小路。

    他已经想到,那两个营中,必定有天策的奸细在其中担任中高级将领。在这些奸细的策应下,这条路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吧。

    “你们何不多派些人马前来偷营?”

    不用多,只要有五千兵马,从小路杀入,再在营中诸多奸细的策应下,里应外合,足以偷营成功,令右路军损失惨重。

    “你为这么多作甚!”受伤女子心中警惕,“谁让你走这条路的,退回去,走右边那条路!”

    “你不是要回曹州城么?”在杨平安看来,女子定然是要返回曹州城的,所以他一直朝东走。刚才经过那个岔路口,他想都没想便选择了通往曹州城方向的那条路。

    “谁说我要回曹州城?你不要擅自做主,莫非你不想知道你娘子的下落了?”

    “你见过我娘子?”

    “少说废话,上山!”

    沿小路除了军营,朝东南方向行进半个多时辰,二人来到一处山下。这座山并不高大,但林木却茂盛,最是适合躲藏摆脱追兵。

    沿小路上山,山路难行,饶是女子柔若无骨,走了这么长时间,杨平安也有几分累了。

    停下脚步,喘一口气,用力将女子向上一托,就听女子尖叫一声:“啊!你在作甚,还不把手拿出来!”

    前文交代过,这女子乔装亲兵欲行刺薛玉凤,结果却被薛玉凤一枪刺中大腿,行动不便,这才让杨平安背自己出营。

    腿上的伤口较深,她只是将裤腿撕开个大口子,随意包扎一番,暂时止住血而已。

    杨平安刚才一托她的大腿,一只手刚好从女子裤腿撕裂处深入,直接摸在女子光滑大腿上。

    先是因触及伤口带来的疼痛,使得女子尖叫一声,接着便是感觉到自己大腿被人抚摸而产生的愤怒。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你还不把手拿出来……你还摸!”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说着话,杨平安将女子放下,借助昏暗月光,果然看到女子雪白大腿已经被鲜血染红,上面枪头大小的血窟窿,正向外溢着鲜血。而女子脸色已近苍白。

    嘶啦一声,他将女子伤口处裤子撕下一大块,然后在女子腿上摸索一阵,又一把扯下女子腰间布带撕成两段。一段在伤口旁边包扎,等了片刻后忽然俯下身子,在女子腿上伤口处吸允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起来!登徒子,你敢对我无礼……不许tian……你这登徒子,我与你拼了……”女子惊慌失措,举拳便打,只是她失血过多,加上不时传来的疼痛之感,使得她气力衰弱,只是象征意义的在杨平安肩头打上几拳。

    “不想死就别乱动!”过了好一会,杨平安起身推开女子双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又用力摁在了女子大腿上。

    被他一个大男人又摸又tian的,女子已经急出了泪水:“你放手,我宁愿一死,也不愿被你玷污!”

    “你想死是你的事,只要你告诉我那根珠钗主人如今何在,我管你去死!”

    “咦,伤口,伤口的血好像止住了?”女子发现自己腿上变化,惊愕的看向杨平安,“你刚才真的是在替我止血?”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不会真认为我想侮辱你吧?”刚才杨平安利用后世所掌握的伤口应急处理手法,通过按压止血和止血带止血暂时止住了女子流血不止的伤口。由于手头没有药物,他只能用自己的唾液替其伤口消毒。

    女子盯着自己腿上伤口看了半天,还用手指轻轻碰了两下,惊奇道:“你是怎么替我止住血的?你的止血手法为何我从未见过?”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跟你说,这只是暂时把血止住,你不能进行大力运动也不能着急生气,以防止伤口再度破裂。”说话间,杨平安用另一段腰带将女子伤口包扎好,然后身子半蹲,“上来吧!”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打量杨平安一番,扶着他慢慢站起,然后软软趴在他的背上:“大头兵,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干嘛?”

    “呵呵,我才想起来,你在军营出现,似乎也有目的,不然今晚为何也要藏起来,躲避搜捕?”

    “我跟你们的目的不一样。”杨平安歪了歪头,女子趴在他背上,口鼻距离他耳朵太近,这一说话呼出的气息,让他耳垂及其不适,“你只要告诉我我娘子如今下落,我就感谢你祖宗八辈了!”

    “这么说你很挂念你家娘子了?不知你娘子是如何走失的?”

    显然是杨平安刚才替其止血包扎伤口的举动,赢得了女子好感,二人再次上路后,女子不像之前那般冷漠高傲,反倒主动与他交谈。

    可这个问题杨平安没法回答,他明知道对方也是天策金卫,他怎能告诉对方,自己与宁王次子杨雄之间的仇恨?

    “唉,一言难尽啊。”杨平安哀叹一声,话锋一转,“对了,我背你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姑娘则么称呼呢?”

    “狡猾的小贼!”女子轻骂一声,“好吧,我告诉你也罢。我叫做阿蛮,你呢?”

    阿蛮?没听过。杨平安摇摇头:“我叫安禄山。”

    他绝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万一被对方认出自己就是偃师县的杨平安,强行将自己带走怎么办?

    于是乎,他随口将安禄山的名字扯了过来,胡诌应付。

    “安禄山?”阿蛮也嘀咕一句,好似也在回想,片刻后,她问道:“安禄山,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可愿意加入我们?”

    嘶,哥们还真是吃得开啊!杨平安心中苦笑,嘴上问道:“加入你们?曹州城都快守不住了,估计整个山东都要被朝廷平定,我可不想自投死路。”

    “嗤。”阿蛮冷笑一声,“曹州城守不住?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说完这句,她就在不吭声。杨平安心中却变得起伏不定。天策能才辈出,只说高仙芝领着五万叛军,就将山东境内搅得风云变色,逼得朝廷不得不调派十万兵马专程平叛。

    有高仙芝这种大将在,曹州城怎会如此容易就被攻破?攻城这么多天来,为何不见有叛军来援?

    当然,这只是他脑中一时想法,对于他来说,如今已经成功逃出军营,只要从这个叫阿蛮的女子口中,得出冬儿生死下落,他就没什么顾虑了。

    山林茂密,走上一段道路忽然变得平坦许多,一条青石小路出现在杨平安脚下。沿着青石小路一路上行,再走大半个时辰,就看到路边冒出一间凉亭,在山林间显得突兀怪异。

    “呱呱呱!”

    路旁密林内传出几声夜猫子叫声,阿蛮忽然开口道:“就这儿吧,你把我放在凉亭里歇歇。”

    杨平安皱着眉头朝夜猫子叫声处瞥了两眼,背着阿蛮走进凉亭。

    “今日多谢你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愿意加入我们?”带着些施舍口吻,好似让他加入是多大的荣光一般。

    杨平安活动活动酸乏的手脚,笑道:“你还是先按照约定,告诉我那根珠钗的来历,还有珠钗主人如今何在。”

    阿蛮白他一眼,熏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那根钗子,只是我在船上无意捡到的,至于你娘子,我没见过。”

    “你骗我!”

    “不骗你的话,你如何能将我背出军营?”

    杨平安双眼喷火,死死盯着阿蛮,后者仰头对视,面带讥笑。片刻后杨平安一挥拳头,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传来阿蛮的声音:“喂,你等等。难道你就这么走了么?”

    “那你还想怎样!”

    “我是今夜行刺的首领,你若将我交给薛嵩,定有重赏。我又骗了你,难道你就不想用我换回你的功名利禄么?”

    肤浅!我若想要功名利禄,用得着拿你交换么?

    “别把所有人想的都跟你一样!”冷冷训斥一句,杨平安拔腿欲走,迈步之前有转头补了一句,“你腿上伤口只是暂时止住了流血,要尽快找个大夫医治。”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呵呵。”阿蛮轻笑两声,语气柔和许多,“我若没猜错,你娘子应当是落水了吧?数月前我的确从河中救出一个女子。她离去前,特送我那枚簪子,说是她心爱之物,当将来报答我救命之恩后,再来取回。

    也罢,机缘巧合下,今**将我救出军营,算是替你娘子报恩,你我扯平,这簪子就还给你,希望你早日遇到你娘子。”

    冬儿真的没死!杨平安心宗激动,转身看着阿蛮,眼圈渐渐湿润:“我,我娘子,真的,真的没死么?”

    “你很希望你娘子死去么?”

    杨平安喜极而泣,又感谢了阿蛮两声,捧着珠钗快速跑下山。

    就在他离去后,适才夜猫子叫声响起出,钻出数十人之多,皆身穿青衫,其中一人快速进入凉亭内,问道:“阿蛮,你伤势如何?刚才那是何人,要不要我派人结果了他?”

第一二一章 深夜情定小树林

    “阿蛮,你伤势如何?刚才那是何人,要不要我派人结果了他?”说话的青衫人身材高大,气度儒雅,正是高仙芝。

    阿蛮见状连忙起身:“高将军,您怎么来了?”

    “你还说!谁让你擅自做主带人偷营的?你可知道,若是再等不到你,我就要带领剩余人马杀入他薛嵩大营,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救出来!”

    高仙芝虽说一副责备口吻,但言语中却喊着浓浓关怀之意。阿蛮听得脸上一喜,轻声道:“多谢高将军挂怀,我只是想替将军分忧而已。”

    “分忧?”

    “嗯。”阿蛮螓首微颔,一双美眸停留在高仙芝儒雅俊朗面容上,“让薛嵩大军乱上几日,也好拖延曹州城破的日子,给将军你多争取些时间。”

    高仙芝微微摇头,嘴角泛起淡淡苦笑:“算了,想不说这个。刚才背你回来之人是谁?要不要派人将其除去?”

    听到他三番两次追问杨平安,阿蛮心中暗喜,摇头道:“不用了。那家伙叫安禄山,回来的路上也有几分本事,对我也没有恶意,就放过他好了。”

    “安禄山?”高仙芝低声重复一遍,“看他身形有几分眼熟,我还以为……算了,估计好似我认错人了。对了阿蛮,最后他跟你说的什么,什么珠钗娘子的?”

    “将军可还记得我头上的珠钗?”见到高仙芝摇头,阿蛮眼中闪过几分失落,“前番蒙主上召见,我在船上见到珠钗一枚,后来主上说送我,还说这枚珠钗说不定何时就能救我一命。

    主上果然料事如神,今日若非这根珠钗,我怕是要折在薛嵩军营之中。那叫安禄山的,声称珠钗乃是他娘子之物,口口声声追问他娘子下落,看样子也是重情之人。”

    “重情之人?”高仙芝抬头望月,长叹一声黯然神伤。

    阿蛮心中发苦,在他身边小声道:“将军可是又想起青青姐了?”

    “青青……”高仙芝喃喃一声,眼角湿润,“真想不到分别多年竟是永诀,可怜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说到这里,他忽然在自己额头拍打两下,啪啪作响:“如此紧要关头,我怎能因儿女私情所累?待将来助主上平定天下,实现主上宏愿,我再归隐田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青青,为她建坟立碑,守在她坟前……”

    阿蛮听得愈发心中苦涩,好一会才安慰道:“将军莫要如此伤怀,说不定青青姐吉人天相,并未遇害呢?不是还没有人发现青青姐尸身么?”

    “你不用安慰我了。据我所知,青青组织人手送走杨雄之后,她最后任务便是将那人带回江南。可那人后来还在偃师现身,青青却不见了踪影。若是青青无事,又怎会放弃任务?”

    “可那也不能证明……”

    “阿蛮,不要再说这些了。”高仙芝打断阿蛮话头,“山东局势已到关键时刻,你我必须完成主上所托,为将来主上挥师北定,扫清其中一大阻碍!”

    “将军,你那边已经部署好了?”

    高仙芝嘴角一翘,强大信心由内而发:“不错。薛嵩这边已经掀不起什么风Lang,便是明日曹州城被他攻破,也改变不了那边局面。郭元帅,是高某平素最敬佩的人之一,可惜他不明事理,偏要助这个昏庸朝廷,我也只能……唉!”

    就在阿蛮与高仙芝在凉亭内交谈时,杨平安已经走到山脚。此时他的心情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来形容。除此之外,得知冬儿尚在人间的消息,使得他心中大喜过往,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偃师县城,说不定冬儿已经在家中等待了!

    然而他的这份心情,很快就应为一个人而改变了。

    来到山脚下,他辨清方向,就要向西而行,哪知道却听见远处传来急促马蹄之声,还有略显沙哑的女子呼唤之声。

    “杨平安!”

    “杨平安!”

    “杨平安!”

    这个女人怎么追到这儿了!

    杨平安怎么也没想到,薛玉凤居然从军营追到了这里,而且还一路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个傻女人,这么喊就不怕招来敌人么!

    想到山上凉亭内天策伏兵,他转头看一眼,故意等马蹄声近,然后弄出些响动,就朝路旁树林内钻去。

    适才他将阿蛮背到半山腰凉亭处时,就怀疑此处有天策人马埋伏接应,尤其是那几声夜猫子叫声,更让他担心。

    所以在离去时,他才会说的那么直接,表明自己与阿蛮所属一方没有任何仇隙,就是防止对方对自己下毒手。

    他不想回军营,也不想与天策扯上干系,只想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薛玉凤的到来,使他不得不作出调整,将薛玉凤引入林中,以免后者遇到山腰天策人马,发生意外。

    “杨平安,是你么?你站住!”

    果然,薛玉凤听到动静策马追进密林,受林木所阻,马儿跑步起来,一时间也难以追上杨平安。

    追了一段,薛玉凤感觉不对劲,勒马不前高声喊道:“什么人竟敢装神弄鬼,将我引来此处有何目的!”

    没听到有人回答,她拨转马头就要离去。杨平安哪能让她此时离开,立刻高声叫道:“大小姐,你回去吧,夜黑林密的,万一你有个好歹怎么办……哎呦!”

    “杨平安,真的是你!”薛玉凤的语气有几分激动,尤其是听到杨平安那声惨叫后,“你怎么了,可有受伤?是何人挟持与你?”

    杨平安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树干撞得生疼的脑门:“大小姐,没人挟持我,我要回家了!”

    “回家?大胆,你竟敢私自逃离,可知逃兵乃是死罪!”

    “拉倒吧,我是被你们强征来的,根本没有军籍,毛的逃兵。多谢大小姐这段日子的照顾,我走了。”

    “你敢!”听到脚步声向远处传去,薛玉凤俯在马背上,避开林中横生枝叶,加快马儿速度,沿着声音追了过去。

    感到薛玉凤越追越近,杨平安心中慌乱,边跑边喊道:“大小姐,你干嘛追着我不放?好歹我也帮了你们那么多次,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离去么!”

    “你休想!你是我的亲兵,没我允许哪儿都不许去!你给姑奶奶回来!”

    一个追,一个逃,黑夜密林路难行,但薛玉凤有马,速度快过杨平安,二人之间距离渐渐拉近。

    “死女人,你就认准我了是不是,我好心救你,否则你怎么可能发现我!”

    “你敢骂姑奶奶?你等着,别让姑奶奶抓住你,要不然有你好看!”

    “你小心自己好了,还敢骑马,也不怕被树枝打到!”

    “你还敢咒姑奶奶?杨平安,你站住,让姑奶奶好好教训一顿!”

    “我傻啊?”

    “你跑不了了,等我抓住你,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

    “杨平安,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你别吓我,你在哪儿呢?为什么没声音了?”

    薛玉凤忽然发觉,杨平安的声音消失了,连脚步声都消失了。

    “吁——”她拉住马儿,侧耳细听,密林中风儿咻咻夹杂着鸟兽怪叫,却没了杨平安的声音。

    她策马来到杨平安声音最后响起的地方,转了几圈,又用凤尾枪在林中一顿乱扫,没有发现杨平安踪迹,最终向前方驰去。

    呼——总算把这个难缠的娘们甩掉了!

    骑在树杈上的杨平安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长出一口气。不过他并未立刻下来,而是继续坐在树上,耐心等待着。

    过了片刻,薛玉凤果然骑着马又回来了:“杨平安,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

    吼了两句,薛玉凤再次骑马离去,向远处搜寻。只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

    还好没有中计!杨平安发觉薛玉凤始终没有远离自己藏僧处,是不是回来转一圈,只能抱着树干,闭上双眼先休息一阵。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喊叫声惊醒,透过层层枝叶,只见天空依然漆黑。

    “杨平安,你出来,你快出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怕黑,你快出来!”

    “我迷路了!”

    ……

    装的挺像,还带着哭腔!对这种小儿科的诡计,杨平安嗤之以鼻,只是薛玉凤明显沙哑的嗓音,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哎呀!”薛玉凤策马在林中转了很久,喊了许久,可谓人困马乏,结果马失前蹄,被地上树藤绊倒,薛玉凤也从马上跌了下来。

    耳听噗通一声,杨平安隐约看到一庞大黑影倒下,又听见薛玉凤惨叫,无暇多想立刻从树上跳下,摸索着朝声音传来出摸了过去。

    “薛将军,大小姐,你没事吧?”

    “杨平安!”

    就在他接近黑影,听到马儿嘶鸣时,一旁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一下子扑到他怀中,死死揪着他的衣衫,呜呜哭喊着:“你终于肯现身了么!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从小就怕黑,尤其是这里面还有那么多怪叫声,你还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

    无尽的委屈和抱怨,化作泪水簌簌而下,薛玉凤死死抱着杨平安不肯放手,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杨平安听得可怜,轻轻拍打抚摸她的后背,在其耳边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么,不要害怕了。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第一二三章 淡淡奶香撩人醉

    “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挨饿的!”

    这句话说得霸道,可是薛玉凤听在耳中,心头却是美滋滋的:“你让我吃什么?难道要我吃你的肉啊!”

    “你舍得么?”说着话,杨平安把手伸到胸口,在里面摸索一阵,摸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薛玉凤并未接过纸包,而是盯着杨平安胸口瞅了半天:“这东西你放在身上何处?我怎么看……你身上没地方放东西啊?”

    杨平安嘿嘿一笑摇头不语,这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此番他计划逃出军营,那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最基本一点就是随身携带食物和淡水。

    不过他穿着护军营亲兵军服,营中又是大乱一片,出逃过程中随时可能遭遇厮杀。为了保证食物、淡水不受损失,他必须妥善“储存”。

    好在护军营的亲兵军服都是女装,胸前鼓鼓的两坨铁家伙为他提供了存放之处。就像他与阿蛮缠斗时,纸包里的食物还有淡水都没有收到挤压而损坏。

    不过他肯定不能告诉薛玉凤,这话说不出口不是?

    “赶快吃吧,问那么多做什么?”

    纸包里的食物并不多,也很简单,就是一个馒头还有八九块油炸豆腐。没办法,两坨铁能有多大?了不得就是木瓜大小。

    “你到底把这些东西放哪儿了,怎么还有点温温的?”说着话,薛玉凤掰了半个馒头递给杨平安。

    这不废话么,贴着胸口放,那是体温!

    杨平安撇撇嘴,将馒头推了回去:“你吃吧,我不饿。”

    馒头不大,薛玉凤奔波大半夜,刚才有那啥了,半个馒头肯定不够。察觉到杨平安的关怀,薛玉凤浅浅一笑,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油炸豆腐吃了起来。

    她是饿坏了,在军营中连番激斗,又追了杨平安一路,在树林了转了大半天,又哭又打的折腾了好一阵,腹中早已空了,没一会就将馒头还有几片油炸豆腐吃了个精光。

    用贴身绣帕擦了擦嘴,薛玉凤又说道:“我渴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女人口渴了,你难道不应该为你的女人找些水喝么?”薛玉凤靠在杨平安怀里,笑眯眯的说道。

    杨平安一脸无奈,又将手伸到怀中捣鼓了好一阵,摸出芦管半截,一头还在自己怀中,一头递给薛玉凤:“凑合着吸着喝吧。”

    薛玉凤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在杨平安胸前来回打量,伸手在他右胸鼓起的那坨铁上摁了一下,问道:“你不会把水还有食物都放在这里了吧?”

    “要喝就喝,不喝拉倒,我把水囊塞进去,我容易么我!”杨平安脸上一热,故意厉声道。

    “嘻嘻。”薛玉凤却是乐了,顺着芦管另一头吸水解渴,笑面如花,“你倒是能耐的很,这种古怪方式都能被你想出来。只是我这样吸水,让我想起府中田妈奶孩子的情境。”

    杨平安听得一脑门黑线:“奶孩子?女人才能奶孩子,我现在便让你奶我!”

    话音未落,他再度将薛玉凤压倒在地,双手解开薛玉凤腰带,将其下襟撩起,露出大红肚兜,然后便扑在薛玉凤身上,隔着肚兜含住那挺秀峻峰,以及峻峰上的笋尖。

    “你干什么……不要……嗯……”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薛玉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要将杨平安推开时,胸前某处一阵麻酥传来,并且迅速扩散至全身,使得她手脚发软,只是鼻中轻吟一声。

    女子身上多有体香,15至24岁女子身上体香分泌较多,大多是一种似兰花的淡淡清香,但香味各不相同。

    薛玉凤身上有股淡淡奶香,肚兜贴身穿的时间长了,也沾染上少许。杨平安隔着肚兜吸吮,吞吐,撩拨,只觉得奶香满口。

    嘴里繁忙,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从肚兜下深入,沿着光滑细腻没有一丝赘肉的肌肤向上,很快就攀上傲然巅峰。

    “嗯,你放开我……不要,你这个登徒子,坏蛋,哦——”

    随着杨平安手口并用,薛玉凤娇躯轻颤蠕动,呼吸急促,脸上再度泛起红晕,双腿不由自主夹紧杨平安大腿,体内燥热涌动,使得她用力抱住杨平安的头部,向自己胸前压去。

    淡淡奶香沁人心脾,细腻娇躯爱不释手,轻吟低喘勾人欲火,感受到薛玉凤身体变化,杨平安再难按捺心中邪火,几下便将薛玉凤长裤退去,露出丰腴长腿及股间桃园,同时也将自己长裤褪下,就要提枪上马。

    然而凌乱衣衫中,一枚珠钗从中掉落,落在草地上悄然无声,但映出月光却照在杨平安眼中。

    冬儿!

    见到这枚珠钗,杨平安陡然冷静下来。

    “对不起。”

    猛然察觉杨平安离开这既,薛玉凤有几分不适。疑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轻松,还有些许失落。

    二人各自整理衣衫,见杨平安从草地上拾起那枚珠钗,薛玉凤的直觉让她开口问道:“那枚珠钗?”

    “唉——”杨平安长叹一声,盘膝坐在地上,“这是我送给我娘子的。玉凤,你有兴趣听听我和我娘子的故事么?”

    薛玉凤感觉到杨平安语气中的淡淡哀伤,轻嗯一声,靠在了杨平安肩头。

    “我以前是个泼皮,一次在门前被仇家打了个半死,性命垂危却无人过问。只有一个女子,她不介意我以往欺负她,出于一片好心,救了我……”

    夜空并无乌云,然而月儿仍然变得朦胧,朦胧月光透过林间枝叶披洒在杨平安与薛玉凤身上,好似一件银纱制成的斑驳陆离的羽衣。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走了么?我要回偃师,等我的冬儿,没有我,她会被人欺负的。”

    “冬儿妹妹真可怜。”薛玉凤听的伤感,泪水盈盈不停抽泣,“真想不到你以前竟是那般无赖。不过我也一样,没有你我也会被人欺负的。”

    “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有谁能欺负的了你?”

    “怎么没有!上次若不是你,我便被那高仙芝欺负了!他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高仙芝是癞蛤蟆?你恐怕是世间唯一一个这么说他的人!

    “玉凤……”

    “我不管!你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再说了,冬儿妹妹投河自尽,虽说你现在找到她的珠钗,可这也不能证明她还活在人世啊?万一是别人骗你怎么办?对了,你还没给我讲,你怎么发现冬儿妹妹的珠钗的。”

    最后一句,将杨平安问的哑口无言,他不能告诉薛玉凤,自己放走了刺杀她的天策金卫阿蛮。

    他这里沉默不语,薛玉凤却理解错了,以为杨平安是因为她那句“冬儿可能已死”的话而伤感:“抱歉,我不该那么说。这样吧,明**随我见过我爹,将咱来的是告诉他,然后我求他放你离去,总比你当逃兵要好吧?等这仗打完,我去偃师寻你,好不好?”

    “玉凤!”薛玉凤如此通情达理,着实出乎杨平安预料。他轻轻托起薛玉凤脸膀,看了许久,慢慢吻在樱唇之上……

    日出东方,天色放亮,林间鸟儿欢鸣,杨平安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天亮了。

    打个哈欠,下意识就要伸懒腰,却发觉自己手臂难以动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身上五花大绑,身旁的薛玉凤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高仙芝他们……

    想到这里,心中担忧薛玉凤安危,他靠着树干站起身来,大声喊道:“玉凤,玉凤,你在哪儿!”

    “一大早的瞎喊什么!”薛玉凤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急忙回头看去,却见薛玉凤骑着马儿,溜溜达达朝他行来:“玉凤,我这是怎么回事,谁绑的我,你有没有事?”

    感受到他言词中的关怀,薛玉凤芳心暗喜,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笑道:“我没事啊,昨晚在你怀中睡得很好,刚才我去找我的红雪了。”

    红雪就是薛玉凤的马,一匹胭脂马,因通体红赤故名红雪。

    “你没事就好。先帮我松绑。”

    “不。”

    “你说什么?”

    “我说不!”薛玉凤嘴角微翘,笑容狡黠,“你那么狡猾,还想不到是谁把你捆起来的么?”

    “呃……”杨平安睁大双眼后退两步,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

    薛玉凤突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大胆杨平安,身为我的亲兵,竟敢私自逃脱,该当何罪!今日我便将你绑回军营,交由我爹处置!”

    “玉凤,你发烧了?”

    “住口,叫我薛将军!”

    “好吧,薛将军,你可是发烧?”

    “没有!”

    “那你刚才可是脑袋撞树了?”

    “你是在咒我么?”

    “那你又是否刚才被马蹄子踢中脑袋了?”

    “呀,杨平安,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么,又想让我咬你不成!”

    杨平安把头一伸:“来啊,你来咬我啊!”话音落下,便将嘴唇撅起。他要确定,薛玉凤是否有双重性格,昨晚对自己依依不舍与自己亲热的薛玉凤,跟眼前这个将自己绑起来的,是否是同一性格!

    薛玉凤抿了抿嘴角,上前一步抱住杨平安,樱唇直接印在杨平安唇上,丁香柔舌熟门熟路转进杨平安口中。

    杨平安懵了……

第一二二章 夜到深处情更浓

    “让你跑,让你吓我,让你躲起来,让你不出来,让你……”

    耳边听着薛玉凤哭哭啼啼的抱怨,身上感受着薛玉凤不轻不重的捶打,鼻中嗅着薛玉凤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汉香,杨平安无奈的抱着她,任由对方在他怀中发泄,撒娇式的发泄。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女中豪杰军中将军将门之后的薛玉凤……怕黑怕鬼。

    终于等薛玉凤哭打的累了,杨平安轻声问道:“既然你怕黑,干嘛还要追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良心的!”含着无尽委屈,诉说完自己追出来的原因,薛玉凤一口咬在杨平安肩头。

    “哎哟,疼死我了。”杨平安配合的喊了起来。

    “你少来,我又没用劲儿,而且还隔着衣裳,你就会骗我!”

    “嘿嘿,我不是想让你消气么?”

    薛玉凤担忧他遇险,全然忘记自己怕黑怕鬼的忌讳,独自一人出来找寻,这让杨平安心中感动,所以才故意配合的喊了两声。

    “我说大小姐啊,你找不到我就回去呗,干嘛再林子里瞎转悠?”

    “我找不到你怎么回去!再说了,我迷路了……不许笑!你还笑,还笑,再笑我打你了!”

    不知何时,夜空上的乌云散了,朦胧月光变得皎洁无瑕,夜风穿过树林,奏起沙沙乐声,被薛玉凤惊起的倦鸟也重归巢窝。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薛玉凤,与杨平安并肩坐在树下,二人谁也不再说话,享受着山林春夜的宁谧。

    许久,杨平安忽然感觉到肩头一沉,发觉薛玉凤枕在了自己肩头。秀发随风轻摆,撩动着他的脸庞,少女独有的体香,一点点钻进他的鼻孔。

    “夜色很美风很凉,很久没有闻你的发香,一张娇羞带怯的脸膀,忍不住要捧在手心上。”

    不知为何,杨平安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段歌词,右手很自然的从薛玉凤腰后伸过,揽住了后者的纤细腰肢。

    薛玉凤没有拒绝,只是身形轻颤一下,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男子搂抱过他,她也从未靠在男子怀中。

    带着几分激动,带着几分紧张,带着几分兴奋,带着几分……期待。

    “冷么?”杨平安低声问道。

    薛玉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随即就感觉道腰间那只手上加大气力,将自己揽向那只手的主人怀中。

    这个坏人。

    “大小姐,假如我今晚一直藏在树上不露面,你怎么办?”

    “你不会的。”薛玉凤语气中自信满满,“我知道你喜欢我,要不然你也不会背叛天策,不仅不害我薛家,还多次帮我们。就像这次,若非你让安禄山来报信,我恐怕就被贼人算计了。哼,她竟敢化装成我的亲兵,等我抓到她一定不放过她!”

    “你抓不到她的。”杨平安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薛玉凤抬起头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认识她?哦——我差点忘了,你和她都是天策的人,你们应该认识!”

    杨平安只觉得有口难辩,有了雪松的误导,薛玉凤已经认定他与高仙芝一样,都是天策金卫,根本解释不清。

    “你怎么知道今夜偷袭你的,是天策的人?”

    “我将她打伤的时候,看到她衣服里面的青衫了。我爹说,天策卫一般都习惯身穿青衫。奇怪,我怎么没见你穿青衫呢?你让我看看。”

    说着话薛玉凤扑到杨平安怀中,就要去扒他的衣裳,却被杨平安一把搂在怀中,耳鬓厮磨,低声道:“玉凤。”

    这一声“玉凤”,让正欲挣脱的薛玉凤顿时失了气力,软在杨平安怀中,带着点颤音说道:“这辈子除了我爹我娘还有我祖母,再没有人这么喊过我,你是第一个……呀!”

    话还没说话,她突然尖叫起来,却是因为杨平安在她耳垂轻啜一口。她只觉得浑身发热,身子慢慢滑下,坐在了杨平安腿上。

    “玉凤,你听我说。”杨平安的声音继续,“我叫杨平安,是偃师人。在偃师时,跟几个狐朋狗友厮混,混了个偃师四虎的名头。假若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你可以去偃师,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得到我的住处。”

    “怎么,你还要走?”

    杨平安点点头。

    他现在心中最担忧的是冬儿。苏敏姐弟还好说,杨睿身为皇帝,既然想招揽他,定然不会亏待苏敏姐弟。而且苏敏身手不错,苏佳鬼马话头,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个神出鬼没本领高强的老爹,料想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们。

    但冬儿不一样。这个蕙质兰心柔弱如水的女孩,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这段时间来,他不在冬儿身边,还不知道冬儿收了多少苦难。

    由于那个叫阿蛮的女子说的不清不楚,杨平安也没机会再找对方问个明白,所以他只能尽快赶回偃师。他相信冬儿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所以他不能留在军营,哪怕薛玉凤对他有情,他对薛玉凤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从那日相互打了臀部后,这种感觉就有了吧。

    “为什么?”

    “你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有妻子。”

    “什么!”薛玉凤猛然从杨平安怀中挣脱开来,满脸惊愕,以及失落。

    “玉凤你听我说。”

    “我不听!”薛玉凤脑袋摇得如拨Lang鼓一般,一双秀拳如擂鼓般打向杨平安,“你这个骗子!”

    杨平安捉住薛玉凤双拳,急切道:“你能先让我说完么?”

    “我说了我不听!”发觉自己双手无法挣脱,情急之下,薛玉凤张口就朝杨平安咬去。

    恰逢杨平安急于解释,结果薛玉凤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呃……

    嗯……

    四唇相触,二人同时一愣,薛玉凤慌忙松开嘴,可是杨平安却一手搂住她细腰,一手托住她脑后,张嘴吻在了她的樱唇上。

    “唔唔唔!”薛玉凤极力挣扎,可是杨平安却顺势向下倒去,二人倒在地上,而杨平安更是压在她的身上。

    这一下薛玉凤更加难以摆脱了,只能紧闭嘴唇,双手用力,想要将杨平安推开。

    杨平安依靠双手,不但将薛玉凤箍在自己怀中,更是使得薛玉凤难以转头。

    嘴唇将薛玉凤樱唇覆盖,舌头在抵在薛玉凤樱唇之上,不停的努力着,终于将薛玉凤的嘴唇撬开伸了进去。

    可是薛玉凤去紧咬牙关,他的舌头无法深入,只能浅尝辄止。不过这难不倒他。他那只搂在薛玉凤细腰上的手,三两下解开薛玉凤腰带,探入薛玉凤裤中,顺着薛玉凤的翘臀向大腿根部滑去。

    “啊!”薛玉凤忍受不住叫出声来,杨平安趁机将舌头伸了进去,在薛玉凤口中挑逗搅动。

    “唔……嗯……”薛玉凤怕要坏杨平安舌头,只能努力尝试转头又或将其推开。可杨平安的手法和吻功实在了得,而她又是处子之身,从未受过如此挑逗,未过多久她便把持不住,一双柔荑变推为抱,紧紧抱住杨平安腰背,舌头也略显笨拙的主动配合起来。

    月光皎皎,夜儿轻轻,风撩叶动,草木沙沙。树下男女,紧紧相拥,四唇黏合,对舌纠缠。

    杨平安一手轻揉薛玉凤耳垂,另一只手则在其双腿间来回抚摸,不时向那茂密之处探去,引出汩汩蜜汁。

    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薛玉凤面红体热,呼吸愈发急促,喉头不时发出呻吟之声。双手搂紧杨平安,双腿夹住杨平安那只手,仿佛生怕杨平安跑了一般,丁香柔舌更是反客为主,主动深入杨平安口中,任由后者吸吮。

    “嗯……嗯……哦……”

    薛玉凤忽然夹紧双腿,收紧小腹,向上听取,腹部痉挛几下,同时双手用力抱住杨平安,身子不住颤抖。

    “啊——”

    长吟一声,薛玉凤好似散架般瘫在地上,脸上泛着红晕,腹部轻轻痉挛,双腿舒展,整个人没了一丝气力,双手依旧搂着杨平安。

    “舒服么?”

    耳边传来杨平安“不怀好意”的声音,薛玉凤脸上一热,一把将杨平安推翻在地,自己则是扑到了他的身上,就那样趴在他的胸口,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背上摩挲。

    “你这坏人,夺了我的清白,你要对我负责。”许久之后,薛玉凤带着一丝娇羞说道,“你把你妻子休了,然后娶我,不然我让我爹杀了你。”

    “不可能。”杨平安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从不辜负我的女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那我怎么办?我是不是你的女人?我爹绝不会让我嫁给你当妾的!你不休妻,那岂不是要辜负我!”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还不能算是我的女人。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杨平安轻轻拍打着薛玉凤的后背,轻柔的说道:“妻也好,妾也好,在我眼中都一样,都是我的女人,我都一样的疼爱,而且……什么声音?”

    “是我肚子叫,我饿了。”薛玉凤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在杨平安胸口。

    “小傻瓜,饿了你早说么,你若是饿着了,我会心疼的。”

    “切,你就是嘴甜。这荒郊野外乌起码黑的,哪找吃的去?”

    杨平安抱着薛玉凤坐了起来,神神秘秘一眨眼道:“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挨饿的!”

第一二四章 我肚里有了你的孩子

    昨晚刚刚经过一场大乱,损失较为严重的右路军将士,今日见到了一幅奇景。

    日上三竿时,护军营领军将领、大将军薛嵩之女薛玉凤策马经辕门进入营地,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女兵军服的男兵,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身上被绳索五花大绑,而绳索的另一头,被系在薛玉凤的马鞍上。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挖出来!”

    在薛玉凤的大声呵斥中,杨平安的脑袋耷拉的更低了。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杨平安脑子里全是浆糊,他无法理解薛玉凤的巨大转变。这白天跟晚上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薛玉凤直接将杨平安带到了薛嵩的中军大帐。

    薛嵩正在暴跳如雷,大骂各营将领。昨晚粮草被烧毁了小半,有几个营的将领遇刺负伤,士兵损失不算太大,但各营火头军损失惨重!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经昨晚那场混战,潜伏在右路军中的叛军奸细,可能都被肃清了,因为冒出来的奸细太多了。

    但这话谁也不敢提出来,因为那些奸细实际上是主动跳出来的!几个负伤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被这些奸细所伤,其中一个伤势严重,经医护营连夜抢救,这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这等奇耻大辱,谁好意思拿来往脸上贴金?

    突然看到薛玉凤“牵”着杨平安进入帐内,薛嵩先是一愣,然后牛铃大小的双眼就落在杨平安的身上。

    片刻之后,他一挥手,令各营将领回营整顿,同时严查营内奸细,确保右路军中再无叛徒奸细存在!

    待到大帐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后,薛嵩开口问道:“玉凤,昨晚你从爹这儿离开后,去了何处?”

    薛玉凤一指杨平安:“抓他去了。”

    “好,好,不愧是我薛嵩的女儿,哈哈哈!”薛嵩大笑几声,大步来到杨平安面前,一把将其揪起,“说,老子这军营中,还有多少你们天策卫安插的奸细!”

    昨晚奸细同时蹦出,数量之多,引起混乱之大,远超出薛嵩想象。他不能在放任杨平安不理了,眼下曹州城破在即,必须将营中奸细铲除一空,否则攻占曹州城后,叛军一旦反扑,在奸细的策应下,进驻曹州城的右路军这三万兵马,很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大将军,我不是天策卫。”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薛嵩已经失去耐心,抬起手来就要掌掴杨平安。可是手掌落下时,却被薛玉凤挡住了:“爹,你干嘛打他?昨晚若非他救女儿,女儿怕是已遭贼人暗算了!”

    “他救你?”薛嵩错愕片刻,又转向杨平安,“小子,老子知道你是天策金卫,说老子这军营里,还有多少你们安插的奸细!只要你告诉老子,老子不但不杀你,还将玉凤许配给你!”

    “爹!”薛玉凤娇嗔一声,羞得螓首低垂。

    薛嵩见状,不由得心中暗赞女儿配合得当,有对杨平安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女儿并未嫌你是天策金卫,而且应该对你有意。你对我女儿有情,老子早就知道了,今日只要你将天策内幕合盘托出,弃暗从明,老子不仅向陛下保举你,还将闺女嫁给你,如何?”

    你个瓜儿!

    杨平安听得哭笑不得:“大将军,我真不是天策金卫,不,我不是天策卫。”

    “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薛嵩面皮抽抽几下,目露凶光,“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肯开口了?”

    听他这么说,薛玉凤急道:“爹,他可能真的不是天策卫,他从未穿过青衫!”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扒开他的衣裳看过不成?”

    “爹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那么做过!”

    薛嵩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于是改口道:“不说这个。昨晚天策袭营,事败溃逃,他若不是天策一员,为何要逃出军营?”

    “他逃出军营不是想返回天策,而是想回家,他从头到尾都不想待在军营,他是个逃兵!”

    “逃兵?”薛嵩愕然看向杨平安,“你当真不是天策金卫?”

    后者点点头,露出“正是如此”的笑容:“我真的不是,我就是想回家而已。”

    薛嵩愈发糊涂:“闺女,你确定他不是?”

    “爹,他若是天策卫,为何数次帮咱们?甚至破坏天策贼人诡计?昨夜女儿追上他时,他只是独自一人,而且是在西南方向,并非是向东边的曹州城逃窜。”

    “直娘贼,Lang费老子感情!”薛嵩大为懊恼,一把将杨平安推倒在地,转身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犹如一肚子气无法发泄的野牛般,呼哧呼哧的。

    薛玉凤连忙把杨平安扶了起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薛将军,我说,咱别玩了行么?你到底想哪样啊?”杨平安跟薛嵩一样的糊涂,这个薛玉凤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玩?”薛玉凤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占尽我的便宜,居然敢说玩儿?哼,爹,您说该怎么处置这个逃兵?”

    薛嵩如受气野牛般,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是在考虑问题。他想弄清楚,杨平安到底是天策奸细,还是真的就只是个平头百姓,想要逃回家乡,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就像杨平安对他的评价一样,横冲直撞的性格想要学狐狸那样拐弯,其难度可谓巨大。

    本想熟悉一封派人送到中路军,请自己义父来决断杨平安身份,可薛嵩又觉得自己总是麻烦义父,显得他太过无能。那就干脆一杀了之,省的夜长梦多!

    正好薛玉凤送来话头,薛嵩眼眉一挑,大喝道:“逃兵?老子这辈子最恨逃兵!”

    发觉薛嵩口气不对,杨平安连忙解释道:“大将军,我是被你以非法手段强征来的,不是军籍,不算逃兵,你要三思啊!”

    “三思个球!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来人啊,将这个无耻逃兵拖出去斩了!”

    薛嵩一声大吼,帐外顿时走进两个士兵,一人一边架起杨平安就朝帐外走去。

    “松开松开,谁让你们抓他的,都给姑奶奶滚出去!”薛玉凤连打带骂的将那两个士兵打了出去,挡在杨平安身前,“爹,你干嘛总要杀他!”

    “嗯?”薛嵩虽不是狐狸性格,可见到眼前一幕,心中难免有几分狐疑,“你将他抓回来,又直言他是逃兵,难道不应该按罪当诛么?”

    “他又没有军籍,怎能算是逃兵,怎能按照军法砍头呢?”

    “他不算逃兵?”薛嵩神情变得凝重,“那你说他昨夜的行为,算什么?”

    “算……嗯,算……不管算什么,以前他多次立下大功,数次为咱右路军……哎呀,总之我不管,我不许你杀他!”

    嘶,你到底是想唱哪出啊?杨平安勾着头看着身前薛玉凤,到现在他还怀疑,薛玉凤有轻微的精神分裂。

    “你很紧张他?”薛嵩幽幽问道。

    “没有!哪有!女儿怎么会紧张他这个逃兵呢!”薛玉凤略显慌乱,大声否认。

    深吸一口气,薛嵩略作思考,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不是说过,去抓他了么?”

    “抓了一夜?”

    “他很狡猾的,我追了一路,后来追进一片树林……”说着说着,薛玉凤忽然想起昨晚的甜蜜,没来由的脸上一红,“总之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等今天天一亮,就带着他回营了。”

    “你俩在小树林待了一宿?”薛嵩嘴角不住抽抽,脑门青筋蹦出,好一会才安耐住心中愤怒,以尽可能平和的口吻问道:“那你想让爹如何处置他呢?”

    “让他加入军籍,然后分到女儿帐下效命。到时候他在敢跑,那就是杀头的大罪,而且女儿会看好他的!”

    我去,原来她打得是这算盘!杨平安终于明白,只想以头抢地,薛玉凤从来就没放弃将自己留在军营的打算,而且这个女人的想法,实在太过奇葩!

    “呵呵。”薛嵩不置可否的笑了,而且笑声越来越大,等到薛玉凤有几分不耐烦的时候,他忽然说道:“玉凤,你先下去歇息,爹有话要对他说。”

    薛玉凤顿生警惕之心:“爹,你不会又想杀他吧?您别忘了,他可是多次助你,你若杀他,岂不是让人说咱薛家是忘恩负义之辈?”

    “爹岂会是那种人,又岂会给咱薛家脸上抹黑!”说到这里,薛嵩脸上露出笑容,好似春风拂面的笑容,“昨夜你追了他一宿,想必没有休息好。你先下去歇息,爹跟他聊一聊,然后就派人将他送到护军营,如何?”

    薛玉凤眼珠转了几圈,最终点头答应:“爹,你可不能骗我!”

    不过在她离开大帐之前,她却先将杨平安身上绳索解了,在其身后小声叮嘱道:“万一我爹想要杀你,你就跑。要是跑不掉,你就说我肚里有了你的孩子。”

    呃……这么说我会不会死的更快呢?

    再说薛嵩,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送走了薛玉凤后,他骤然收起笑容,一步步逼近,吃人的目光锁紧杨平安,咬牙切齿的说道:“说,昨晚在树林里,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第一二五章 城南惊现重骑兵

    三日后,春光明媚艳阳高照,薛嵩亲率大军,对曹州城展开最后一次猛攻.

    曹州西城,城墙破损不堪,哪怕这三天里城中叛军全力加固,也依旧显得破败,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之感。

    西城门已经因变形而无法关闭,完全是靠门后那些粗木以及门洞里大量的沙土袋将其封死。

    但在心怀愤怒,潮水般涌上城头的右路军兵马面前,这一切都显得渺小,显得杯水车薪。

    “先攻入城内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薛嵩一声大呼,三军无不听命,在弓箭手的压制掩护下,蚁附攻城。

    城中叛军也感觉到对方今日之绝决,不肯做鱼肉的他们也展开了最激烈的抵抗,攻城伊始休养了三日的叛军们便与城中百姓一同出现在城头,一起抵抗右路军。

    城上城下尽是嘶喊声,城头上喊杀声、金铁交鸣声不断,不时会有人从城头坠下,城下尸体遍地。

    整个曹州城西侧,硝烟弥漫遮天蔽日,血腥之气充斥其中,大地擂动,喊杀之声声震九霄。

    与西侧不同的是,曹州城南侧却显得一派平静。

    曹州城有三个城门,分别为东西南三门。薛嵩自打攻城以来,一直都命人猛攻西城,却从未碰过东南两门。

    一个原因是他不知道城内叛军兵马数量,三万兵马围城略显捉襟见肘,不若积聚力量,收回五指,以拳头打出,更有力度。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试探城中出城中叛军数量。若是有叛军从东、南两门逃遁,那就说明城中守军人少,他就可以下令围城,同时那些逃出去的叛军,也逃不过他麾下骁骑营、骠骑营的追击。

    一连多日攻而不围,城中叛军都只是进行抵抗,并未从其他两门逃遁,可每次守城时,总会调派大量城中百姓,这让薛嵩实在无法判断城中叛军数量。

    他也不愿多想,反正今日便将曹州攻破,城中叛军多寡又能怎样?不过这次他可不想放过城中叛军了,下令两营兵马守在曹州东、南门外。若是叛军出逃,这两营兵马必须牵制叛军,等到骁骑、骠骑二营骑兵赶到。

    三日前叛军偷营,右路军大营冒出众多奸细,这成功的挑起了薛嵩心中怒火,让他生出杀心,欲将曹州城中所有叛军,以及相助叛军守城的百姓,屠戮一空!

    薛玉凤便奉命领着护军营埋伏在曹州城南门外,远远看着紧闭的城门,心中祈祷叛军能从此处逃遁,能让她厮杀一番过过手瘾。

    杨平安现在成了她最贴身的亲兵,说是因为他擅自逃出军营,被薛玉凤抓回,为了防止他再次当逃兵,所以薛玉凤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监视。

    这个理由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他几乎天天跟着薛玉凤身旁,为了避免军中将士闲言闲语,他还要负责薛玉凤及一众亲兵的伙食。另外就是,他还要给薛玉凤牵马坠镫。

    例如现在,他就站在薛玉凤胯下红雪旁边,手牵马缰,肩头扛着凤尾枪。

    尼玛,哥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杨平安悄悄转头看眼马上薛玉凤,立时被后者察觉,结果换来后者甜甜笑容,带有几分得意。

    “杨平安,老子警告你,你别想打我闺女主意!”

    “你现在还没洗脱天策嫌疑,你可知道朝廷对天策卫的态度?你莫要连累我女儿!”

    “你若不是天策卫,那就是个厨子,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我女儿?”

    “玉凤少不更事,易被你花言巧语所骗,可老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从老子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老子警告你,你最好老实一些,你小子若是再敢触犯军纪,或者有甚蛛丝马迹,哪怕玉凤伤心,老子也定以军法杀了你!”

    “你记住,不许再打玉凤的主意!”

    回想起那日薛嵩唾星四溅的长篇威胁之言,杨平安心中阵阵悲哀:哥们被薛家这对父女玩死了!

    “喂,喂。昨晚我让你到我帐中,你为何不来?”

    正感慨见,耳边忽然传来薛玉凤小声之语,杨平安吓得一个机灵,选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见。他太清楚一个父亲发狂起来的可怕,尤其是像薛嵩这种性格的家伙。

    “看什么,她们听不到,你没发现我让她们都站得远一些么?”薛玉凤的话音中带着几分得意,“你还没回答我,昨晚你为何不来?”

    “将军,男女授受不亲啊!”杨平安站立不动,头也不转,只是嘴皮子轻碰几下,吐出细细话音。

    “呸,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晚你……我不管,今晚进来我房中,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许不来!”

    你想让你爹弄死我么?就算没你爹的威胁,我也不敢再招惹你啊!你玩得起,哥们玩不起啊!

    “你想干什么?”

    这话问的,好像薛玉凤要将他怎样似的,薛玉凤自然不满:“你个色胚,想什么呢!我只是想你陪我说说话而已。”

    “只是说说话?”

    “那你还想怎样?最多,最多让你抱抱我,不过你不许把手再伸入我衣服里!”

    唉——杨平安心中哀叹,女人的话绝对不能听表面意思。

    薛玉凤显然对他动情,白天上马为将,统领护军营三千兵马,晚上就是个黄花闺女了,尤其是情窦初开,想要听些柔情蜜语。特别是那晚他用手让薛玉凤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其实他并不反感薛玉凤,准确的说,那晚薛玉凤因担心他安危,独自趁夜策马来寻,苦苦追赶,因为对他的挂念,忘记了心中对黑暗的恐惧,这着实感动了他。

    只是次日薛玉凤整得那么一出,让他心有余悸。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为了岔开薛玉凤思路,让其不再追问这个,杨平安信口胡诌道:“叛军出城了!”

    果然,薛玉凤的注意力顿时被引开了,抬头望去,果然见到曹州南门大开,百余名叛军骑兵鱼贯而出:“叛军果然出城了!”

    不会这么巧吧!杨平安嘴角一阵抽抽,耳边传来薛玉凤声音:“众将听令,叛军现身,一个不放,进攻!”

    “等……”杨平安感觉事有蹊跷,才吐出一个字,就感觉自己肩头一轻,一阵疾风从自己身旁掠过,薛玉凤单枪匹马径直杀向出城叛军。

    她这一动,护军营三千步骑同时杀出,高声呐喊着,向着城门方向掩杀过去。

    这个死丫头!杨平安气的大骂。

    他不懂行军打仗,但他懂人心。叛军此时出城,又仅有百余骑兵,这不符合常理!尤其是薛玉凤领兵杀出,城外那百余名叛军竟毫不慌乱,反而列阵以待,这更让杨平安心生警惕!

    “胖子!”

    护军营的火头军如今只剩下小半,尤为珍贵。所以此番攻城,火头军都留在营地。只是杨平安为了找个人搭腔,让薛玉凤将安禄山也带出来了。

    “大哥,有何吩咐?”安禄山的神情显得兴奋,“你是将军亲兵,怎么不随将军冲杀过去?”

    “冲杀你个头,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么!”

    “有古怪?”

    安禄山才一愣神,二人就感觉到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这种震颤从东向西快速传递,东方也出现滚滚浓烟。

    敌军骑兵?果然有埋伏!安禄山一脸崇拜的看着杨平安,赞道:“大哥果然神机妙算,只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薛将军已经带人……咦,骑兵不多么,才几百人,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护军营有三千兵马啊么?嘶,这些骑兵怎么这么奇怪呢?”

    杨平安不得不承认,安禄山有些地方就是比他强。例如现在,他也看到东方出现黑压压一片骑兵,不过却无法估算出大概数目,但少年时期曾在草原上与群狼争斗的安禄山,却练就了这副眼力。

    “重甲骑兵?我操!”

    看清叛军突然冒出来的骑兵模样,杨平安险些跳了起来。

    重甲骑兵,从东晋十六国时期到隋朝,一直作为所向披靡的重要角色活跃于战争舞台之上,但随着轻骑兵的兴起,以机动力和灵活性,配合上弓弩优势,逐渐取代了所耗巨甚的重甲骑兵。

    杨平安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在曹州城南门外,居然亲眼见到了人马皆披铠甲的重甲骑兵!

    虽然那些重甲骑兵数量仅有数百,可从护军营侧翼杀来,巨大的冲击力和杀伤力,哪怕仅有数百,也不是正在冲杀的护军营三千兵马所能抵挡的住的!

    “胖子,你快去禀告大将军,就说薛将军中计,敌军有重甲骑兵,让他速速派弓箭手和长枪兵来援,要快!”

    “好,我这就去!等一下,大哥,那你做什么?”

    “废话,我得去救人!”

    丢下这句话,杨平安拔出佩刀,以最快的速度朝城门方向冲去,只是薛玉凤已经杀入刚刚出城的那百余名叛军骑兵之中,如蛟龙入海般在叛军中游走厮杀,丝毫没有在意从东侧掩杀过来的叛军重甲铁骑……

第一二六章 玄甲精骑势危急

    曹州南门外,已经战成一团.叛军骑兵人数虽少,又缺乏城头箭弩支援,但意志坚定,守在城门处死战不退。

    薛玉凤也未指挥护军营全力冲城,只是带兵将城外百余名叛军骑兵为主,想要尽数歼灭。

    眼看大局已定,薛玉凤终于听到东侧传来隆隆蹄声,一枪将一叛军挑落马下后,转头看去,顿时心中骇然。

    “玄甲精骑!”

    杨平安不认得东侧杀来的骑兵,只以为是重甲骑兵,可薛玉凤身为薛仁贵后人,将门世家,对这方面的了解自然深刻。

    东侧杀来的的确是重甲骑兵,可他们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玄甲精骑。

    杨广三征高丽对外不断用兵,徭役兵役繁重,使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最终演变成为一场席卷天下的混战格局。

    玄甲精骑就是在那时候出现,数量最多时不过数千,在天策的指挥下可谓横扫八荒威震六合,立下绝世功绩之余,也创下不二名头。

    但随着天策被灭,残余力量转入暗中,玄甲精骑也销声匿迹,让人以为曾经威震天下的玄甲精骑就此湮灭。

    哪知当今天下再现乱象,朝廷三路大军平叛山东,右路军围攻曹州,薛玉凤领护军营与城南厮杀时,玄甲铁骑再度现身!

    “退后!结阵!”薛玉凤心中惊骇,慌忙高声大喊。若是让对方从己方侧翼冲杀过来,那护军营根本根本抵挡不住!

    虽说护军营兵马三千,但玄甲精骑从来都不是以数量取胜,而是在天策指挥下,以少胜多!

    可惜她发现的已经晚了,就在她想要集结兵马时,数量约有三百的玄甲精骑已经掩杀而至,直接冲入战团。没有任何喊杀声,只是一个穿凿,犹如厚背大刀切砍豆腐般,无声无息却威力无穷,将护军营兵马冲的七零八路,穿凿而出。

    “啊!”

    “啊!”

    护军营兵将惨叫声连连,伤亡竟超过百人。玄甲精骑调转马头,打算进行第二次穿凿突击,护军营兵将眼中露出惶恐之色。

    “结阵!结阵!”薛玉凤知道此时必须稳定军心,随即放弃堵在城门口的不足百名的叛军骑兵,指挥人马列阵严防。

    “矛!”

    玄甲精骑中发出一声大吼,哗啦啦一阵作响三百精骑同时铁矛在手,借助马势,将铁矛掷出。

    “啊!”

    “快跑啊!”

    “救命啊!”

    护军营军心大乱,三千兵马因三百玄甲精骑恐怖战力而惶恐,眼看就要溃退。薛玉凤怒上心头,嗖嗖几枪结果了几个高呼“逃跑”的士卒,振臂高呼道:“莫要慌乱!敌军不过数百,怕个甚!盾牌兵结阵防护,长枪兵举枪严防,所有骑兵随本将军冲……”

    一个“冲”字刚出口,三百只铁矛从天而降,有那躲闪不及的士兵直接被钉在了地上,偏生还未咽气,不停惨叫呻吟,使得军心更加混乱。

    逃兵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薛玉凤见状,气的吐血。顾不上追斩逃兵,就要带领骑兵冲阵,冲击三百玄甲精骑。

    就在她双腿欲发力催马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你个傻娘们作死呢!”

    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杨平安手中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杆长枪,左点又刺,好似督战队一般,正在斩杀逃兵。

    “临阵退缩者死!”

    “临阵退缩者死!”

    杨平安不停高呼着,手中长枪丝毫不留情,通过杀戮,通过鲜血与残酷,让那些逃兵终于意识到临阵逃脱的后果。

    “逃跑必死,唯有杀进城中才有活路,是男儿的跟我杀啊!”敌军出城的皆是骑兵,哪怕玄甲骑兵速度不如轻骑兵,但也比两条腿跑得快。

    若是护军营溃败,那这将近三千人便只能向羊羔般,毫无反抗的任由对方屠杀。

    “逃跑必死,唯有杀进城中才有活路,你们这群大老爷们,难道还不如我们这群蹲着撒尿的娘们么!”

    忽然间,薛玉凤的亲兵中,有人高声喊道,紧接着所有亲兵齐声高喊,一遍又一遍,将趋近崩溃的军心又拉了回来。

    而这时,玄甲精骑的第二波突击到了。

    “姑奶奶跟你们拼了!”薛玉凤挥舞手中凤尾枪,拍马上前。虽说单打独斗,她能完胜三百玄甲精骑中任何一人,然而这是战场。玄甲精骑势大力沉的冲击力,岂是她独自能抵挡住的?

    迎着敌骑才刺出一枪,就感觉一股巨力将她手中凤尾枪震飞,同时更多的敌骑朝着她冲杀过来,眼看就要撞上。

    “你个傻娘们!”千钧一发之际,杨平安赶到了。腾空跳起将她从马上扯了下来,抱在怀中借力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三百玄甲精骑产生的洪流。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守在后面么!”

    杨平安知道薛玉凤是担心自己安危,故意将自己留在后面:“少废话,你是我的女人,我岂能看你身陷危险!”

    薛玉凤心中一甜,下一刻悲伤就涌上心头,因为她看到自己的战马,被撞倒在地,几乎已经被践踏成了肉泥。

    “红雪!”

    “别想这些了!”杨平安一把将她推了起来,“立刻组织人马抵挡那些重骑兵,我带人攻入城中!”

    两次穿凿,一轮铁矛,护军营已有将近六百兵马折损在玄甲精骑手中,而眼下玄甲精骑又准备进行第三波穿凿冲击了!

    “那你小心!”薛玉凤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只是叮嘱杨平安一句,立刻组织人马结阵,抵挡即将到来的第三波冲击。

    杨平安则是振臂高呼:“兄弟们,生机险中求,随我杀进城中!”

    仅剩两千多的护军营兵马,立刻分成两部,盾牌兵、弓箭兵、长枪兵在薛玉凤的指挥下,结阵抵挡玄甲精骑冲锋,轻骑兵、步兵等则在杨平安的带领下,朝着守在城门口的不足百名叛军骑兵掩杀。

    危急时刻,人人自危心中大乱,没有人在意杨平安越俎代庖,正经是有人带头组织,反倒让其他人心中有了依靠。

    不过杨平安没那么大公无私,他可以为了救薛玉凤不顾自身危险,但要指望他带头冲进城中,除非有意外发生。

    按照自己的感觉,毫无临阵经验的杨平安,令轻骑分左右,沿城墙向堵在城门的叛军骑兵冲杀,步兵则聚拢成团,从正面缓缓逼近,而他则是站在步兵后方,紧张的握着长枪,大声传达命令。

    “嗯?”忽然间,他感觉自己身后传来响动,似乎有人接近自己,慌忙回头,同时手中长枪横在胸前格挡,“咦,怎么是你,你们?你不在将军哪儿,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来的人是四个亲兵,其中一个是薛婷,曾经对他暗生情愫,又出言提醒他小心薛洁,最后被他拒绝对他避而不见的女子。

    她们四个是薛玉凤派来保护杨平安的,同时还肩负着杨平安与薛玉凤之间相互联络的重任。

    杨平安当即就让一人去告诉薛玉凤,让她结阵护在后方,千万不要主动对那三百重骑兵发起进攻,只要保证他这里攻入城中之前,没有后顾之忧即可。

    也不知是曹州城守将托大还是粗心,城南门自从骑兵涌出后就再未闭合。如今叛军轻骑只剩下几十人,全部被逼到城门洞里,虽说这样可以有些防守,削减右路军人数优势,但最大的弊端却是城门关不上了,而且这些骑兵也不敢后退!

    堵在城门洞里的叛军骑兵,也曾数次想要冲杀出去,将护军营兵马冲退,使得城门能够闭合。可是在杨平安的指挥下,正面步兵步步为营,硬抗敌军骑兵,并不主动冲杀,反倒是两侧轻骑起到歼敌作用,若是叛军胆敢冲杀出城,立刻遭到侧翼的骑兵冲杀。

    叛军将领也不是草包,很快就看出杨平安的重要性。心中诧异护军营中何时冒出这样的人物,口中却是下令神射手,将杨平安射杀。

    此刻的杨平安毫不知情,他最担心的是后方薛玉凤抵挡不住玄甲精骑的冲击,因此频频回头观看,这给了叛军射手机会。

    三个叛军射手,骑在马上张弓搭箭,目光锁定杨平安,只等时机到来。

    在叛军将领指挥下,十余名骑兵冲出城门洞,虽遭到两侧护军营骑兵冲杀,但却成功冲击到了正面步兵、在这股冲击中,躲在城门洞中的叛军弓箭手从人群中觅得良机,三支利箭几乎同时射出。

    利箭破空之声在噪杂的厮杀声中显得格外渺小,难以察觉,其中两只因为杨平安身前步兵移动,失去机会,射到了步兵身上,但最后一只却穿过重重人群,直射杨平安面门!

    “大人小心!”

    “小心大人!”

    杨平安身后的几名亲兵见状惊呼,出言提醒,杨平安装过头来,只见一支利箭已经近在咫尺,箭簇闪烁寒光,仿佛夺命阎罗向自己招手,吓得心中大骇。

    三石弓射出利箭,速度之快,让发现较晚的杨平安根本无法躲闪,杨平安心中绝望,只以为今日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然而危急关头,一个娇弱身影却猛地扑在了他的身上,二人齐齐跌倒在地。

    “薛婷!”

第一二七章 薛婷殒平安发飙

    “薛婷!”

    杨平安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性命牵于一发间的生死关头,不顾自身安全,替自己挡下致命一箭的,会是那个略微内向害羞的薛婷.

    倒在地上,看到薛婷口中溢出的鲜血,他下意识抱住了对方,却摸到了不属于薛婷的东西——一支箭杆,入体三分的箭杆。

    “薛婷,为什么?”

    薛婷艰难抬起头,血沫从口中溢出,脸上却露出微笑:“杨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我只是个丫鬟,配不上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口中血沫更多,滴连成串落在杨平安的脸上,渗透到杨平安的心里。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我绝不会让你死!”杨平安就要起身查看薛婷伤势,可是薛婷起按住了他:“杨大哥,不要,不要动。我,我临死前,能够,能够在你怀中,已经心满,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我绝对能救活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好好照顾你!”杨平安眼圈湿润,看到薛婷脸色越发苍白,与嘴角溢出鲜血之血红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

    “别动,别动……”薛婷的声音愈发的小了,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容,“杨大哥,抱抱我,好么,我很希望,很希望,你能,能抱着我,抱得紧,紧一些,我,我好冷……”

    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杨平安小心的加大气力,将薛婷抱在怀中,生怕力气过大会令薛婷伤势加重,又担心力气过小,无法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薛婷逐渐变冷的身躯。

    “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永远抱着你……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军医!”

    “来,来不及了,”薛婷双眼已经模糊,脸色惨白如纸,口中血沫也渐渐少了,只有笑容依旧,“杨,杨大哥,下辈子,下辈子我能做,做你的妻子么?”

    “我要你这辈子就当我的妻子,当我杨平安的妻子,我不许你死,你是我娘子,我不许你死!”

    “我,我是你娘子……杨大哥,我,我还开心,我,我还有最后,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你能,能吻我么?”

    “娘子。”杨平安心疼的喊一句,轻柔的吻在薛婷满是鲜血的樱唇上,咸咸腥腥的味道刺激着杨平安的灵魂深处,心头好似压了重石一般。

    风儿吹,马儿嘶,人声嘈,尽管周围厮杀声大作,可杨平安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薛婷的心跳声,越跳越慢的心跳声。

    忽然间,他的世界变得一片寂静,唯一那一点虚弱声音也被上天残酷剥夺,他的世界中,再听不到薛洁的心跳声了。

    泪水无声落下,如开闸洪水般,难以阻挡。双手再无顾虑,将薛婷紧紧抱住,嘴唇用力,亲吻着薛婷,好似恋人热吻一般,温暖着薛婷冰冷的樱唇,哪怕薛婷没有一丝反应。

    片刻后,他小心将薛婷放在地上,看着脸上依旧保持笑容的薛婷,他轻轻拭去薛婷嘴上血迹,又在其眉心轻吻一口,好似丈夫疼爱娇妻般,替她将发绺归拢。

    “她睡着了,你们三个,在这里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听到了没有?”

    另外三个亲兵早已哭成了泪人,可杨平安的话,却让她们浑身发冷。

    杨平安的声音很轻和,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表情平静声音正常,听不出一丝感情波动,可她们三人听在耳中,却有一股发自心底的寒凉之感传遍全身。

    “我草泥马!”

    火山爆发前,总是平静的,平静的假象下,往往隐藏着巨大的火焰,杨平安的怒火爆发了。

    “我草泥马!”

    大吼一声,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未干的杨平安,拎着长枪从身前步兵群中冲出,在千百道目光注视下,怡然不惧的冲向城门,冲向叛军轻骑聚集之处。

    一场战神的神话,就此展开,攻击城门的护军营部分兵将,与死守城门的数十叛军轻骑,见证到了战神的诞生。只是后者在这一役后,都死光了。

    “老子要你们死!”

    面对对面飞来箭矢,护军营将士只见杨平安手中长枪挑动几下,那些箭矢便全部掉落在地。哪怕对面射出三轮箭矢,也伤不到杨平安毫毛半根,只是略略阻挡了杨平安的脚步而已。

    当过三轮箭矢,杨平安便以冲入门洞,面对眼前冲过来的几个叛军骑兵,杨平安举枪便刺,咆哮声中,叛军骑兵如同纸糊,面对杨平安呼啸枪声,应声而倒,纷纷从马上跌落。

    叛军在他手中,根本走不过三个回合,哪怕他被叛军所围,不消片刻只见他长枪舞动一圈,那些叛军便纷纷从马上跌下,气息全无。

    他更是将一个叛军骑兵挑在枪尖,用力向叛军其余骑兵砸了过去,砸得对方一阵人仰马翻。

    “狗杂种们,速速前来送死!”

    叛军眼中充满惊骇神情,叛军将领更是暗骂不停,护军营中有如此智勇双全的猛将,为何他们去从未得知?

    与他们不同的是,那些亲眼见证了杨平安勇猛的护军营士兵们。

    “战神!”

    “战神!”

    “战神!”

    “战神!”

    他这般勇猛,彻底震撼了所有士兵,士兵们不分年龄,不论军阶高低,共同挥舞手中兵器,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弟兄们冲啊,虽战神杀进城中!”

    也不知是那个偏将吼了一声,围攻城门的护军营兵马,不分步骑,一股脑的涌向城门,伴随杨平安左右,杀向城门洞里叛军骑兵。

    城门洞里犹如炼狱场一般,生生将死守城门的叛军连人带马绞成碎片。但凡从马上跌落的叛军士兵,不论生死,都被护军营兵将踩成肉泥。

    曹州城南门,破了!

    杨平安一马当先,手中长枪不堪重负折成两截,他不知从何处抢来一柄大刀,手持大刀一马当先冲进城中,但凡城内敢有人靠近阻拦,部分军民皆被他一刀劈死。

    且说薛玉凤。她原本正指挥部分兵马防御玄甲精骑冲击。玄甲精骑的威名,乃是她小时候,薛嵩当故事讲给她和她兄长听得,也曾分析过玄甲精骑的利弊之处,当然,大部分分析是从他们祖上薛礼薛仁贵时期流传下来的。

    所以她知道玄甲精骑的厉害,也知道如何防御,能让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盾牌兵前排列阵,以盾牌阻敌;长枪兵于后林列,长枪出盾伤敌,二者一攻一守,抵挡玄甲精骑冲击威力。

    弓箭兵在最后,以远程射杀对方,只是玄甲精骑连人带马皆着铠甲,弓箭对其伤害有限。

    反倒是玄甲精骑不时在冲锋过程中投掷飞矛,对护军营兵马造成较大伤害,而他们每每冲到阵前便掉头侧游,害的薛玉凤也得不停调整阵型方向。

    虽说他们暂时抵挡住了玄甲骑兵的冲击,但形势却一点点朝着不利方向发展。

    战争,很多时候是意志与毅力之间的较量,玄甲骑兵初出现时,已经在护军营兵将心中烙下恐怖烙印。随着时间的流逝,疲于应对的护军营兵马在心里因素作用下,已经显露疲态,动作脚步变得迟缓,有几次差点让对方冲杀进来。

    就在薛玉凤心中担忧,同时暗中抱怨薛嵩为何还不派兵来援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战神”呼喊声。

    转头看去,只见攻城兵马不知为何士气大振,竟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同时听到有将士高呼“城破”,心中大喜。

    不过来自玄甲骑兵的威胁依旧还存在,她斩了几个擅自想要退向曹州城的兵卒,然后下令全军,保持阵型,一步步后退,慢慢退向曹州城门。

    忽然间,眼角余光看到她派去保护杨平安安全的三个亲兵,薛玉凤连忙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杨平安呢?”

    “将军,杨大人带人杀入城中了!”

    “将军,杨大人勇猛,若非有他,城门还没那么容易攻破呢!”

    “什么?这个笨蛋!”薛玉凤打仗身先士卒,乃是源自家传,加上她是领兵大将,经验丰富理应如此,可杨平安根本就没上过战场,虽说有些小聪明,可战争并非儿戏!

    听到杨平安带人冲入城中,薛玉凤心中担忧:“那你们为何不守在他左右,留在此地作甚!嗯?薛婷怎么了?”

    三个亲兵顿时又变得伤感:“薛婷替大人挡了一箭……”

    这时玄甲骑兵已经发现曹州城南门危机,再次发起冲击,薛玉凤来不及细问,令三亲兵带上薛婷,与她一同退向曹州城中。

    曹州城南门已经被护军营兵马控制,薛玉凤退至城中后,只见城门四周,包括城头都已布满兵将,严密戒备。

    “见到杨平安没有?”随便拉来一个偏将,薛玉凤急切问道。

    “战神大人带领二百骑兵,杀向东城去了,说是要打开东门,迎大军入城!”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他只带了两百兵马,你可知道这城中有多少叛军!”

    偏将苦着脸犹豫片刻,最终说道:“回禀将军,战神大人说,他怀疑叛军在城中并无多少兵马,一直以来都是虚张声势……”

第一二八章 杨平安二气薛嵩

    曹州城破了,破的顺理成章,破的出人意料。

    说顺理成章,是因为多日强攻下,任谁都看出曹州城风雨飘摇,已到了摇摇欲坠之末;说出人意料,是因为曹州城是被人从内部攻破的,城门被人从内部打开,而且最先被攻破的城门,是南门。

    从城内将城门打开之人,薛嵩认得,正是杨平安。他领着护军营二百骑兵由城内杀至西城,轻易便控制住了西城门,搬开了封堵城门的土石木桩,迎接大军入城。

    见到杨平安时,薛嵩简直都认不出来了,手持钢枪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完全就是个血人。

    大军冲进城内,才发现曹州城内,被叛军征用的太守府业已被护军营攻下……府中空空如也,护军营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但攻陷曹州城的这份首功,却实打实的落到护军营落到薛玉凤的头上,这令不少将领艳羡眼红。

    攻陷曹州,三军欢呼,既为用自己以及手足的性命换来的成果而雀跃,也为即将到来的休整而期盼。

    与三军的雀跃心情不同,薛嵩却是眉头紧皱心中发苦。

    自打他率军进入曹州境内,直至如今攻下曹州城,唯一的好消息,就只有收复曹州了,可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疑惑,以及接二连三的糟糕消息。

    城内叛军竟只有三千余人,步骑各半,除却填平护城河时歼灭的千余骑兵,也就是说,他的右路军为了攻破仅有两千人驻守的曹州城,花去了半月有余!早知道就该围城,四面齐攻,那样的话最多三日,曹州必破!但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他又哪里能够想到,叛军居然又跟他玩了次空城计,城中居然只留下三千兵马?

    更令他震撼的消息则是玄甲精骑的出现。这股曾在历史上创下赫赫威名无上战功的骑兵,居然真的被天策培养出来,而且还投入到山东境内。

    想到了这里,薛嵩心里就隐隐发苦。早知道,早知道就应当按照那个胡人带回来的口讯,调派长枪兵、盾牌兵以及弓箭兵,重创城南出现的三百玄甲精骑,不说立下大功,至少,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昨日安禄山回去报信时,薛嵩便已得到消息,城南、城东有变。

    城南距离较近,加上薛玉凤是他女儿,他思虑再三,下令骁骑、骠骑二营兵马火速驰援城东,歼灭从那里逃窜及接应的叛军后,再赶至城南,协助护军营歼灭叛军。

    他当时根本没有想过,叛军并非仅是想外逃,而是想要伏击他埋伏在城东、城南的两营兵马,而且出动的是曾经声名赫赫的玄甲精骑!

    时隔百年再度出现的玄甲精骑,丝毫不弱于从前。他们与城中叛军联手,将埋伏在城东的一营兵马杀的大败溃逃,领兵将领更是身死当场。若非他们还要掩护城中叛军及部分首脑人物从曹州城撤出,这营兵马损失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骁骑、骠骑二营赶至城东,正好与城东处玄甲精骑相遇,三百玄甲精骑对上六千轻骑竟丝毫不落下风,几个冲锋压制了两营骑兵士气后,毫不慌乱的退去了,骁骑、骠骑二营兵马竟不敢追赶,因为刚才简单交手,他们便折损了近百兵马!

    城东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折损了近两千兵马,虽说是因为对方出现了玄甲精骑,但依旧让薛嵩脸上无光。

    好在他还有个好女儿。薛玉凤不但抵御住了叛军伏击,抵御住了玄甲精骑的冲击,更是夺下城门杀进城中。

    若是按照安禄山对回去的口讯,他薛嵩能派相应兵种赶至,在护军营的配合下,虽不敢说全歼城南的三百玄甲精骑,但也可以将其重创,晚会城东失去之颜面!

    护军营再立大功,却有一个人让薛嵩头疼,那就是杨平安。若无杨平安之勇猛,城南结局如何还带两说。

    说得直白些,护军营能取得如此战绩,杨平安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这家伙到底是何来历呢?薛嵩愈发搞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一点,决不能让杨平安在军中大出风头,还他娘的什么战神,狗屁的战神!

    “来人,传杨平安来见!”

    杨平安的心情很不好,不仅是因为薛婷替他挡下致命一箭陨落,更因为曹州攻陷后,薛婷的尸身不见了!

    为此,了解到事情经过的薛玉凤,将那三个看守薛婷尸身的亲兵骂的狗血喷头,可这又岂能改变结果?哪怕她调派兵马在城内外四处找寻,都没能找到薛婷尸身。有人怀疑,薛婷尸身可能已被人脚马蹄才成了肉泥。

    听到薛嵩召见杨平安,不少人都认为是要奖赏与他,纷纷恭贺,便是薛玉凤都露出开心笑容,想要陪他一同去见薛嵩,不过却被告知,薛嵩只见杨平安一人。

    见到杨平安,薛嵩开门见山问道:“此次你立下大功,说,你想要何奖赏?”

    杨平安眼皮一挑,听出薛嵩语气不善,当下也不客气的反问道:“你果真姓薛?”

    “你这是何意?”

    “哼,你真是薛礼薛仁贵的后人?”

    “大胆,你竟敢直呼家祖名讳!”薛嵩大怒,可杨平安后一句话,却让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觉得你给你祖宗丢脸么!”

    “你,你,你……”薛嵩气的浑身哆嗦,“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杨平安手指薛嵩,大声诘责,“你身为右路军统率,领兵三万,只不过攻打仅有数千兵马驻守曹州城,不但久攻不下,更是损兵折将,你还有脸姓薛,你就不怕你祖上从棺材里爬出来教训你个不孝子么!”

    他领兵攻入城内后,发觉城中并无叛军赶来阻拦,这使他心中产生一个大胆想法,或许城中已空,根本没有多少叛军驻扎!

    于是他带领二百骑兵,一路杀向西城,他要看看城中叛军都集中在何处,他要杀人,他要替薛婷报仇。

    城西的叛军大多都集中在城头,与攻上城头的右路军兵将厮杀,城下兵马不多,只是在督促百姓加固城门。他带人杀至后,很容易便将城门处叛军屠戮一空,夺下城门。

    在他们清空门洞时,也没有遭遇大股叛军多回城门,这让他确定,曹州城根本就几近空城,城中兵马不过数千!

    打仗他是外行,但也发现了这一点,而薛嵩身为领兵大将,又是名将之后,怎会对城中情况一无所知?难道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么!

    若是早一步知晓城中兵力空虚,四面围攻下叛军定难阻挡,曹州城早就被攻破,那样的话薛婷也不会死!

    他目光凛冽,怒视薛嵩,后者气了半天,突然笑了:“呵呵,老子要是没听错的话,你是在指责老子指挥不利了?”

    “切,曹州城一共有多少叛军?你攻下曹州城,又损失了多少兵马?你指挥如何,需要我评价么?”

    “你!”薛嵩拍案而起,鼻孔喷出粗气,瞪了杨平安片刻,总算控制住脾气,“老子记得,你一直抱怨被强行征来,时刻想着离开军营。今**立下大功,老子便随了你心思,明**便可自行离去,老子再送你百两盘缠!”

    “我不走!”若换成以前,杨平安绝对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现在……他要为薛婷报仇!

    “哼哼!”薛嵩冷笑两声,一脸玩味,“你现在又不愿离去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我军中有何意图?今**若不说个明白,可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不客气?”杨平安笑了,满是讥讽的笑容,“你能怎么不客气?杀了我?你敢么?如今我立下大功,你若杀我,那就是屠戮功臣,难道就不怕将士心寒,不怕有辱你薛家名头么?”

    一句话点到薛嵩死穴。其实薛嵩也并非真想要杨平安性命,只是天策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步步小心,尤其是要防止朝廷认为他薛家跟天策藕断丝连不清不楚。

    所以他必须弄清杨平安身份,以防杨平安真是天策金卫。

    别看此次进入曹州境内后,杨平安一直立下功劳,今日攻城更是率先破门,但问题是,杨平安每次的功劳都太过蹊跷,有可疑之处。

    就说此次破城,城中不过三千叛军,这等于是叛军将曹州城拱手相让,这其中会否是天策故意为之?给他创造立功机会,为其营造声势,还整出什么“战神”,助其在军中获取人心?

    薛嵩的脑子,不擅长拐弯,因此他理不出头绪,但却知道此时必须防范,防范天策在其中大做手脚,是朝廷对薛家有所猜忌。

    天策对“间”之一字,向来运用的得心应手。

    见薛嵩不言,杨平安多少猜到些他的心思:“大将军,你毋需多想,我想要的,只是剿灭山东叛军而已。至于我,没有任何要求,我还可以在护军营中当个火头军。等山东平定,我自会离开,如何?”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只要杨平安不利用此次攻城以及在护军营中流传的“战神”名头,在军中搞风搞雨,薛嵩就满意了。

    等到山东平定,他大可将杨平安交给他义父审度,若此人真是天策金卫,可杀可擒;假若不是,他倒不反对将薛玉凤下嫁杨平安。

    毕竟,杨平安出自前锋营月字号,能文能武又有些本事,与其先祖薛仁贵的成长道路,有几分相似……

第一二九章 征战天下的本钱

    “杨平安,你现在不是是也太不把我爹当回事了?”得知杨平安再度冒犯薛嵩,薛玉凤气冲冲来寻,也不管安禄山就在一旁,大声指责道。

    安禄山还是蛮有眼力的,偷偷冲杨平安竖起大拇指,又一挤眼,快速朝门外走去,脸上挂着嘿嘿笑容。

    由于杨平安立下大功,护军营在坊间安营后,他分到一间单间独自居住,安禄山抓紧一切时间来抱大腿。

    只是杨平安的心情不好,面对薛玉凤的质问,连眼皮都没抬。

    薛玉凤气鼓鼓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觉得我爹有勇无谋,你跟其他读书人一样,都瞧不起我爹,是不是?”

    你也知道你爹有勇无谋?杨平安现在的确不把薛嵩放在眼中,尤其是今日攻城,他莫名赢得“战神”称号,更加不在乎薛嵩了。

    这倒并非是他狂妄,而是他恨薛嵩指挥不当,攻打没有多少叛军住手的曹州城,花费那么多时间,损失那么多兵卒,更重要的是,薛婷为了救他死于今日攻城战中,到最后连尸身都不见了。

    想起薛婷,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有些后悔当初那般对待这个可以为他连性命都不要的少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惜没有如果。

    心中惆怅的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嘤嘤啜啜之声,却是薛玉凤在低声啜泣,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而落。

    “好端端的哭什么?我没有瞧不起你爹,你别哭了,若是让外人听见,误会我把你怎样了,那如何是好?”说着话,他搂住薛玉凤腰肢,将其揽入怀中。

    “你就是看不起我爹!”薛玉凤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泪水连连,“你以为我爹容易么!你以为我爹稀罕这个右路军大将么!”

    薛家祖训,男不得习文,女不入皇室。因此自薛仁贵、薛丁山之后,逐渐从文武双全的帅才,演变为只懂得冲锋打仗,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将。

    起初薛玉凤也从未想过,祖上为何会留下这种训诫,只是本能的遵守,直至得知自家与天策之间千丝万缕关联,而朝廷对天策又是处置后快的态度,她终于明白,为何薛家会流传那种祖训。

    薛嵩是猛将,从来征战都是冲锋陷阵在前,曾于万军中去敌将首级,但说到谋略,那是他的短板。

    朝廷分兵三路平叛山东,薛嵩本想跟在其义父身边,随同中路军披荆斩棘攻城掠寨,可其义父却保了他右路军领兵大将一职。

    其义父此举,除了想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外,也是想以他的性格为诱饵,起到围三缺一的效果,便于中路军与左路军对山东叛军的围攻。

    可以说,薛嵩领右路军攻入曹州,从上到下整整三万人都是诱饵。所以才会在去年秋季,大军驻扎在河南境内,等到入冬却进兵山东,在曹州范围内的道二谷谷口驻扎一冬。

    这期间,薛嵩虽是右路军统率,可始终不敢擅作主张,牢记自己诱饵身份,与其义父、中路军郭元帅保持书信联系。好似木偶般,右路军的每一步行动,都要听从郭元帅调遣。

    可冬去春来,他与中路军之间的联系突然断了。数次派人前往中路军处联系,可派出之人全都消失,而郭元帅也没有书信送来。

    这让薛嵩心中担忧,所以才会对曹州城发起猛攻。而曹州之敌坚壁清野,闭门不出,令右路军无法摸清其中底细,这才有了以三万围攻三千,却不敢四面合围,以至于攻城竟超过半个月的荒唐结果。

    杨平安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其中居然会有这许多曲折。再次将薛玉凤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爹了。明日我便去找你爹道歉,你莫要哭了。你哭在脸上,我疼在心里。”

    “你就会骗我,我才不信你会心疼!”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情话威力巨大,薛玉凤破涕为笑,在他胸膛打了一下,“不过你明日还是不要去找我爹道歉了。我爹对你印象极差,适才还让我监视你,小心你使坏。骗子,你会使坏么?”

    说到最后一句,薛玉凤螓首微抬,迷离双眼中带着少许期待,樱唇略略翘起,呼吸也稍显急促。

    看着她脸颊尚未干涸的泪渍,杨平安手上在其腰间摩挲,脑袋慢慢靠近,就要在其樱唇上吻下。

    可就在四唇即将相触,杨平安双眼渐渐闭合时,他猛然间睁开双眼,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薛玉凤身后!

    “不……”

    本想大喊“不要”,可是才吐出一个字,只见身后那人右手闪过,薛玉凤便软软倒在了床上。

    “老苏头,老子跟你拼了!”杨平安暴喝一声跳了起来,朝着薛玉凤身后那人扑了过去。

    突然出现在房内之人,正是老苏头。他一边抵挡杨平安疯狂拳势,一边解释道:“杨公子你冷静!”

    “冷静个屁!先是柳青青,再是薛婷,现在连玉凤都死在你手中,你个混蛋!在你眼中,就只有敏儿,不顾他人死活了么!”

    “老汉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打晕而已!”

    “打晕?”杨平安愕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眼床上薛玉凤,见她身形起伏似是呼吸,有看眼对面老苏头,“你真的没杀她?”

    “公子能赢得此女芳心,老汉为公子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杀她?”

    不乖杨平安大惊小怪,而是老苏头实在是太可怕,出手太狠毒了,尤其是对女人,或者说威胁到苏敏地位的女人。至少杨平安是这么认为的。

    逐一检查了薛玉凤的鼻息和脉搏,杨平安放下心来,这才认真打量老苏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你怎会这身打扮?”

    在他眼中,老苏头实在太过神秘,在右路军营地内进出自如,哪怕带上他在营中穿梭,也不被人发现。而现在,老苏头身上正穿着一身右路军军服。

    “公子今日很伤心吧?”老苏头在杨平安面前踱了两步,反问道。

    一句话正戳在杨平安伤心处。

    见杨平安不语,老苏头那破铜锣嗓子继续说道:“不知公子是否想过,将来公子的女人,会否如同冬儿姑娘还有薛婷那样,纷纷惨死?”

    杨平安双眼一凛:“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汉是想说,公子多情重情,此乃好事,可公子身陷险地,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免遭他人毒手?”

    杨平安眼角抽搐几下:“你是在担心敏儿么?”

    “老汉的女儿,老汉自然能保她们平安。可公子多情,将来身边女子定不会少,公子又凭什么保护她们周全,使她们不会步薛婷后尘,死在公子怀中?”

    “你怎么知道的?”

    老苏头仿佛根本听不见杨平安的声音,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公子乃人中龙凤上苍宠儿,本就应成就一番大事。可不知为何,公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冒,只想安安生生做个富家翁。

    奈何这世道身不由己,公子已然卷入巨大漩涡。天策卫、朝堂、影卫如今都对公子虎视眈眈,想让公子成为其手中利刃,为其实现各自目的。当他们目的达成后,公子便如那良弓般,被束之高阁,而这还是公子最好的结局。

    乱世之中,实力为尊,公子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方能于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而薛家父女,以及以薛家军为班底的右路军,就是公子征战天下的最大本钱!”

    这货是个疯子吧!杨平安诧异的看着侃侃而谈,越说越来劲的老苏头,心头浮现出一丝疑惑——他为何要将朝廷和影卫分开来说?

    又过了片刻,老苏头认为留给杨平安消化他那番话的时间足够之后,又问道:“公子今日成为军中战神,不知感觉如何?”

    “原来是你!”噌的一下,杨平安站了起来,眼中露出了然之色。他终于明白,老苏头为什么穿着这身军服,因为今日在城南与敌交战是,老苏头就混在护军营中!

    难怪有人会突然高喊“战神”,难怪我随便几枪那些叛军便掉下马来,难怪我如此拼命浑身是血却毫发无伤,难怪……

    可这为什么?

    “原来你当日借口离去,只是为了由明转暗跟踪于我。那你今日为何不救薛婷!”

    “公子误会了,我并未特意跟踪公子,此番在军营遇见公子只是巧合。我承认攻城之时,是我在暗中为公子造势,包括公子独自在后阻拦逃兵,也是我暗中出手相助。至于说薛婷,哼哼,天策铜卫,若非我需要她保护公子性命,我早就将其除去!”

    “你说什么?薛婷是天策铜卫?”杨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薛婷竟也是天策成员。

    老苏头却是明白杨平安为何震惊:“公子震惊,只是因为薛婷会为了保护公子而死在自己人手中对么?这再正常不过。

    山东叛乱,天策卫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定有目的。他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但公子突然出现,令他们担心会误伤公子,因此才会让潜伏在军营中人手暗中保护公子……”

    老苏头的分析还在继续,可杨平安却听不进去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许那失踪的并非薛婷尸身,而是薛婷本人!

第一三零章 山东决战大幕启

    老苏头走了,神出鬼没的出现,神出鬼没的离开。哪怕杨平安知道,老苏头很可能藏身于护军营中,但他也没信心将其找寻出来。他现在正在思考老苏头带给他的震撼。

    老苏头的身世、来历还有目的,对于杨平安来说,目前都还是一个谜。特别是对方一心想要辅助他获取兵权争霸天下……哥们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最关键的是,这天下有足够乱么?

    老苏头带来的直接、间接的消息太多,但真正最震撼杨平安的,却是薛婷的真正身份。这个内向、不善言辞,却在危险时刻替他而死的少女,居然是天策铜卫!

    等等,薛婷多半并没有死!

    回想起薛婷中箭后的情形,杨平安心中疑惑愈发凝重。没有人试探过薛婷鼻息心跳,而曹州城破后,薛婷尸身在三名亲兵看护下,居然会消失不见……还是那句话,消失的未必会是薛婷尸身。

    薛婷、薛洁……低头看眼昏迷的薛玉凤,杨平安暗自摇头。

    若非得知薛家先祖薛仁贵也曾是天策成员,而且还是天策金卫,杨平安可能会想不明白,影卫、天策卫纷纷派人埋伏在薛家的缘由。

    可现在他清楚了薛家在当今世道中的艰难处境,也明白薛嵩为何对自己百般提防。朝廷担心薛家谋反,天策卫则是想让薛家重归天策。

    这个可怜的女孩。

    杨平安伸手轻抚薛玉凤光滑脸庞,心生怜惜。或许是薛玉凤感觉到他的心意,轻吟一声,却令杨平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等薛玉凤醒来后,该怎么解释?

    这个该死的老苏头,每次都给我留下巨大麻烦!

    果不其然,半响后,薛玉凤悠悠醒来,揉着后颈,在房间内环顾一圈,看到坐在远处的杨平安,差异的问道:“刚才,是谁把我打晕的?”

    杨平安心中发苦,咧嘴一笑:“是我。”

    “你?”薛玉凤蛾眉微蹙,美眸中尽是浓浓疑色,“可我感觉是有人在我身后动手的。”

    “那个,”杨平安伸出右手,晃动两下,“玉凤,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起那坏心思……”

    老苏头的存在,绝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他只有把这个黑锅捡到自己背上。

    薛玉凤闻言,下意识抓紧自己衣领,俏脸霎时变得嫣红:“你,你竟敢……”

    “不,你别误会!”杨平安急得跳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碰你身子。我只是看你今日太过劳累,适才又被我气哭,所以想让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说话功夫,薛玉凤也检查了衣衫,发觉穿戴完整别为凌乱,这才放下心来。抬起头白了杨平安一眼,嗔道:“你还敢说你没碰过我的身子?我不管,今**把我打昏,害我谁在你的房中,我女儿家的名声全都毁在你手,你要对我负责!等山东之事平定,你变要向我爹爹提亲,听到没有!”

    提亲?杨平安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两下,这工种我真没干过啊!

    他和冬儿、和苏敏,都没有经过明媒正娶的程序,用古人的话来说,那叫无媒苟合。不过当事人都不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可让他去向薛嵩提亲,想到薛嵩那野兽般的脸孔,杨平安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怎么,你不愿意!”薛玉凤撅起了小嘴。

    杨平安迈步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其揽到怀中:“放心好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只是我担心你爹看不上我。”

    “他敢不同意,到时候我就跟他说,他马上要做外公了,看他答不答应!”

    女生外向果不其然,哥们以后还要不要生女儿呢?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下降非常快,杨平安最担心的问题,就这么轻易被他扯远了,而薛玉凤也不再多问,真就相信,将自己打昏的是杨平安。

    靠在杨平安怀中,听着杨平安柔情蜜语,感受着杨平安手中温柔,薛玉凤脸上露出甜蜜笑容:“真希望这仗能早些打完。”

    这仗怕是打不完了……

    杨平安的思绪,又飘回之前,老苏头带给他的那些讯息。

    按照老苏头的说法,如今天下大乱已成定局,虽不会像杨广时期那般烽烟四起,但南北对峙局面已成,且双方势如水火难以相容。

    北方朝廷忙于镇压各地叛乱,而南方杨硕也在急于平定抵抗,双方稳定内部后,到时候南北之争,将会成为未来数年或者数十年的主旋律。

    这些不用老苏头说,杨平安都能明白。早在偃师时,他便判断出,北方的叛乱,乃是为了给宁王杨硕争取时间。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老苏头为何坚定认为,他应当去争霸天下。

    在他的记忆中,但凡中国出现南北对峙格局,从未有人能在南北征战不休时,从中渔利,而且老苏头干嘛总让自己去争霸天下,而且那语气好像是自己本就应当这么做似的。

    “你在听我说话么!”薛玉凤发觉杨平安走神,“你可是在想婷儿?”

    婷儿?“哦,你是说薛婷吧?”

    薛玉凤已经知道薛婷为杨平安所做一切:“没想到婷儿居然会……唉,若是她尚在人世,等我嫁给你时,便让她做我的陪嫁丫鬟,也能了她心愿,只是便宜了你个色胚。”

    等你见到薛婷,知晓她身份目的后,怕是会改变主意。

    “我若不是色胚,那晚怕是会将你一人留在林内,到时候你哭哑嗓子都没人来救,说不定还会引来野兽呢。”

    “你还说!”薛玉凤在杨平安肩头打了一下,顺势倒在他怀中,“色胚,亲亲我。”

    杨平安附身在其樱唇上蜻蜓点水一吻,轻声道:“我想吃奶……”

    攻陷曹州城后三日,右路军得到了充分的休整,同时又从城中征调了大批厨师补充火头军,并且对这些厨师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但凡有半点可疑之处者,皆被斩首。

    此次在曹州城中征调厨师,比在河南境内严厉的许多。这是因为薛嵩恼怒曹州百姓相助叛军守城。对此士兵们没有任何不满或者怨言,他们对曹州百姓也是恨之入骨,几乎每个人都有战友同伴死在攻城战中。

    若非城中百姓相助,这曹州城怕是早就破了!

    在强征过程中,但凡有人反抗或者抗命不从又或者劝阻祈求的,不是被暴打一顿,便是被斩,一时间曹州城中风声鹤唳,百姓人人自危。

    这还是轻的,薛嵩向朝廷报捷的战报中,特别提出曹州百姓对朝廷不忠相助叛军,因此打算肃清那些与叛军勾结的刁民,杀鸡儆猴,让其他百姓知道,背叛朝廷的代价。

    朝廷的批复还没有抵达,薛嵩便已经动手了。这几日里,天天都有兵卒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盘问,但凡家中有人助叛军守城者,全家被抓。抓捕过程中若遇反抗,管杀还管埋!

    眼看曹州城就要嫌弃一场血雨腥风,薛玉凤私下里找到薛嵩,当众替城中百姓求情。

    言明城中百姓,绝大多数都是被叛军所逼,情非得已罪不至死。见到薛嵩不允,薛玉凤很直白的举出例子:假若薛家是普通人家,家人皆被叛军控制,他薛嵩和薛玉龙作为家中健壮男丁,岂敢不上城头助叛军守城?

    见到薛嵩异动,薛玉凤又痛陈利弊。若是杀了那些百姓,会使得叛军大肆宣传朝廷军队凶残,屠戮无辜百姓,这正好中了叛军之计。

    若是对那些百姓小惩大诫,不但能显露朝廷胸怀大度,也能给百姓敲个警钟,让他们明辨是非,对朝廷感恩戴德。

    就在薛嵩指挥军队在城中大肆搜捕之时,相邻的郓州城内,高仙芝高坐堂中,翻阅着手下人送来的情报,眉头渐皱。

    一旁的阿蛮见状,连忙问道:“将军,因何事皱眉?”

    高仙芝轻笑一声,将手中情报递了过去:“薛嵩竟然放过了曹州百姓。”

    “哦,以他的性格,怎会如此?”阿蛮同样疑惑,接过情报翻阅起来,“确实有些不寻常。以他性格,怎会看穿将军之计?”

    “听闻城破当日,其女薛玉凤领护军营,不但抵挡住了三百玄甲精骑,更是攻破城门,丝毫不担心城中可能埋伏……难道薛家祖训改了?”

    阿蛮美眸轻眨几下,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将军,会不会是另有其人,有人暗中相助薛嵩?”

    高仙芝思忖片刻,一挥手道:“罢了,不管他因何躲过此计,如今大局已定,他薛嵩都再难发挥作用。等此次事成,昏君三路兵马紧他一路保全,这北方怕是再无他薛家立足之地!只是可惜,若有选择,我真不愿郭元帅……唉!”

    薛嵩这两日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女儿有朝着文武双全的方面发展。幸亏了听了薛玉凤建议,他没有在城中制造杀戮,因为朝廷的批复很明确,除了对他及右路军兵将嘉奖及慰勉外,特意说明,不可中了叛军之计,屠杀百姓。

    只是他的高兴心情只持续了几天,因为很快就有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中路军冒进中伏,郭元帅被困落英谷!

第一三一章 赴巫山杨薛偷欢

    朝廷发兵三路平定山东叛乱,其中左右路兵马各三万,中路军兵马四万,左右两路受中路节制。

    中路军乃帅帐所在,领兵元帅乃是朝中第一名将,去年秋,已带领中路军及左路军进兵山东,与叛军多次交锋各有胜负。

    右路军一直是他手中重要的一枚棋子,起到诱饵作用,走的每一步,都是通过书信指挥薛嵩。只是开春以来,二人之间忽然断了联系,等薛嵩擅作主张攻下曹州城后,却听到他冒进中伏,被困落英谷的消息!

    “大哥,赶快收拾一下,咱们要向北开拔了!”看到杨平安闲来无事,在葵字号火头营来回转悠,安禄山忍不住提醒道。

    在曹州城驻扎的这些天,虽说薛嵩不待见杨平安,但却无法阻止护军营兵将对杨平安的敬意和崇拜,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在城东设伏的那营兵马损失惨重,骁骑、骠骑二营联手,都没能从叛军那三百重骑兵手中占得便宜后,这份敬意更加浓厚,哪怕杨平安如今仍旧只是薛玉凤身边唯一的男性亲兵。

    只是杨平安已经从薛玉凤口中得知薛家尴尬处境,因此理解了薛嵩对自己的态度。未免让薛嵩太过被动,杨平安主动收敛光芒,从不在营中招摇,白日里四处转悠,看似闲着没事干,实则却是在寻找天策卫又或者影卫的奸细。当然,若是能找到老苏头,那就更好不过了。

    薛玉凤每晚会以巡营为借口,去他房中幽会。恋爱中的少女,总是喜欢黏在心爱男人身边,倾听他的柔情蜜友,感受他的温柔体贴,享受他的亲吻拥抱。

    从薛玉凤口中,杨平安也知道大军要开拔的原因。听说中军元帅居然因为贪功冒进,结果中了高仙芝埋伏,兵困落英谷,心中不由阵阵鄙夷。

    就这还朝中第一名将,把薛嵩的右路军指挥的乱七八糟不说,自己还落入敌军包围……这也配叫第一?

    “行,我知道了。对了胖子,你明日多备上些黄豆黑豆,万一咱们也被包围,那些东西还能多支撑几天。”老实说,杨平安不看好薛嵩领兵北上,救援中路军的举动。

    对于他的命令,安禄山执行的毫不犹豫,其他火头军也没有半点意见。杨平安虽不招摇,但在护军营中的威望,却与日俱增,尤其是营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言,说薛将军经常会在晚上单独去杨平安房中相会。

    起初只是有几个夜间巡逻的士兵,无意中看到薛玉凤进入杨平安房中,稍加议论,结果被旁人听去,顿时就在整个护军营中流传开来。

    薛玉凤其实也听到这个传闻,不过她不在乎,她早就打定主意,等山东事了,就让杨平安向薛嵩提亲,如今这传闻,正好可以让杨平安没有退路。

    入夜,薛玉凤再次来到了杨平安房中。

    “你今晚弄得豆腐菜肴有些咸了。”一进门,薛玉凤就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杨平安也不正经,一把将其拉到怀中,坏笑道:“咸了?让我尝尝。”

    说着话便吻在薛玉凤唇上,舌头探了进去,轻轻搅动,双手也在其背臀抚摸。薛玉凤美眸微合,任由杨平安在自己身上“放肆”,享受着杨平安的爱意。

    良久唇分,薛玉凤靠在杨平安怀中,幽幽说道:“明日大军就要北上,也不知你我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都是你个色胚,让你去我帐中你总不去,害得人家一个女儿家,大晚上跑你房中来,你知不知道营中有许多传言!”

    “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么?”杨平安笑道,抱着薛玉凤坐到床上,令后者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车熟路探入其中,在丝滑肚兜下一路上行,最终攀上高峰。

    “呀!讨厌!”薛玉凤身形轻颤,娇躯软软靠在他怀中,“我女儿家的名节都毁在你手上了,就算我不愿意,还能嫁给谁?”

    “那你何来抱怨?”

    “色胚该死,明知故问!”薛玉凤张口在杨平安胸前咬了一口,“一旦北上,再难寻得此等良机,难道你就舍得?”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何必在乎这短暂的相思之苦?苦后更甜,倒时你我在温存时,你就会体味到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薛玉凤品味一番,美眸发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诗真是你做的?我感觉朝中那些酸儒都无法做出此等意境诗句。”

    杨平安听得好笑,开玩笑道:“你也懂诗词?”

    “你是瞧不起姑奶奶么!”薛玉凤故意板起脸来,装作生气,可下一刻她便忍不住了,因为那只手从“山峰”上滑下,不知何时解开其腰带,转移到了双股间那桃源深处。

    “哦——”薛玉凤呻吟一声,下意识抱紧杨平安,“色胚,你又欺负我!”

    杨平安在她耳垂轻tian一下,柔声道:“明日起,你我便难有如此机会,今晚不如……”

    “讨厌,不许说了!”薛玉凤嘴上拒绝,但却夹紧双腿,似乎生怕杨平安手掌跑了一般,“色胚,我嘴又咸了……”

    紫陌春光好,红楼醉管弦。人生能有几?不乐是徒然。

    二人相拥相抱,四唇紧贴,一对儿柔舌交缠,两个身子黏合。杨平安向后一带,令二人倒在床上,双手一阵摸索,窸窣之声传出,薛玉凤便被扒了个精光,只剩下胸前肚兜。

    “色胚,你想做甚!”薛玉凤声音低颤,双手掩面,双腿微曲加紧,胴体颤抖不已,呼吸渐发急促,一副欲拒还迎模样。

    杨平安喉头涌动,咽下一口口水,三两下脱去自己衣衫,赤身**压在薛玉凤酮体之上。

    肌肤相贴,传来一样感觉,尤其是胯下被一硬物顶住,令得薛玉凤更加娇羞:“不要……”

    杨平安的确有那想法,只是听到薛玉凤那声“不要”,顿时醒悟过来。薛玉凤与冬儿、苏敏不同,哪怕她芳心相许,愿意嫁给自己,他也不能在成亲之前多了对方贞洁。

    薛玉凤察觉到杨平安压在自己身上却不动弹,说不得低声问道:“色胚,你又怎么了?我冷。”

    杨平安掰开她掩面双手,在她鼻头轻吻一下:“娘子,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薛玉凤愕然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开心笑容,主动抱住杨平安:“你若是想,我,我便随你心愿。”

    杨平安在她脸上轻轻抚摸,嘴唇蹭着对方樱唇,柔声道:“我不能因一己私欲,坏你名节。等将来我向你爹提亲,把你迎娶过门后,再让你变成真正的女人。”

    “色胚,你是好人,谢谢你。”薛玉凤动容,献上香吻,柔舌主动探入杨平安口中,任由他吸吮咂啜。

    好一会,双眼已有几分迷离的她,又低声问道:“那今晚,今晚该如何?”

    杨平安嘴角一翘,笑道:“今晚定要让你我都舒服了。不过现在,我渴了,要喝奶。”

    隔着肚兜,将那樱桃含入口中,不停吸吮,一只手在其脖颈来回抚摸,另一只手再度深入那桃源蜜处,双腿将其玉腿加紧,在股间轻松,让自家兄弟也沾些荤腥。

    薛玉凤双眼迷离,娇吟轻喘,娇躯在杨平安身下涌动摩擦,双手紧搂杨平安胸部,口中渐渐发出“嗯啊”之声。

    杨平安又将其肚兜褪下,舌尖在其饱满之上的樱桃处轻tian一下,薛玉凤“啊”的一声,娇躯剧颤。

    “亲亲我。”

    杨平安微微一笑,再度趴在薛玉凤身上,只是这回他调整了姿势,使得自家兄弟抵在那桃源丛中,上下起伏,遇洞而不入,只在洞边蹭。

    二人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丰臀上挺,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

    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

    虽未曾真正交合,但却共赴巫山之巅,同享鱼水之欢。

    “啊——”一声低吟,薛玉凤四肢酸软,瘫在床上,腹部痉挛起伏不停。双眼朦胧,双颊粉红,樱唇微张,余韵难退。

    “吼——”一声低吼,杨平安抱紧身下娇躯,提臀收腹,自家兄弟一阵急抖,湿漉漉身躯翻在床上,一只手还盖在薛玉凤酥胸之上。

    房中静悄悄一片,大被掉落床下,一个十字一个大字相互重叠印在床上。

    好一会薛玉凤总算缓过劲来,才想侧身依偎杨平安怀中,无意中看到自己小腹处摊摊白浆:“色胚,你竟尿在我身上?”

    杨平安听得无语,抬手将其揽入怀中,双手在其身上上下轻抚,意犹未尽的说道:“娘子,我舍不得你。要不你跟你爹说说,你带人留守曹州如何?这样一来,你我即可夜夜相会了。”

    “谁是你娘子!”薛玉凤在杨平安胸口咬上一口,“你若敢不向我爹提亲,我定不饶你,听到没有!”

    撒娇完毕,她才正色道:“我兄长与我,都必须率军随我爹北上,被困的郭元帅,是我们干爷爷。”

    “那个郭元帅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容易就中了高仙芝之计,也配号称朝中第一名将?”

第一三二章 评战局平初露头角

    “你竟然没有听过我干爷爷郭子仪的名头?”依偎在杨平安怀中的薛玉凤惊讶问道。

    郭子仪?

    杨平安周身轻颤,嘴角抽搐不停,手上不自觉加重气力,惹得薛玉凤低呼一声:“呀,你捏疼我了!”

    “我替你揉揉。”薛玉凤的娇嗔中,杨平安一手在其酥胸上慢慢搓揉,另一手从床下扯来大被,改在二人赤、裸身躯之上,“你是说,中路军元帅就是郭子仪郭令公?”

    杨平安心中恍惚,郭子仪大名,那是如雷贯耳,平定安史之乱的首席功臣。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有个儿子,来了出醉打金枝,在后世翻拍了不少电视剧。

    还好,既杨国忠、安禄山、高力士之后,朝廷这边终于又出了个正面人物郭子仪,只是这郭子仪怎会敌不过高仙芝呢?

    薛玉凤被他弄的舒服,越发舍不得离开他。在他怀中摩挲几下,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若非干爷爷被敌军所困,我真希望今夜你就去找我爹提亲,明日我便嫁给你。”

    杨平安将手朝下一探,只感觉湿漉滑腻,小声调笑道:“你这里是还没干,还是又湿了?”

    “坏蛋,还不都是你个色胚害的!”薛玉凤娇声骂道,双腿却是加紧了杨平安那只手掌,身子轻轻蠕动摩擦杨平安身躯,口中兰香之气轻吐,柔舌轻tian杨平安耳垂,tian的杨平安好不舒坦。

    “你竟然引诱我。”杨平安嘿嘿一笑,翻身压在薛玉凤身上,只是突然去不动弹了。

    薛玉凤奇怪道:“你怎的不动了?明日咱们就要启程,今晚可以多放纵几回,只要你不毁了我贞洁即可……色胚,你怎的了?”

    杨平安却是从她身上下来,头枕手臂,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玉凤,你说你干爷爷中伏,会不会是个计策呢?”

    再度提及郭子仪被困一事,薛玉凤也冷静下来:“那还用说,要不是姓高的施展诡计,我干爷爷怎会轻易中伏?”

    “不,我口中的计策,指的是你干爷爷为高仙芝设下的圈套!”说到这里,杨平安眼中闪过一抹灵光,忽然道,“玉凤,你房中可有落英谷一带地图?”

    “我那没有,不过我爹那里应当有。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若非从薛玉凤空中得知,中了高仙芝埋伏的中路军元帅就是大名鼎鼎的郭子仪,杨平安还不会想的太多,毕竟高仙芝也是一代名将,设计围困敌军实属正常。

    可这被困的居然会是郭子仪,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了。以十万对五万,又是郭子仪为帅,哪可能中了高仙芝之计,整个中路军被困落英谷?

    就在刚才他打算再度和薛玉凤那啥的时候,一句“引诱”,令得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郭子仪中伏本身,或许就是一个圈套,计中计,目的在于算计高仙芝的五万叛军!

    “你先去将地图取来,等我看完再告诉你原因。”

    薛玉凤穿戴齐整有检查一番,发觉自身没有纰漏后,这才离去,策马赶往薛嵩处。而杨平安也穿好衣裳,坐在灯下思绪连天,将薛嵩带领右路军进驻曹州,到现在攻下曹州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捋上几遍,一抹亮光,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里面有问题,问题还不少!

    第一,郭子仪为何要以整个右路军为诱饵。一共十万兵马,抽搐三成作为诱饵,这是不是太过夸张了?而且开春以后,郭子仪突然不与右路军联系,难道他忘记这只庞大诱饵部队的存在了么?

    第二,高仙芝是否真的想劝说薛家重归天策。若是真的,那曹州城破之前,天策为何要策划袭营,天策金卫阿蛮还去刺杀薛玉凤?莫说薛玉凤遇害,就算只是受伤,也彻底断了薛家重归天策的可能。

    第三,叛军虽说将山东闹得天翻地覆,可最终只占领了三座城池。长时间经营下,城高墙固城内粮草众多,有什么道理白白将曹州城丢给薛嵩?三千兵马守城,不就等于白丢么?

    第四,高仙芝出动六百玄甲精骑,仅仅是为了将城中仅剩的千余守军救出,却将这只战斗力最为强大的骑兵暴露,这也太不划算了!

    第五,郭子仪武艺高强、阵法娴熟、屡建奇功,中路军又有四万兵马,那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困在落英谷中?

    第六……

    渐渐地,杨平安脑中形成一个模糊轮廓,虽然还无法勾画出清晰线条,但他却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着太多的说法。

    或许,郭子仪与高仙芝的交锋,其中很大一部分就落在薛嵩所统领的右路军身上。

    “地图我去来了,你到底因何要看地图?”薛玉凤匆匆而至,将地图摊在桌上。

    杨平安看不太懂古代军事地图,不过在薛玉凤的解释下,慢慢的他看明白了落英谷及其周边的地形地貌,以及曹州城所在位置的重要之处。

    看到他眉头紧锁,一脸认真,在地图上的落英谷及曹州城之间来回比划,薛玉凤心中好奇:“你到底在看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刚才你说什么计中计,是何意思?”

    杨平安没有回答,神情凝重,脸色肃然,全神贯注,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落在薛玉凤眼中,只觉得他身上初次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势。

    这种气势,她在郭子仪身上感觉到过,那是郭子仪在审视地图制定策略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也是其久经战阵的产物。

    可眼下的杨平安,当兵不过数月,而且也没怎么经历阵仗,怎的也会散发出这等气势?

    不得不承认,杨平安现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很吸引人,至少对薛玉凤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有个文武双全的夫婿,想必爹应当不会阻拦吧?薛玉凤的脸红了。

    “砰”的一声,杨平安忽然一巴掌拍在地图上:“玉凤,若我是你爹,我便不会领兵援救落英谷!”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若你是我爹’?你是不是占姑奶奶便宜!”薛玉凤被那拍案之声惊醒,怒道。

    杨平安哑然,身上那股气势霎时消失,重又恢复以往那般慵懒散漫,搂着薛玉凤腰肢,在其耳边好哄一番,才让薛玉凤消气。

    “你刚才说,我爹不应当领兵救援落英谷?那我干爷爷怎么办?”

    杨平安轻笑道:“我觉得,真正该担心的,不是你干爷爷,而是高仙芝。他恐怕太过自信,反而中了郭元帅的计策了!我问你,你可知道左路军如今何在?”

    左路军的下落,不要说薛玉凤了,就连薛嵩都不知情。

    自打三路大军发兵山东,右路军独自留在河南境内后,薛嵩便只与郭子仪联系,对于左路军的动向,他从来不知。

    到了今年开春,他跟郭子仪之间的联系都被切断了,更加不知左路军如今所在。

    “你到底什么意思,就不能说得明白些么?”薛玉凤有些着急了。

    杨平安在她鼓起的腮帮子上拧了拧,又说道:“你爹已经将天策之事告诉你了,你觉得,天策会舍得白白失去两名天策金卫么?”

    叛军虽说在山东闹得欢实,可缺乏后援的他们就如同蚂蚱一般,别看现在蹦的欢,一旦入秋,就离死期不远了。

    所以山东叛乱迟早会被平定,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若是高仙芝起初敢大张旗鼓扩张兵马,那败的会更快——兵马越多,粮草、人心、士气、军纪还有指挥等问题就越发严重。

    “你是说,叛军会难逃!”在杨平安谆谆教导下,薛玉凤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叛军想南方逃窜,需要从曹州经过?”

    杨平安点点头,赞赏的在薛玉凤脑袋上摸了几下。后者一把打掉他的手:“别把我当小孩!我问你,既然叛军要经由曹州南逃,那为何只留下三千兵马驻守,结果被我爹攻下?”

    “现在你爹不就要领兵离开曹州了么?”

    “这……那我干爷爷被困,我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啦!难不成要我爹见死不救,那可是我干爷爷啊!”

    “你们怎么对郭令公如此没有信心?”杨平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落英谷内四万兵马,山东叛军总共不过五万,曹州被你爹杀了两千,金乡、郓州至少要留下六七千兵马守城,所以围困落英谷的叛军,也就四万多人。

    与其说郭令公中计被围,倒不如说他故意将叛军主力诱出,给左路军营造攻城良机。

    现在就看谁的动作快了。若是左路军能早一步攻破金乡、郓州,然后赶至落英谷,内外夹攻,那高仙芝必败无疑,只能向曹州败退,设法逃向江南。但若是叛军先得手,攻破谷口冲入谷中,那郭令公怕是就要有危险了!

    不过以我估计,郭令公竟敢以身为饵,定有全胜把握,所以我觉得你爹还是应当领兵守好曹州,斩断叛军退路!”

    侃侃而谈一番品评,看得薛玉凤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问道:“你的分析的确有道理,可若是错了,那就等于害死我干爷爷了。我只问你,你能肯定你的判断么?”

    迎着薛玉凤询问目光,杨平安苦苦一笑,摇了摇头。这纯粹是他自己的判断,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出谋划策,靠的不是熟读兵书,而纯粹是对人心的理解,他哪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一定准确?

    “你还是跟你爹说一声,至于该如何取舍,请他定夺吧。”

    薛玉凤点点头,守好地图就打算去找薛嵩,刚走到门口,嫣然一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只想着逃回偃师,为何今日却变得操心军事,是否为了我?”

第一三三章 落英谷两军对决

    次日清晨,右路军两万多兵马向北开拔,出曹州城,直奔落英谷,驰援郭子仪的中路军。

    薛玉凤一身戎装,策马前行,杨平安肩扛凤尾枪,凭借一双脚板,走在她旁边,无精打采。二人身后是薛玉凤的亲兵,各乘马匹,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量,神情古怪,不时还相互以眼神交流。

    “喂,你生气了?”薛玉凤早将自己视作杨平安之妻,反正山东事了后者就要向她爹提亲,她也不再避讳。

    杨平安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继续赶路。

    “是不是因为我没分给你马匹,你生气了?我那不是担心你么!”亲兵每人都有骑乘,唯独杨平安没有。不时薛玉凤有心刁难,而是出自关心。

    攻打曹州城时,杨平安独自冲入城门洞,硬生生杀退了堵在那里的叛军骑兵,而后又领二百轻骑,杀奔城西,夺下西城门,引大军入城。

    薛玉凤担心,再次遇敌时,杨平安又会那样冲锋在最前方,受到伤害。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杨平安的骑术不精,据手下人来报,当日他领兵攻打西城时,由于战马速度太过,两度险些坠马。

    听到薛玉凤的话音,身后那些亲兵再也忍不住,窃笑起来,声音虽小,但银铃般的笑声还是通过风儿传到二人耳中。

    杨平安脸色一红,低声道:“你别乱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薛玉凤先是瞪眼吓得众亲兵噤声,然后莞尔一笑,对杨平安说道:“那你是因为我爹不采纳你的意见了?”

    昨晚听完杨平安对战局的分析,尤其是对郭子仪及高仙芝二人战术战略的分析,薛玉凤当夜便赶至薛嵩处,将其从被窝中吵醒,按照自己的语言,将杨平安所总结出来的那番话,复述一遍。

    只是薛嵩根本听不进去。

    因薛仁贵与天策之间关系,薛家历代都受朝廷猜忌,这才有了薛家那古怪祖训。薛嵩之父早亡,靠母亲拉扯长大。薛嵩子承父业,十六岁从军,从最低层士兵做起,靠着与敌厮杀立下战功,这才一步步晋升。

    然则朝中不少大臣对薛家都有忌惮,除了时不时会参劾薛家,还在军中压制薛嵩。别人晋升一级需一份军功的话,他薛嵩最少需要双份。

    这份不公,直至郭子仪将他收为螟蛉义子后,才得到改变。凭借自身勇猛,骁勇果敢,在郭子仪主持公道下,薛嵩在军中一步步升至高位,重振了趋向中落的薛家,还有薛家声威。

    对郭子仪,薛嵩一直心怀感激,真心视其为父。得知郭子仪被困落英谷心中大急,连着两晚夜不能寐。简单安置好曹州城一切,立刻兵发落英谷。

    所以薛玉凤对他说出的那番话,他跟本听不进去,甚至没心思考虑是何人教薛玉凤的。

    今日出兵,火急火燎的他,亲率六千兵马为先锋,将中军交给伤愈的薛玉龙主持,而薛玉凤的护军营再次承担了殿后的任务。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薛玉凤撅起小嘴,“大男人干嘛这么小家子气?再说了,你那番判断,连你自己都不能肯定。”

    见杨平安还没反应,她又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呢!你突然对战事产生兴趣,可是为了我?”

    我那是为了薛婷!

    杨平安一反常态,不再考虑逃出军营,反而研究战事,提出自己见解,是希望早日能将山东叛军平定。而平定叛军的目的,则是为了见到薛婷。

    当日薛婷替他挡下致命一箭,的确令他心生感动,可是当他得知薛婷尸身失踪,又从老苏头口中得知薛婷乃是天策铜卫,这份感动立时就散去大半。

    到目前为止,他所接触过的天策成员,柳青青是天策银卫,高仙芝、阿蛮是天策金卫,薛婷是天策铜卫,这四人都不是简单之辈,这让他对天策卫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尤其是薛婷,在天策卫中只是铜卫而已,可是照样骗的自己泪水哗啦啦,还为了她只身冲入敌军,在老苏头暗中起哄下,混出个“战神”名头。

    他现在迫切想要见到薛婷,他要问个明白,当时薛婷舍身挡箭,是否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策!他的直觉告诉他,薛婷飞身挡箭,应当是个圈套,可他就是想当面问个明白,薛婷假作咽气时的言情举止,若真是装出来的,那绝对是影后级别了!

    助朝廷军队击败叛军,再见薛婷,问清原委,是他现在的心思。但却不能告诉薛玉凤。当然,他现在熄了逃跑的念头,也有薛玉凤的原因。

    落英谷位于曹州、金乡、郓州三地交界,是个封闭山谷。山势陡峭,仅有一条道路可供出入。

    谷口处营帐连绵,叛军四万多兵马驻扎于此,将郭子仪困在谷中。

    高仙芝端坐中军大帐中,有条不紊将一条条命令发派下去,不时有将领领命而出。整个营地内时不时会有一队队兵马进进出出,士气高昂。

    等到所有将领领命而出后,一身儒雅之气的高仙芝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疲倦之色。

    “将军可是乏了,阿蛮替你揉揉肩。”一直站在高仙芝身后的阿蛮见状,关切说道,纤细柔荑轻抬,就要搭上高仙芝肩头。

    “不敢有劳阿蛮。”高仙芝却是侧身避开,引得阿蛮幽怨道:“将军心中只有青青姐姐一人么?”

    “现在乃是最关键时刻,怎可考虑儿女私情?若是因此而使得山东之事功败垂成,你我岂不让主上失望?”

    阿蛮脸色咻变,后退两步正色道:“是阿蛮错了,还请将军责罚。”

    “无妨。”高仙芝摆摆手,“如今郭元帅被困谷中插翅难逃,主上所托之事以成大半,只差最后一步。你我小心警惕,当不会出现意外。对了,薛嵩大军是否已经离开曹州城?”

    “将军神机妙算,薛嵩果然领大军出城,亲率六千人为先锋,只留下三千兵马守城。”

    “呵,郭元帅倒是果真偏心薛嵩,难怪薛嵩不肯回归。只是可惜薛嵩有勇无谋,让出曹州,咱们倒是没了后顾之忧。”

    阿蛮螓首微点:“说到底,还是将军技高一筹。”

    “你错了,现在我与郭元帅还是平手,而且我还略处下风,只是在曹州方面,因薛嵩鲁莽而占了先机。”

    看到阿蛮不解,高仙芝再次说道:“若我所料不错,郭元帅当是主动中计,被我困在谷内,目的就在于将我兵马引出。你没发现,封常清率领的左路军一直没有消息,而金乡、郓州两地也有多日未曾有消息传来?”

    “你是说……”

    “没错!薛嵩攻曹州,断我退路;封常清克金乡、郓州,然后在赶至此地,与他内外夹击,破我大军,这是郭元帅的既定之策!不愧是我一直憧憬的老元帅,可惜他不肯投效主上……”

    他说的风轻云淡,阿蛮却听的心急火燎:“将军既知郭子仪计策,为何还……”

    高仙芝看她一眼,面露笑容,阿蛮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从那笑容中看出了少有的兴奋与胸有成竹的强大信心。

    天策卫中藏龙卧虎,论起统率三军征战四方,高仙芝绝对是其中翘楚。虽说天策卫中,还有人不弱于高仙芝,但他最敬仰的却是数次拒绝天策拉拢的老帅郭子仪。

    能够与郭子仪交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梦想,而将郭子仪击败,则是他毕生的目标。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思,他才被派来山东,率领此地叛军对抗朝廷,除了为杨硕平定江南争取时间外,更重要的是除掉郭子仪!

    “阿蛮莫非对我没有信心?”

    “没有,我从来都认为,将军是世间第一名将。”

    “第一不敢当,至少那家伙就不比我弱。可惜我与他皆为主上效命,怕事没有机会真刀真枪在战场上较量一番。”

    阿蛮知他说的是谁,轻笑道:“等将军斩杀郭子仪,他便再难及你。按照将军所说,你与郭子仪尚处平手,而封常清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他领左路军来袭,咱们该如何是好?不若尽早开战,早些攻破山谷,斩杀郭子仪!”

    “哪有那么容易?”高仙芝摇头道,“这山谷道路狭窄,他出来不易,我进去也难,现在只有等。”

    “等?”

    “没错。谷中没有水源,以我估算,最多再有三日,他们便再难支持下去,到那时咱们一鼓作气攻入谷中,取下他的人头,带回复命。唉,若是有可能,我当真不愿杀他。”

    两天后,封常清的左路军尚未赶至落英谷,薛嵩率领的六千先锋到了。并未扎营休息,薛嵩率领六千兵马径直杀向高仙芝大营。

    奈何他们人困马乏,兵马又少,纵是薛嵩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被叛军杀的节节败退,以至于被困在一处山岗上。

    幸好薛玉龙领大军及时赶到,见薛嵩被困,立刻下令猛攻。高仙芝见事不可为,放过薛嵩命兵马撤回,而薛玉龙见救出薛嵩,也不敢恋战,同样鸣金收兵,选择适合安营扎寨之处,令大军休整。

    薛玉凤领护军营赶至扎营处,得知薛嵩吃了大亏,就要去看望自己父亲。杨平安连忙拉住她,低声道:“记得提醒大将军,谨防叛军今夜偷袭。”

第一三四章 深夜袭营反中伏

    夜深,荒野空寂鸟雀无声。

    刘奎本是农民,因好勇斗狠打死了人,被官府通缉,不得不上山落草。凭借自身的勇猛,数月之内成为山寨的二当家。

    宁王谋反之前,曾有人专程去他们山寨。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个人各自一身青衫。其中一人武艺高强,一柄利剑不用出鞘,便打翻了他们二三十人。

    另一人嘴皮子很厉害,从他口中冒出来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般,听在耳中令人深信不疑。

    最终当山东叛乱爆发后,他们按照约定,加入叛乱之中。战场厮杀不比拦路抢劫,没多久他们大当家就死在战场上,于是他接过了大当家的职位,带领手下兄弟继续与官军厮杀。

    叛军的组成成分很复杂,有哗变的官军,有落草的草寇,有造反的农民,可谓乌合之众。叛乱刚开始时,叛军各自为战,面对官军很快便落入下风。直至高仙芝到来,将他们收拢一处,加上河北那边逃过来的叛军,自此山东形式彻底逆转。

    在高仙芝的指挥及整合下,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凝为一体,随着一场场胜仗,他们的信心越来越足,气势越来越强,大有势如破竹之势,将山东搅得天翻地覆,数次重创官军。

    在所有叛军眼中,高仙芝不是人,是神。不仅带领他们连克官军,更是许下重诺,等将来宁王杨硕自南方发兵北伐,他们从山东西进逼向洛阳,将来平定天下,人人封官加赏,光宗耀祖!

    起初还有人怀疑,能否推翻朝廷,可是当高仙芝巧妙设局,将朝廷第一名将郭子仪兵困落英谷后,在无人怀疑,每个人都憧憬着未来,飞黄腾达的未来。

    今夜,刘奎奉高仙芝之命,带领五千兵马偷袭薛嵩大军营地。临行前高仙芝特地召见了他,直言今夜他偷营成功,明日便升他官职,予他一万兵马统率。

    至于说五千偷袭两万多兵马驻扎的营地,会否太冒险,刘奎毫不担心。高仙芝分析的很透彻,薛嵩大军一路疾行赶至落英谷,还未歇息便先开战,而且打败而归。

    这不仅使得他们身体疲惫不堪,更使得他们士气衰落。而且薛嵩有勇无谋,更是因焦急而乱了方寸,所以偷营成功可能性极高,尤其是营中还有奸细潜伏,可以配合他们偷营。

    刘奎信心满满的领着五千兵马接近右路军营地,远远看去只见营地内灯火通明,间或偶尔有那么一队巡逻兵士经过,外围并未设置探哨。

    看来明日我定能升官,只是不知,若是我取了那薛嵩首级,能连升几级?刘奎tian了tian嘴唇,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大喝一声,带领兵马杀向右路军营地。

    他不知道,就在他刚领兵离开营地后,高仙芝与阿蛮正对他今夜偷营成功与否,进行衡量。

    “将军,你为何要派刘奎前去?他原本只是一个山贼啊!”阿蛮一直都认为,偷袭薛嵩军营一事,派刘奎前去有些儿戏。

    此次她和高仙芝奉命来山东,不仅带来了天策耗费巨资,花费多年时间培养出来的玄甲精骑,也带了部分银铜铁卫,其中金卫只有他们两人。

    按照高仙芝计划,后天才是攻打山谷内郭子仪大军的时机,可薛嵩今日便率右路军赶至,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高仙芝的计划。

    绝不能让薛嵩与郭子仪内外夹击,所以明天很重要,今晚必须偷营成功,击溃薛嵩大军,至少保证后天之前,薛嵩无力发起进攻。

    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应当交与天策成员完成,哪知高仙芝却交给了山贼出身的刘奎。

    高仙芝品了口茶水,淡淡笑道:“阿蛮太过紧张了。薛嵩那三万兵马高某并不在意,所以刘奎领兵袭营,成固可喜,败亦可喜。”

    “败亦可喜?”

    高仙芝颔首道:“你我不都曾怀疑,薛嵩身边有人相助么?若是刘奎偷营失败,则说明,薛嵩身边多半有高人出谋划策,也算为我试探出其虚实。”

    阿蛮恍然大悟,忽又问道:“即使如此,你又何必让刘奎领兵五千呢?万一他们中计,岂不白白折损五千兵马?”

    “白白折损?呵呵,阿蛮,你以为咱们离去时,能带走多少兵马?”

    “我明白了,难怪你告诉刘奎,说薛嵩军中还有咱们的人潜伏其中。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曹州城外那晚偷袭,咱们埋伏在军中的人手,基本山全都暴露了。”说道这里阿蛮面露自责,“上次是我冲动了,害的将军现在想要了解薛嵩身边是否有高人相助,都要用五千兵马为代价。”

    高仙芝摆手道:“无妨,阿蛮你莫要太过自责。薛嵩军中没有咱们人手,这也是件好事。只要郭元帅毙命谷内,他薛嵩日子便不好过。尤其是中路军与左路军中都有咱们的人,而他右路军却干干净净,这更会家中朝廷对他的怀疑。”

    “将军果然深谋远虑运筹帷幄,阿蛮佩服。”

    高仙芝并不自得,呵呵笑道:“阿蛮过誉了,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来年之事,就要靠阿蛮你了,高某先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再说刘奎,率领五千兵马杀奔薛嵩军营。远远就看到营中竖着一面大旗,上绣金边“薛”字,料想应是薛嵩大帐,因此杀入营帐后,直奔大帐而去。

    说是杀入,有些言过其实。一路上他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巡营兵将略作抵抗便四散逃去,营中帐内也未有并兵马杀出进行抵挡,令他顺利来到薛嵩中军大帐前。

    这时候,他才发觉事情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生疑。

    “不好,咱们怕是中计了!”

    他总算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晚了。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黑夜中官军从四面八法如潮水中涌出,手持火把,使得营内亮如白昼,将他们团团围主。

    薛嵩挺枪上马,立于阵前,怒声道:“大胆蟊贼,竟敢夜袭老子军营,还他娘的只带数千兵马,以为老子好欺负么!儿郎们,给老子杀!”

    中军大帐前,厮杀声四起。

    刘奎不想死,想率领兵马杀出包围逃回去。只可惜他那五千兵马,如羊入狼群,被右路军团团围住,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人喊马嘶,金铁相交,痛呼惨叫此起彼伏,火光映月,熠熠生辉,一场屠杀在夜色中,渐入尾声。

    护军营并未参与此次伏杀,杨平安与薛玉凤正站在一高岗上,看着前方火光闪烁,听着杀生遍地,前者叹了口气:俩笨蛋!

    薛玉凤许是感到冷了,缓缓靠在他怀中,完全不在乎周围那数十名亲兵。

    “旁边还有人呢!”杨平安想要将她推开,她却打掉杨平安的手:“怕什么,她们都是我的亲兵,我的丫鬟,何必要瞒着她们?再说了,来日我嫁给你时,她们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做陪嫁丫鬟呢!”

    那些亲兵倒也配合,齐齐唤声“姑爷”,然后便笑成一团,相互询问着身旁之人,将来是否想做薛玉凤陪嫁丫鬟。

    杨平安算是那薛玉凤没辙了,只能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放到对方腰间。

    “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夜会来偷袭呢?”薛玉凤扬起脸问道。

    杨平安无语,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还是那句话,他不懂打仗,但他懂人心。换位思考,若他是高仙芝,考虑到敌军新至,人困马乏,白日里又输了一阵,最是困倦消沉,夜晚偷袭在正常不过。

    可薛家的反应实在是,实在是太过业余了。

    他让薛玉凤提醒薛嵩,后者虽然采纳,可对偷营敌军设下的埋伏,实在是在业余不过了!在中军大帐前竖起将旗吸引敌军倒是不错,可哪有把大营辕门附近兵马全部撤空,只留几队巡营兵将还一触即溃的?

    可叛军也蠢,居然没有怀疑,顺风顺水冲到中军大帐前,你真以为右路军近三万兵马是草扎的啊?

    这场对付偷袭的设伏,在俩笨蛋的“配合”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让杨平安看得哭笑不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薛玉凤还问出这种问题。

    “玉凤啊,我问你个问题,你们薛家是不是都不看兵书的?”

    “那东西太过无趣。而且我爹说过,我们薛家贯来勇猛,面对各种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碾压过去即可。他当初就是这样,立下赫赫战功,所以那兵书看不看都无所谓了。不是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么?”

    一力降十会?杨平安嘴角抽搐两下,心中默默哀叹。

    那是你们没有遇到厉害的对手!若是遭遇到高仙芝这样的人物,十个你爹都不够看!

    见他摇头不语,薛玉凤以为他替自家担心,开心的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我爹。有我干爷爷在,我爹从来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我们薛家军的传统就是勇猛无敌,面对在强大的敌军,都只有一个字——杀!”

    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薛玉凤,杨平安在其脸颊轻轻摩挲,思考片刻后,柔声道:“等回头,我送你份礼物,相信你会喜欢。”

    “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薛玉凤心中甜蜜,主动吻在杨平安唇上,令得一众亲兵纷纷扭头,脸上发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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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群芳谱介绍:
事业有成的奔三男人魂穿大唐,附身于市井无赖,自此大唐盛世再不太平。
大家闺秀、巾帼将军、妖娆杀手、羞花间谍、克夫寡妇、天下名妓……一个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或有意或无意出现在他身旁;
阴谋、阳谋、算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围绕着他展开;
各方势力,或明或暗,都因他而纷纷浮出水面;
明争暗斗中,枪林剑雨下,世人赫然发现,整个大唐的命运,从他出现那一刻,便紧紧系在了他的身上……
盛世尾,乱世初,
文有李林甫,武有安禄山,马屁杨国忠,
且看杨平安带领中唐三杰巧妙周旋于各方势力中,终是赢得大好河山之余,更觅得群芳无数……大唐群芳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群芳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群芳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