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计中计谁是黄雀
且说谢阿蛮的绣轿,趁着夜色穿梭于洛阳城大街小巷。虽说兴旺的夜市灯火,将城中主要道路都照的灯火通明,但却无法驱散犄角旮旯处的隐暗。
临近谢府,忽然间杨平安瞥见一旁那黑暗的巷子里有人影闪过:“什么人!”
听他厉喝一声,醉意上头的谢阿蛮在轿中说道:“停轿!杨安,发生何事?”
“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人影闪过。”
“那你还不过去看看?”
我过去?杨平安心中诧异。现在谢阿蛮身边就他一人,若有人打谢阿蛮的注意,很可能会以调虎离山之计将自己引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在谢阿蛮身边,那些贼人的阴谋诡计将会不攻自破。
可谢阿蛮并不理解。用她的话说,杨平安是她的护卫,如今一旁有宵小窥探,他杨平安就应当出手教训,让人知道厉害。
至于说什么调虎离山,她的口气就略显得重了:“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东都城藏龙卧虎,就凭你也敢自称是虎?若真有人敢动我的心思,你以为凭你一个能挡得住么?对方有必要将你引开么?还不快去!”
你丫大姨妈来了吧!
谢阿蛮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口吻,杨平安心中腹诽一句,张了几下嘴,最终作罢。有瞪了眼四个正在一旁窃笑的轿夫,他转身朝着那曾有人影闪动的黑暗巷子走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走向巷口的时候,谢阿蛮从轿窗探出头来,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淡淡笑容。
巷子狭长,月光难以照到,杨平安随手从路旁捡起一石块,小心的向巷子里走去。
“出来,我看见你了!”
“还不出来么?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让你躲!”
约莫进入三分之一,杨平安停下脚步,手中石块狠狠朝着巷子深处砸了过去。
巷子里那么黑,他怎可能看到人?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诈唬对方——前提是巷子里真的藏有人。
事实上,自打他穿越到这个被篡改的唐朝后,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哎呀!”
石头掷出,先听得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有惨叫声响起。
“小子,你怎么会看见我的!”巷子深处果真冒出一人。
这个声音杨平安认得,正是箫腾身边的箫世奴!
我去,这运气……为什么唐朝没有彩票呢!
杨平安欲哭无泪。
原本他只想随便诈唬一番,然后便离开,告诉谢阿蛮是他看走眼了,巷子里并没人。可谁想到,随便一块石头,居然把箫世奴砸了出来。
“我说是我瞎蒙的,你信不?”
“竟敢消遣老子,找死!”箫世奴怒了。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动作,等到杨平安发现他时,他已经掠到了杨平安面前,手中一柄利剑直刺后者胸口。
饶是见惯了生死,杨平安也惊出一身冷汗。慌忙侧身避让剑锋,然后拔腿就跑。
“哪儿走!”
箫世奴一声大喝,身形拔地而起,如大鹏展翅般跃过杨平安头顶,挡住了后者去路。
卧槽,老子恨死轻功了!
没了退路,杨平安只能横下心来。他不知道对方在巷子中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哗哗的脚步声从巷子后方传来。
抖出一个剑花,箫世奴以拉风的姿势将长剑背在背后:“虽说你斩断罗秋生一臂,我很开心,但是你与我家公子作对,破坏我家公子好事,今夜便留你不得!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巷子里便响起一阵抽刀拔剑之声,以及距离杨平安越拉越近的脚步声……
就在杨平安被困巷中的时候,谢阿蛮这边也遇到了危险,最先遭殃的便是那四个轿夫。
四个黑衣人于黑暗中跳出,四个轿夫根本没来及出声,便被人一刀抹在了脖颈,软软倒在地上,鲜血汩汩。
“什么人!”轿中谢阿蛮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显是受到惊吓。
箫腾在罗秋生的陪伴下,从路旁一间已经熄灯的绸缎庄内走出:“混账,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小心行事么,怎能惊吓了谢小姐!”
罗秋生快步走到轿旁,唯一的左手掀开轿帘,露出轿中花容失色的谢阿蛮。
“让阿蛮贤妹受惊,哥哥这儿给你作揖赔礼了。”自认大局已定的箫腾上前两步,故作潇洒的长长一揖,而后露出了本来面目,“贤妹放心,哥哥今晚定会替你压惊,保证你快活的欲死欲仙,再也不记得此刻惊吓。
啊哈哈哈哈!”
“你想干什么!”
脸色苍白的谢阿蛮摇晃着从轿中走出,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可是被一旁早有防范的罗秋生一掌打倒在地。
“贤妹这又何必呢?”箫腾来到谢阿蛮身旁蹲下,以手中折扇勾起后者下巴,一副可怜口吻,“啧啧啧,贤妹生的如此美貌,怎能不令本公子心动?本公子想要什么,贤妹不知道么?”
“你敢!”
“笑话,本公子有何不敢!等本公子今夜享受了你那处子之身,明日便让人在城中散出消息,说是你自己为了黄白之物投怀送抱,我想陛下他也不会怪罪于我。你是是么,阿蛮贤妹?”
“你……”谢阿蛮浑身一阵哆嗦,如花的容貌愈发苍白,“箫公子,我求你,我求你不要……”
“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心迟则生变。”罗秋生是在忍不住了,开口劝道。
“多嘴,本公子行事要你教么!”虽然训斥了罗秋生一顿,但箫腾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让两个手下将谢阿蛮架入了旁边的绸缎庄。
这家绸缎庄本就是太师府的产业,此刻店内闲杂人等早被清空,专门安排好一间厢房,专供箫腾今夜享受。
令罗秋生带着人守在门外,箫腾那银荡笑声在房中响起:“哈哈哈,小美人,今晚本公子会好好疼你的!”
“你走开,否则我就喊人了!”
“哈哈,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进来的,本公子早将整条街封锁了!”说着话,箫腾咸猪手大张,就朝谢阿蛮扑了过去。
谢阿蛮虽然惊慌,但灵巧的身形还是巧妙躲了过去。只可惜房内空间有限,房门又是紧闭,很快她便被逼到了墙角。
“咦,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药效还没有起作用?”
箫腾一声嘀咕,谢阿蛮忽然身形一颤,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双眼变得迷离,嘴里嘟囔道:“好热,怎么会这么热。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小美人,这可怪不得本公子。本公子今晚原本是想办了杨玉环,只可惜你替她出头,坏了本公子好事。不过也好,既然在酒宴上,你替她挡了那杯酒,那现在你就先替她伺候本公子吧!哈哈哈哈!”
yin、笑着,箫腾再度扑向谢阿蛮,可是又被谢阿蛮一猫腰躲了过去,而且还朝门口跑去。
只是她浑身发热手脚发软,才跑了几步便摔倒在地,连房中桌椅也拉到了。
“公子,发生何事?”听到房内传来“哗啦”响声,担心箫腾有失,罗秋生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箫腾原本正想扑到摔在地上的谢阿蛮身上,却被人扫了兴致,顿时恼道:“滚出去,都滚到店外守候,没老子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罗秋生看了看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已露出如丝媚眼的谢阿蛮,这才带人离开,退至店外守候。
殊不知谢阿蛮嘴角二度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与她迷离的眼神格格不入!
“小美人儿,摔疼了吧,哥哥替你揉揉。”箫腾上前便将谢阿蛮扶起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口中花花。
“你卑鄙,竟,竟在酒中下药!”谢阿蛮银牙几乎咬碎,身子瘫软在箫腾怀中,被他抱到床上。
“小美人儿,一会你品味儿了那奇妙滋味,保证你不会再说本公子卑鄙,而是会哭着喊着求本公子!”
谢阿蛮被轻轻丢到床榻上,衣衫不整。满脸通红的她,露出雪白胸口与手臂上凝脂般肌肤,裙摆也被撩起,露出弹性十足的洁白大腿。
身体内的燥热,使得她明知不可却还是忍不住左手在胸前撕扯着衣衫,双腿紧夹右手。口中不住吞咽口水,舌尖tian舐樱唇,鼻中发出断断续续轻吟之声。
世奴弄来的春、药果然厉害!箫腾只是在一旁看着动情的谢阿蛮,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大口吞咽几下口水,三两下便将自己脱得精光,喊声“好妹妹哥哥来疼你了”,整个人便要压到谢阿蛮身上。
就在此时,谢阿蛮那迷离的双眼闪过一抹精光,原本夹在双腿间的右手悄然移至身侧,手中也暗自扣住了三枚银针。
绸缎庄外,罗秋生带着人守在门口,唯一的左手背负身后,心中自鸣得意。今夜不仅让箫腾得偿所愿,更是彻底断了杨玉环入宫的机会,其中他还小小的算计了皇帝杨睿一把。
可惜他不知道,就在绸缎庄两侧几间店铺房顶上,封三娘正带着二十多个青衫蒙面人正趴在那里。
“大人,谢大人进去好一会了,别有闪失。要不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封三娘摇头道:“不可。大人吩咐过,一切要等她暗号行事!咦,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去那边保护那个杨安的么?”
“大人,那小子根本不用我们保护……”
一句话还没说完,封三娘等人就看见,斜对过的黝黑巷子中,杨平安攥着一把匕首,完好无损的跑了出来。
在巷口停留片刻,看到四个被杀的轿夫还有绸缎庄前的独臂罗秋生,顿时明白一切,快步冲了过来。
第一八一章 不知情英雄救美
“阿蛮妹妹,哥哥来了!”
箫腾满脸yin、邪全身赤、裸,胯下那话高高挺起,就要朝床榻上的谢阿蛮扑去,全然没有察觉,此刻谢阿蛮右手已经抬起,泛着寒光的银针就要朝他身上某穴道处刺来。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咣当”一脚踹开,气喘吁吁的杨平安,拎着匕首冲了进来。
“混蛋!”看清房中景象,杨平安暴喝一声身形暴起,飞起一脚踹在箫腾臀部,将其踹飞。
“啊!”
含恨一脚,足有十二分气力,疼的箫腾惨嚎一声摔在地上,谢阿蛮也迅速将手中银针收起,装出有气无力模样,呻吟道:“杨安,救我……”
“小子,你竟敢踹本公子!”仗着父荫,箫腾自幼跋扈惯了,好容易粘起来,指着杨平安破口大骂,“你等着,本公子一定弄死你!罗秋生,你这没用的废物,还不滚进来!”
杨平安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想到箫腾的为人心性,今日自己又将对方得罪死了,当下把心一横,紧握匕首,便朝箫腾刺去。
“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罗秋生,你这混账,快进来救我!”箫腾终于怕了,在屋中不停躲闪逃窜,身上被杨平安连划带刺弄出好几个口子满身是血。
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匆忙逃窜中,箫腾被自己脱下的长裤所绊,摔倒在地,杨平安从后赶上一脚踏在他背上,二话不说手中匕首便朝他后心扎去。
“杨安不可。”箫腾命悬一线时,谢阿蛮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抱住了杨平安的手臂,“他好似萧太师之子,你不能杀他,不然你难逃一死。”
那可未必!
杨平安并不想放过对方,因为对方今晚布局,显然是想要了他的性命。既然你想杀我,那我为何不先将你杀了?
奈何谢阿蛮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上面一般,让他难以下手。他能感受到对方好意,因此不敢用力挣脱,以免伤到对方。
趁着这个功夫,在生死危机关头,箫腾爆发出了想象不到的力量。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居然将杨平安拱开,一丝不挂的冲出房间,同时嘴里不停乱喊大叫。
机会错过,杨平安心中懊恼。随即收起匕首,将谢阿蛮背在背上:“抱紧我!”
背着谢阿蛮,从绸缎庄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箫腾了。门前的空地上,躺着无数的尸体。这尸体有青衫也有太师府的下人,只是不见独臂罗秋生。
看到那些青衫尸体后,谢阿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愤怒,杨平安并未过多注意这遍地的尸体,只是匆匆扫一眼,背着谢阿蛮拔腿就跑。
还没跑出街口,就听身后传来箫腾愤怒的声音:“你们,还有你们都是废物,还不快给老子追,老子要活剐了那个混蛋!”
“不许追!”一个沙哑如破铜锣的声音在箫腾身后响起,声音不大,街口处的杨平安俩人肯定是听不见,但箫腾及其手下却都听得清楚。
太师府的下人果然纷纷停下脚步,就连箫世奴与罗秋生都不例外。
箫腾见状大怒,朝着身边的几个下人踹了一通,然后怒气冲冲转过身,冲到一个蒙面紫衣人身边:“又是你!你坏了本公子好事不说,现在又敢命令本公子,你以为你是谁!”
蒙面紫衣人身形很普通,紫色面巾蒙面,只露出鼻梁上方的额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额头两道疤痕末梢。
“箫公子,他们都是我的下属,我命令他们可曾有错?还有,我只听命于太师,箫公子莫要忘了。”
“你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当很以为本公子不敢杀你么!世奴秋生,给本公子杀了他!”
不论是箫世奴还是罗秋生,哪怕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动。只有一阵晚风习过,拂在箫腾脸上,好似巴掌不停抽他耳光,令他血脉贲张。
“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听命于太师。想要我的性命,怕是还要太师亲自发话才是。箫世奴罗秋生!”
“属下在!”
“率人护送公子回府,沿途小心埋伏!”
“是!”
箫世奴与罗秋生面对蒙面紫衫人时,脸上充满了敬畏,对于蒙面人的命令,不敢有半分犹豫。
“大人,那您呢?”罗秋生忍不住小心问道。
“我?自然是要去追那漏网的贼人了!”言罢,紫衫人身形便向前掠去,追向杨平安消失的方向。
箫腾心中不忿,大声吼道:“今彤事,你要给我,我爹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劳公子挂心,明日我自会给太师一个满意的答复。”声音传入箫腾耳中时,那紫衫蒙面人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箫腾这才松一口气:“这个老混蛋,总有一天本公子要你死!”
“是啊公子,今日便是这老混蛋搅局,不然小人早将杨安杀了替公子出气了。”箫世奴一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罗秋生虽然身形未动,但也解释道:“公子,刚才就是大人……就是那个老混蛋暗中令我不得动手,才使得杨安冲进店内,伤了公子。”
箫腾最受伤的地方,不是满身的伤口,而是内心。今日他赤条条逃了出来,被不少下人看在眼中,让他颜面尽失。
“你们两个混账,现在还有脸解释,之前本公子命你二人杀那个老混蛋,你二人为何不动手!”
箫世奴脸色讪讪,小声道:“公子你不是不知道,那老混蛋身手太厉害了,就算我们所有人联手,怕也赢不了他。公子若要杀他,还得请义父开口。不说别的,只说公子这一身伤,义父就不能放过他。”
“哎呦,疼死我了!”箫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是伤,瞬间便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痛,“嗯,你说的没错,本公子就这样去见我爹,不信我爹不替我做主,杀了那个老混蛋,看他还敢不把本公子放在眼中!”
罗秋生很不合时宜的破除一盆冷水:“公子,太师大人恐怕不会责罚他。”
“为何?”
“公子您看。”罗秋生指向地上那些身穿青衫的尸体。
“你把话说明白!”箫腾不明就里,箫世奴却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那些尸体旁,仔细检查一番,惊道:“是天策卫!”
罗秋生缓缓点头。
就在刚才,杨平安毫发无损从巷子内跑出,冲向绸缎庄时,那紫衫蒙面人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罗秋生不许阻拦,放让他与箫世奴领人搜查房顶。
这一搜不要紧,居然发现房顶上埋伏着数十青衫人。双方相见后,没有任何言语交谈,直接拔刀相向。青衫人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如罗秋生等人,但却没有半分退意。
直至箫腾从绸缎庄内狼狈逃出,这些青衫人才四散奔逃。罗秋生与箫世奴担心箫腾安危,不敢远追,只能眼睁睁看着剩下的半数青衫人于夜幕中逃之夭夭。
箫世奴同样也是影卫,只是比起罗秋生来还是稍逊一筹。后者在交手时便已认出对方身份,而他此刻才从对方胸口绣着的银铜丝线上,得知对方乃是他们的死对头——天策卫!
得知这个消息,箫腾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多天策卫埋伏于此,难道是睡不着觉集体出来看月亮么?这时候他才明白紫衫蒙面人最后为何会命令箫罗二人率人护送他回府了。
“你们,还不快点护送本公子回府,还有去把最好的大夫给我找来……呃不,世奴,你去把太医找来,快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受了惊吓的箫腾正着急回府的时候,杨平安背着谢阿蛮却是一路狂奔。
由于对洛阳道路不熟,加上跑的太过匆忙,结果跑了好远才发现自己跑错路了。而这一路上,谢阿蛮都没有开口。
当她被杨平安背到背上后,她心中忽然产生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产生的很是突兀,让她难以理解,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奇怪的熟悉感——不是对杨平安这个人的熟悉,而是对这个坚强厚实的脊背的熟悉。
虽说谢阿蛮体态轻盈,但背着个人跑了这么远,杨平安也吃不消了,挺小脚步原地歇息:“还好,他们没有追上来。我好像跑错路了,你看看咱们该往哪儿走?”
谢阿蛮这才发现,杨平安跑了好大一截冤枉路,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这呆子,不认得路难道不知道问么?”
“我哪有时间开口啊!”杨平安歪头说道,大口喘着粗气,喘气声听得谢阿蛮心中不忍,轻声问道:“你累么?”
“当然累了!”无欲则刚,杨平安对谢阿蛮没有半点心思,也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谢阿蛮用袖口替他将额头鬓角的汗珠擦掉,整个动作极为自然。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长一短三声猫叫。
谢阿蛮脸色刹那变得难看,正替杨平安擦汗的手也收了回来。先是重咳一声,然后一拍杨平安肩头:“杨安,有人追上来……不要再跑了,你跑不过他的。”
杨平安转过身来,只看见二十步远的地方,一个紫衫蒙面人岿然不动站在那里。
“你放我下来,这不是你……”谢阿蛮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杨平安反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问道:“你追来作甚!”
第一八二章 不要拿我当解药
“你追来作甚!”背着谢阿蛮,正面紫衫蒙面人,杨平安没有半点退缩,大声质问道。
谢阿蛮心中焦急,又要开口劝说杨平安,让他尽快躲到远处,可她依旧没来及开口,因为紫衫蒙面人开口了。
“杀她。”声音很轻,破铜锣般沙哑嗓音,却给谢阿蛮带来阵阵寒意。在这一刻,她忽然想到绸缎庄门前那些青衫尸体,还有刚才那两长一短的紧急示警讯号。
那是她们特有的联络暗号,示意有强大对头出现,强大到哪怕他们有二十多人,也只能借机逃走。
可杨安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跨前几步,而且还对对方大声呵斥,这让谢阿蛮心中担忧他惹怒了对方,会遭对方毒手。
就像天策卫一身青衫一样,影卫大多时候都是一身紫衫。谢阿蛮断定对方是影卫中的高手,即便她不敌对方,但也能够从对方手中溜走。
可是杨平安惹怒了对方,哪怕他与天策卫无关,恐怕今夜也难以幸免!
“杨安,你快放我下来,你先走……”
“你不要开口!”杨平安很是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头,再度上前两步,怡然不惧面对紫衫蒙面人,“你要杀她?为什么?就因为我背着她么!”
“你叫杨安?”紫衫蒙面人耳力极好,“你可知你背上是何人……找死!”
就在他的话说到一半时,两个青衫人从暗处杀出,直取他背后。可惜他走有所察觉,就在两个青衫人靠近时,身形一矮,手中寒光闪过,俩偷袭者应声倒地,而他依旧两手空空。
“现在,你知道你背上是什么人吧!”
“都别动!”谢阿蛮身形微颤瞳孔收缩,先冲着左侧大喊一声,然后又伏在杨平安耳边,“你与他相熟?”
废话,老苏头他能不认得么?
之前在小巷内,他被箫世奴带人包围,就是老苏头现身,替他挡住了箫世奴等人,他才能毫发无损冲出小巷。绸缎庄门前,同样是老苏头挡下了罗秋生,否则他也难以进入。
虽说眼前的紫衫人始终以面巾蒙面,但那独特的破锣嗓音,还有眉脚处的两道疤痕,都让杨平安百分百确定,此人就是老苏头!
“我让你不要开口!”侧头呵斥一声,杨平安转向老苏头,“我不管她是什么人,总之你不能杀她!你已经当着我的面杀了两个人了,可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么!”
“你非要护着她?”
“不错!”
“这么说你喜欢上她了!”
老苏头这个问题,让心中一直紧张的谢阿蛮也生出了兴趣,仔细的等待杨平安的回答。只可惜啊后者的回答,令她心中多了几分失落。
“我喜不喜欢她,与你何干!总之我不许你杀她!”杨平安的回答,很是斩钉截铁,态度鲜明。
“你说不许就不许么?”话音凌厉,老苏头向前走了几步,逼近杨平安。
“抱紧我!”杨平安叮嘱谢阿蛮一句,又拖着她那双弹性十足的大腿向上一拖,再度看向老苏头时,眼中已经多了七分坚毅三分决绝,“来啊,你想杀她,那就先踩着我的尸体!”
老苏头不在多说,单刀在手身形高高跃起,从杨平安头顶跃过,想要从后面击杀谢阿蛮。
可是杨平安见惯了他们这些会轻功的家伙,早有应对之策。原地几乎不动,只是随着对方起起落落的身形,不时转动方向,始终保证自己面对老苏头。
老苏头一心想杀谢阿蛮,可又不愿伤了杨平安。心存顾忌下,耽搁了一刻钟的功夫,也没能伤到谢阿蛮。倒是在不停闪转腾挪过程中,顺手解决了几个又来偷袭他的青衫人。
“看样子你当真被这妖女迷上了,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如何对得起敏儿!”老苏头出手屡屡受阻,心中恼怒。可杨平安心中更加恼怒:“你说得好听。那你现在带敏儿来见我啊!”
“你……”老苏头顿时语塞。
“你什么你!我就在此处等你,你把敏儿带来啊!”
趁着二人口角,谢阿蛮在杨平安耳边小声道:“今夜之事与你无关,你快将我放下,自己逃命去吧。”
“别说话,抱紧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看着杨平安额头冒出的汗珠已经连接在一起,顺着脸庞滑下,口中喘着粗气却始终要保护自己,不肯将自己放下,谢阿蛮心中感动。哪怕杨平安最后那句话点名了缘由,可她心中感动依旧。
就在她打算强行从杨平安背上下来,不连累杨平安时,老苏头却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她答应了你一个条件?”
“不关你的事!”杨平安心中有气,苏敏的背叛,老苏头的搪塞,都让他气愤难消。
老苏头思忖了片刻,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想……算了,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思,敏儿也算有福。也罢,我放过她便是,区区一个五品金卫,在洛阳城中也掀不起什么风Lang!你自己保重。”
“不止今夜,中秋夜前,你都不得伤她!”
“你放心便是,我保证她中秋夜入宫献艺,不会遭遇任何阻拦。箫腾也在不会骚扰她。”
丢出这句话,老苏头转身离去。步履缓慢,却无人再敢从旁偷袭,连尾随都不敢。隐藏在暗处的封三娘等天策卫,满脸敬畏的目送他离去,直至消失不见,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等了片刻,确定老苏头真的离开,谢阿蛮以暗号勒令封三娘带人先行回府,然后趴在杨平安背上,轻声道:“杨安,谢谢你第三次救我。”
“用不着那么客气。你下来吧,让你的人送你回去好了。”
“我的人?”谢阿蛮略显错愕,“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用不着那么紧张,我跟影卫无关,也对你们天策卫没有任何敌意,你只要记得答应过我的条件即可。”
“可惜,我刚以暗号通知他们离开,我现在浑身无力,只怕还得劳烦你背我回去。”
杨平安无奈只得答应,在谢阿蛮指引下,朝着谢府方向走去。
此刻夜色已深,洛阳城中各家灯火纷纷熄灭,落上行人几乎不见,只有徐徐晚风,撩动枝头树叶,发出沙沙之声。
再度想到苏敏的杨平安,心情沉重,老苏头又没有给自己解释半句,让他更加断定皇宫中新晋的苏贵妃,就是他的女人苏敏。
“谢小姐,你把手松一些,别抱得我那么紧,我快喘不上气了。”
谢阿蛮脸色一红。刚才她有些走神,抱着杨平安脖子的双手越来越近,脸颊几乎也贴在了杨平安的脸颊上。
“杨安,敏儿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二人口中的‘敏儿’应当是那蒙面人的女儿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杨平安沉默片刻,沉声道:“天策五品金卫果然厉害。你说的没错,那人就是敏儿的父亲,至于她与我的关系,以你的聪明,会猜不到么?”
“这么说,年初采选,她被狗皇帝抢到了宫中。你这么进入皇宫,该不会是想刺杀那狗皇帝吧?”
我呸,我至于为一个背叛我的女人连性命都不要么!
“你不要问了。我们之间只是一个交换,我保证你在中秋夜平安入宫献艺,而你要保证到时候带我入宫。我就不信,你身为天策卫,会无缘无故给杨睿跳舞。”
你到底是谁?这句话谢阿蛮差点脱口而出。若非她已经知道杨安不是他的本名,恐怕她都该怀疑杨平安是有意接近他的影卫,而那个蒙面人,之前只是配合他演的一场戏!
想到天策之主曾经告诫过她,不许打杨平安的注意,还要保护杨平安的安全,谢阿蛮息了打探杨平安身份来历的心思。
可是心中那份感觉,却让她不由自主的低声问道:“你真的叫杨安么?”
“是啊。”
“那你可认得一个叫做安禄山的人?”
杨平安闻言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安禄山?我不认得。”
“你真不认得么?”谢阿蛮在他耳边幽幽问道,细腻的鼻息喷打在他耳中,令他浑身一颤。
杨平安不是不认得,而是不明白。不明白谢阿蛮怎么会和安禄山那个胖子扯上干系。
听这口吻,难道是安胖子以前的情人?那她怎么会知道,我认得安胖子呢?
正在思考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谢阿蛮一声轻吟,背上也感觉道身后那美妙娇躯传来的阵阵热感。
刚才为了躲避老苏头,杨平安背着谢阿蛮来回转圈。要知道谢阿蛮下身穿的是长裙,被他背在背上,本来就撩起了部分。他那般折腾一番,长裙早被撩高,如今谢阿蛮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全部裸在外面,而大腿也露出一半。
最要命的是,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与谢阿蛮那双弹性十足的光滑大腿“肌肤相亲”,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一路上二人各有心思,因此迟迟没有觉察,直至此刻二人才一前一后反应过来。
听着耳边呻吟声与喘气声越来越重,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杨平安慌忙想要把手抽回来,至少要隔着长裙拖着对方大腿。可是无意间一只手却摸到了谢阿蛮大腿上的一处疤痕。
咦,这疤痕的位置……
“不要,摸……”谢阿蛮身形剧颤,四肢猛地将杨平安加紧,口中喘着粗气,樱唇几乎贴在杨平安耳垂上。
杨平安也是周身一颤:“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中了箫腾的春、药……”
春药?
“你不会想拿我当解药吧!”
第一八三章 神医妙手化春毒
“你,你该不会是想拿我当解药吧!”杨平安心里咯噔一声.
按说,像谢阿蛮这样姿色一等一的美女,他是很乐意充当一回解药的。正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何况这是你舒服我也爽的事情。
但问题是,谢阿蛮是天策卫,他不愿与天策卫扯上干系。
“你别乱动。”
在替杨玉环挡下那杯酒的时候,谢阿蛮就知道酒中另有玄机,不是迷药便是春、药。
可她并不担忧,早在来太师府前,她便料到箫腾会在宴席中做手脚,提前与封三娘定下计策,决定以自己做诱饵,诱杀箫腾。
到时候封三娘在带人袭杀以作掩饰,便能掩盖箫腾被杀真相,谢阿蛮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至于说那杯下了春、药的酒水,被她运转功力勉强压下,她在箫腾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哪知道杨平安尽职尽责,不惧生死将她救出,反倒让箫腾躲过一劫。
起初谢阿蛮还想着回到府中后,想方设法将体内药力化解,可是趴在杨平安背上,一路连走带跑,胸口在其背部反复摩擦;杨平安双手又直接托在她的大腿之上,后来还摸了几把;最关键的是杨平安这个人,她并不讨厌。
这一下,勉强压制的药性开始蔓延,而她心里又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不愿强行将药效压下。
只一刹那,药效彻底爆发出来。她只觉得浑身燥热,下身奇痒难忍,身体仿佛被火烧般,体内总有一股火想要倾泻出来。
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红晕布满两颊,口中轻吟不停,麝兰清香不停呼出。一手搂住杨平安脖颈,另一只手则是从杨平安领口探入。双腿紧紧夹住杨平安腰背,臀部不停晃动,下身在杨平安背上不住摩擦。到最后,神智都有些模糊,娇艳欲滴的红唇竟含住了杨平安的耳垂,不停含弄。
哦——突然遭遇如此刺激,杨平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一发生变化的便是他兄弟,强势抬头,在他裆部撑起高耸帐篷。
“快,快被我找出阴暗地方……”这是谢阿蛮甚至短暂恢复后,说出的唯一一句话,话没说完,整个人再次陷入疯狂中,全身紧紧贴在杨平安后背,右手在杨平安胸口反复抚摸,樱唇终于翻过杨平安的耳垂,但却勾着头在杨平安脸颊上疯狂亲吻。
不远处就有一条后巷,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可杨平安生生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听着谢阿蛮娇吟婉转,感受着谢阿蛮在自己身上“造孽”,杨平安心中天人交战,围绕着要不要成为“解药”,迟迟难以做出决定。直至他发觉,自家兄弟暴怒,并开始吐口水后,他才以理性克制住的冲动。
真是麻烦啊!
心中暗叹一声,他松开双手。事实上,此刻谢阿蛮根本不用他拖着,已经完全紧缩在他背上了。
空出的两只手开始沿着谢阿蛮光滑大腿内侧向上摸去,抚摸带来的刺激,让谢阿蛮更加亢奋。当他的一只手费劲千辛万苦,触及到裙底那短小的亵裤中部时,谢阿蛮身形剧烈一颤,然后双腿更加用力的加紧他,不停晃动着尖翘的臀部,隔着亵裤用湿润处摩擦杨平安手指。
杨平安都不敢将她放在地上替她手那啥,生怕见到谢阿蛮几度动情模样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兄弟。因此他只能一只手吃力绕到背后,在谢阿蛮双腿间卖力帮忙,另一只手则是堵在了谢阿蛮的嘴上。
没办法,那啥的时候,女人的声音会很大的。
日渐丰满的明月,月色明亮依旧,只可惜洛阳城太过繁华,房屋建筑鳞次栉比,有太多月光无法照到的犄角旮旯。
例如此处。
“嗯——唔——”
过了许久,谢阿蛮四肢突然发力,勒的杨平安生疼,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然后娇躯一阵痉挛,口中发出长长闷哼,整个人好似美女蛇般,贴着杨平安背上软软滑下,跌坐在地上。
杨平安总算长出一口气,他兄弟也不知吐了多少口水,差点就要“口吐白沫”了。
又过了好一会,杨平安总算缓过劲来,伸手揉了揉自己那酸痛的后腰,却摸到一片湿滑,还带着些黏稠。
尼玛,这娘们居然尿到哥们身上了!
无奈打在墙壁上蹭了蹭手,却听到谢阿蛮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背上有点湿,弄到手了我,我蹭干净。”
谢阿蛮早就清醒过来。虽说刚才的神志不清,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多少还有些印象。
身上燥热褪去,可脸上仍旧热的发烫,这回是羞得。
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片段,还有酸软的身躯、湿腻的下身,都让未经人事的她心中羞臊,不知该如何面对杨平安。尤其是,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亲吻过杨平安。
该死的箫腾,我一定不放过你!
心中正考虑这这种局面该如何收场,忽然看到杨平安的手在墙上抹着,便想借着这个话头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哪知道杨平安的回答……
她当然知道杨平安腰后为什么会湿了。
再次陷入尴尬中,杨平安却走到他身前,身子半蹲:“来吧,我背你回去。时间不早了,若是你还不回去,你的人怕会担心你发生意外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谢阿蛮螓首低垂,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就算你体内药性解了,可你身体就不感到酸软么?杨平安心中嘀咕一句,并未直起身子。
果然,谢阿蛮刚刚站起,才想迈出步子,就感觉双腿酸软,身子又倒在了杨平安的悲伤。
这回杨平安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背起,迈步就朝巷口走去。
他二人不知道,当他们离开小巷后,一身紫衫面巾蒙面的老苏头悄然出现在巷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郎有情,而是妾有意啊。或许这样也好,天策……本就应当是属于他的。”
一路上杨平安与谢阿蛮都不开口。前者低头赶路,后者则含情脉脉看着前者脸颊,有机会抬手想要替前者抹去鬓角汗水,可最终还是把手放下。
直至来到谢府所在路口,远远看到门前二十多个下人挑着灯笼,正在等他们,谢阿蛮才在杨平安耳边说道:“谢谢你安禄山,你是个正人君子。”
在小巷里,杨平安算是做了回柳下惠,放着送上门的娇滴滴美人,都不曾那啥,凭借一只手替对方解了春、药之毒,的确当得起正人君子四字。
“安禄山,你这是第二次背我了。你还记得我么?”
“谢小姐,我,你还是叫我杨安好了,安禄山也是我的假名。”之前杨平安摸到谢阿蛮大腿上的伤疤时,就曾有过怀疑。但直至此刻他才确定,背上的谢阿蛮,正是他在山东时背着逃出军营的阿蛮。
谢阿蛮微一错愕,随即轻笑一声:“你这人当真狡猾。”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中露出犹豫之色。可是看到等候在府门的下人朝着自己这边赶来,她一咬牙:“今夜……”
“今夜?今夜我护送小姐回府。路上遇到歹人伏击。还好我幸不辱命背负小姐平安逃离,只是回来路上我崴了脚,所以才回来晚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很体贴,也很温柔……可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难道我不美么?为何你对我没有半点想法?哪怕今夜上天赐予你绝佳良机,你都不曾动心,难道你心中就只有那个叫做“敏儿”的女子么?
这才是谢阿蛮想问的话,只可惜机会没了,因为封三娘的声音已经响起:“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莫非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了么?”
封三娘声音未落,呼啦一下就围上来一大群人。
谢阿蛮恋恋不舍的望了眼杨平安,在封三娘搀扶下,心中酸涩的走向府门。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忽然记起了在山东时的那枚玉簪。
她很清楚的记得,杨平安说那玉簪乃是他娘子之物。在那时她便深深感受到杨平安对其娘子的爱意。
莫非他口中娘子,便是叫做敏儿的女子么?
不少下人围拢着谢阿蛮,将她送入府中,可还是有部分下人留了下来。看到谢阿蛮进入府中,立刻就有人小声说道:“安哥,你可真有福气啊,居然背了小姐一路。”
话说的较为含糊,可是配合上眼神和表情,个中含义就不难品味了。
“下回换你们啊,看你们能不能从数十人追杀中逃出来。”杨平安都快累散架了,没心思跟他们闲扯,冲着不远处的李林甫一招手,“你,过来!”
“哎,安爷,有什么要吩咐小人?”
“扶我回去。”杨平安也不客气,手臂直接架在李林甫肩膀上。后者也没有任何怨言,满脸开心笑容:“安爷肯让小人搀扶,那是小人的福气。安爷你留神脚下。”
回到自己房中,李林甫很是伶俐,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斟茶倒水,候在一旁:“安爷还有何吩咐?”
杨平安一连喝了三碗茶水,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何时与影卫联系,我需要你帮我打探一些事情。”
第一八四章 自古红颜命多舛
“大人,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看您脸色,莫非路上发生了变故?”封三娘扶着谢阿蛮返回房中,关心的问道。
她很清楚自己率人在何处与谢阿蛮、杨平安分手,也发觉谢阿蛮浑身有些酸软无力。这个时辰才回府,其中定有因由。
尤其是杨平安居然与影卫的那个高手认识,而且还因为他,因为的高手放过了谢阿蛮,这不能不让她担心。
“大人,您的脸怎么红了?”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热。”谢阿蛮脸颊嫣红螓首低垂,侧着身子不敢面对封三娘。
封三娘哪可能想得到再回来路上,杨平安以妙手替谢阿蛮驱除体内春毒,打开窗户后又回到谢阿蛮身旁:“大人,那杨安怕是有问题。”
“他不会是影卫。”谢阿蛮自然清楚封三娘心中所想,“别忘了,主上那封信。我怀疑,主上此番返回洛阳,就是为了他。”
得知杨平安就是她在山东时,将她从薛嵩军营背出的火头军后,谢阿蛮便开始怀疑,天策之主屡次改变行程,就是为了杨平安。
山东如此、洛阳亦如此,天下间难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三娘,你即可派谨慎之人前往偃师平安客栈,详细打探杨安身世……谁!”
话刚说了一半,谢阿蛮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响动,一声叱问,一抹青影便翻窗而入,抱拳道:“属下武婷参见大人。”
封三娘立刻将窗户关严,站在门边留心着门外动静。谢阿蛮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免礼,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主上有什么吩咐?”
“主上有话让卑职转告大人。”
武婷此来,的确是替天策之主传话的。让谢阿蛮不可在对箫腾暗布杀局,也不可再轻易招惹影卫。按照之前的计划,中秋夜进宫献艺,若是能够夺魁那自然最好,但若是发生变故,则见机行事。
总之皇宫那件传世宝,如果不能落在杨安手中,那谢阿蛮就一定要弄到手。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谢阿蛮听得心中震惊:“这么说,今枉上一直暗中监视着我?”
“大人误会了,主上并非是要监视大人,而是……总之主上对大人非常放心,绝非监视大人。”
“那是因为杨安了!”谢阿蛮本就是试探武婷,这一下她彻底确定了自己心中猜测,“那杨安到底是何来历?”
武婷稍显为难:“大人莫要再追问了,此事未得主上准许,属下不能透露只言片语。还有,属下劝大人不要派人前往偃师,打探他的来历,主上不希望横生枝节。”
难道是他?谢阿蛮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传闻中的一个人,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大人,主上还有几句话托属下转告大人。”
“你说吧。”
武婷略一犹豫,低声道:“主上命我转告大人,千万小心今夜那个拦截大人的影卫。主上怀疑,他就是十年前突然消失的龙影。”
“什么,你说那人是龙影!”谢阿蛮闻言大惊,腾然起身,“不是传闻他死了么!”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主上还说,大人洛阳之行劳苦功高,等洛阳事了,主上会替大人向高将军提亲。”
“你说什么!”
武婷最后的那句话,比第一句带给谢阿蛮的震撼还要大。
早在几年前,她那一颗芳心便记挂在高仙芝身上,天策中有不少人都知道她对高仙芝的心意。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高仙芝只是将她当做妹妹一般,与柳青青相恋。然而自去年宁王杨硕举事,柳青青安排人手将宁王次子杨雄送回江南后,便失踪了。
许多人都怀疑柳青青凶多吉少,谢阿蛮也以为自己终有机会得偿所愿,哪知道高仙芝竟是情种,心中只有柳青青一人,不论她生死都难以忘怀,心中容不下其他女子。
若是放在以前,得知主上要替自己向高仙芝提亲,她必定会非常开心,可是如今,她只觉得心中矛盾不已。她心中那儒雅伟岸的高仙芝身影,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另一人的身影所取代。
“大人若是无事,属下便告辞了。”
“你等……”谢阿蛮最终没敢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她不敢违背天策之主的命令,而且天策之主本意也是为了她好。见到杨平安之前,她可不就是一心想要嫁给高仙芝么?
武婷翻窗离去,封三娘重新关好窗户,来到谢阿蛮身边:“恭喜大人,终于能与高大人喜结连理。”
“三娘,我累了,你扶我到床上歇息吧。”
谢阿蛮不愿让封三娘在提及提亲一事,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杨平安的身影,以及今晚在小巷内那羞人的景象。
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感觉,她这辈子头一次遇到。那个男人并未趁人之危,而且事后体贴入微,知道自己手脚酸软,主动弯下腰背自己回来……
想着想着,双股间突然传来异样感觉,谢阿蛮玉指轻触那桃源蜜处,脑中浮现出杨平安手指在那里轻抚穿梭的场面。
他的手指,好像还嵌在里面过……
心中甜蜜,随着她想到天策之主欲为她想高仙芝提亲,变得一扫而空。她忽然发觉自己很可怜,自己心仪的男子,都已有心上人,而且矢志不渝。
高仙芝有柳青青,哪怕柳青青失踪一年凶多吉少,可他依旧不曾忘怀;杨平安有“敏儿”,一根玉簪都能那般激动,哪怕“敏儿”背叛嫁入皇宫,他也要详尽办法混入宫中与其相见。
为什么,为什么我……
次日谢阿蛮醒来的很晚,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容,因为昨晚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甜蜜美妙的春梦。
可惜再怎么美妙甜蜜,那种就是是场梦,梦醒时分,梦境变回破碎,一切恢复如旧。就像她还是她,杨平安还是杨平安,梦中的画面,似乎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刚洗漱完毕,打算去看看杨平安,杨玉环来了,后者是来感谢她的。
昨晚发生之事,虽说箫腾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然而还是走漏了消息。杨家在朝中势力虽然不大,但足以打探到昨晚谢阿蛮替杨玉环喝下的那杯酒有问题,而且在回府途中,遭遇箫腾埋伏,欲强行非礼。
杨玉环专程前来表达谢意。她很清楚,昨晚若换成了她,怕是已经被箫腾坏了贞操。
“我们姐妹间何必还要分的那么清楚?”谢阿蛮轻轻一笑,将此事揭过,“昨晚多亏了杨安,若非他忠心护主,姐姐我怕是难以幸免了。”
“杨安?”杨玉环怎会忘了这个当面顶撞她的下人,“看来他到也有些作用。总之姐姐无恙,妹妹就放心了。不知姐姐现在身体如何,能否练舞?”
还有四天了,她们必须抓紧时间合练,哪怕她二人组合夺魁呼声很高。
“下午吧。我身体还有些不适。”见到杨玉环打算告辞,谢阿蛮又道:“妹妹,你可知道杨安来历?”
杨玉环摇摇头:“一个低贱的粗人而已,姐姐何须如此挂怀。昨夜他救了姐姐,姐姐赏他几两银子便是。”
“你真的没听过他么?他也是偃师人啊,而且又与妹妹同姓,难道不是妹妹的族人?”
“我怎会有那种低贱的族人?”杨玉环的口吻,很是看不起杨平安,“姐姐有所不知,我很少会留在偃师,那杨安多半也就是个粗莽的村夫,我从未听过他。
为何姐姐会问这些,莫非姐姐对他动了心思?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姐姐你不会真有这种老套心思吧?”
“哎呀,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问问而已。”
杨玉环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可是看到谢阿蛮这种反应,顿时愣住了。她和谢阿蛮姐妹情深,彼此间非常了解,所以从谢阿蛮的反应中,立刻判断出,谢阿蛮真的对那个叫做杨安的小人动心了。
“姐姐,你,你竟然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杨安?他就是个粗人,根本配不上姐姐啊!”
“粗人?粗人能奏得出《送别》那样的好曲?粗人能吟得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诗句?粗人能打得箫腾身边第一护卫罗秋生?妹妹,是你不了解他。”
“呀,姐姐你竟然这么快就帮着他说话了!姐姐果然是春心动了。也不知那杨安祖上冒了什么青烟,居然能得到姐姐青睐……”
“唉,妹妹不要说了。”
看到谢阿蛮脸色突然变得黯然,杨玉环一愣:“姐姐,不会是他不识抬举吧?姐姐,我真替你不值,以咱们姐妹的姿色,多少王孙贵族想迎娶咱们,你怎会看上那种人?”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加入皇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放心好了,此次中秋献艺,姐姐定会助你如愿。皇后娘娘,你快去练舞吧,等我调养两个时辰,下午与你合练。”
“呀,姐姐不要乱说,若是被旁人听去那该怎么办!”
二女嬉笑一阵,杨玉环转身离去,谢阿蛮再度陷入深思之中:距离中秋只剩四天了,四天过后,我还能再见到他么?
第一八五章 中秋至精彩即现
中秋这一天,洛阳城中格外热闹。
由于朝廷与宁王杨硕暂时都无力相互征伐,因此便花大气力举办中秋盛宴,想借此机会压过对方一头。
白日里,洛阳城中人来人往,呼朋唤友三两成群,登高瞭望、吟诗作赋好不畅快。
中国的商人,从来不缺乏眼光和头脑,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进城售卖自家货物的近郊村民,各自以独特腔调吆喝着,吸引了大量路人,使得繁华的洛阳城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中秋的喜悦之中。
杨平安是个例外,此刻他正坐在一颗树下,心中忐忑。
今晚,就是今晚,他便能混入皇宫,去找苏敏了。他要找苏敏问个明白,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苏贵妃!
忆起和苏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猛然想到,就在杨睿有意接近他后,苏敏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发生转变。等到他决定同杨睿前往洛阳时,苏敏几乎对他不理不睬。
莫非那时候便……不行,我得问个明白!
这四天,他度日如年,每个时辰都在盼中秋夜快点到来。等到见到苏敏,问个明白后,便返回偃师,带着安禄山、杨国忠做个富家翁,等待冬儿和薛玉凤回来找他,绝不再参与任何事情。
他心中隐隐有些怕了。
那晚回来后,他让李林甫想法子打探影卫内幕,最主要是想打探老苏头。他不明白老苏头为什么会成为太师府的人。
李林甫连编外影卫都算不上,哪有可能打探到太师府的内幕?虽在暗中与影卫接过两次头,但根本没机会打探太师府内的事情,更别说老苏头了。
不过李林甫还是给他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影卫奉命办事时,多着紫衫。
只这一句,便让杨平安想到,那晚老苏头穿的就是一袭紫衫,而影卫是由萧太师掌管的!
究竟说,老苏头根本就是影卫,还是说老苏头离开后加入了影卫?如果是前者,他为什么坐视窦二命丧柳青青之手?如果不是,那他后来又为何要加入影卫?
这个神秘的老苏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以说,一个老苏头,就在杨平安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带给他的压力比整个天策卫都要大。
只因为老苏头太过神秘,行事太过诡异,让杨平安根本摸不到半点头绪。而且老苏头心狠手辣,杀女人时都不带眨眼的。
除了老苏头带给他的压力外,谢阿蛮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这几天,谢阿蛮时不时的来找他,言谈举止间充满了诱惑和试探,那种感觉就像他当初面对柳青青一样,只是谢阿蛮要自矜的多,并未向柳青青那般主动。
但饶是如此他也吃不消。
天策卫的女人,能相信么?先是柳青青想要拉他私奔,后是薛婷诈死赚足了他的眼泪,现在又来个谢阿蛮……哥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又死在老苏头刀下啊!
虽然没有了安史之乱,但宁王某犯同样使得时局动荡。不论是杨睿还是杨硕,天策卫还是影卫,都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够对抗的了得。
这种乱世,哥们玩不起,哥们不玩了行不行!
中秋夜见过苏敏之后,哥们就返回偃师!
“安爷,您在么!”门外传来笑脸男李林甫的声音。
杨平安收拢思绪:“进来吧。”
李林甫这几日很是巴结他,这回来找他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手上拎着一个纸包,纸包上渗出了油迹,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壶酒,一脸谄媚笑容屁颠屁颠的来到他旁边:“安爷,今儿是中秋,你也不出去跟兄弟们乐呵乐呵?”
杨平安没有回答,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历史上的李林甫是怎样一个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所以他心中一直有所提防,尤其是李林甫笑容满面口中抹蜜的时候。
果然,李林甫还有下文:“哦,小人明白了。安爷果然英雄豪迈仗义无双,一定是为了今晚护送小姐进宫养足精神,小人佩服之至。”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看安爷说的,小人生是安爷的人,死是安爷的鬼,小人当然要时常来孝敬安爷了。今儿个是中秋,小人特意给安爷送些喜庆吃食,这都是小姐赏赐的。”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纸包和酒壶放在桌上,然后解开纸包:“安爷,这是胡饼,这是桂花酒。”
这不是月饼么?怎么叫胡饼呢?不管这些,这小子不会在里面做手脚了吧?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头道:“你有心了。不过我还不饿,你吃了吧。”
“这是小人特意孝敬安爷的,小人哪敢吃啊。若是安爷此刻不饿,那就先放在这里,等安爷饿了再吃。小人就不打扰安爷养精蓄锐了。”
“你站住!”杨平安叫住李林甫,一推桌上月饼和桂花酒,“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安爷,今天是中秋啊,这两样都是中秋一定要吃的东西。你多少尝一口,这好歹也是小人的一番心意不是?”
“哈哈哈哈!”杨平安忽然起身大笑,绕着李林甫转了两圈,一拍他肩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胡饼和桂花酒,你现在必须当着我的面吃掉!”
李林甫当即一个哆嗦,脸上笑容泛起苦涩:“安爷说笑了,这是小人特意孝敬……”
“你到底吃是不吃!”杨平安一把将李林甫摁在桌面上,抽出匕首顺势架在他的脖颈上。
若非他知道李林甫“口蜜腹剑”的典故,今日怕就会着了对方的道!
“安爷……”
“我数三个数,你要再不吃,老子就在你身上捅一刀!”
“别别,安爷我错了!”李林甫吓得浑身哆嗦,跐溜一下跪在地上,“安爷,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该心存不满,想要报复安爷,在那桂花酒中撒了尿液,又把泥土洒在胡饼上。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以后保证再也不敢了,安爷您饶了小人吧!”
“真的只是这样么?”杨平安神情瞬间变得阴沉,一脚将李林甫踹翻在地,手中匕首朝着对方面门扎了过去。
“啊!”李林甫吓得惊呼一声,双眼紧闭,浑身如得了鸡瘟的鸡仔一般颤抖不停。
发觉自己还活着,身上也没有疼痛传来,他战战兢兢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那把匕首,贴着他耳边插入了地面,匕首旁还有几根断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回李林甫再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讲述起来。
昨夜影卫与他接头,让他想办法令杨平安今夜无法护送谢阿蛮入宫,并且给了他一包泻药。
他的棍意向来很多,便特意买来了胡饼桂花酒,并将泻药全部下在了桂花酒中。
他一直记恨杨平安,又在胡饼上抹了些泥沙,然后给杨平安送来,只以为或者定会中计,哪知却被一眼看穿。
“安爷,小人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大**量,放过小人吧!”说出一切后,李林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
杨平安眉头微皱,思索良久,才淡淡说道:“起来吧。这次我先放过你,若再敢有下回,我纵然不杀你,也要从你身上卸下写东西!”
李林甫不敢久留,不停的感恩代谢快速离开,杨平安又思索一阵,起身去寻谢阿蛮。
见到谢阿蛮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李林甫的话合盘托出,杨平安转身就走。
谢阿蛮连忙叫住了他:“你等下!你将此事告诉我,可是担心我今晚会遭遇不测?”
我去,这女人又在引诱试探我!
杨平安头也不转,平静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我两次相遇也算有缘,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丢下这句话,他再不做停留,拔脚离开。
谢阿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笑容,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是担心我,所以才会专门来提醒我。你一定喜欢我,不然怎会连看我都不敢?”
李林甫是影卫派来的奸细,她早就知道。“间”之一道,世间没有人比天策卫更加精通的。
因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统称孙子无间,当年被天策运用的出神入化。
那次世间**,多少曾经雄霸一方的英雄豪杰,最终都栽在了天策手中,间之一策居功至伟。
之所以她没揭穿李林甫身份,只是为了反过来利用而已。没想到今日便从杨平安口中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趁着距离进宫还有段时间,她找来了封三娘,二人商议一番,准备好今晚的应对之策。
临近黄昏时,她与杨玉环乘坐绣轿,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大张旗鼓赶往皇宫。
杨平安走在谢阿蛮绣轿旁边,他发觉搬运服装道具以及乐器的下人突然多了许多。而且这些人双手有力步伐沉稳,与杨玉环手下那些搬运服装乐器的下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唉,看来今晚皇宫歌舞盛典,恐怕会更加“精彩”了,希望不会影响到我。
眼瞅着距离皇城越来越近,杨平安耳中忽然传来谢阿蛮的声音:“杨安,过了今晚,也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么?”
第一八六章 父子相逢不相识
洛阳皇宫,杨坚称帝建立大隋后,名紫微宫。至杨广迁都改国号为唐,紫微宫亦改名洛阳宫。
如今的洛阳宫位于皇城之北,皇城绕其四周。西有夹城,东有东城,北有圆壁、曜仪之重城,整个宫城落入皇城北部,守卫防卫森严。
皇城内殿堂相峙,楼台林立,次序井然,错落有致。整座宫城雕甍绣阁、金碧辉煌,尽显富丽奢华。
皇宫皇城,历来都是天下间最为神秘之处,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难进入一步。今年中秋,杨睿下令,在皇城中举办中秋歌舞盛典与民同乐,除了百官齐聚外,还有少量百姓被准许进入皇城观看,以彰显大唐盛世繁荣,以及平定叛乱的必胜之心。
这是大唐百姓们千载难得一遇的机会,不过本准许进入皇城的百姓,都必须居住洛阳多年,而且早就被被影卫查遍了其祖宗八代,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受到邀请。
为了确保皇宫安全,盛典被安排在皇城南部,并限制了到场之人的活动范围。周围还布满了羽林军,任何人胆敢随意乱走离开那圈定范围,都将会被当场格杀。
皇城南部早已搭好棚台座椅,硕大的舞台位于最南方,其后是歌舞艺人候场准备之所。舞台周围同样布满披盔戴甲的军士,正北方则是装扮的奢华气派的高台,大号雕龙软榻位于正中,那是皇帝杨睿的宝座,还有一张稍小一些的雕凤软榻,属于太后。
这两张软榻两旁,各有十几把椅子,除了后宫妃嫔外,便是那些位高权重深受杨睿重视的重臣老臣所准备的。
盛典尚未开始,各地奉召入宫献艺的歌舞艺人都在后台准备,舞台前已经站满了入宫观赏的寻常百姓。还有些官员也带着家眷早早入宫,坐在两侧的座位上相互攀谈。
但正面看台上依旧空空,重量级人物自然是最后才出场。
圆月高挂,皇城南部一片热闹喜气景象,银色月光与通明灯火交辉映衬,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这里究竟是怎样一副欢喜景象,与杨平安无关,此刻他已经成功混入皇城,正一路小心向北摸索,朝着北部的皇宫摸去。
谢阿蛮还是帮了他不少。除了将他带入皇宫外,还帮他顺利从羽林军眼皮下脱身,并且前两日就送给他了一张皇城的地图。
这张地图标注极为准去。上至则天门、神龙门、五风楼、紫薇观、乾元殿、瑶光殿、上阳宫等重要城门楼阁殿宇,直至大小路径、拱门等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心中震惊之余,杨平安将地图印入脑中,认清后宫方向,一路小心避开巡逻兵将,借助夜色小心摸索前行。
不得不说,洛阳宫的宏伟,让他叹为观止。
红墙黄瓦、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透花棂窗,真是神功鬼斧、光怪陆离、辉煌金碧、巍峨壮观。盘龙金柱不时显现,各处平台摆着不少鎏金铸造的飞龙、彩凤、麒麟、雄狮,使整个洛阳宫呈现出一派雄伟壮丽景象。
眼看就要来到洛阳宫宫门,杨平安感觉今晚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不过他并未沾沾自喜,相反却有隐隐不安。尤其是进入皇城时,那些守门兵士竟没有搜身,而且对优伶随身携带的道具乐器等的检查,也像是敷衍。以他为例,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如今就还在他的身上。
皇宫怎么可能守卫如此松懈?
皇帝以及嫔妃居住在洛阳宫,洛阳宫的守卫绝对是天底下最严密的地方。这洛阳宫,我该怎么进去啊?还是说我在此处等候,等苏敏出来?
杨平安心中不停思索,哪知来到洛阳宫门前时,却发现门前空空如也,竟没有一个守门兵士!
尼玛,这运气好的不科学啊!
随手摸了个小石子丢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宫门处还是不见人影。
奇怪了。杨平安挠挠头,又丢过去一块石子。一连丢了三块,宫门附近也没有人影出现,这让杨平安心中紧张万分。
思索再三,他最终决定冒险一回,放轻脚步贴着墙根,猫腰来到门口。一点点探出脑袋向内看去,却发现门内同样不见一个人,连宫女太监都不见了踪影。
空城计?
这是杨平安的第一反应,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深吸一口气,他快速闪入门内,躲开高挂的彩灯,没于黑暗的花坛草丛之中,思考着怎么找到苏敏所住的宫殿。
谢阿蛮给他的地图,虽说详细标注出皇宫内各处,但却没有标明苏贵妃住在何处。本来他是想潜入皇宫后,随便擒下个太监宫女,从对方口中逼问出来,可眼下他的视线内,连个人影都不见,叫他去问谁?
没有办法,他只能一间一间的寻找,可是才往里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终于见到人了,但依旧没有机会,因为那些宫女、太监都是三两成群,忙忙碌碌,没有落单的。
小心避过来往的太监宫女,杨平安越走越深,皇宫内景致比皇城内还要美丽不少,只可惜他没心情欣赏。
穿廊过亭,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宫殿前。宫门前依旧无人把守,而且宫门半掩。耳听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杨平安一侧身便钻入了宫殿内。
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厢房旁,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婴孩的啼哭声以及中年女人焦急声音:“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呢?是不是饿了?”
说到这里,厢房内响起一阵窸窣之声,像是脱衣服的声音,片刻后那中年女人焦急之声再起:“殿下,您怎么不吃啊?哎呀,这可坏了,皇子殿下会不会是病了?”
婴孩啼哭声更加响亮,房中再度响起一阵窸窣之声,就听中年女子高声喊道:“快来人啊,去通知娘娘,殿下可能是病了!”
杨平安原本是想从房中中年女人口中问出苏敏下落,可听到对方喊人,拔腿就走。那知道刚来到门前,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风韵犹存的宫装妇人走了出来,与杨平安撞了个正着。
“啊,你是何人!”宫装妇人胸口衣衫不整,怀中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孩,婴孩正不停哭闹。
猛地见到杨平安,宫装妇人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怀中婴孩就掉了下来。
“小心!”好在杨平安眼明手快,一个健步双手接住婴孩。说也奇怪,当他将婴孩抱在怀里时,原本怎么哄都哭闹不止的婴孩居然不哭了。
不止不哭,反而睁开眼睛看着杨平安,咯咯笑了两声,然后伸出两只肉呼呼的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竟似要杨平安抱一般。
小脸红扑扑的,乌黑明亮的双眼不停闪烁,皮肤嫩的好似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粉雕玉琢一般煞是可爱。
不知为何,杨平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骨肉相连的亲切感,轻轻将其抱在怀中微微晃动,逗得婴孩咯咯直笑,他心中也产生一种轻松喜悦之感。
“你是何人,快将殿下还我!”中年宫装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认出杨平安穿着不是宫中之人,心中大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抢走了大皇子!”
她尖声喊叫,下了杨平安一跳,特别是不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让杨平安恋恋不舍的将婴孩塞入妇人怀中:“你小心照看他,莫要再吓着他了!”
说完这句,杨平安掉头就朝门口跑去,宫装妇人紧抱婴孩不敢追赶,只是大声喊叫有刺客。
很快便有侍卫赶来,问清杨平安模样和逃跑方向,立刻追了过去。
没一会,又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太监,带着众多彪悍侍卫敢了过来。听说大皇子险些被刺客所伤勃然大怒,将身后的侍卫大骂一顿。就在此时,又有侍卫来报,说是在宫中不少地方,例如假山、花丛中,发现了不少尸体。这些尸体有太监有宫女还有侍卫,无不是一刀毙命。
白胖中年太监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封锁宫门严查各处,一定要将那刺客找出来。
若是杨平安见到这白胖中年太监,一定能认得出,此人是他的老相识——高力士。
只是杨平安现在脚步根本不敢放缓,东拐西绕狂奔不止。饶是如此也被那些侍卫越追越近。要知道守卫皇宫的侍卫,大多都是龙卫,没几个功夫差的!
眼看就要被人追上,杨平安忽然看到不远处开着一扇窗户,他毫不犹豫翻身跳入,然后小心将窗户闭合。
只是几个呼吸,二十多个侍卫便追了过来。
“咦?我刚才看那小子就在此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就算他能上天入地,咱们也得把他给揪出来。若是让他逃走,咱们龙卫丢脸不说,更是失职,如何能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好!你们将此处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其他人跟着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讲那个混蛋挖出来!”
很快附近都被搜遍了,就连附近的亭台楼阁都没放过,只剩下眼前这间房。几个侍卫统领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来到门前,恭恭敬敬问道:“不知小姐可在房中?”
第一八七章 美人沐浴藏平安
贞娘来到洛阳已经一个月了。被龙卫用鲜血从江南护送道洛阳后,一直住在皇宫。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在中秋夜也就是今晚发生彻底的改变,只是这种改变,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接受。
但不论她想与不想,她的命运都是既定的,不可能按照她的意愿发生丝毫改变。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打龙卫出现在她面前,不惜代价护送她离开杨硕统治的江南,她就知道自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在这个漩涡中,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她也没心思选择。
世间多少女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还能有什么怨言?要知道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哪怕她卖艺不卖身,可在世人眼中,她还是与那些靠卖笑为生的妓女是一样的,最多她稍微高贵那么一点点。
妓女的出路,最好的不过是被大户人家赎身,成为妾室,可她却能够嫁入皇宫,成为九五之尊的女人,这样的命运,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格外关照了。
若不是在偃师遇见他;若不是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动情的唱着那首《美人痣》;若不是他有那惊艳绝绝的才华;她绝不会有此刻的烦恼——她想他了。
若是能够委身于他,哪怕做个妾室,她都不会稀罕什么高贵的妃子身份。
可现在想这些,还能有什么用?这里是皇宫禁地,他一个平头百姓,如何能够进来?就算能够进来,他又为什么会为了自己冒着砍头的危险?
我只是跟他已故的妻子有几分相似而已……
心中一声幽叹,撩起水花轻轻擦洗着自己光滑细腻的酮体,一片花瓣无意中被她撩到了嘴唇,上唇忽然泛起阵阵甜蜜,只是这甜蜜中带着些酸涩,酸涩得她眼圈湿润,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颗颗晶莹,滴落在浴桶中。
忽然间她听到窗户传来响动,心中一惊。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沐浴前门窗都是关闭的。难道有贼人混了进来?
“什么人!”她低声喝道。
话音刚出口,她就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向着屏风而来,正想大叫,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声说道:“你不要喊叫,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在这一刻,贞娘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似的,轰的一下让她耳鸣目眩脑中眩晕,眼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声音,这一个月来,每每入夜,她都会想起在平安客栈度过的那几天。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刚才还在想他,眨眼间上天便将他送到自己身旁,这份惊喜,既让她难以接受,又让她喜出望外,她再一次热泪盈眶,只是这一次是激动与开心的泪水。
“听见我说的话了么?我不骗你,只要你不喊叫,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那熟悉的的声音,在贞娘体内燃起了一团火,烧的她从虚幻回到现实。忙不迭的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喊叫。
杨平安还是不放心,尤其是自己与一个正沐浴的女子同处一室。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大内侍卫的声音:“不知小姐可在房中?”
杨平安顿时一个激灵,捂着贞娘的嘴更加紧了,生怕她弄出异常声音,引得侍卫冲闯进来。
他心中着急,贞娘心中同样着急,急于告诉杨平安不要担心,自己不会害他的。
可是杨平安将她的嘴捂得太紧了,她根本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她不停撩动水花,发出稀稀拉拉之声,同时口中轻轻哼了起来。
杨平安起初还怀疑这个女子撩动水花有什么目的,可是听到女子口中哼唱的旋律后,顿时愣住了。
这旋律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曾经唱给贞娘的那首《美人痣》!
勾着头看清女子面容,他终于认出浴桶中的女子,正是曾经在平安客栈逗留数日的三绝女贞娘!
他连忙松开手:“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公子莫要多说,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低声叮嘱杨平安一句,贞娘转向门口提高嗓音,“时辰不是还没到么?是陛下派你们来催我么?”
“小姐误会了。适才有贼人混入宫中,企图刺杀大皇子。卑职等追到这里不见他踪影,担心那贼人会对小姐不利。”
“贼人?刺杀大皇子?”贞娘唯一错愕,她一直以为杨平安冒险入宫,是为了见她,不过她还是开口道:“我在为今晚的登台献艺沐浴,并未发现有贼人进来,你们去旁处找吧。”
门外众多侍卫面面相觑,停了片刻,率先开口那人再次说道:“禀告小姐,卑职已在四处搜查过了,只剩下小姐房中尚未查看。卑职担心那贼人狡诈,趁小姐沐浴之际潜入小姐房中,还请小姐准许,卑职也是职责所在,还望小姐见谅。”
贞娘知道龙卫的脾性,这些人眼中只有皇帝,哪怕她即将成为杨睿的妃子,但若是有必要的话,这些龙卫绝对会硬闯进来。
看到杨平安还站在一旁,她忍不住急道:“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啊!”
杨平安无奈道:“你这屋里,有什么地方能藏人的?”
房间虽大,但贞娘早已习惯简单生活,因此房中家什并不算多,根本没有什么适合藏人的地方。
感觉拖延的时间有些长了,她一咬银牙,低声道:“你躲入浴桶内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躲在这里。”贞娘声音更加小了,脸上也是一片嫣红,伸手一指浴桶内,“快些,我若再不开口,他们恐怕就要硬闯进来了。”
话已至此,杨平安再不矫情,直接跳入浴桶内。浴桶并不是很大,二人相面而对,贞娘羞涩一笑,高声道:“进来吧,房门未锁。”
与此同时,杨平安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全部缩在了水面下。
贞娘毕竟马上就要成为杨睿的妃子,侍卫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分出近二十人守住门窗,仅有四人进入房中。
贞娘的香闺,足有三间之大。步入房中环顾四周,冉冉红烛照亮室内。桌上摆着张微黄素娟,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架上悬着一排型号不一的毛笔,做工精良。
窗边的瓷盆中载着洁白水莲,右侧是寝室,以璎珞穿成的珠帘隔开,里面高床软枕,一个玳瑁彩贝镶嵌而成的梳妆台还有檀木打制的衣柜一样可见。
四个侍卫自然不敢进去,只是低着头仔细看看地上脚印,确定并没有人溜入,便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另一边竖着一张半透明的纱制屏风,上绣仕女赏春图,屏风上沿搭着几件衣衫,最上面却是件粉白色肚兜。
触及肚兜,四个侍卫慌忙将目光收回,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只见另一侧摆放着一个木桶,贞娘坐在木桶内,仅露出头部。
“怎么,还没搜完么?我这儿就这么大,难道你们还要来我这儿搜搜么?”
这话说得就带着气了,而且声音都有些发颤。四个侍卫常年在皇宫值守,自然听得出来贞娘言语间的愤怒,况且房间内一览无余,并无藏人之处,四人齐道声“冒犯”,快速离去。
等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脚步声渐渐向远,屏风后只听得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杨平安从木桶内冒了出来。
“终于都走了,憋死我了!”杨平安一把抹去脸上水珠花瓣,“贞娘,谢谢你……啊,抱歉抱歉,对不起。真的是事情紧急,我真的无心冒犯。”
今日,他冒犯贞娘冒犯的大了!
不仅与浑身一丝不挂正在沐浴的贞娘一起坐在狭小浴桶内,刚才他藏身水面下时,在水波带动下,他的手无意中还抱住了贞娘腰肢,脸更是贴在了贞娘胸部。
要不然贞娘的声音怎么会发颤?
杨平安慌忙翻出浴桶,贞娘玉体犹在轻颤,刚才的刺激场景,她头一次经历。一个黄花闺女,和其他男子独处一室便有可能引来风言风语,何况她还赤身裸、体的跟杨平安泡在浴桶内?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贞娘低声道:“公子,他们已经走了。”
这句话没有半点营养,杨平安当然知道那些大内侍卫都走了。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化解眼前尴尬气氛,思索片刻才找到一个勉强合适的话题:“你怎么能会在这里?莫非你现在已经嫁给杨睿,成为他的妃子了?”
他果然是为了我而来的!
忍着心中的激动,贞娘低声解释一番。杨平安一听便明白过来,杨睿肯娶贞娘,还是出于政治目的,为了向天下人展示,一心忠于朝廷之人,回得到朝廷重赏。
说白了将贞娘纳为妃子,也只是处于政治目的。
“对了公子,为何刚才那些侍卫会说,你要行刺大皇子?”
“那就是个误会。我好容易混进来是来找,找,找人的,结果无意中碰见,被那个女的误认为是刺客。”
“原来如此。”杨平安在说找人时的磕巴,让贞娘更加确定,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心中一阵甜蜜。可想到九五之尊的杨睿,她脸色一黯:“公子好意,奴家领了。若是有来生,奴家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深情。公子,你还是快走吧,若是被他们发现,你会死的。”
杨平安听得莫名其妙,他感觉贞娘似乎把什么事情弄拧了,可听到贞娘敢他离开,立刻拒绝道:“我不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小姐,表演马上要开始了,您沐浴完毕了么?”
第一八八章 明争暗斗后宫乱
中秋之夜,皇城上空,一轮明月高悬当空。
有道是新月似芽,半月如瓢,圆月如西子之明眸,但今晚的圆月,却应了民间那句农谚——八月十五云遮月。
圆月并非人们期待的那般明亮皎洁,天空中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下。淡淡月晕夹在明月与清云之间,尽显万般娇态。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大多是那些有心赏风赏月赏美女的观众们,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则有另一种解释——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比如谢阿蛮,此刻看着那弥漫在明月之上的清云,心头便好似蒙上一层阴霾,感觉今晚的计划,恐怕会发生纰漏。
此刻各地歌舞优伶都以齐聚幕后,各自打扮着,准备着,只等表演开始。
舞台周围的看台上早已挤满了人,不过这里是皇城,皇帝会亲来观赏,虽然热闹却不杂乱。没有人敢在皇城撒野,一排排彪悍的侍卫将看台上的观众隔开,隔成众多小方阵。
当皇帝杨睿搀着太后出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巅峰。
文武官员、大内侍卫、太监宫女、平民百姓还有参演的优伶及下人纷纷跪倒参拜,齐呼“万岁”,声音一Lang比一Lang高。
连呼三遍后,杨睿哈哈大笑,赐众人平身,什么“中秋佳节,皓月当空,朕特举办歌舞圣殿,与百姓同乐”之类的话语脱口而出。
除了皇帝杨睿,后宫部分嫔妃,在苏贵妃与箫淑妃的带领下也来到杨睿身旁,等到杨睿扶着太后入座后,也一一落座。
随着杨睿命高力士传旨,中秋歌舞表演正式开始。众多优伶依次登场,众目睽睽下倾尽全力,献上自己毕生最好的歌喉舞技,只为了最后由杨睿钦点的魁首。
赢得天下美名提高自己身价的同时,还能够获得皇室流传百余年的传世之宝,这对每个优伶来说,都是扬名的最佳时机。
若是能够入得皇帝法眼,摇身一变成为宫中嫔妃,可谓飞上枝头变凤凰,更是不少优伶心中暗暗祈祷之事。
能有资格被邀请入宫献艺的,除了声音甜美、舞技出众外,身段曼妙,面容姣好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因此今夜前来观赏之人可谓大饱眼福,整个北方所有知名歌舞伎,几乎全部汇聚遇刺。
各家音律各家舞蹈,各种眼神各种动作,直叫人看得过瘾,忍不住叫好。起初人们还不敢放声大叫,可是当杨睿看完一曲起身叫好后,所有人都忍不住用力鼓掌喝彩,又是叫好又是吹口哨。
原本有些官员还是比较文静的,不愿与一般人那样粗俗大呼小叫的。可是看到杨睿带头,没人再敢自作矜持,就连年过七旬的太傅都哆嗦着拍手叫喊。
杨睿这个帝王,人如其名英明睿智,勤勉不懈,虽然登基不过才三四年,可在绝大多数官员心中,他绝对是个明君。
只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问题,在百官眼中,杨睿也不例外。例如宁王初谋反时,他居然放下朝政,跑到偃师待了好久;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平民女子,力排众议将其那位贵妃;临近中秋,居然要在宫中举办歌舞盛典,说什么与民同乐。
等等等等,这些事情,使得百官充分意识到,当朝皇帝杨睿,与已故的武帝杨广,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都是睿智英明,有着成为明君的基础,但却都喜好一意孤行,同样都要面对一个乱世。唯一让百官稍感心安的是,如今大唐不向杨广时期既有内忧,又有外患。
面对这样极可能成为明君也可能成为暴君的皇帝,百官无不小心翼翼,不敢触其霉头。再加上朝中还有个位高权重的萧太师不遗余力支持皇帝,满朝文武都不敢轻犯虎须。
每个表演无不精彩,可谢阿蛮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望着夜空朦胧夜色,她的思绪又飘远了。
他现在在哪儿?见到他的“敏儿”了么?他会不会被皇宫侍卫发现?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今晚他能否带着他娘子,安然逃出皇宫?我要不要助他一臂之力呢?
“小姐,您在想什么?马上该您上场了。”今晚封三娘很忙。谢阿蛮要准备表演,大事小情都得由她打理。
封三娘的声音,将谢阿蛮唤醒:“啊,我没想什么。对了三娘,你看那边。”
顺着谢阿蛮手指方向,远处有一座形似金字塔的高台上,周围众多侍卫把守,守卫森严飞鸟难入。高台上拜访这一张案台,上面搭着一块红绸,红绸上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四方小盒,吸引了谢阿蛮与封三娘的目光。
“应该就是那件宝贝了,小姐定能马到功成,为主上夺回此宝。”封三娘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她们大费周章混入宫中,所图的可不就是那件皇家传世之宝么?
“姐姐,马上就到咱们了,你准备好了么?”这时候,已经换好装束的杨玉环怀抱琵琶婷婷而至。
今晚也是杨玉环期待了许久的日子,整个偃师杨族的兴衰荣辱全在今晚,她个人一生的追求,在今晚也将有个彻底的了断。
若是今晚事败,她将再无机会嫁入宫中,稳定皇位宝座。即便将来许配给王孙公侯,她的地位也不会太高。
因此前往太师府赴宴那天晚上,偃师县杨族族长特意赶至洛阳,只是为她送来一件衣裙。
这件衣裙以上等丝绸制成,上面镶嵌的金丝、珍珠、玉石不计其数,可谓名贵之至。但更重要的是,这件特制衣裙穿在她身上后,能将她前凸后翘豪ru丰臀衬托的更加明显,更加完美。
这是杨玉环的战衣,此役乃为冲击皇后宝座的第一场战役,许胜不许败。
终于,轮到谢阿蛮与杨玉环的表演了。
谢杨组合在城中名气极大,二人出场时,整个舞台瞬间安静下来,静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不分男女,无数双目光闪着异样光芒投向杨玉环。那件特制战衣,豪放紧身的袒胸装,将她柳腰束紧,又将她那豪ru托起,更是绷得臀部紧俏,整个S形身材趋近臻境。
袒露的胸口上,一道深深的ru、沟,以及沟旁那高耸的白玉丰满,瞬间秒杀了无数男性目光;有不少人甚至安安吞咽口水,发出咕哝之声。
在场的女子也不例外,无不艳羡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身材,嫉妒的快要发疯。
就这样,杨玉环只是普普通通的出场,没有任何花哨动作,便彻底震撼了全场,便是杨睿也睁大了双眼,从怀中摸出一支单目镜,仔细打量着杨玉环全身,最后停留在那饱满高耸的酥胸之上。
“杨家之女,果然是倾国倾城,万里也难挑一的美女啊。只是可惜,她也姓杨,更可惜的是,那杨国忠是他堂兄。”
“皇帝哥哥,你在看什么!”一个十二三岁的红衣少女,太后身边跳起,“这是什么东西?”
“没看什么。”杨睿慌忙收起单目镜塞入怀中,“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在城中惹祸了?听说前几天你还硬闯温柔乡?你是个公主啊,那种地方是你去得么!”
这个红衣好女,正是洛阳城中的新霸白雪公主。虽说杨睿的责骂中,充满了对她的关怀,可她还是小嘴一撅,缠着太后撒娇道:“母后,你看啊,皇帝哥哥骂我,我害怕。”
太后怜爱的拍拍她的头:“不怕不怕,有母后在,谁都不敢欺负你。睿儿,她不就是去个温柔乡么,闯也就闯了,又没闹出人命,你何必这么生气?”
杨睿一脸无奈:“母后,您可知道那温柔乡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杨睿侧头小声嘀咕一句,太后脸色大变,朝着白雪公主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你是个女儿家,怎能去那种地方?说,是何人诓骗你去的?”
白雪公主皱起鼻头小嘴一咧,竟似要哭的样子,小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人家就是听说那里有本稀罕的小册子,人家想看一看。”
太后和杨睿都很疼爱她,见她要哭,都慌了神,连忙改口不停的哄着她。看到怎么哄她都是一副哭脸,杨睿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宫装女子说道:“爱妃啊,她就快哭了,你是她姐姐,帮朕劝劝她吧。”
“我是她姐姐不假,可陛下也是她兄长啊。”宫装女子言语中没有半点敬意,脸色冰冷,“福儿怎么还没来,莫非他……”
“爱妃毋需担忧,福儿无恙。”杨睿对她甚是包容,“朕已派太医替他诊治过了,福儿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是受到惊吓才会哭个不停。”
“贵妃妹妹,陛下可真是宠爱你啊,你对陛下如此不敬,陛下都未曾怪罪。”旁边还有一个娇艳的宫装丽人,插口说道,语气中喊着无尽的妒意,“看来真是母以子贵。陛下,臣妾也要为您诞下一男半女,还求陛下怜幸奴家。”
“淑妃慎言。如此大庭广众下,你怎可说出这种话来?”杨睿此刻却是板起了面孔,不过下一刻语气就软了下来,“对你二人,真是一样的疼爱,不分彼此。”
“妖女,你又在欺负我姐,迷惑我哥了,还要不要脸!”白雪公主突然跳了过来,插着腰指着箫淑妃鼻子骂道。
箫淑妃脸色一变正要训斥,杨睿只觉得头大无比。正好看到谢杨二女的表演开始,立刻说道:“休要再吵!佳佳,你不是最爱看歌舞表演么,快坐下来看吧!”
第一八九章 变数伴随高潮至
杨玉环与谢阿蛮的组合,一直都以谢阿蛮为首。可今夜二人在舞台上一亮相,杨玉环顿时将大多数目光都吸引过来,可谓出尽了风头。
然而当音乐扬起时,便是谢阿蛮风头大盛之刻!
谢阿蛮表演的舞蹈名为《凌波曲》,庞大的乐队伴奏,另有一女吹笛,一女吹筚篥,在一旁随着乐曲轻摆腰身,如同凌波摇摆。
杨玉环站在二女正前方,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神情,葱葱玉指轻拂,奏起优美乐声。
便是这三名女子合奏《凌波曲》,就不输之前表演的那些优伶,更何况还有一个谢阿蛮?
出乎众人意料,谢杨组合并未以轻歌曼舞轰动全场,只是以优雅的乐声,加上谢阿蛮的舞姿,便将全场征服。
“妾乃凌波池中一龙女,久护宫苑。陛下知音,特献一曲。”
话音落,音律扬,笑容现,舞步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心中节奏舞动曼妙身姿。
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似是海中一扁舟,随着凌波节奏扭动腰肢。
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一舞结束,谢阿蛮站起身来,满场寂静。
难道演砸了么?台下的封三娘揪心不已,看眼不远处金字塔状高台上的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暗暗摆了摆手。
不怪她心中打鼓,其实她对谢阿蛮以《凌波曲》夺魁充满了信心。自从在偃师县,她们里应外合,以数十刀卫性命为代价,将三绝女所有曲谱洗卷一空后,所有献艺者便再无人能比得过谢杨组合。
可是一舞结束,居然连鼓掌声都没有。要知道之前每一曲结束,都会响起鼓掌叫好之声……
想到这里,封三娘一个眼色,那些搬运乐器、服装等杂物的下人,便伸出一只手在大木箱内,同时注视着封三娘,等待她的信号,准备动手。
那件宝物,一定要夺到手!
寂静沉重的压在封三娘心头,她不时看向谢阿蛮,想要得到后者示意。可谢阿蛮只是端庄的站在台上,面带笑容默默等待。
就在封三娘快要忍受不住心中煎熬时,全场猛地爆发出异常热烈的鼓掌声和喝彩声。声音大的仿佛要将这黑夜掀翻,将遮绕在圆月四周的清云震溃!
成功,大成功。
谢阿蛮一首《凌波曲》,可谓舞动乾坤,仿佛真的化身为龙女,在音律营造出来的凌波中游弋穿梭。从头到尾,她都用自己的曼妙舞姿,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还有所有人的心。
谢杨二女连施三礼,这才缓缓退去,可是鼓掌声与叫好声依旧不停,几乎持续了一刻钟。
回到后台后,接二连三的请帖便如雪花般飘至,都是朝中达官贵人,邀请她二人过府表演。
“大人,您成功了!”封三娘按耐不住心中激动,拉着谢阿蛮小声说道,“今晚您定能替主上将那件宝物夺回。大人立此大功,到时主上再替大人向高将军提亲,大人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三娘!”低声呵斥对方一声,让其莫要喜形于色,谢阿蛮转头看眼不远处同样处于兴奋中的杨玉环,心中黯然。
她不负天策之主所托,以一曲《凌波曲》独领风骚,如今看来夺魁不在话下,宝物唾手可得。她就不用冒险率人硬抢,杨玉环也不会受到连累。
以杨玉环今晚惊艳亮相,足以吸引杨睿眼球,想必嫁入宫中应当不成问题。
真羡慕她啊!唉,今夜宝物到手,我便要返回江南,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谢阿蛮心中更加黯然,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令自己牵肠挂肚之人,可是……咦?那是?不可能,一定是我太过想念他,看花眼了。
谢阿蛮刚才无意中瞟见不远处一个宫女,身形高挑……或许用健壮来形容更加合适。她只看到了那宫女的侧脸,竟与杨平安有几分相似。
谢杨二人登台献艺后,对后面登台的优伶们造成了极大压力。哪怕她们倾尽全力,表演的毫无瑕疵,可是美玉在先,将她们全都比了下去。
谢杨二人夺魁,几乎已成定局。
三绝女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这叫做压轴,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与谢杨二人相抗衡的。
不过谢杨二人已经不将三绝女放在眼中。她们早已派人打探出三绝女今晚表演的曲目。
三绝女派人外出求购谱曲,谢阿蛮的影卫,杨玉环的杨家族人都在用一旁监视。求得的谱曲虽说也是出自名家手笔,乃是珍品,但比起《凌波曲》来,还是要稍逊一筹。
唯一可虑的,便是皇帝杨睿徇私。谢杨二女都知道,杨睿是要将三绝女纳入宫中的,今夜的歌舞献艺,实际上就是为她一人举办,为了让世人见到她的歌、舞、貌三绝。
所谓天下第一舞娘,只凭杨睿一家之言,三绝女早已内定,所以杨睿才敢拿出皇室流传百多年的宝贝作为彩头。
若非如此,天策卫也不会大费周章,一路上通过各种手段算计三绝女。只要表演当日,谢阿蛮能明显压过三绝女一头,众目睽睽之下,杨睿也要顾及皇帝脸面,不敢明显偏私。
三绝女一身淡雅素装,娉娉婷婷走上舞台,道个万福然后便伸开双臂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她这是要搞什么鬼?谢阿蛮心中一紧,与众人一样,都对三绝女的举动充满了好奇。没人知道三绝女要表演什么。
忽然间,舞台周围的火光全部熄灭,全场莫名其妙一片哗然。便是杨睿也心中诧异,令高力士派人去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有点意思。”一身红衣的白雪公主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舞台上的三绝女,“皇帝哥哥,你知道她要表演合曲么?”
杨睿摇摇头。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琴音从幕后徐徐响起。琴音不高,起初被吵杂人声所遮,可渐渐地,鼎沸人声越来越小,琴音缓缓变大,到最后全场一片寂静,都在潜心倾听着那似真似幻的美妙琴声,无人敢发出声响,生怕会遮掩了琴音。
琴音在上空回旋婉转。琴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
虽极低极细,可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在场中人,有不少精通音律者,都为琴声折服。这首他们从未听过的乐曲,不仅美妙悠扬,更是整晚最合时宜的曲调。只从音律中,便让人生出一种团圆相思之感。
“遭了,她怎么换了曲目!”谢阿蛮心中一颤,封三娘更是大惊失色,二人都是常年浸yin歌舞之辈,如何听不出此曲之玄妙?
更让她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一曲落下,忽然间舞台左侧打来一束光芒,将舞台照亮。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舞台上多了一排一人多高的屏风,而三绝女正站在这排屏风前。
那束光芒照在屏风上,宛如一轮明月,而三绝女身处光束之中,就好像那月宫中的嫦娥!
震撼,绝对的震撼!
如果说谢杨二人的出场,是杨玉环以自身那前凸后翘浑圆丰满的优势引人注目的话,那么三绝女的出场,则是以强大的视觉效果,冲击着众人眼球。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琴音再度响起,三绝女终于动了。身形轻盈蹁跹,不同于之前那些舞蹈的卖力表演,她的舞蹈好似有气无力般,却给人一种轻柔之感。
同时,飘渺歌声从她口中发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不论词曲,皆美轮美奂,犹如涓涓细流,缓缓淌入众人心扉。
那束光芒始终随着三绝女游走,屏风上嫦娥奔月、清冷月宫、吴刚月宫伐桂树、玉兔眼迷离等图像若隐若现。
再加上那渺渺如仙音般的琴音,将此刻的三绝女,映衬的就像月宫嫦娥般,于当空皓月中,一袭白纱,眼渺萦绕,身姿曼妙,飘逸轻柔,腾云驾雾,让人难分真幻。
她的表演,让所有**饱眼福、耳福,可谓双重享受,甚至有人无声落下泪水,只担心自己今后再欣赏不到如此美妙的歌舞。
当她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四周爆发出震天的掌声。但这掌声起得快,落得也快,霎时间四周又归于宁静,因为雷动的掌声遮掩了三绝女歌声和那飘渺的琴音。
当三绝女表演结束后,台下的百姓、看台上的官员纷纷起身叫嚷起来,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求她重新表演一遍。
三绝女先是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当她听到飘渺琴声再度响起后,脸色一喜,翩翩起舞同时,再次唱了起来。
听到亲身脸色发生变化的不止是她,还有白雪公主。
“姐,你听到没有?是他,是他,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我就知道坏人一定不会忘记我,一定会来找我,他是我的王子!”
第一九零章 中秋夜皇城大乱
三绝女一曲《水调歌头》,化身嫦娥于月宫中翩翩起舞,赢得了满堂彩。鼓掌声与喝彩声,不论从时间的延续性还是从声音的分贝高度来看,都对谢阿蛮的《凌波曲》起到了压倒性优势。
杨玉环、封三娘等人皆是脸色煞白,谁能想到三绝女临场换曲,还精心安排,以屏风为背景,化光束为月宫,这种美轮美奂精彩绝伦的设计,直叫人赞叹不已。
究竟出自何人手笔,为何无人替我筹划?若换做是我,恐怕陛下一定会被我迷住的。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杨玉环心中充满了失落,眼神幽怨的等着台上的三绝女,心中羡慕嫉妒恨。
谢阿蛮很清晰的感觉到杨玉环表情的变化,心中凄惨一笑,心道你若知道,有这手笔之人,就是被你从身边赶走的杨安,不知你又会作何感想。
她能够确定,三绝女今晚宛若天仙下凡的表演,绝对是出自杨平安之手,幕后那飘渺之音,也是杨平安亲自伴奏。因为那种不知名乐器演奏出来的音律,她在偃师听过!
甚至她怀疑,三绝女今晚表演的词、曲、乐……除了舞蹈之外,都出自杨平安手笔。
她判断的一点没错,这的确都是杨平安一手设计的。
杨平安在皇宫内遇到三绝女贞娘,在后者掩护下,总算躲过大内侍卫搜索,却又碰到宫女前来催促贞娘准备登台表演。
通过贞娘之口,杨平安得知皇帝杨睿还有后宫的嫔妃,都会前往盛典现场欣赏歌舞。在贞娘建议下,他扮作宫女跟在贞娘身后,成功离开皇宫,来到皇城南部,盛典现场。
贞娘一直认为,杨平安今夜冒死潜入皇宫,是为了来见自己。奈何她虽心如莲花,却身如浮萍,今晚杨睿就要当众宣布纳她为妃,而她将会在今夜接受杨睿的临幸。
心中的苦涩吞噬了杨平安出现带来的甜蜜,为了保护自己心仪的,这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不受伤害,她让杨平安扮作宫女跟在自己身边,寻机送他离开皇城。
当然,这么做未尝不是为了多看几眼杨平安。今夜过后,她变会被深锁深宫,再没机会与杨平安相见。
杨平安并不知贞娘心思,一心只想着见苏敏一面,问个清楚。
来到盛典现场,他终于见到了苏贵妃,二八的年华,弯弯的双眉,小巧微翘的琼鼻,脸如白玉,颜若朝华,不是老苏头之女苏敏还能是谁!
只是苏敏贵为贵妃,坐在高台之上杨睿身边,而杨平安在舞台后方,二人距离相隔较远,杨平安看不到苏敏那双眸子再无以往的灵动,身上的青春气息也消失不见。
看着苏敏一身宫装坐在杨睿身边,杨睿时不时转头与她说着什么,杨平安心中愈发的酸楚。
他忽然感觉,就算自己站在苏敏面前,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难道要问她,你为什么背叛我,嫁给杨睿?
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无声滑落,杨平安心如死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返回偃师,等待薛玉凤与冬儿返回,带着二女隐姓埋名,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
至于苏敏……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贞娘一直留心着他,猛地听到他口中吟出诗句,美眸闪烁,心中同样酸楚。她慢慢来到杨平安身后,轻声道:“非是奴家舍弃公子,实是奴家不想害了公子。”
杨平安一愣,猛然转过身来,看着螓首微垂两颊嫣红睫毛盈动的贞娘,终于明白今晚见到对方后,为何会感觉有什么事情弄拧了。
“你今晚便要嫁入宫中么?”
“嗯。”贞娘回应之声几不可闻,身形也在轻轻颤抖,抽泣之声若有若无。
杨平安猛地生出报复之心。贞娘不同其他人,在后台等待时,有人专门为她临时搭建了一座小帐篷。此刻帐内便只有杨平安与贞娘二人,杨平安一把揽住贞娘细腰,将其抱入怀中,嘴唇直接印在了贞娘樱唇之上。
贞娘并未反抗。刚被杨平安抱入怀中后,她身子猛地一僵,习惯性抬起双手就要将对方推开。可是当她的双手按在杨平安胸口时,她忽然收了气力,闭合双眼软软靠在杨平安怀中,任由杨平安亲吻自己的双唇,任由杨平安用舌头撬开自己皓齿,探入自己口中。
泪水缓缓落下,贞娘渐渐从被动变得主动。这是她唯一一次能够与自己心爱男子亲热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她紧紧搂住杨平安腰背,似乎要将自己融进杨平安怀中一般,嘴上贪婪的吸允着杨平安嘴唇,丁香柔舌主动探入杨平安口中,只是动作稍显生疏。
一个只是为了报复泄愤,一个却以为是郎情妾意,二人相拥相吻就不分离,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般。
直至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鼓掌喝彩声,才让二人清醒过来。
“公子,若有来生,奴家为奴为婢也要报答公子厚爱。”
软玉温香,感受着怀中贞娘那柔软娇躯,嗅着贞娘三千青丝上的香味,杨平安头脑发热,差点说出“何必要等来生”之类的话语。
他默然无声,贞娘只以为他心中难过,又有劝道:“要怪就只能怪奴家福浅,无法得到公子怜爱。若是老天能让奴家早些认识公子,奴家宁愿一死,也要跟公子在一起。”
这时谢阿蛮与杨玉环的表演结束,喝彩声一片,众人议论纷纷,神情兴奋,都被谢阿蛮的绝世舞姿与杨玉环的惊天美貌所震撼。
贞娘不得不离开杨平安怀中,这时有宫女在帐外禀报,说是谢杨二女的表演惊世骇俗,冠绝全场,为随后贞娘的表演担忧。
杨平安此刻,已经从被苏敏背叛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感到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分,对贞娘太不公平。
听到宫女担忧,便生出补偿贞娘的方法。而贞娘对她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不等他详细说出便答应下来。
当杨平安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又清唱了一遍《水调歌头》后,贞娘的眼圈再度湿润。
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深深勾起了她心中的惆怅。惊讶于杨平安才华横溢之外,更是以为这首词,是杨平安有感而发特意为她所作。
虽说她尚未嫁入宫中,可宫中侍卫都知道她今晚会被杨睿封为德妃,加上她忠贞不渝的品格,所有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
按照杨平安所讲,她命人立刻重新准备,更改曲目。之前计划中给她陪舞的舞娘、为她伴奏的乐师一律不用,只有杨平安一人为她伴奏。
她歌舞双绝的名头并非Lang得虚名,虽然时间有限,但那首旋律与词意皆优美的《水调歌头》,她很快便学会了。而且从她以往的舞蹈中,抽出部分动作,在加上几个新动作,一个新的舞蹈就此诞生。
果不其然,她的表演将今晚的盛典推到了最高峰!但变故也就此展开!
“姐,你听到没有?是他,是他,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我就知道坏人一定不会忘记我,一定会来找我,他是我的王子!”
高台上,白雪公主激动的跳到苏贵妃身旁,拉着她的手手舞足蹈热泪盈眶。苏贵妃一头雾水反问道:“佳佳,你说的是谁,谁来了?”
她没听懂,可杨睿听懂了!他一把将白雪公主拉了过来,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杨平安?你在何处见到他了!”
“那曲子,那曲子,是口琴吹奏出来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吹口琴!我就知道他会来找我,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与此同时,谢阿蛮看着舞台上,一曲终了享受众人膜拜的三绝女,脸色苍白。她输了,今晚她的《凌波曲》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输给了《水调歌头》。哪怕她有杨玉环助阵,可她二人联手,依旧无法改变失败的事实。
三绝女你莫要开心,我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他!又瞥眼台上的三绝女,谢阿蛮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冲着封三娘使了个眼色,自己快速朝着摆放皇家传世宝的金字塔状高台走去。
同一时刻,杨睿拉住了急于挣脱的白雪公主,侧头看向高力士:“小高,你多带人手去那里看看。将贞娘带来,小心保护;另外问清楚刚才那曲是何人演奏,将演奏之人也给朕带过来!”
“请陛下放心,老奴见过杨公子,若果真是他,老奴一定将他待到陛下面前!”
苏敏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喜忧参半神情复杂,急切看向舞台方向:“哪里,他在哪里?小妹,你说他在哪儿?
箫淑妃一双丹凤眼转个不停,闪着精明目光看着几人。她很想知道他们说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她并未开口询问,因为她确定,会有人问的。
果不其然,太后忍不住了:“佳佳,跟母后说说,你们说的他到底是何人?”
“母后,他是……”白雪公主扑到太后怀中,半是撒娇半是急切的刚开了个头,忽然看到舞台方向变故陡生!
只见两抹青影从舞台两侧飞出,手中利剑闪着幽幽寒光,直刺三绝女,今夜皇宫大乱!
第一九一章 鹬蚌相争谁得利
杨平安早猜到天策卫今晚入宫会有动作。当他亲眼确定,苏敏就是苏贵妃坐在杨睿身边时,甚至恶意猜测谢阿蛮领着这些天策卫混入皇宫,是要刺杀杨睿。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天策卫居然会对贞娘下手!
眼见两抹青影在月光下腾空而起,手持长剑欲夺贞娘性命,他心中大急,想要赶过去却是来不及。
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城,贞娘毕竟是杨睿即将纳入宫中的德妃,岂会无人保护?
两抹青影从人群跃起时,便有四个侍卫主动迎了上去,更多的侍卫迅速跃到舞台上,护着贞娘离开舞台。
在皇城举办的歌舞盛典中,突然发生刺杀事件,影响极为严重。不要说在场的普通百姓,便是看台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纷纷脸色大变。
官员大多高呼着“有刺客”“保护陛下”,带着家人向远处逃去;百姓才不管什么刺客不刺客的,叫嚷着四散而逃,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混乱中,又有数十道青影冒出,众多天策卫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冲向贞娘,似是要不惜代价将贞娘置于死地。
护在贞娘身边的侍卫,大部分都是皇宫中普通侍卫,龙卫极少,更多的龙卫都在高力士指挥下保护着皇帝、太后、公主还有嫔妃返回皇宫。
因此贞娘周围形式极其混乱,羽林军分出部分人护送在场官员及其家眷安全离开,又分出部分人驱赶四散奔逃的百姓,防止他们进入皇城重地。
剩下的羽林军就不多了,见到贞娘那边的侍卫吃紧,纷纷赶了过去,凭借人数优势,挡住了想要刺杀贞娘的天策卫。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快回宫吧,这里交给老奴就行了。”高力士已经安排龙卫护送女眷返回皇宫,可是杨睿却不肯离去。
“混账!朕乃一国之君,这里是朕的皇城,贼子作乱,朕岂会怕了他们!他们真以为朕的皇宫是那么容易混进来的么?哼哼,小高,你可逗安排妥当了?”
“陛下放心,老奴早已安排妥当,保证今晚混入宫中的蟊贼,一个也跑不掉!还请陛下回宫歇息,老奴将贼人一网打尽后,立刻向陛下禀报!”
这次中秋夜在皇宫举办的歌舞盛典,其实也是一个圈套。以杨睿的睿智,料定天策卫会趁机混入宫中生事,他将计就计将对方引进来,这才有了杨平安进入皇城时的疑惑——进入皇城时,守门兵士的例行检查极为敷衍。
但是,进来的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没难么轻松了!杨睿早已命人布下天罗地网。就像现在,数千禁军已将皇城团团围住,龙卫、影卫、羽林军、大内侍卫各司其职,守住皇宫重要之处同时,也断绝了天策卫所有可能的逃路。
瓮中捉鳖!今晚就要给自命不凡的天策卫,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过忠心耿耿的高力士,虽然早已安排好一切,但依旧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令杨睿受伤,所以希望杨睿能够先行返回皇宫,这里交给他来指挥。
可是杨睿不是那种懦弱怕死的性格,皇帝的霸气在此时展现无余。一把推开守在自己身前的两个龙卫,看着不远处舞台附近的厮杀,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小高,朕不需你们保护。朕就在这里,看着你将那些贼人全部格杀……不好,贼人真正目标,是那件宝物!”
高力士慌忙转身,只见数百混乱的人群朝着摆放皇室传世宝物的高台跑去。当他们跑的近了,人群中忽然高高跃起百余人,凌空衣衫炸裂,露出一身青衫,手持刀剑直扑高台。
原本高台周围也是守卫森严,可由于之前数十天策卫拼尽性命刺杀贞娘,导致部分守卫前去支援。如今没头没脑的百姓被天策卫策动的冲向此处,又分出部分守卫驱赶靠近百姓,导致那百余名天策卫轻易杀上高台,直奔宝物而去。
杨睿看得血脉贲张,伸手一指,怒喝道:“小高,给朕活剐了那些贼人!若是敢让他们的脏手玷污朕的宝物,朕要你好看!”
高力士知道轻重,立刻下令留下最精锐的二十名龙卫保护杨睿,自己从旁人手中结果单刀,带领大批龙卫直奔摆放宝物的高台。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杨睿在宫中设瓮,将天策卫视作瓮中之鳖,可天策岂会看不出他的计策?
从贞娘北上,杨睿决定在皇宫举办中秋歌舞盛宴开始,天策卫就决定将计就计,夺取皇室的传世之宝。
包括之前数十天策卫自杀式袭击贞娘,目的就是为这批天策卫创造多宝机会!所以说,贞娘从头到尾,不但是杨睿的一枚棋子,也是天策卫的一枚棋子。
她北上途中,虽屡遭刺杀,但那只是为了营造气氛,动手的人都是宁王的刀卫,直至偃师时,天策卫才出马。
所以贞娘绝对不会死,不论沿途护送的龙卫人数多少,天策卫都会让她历尽艰辛最终安然抵达洛阳!
“夺回宝物,击杀贼人!”高力士睚呲欲裂,怒喝一声快步冲去。
天策卫付出了众多人命,为的就是此宝。到手之后岂会轻易撒手?
“兄弟们,是我们报答主上恩情的时候了!冲出皇宫,将宝物献给主上,完璧归赵!”
天策卫中也有人高喊一声,上百天策卫齐应一声士气大振,分出半数直接迎上数倍于他们的龙卫,另外一半则是四散而逃,向着皇城城墙冲去。
高力士根本不知道宝物在那个天策卫手中,只能下令一个不放全部格杀,皇城内的混乱局面愈演愈烈。
贞娘此刻完全懵了,周围都是厮杀与尸体,鲜血伴随着惨叫刺激着她的视觉、嗅觉和听觉。由于宝物被抢,高力士抽调全部力量围杀四处逃窜的天策卫,完全将他忘到了脑后。
我该怎么办?就在她处于迷茫恐惧中时,忽然感到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啊!”吓得一声尖叫,看清来人乃是杨平安后,忽然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幸福的泪水充斥眼圈,纤纤玉手全力握住杨平安那只温暖的大手,再也不愿放开。
“跟我走。”
皇城内的混乱,着实出乎杨平安的预料,他已经看出天策卫的用意——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那件皇家传世宝。不过他没心思考虑,究竟是怎样的宝贝,能够成为皇室的传世宝,同时还吸引了天策卫的目光,为了得到他不惜任何代价。
他现在只想救下贞娘。看着贞娘惶然无助的站在厮杀中心,身形瑟瑟发抖,他仿佛看到了已故的雯洁,在生命道路尽头时的凄然可怜。
他找来一根木棒,一路冲了进去,拉起贞娘柔荑,转身就朝外围跑去。手中木棒横抽竖砸,硬生生打出一条通路,带着贞娘逃到了后台。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本以为后台无人,是一处安全的藏僧处,哪知道刚来到这里,杨平安就看见谢阿蛮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
见他与贞娘双手紧握,谢阿蛮也是一愣,心中微酸的问道:“怎么,你不是为了你的‘敏儿’来的么,为何又拉着她的手?”
杨平安听出谢阿蛮语气不对,下意识将贞娘挡在身后:“你还留在这儿作甚,他们……”
话未说完,他就明白谢阿蛮再次的用意了。一个天策卫浑身浴血逃至此处,七八个龙卫尾随追杀。
那天策卫并未开口,只是快速掠到谢阿蛮身旁,从怀中逃出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递给她,然后便转身迎上追杀而至的龙卫。
他的功夫不错,但身负重伤,面对七八个龙卫,只几个回合便死在龙卫手下。他的死不是白死,就在几个龙卫查探他怀中的时候,谢阿蛮突然出手了。
手持鸳鸯匕,身形轻盈好似舞蹈,招招夺命刀刀见血,眨眼间便结果了三个龙卫。
“原来你也是天策卫!”剩下的龙卫迅速将她围了起来,其中有一个龙卫乃是头领功夫不比她差多少,转眼间她便落入下风。
“救我!”谢阿蛮一边与几名龙卫游斗,一边冲杨平安喊道。
杨平安真心不想卷入这种事端之中,可是谢阿蛮的话,引起了龙卫的注意,尤其是他还拉着贞娘的手。
当即就有一个龙卫丢下谢阿蛮,举刀朝他劈了下来。
“不要!”贞娘心中大骇,下意识冲到杨平安身前,张开双臂替他当下钢刀。杨平安心中一暖,将贞娘拉到一旁,说了句“小心”,自己拎着木棒挡开了兜头一刀。
十几个回合后,他抽个空子,一棒抽在龙卫后背,将其打倒在地。谢阿蛮趁势感到,手中鸳鸯匕轻柔的在龙卫脖颈出抹过。
杨平安这才发现,围杀谢阿蛮的几个龙卫,此刻都变成了死尸。
“你……”
谢阿蛮莞尔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就我的。”
说到这里,她举起鸳鸯匕在杨平安眼前一晃:“这是鸳鸯匕,莫要忘记我,我先走了。”
“是你……”看到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匕首,杨平安这才明白那晚被他团在被中压在身下的天策卫,竟然就是谢阿蛮。
谢阿蛮留恋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身形几起几落,便从他视线中消失。然而更多的脚步向着此处传来,刚才一个龙卫被杀时,曾经高声呼喊宝物在此。
尼玛,怎么就这么乱!
环顾四周,杨平安看到一个大樟木箱子,眼珠一转快步过去将里面东西扔空,然后拉着贞娘躲了进去。
然而没过多久,箱子忽然被人打开一道缝,一个金丝楠木盒子被丢了进来……
第一九二章 箱内春光浸猪笼
樟木箱子不算小,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但问题是,现在里面是两个人,两个成年人——杨平安和贞娘,这样一来,空间就显得较为拥挤了。
由于躲进箱子比较仓促,二人的姿势都有些别扭。在箱子里抹黑调整姿势,突然听到大量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金铁交鸣声,还有呼喊呵斥声传来。更是有刀剑劈砍到箱子又或者人摔倒在箱子上带来的声音。
情形极度恶劣,若是被人发现樟木箱中藏有人,不论是天策卫还是龙卫、大内侍卫,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去。
所以杨平安与贞娘同时停住了身形,不敢动弹,而此时杨平安坐在箱子里,贞娘却坐在他怀中,姿势极其不雅。听着箱子外厮杀声不断,箱子内却是泛起浓浓暧昧气氛。
杨平安的两只手都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刚才他双手向下,却摸到了贞娘一双纤细柔荑,害得贞娘身形轻颤,翘挺的臀部正好欺负了他的兄弟,导致他兄弟不甘的强势抬头。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暧昧姿势,不敢乱动生怕弄出声响会引起外面那些杀红了眼的家伙注意。
可是不动是不可能的!
中秋夜晚,天气并不寒凉,贞娘又要表演歌舞,因此二人穿的衣衫都很单薄,贞娘的素裙更是上好丝绸织成,单薄细滑。
杨平安的兄弟不甘遭受欺压,摆脱杨平安的控制,坚强的昂起头颅,抬头抬头再抬头,以强硬的姿态顶在了贞娘臀瓣之中。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个小问题不及时解决,就会先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贞娘感受到臀瓣下异样,心中难忍,娇躯不住轻抖,想要挪动身躯,躲开那身下的不适。
可对于两个人来说,箱中空间狭小,二人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其结果就是杨平安兄弟愈发强势,最终竟是深深顶入贞娘双股之间。
“嗯——”虽说贞娘出身风月场所,听惯了男女之事,可她毕竟还是处子之身,否则杨睿也不会打算纳她为妃。
她很清楚顶着自己下身的是何物,因此身心更加不堪,忍不住呻吟一声,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亵裤似乎被润湿了。
杨平安是个精壮男子,他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尤其是再次遭受不公待遇的兄弟,强硬之姿似乎还不足以表达愤怒,开始酝酿,有吐口水的轻响。
猛地听到贞娘轻吟,杨平安下意识捂住了对方的樱唇。但这样的后果,却是让他整个人贴在了贞娘后背。
贞娘一把抓住捂在自己最前的那只手,身体剧烈颤抖,不由自主向后靠去,紧靠着杨平安怀中。
嗅到怀中佳人那沁人心脾的麝兰清香,杨平安只觉得脑中眩晕,他兄弟更是感到头顶压力大增,暴怒而起喷吐口水。
“吼——”杨平安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吼,再也按耐不住腹中之火,另一只手直接揽住贞娘腰肢,将其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贞娘被他用力一抱,只感觉体外之火与体内之火交相呼应,幸福的火焰灼烧的她好像要融化一般,软软靠在杨平安胸口,“贞娘……”杨平安小声唤上一句,张嘴含住了贞娘那烧的白里透红的耳垂。贞娘只感觉浑身骨头都要酥软一般,呢喃一声“公子”,杨平安趁势将手指伸入她的樱唇之中,轻轻勾弄着她的丁香柔舌。
外面厮杀依旧,随着龙卫、侍卫、羽林卫不停驰援,天策卫死伤愈发惨重,但却并无一人投降,皆死战到底。
箱内杨平安怀抱贞娘,后者头枕杨平安肩部,美眸轻合睫毛盈动,红晕满面呻吟不止。
二人已经亲吻在一起,两条舌头彼此纠缠。杨平安一手从其领口深入,抚摸着那白嫩的新剥鸡头,另一手从其裙摆下方深入,直探桃源蜜处。自家兄弟吐着口水奋力上冲,一下一下撞击着。
四路齐攻,直令得贞娘浑身酸麻欲死欲仙,玉臂向后抬起,在杨平安脸上、颈上抚摸。
箱内箱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外面尸横遍地鲜血直流,里面春光无限激情四射。
不知过了多久,杨平安就快把持不出,自己兄弟几乎口吐白沫,进行着最后疯狂冲刺,而那只探入桃源蜜处的大手也加快了速度,弄得贞娘连连呻吟,小腹几欲挺起。
若非杨平安还有一丝狼,用自己嘴唇紧紧封着贞娘樱唇,后者恐怕就要叫出声来了。
“哦——”贞娘一声娇吟,娇躯紧绷双腿加紧,身形几乎绷得笔直。杨平安感觉到那桃源蜜处有阵阵蜜液流出,打湿自己手掌。
心中一阵荡漾,杨平安猛地将贞娘身躯向下按去,令其臀部紧压自己兄弟。在距离的冲刺挤压下,杨平安的兄弟最终坚持不住,梦一哆嗦狂吐白沫不止。
云雨过后,杨平安只觉得裆部湿滑粘腻,但全身却异常舒坦;贞娘脸上依旧泛着动情红晕,双手抱着杨平安的左臂,让其左手搂着自己腰肢,右手在自己胸前抚摸,闭目享受着风雨过后的温存。
“贞娘,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杨平安低声说道。
贞娘心中大喜,幸福的感觉再次充斥全身。可是想到杨睿,心中不免黯然,语带哽咽:“能有公子这句话,奴家此生无憾。只是奴家福薄,无法消受公子爱怜。但请公子放心,奴家定会为公子守住清白之躯,来世伴在公子身边,铺床叠被伺候公子起居。”
听出贞娘诀别之意,杨平安心中感动,怜爱的抚摸着贞娘酥胸,轻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杨平安的女人。只要是我的女人,我就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你不用在乎杨睿那厮,他不敢拿我怎样,你千万不可有轻生念头,听到没有?你要记住,我不怕杨睿,从来只有他亏欠我,我不欠他分毫。就算他知道你成为我的女人,也绝不敢有任何不满!”
“公子噤声!”
听到杨平安这大逆不道之言,贞娘心中又惊又慌,还有阵阵甜蜜。她慌忙侧身,芊芊玉手掩在杨平安嘴上:“公子,他是皇帝,你不是他的对手。奴家不愿看到你为了奴家白白丢掉性命,不值得。”
“值!只要你是我的女人,就值得!”杨平安拉开贞娘小手,一低头又吻在贞娘唇上。
想到杨平安为了自己,不惜与当今天子为敌,贞娘心中感动。但也有了决断,绝不会让杨平安因她而丢掉性命。
她唯有一死,既能够为了杨平安抱住自己贞洁,又能够不令杨平安因为她而得罪杨睿,惹来杀僧祸。
诀别一吻,贞娘再度动情,从被动转为主动,在狭小空间内翻转身子,趴在杨平安身上。右手轻轻一拉,解开腰带,左手按住杨平安那累的口吐白沫的兄弟,幽幽道:“还请公子疼惜奴家。”
杨平安哪会不明白贞娘想法,想在自杀前将处子之身交给自己?正要开口劝说,忽然眼前一亮,却是樟木箱子被人打开一道缝隙!
杨平安心中大骇,他这才发觉,外面厮杀之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心生警兆,左手护住贞娘,右手蓄力,只等箱子被人彻底打开就出手,哪知道箱子只打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一个小木盒被丢了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戒备之心不减,无暇关注究竟是什么东西被人丢了进来,却看到箱子又被人合上了,然后传来咔嚓一声,似乎上锁的声音。
莫非有人将箱子锁住了?想到这里,他双手小心的撑住箱盖,向上推了推,箱盖纹丝不动,他终于确定,自己与贞娘被锁在了这个樟木箱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发现了我们么?为何要将我们所在箱内?
贞娘正想宽衣解带,献身给杨平安,也被那突入其来的光芒吓了一跳。待到箱中再度恢复黑暗,她才安心不少。
“公子,发生何事?这是何物?”
那被丢进来的盒子,正好落在她手中。
杨平安将二人目前困境告诉贞娘,并未打开盒子,而是放在一旁角落,抱着贞娘不停安慰。
贞娘实在是太关心他了,只以为二人在此处偷情被杨睿发现,命人锁了箱子,然后会被投入洛水之中。
浸猪笼!
这是古代的一种刑罚,一个女子在婚前(订婚)或者婚后,对她的未婚夫婿或丈夫不贞,与其他的男子有染,她丈夫可以把她和奸夫装进笼中,然后丢进水里活活淹死。
贞娘只以为自己害死了杨平安,心中充满歉意,泪水簌簌而下,不论杨平安如何安慰,都无法改变心中懊悔。
杨平安才不信什么浸猪笼。就算杨睿发现他与贞娘之事,心生杀意,也犯不着用这么麻烦的方法,而且之前还丢进来一个木盒。
更何况他不怕面对杨睿,因为杨睿理亏于他!当初是他在黄河岸边,以身相救,将杨睿从剑下救出,可杨睿居然多了他的苏敏,二人还生下一子!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杨睿想从他身上得到某些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贞娘哭得伤心,最终昏昏睡去。杨平安侧耳倾听着外面动静,直至一串脚步声走来,其中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大人吩咐,将这些东西全部丢出宫外。”
第一九三章 天下第一大杀器
中秋夜皇城内天策逆袭,引发了杨睿的震怒。
即使这是杨睿有意设下的圈套,只为给自持不凡的天策卫一个教训,而且整夜激斗后,攻击击杀天策卫二百九十八人,其中天策银卫十一人,金卫一人,可谓战果赫赫。
但杨睿依旧是暴跳如雷,御书房被他砸的一片狼藉,哪怕高力士为了击杀天策卫身上挨了一剑还缠着绷带,脑袋上也被杨睿用麒麟镇纸狠狠砸了一下,鲜血直流也不敢吭声。
“你这个废物,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么?不是说今夜混入宫中的天策贼人都会被一网打尽一个不剩么!那朕问你,朕的宝物何在?朕的爱妃何在?你还敢说没有漏网之鱼么!”
中秋月圆,本是阖家团圆共享幸福的快乐日子,可杨睿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天上的美景。
传世上百年的皇室宝物丢了,他打算纳为德妃的三绝女贞娘也不见了踪影,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他力排众议,不听百官劝谏,一意孤行以皇城为诱饵,设下歌舞盛典来诱杀天策卫,本来就冒着较大的风险。这种风险不在于皇城中人的安危,而在于他皇帝的名声。
诱杀一事极为隐秘,朝中大臣中几乎无人知晓。今夜皇城发生如此打规模的**,必定会被史官详细记下,从而证明他独断独行的恶果。
若是贞娘无恙、宝物不失,他大可以在朝堂上,当着百官之面拖出自己全盘计划。
杨睿有意让百官知晓,隐匿多年谋反之心不死的天策卫再度浮出水面,而且与宁王勾结,助其谋反。
但考虑到百余年前天策卫的赫赫威名,以及隐匿百余年的神秘感,担心会有官员会被天策卫名头吓住,他才设下瓮中捉鳖之计。
二十九十八名天策卫,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朝廷对天策卫最大的战绩,若是公布出去,绝对会提振士气。还有谁会在乎天策卫曾经无上战功,为其英明所吓?只会认为天策卫如今已大不如前。
可现在,他欲纳为德妃,作为天下世人标榜的贞娘,在今夜的混乱中不见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耻辱。
但这与皇家传世之宝的失踪造成的影响比较起来,可谓云壤之别!
那宝物,出自武帝杨广年间,与乱世中数次掀起风Lang,无数英雄豪杰死于此物之下,被杨广誉为天下第一杀器!
“你这个废物,知不知道那东西落到天策手中会有怎样的后果!”杨睿越想越怒,飞起一脚将高力士踹翻在地。就在他还打算继续殴打高力士泄愤之时,御书房内第三人开口了。
“陛下息怒,据臣手下来报,似乎那宝物并未落到天策之手。”
这第三人是个矮胖子。身高六尺,腰围也是六尺,一身富态尽显富贵之姿,一看便是权贵之人,正是大唐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萧太师!
“太师所言,可能肯定?”杨睿一愣。只要那件宝物不落入天策之手即可。
“臣岂敢欺瞒陛下?今夜**平息之后,臣得下属报来消息,说是天策卫并未得到那件宝物,此消息千真万确。”
杨睿心中怒气顿时消了一半,双眼微米,皱眉自语道:“那,宝物回落到何人手中?”
高力士眼珠一转,低声道:“陛下,公主殿下不是说他来了么,会不会落到他手中了?”
杨睿猛然转身,看着高力士许久,忽然哈哈笑道:“小高,你倒是提醒朕了。那东西要是落到他手中,倒也算是物归原主。有意思,有意思!”
他二人都未注意到,当他们提到“他”这个字的时候,萧太师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芒!
同一时刻,洛阳城西南角通济坊无名善堂一间厢房内,谢阿蛮单膝跪地,旁边站着盛安居士,正对面坐着一人,正是杨平安来洛阳途中,曾结识的杨曌。
“卑职失手,白白损失了数百兄弟,还请主上责罚。”
杨曌纤长手指轻点身旁桌案,淡淡说道:“你先起来,将今晚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一遍。我收到消息,杨睿那狗皇帝还在四处寻找那件宝物。”
“什么?”谢阿蛮身形一颤,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中秋夜,数百天策卫混入皇城,于贞娘表演结束后突然出手,抢下了皇室传世之宝。宝物到手后,她立刻准备逃离皇宫,将宝物带给杨曌。
虽说**一起,皇宫守卫森严,皇城之内的人想要离开,可谓插翅难飞。但天策卫岂是寻常之辈,早已在皇城内安插了内线,虽然无法行刺杨睿,但却足以保证谢阿蛮顺利离开。
可就在谢阿蛮打算离去时,曾经追杀过她的紫衫蒙面人突然偷袭,将她打伤后夺走了宝物。并在离去前直言,若非看在杨平安面上,今晚便是她的死期。
也多亏了紫衫蒙面人将她打伤,天策卫安插在皇城中的内线并未暴露,而她被侍卫发现后,也没有引起怀疑。
“又是那紫衫蒙面人?”盛安居士惊声道,“主上,此人真的是龙影么?”
杨曌微微颔首:“应当没错,否则我实在想不出,这天下间还有何人能有此等身手。”
“可龙影不应当死了么?他已经消失十年了,怎会突然现身?而且还屈居影卫之中?”
“呵呵,咱们天策卫也在这天地间消失了百余年,可如今不也因为他而重见天日了么?”杨曌虽是含笑说出,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凝重,“那宝物若是被龙影夺取,并未交还杨睿,想必定是给了他……没错,一定在他手中!”
谢阿蛮开口问道:“那卑职该如何行事,还请主上示意。是否需要从杨安手中夺回?”
杨曌双眼精光闪现,盯着谢阿蛮说道:“阿蛮,你果然聪明,已经猜到了他。不过他不叫杨安,或许杨平安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谢阿蛮心中一颤,犹豫片刻紧咬银牙横下心来道:“主上,卑职愿潜往他身边,以色相诱惑于他,完成柳青青未完成的任务,为主上将他带回江南,替主上效命!”
“你,诱惑他?还是说你被他所迷,心中牵挂舍不得他?”杨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厉,“阿蛮你记住,我已经书信一封派人送给仙芝,在心中暗示你与他的婚事。等我返回江南后,便会替你向仙芝提亲,想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仙芝定不会拒绝。而且,青青怕事已经死在龙影手中,我可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
“主上,我……”谢阿蛮满心不甘,经过今夜之事,她已经完全确定,那个与自己数度有缘,却连名字都几次三番蒙骗自己的家伙,彻彻底底的占据了自己内心每一处角落。
她不想嫁给高仙芝,一点都不想。可是杨曌的话,她不敢违背。心中暗暗焦急,一番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主意:“主上对阿蛮有大恩,待阿蛮如姐妹,阿蛮绝不敢违背主上之命。
只是如今阿蛮失手,未能替主上将那宝物夺回,是属下失职。属下自当弥补自己过失,将那宝物从杨安,哦,杨平安手中夺回。还请主上准许。”
杨曌如何看不出她心中算盘,当即摇头道:“不用了。那东西既然落在他的手里,便是他的机缘,天数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而且那东西,目前天下间无人可以使用,便是他也不行!
否则你以为历代的狗皇帝,手握如此重宝却不加以施展,反而束之高阁代代流传是为什么?”
盛安居士对皇室传世宝充满好奇,更对今晚天策卫的损伤感到惋惜:“主上,请恕卑职冒昧,敢问主上究竟是何宝物,竟要付出三百兄弟性命?”
“那东西若是与我手中之物结合,将会是世间最大杀器。不论刺杀还是混战中取敌将首级,都如探囊取物一般。自从那场灾难后,那件宝贝便被拆成两份,我天策与腐朽无能的朝廷各持一份,再无法发挥作用。
三百兄弟命丧狗皇帝之手,我也惋惜。可是为了我们天策筹划百余年的宏伟夙愿,便是牺牲在多兄弟,只要能将此物夺回也是值得的。
居士,你莫要理会这些杂事,好生照顾堂中这些孤苦无依的孩童便是,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只要有他们在,天策变回长盛不衰!”
说到这里,杨曌发觉谢阿蛮神情黯淡,心中一软道:“阿蛮,你的心思我焉能不知?可你与他云壤有别,他不适合你。也罢,我便派你前去寻他,许你与他再见一面,了却你的相思之苦,而后返回南京不得有误,你可听清楚了?”
谢阿蛮心中狂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主上成全。阿蛮知道轻重,只是远远看他一眼,知他生活好坏,便返回南京,与高将军成亲。”
今晚难以入睡的还有许多人,除却皇宫与通济坊无名善堂外,工部侍郎府中的书房内,同样灯火通明。
房中有十数人之多,皆是朝中四五品官员,但高高在上的却是杨族族长杨志。这些都是在朝为官的杨族族人。
偏厅内还坐着一人,满脸落寞,正是杨族兴盛的希望——杨玉环。
今夜皇城内的突然变故,害的杨族希望彻底落空,杨玉环再无机会进宫。杨志将族人招至此处,商议对策。
十数人商量了许久也没得出解决之策,空守着如花的宝物,却无法将她送到杨睿身边,发挥最大效果。
就在窗外传来两声更响时,一个小厮一路狂奔来到书房门口,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陛下派人传旨,招小姐即刻进宫,马车就在门外等候!”
第一九四章 见宝物险被惊疯
中秋夜皇城遇袭一事,于次日传遍洛阳大街小巷,几乎达到街知巷闻的地步。百姓们不论贫富贵贱地位高低,一见面问的第一句话,从“吃了么”,变成“你知道昨晚的事儿么?”
享受着大唐最为繁华城市的洛阳百姓,对有人竟敢破坏皇城中秋歌舞盛典、在皇城制造混乱的乱臣贼子咬牙切齿大骂不已。
作为盛世中心的洛阳,多年不经历战火,百姓们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平静生活,对那些想要将他们拉入战火中的任何人,都充满了愤怒。
正如杨睿猜测的那样。早朝时,谏官、史官纷纷上书,因昨彤事对他大加指责。不过更多的却是对他安危的关心,担心贼人伤害到他。
如今虽说盛世犹在,但已经渐渐开始向乱世转变。南方的宁王杨硕,与昨夜正是登基称帝,该金陵为南京,定都于此,国号大周!
原本同意的大唐王朝,此次陷入南北分裂局面,暗合天下合久必分之势,但分久必合,所有大唐与大周之间,迟早将会爆发一场激烈的灭国之战!
在这个时候,百官便是再对杨睿独断独行不听劝谏有所不满,也不希望杨睿发生意外。
除了穷兵黩武这一点,杨睿像极了当年的武帝杨广,英明睿智有着明君潜力。若是他此刻遇刺身亡,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大唐必定会陷入一场争夺皇位的**中。
目前,杨睿膝下就有一子,乃苏贵妃所出,小名福儿,可以继承大宝。但外患当前,一个婴儿皇帝难成大器,定会有那年富力强的皇室子弟,想要夺位,这其中的混乱足以想见。
倒是大唐国内无君,又面临争夺皇位的危局,南方杨硕雄才大略,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时机。等到大唐争夺帝位争的两败俱伤元气大损时,他挥师北上,恐怕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大唐扫平,一统天下!
所以杨睿的安危,成为了百官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当杨睿将瓮中捉鳖之计合盘托出,并在大殿之外的广场上,摆放了近三百名天策卫尸体后,情形大变。
百官从指责杨睿乱来导致自身遇险,转变为大骂天策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猪狗不如,然后对杨睿歌功颂德,大赞他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最后才委婉的提醒他保护好自身安危。
朝堂上一应变化,尽在杨睿掌握之中。得知杨硕谋反过程中,得天策相助,百官并未担忧惊恐,反而被殿外三百天策卫尸体所震撼,高呼杨睿文成武德,天策卫不足惧矣。
就在朝会上,群臣对杨睿大唱赞歌,将天策贬低的一文不值时,四个身着紫衫的影卫,抬着一个大樟木箱子来到皇城门口,打算离开皇城。
“站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把守皇城的守卫立刻拦住四人。
“大胆,这是我们大人命我们抬出宫中的,你个小小侍卫竟敢阻拦!”
“我们奉命在此严查,快将箱子打开!”
“哼,这么说你是怀疑此箱中藏有贼人?怀疑我们大人与贼人私通,谋害陛下了!我们大人乃是太师信赖之人,太师更是一心忠于陛下,你是想挑拨太师大人与陛下的关系么!”
“我,我没有,我们只是奉命检查而已,还望诸位体谅。”
“体谅?我们影卫向来忠于陛下,为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你们竟敢检查我们影卫的东西,可是以为我们影卫好欺负么!”
“没,没有,我们哪敢。那个,这样好了,还请诸位将腰牌取出证明身份,这箱子就不检查了。”
龙卫影卫乃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两股力量,哪怕如今影卫交由萧太师掌管,也不是皇宫侍卫能够得罪的起的。要知道萧太师乃是皇帝杨睿的岳丈,其女箫淑妃更是杨睿身边得宠的妃子之一。
影卫如今的权势可谓滔天,在大唐,大有龙卫不出谁与争锋的架势。
其中一个影卫取下腰牌,在守卫面前快速一晃,喝道:“还不让开!”
守门侍卫不敢再拦,慌忙让出道路放行。四个紫衫影卫抬着樟木箱子大摇大摆走出了皇城。
这个箱子,正是杨平安与贞娘藏僧处!
贞娘昨夜担惊受怕,又哭了许久,昏昏睡去到现在还没醒来。可杨平安却是彻夜难眠——尼玛,到底是谁把老子锁到箱子里的,为的又是什么?
这一夜他都抱着贞娘,留心听着周围动静。周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起初还比较多,侍卫和宫中太监杂役负责将舞台及后台处打扫干净。
其中有人提及到这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然后就被人抬走了。由于躲在箱子中不见天日,他无法判断时间,只能从周围人说话中粗略推断。
约莫应该是天明时分,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然后箱子就被人抬了起来,再然后,便是皇城门口守卫与影卫之间的对话。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影卫抬出了皇宫,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是谁命影卫将他抬出皇城,又是谁将箱子上锁?
竖起耳朵贴在箱子上,仔细听着周围动静。他感觉到那四个影卫将箱子放到了一辆马车上,然后……然后应当是驶出了洛阳城!
城门口那些守兵与进出城百姓之间的对话,让他由此判断。而且再往前行,人声渐渐消失,鸟鸣之声却陆续响起,想来应当是来到城外某荒郊之处!
他们想干什么?
心中警惕之心愈浓,杨平安小心的活动着手脚,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
贞娘趴在他怀中已经一宿了,压得他全身血液不通手脚僵硬酸麻,而他又不敢太大动作生怕惊醒了贞娘。好在他兄弟尚算争气,知道他如今形势不妙,再没给他添乱。
“吁——”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杨平安感觉到四个影卫将自己所在的箱子台下马车放在地面,然后就听其中一人说道:“启禀大人,属下等已将此箱带来。”
“路上可曾遇到什么麻烦?”一个如同破铜锣般沙哑的嗓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杨平安心中顿时大定。
虽说因苏敏背叛自己,而让他对苏家人心中不爽,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老苏头似乎对他并无恶意。
“回禀大人,出宫门时,有几个不长眼的守卫,被咱们吓唬一番就乖乖放行了,并未遇到麻烦。”
“嗯,很好。这箱子里的东西,你们可曾看过?”
“没有。大人不曾吩咐,属下怎敢妄动?不过大人,这里面究竟装何物,兄弟们感觉挺沉的。”
“哦,你们都很感兴趣么?那好,来来来,我打开让你们开开眼。”
从声音的远近,杨平安感觉出老苏头来到樟木箱旁,紧接着便听到“噗通”“噗通”一连四声,之后便再无声音,只是有股淡淡血腥之气,顺着箱子缝隙钻了进来。
下一刻,“咔嚓”之声入耳,箱子被人打开了,老苏头那张“X”形脸孔,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木箱周围倒着四具尸体,每具尸体勃颈处都有一道血痕。
“让公子受惊了。”老苏头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却伸手朝着杨平安怀中的贞娘身上一点。
“你干什么!”
“公子毋需担忧,老汉儿只是点了她的穴道,一个时辰后,她自然会醒来。”说着话,老苏头再度伸手,将杨平安从箱内扶了出来。
花费好一会功夫,杨平安才适应了白日的阳光,并且将酸麻僵硬的身体活动开:“昨夜是你把箱子锁上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某只是想将公子悄无声息救出皇宫,公子难道不希望如此么?至于苏某是什么人,公子迟早会知道。苏某现在只能告诉公子,苏某对公子绝无恶意。现在没有将来亦没有。”
杨平安顿了片刻,话锋一转:“你加入影卫,是为了报仇?莫非你的仇人……是天策卫?”
老苏头并不回答,伸手一指杨平安身后木箱内的贞娘:“公子心事已了,还抱得美人归。只是公子若想与她做个长久夫妻,最好还是前往江南。”
“哼!”杨平安没有理会老苏头的建议,冷哼一声:“抱得美人归?算是你们苏家的补偿么?”
老苏头脸色不变,长叹一声:“唉,公子若是认为敏儿背叛了公子,那就背叛了吧。权当我们苏家对不起公子,苏某再次给公子赔罪了。”
说到这里,老苏头单膝跪地,竟是给杨平安跪了下来。杨平安慌忙将他搀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若是没有你数次帮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杨平安是个理性的人,男女之情的变化不会让他忘记对方数次救命之恩。“算了,我与你苏家的恩怨无法划清,就这样吧,我走了。还有,不要告诉敏儿我来过。”
“等一下!”就在他打算将贞娘抱上马车时,老苏头突然拦住了他,从箱内取出一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递给了他,“带上这个。”
“这是什么?”
“皇室传承上百年的宝物。”
“我不要。”
“天下间只有公子配用此物,与那口琴一样,都是人世间独一无二之物。”
与口琴一样?杨平安心中好奇,小心打开了金丝楠木盒子,只看了眼,整个人便吃惊的要发疯了!
只见刻工精致的盒子内,赫然盛放着一把用金丝固定,且保存完好的……五四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