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喜悦与安慰
话题得从作品中的人名说起。樱空释、梨落、星旧、泫榻、岚裳、蝶澈、潮涯、迟墨、片风、皇柝、渊祭、剪瞳、离镜……不要小看这些名字。一篇作品中的一字一句其实都可闪现这篇作品的风采。一篇作品写到什么份上或者说处在什么格上光看里头几个人名就能有一个判断。说起来这可能有点玄虚然而在我的阅读经验里却是被反复证明了的事实。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东西的好坏格调的雅俗有无特别的艺术用心竟然会反映在一篇作品的所有方面。《幻城》中这些名字都是很有讲究的。不是什么人想有讲究就能有讲究的。讲究得有讲究的力量与才能。这些富有意境的字以及这些字的出其不意的组合其背后是一个人的才情、天趣、知识、智性与创造力。而当这些名字成为整篇作品的有机部分和谐如汤汤大水滚滚向前时就更能体现出一个书写者的能耐。
使人感到惊讶的是写出这些人名、写出这篇作品的作者竟然是一个岁数不大的人——还算是一个小人儿。
面对这样的作品我心中满是困惑不是怕将话说小了而是怕将话说大了成为捧杀的刀手。这些年我总有点战战兢兢生怕写了害人的笔墨。但面对这样的作品我却又无法回避一个事实:它确实是很可被说道的。想来想去还是取了一个唯物主义的做法:直接面对文本且不管它的作者到底是谁。这些年我为一些才气少年写过一些文字实在无意去捧杀至于说后来怎么形成了捧杀的局面则就与我无关了。我以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是一本奇特的书。一边是火族一边是冰族一边是火焰之城一边是幻雪帝国。作品属于纯粹的虚构。对虚空的虚构其实比对现实的摹写更难。相对于虚构的能力我以为摹写的能力只是一个基本的能力而虚构才是更高一层的能力而且是区别文学是否进入风光境界的能力。中国文学的可检讨之处就正在于若干年来停滞于摹写而无法将文字引入虚构。中国本有红楼与西游两大小说传统但到后世既未能接通红楼之血脉也未能将西游之精神承接下来。摹写是浮皮潦草的而虚构之能力基本衰竭。结果使中国小说几十年如一日地平庸赖在地上打滚少有飞翔的快意与美感。在如此情景中读《幻城》自然是一种喜悦与安慰。《幻城》来自于幻想。而这种幻想是轻灵的浪漫的狂放不羁的是那种被我称之为大幻想的幻想。它的场景与故事不在地上而是在天上。作品的构思更像是一种天马行空的遨游。天穹苍茫思维的精灵在无极世界游走所到之处风光无限。由作者率领我们之所见绝非人间之所见。一切物象一切场景都是大地以外的是烟里的是雾里的是梦里的。这种幻想只能来自一颗没有遮挡、没有范式、没有犹疑的自由心灵。这颗心灵还在晶莹通亮的童话状态。一部《幻城》让我们看到了幻想的美妙价值:空空如也但幻想之光辐照于此眼见着空白里出来了物象与生命佛光点化之处尽是大地上无法生存的奇花异草与各种各样的魅力无穷的生灵。经验以外的时空竟然被文字牢牢地固定在了我们的眼前。而我们宁可信其有却不信其无。于是我们达了富有了。我们不仅拥有一个驳杂纷呈的现实的世界我们还拥有一个用心灵创造出来的五光十色的天上世界。
《幻城》是神秘的。这种神秘也许并非是作者刻意追求的结果。但这种神秘却一直在吸引我们穿过文字的密林而向前。总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混沌中撩逗着我们使我们无法停止目光的追寻。小说营造的这种氛围使我们有点晕晕糊糊觉得自己离开了地面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风烟滚滚扑朔迷离时隐时现似有似无其风光犹如是倒映在水中的物象依稀可见。我们似乎感觉到了黑暗中的宇宙的呼吸但我们无法弄清楚这种呼吸究竟来自何方。天上城池虚幻莫测。我们举眺望心中既有渺小感却又有崇高感。直到最终我们也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神秘依在。
作者年龄虽小但叙述口气却颇为宏大也算得上是一种大叙事了。因不是写世俗社会的蝇营狗苟不是写风尘世界的芸芸众生而是写梦幻城池写神圣之战写王写大阴谋写王朝更替写冰清玉洁之境界其笔调自然不能用写小桥流水、油米酱醋、贱民小人、蝇头小利的笔调。小小年纪居然用了莎士比亚式的大腔圣调并且还显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派头。在语言王国他居然将自己当成了幻雪帝国的年轻之王。语词的千军万马无边无际地簇拥在他的麾下。他将调动他的语词大军当成了写作的最大的快意。他更多的时候是喜欢语词大军的满山遍野看到洪流般的气势。
月神和潮涯被葬在客栈的背后和辽溅片风安葬在一起。月神和潮涯的坟冢还是黑色的泥土而片风和辽溅的坟冢上已经长出了嫩绿色的草。一离一离的演示着生命的死亡和生命的彼此纠缠。寒冷的风笼罩在坟墓的上空我和皇柝站在坟墓的前面彼此都没有说话大风呼呼地吹过去我和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阅读《幻城》感觉到是作者对把握语言的自信。滔滔不绝、左右逢源无论在描物状态方面还是在剖析灵魂方面抑或是哲理性的解说方面都无搜索语言的捉襟见肘。意象新颖对话有古典话剧之对白一样的讲究长短句相得益彰……。这个作者使人感到疑惑:小小年纪对语言何以有如此出色的悟性和如此轻松的驾驭能力?
这些年看了太多的少年文字。其中十有**都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腔调。面对人世冷嘲热讽都不正经说话尖刻乃至刻薄一副看破红尘不想再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清冷模样。真不知这个世界究竟在哪里伤害了他也不知他的内心之灰色到底是否真的来自于他的生活经验和生命体验?但就是那样的姿态——一摆千年的姿态。纯真不再温馨不再美感不再崇高不再庄重不再雅致不再真诚不再阳光也不再剩下的就只有一片阴霾与心灰意懒。读到《幻城》终于有了一种安慰。作品用的是一种高贵、郑重的腔调绝无半点油腔滑调。我想这个世界总得有点严肃的氛围。如果大人孩子一个个都操痞子的腔调说话且不分场合总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一个人成为痞子还不大要紧要是一个民族也成为痞子——痞子民族那就很值得忧虑了。我想一个痞子民族若要得到世人的尊重大概是有一定的困难的。
关于这个作者的未来我不想在这里预测。一个人能否成大气候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素决定的。性格、学养、经验、机遇……成功的因素错综复杂。因此我希望不要将他的现在与将来简单地等同起来。
我衷心地祝愿他并望他珍惜自己的才华。
2oo2年12月11日于北京大学蓝旗营
序二 和春天终年不遇
我看到四维(郭敬明的网名是“第四维”)把最后一块文字的砖石砌好然后他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离开。一扇门被缓缓打开:他把终年养育他的孤寂种植成一片茂密的森林他把曾经念念不忘的热爱书写成昼夜不寐的雪。此刻他和他的城堡并排站里在长大之前的最后一寸光阴里带着被风雪擦亮的忧伤是这样的引人入胜。这时候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涌进幻城来。他们带着春天流淌过的气息好奇地环顾这座白色城堡:这里总是冬天住着一些好看的人还有一些高高在上的爱。雪花和黑夜一样锋利。忧伤像失重的围巾一样缠住孩子们的脖子孩子们很错愕地抱着这团不断勒紧的温暖听到一些希望断裂的声音。可是没有人要离去。大家都向勤奋的小鼹鼠一样挖掘着走向故事深处。这是四维给我们的波光潋滟的梦境。
1)有关自由的梦境。自由是幻城上方的天空。它这样高我们无法触及却早已深溺于这一片没有一丝破绽的蓝。在这个梦境里我们看到了主人公卡索仿佛是被裹锁在一颗琥珀中央的可怜的小昆虫。剔透的松脂是他的王国和精妙的幻术。然而在若干百年千年的时光里在这颗琥珀被打磨得更加圆润动人的过程里昆虫却被越来越紧地围裹它甚至不能呼吸。捆绑卡索的是他的疆域他的法力吗?四维知道不是的。四维看看自己身上绳索的印记他深深地明白有一种捆绑是我们谁都无法抽身逃脱的--爱的捆绑。在幻城里释这个名字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簇抽象的爱存在。这束爱未曾与春天谋面严寒的冰凌是它浑身上下布满的刺。这就是一束捆绑的爱任性霸道摧毁颠覆。这株爱一直缠束在主人公卡索的身上成为他的一个心结。可是他无力反抗因为这爱是荧光棒万花筒一样的斑斓它的每一寸生长都有着亲切的呼吸。所以面对这样爱法力无边的人也只有伸出曾经可以呼风唤雨的手指虚弱地去触碰。触碰这样一棵已经深植于哀伤的爱。所以我们看到这些美丽的人们都被爱捆绑和隔离起来他们是这样孤独。他们被一些有着爱的脸孔的灾难所吸引终于走进了一个个万劫不复。
2)有关孤独的梦境。孤独是幻城里喑哑的风。我们看见每个人都和这阵风擦身而过。并且被它擦伤了。我们看到风在彼此之间回转不断不断地拉长了之间的距离。在幻城里面卡索是个孤独的孩子。他一直在走在寻找的同时失去着。所经过的每个人都只是一段路。所有流逝过去的都被时光重新修建了。所以他在也无法找到来时的路。再次追溯和寻迹每一棵荆棘都将穿进他记忆的神经。我们看到四维隐约的影子站立在卡索的身后。他们一样有尖削的下巴和凝重的表情。四维淡淡地说我们都是如此孤独不是吗。我们因为孤独而彼此吸引然而最终我们不过是做了彼此的一小段路最终在时光的修建中变得面目全非。我们都在孤独的风里游离和飘浮所有曾经作伴的人都倒逆着卷进三月的桃花和高草里那个我们不能再遇见的春天。
3)有关忧郁的梦境。忧郁是幻城里的围墙。幻城里的人是被忧郁围困的人。当我们此刻围坐在幻城里的时候看见那叫做忧郁的围墙幽幽地渗出寒气。忧郁是幻城中每个人的气质。沉重的心警醒的神情。是忧郁使他们高贵和出众。是忧郁使他们有敏感和清澈的心。忽然想起《圣经》上有这样的话:求主怜悯赐我们忧伤的心悔恨的灵。正如我们看到的幻城里的人他们都善良并且自省。忧郁或者是他们身后永远跟随的影子然而我们也正通过这影子的形迹看到他们一直走在一条笔直的邪恶未曾侵染的道路上。当然这忧郁气质先是四维的。当他掬捧着这座剔透的城堡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都看到这城堡是一颗玻璃心的美好姿态。它是他的是他的忧郁累砌的是他的善良建造的。四维用他的幻城找到许多和他一样忧郁的孩子他们将围坐取暖赶走孤独的风然后自由地出去邂逅他们的春天。
四维站立在城门边天还是寒。梦境上演到了尾声。这一季所有凋零的阳光忽然又都回到了他的身上。杏色的阳光像蜜糖一样洒在他的额角上。他说赶走孤独的风冲破忧郁的墙我们都去自由的上空吧。
这些话立刻像长着结实翅膀的鸟一样飞了出去转瞬间鸟儿们衔着一个葱郁的春天回来了。春天被轻轻地覆盖在这个堡垒的上方。所有和孤独和忧郁有关的伤口都将在这片春天下面愈合。
幻城的城门合上的时候我们的忧伤和孤独地都已得到纪念我们年少时那苍白凛冽的一季也在这里永久埋葬。这片泥土上生长出来的是不是像幻城里的散落我们一身的樱花一样好看呢我在想。(张悦然)
一 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霰雪鸟泪流满面。
我的名字叫卡索我在雪雾森林中长大陪伴我的是一个老得让人无法记得她的年龄的巫师她让我叫她婆婆可是她却叫我皇子幻雪帝国的长子。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我的弟弟他的名字叫樱空释。我们两个是幻雪帝国惟一仅存的两个幻术师。
我的名字在幻术法典上的意思是黑色之城而我弟弟的名字翻译出来是幻影。我们有不同的母亲和相同的父皇幻雪帝国的老国王。我的父皇是幻雪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在两百年前的圣战中瓦解了冰海对岸火族的几乎全部势力。而那一战也让我的王族受到近乎不可挽回的重创我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在那场持续了十年的战役中死亡于是家族中的幻术师就只剩下我和樱空释而那场战役中死亡的巫师、占星师和剑士更是不计其数。
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成为所有人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痕而在我的记忆中就只剩下漫天尖锐呼啸的冰凌和铺满整个大地的火种天空是空旷寒冷的白色而大地则一片火光。我在宫殿里在温暖的火炉旁在雍容的千年雪狐的皮毛中看到父皇冷峻的面容和母亲皱紧的眉头。每当外面传来阵亡的消息我总会看见父皇魁梧的身躯轻微颤动还有母亲簌簌落下的泪水。而窗外的红色火焰就成为我童年记忆中最生动的画面。画面的背景声音是我的哥哥姐姐们绝望的呼喊这种呼喊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而且经久不灭我挣扎着醒来总会看见婆婆模糊而年老的面容她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对我微笑说我的皇子他们会在前方等你你们总会相见。我问她:那么我也会死吗﹖她笑了她说:卡索你是未来的王你怎么会死。
那一年我99岁还太小连巫师的资格都没有取得所以很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那场圣战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当我问婆婆的时候她总是满脸微笑地对我说:我亲爱的皇子等你成为了国王你就会知道一切。对于那场战役我弟弟几乎完全没有记忆。每当我对他提到那场圣战的时候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笑笑容邪气可是又甜美如幼童他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哥这是天理你不用难过。说完之后他会靠过来亲吻我的眉毛。
我和樱空释曾经流亡凡世3o年那是在圣战结束之后。我记得在战役的最后火族已经攻到我们冰族的刃雪城下当时我看到火族精灵红色的头和瞳仁看到漫天弥散的火光看到无数的冰族巫师在火中融化我记得我站在刃雪城高高的城楼上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灌满我的长袍。我问我的父皇:父皇我们会被杀死吗﹖父皇没有回答面容冷峻、高傲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动作缓慢可是神情坚定如同幻雪神山上最坚固的冰。
我和弟弟被4o个大巫师护送出城我记得我在离开的时候一直望着身后不断远离不断缩小的刃雪城突然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当泪水流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尖锐的悲鸣划过幻雪帝国上空苍白的天空我知道那是我姐姐的独角兽的叫声。我的弟弟裹紧雪狐的披风他望着我小声地问哥我们会被杀死吗﹖我望着他的眼睛然后紧紧地抱住他我对他说不会我们是世上最优秀最强大的神族。
护送我和释的4o个大巫师全部阵亡在出城的途中我在马车内不断看到火族精灵和巫师们的尸体横陈驿路两旁。其中我看见了和我一起在雪雾森林中成长的笈筌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天生有着强大的灵力可是她也死了死在一块山崖上一把红色的三戟剑贯穿她的胸膛将她钉在了黑色的山崖上风吹动着她银白色的长和白色魔法袍翩跹如同绝美的舞步。我记得马车经过山崖的时候她还没有闭上眼睛我从她白色晶莹的瞳仁中听到她对我说话她说:卡索我亲爱的皇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记得最后一个倒下的巫师是克托父皇的近护卫我和弟弟从马车上下来拉载我们的独角兽也倒下了克托跪在地上抚摩着我的脸他指着前面的地平线对我说:卡索我亲爱的皇子前面就是凡世的入口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他对我微笑年轻而英俊的面容上落满雪花我看到他胸口的剑伤处不断流出白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掉在黑色的大地上铺展开来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他最后的声音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卡索卡索未来的王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我亲爱的皇子卡索……
我抱着樱空释站在大雪弥漫的大地上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释用手捧着我的脸他问我哥我们会被杀死吗﹖我望着释幼小的面容我说不会释哥哥会保护你你会一直活下去成为未来的王。
二 生平第一次杀人
已经是冬天了幻雪帝国下了第一场雪。幻雪帝国的冬天会持续十年。而且在这十年里面每天都会下雪。我仰头望着天空弥漫的大雪想到雪雾森林在雪雾森林里永远也没有大雪四季永远不分明似乎永远是春末夏初永远有夕阳般的暖色光芒在整个森林中缓缓穿行。
天空传来一声飞鸟的破鸣我回过头然后看到了樱花树下的樱空释。樱花的枝叶已经全部凋零剩下尖锐的枯枝刺破苍蓝色的天空释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寞孤单。他微笑地望着我他的头已经长到地面了而我的头才刚到脚踝冰族幻术的灵力是用头的长短来衡量的所以释应该有比我更强的幻术召唤能力。他从小就是个天赋很高的孩子。
释望着我笑容明亮而单纯他说哥下雪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满他的头他的肩膀他年轻而英俊的面容而我的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我问他释你为什么不用幻术屏蔽雪花﹖我抬手在他头上撑开屏障他举起左手扣起无名指轻轻化掉我的幻术然后对我说哥你那么讨厌雪花掉在你的身上吗﹖他望着我笑容里有隐忍的忧伤。然后他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感到隐隐约约的难过这就是整个幻雪帝国头最长幻术最强的人这就是惟一一个不用幻术屏蔽落雪的人这就是我惟一的弟弟这辈子我最心疼的人樱空释。
流亡在凡世的3o年我还几乎没学会任何幻术我只能把水变成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冰雕造型以此谋生。而且我们还要不停地走躲避火族的追杀有一次一个人拿走了我所有的冰雕可是没有给我钱释挡在他前面咬紧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地望着他那个人把释推倒在地上。于是我拿起一碗酒走到他前面递给他那个人狰狞地笑他说:小王八蛋你想用毒酒毒死我吗﹖于是我就拿着酒喝了一口然后笑着对他说:原来你也那么怕死。那个人暴跳如雷端过碗去一饮而尽他说:我***会怕你一个小杂种。然后他就死了。在他临死前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的时候我对他说:你错了我不是小杂种我有最纯正的血统。
我只是将那些流进他身体里的酒结成了冰结成了一把三戟剑的形状贯穿了他的胸膛。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也是我第一次现凡人的血和我们的不一样不是白色而是炽热的鲜红色。我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当我望向释的时候我不明白他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笑容残酷而且邪气。不过那个笑容一晃即逝。
在那个人倒下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我抱着释站在大雪的中央。释望着我说哥我们再也不会被别人杀死了对吗﹖我说:对释没有人可以杀了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未来的王。
当我139岁的时候我遇见了梨落幻雪帝国最年轻也是最伟大的巫师。皇族的人在长到13o岁的时候就会变成成年人的样子所以当时我抱着还是小孩子模样的樱空释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每个人都以为我是释的父亲没人知道我们是幻雪帝国的仅剩的两个皇子。我还记得当梨落出现的时候地面的大雪突然被卷起来遮天闭日所有人都四散奔逃我抱着释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我感觉不到任何杀气。雪花的尽头梨落高高地站在独角兽上大雪在她旁边如杨花般纷纷落下她下落走过来跪在我面前交叉双手对我说王我来接您回去。
那一个冬天是我在凡世的最后一个冬天大雪如柳絮柳是我在凡世最喜欢的植物因为它的花像极了刃雪城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十年不断的大雪。
七天之后当我和释还有梨落站在刃雪城下我突然泪流满面。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而现在我已经长成和我哥哥们一样英俊挺拔的皇子幻雪帝国未来的王。新的城墙更加雄伟我看到我的父皇和母亲还有所有的巫师和占星师站在城墙上望着我他们对我微笑我听到他们在喊我和樱空释的名字。释抱着我的脖子问我哥我们回家了吗﹖我们不会被那些红色的人杀死了吗﹖我吻着释晶莹剔透的瞳仁说释我们回家了。
当城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我听到满朝的欢呼欢呼声中我牵起梨落的手我说我爱你请当我的王妃。
很多年以后我问梨落我说梨落我在看见你七天之后就爱上了你你呢﹖你什么时候爱上的我﹖梨落跪在我面前抬起头来看我她说王当我从独角兽上下来跪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说完她对我微笑白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满她白色的头花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梨落的白头泛着微微的蓝色而不是和我一样是纯正的银白色。因为梨落没有最纯正的血统所以她只能成为最好的巫师而无法成为幻术师。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
当我2oo岁的时候我对父皇说父皇请让我取梨落为妻。当我说完的时候整个宫殿中没有一个人的声音。在那之后一个月幻雪帝国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在那场大雪中梨落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我的母后流着泪告诉了我一切。因为父皇不允许一个血统不正的人成为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只能是深海宫里的人鱼。
我记得我冲进父皇的寝宫的时候他正端坐在高高的玄冰椅上而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幻术将他击败了。当他躺在地上而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已经老了我心中那个征战天下统令四方的父皇已经迟暮那一刻我难过地流下了眼泪而我父皇也没再说什么。我的弟弟樱空释站在旁边抱着双手冷眼看着这一切最后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有人告诉我梨落去了凡世有人说梨落被化掉了全身的巫术遣送去了幻雪神山而星旧告诉我其实梨落已经被葬在了冰海的深处。
后来释问过我他说哥你有想过去找她吗﹖
找﹖也许她已经死了。
只是也许。也许她还活着。
不必了找到了又怎么样我终将成为幻雪帝国的王而梨落永远不可能是皇后。
哥你就那么喜欢当国王吗﹖难道你不可以和她一起走吗﹖
你要我如何放得下父皇母后我的臣民还有你释。
哥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可以为那个人舍弃一切。说完之后释转身离开而我一个人站在苍茫的大雪之下。我生平第一次没有用幻术屏蔽于是大雪落满了释和我的肩头。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梨落就像星旧说的那样她被埋葬在冰海的最深处她微笑着呼唤我的名字她说她在等我她叫我卡索卡索卡索……
她从独角兽上下来轻移莲步跪在我面前双手交叉她全身有着银白而微蓝的光芒她仰起头对我说王我接您回家……
星旧是刃雪城中最年轻也是最伟大的占星师也是惟一一个替樱空释占过星之后而没有死掉的人。释成年之后有着和我一样银白色的头可是里面却有一缕一缕红色如火焰的头。父皇叫过七个占星师替樱空释占星前六个都在占星的过程中突然爆毙口吐鲜血而亡。星旧是第七个我只记得他和释互相凝视了很久然后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邪气而诡异。
星旧占星完毕之后他走到我的面前跪下双手交叉对我说卡索我年轻的王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确保你的安全。说完他转头看了看释然后离开。之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关于占星的结果。
只是很久之后他叫侍女给我一幅画画中是一个海岸岸上有块伫立的黑色岩石岩石旁边开满了红如火焰般的莲花天空上有一只盘旋的白色的巨鸟。
后来释在我的寝宫看到了这幅画他的眼中突然大雪弥漫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风突然就灌满了释雪白的长袍。
我拿着这幅画回到了我阔别已久的雪雾森林。那些参天的古木依然有着遮天闭日的绿荫阳光从枝叶间碎片般地掉下来掉进我白色的瞳孔里面。草地无边无际地温柔蔓延离离野花一直烧到天边森林中依然有美丽流淌的溪涧溪涧旁边有美丽的白鹿和一些小孩子他们都有纯正的血统有些是占星师有些是巫师只是没有幻术师幻术师已经长大了带着一幅画回来。
我站在婆婆的面前望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我说婆婆我是卡索。
她走过来举起手抚摩我的脸她笑了她说王你长大的样子和你父皇一样英俊而挺拔。
婆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幅画的意思﹖
好的我年轻的王。那片海岸叫离岸那块黑色的石头叫炼泅石幻雪帝国触犯禁忌的人就会被绑在那块石头上面永世囚禁。
婆婆那么那只鸟呢﹖
那是霰雪鸟这种鸟总是在冬天结束春天开始的时候出现因为它们的叫声可以将冰雪融化。
那么我在雪雾森林中为什么没看见过这种鸟﹖
卡索我年轻的王因为雪雾森林里没有冬天没有雪。
婆婆那么那些红莲呢﹖它们代表什么﹖
卡索我不知道也许星旧可以告诉你可是我不能我老了。我只知道曾经有个很老的国王告诉过我他说那种红莲在火族精灵的大地上长开不败它象征着绝望破裂不惜一切的爱。
婆婆我和释已经过了幻术师最高层的考验。
是吗﹖卡索成绩如何﹖剩下多少樱花﹖
婆婆没有一片也没有剩下
我看见一个温暖的笑容在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一圈一圈晕染开来像是美丽的涟漪。耳边传来那些小孩子清亮如风铃般的笑声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释的笑声了。
三 婆婆,我不想长大
落樱坡是幻雪神山下的一块圣地漫山遍野长满白色的樱花而且永远不会凋零我和释在那里经过了最后的考验成为最顶尖的幻术师。我们要做的是将地上的雪扬起来用每片雪花击落每片樱花花瓣然后用雪花替换樱花的位置。我记得那天父皇和母后还有释的母亲莲姬都格外开心因为我和释创造了幻雪帝国历史上的奇迹我们没有留下一片花瓣。不过惟一不同的是当释的最后一片樱花瓣飘落到地上的时候我还有很多的雪花飞舞在空中。
离开幻雪森林的时候婆婆一直送我到森林的边缘。我抱了抱她现她的身躯又佝偻了一点只到我的胸口。而以前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她的膝盖上。
婆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长大。
卡索你是未来的王怎么可以不长大。
婆婆以前我以为王高高在上拥有一切可是现在我却现王惟一没有的就是自由。而我那么热爱自由。其实我很想走出这座城堡走出大雪弥漫的王国。婆婆其实凡世的3o年里我很快乐我目睹凡人喧嚣而明亮的生活有喜庆的节日和悲哀的葬礼还有弟弟释那3o年里我用生命保护他觉得他就是我的天下。婆婆你一直在森林里你不知道其实大雪落下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寒冷何况城堡中的雪一落十年。
说完之后我就离开了雪雾森林当我跨进刃雪城的大门时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婆婆飘渺的声音她说卡索我年轻的王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地等待……
当梨落死后——我一直认为她是死了葬身在冰海深处——我总是有一个重复的梦境梦中我和释走在凡世一条冷清的街道上漫天鹅毛大雪释对我说哥我好冷你抱抱我。我解开长袍抱紧释然后听到前面有踩碎雪花的脚步声然后我看见梨落。她走过来交叉双手对着还是个小孩子的我说王我带您回家。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我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动不了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梨落消失在飞扬的雪花深处不再回来。
梦境的最后总会出现一个人银白色的长英俊桀骜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白衣如雪的幻术长袍像极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他走过来跪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亲吻我的眉毛他说哥如果你不想回家就请不要回去请你自由地……
然后我就感到突然的寒冷那个人总会问我哥你冷吗﹖我点点头他就扣起左手的食指然后念动咒语我的身边就开满了如红莲般跳动的火焰本来我对火族的火焰格外害怕可是我感到真切的温暖而当我抬头再看那个人的时候他的面容就会模糊然后渐渐弥散如雾气一样。
从小我就是个沉默的孩子除了释之外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从雪雾森林中回来之后我一直失眠。每个晚上我总是站在宫殿的房顶上看月光在瓦片上舞蹈听北面雪雾森林中静谧的呼吸声然后一个人茫然地微笑脸上有落寂的月光。
我不想当国王当我的哥哥们没有死的时候我希望自己长大之后可以和释一起隐居到幻雪神山我告诉过释我的这个愿望我记得当时他的笑容格外灿烂他说哥你要记得你一定要记得。可是当我的哥哥全部于圣战中死亡之后我就再也没对释说起过这个愿望而释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后来我遇到梨落于是我们两个就整夜整夜地坐在屋顶上。看星光舞蹈看雪纷纷扬扬地下落铺满整个帝国的疆域。
梨落死后星旧给了我一个梦境他要我走进去。在那个梦境中我看到了白衣如雪的梨落她高高地站在独角兽上我听到她的声音她说:很久以前我是个简单而幸福的人每天有深沉而甜美的梦境直到我遇见卡索他夜夜失眠于是我就夜夜陪他坐在空旷而辽阔的宫殿顶上夜看星光在他银白色的头上舞蹈翩跹如扬花………。
在我24o岁的生日盛宴上父皇端坐在高高的玄冰皇座上他对我微笑然后说卡索我宣布你为下一任幻雪帝国的王我将在你25o岁生日的时候将整个帝国交给你。然后我听到满朝的欢呼和看到所有巫师与占星师的朝拜而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喧嚣的中央心里有着空空荡荡的回旋的风声。
父皇也许我比哥哥更适合当国王。释站到我旁边微笑但坚定地说。
释你在说什么?父皇望着他所有的巫师也望着他。
我说也许我比卡索更适合当国王。然后释转过身来对我微笑然后俯身过来亲吻我的眉毛他说哥我的头已经比你长了。我看到母后坐在父皇旁边望着我满脸关怀。而旁边的莲姬释的母后眼神里有诡异的笑容。
我记得那天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叫法榻的巫师让尴尬的局面结束的他站出来对我的弟弟说小皇子国王不仅仅是灵力最强的人所以你不可以代替你的哥哥。
然后释走过去摸着他的头说法榻巫师可是如果像你一样头只到膝盖的人当了国王那有人要杀死你你应该怎么办呢?你能当多久的国王呢?法榻巫师我要杀你你有什么办法呢?然后释转身走出大殿他的笑容诡异而邪气我听到他放肆的笑声一直回荡在刃雪城上。三天之后法榻死在他的巫术室中衣服完好可是身体却完全融化成水蔓延在玄武岩的地面上如同死在火族精灵的幻术之下。
法榻的死让整个刃雪城陷入一片死寂。人们在怀疑火族是否有潜入幻雪帝国的疆域甚至潜入刃雪城。
我曾经问过星旧我说你知道法榻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可是原谅我年轻的王我无法告诉你。
连我都不能说吗?
是连你父皇都不能说。你应该知道刃雪城中的占星师有自由占星自由释梦的权利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好吧我也累了我不想再了解下去。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有火族的人潜伏在刃雪城中?
王没有。如果有我会告诉你而且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王只要有人威胁到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那法榻是死在火族的幻术下吗?
星旧转过身背对着我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大雪在风中四散开来落满了星旧的肩膀我想走过去为他撑开幻术屏蔽可是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做然后转身离开。当我走进宫殿的时候我听到鹅毛大雪中星旧飘渺的声音破空而来他说卡索我年轻的王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地等待………
法榻死后三个月刃雪城中突然火光冲天每个人脸上都是火光映出的红色。我在圣战之后再一次看到了被烧成红色的天空和父亲冷峻的面容。起火的地方是幻影天樱空释的宫殿。
当我赶到幻影天的时候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宫殿我看到里面不断有宫女融化消散最终变成白色的雾气如同圣战中那些死亡的巫师。我想到释我突然看到释的笑容出现在天空上面于是我扣起无名指在我身边用幻术召唤出风雪围绕我飞旋然后我冲进了火光之中。释倒在玄武岩的地面上周围只残留了很少的风雪围绕着保护他我把他抱起来拥进我的雪花中我看到释用手捂着眼睛白色晶莹的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来那一刻我难过得要死他是我曾经想用生命保护的天下吗?我就是这样保护释的吗?
释用一只眼睛望着我笑了然后他就昏迷过去他在失去知觉前对我说了一句话惟一的一句话这句话只有一个字他说哥。
我抱紧他我对着已经昏迷的释说释无论谁想伤害你。我会将他碎尸万段。因为你就是我的天下。
幻雪神山的祭星台。星旧站在苍茫的雾气中。
星旧你知不知道幻影天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亲爱的王你父亲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可是原谅我我不能说。
那我问你是不是有火族的人要伤害释?
星旧走过来跪在我面前双手交叉他说卡索我未来的王没有人要伤害樱空释你相信我。只是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卡索我年轻的王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地等待………
后来释就只有一只眼睛了。我看到释戴着眼罩的面容心里总是空荡荡地难过而释总是对我说没关系笑容甜美。
他俯身过来亲吻我的眉毛叫我哥。樱花在风中不断凋零不断飘逝落满我和他的肩膀。
在生了这么许多事情之后父皇开始担心帝国的安全于是他似乎在考虑将皇位传给灵力高强的释。而最终的结果也一直无法知晓只是我每次经过莲姬的旁边总会看到她诡异而妖艳的笑容。父亲曾经在大殿上问过释他说释你真的很想当国王吗?
释说对我很想当国王。哥哥想要的是自由请您给他自由给我皇位。
莲姬的笑容荡漾开来倾国倾城。
有天在樱花树下我问释我说释你那么想当国王吗?
哥你想当国王吗?
不想。我想回到雪雾森林那儿没有大雪温暖如春还有婆婆教会我第一个巫术的人。
哥既然你不想那就让我来当国王吧。樱花如雪般飘落下来我听到天空霰雪鸟的破鸣声中冰雪开始融化。而莲姬的笑容倾国倾城。
又是一个冬天大雪弥漫。深海宫的小公主长大了我听到很多人都在说她的美艳和光彩照人以及她身上最纯正的血统。皇族的王妃都是深海宫的人我的母后是莲姬也是。她们在13o岁以前都是人鱼的样子而在13o岁成年之后就会变成倾国倾城的女子进人刃雪城。
这个小公主将成为你的王妃卡索她就是未来的皇后。父皇将刚变成*人的公主岚裳引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岚裳美丽的面容和微笑她在我面前脆下来双手交叉对我说卡索我未来的王。那一刻我突然地想到梨落她现在也在深海宫的最底层不知道她来世会不会成为纯正血统的人鱼。我望着岚裳几乎要以为她就是梨落两个人的面容是那么相似。她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踮起脚来亲吻我的眉毛。然后我听到释邪气而冷酷的笑声。
父皇也许岚裳选择的是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岚裳与卡索在一起呢?
释走到我面前将岚裳拉过去抚摩她的头对她说你的头是真正的银白色你一定有最纯正的血统嫁给我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岚裳微笑着说释我亲爱的小王子我爱的是你哥哥你在我心里只是弟弟。其实当我还是人鱼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你哥哥了。所以我爱他我要成为他的新娘。我相信他可以保护我让我在他的肩膀下老去。
是吗?释突然很神秘地靠近岚裳的耳朵他小声地说可是卡索却不是幻术最强的人比如我要杀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释转身离开诡异的笑声弥漫开来夹着雪一起降落在刃雪城的每个地方。
一个月后岚裳死在樱花树下死的时候她的下身是一条鱼尾。
我的父皇和母后对这件事情都守口如瓶不让宫中的人透露半句。只是很多人传说岚裳是自杀的。只有莲姬的笑容依然诡异地弥漫在我的四周。
婆婆为什么岚裳死的时候下身居然是条鱼尾?她不是已经变成*人了吗?
卡索人鱼族是皇族千百年来的婚姻族因为她们出身高贵对水的操纵能力登峰造极所以皇室和她们结合会产生灵力最强的后代。这就是为什么梨落不能成为皇后的原因。人鱼族在13o岁的时候会变成*人形可是在她没有与皇室王子正式结婚之前如果她受到站辱那么她就会恢复成*人鱼的形状。
婆婆你知道是谁玷污了岚裳吗?
我不知道。
婆婆年岚裳是自杀的吗?
我也不知道。卡索。我不是占星师也许星旧能告诉你。
星旧可不可以告诉我岚裳是怎么死的?
自杀用水从身体内部刺穿了所有的内脏。
那她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她受到玷污下身恢复鱼尾她觉得是耻辱而且她很爱你。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玷污了她吗?
王我以前总是对你说不能那么这次我要让你看一个梦境你自己的梦境这个梦境中有秘密只是看你能不能看见如果你能那么所有困扰你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星旧给我的梦境其实就是我和释通过幻术最高层考验的那个场景我和释都在扣起左手的无名指念动咒语扬起地面的雪花。我一直在这个梦境中走进走出可是我不知道星旧为什么要我看这个梦境我一直占不破。
一直到这个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父皇在大殿上郑重地宣布我为下一任的王那天晚上我又进入了那个梦境然后我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在那个梦境中在我和释同时施展幻术的时候我是用左手扣起无名指而释的右手的食指还在不意地曲伸。
而右手食指的曲伸是火族精灵的幻术手势。在我逃亡出城的路上曾经被我频繁地看见。
星旧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释的秘密的?
从我为他占星开始。我检查过从前替释占星的那六个占星师从他们的尸体上我现了他们死亡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会死?
很简单因为释用幻术杀死了他们。很简单的幻术就是将那些占星师身体里的水结成冰刺穿他们的内脏。只是因为释是皇子没人会怀疑他那些占星师也不会提防他所以他可以轻易得手。
那你呢星旧。
当释施展幻术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将它破解了那种小幻术还难不倒我。可是释知道了我对他的提防。占星那天当所有人走后他走过来对我说星旧你是个伟大的占星师如果你把今天的事情忘记那么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否则你会领略到幻雪帝国中最伟大的幻术。然后他对我笑笑容诡异。
释为什么不要别人替他占星?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火族幻术。
那么法榻的死呢?
是释杀了他。
那幻影天的大火?是释点燃的。
那么……岚裳的死呢?还是释所为的吗?
释玷污了她然后岚裳羞愧自尽。
那么。星旧。当初你给我的那幅画是什么意思?
王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是不能够告诉你。王你知道吗?其实在释成*人的那一年他叫我替他占过星我是第一个替他占星的人。那一次我给了他一个梦境那个梦境我自己都没有见过诡异可是华美。总有一天我会将那个梦境也给你因为你也是那个梦境的主人。
星旧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梦境吗?
不能。可是有一个梦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那是岚裳死前的梦境。
说完之后星旧离开去了祭星台。而我站在刃雪城的大门前面举目四望大雪笼罩了整个黑色的大地我看那北方雪雾森林的绿色绵延在地平线上心里难过。恍惚中我听到法榻死时融化的滴水声听到幻影天宫殿在大火中崩塌的声音听到岚裳死时的人鱼唱晚然后我听到释在大火中叫我哥。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滴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结成了冰。
远处传来星旧飘渺的声音他说卡索我年轻的王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地等待………
那天晚上我坐在宫殿的屋顶上在清朗如水的月光下我走进了岚裳的梦境梦境中我看到了还是人鱼时的小岚裳她在刃雪城旁边的冰海海域游泳她在海中轻盈得像一只蝴蝶。同时我也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她的声音如同绝美的歌声婉转如同传说中的人鱼唱月。
“我知道屋顶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卡索幻雪帝国未来的王我总是看见他每天晚上坐在屋顶上面眼睛里落满星光他的脸上有寒风刻下的深深的轮廓眉毛斜飞人鬓。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吹动他及他如雪般的幻术长袍他的头在风中展开来如同光滑的丝缎。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失眠只是我知道自己在看到他之后每个晚上都会来这里我想象着自己和他在一起我们在同一片星光下。
奶奶告诉我我是深海宫最美丽的孩子我会成为未来的王妃。当我变成*人的时候我就会成为他的妻子卡索我未来的王。我会陪着他每天晚上坐在屋顶上每天晚上看星光所以卡索我未来的王请你等我。等我……
四 前世的巫师
当我看见释的时候释正站在幻影天的敛泉边上释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水面上旁边的樱花树上堆满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掉进泉中将释的倒影轻微地摇晃。
释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是的哥。不过没有关系。释的笑容天真无邪甜美如幼童。
那么漂亮的眼睛你忍心把它烧掉吗?
释望着我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说哥星旧告诉了你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我想看看你的眼睛现在将你的眼罩摘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我是未来的王而你不是。
那好吧也许一切都到尽头了。释缓缓摘下他的眼罩然后我看到了他完好无损的晶莹的瞳仁不过是火焰般的鲜红色。
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学火族的幻术?
因为它强大。
你要那么强的幻术干什么?
为了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
当国王吗?这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释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问释泫榻是你杀的吗?是。
为什么?
因为他阻止我成为国王。那么岚裳呢?
也是因为我而死的。因为她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我而她的选择会影响父皇的判断。
释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皇位会变成这个样子。
哥你可以说我是为了皇位。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个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惜牺牲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释摸着自己的头对我说哥你看我的头那么长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当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手中的冰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望着我他说哥想不到你真的会杀我。然后他俯身过来微笑亲吻我的眉毛。他说哥在我死了之后请你自由地……
然后释的眼睛就安然地闭上了。他躺在我的怀中像个婴儿一样安睡。他雪白晶莹的血液从他的胸膛流出来在落满雪花的地面上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迅地开满了如火焰一般的红莲。大雪从天而降落满了我和释的一身。
然后我的头突然变得很长像是释的头全部出现在我身上。
我回过头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婆婆她的笑容慈样而安然她像小时候一样地叫我她说卡索我亲爱的皇子。我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难过地哭了。
雪雾森林我在婆婆的木屋中我曾经在这里长大而释的笑声还似乎萦绕在屋顶上婆婆在替我梳头她说王你的头好长。我突然想到了释的头然后感到一阵一阵尖锐的忧伤从心脏上划过。我看到释瘦小的身影在大雪中奔跑的样子我看到那个被我杀死的凡世的男人将释推倒的样子我看到我抱着年幼的释走在风雪飘摇的凡世街道我看到雪雾森林中我们一起长大的痕迹我看到我将剑刺进释的身体我看到释慢慢地闭上眼睛我看到释的血流了一地我看到雪地上开满了红莲。红莲盛开的地方温暖如春。
我将这一切告诉了婆婆她安静地看着我微笑她说卡索释留下了一个梦境他要我交给你。
婆婆给我的梦境比星旧给我的更加真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梦境的冗长或者因为我与释有最亲的血缘我在释的梦境中竟然忘记了我是卡索而只记得自己是幻雪帝国的幼皇子樱空释。
我是幻雪帝国的二皇子我叫樱空释。我和我哥哥一起在雪雾森林中长大。我哥哥的名字叫卡索黑色之城。我和哥哥曾经流亡凡世3o年那3o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他用他仅有的幻术来维持着我在凡世的生活。哥哥第一次杀人也是为了我当时我看到哥哥冷峻的面容感到异常的温暖。
每当冬天下雪的时候哥哥总会将我抱进怀里用他的衣服替我遮挡风雪。所以一直到后来我都不用幻术屏蔽雪花我希望哥哥一直将我抱在怀中可是从我们回刃雪城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抱过我。后来我们回到了刃雪城然后我们失去了自由。可是我记得哥哥曾经说过他一辈子最热爱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自由。
我总是看到哥哥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星光看落雪每当看到他寂寞的样子我就感到难过。特别是在梨落死了之后哥哥几乎没有笑过而以前他总是对我微笑眼睛眯起来白色的整齐的牙齿长而柔软的头披下来覆盖我的脸。
因为哥哥要当国王所以梨落就必须死哥哥没有任何的反抗。可是我知道他内心的呼喊。哥哥告诉过我他其实并不想成为国王他想做的只是去幻雪神山隐居做个逍遥的隐者对酒当歌。
我曾经过誓我一定要给卡索自由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所以我要成为国王然后用我至高无上的权利给哥哥所有他想要的幸福。我知道这样是近乎毁灭的举动就连卡索也不会答应可是我在所不惜。泫榻岚裳我的幻影宫殿一切在我眼中只是云烟只有卡索的快乐是我命中的信仰。其实在我心中从我记事开始哥哥就是我心中惟一的神。
哥哥将剑刺进我的胸膛的时候我感到那么难过不是为我将要消失的生命而是因为我最终还是没有给他自由国王这个位置还是会囚禁他的一生。当我倒下来的时候哥哥再次抱住了我这是他在刃雪域中第一次抱我于是我开心地笑了我想告诉他哥请你自由地飞翔吧可是我还没有说完就再也不出声音。我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我怕他会感到寒冷于是我曲起食指念动咒语将我流出来的血全部化成了火焰般的红莲围绕在他身旁。
哥请你自由地……
当我泪流满面地从释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婆婆慈祥的面容我扑上去抱着她大声地哭喊出来。
当我抱紧她的时候我碰掉了她头的钗于是她银白色的头散落下来铺满了一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头。
我问她婆婆您的头……
婆婆笑而不答然后我听见身后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我:她才是幻雪帝国幻术最强的人她是你父皇的爷爷的母后当今幻雪帝国最好的幻术师和最好的占星师所以她才可以给你最好的梦境。
然后我转过身看到一身白衣的星旧。他微笑着对我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给你释的另外一个梦境也是你自己的梦境。星旧继续说释在死之前就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上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才可以轻易地杀了他。他叫我在他死后将他的灵力全部传承给你同时给你他最后一个梦境。
我摸着自己突然变长的头不出任何声音。
星旧将我带到冰海边上这个地方似曾相识黑色的悬崖白色的浪涛翻涌的泡沫飞翔的霰雪鸟。
星旧这是哪儿?
离岸我画中的地方。
你带我到这个地方干什么?告诉你尝干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是什么?
你自己进入梦境中去看吧。
我走进星旧给我的梦境然后现自己仍然站在离岸只是没有了星旧的影子。我茫然四顾然后看到了炼泅石黑色而孤独地矗立在海边。当我走近的时候我看到了炼泅石上捆绑着一个人头凌乱地飞舞在海风中面容像极了我的父皇。他的肩上停着一只巨大的霰雪鸟。
鸟儿你知道我最想什么吗?我听到那个被囚禁的人说。
其实我想要的只是自由我想推倒这块石头哪怕跌入海中粉身碎骨我也不想囚禁于此失去自由。
那个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摇摇头说你怎么会懂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他看着霰雪鸟说鸟儿你知道吗?来世我想成为幻雪帝国的皇子我不是想成为国王而是因为那样至高无上的我就可以拥有我想要的自由。来世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然后那只霰雪鸟突然腾空而起然后开始向着这块巨石俯冲一下一下地撞最后它撞死在这块炼泅石上鲜血在黑色的岩石上绽放如同鲜艳的火馅般的红莲而捆绑那个人的链条也被撞开那个人微笑着跌落悬崖浪涛一瞬间就将他吞没了。
然后我又看到了星旧海风灌满了他的白色长袍
他举起右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看到了那块黑色的岩石。
我抚摩着岩石上的血迹那些血迹已经差不多消失掉了只有一些渗进石缝的血液干枯在那里被永远地留了下来。
卡索那个因触犯禁忌而被囚禁的巫师其实就是你的前世。
星旧你说这是释给你的梦境那么释呢?
释的前世也在里面他就是那只为你而死的霰雪鸟。
然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穿越我的胸腔我张开口然后看见白色晶莹的血液从我的口中汹涌而出一滴一滴地掉在黑色的海岸上血液流过的地方全部盛开了火焰般的红莲所过之处温暖如春。天空一只巨大的霰雪鸟横空飞过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它一声响亮的破鸣然后飞往了更高的苍穹。
哥请你自由地……
雪国 一 350岁的幻雪帝国之王
在我35o岁的时候我终于成为了幻雪帝国的王。我站在刃雪城恢弘的城墙上面看到下面起伏的人群听到他们的呼唤他们在叫我卡索我们伟大的王。那些人从来没有见过刚继位头就这么长的国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释的灵魂延续在我的生命里银白色的长飞扬在凛冽的风里面我听到释的亡灵在天空很高很高的地方清亮地歌唱我听到他低声地说哥请你自由地……
我能感受到释的头在我身上留下的寂寞的痕迹它们的主人已经在多年前死在我的剑下白色的血迹伸开的手指放肆绽放的莲花……一切的一切像是天空最明亮清朗的星象图可是没有人能够参破里面埋葬了多少绝望星旧参不破我也参不破。
每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我就会看见霰雪鸟仓皇地飞过破空嘶哑的鸣叫凄凉得让人想掉泪。我可以看见高高站在独角兽上的梨落看见她快乐地操纵风雪我可以看见岚裳在海中轻快得如同一只蝴蝶听到人鱼唱晚弥漫整个幻雪帝国我可以看见释顽皮得如同个孩子的面容笑容英俊而又邪气头长长地四散开来看到他左手捧着一团飞舞的雪右手捧着一团闪烁的火脚下盛开无数的红莲。
我的弟弟是最爱我的人只是他爱得太惨烈他就像个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尽管他有着成熟男子最完美的面容其实他的内心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又任性又脆弱他的灵力比我都强可是他却连反抗都没有就死在我的剑下死的时候还在笑可是笑容里绽放了那么多的难过因为他不能给我自由不能再和我一起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让风灌满我们的白色长袍不能再和我一起回到雪雾森林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最初。
还有梨落被我父皇葬在冰海深处的最伟大的巫师在屋顶陪我失眠的美丽的女子还有岚裳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子看到她死时的鱼尾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手掌里面在围观的人群散去之后我难过得哭了眼泪掉下来洒在岚裳雪白晶莹的头上。
然而他们都是亡灵我只有伸出手对着苍蓝色的天空伸出手虚无地握一握然后再握一握。
宫女和侍卫们都在说我是历史上最寂寞的一个王白天我习惯捧着一卷卷羊皮幻术法典靠在樱花树下学习那些古老而生僻的幻术而晚上我会坐在屋顶上看星光如扬花般飘落偶尔有樱花花瓣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落到我的肩膀上我会捡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偶尔可以听到远处雪雾森林里的那些小孩子的嬉闹和森林沉沉的呼吸我淡然地笑在抬头望天的时候。
大风凛冽地吹过去轰轰烈烈地吹过去。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来。
某一天我恍惚地想起在雪雾森林的时候在我连巫师都还不是的时候婆婆总是捧着的脸摸着我柔软而细腻的长说:卡索当你成为幻雪帝国的王的时候你的日子会突然间变得如河水一样平静一千年一万年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渐次走过。
我是个孤独的国王按照幻雪帝国的惯例每个旧国王退位后都不能再呆在刃雪城包括皇后妃子都要隐居于幻雪神山。所以我总是在偌大的宫殿中听到自己孤单的脚步声。因为我没有选皇后和嫔妃因为我忘不了梨落忘不了岚裳那些善良而深情女孩子。我总是一遍一遍地梦见梨落从独角兽上走下来跪在我的面前双手交叉对我说王我带你回家。她的笑容好温暖让我连风雪都不怕。我总是一遍一遍地梦见岚裳死在樱花树下的样子蜷缩着身体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有时候我会去雪雾森林与那里的孩子一起玩教他们一些很好玩的幻术婆婆总是站在我的旁边安静地看着我。有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对我说你是最好的王以后我当你的护法好吗?我说好那你的头要变得很长很长哦你现在的灵力还不够我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全部空缺着呢。看着那个男孩子干净的面容我想起释小时候眼睛很大很透明漂亮如同女孩子笑起来像绽开的樱花又干净又明亮。
很久之后婆婆对我说卡索你永远像个小孩子看着你坐在那些孩子中间笑得一脸落寂我的心就狠狠地痛起来。
是啊我就是个孩子可是我还是在流亡凡世的3o年里长大了抱着我的弟弟行走在俗世的风尘中。现在释已经消失在天空上而我却穿上了凰琊幻袍戴着雪岚冠坐在玄冰王座上俯视着我的子民成为他们心中永远光芒的神。只是有人知道神内心的孤独吗?
有时候我会像几百年前一样像个孩子般躺在婆婆的膝盖上以前我的头短得可以束起来盘在头顶而现在我的头那么长沿着我的凰琊幻袍散落开来铺满一地。婆婆说卡索你的灵力越来越强了。我说婆婆灵力再强有什么用就好像一个人空守着一处绝美的风景身边却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我已经没有想要去守护的人了。婆婆现在除了你和星旧我都很少说话了我现我不想对别人说话我从来没有觉得刃雪城那么空旷那么大像一个巨大而辉煌的坟墓。
婆婆我想去看父皇和母后。说完我感到婆婆抚摩我头的手突然停下来。
王不可以幻雪神山是个禁地刃雪城里的人除了占星师可以去祭星台占星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幻雪神山一步。
为什么?我只是想去看我娘。
卡索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这只是幻雪帝国的规矩尽管在凡世人心中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神可是神也是被禁锢的。卡索你知道吗以前王族的人背上都是有翅膀的雪白色的羽翼柔软的羽毛可是现在王族的人虽然可以自由地使用幻影移形术却没有人可以飞翔了。
婆婆我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很想她。
卡索不是你母后不想而是她不能。
为什么不能?
卡索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知道的以后你总会明白。
那我去问星旧。
星旧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他和我一样是这个帝国最伟大的占星师占星师自由占星自由释梦谁都不能强迫而且星旧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不可以。
我抬起头望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她的笑容温暖但模糊像隔着浓重的雾气盛放的莲花遥远得如同幻觉我似乎又看到了云朵上释的亡灵他涟漪一般徐徐散开的笑容。
天空飞过巨大的霰雪鸟鸣叫声撕裂了一片苍蓝色的天空。我的眼睛微微地疼痛起来。
几个月后我还是去了幻雪神山因为我在落樱坡欣赏凋零的樱花的时候看到了以前莲姬身边的一个宫女她的头居然到了脚踝也就意味着她比刃雪城中任何一个巫师都厉害。而这几乎不可能。
幻雪神山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我想要揭破。
雪国 二 刃雪城中的幻术师
看到我娘的时候她站在一潭泉水边上头软软地散在她脚边无法估计的长可能比我的头都还长一头白色的独角兽站在她的身旁樱花一片一片飞进她的头里面水光映在她脸上。
我轻轻地喊娘。
母后转过身来然后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身着凰琊幻袍头飞扬的儿子幻雪帝国现在的王。
然后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而显得恐怖她身子向后晃了晃手上采集的樱花花瓣纷纷散落。她只是一直摇头然后对我说你快回去快回去……
娘你不想让我来看你吗?娘我想你了我在刃雪城里好寂寞你过得还好吗?
母后还是摇头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我刚想走过去但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只是一些雪在脚下碎裂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母后也听到了。还没等我回过头去母后已经扣起拇指和无名指指了指泉水又将手指向我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股从泉中飞出来的水流包围了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很短的瞬间我听到了出现在我身后的那个人的声音是莲姬。
刚刚是谁在这儿?莲姬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如同冰凌一样尖锐而寒冷。
没有人我在看樱花凋落。
那你为什么使用潋水咒?
我的行动没必要向你汇报我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你使用水杀术你信吗?
在我面前你用水杀术你不想想在幻雪神山里面你算老几。
然后我感到一阵尖锐的寒冷侵入骨髓迅上行到脑中然后我失去了知觉。我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娘泪流满面樱花残酷地飘零如同释死时的那个冬天。
雪雾森林永远是温暖的阳光如碎汞满地奔跑野花绚烂得无边无际。我醒来的时候睡在婆婆的屋子里面火炉散温暖的木柴香味婆婆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安详而淡定。在门口星旧背光而站门外明亮的光线将他的剪影勾勒得格外清晰。我看到了他手上的落星杖。我知道那是婆婆占星时的巫术杖。
婆婆您的手杖……
王我已经把落星杖送给星旧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幻雪帝国最好的占星师了我已经老了。婆婆抚摩着我的头温和地说。
那么最好的占星师是不是有权利说想说的话呢?星旧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婆婆。他的表情冷酷而生硬如同祭星台上冰冷的玄武岩。我从来没想过星旧会用那种表情对婆婆说话。
不能。有我在你就不能。婆婆的语气更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样子我甚至看到了她手指的曲动很明显她已经在暗中积蓄幻术能量了。风从门口汹涌地闯进来灌满星旧的占星袍而婆婆的钗也跌落下来银色的长飞扬纠缠在风里面我感到令人眩晕的杀气。
于是我小心地走到他们中间以便及时阻止他们之间的争斗。
婆婆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一切?我是幻雪帝国的王我有权利知道的。
你知道了不会幸福肯定会被毁灭掉的。
难道你觉得他被毁灭得还不够吗?他一辈子都会这么孤单寂寞下去刃雪城里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与生活在一个坟墓里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您也死了那他要怎么活下去?以前就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不敢讲所以总是模糊地去暗示王可是结果呢?他杀死了自己最爱最疼的弟弟。婆婆还不够吗?
星旧你不告诉他他只是寂寞地活下去但是你告诉了他他就不会再有生活了。
婆婆难道渊祭真的那么可怕吗?
对没见过她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人可以可怕到那种程度。
我听见了他们的每一个字可是依然不明白于是我转头问星旧渊祭是谁。
渊祭她是……
住口!你再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的存在变为幻雪帝国的曾经!婆婆举起了左手手指上已经开始有细小的风雪围绕着指尖飞旋。
我看见婆婆的脸突然变成苍蓝色我知道这样下去星旧必死无疑我突然站到婆婆前面撑开屏障保护星旧我对婆婆说婆婆你的幻术比不过我的我不想对你动手。而且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只要你不伤害星旧。
婆婆看了我很久我看到她眼中四射的光芒。我似乎看见了婆婆年轻时叱咤风云的样子但在一瞬间婆婆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下去我看到她的面容说不出的苍老。
我突然心疼了我觉得自己很过分。站在我面前的是把我一手带大的婆婆那个心疼我胜过全世界的婆婆。
婆婆低下头低低地说对我的幻术是比不过你的卡索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用幻术的……
当婆婆说到“用”字的时候她突然闪电般的出手然后手指沿着我的手背划上我整条手臂我的整个左手被坚固的寒冰冻住完全丧失能力然后我看见对面星旧被婆婆在三招内控制住了星旧笔直地倒下去如同一棵倒下的树。
婆婆的确是刃雪城中最好的幻术师。
当婆婆倒下来坐在地板上的时候她很明显地老了她说卡索我还是败给你了。我以为自己的幻术比你强卡索你真的长大了。
我望着婆婆没有说话。从释的头长到我身上的那天开始我就学会了火族的魔法。当婆婆制住我的左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防备我的右手于是我用火族最简单的魔法就击败了她。
婆婆站起来走到门口背对着我和星旧她说也许是天意吧星旧如果你想说你就说吧。婆婆的皱纹里面流过闪亮的痕迹我低着头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星旧走过来对我说王你见到你的母后了吧。
见到了。
那她用的幻术你见过吗?
我突然想起母后使用的幻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连听说都没有。我不知道母后怎么可以直接操纵液态的水那是违背幻术法典的我从小学习的幻术都必须将水冻成冰雪霜才能操纵的。
那个幻术是潋水咒比幻影移形更强大。幻影移形只能自己行动但潋水咒却可以通过操纵水而移动任何东西。
那幻术法典上为什么没有记载?
幻术法典?那只是幻雪帝国最老的国王对后世所开的玩笑。
星旧走出屋子站在空旷的草地上仰望苍蓝色的天空占星袍被吹得如同一面飒飒作响的旗帜。
其实刃雪城只是幻雪帝国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这个城内巫师、剑士、占星师安静而幸福的生活草长莺飞日月轮回草木枯容。这是个理想的世界没有人会因为灵力比别人强大而侵犯别人弱肉强食在这个城中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刃雪城中的王不是灵力最强的人。在我成为一个占星师的那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告诉我她一直觉得这个冰族的世界不稳定有什么东西掩埋在和平的背景下面热闹的街市幸福的人群坚固的人伦繁华的盛世一切似乎都是水中的倒影一晃倾城。我从来不怀疑那个人所说的一切从来不会。
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刃雪城中最年轻但是却最伟大的占星师吗?
不知道是天赋吗?
不全是从小我和那个人就是灵力高强的孩子我们一直想占破刃雪城的秘密所以我频繁地出没祭星台可是依旧占不破可是一天一天我的占星能力日渐增强最终越了刃雪城里所有的人。直到一个月前婆婆将落星杖交给我于是我参透了杂乱的星象。
一个月前?
对王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婆婆的叹息从火炉旁传过来我看到火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她说我没想到你的灵力已经强到可以参破这个幻雪帝国最大的秘密所以才敢把落星杖交给你也许这是天意吧。不过星旧我还是不明白你的灵力不可能会强到占破那个秘密的。
星旧没有回答他的背影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中渐渐如雾般消散。
星旧告诉我刃雪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隐约觉得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幻雪帝国的秘密就是:幻雪神山才是真正的幻雪帝国刃雪城只不过是个水晶花园般的玩具宫殿。
那这与我的毁灭有什么关系?
让我来说吧婆婆慢慢地站起来望着我我看到她苍老的面容格外心疼。
你觉得以前你娘的幻术强大吗?
大概和梨落差不多吧。
那现在呢?
刃雪城里除了你和我也许就再没人可以胜过她。
那就对了。
婆婆你这样说我越听越不明白。
星旧说那我给你一个梦境吧我不是这个梦境的制造者我的灵力没有强到可以制作如此逼真的梦境就像婆婆曾经给你的释的那个梦境一样。这个梦境是你娘给你的。
我走进我娘的梦境如星旧所说的一样梦境逼真得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娘居然拥有了越星旧的释梦能力在梦中我娘对我说话我伸出手居然可以摸到我娘的脸尽管我知道那是幻觉可是我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泪流满面了。
我抬起头太阳在地平线的上面惶惶然惶惶然地沉下去。
暮色四合。
卡索我终于看到了你穿上凰琊幻术袍的样子英俊空灵如同你曾经的父皇当你站在刃雪城高高的城墙上时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我注定还是要离开你我走得很放心尽管很不舍我知道你长大了。可是当我走进幻雪神山的时候我突然极度地害怕我从来没想过幻雪帝国居然有这样的秘密。我本来以为你的灵力已经强大到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可是当我进入幻雪神山的时候我现里面的宫女都可能和你的灵力不相上下。
而且幻雪神山中有样东西和你必然会有联系那就是隐莲。
幻雪神山的统治者叫渊祭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只是每个人进入幻雪神山的时候渊祭都会派她的宫女送来隐莲汤喝掉之后每个人的灵力增加五倍。
而且隐莲最大的作用是可以复生。我害怕你知道。因为我知道如果可以使樱空释和梨落复生你是可以放弃整个世界的。我叫婆婆不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可是我最终还是在幻雪神山里面看见了你那天我好难过我仿佛看到你生命的尽头雪花满地。
卡索我知道我是不能阻止你进入幻雪神山了可是你一定要明白这里的人每个都是灵力卓越者比如莲姬我在她手下过不了三十招。
卡索我的孩子请你快乐地活下去你是我在世上惟一的牵挂了……
我还是决定了去幻雪神山如同婆婆预料的一样她对我说其实从我知道事实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不能再阻止我了。
我对刃雪城中的大臣们宣布了我的决定整个刃雪城大殿里没有人说话寂静得如同坟墓。尽管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奇怪但是没人反对我没有人会为了这种看上去很平常的事情反对他们的王只有星旧没有说话他站在下面眼中大雪弥漫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平常的事件背后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我突然想起我告诉婆婆我要去神山的时候婆婆哀伤的表情。
我问她婆婆我怎么才能见到渊祭怎么才能拿到隐莲?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不可能。婆婆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哀伤。
我走过去抱着婆婆对她说婆婆我知道我的灵力要对抗渊祭是很可笑的可是为了释和梨落还有岚裳我愿意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
我感到脖子上一阵滚烫婆婆的眼泪一点一滴地流进我的凰琊幻袍。
当那些大臣散去之后星旧依然站在下面望着我我对他说星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
星旧说那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灵力强谁就主宰一切。你不要以为幻雪神山很小其实那是由无穷多个世界重叠在一起的所有的世界在同一个时间中运转错综复杂。比如你看见你娘的那个泉水边那个水边的宫殿在水中的倒影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光线的反射比如你看见一个没有出路的山谷其实穿过山谷尽头的那片山崖后面又是一个世界甚至一朵樱花里面也可以包藏了一整个巨大的空间而那朵樱花就是那个世界的进口。王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白。星旧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去?
王你需要带的不是东西而是陪同你的人。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可能走到渊祭面前的。其实即使是很多人要见到渊祭也是要等待奇迹的。
我明白。
星旧走上来从雪白色的长袍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我摊开来然后看到了星旧的字迹。
片风风族精灵善风系召唤术。
月神冰族从小屏弃白魔法专攻黑魔法善暗杀进攻。
皇柝巫医族从小屏弃黑魔法善疗伤巫医族的王。
潮涯巫乐族善巫乐继承上古神器无音琴巫乐族的王。
辽溅冰族剑士善进攻原东方护法辽雀之子。
星旧冰族占星师。
望着手中的卷轴我一直没有说话我知道星旧安排的这些人全部都是潜伏在刃雪城各个角落里的灵力凡的人但同时星旧也让我明白了渊祭的可怕。
我说不行。
星旧说王这些人是刃雪城里最强的人了虽然不全是冰族的人但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他们会对王绝对的忠心。
星旧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不能和我一起进山。刃雪城里面不能没有人留下来帮我管哪怕这只是一座玩具宫殿。
王你不明白如果没有占星师的话你们连路都找不到更何况北方护法那里没有占星师肯定过不了。
北方护法?
对王幻雪神山里和我们刃雪城中一样也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可是和我们四个护法全部都是武将不同幻雪神山里面的四个护法分别司四种不同的力量。东方护法司战斗力北方护法司占星南方护法司巫乐最厉害也最可怕的是西方护法司暗杀。没有人见过西方护法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甚至可能是个精灵是个魔兽或者一颗石头一朵花。而且西方护法是除了渊祭以外惟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幻雪神山和刃雪城的人。在见到四个护法之前你们会见到一个大祭司名字叫封天。她的幻术不会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幻术低。
不行还是不行。星旧你必须留下来你可以从星宿家族中重新找个占星师和我一起你是我可以放心地将整个帝国交付的人。
王你不明白我已经是星宿家族中灵力最强的占星师了没有人……
然后我看到星旧突然闭上了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游离而伤感。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星旧转过头去他说王那我再回去问问我父皇。然后他离开了大殿。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我马上使用了幻术隐身幻影移形到他前面然后我看到星旧银白色的头垂落了几缕下来遮盖了他轮廓分明的面容头下面两行清亮的泪水不断地流下来流下来。
雪国 三 幻雪神山的秘密
当天晚上我坐在屋顶上面那天晚上的星光特别好那些破碎的星光如同蝴蝶如同扬花一样缓缓飘落在我的肩膀上面。我望着蓝黑色的天空小声地念着释的名字我仿佛看到了他的面容在天空上面又高又浅又透明无法靠近无法触摸。
然后我看见了星旧他高高地站在城墙上面大风凛冽地将他的长袍吹得如同撕裂的旗帜仿佛有一股风从他的脚下升起来将他的头吹得全部向上飞扬起来我看到他的嘴唇不断地翕动我知道他在念动咒语。我依稀记得看见过婆婆用过这样的魔法好像是占星师间互相通信息用的。可是我看见星旧脸上的表情又难过又哀伤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星旧这个样子。我记忆中的星旧表情冷峻得如同坚固的千年寒冰。可是第二天早上我问星旧昨天晚上在哪儿的时候他对我说王我在我的宫殿里占星希望了解更多关于幻雪神山的秘密。
我看到了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我没有再问下去。我只是不明白星旧为什么要骗我。我固执地要星旧留下来而且固执地要去幻雪神山。当我那样告诉星旧的时候星旧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他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像是所有的冰都融化开来笑容如水一样在他脸上徐徐散开他的嘴角有温柔的弧度笑容很漂亮。他说王你这样真像个小孩子。然后我看到他的眼泪流下来。他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王我以星宿族下任王的名义希望你能驾凌幻星宫。我第一次来到幻星宫来到传说中幻雪帝国最精致最轻盈的宫殿整个宫殿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苍鹫我看到大殿前面的广场地面上的六芒星图案。星旧的父皇和母后以及宫中所有的人全部站在门口迎接我他们的头全部是纯净的银白色长长地飞扬在风里面。虽然我从小就听说过占星家族灵力高强但我没想过他们的色会如此纯净。我在一瞬间里想到梨落如果不是她的色有微微的蓝色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我的王妃我得到了我的幸福也许释也不会死。我抬头看苍蓝色的天空看天空上游移的云朵看云朵上歌唱的亡灵。看得我心中一阵空荡荡的。
星旧从大门中走出来怀抱中抱着一个女子头及地闪亮的银白色。星旧用幻术在身边召唤出风雪围绕成屏障保护他怀中的人。星旧的眼睛异常的温柔他看着怀中的那个人眼睛一直停留在那个人身上头也不抬地对我说王这是我的妹妹星轨。我终于知道原来星旧有个妹妹可是这个妹妹却是整个星宿族的心里的伤痕如同很多年前的圣战一样不愿提起不愿触碰。星旧说当星轨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拥有了一千年的灵力头长长地包裹着她整个家族特别荣耀我的父王母后甚至喜极而泣因为星轨必定会成为家族中最伟大的占星师甚至成为刃雪城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占星师。可是当父皇为星轨举行了最初的新生占星之后整个家族的人陷入沉沉的哀伤。因为星轨的星象是被打断的她的寿命只有25o年。而且她对外界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很细小的危险都可以对她构成无法估计的威胁。
星轨从出生后就一直呆在幻星宫的最底层为整个家族占星当初为你弟弟樱空释占星的时候也是星轨叫我去检查那几个占星师的尸体叫我提防樱空释的。可是整个家族对我妹妹的存在守口如瓶因为如果国王知道了我妹妹他肯定会要我妹妹去担任御用占星师的在皇宫里没有人保护她她随时会死掉的所以整个王族就隐瞒了这个秘密。我妹妹的占星灵力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当我拿到婆婆的落星杖的时候我就把它交给了我的妹妹于是我知道了刃雪城最大的秘密。其实婆婆对我的灵力估计没有错误她只是不知道我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妹妹。那天晚上我站在城墙上与我的父亲交换信息我问他能不能让星轨和您一起进入幻雪神山最后父王说叫我决定。于是我决定相信您我的王。我看见星旧俯下脸亲吻星轨苍白的面容星轨睁开眼睛看着星旧微笑小声地叫哥。那一刹那我似乎觉得斗转星移几百年前我和释的时光碎片又纷纷涌到我的面前一阵一阵尖锐的忧伤划过我的心脏。
王我把星轨交给你我希望你用全部的力量照顾她。她能在幻雪神山中给你最正确的指示我相信我的妹妹。只是她太脆弱了不能受任何的伤害。我从星旧手中接过星轨我现星轨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她真的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我突然想到我在凡世抱着还是孩子模样的樱空释走在大雪纷飞的街头的样子。当我离开刃雪城开始走向幻雪神山的那天正是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刃雪城里的冬天大雪一落十年。我站在刃雪城的门口望着恢弘的城墙没有说话。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么伟大的帝国竟然只是被人操纵玩耍的玩具宫殿。
我第一次见到了月神那个被星旧反复提起的人她的脸似乎是用冰刻出来的冷峻而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左手隐隐亮我知道那是她杀人时用的武器月光。那种光芒在月神的手里会幻化为锋利的光刃比最锋利的冰刀都要犀利。她的头很长竟然和梨落一样泛着微微的蓝色我突然觉得好熟悉。可是星旧却告诉我梨落和月神的色不纯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梨落是因为血统的不纯净而月神则是因为魔法的不完备因为她从小学习的魔法就是暗杀的黑巫术。她穿着一件及地的淡蓝色长袍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斜倚在城门口那两棵参天的樱花树上。那两棵树是被父皇施过魔法的可以无限制地向上生长接近天宇。月神仰头看天淡蓝色的天光从上面落下来融化在她晶莹的瞳仁里。辽溅以前我在刃雪城每百年的盛典上见过他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我也是个小孩子。父皇叫辽溅出来和我比试幻术因为他是东方护法辽雀的儿子。那个时候我就记住了这个眼神犀利性格倔强的孩子当他被我击败在地上的时候他依然咬着牙齿不服输地看着我。父皇对辽雀说你这个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很好的东方护法。而现在转眼百年如烟云般飘散开去那个倔强的孩子现在站在我的面前面容硬挺星目剑眉银白色的头用黑色的绳子束起来飞扬在风里他说王我会尽全力保护您。
皇柝比我大三百岁他的面容上已经没有少年的那种桀骜和乖戾而是有着沉淀下来的沉着和冷静他穿着一身全黑色的长袍头上乌黑的带他的银白色头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纯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对我弯下腰什么都没说只是他手上已经结出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透明的圆球我知道那是白魔法中的防护结界。他跪下来将左手举到我面前说王只要我不死这个结界就不会破而这个结界不破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我望着他他的眼中似乎有无穷的风云聚散又合拢瞬息万变。那样的光彩是年轻如我和辽溅所无法比得上的。而片风和潮涯安静地站在最远处风吹起他们的长袍翻飞如同最唯美的画面年轻的片风和倾国倾城的潮涯他们的笑容像扬花一样散开潮涯甩开如云的长袖将地面的樱花瓣扬起来片风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动了动无名指和食指然后突然一阵风破空而来卷着那些花瓣飞到我面前纷纷扬扬如雪般落在我的脚边。我知道他们是这个刃雪城中最强大的人。我告诉了他们关于幻雪神山的一切我不想隐瞒他们什么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们全部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王我们的生命和你在一起。星轨躺在辽溅的怀里我看到她对我的笑容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她对我说王不要害怕。我对来送我们的星旧说星旧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王幻雪神山是个残酷的世界请你不要相信里面任何一个人而且神山里面的那些极其强大的幻术都是不能传授只能继承的。不能传授只能继承?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你娘要将她的那些幻术传授给你那么她就不能再使用那些幻术王其实你应该相当熟悉这种继承的你忘记了释在你身上留下的灵力吗?释的长就是另外一种本质一样的继承。
那你能告诉我关于渊祭的一些事情吗?不能王甚至连我妹妹都不能。每次我们对渊祭进行占星的时候天象就会突然大乱关于渊祭的一切只能靠王自己去探索了。那你对我这次进入幻雪神山的行动进行过占星吗?进行过。结果如何。星旧抬起头来望着我说王命运有时候是可以改变的就像传说中最伟大的占星师可以操纵星星的轨迹而改变命运一样。有时候死亡是最伟大的复生。星旧我不懂。王其实我也不知道本来如果星象完全呈现绝路和死崖我会觉得很自然可是整个星象里面却到处都埋藏着生机可是每个生机背后都是死门。王一切就靠你了你是我们帝国中最伟大的幻术师请你福泽我妹妹福泽每一个人。星旧跪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对我说。我对他点点头走过去抱了抱他的肩膀我说你放心我会像待释一样待星轨。当我们走了很远之后我回过头去看我的帝国我曾经舍弃了自由牺牲了释和梨落换来的帝国。星旧还是站在城门口我看到他的幻袍在风里翻飞不息。
雪国 四 必输的战斗
星轨确实特别虚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一天中大多数时间她都躺在辽溅的怀里看上去似乎睡着一样。甚至当风雪稍微大一点的时候皇柝不得不撑开屏障保护她。只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她会突然睁开眼睛告诉我们躲避的方法。星轨的灵力确实非同寻常她甚至不需要动用占星杖进行占星就知道危险的来临。
比如当我们进入神山的时候星轨突然叫我们左转躲在树木背后然后我们就看见了我们右边缓缓走过几个宫女头长长地拖到地上。有一次我们走进了一个山谷走到中间的时候星轨突然挣扎着起来大声叫着我们后退当月神最后一个退出山谷的时候山顶的大雪突然崩塌整个山谷被埋葬在大雪崩塌的轰然之声中星轨急促的呼吸显得那么微弱像要断掉她真的如同水晶蝴蝶一样连任何风雪都承受不住。
当我们快要进入幻雪神山的宫殿的时候我们几乎遇见了莲姬如果不是星轨叫我们停下来我们会与她撞见。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莲姬从我们前方不远处缓缓走过有一刹那她停下来转身望向我们这边于是片风召唤出了疾风地上的大雪被卷了起来遮盖了我们隐身躲藏的那片樱花树林。
幻雪神山里面四处长满了珍贵的药材和致命的毒药皇柝总是不紧不慢地讲给我们听哪些草可以解毒而哪些草必须回避。曾经潮涯看见一种素净而小巧的花想要摘的时候皇柝告诉我们那种花的名字叫熵妖用它制成的毒药是种几乎可以不让人觉的慢性毒药可是当死亡的一刹那那些弥漫全身的毒素却会集中在一起冲向头顶变成无法解除的剧毒。皇柝讲述这些草药的时候眼光温柔而安静像是在讲自己最心爱的人。
只是月神说这种毒我们经常用于暗杀。
在进入幻雪神山的第十三天我们终于走到了幻雪神山的中心入口很可笑的是那座恢弘的城门上居然写着“刃雪城”三个字。
我曾经设想过千万次这个帝国的神秘和繁华可是当我走进去之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房屋高大而金碧辉煌可是全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条长街笔直地通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
星轨轻轻地说王长街的尽头你会看见封天。
我走到辽溅面前俯下身看着星轨我问她我有可能胜过封天吗?
星轨的眼睛闭着没有睁开可是我看得见她眼中隐藏着的泪光。表情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抚摩着她的头轻声地对她说星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也许很难胜她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星轨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她说王不是这个样子。
风。疾风。
地面的大雪突然被卷起来就像当初梨落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样当雪花落尽之后我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大祭司。封天。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星轨的表情那么哀伤。
因为我在长街尽头看到了一张我格外熟悉格外依赖的面容我的婆婆。
如果是别的人我还可以用火族幻术暗杀他们因为没有人会对我的右手有防备可是婆婆已经熟悉我的火族幻术而且对于冰族的幻术我没信心可以赢过婆婆。
这是一场必定会输的战斗。
婆婆看着我慈祥地笑着对我说卡索当你出生的时候我为你占过星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出现在彼此敌对的位置上看来命运还是按照它被设定好的轨迹前行着。
卡索我的孩子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东方护法的宫殿灭天白虎。东方护法的名字叫倾刃。
我望着婆婆比十多岁的小男孩还短的头喉咙里哽得说不出话来。婆婆已经把她的灵力全部过继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盘旋在地面上的长再看看婆婆天上的雪花不断地落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我走去去抱住婆婆为她撑开屏障。现在一个很小的巫师都可以让婆婆没有还手之力。我抱着婆婆像个小孩子一样难过地哭了。
当我和婆婆告别的时候婆婆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感受到婆婆手上苍老而粗糙的皮肤她握得那么紧我的手都感受到针样的刺痛了。我知道婆婆对我的牵挂。
我带着婆婆和释的灵力婆婆的声音从后面飘渺地传过来她说王在刃雪城里面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不需要讲究公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当站在灭天白虎神殿前面的时候辽溅突然对我说王你知道吗我父亲也就是您父王的东方护法辽雀从小对我非常的严格在他眼里我必须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从小学习格斗、力量、厮杀很多时候我因为练习的强度过大而昏倒在雪地里每次醒来我都躺在温暖的火炉旁边周围是木柴的清香味道和一碗热汤。尽管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但是我知道是他抱我回房间的。虽然他的面容老是很严厉可是我知道他对我的关爱。所以我从小就誓我要成为最好的东方护法。可是在我还没有变成成年人的样子的时候我父王就死了被火族精灵杀死在圣战中。父王希望我成为最好的战神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辽溅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王我希望能让我对付倾刃。
辽溅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可是……
王请让我试试吧。辽溅在我面前跪下来。
看着他坚定的面容我没有办法拒绝可是我看不到他命运的尽头是不是落满了雪花。
雪国 五 跟辽溅过招
当见到倾刃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以为倾刃是像辽溅的父亲辽雀一样是个魁梧而粗犷的男子。可是不是的当我见到倾刃的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我见到我弟弟樱空释了。他们都一样有着精致的五官和深深的轮廓飘逸如风的长头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他的双眉之间有一刀明亮的伤痕像是刀刃。淡淡的象牙色。我知道那是灵力聚集的表现正如樱空释的眉间有片樱花痕迹我的眉间有道闪电月神地眉间有道月光而星轨的眉间有个六芒星。倾刃的头温顺地散下来眼神游离而飘散笑容又天真又邪气。我不知道这样的外表下面怎么会隐藏可以成为东方护法的力量。
倾刃坐在他的王座上笑着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可笑的城堡里面的王卡索?
我说是的。
他还是笑一些头从头顶上滑落下来散在他的眼睛前面。他说你们一起上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说想杀你的是辽溅不是我。辽溅才是真正的东方护法。
真正的东方护法?哈哈不要笑我了。你们一起上吧。
我用冰族幻术冻结了我整条左手手臂我说辽溅是会杀了你的我不会动手。
月神说王婆婆告诉过你不要讲究什么平等……
月神!这是我的决定。我不想辽溅让他父皇失望。
然后我听见辽溅从后面走上来的脚步声。他说我叫辽溅刃雪城里下任的东方护法。
倾刃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寒冷我感受到周围弥漫的杀气。他说刃雪城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东方护法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在倾刃还没说完的时候辽溅突然对倾刃出了手。可是这次偷袭却没有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我终于知道倾刃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辽溅在他的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可是倾刃还是败了从他一开始就败了。因为他太低估我和辽溅也太相信我们。
当辽溅进攻第一回合的时候还没等到倾刃接触到他他就突然弯下身子后退而我急上前一上手就是火族最毒辣的炎咒手刀直刺心脏。当倾刃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是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幻雪神山以外的人打败。他英俊的面容在生命最后快要消散的时候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和辽溅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化成一滩雪水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就击败倾刃预想中辽溅和我任中一人会受重伤甚至皇柝连巫医结界都布置好了准备随时把我们送进去。然而两个人毫无伤。
可是伤痕出现在看不见的地方在夕阳坠落到地平线上的时候。
辽溅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没有说话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很落寂。我知道他内心的难过因为他背弃了他的父亲对他的期望。我知道放弃一个人的尊严有时候比死亡还要痛苦我知道辽溅为了我所做的牺牲。因为如果不是为了继续朝前面那个看不到尽头的征程上走下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暗杀的行为的。
那天晚上我们休息在一片长满樱花的山坡上很亮的月光如水一样铺泻开来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过来然后看到了辽溅背对着我站在山坡最高处的那块岩石上月光沿着他的头和幻术长袍流淌下来我看见他的背影就觉得很伤感。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见了辽溅唱歌就是那种在战场的军营里可以被反复听到的歌伤感而苍凉声音破碎可是嘹亮高高地响彻在云朵之上。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在那场遮天蔽日的圣战里被我反复地听到那些战士总是在悲怆的夜里反复地唱着这歌谣一直唱一直唱没有停息。
后来月神走到了辽溅旁边我听到他们的说话。
月神说辽溅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都是要放弃很多东西的因为必定有另外一样东西值得我们去放弃一些什么。比如你想要保护的人想完成的事情等待实现的梦境。辽溅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因为我只会暗杀术尽管我的灵力比同族的孩子高很多可是我的父母依然看不起我他们说我是个让家族耻辱的小孩。在我没有长大的时候有很多比我大的小孩子欺负我有很多次我被那些顽皮的男孩子推倒在地上他们揪我的头操纵冰块来砸我每次我都抱着身子不说话等他们累了我就爬起来拍干净自己身上的雪然后回家。我的母后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看见我满身狼狈的样子总是很生气她不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只是一直说我是个让家族伤心的小孩。
月神你为什么不学习白魔法只学黑魔法而且只学其中的暗杀术?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的姐姐月照一起学习巫术我们很乖灵力一天比一天强。父皇总是抚摩着我和姐姐的头对我们说以后你们会成为刃雪城里仅次于皇族的最好的幻术师。那个时候父皇的面容很温柔雪花在我们身边不断落下可是却落不到我们身上因为父皇总是把我们放在他的屏蔽之下。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什么是温暖。可是有一天我姐姐被杀了很突然地死在回家的途中我记得我还在指着路边的樱花树告诉姐姐你看上面的花瓣多好看。可是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姐姐的瞳孔已经涣散我看见她脸上茫然的表情然后她的魔法长袍突然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然后我姐姐在我眼前笔直地倒下去。我吓得忘记了说话手中的花瓣散落了一地……后来家族的人出来找我们我姐姐已经死了而我昏倒在姐姐的旁边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在雍容的前年雪狐的皮毛之中了。后来我的族人告诉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我只会说一句话那句话是姐姐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学暗杀术?
对因为我不希望以后当有一个我想要保护的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无能为力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倒在我的脚边上。
霰雪鸟刺破天空的悲鸣回荡在高高的天顶上。我看了看睡在我旁边的星轨她蜷缩在皇柝为她设定的防御结界中安然地像躺在一个巨大的安全的卵中一样。
辽溅和月神的背影在那个晚上格外的清晰他们两个高高地站在山坡上面长袍翻动。
我转过了身继续睡去只是梦中又梦见了我的弟弟梦见他被我杀死的那个冬天。大雪满城。
雪国 六 蝶澈的暗杀术
我终于现了幻雪神山是多么的庞大而不可思议当我站在一片如同冰海般辽阔的水域面前的时候。星轨告诉我这片水域是南方护法蝶澈守护的领地而在这片水域的背后则是南方宫殿破天朱雀。
这么辽阔的水域只有用幻影移形了。我扣起左手手指准备召唤风雪。
不行王。星轨的气息微弱但是急促。王这不是个简单的湖在这个湖面上起码叠加了十个结界那些我没感应到的结界可能更多。也就是说可能不小心站在你旁边的人就突然进入了另外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有什么我不能占破。也许等待我们的是漫天尖锐的冰刀也许是铺满整个大地咆哮的烈火也许是美丽的长满樱花树的山麓也许直接可以跳过南方护法的领域甚至我们可能直接见到渊祭。所以王请您不要轻易使用幻术因为灵力的汇聚是会引起结界出入口动荡变化的。
我站在这片水域面前水光凌乱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说星轨那我们如何过去?
潮涯走到我身边说王用我的无音琴吧。然后她从头上拔下钗然后那只钗立刻变大变宽成为一把很大的黑色古琴。
我终于见到了这把我父皇的御用乐师的琴通体黑色却有着白色晶莹的琴弦。琴的尾部被烧焦了。
潮涯说这把琴是我的母后用的圣战中这把琴的尾部被火族精灵烧焦了。在圣战中我的母后曾经在凡世呆过几年世间的人惊艳于我母后的琴技我母后在凡世留下了一把无音琴的复制品以后的世人代代相传成为人间的名琴人们把那把琴叫做焦尾。无音琴可以自由变化大小而且不需要幻术支持所以不用担心会改变结界的分布。我们可以把这把琴当作凡世叫做舟的东西借以渡海。
当我们站在琴身上缓缓飘过水面的时候潮涯笑了她说王我从来没想过这把琴还有这种用途。
海的另一边就是破天朱雀宫整个宫殿就是一把琴的样子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仿佛从天空上直接破空而下又像从内心深处如波涛一阵一阵打来。地面的雪突然纷纷扬扬地卷起来周围的樱花树开始飘落无数的花瓣那些花瓣很整齐得飘落在我们脚下在我们前面铺展出一条花瓣的轨迹。空气里弥漫浓郁的花香每个人站在花瓣的中央严阵以待皇柝撑开护法结界保护星轨我们相背而站成为六芒星的阵形我隐约感到蝶澈马上就会出现了。
可是当所有的花瓣都落地之后蝶澈还是没有出现只有乐曲比先前更加悠扬。
我看见潮涯的脸色很不好我问她潮涯你怎么了。
潮涯说王如果你要我与这琴声的主人抗衡的话我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我看到她脸上低落的表情。
可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了星轨更加绝望的表情。然后星轨睁开眼睛缓缓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水。那一句话让我们每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大风凛冽地吹过去樱花放肆地颓败。
星轨说弹奏这乐曲的只是蝶澈手下的一个宫女。
破天朱雀和灭天玄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宫殿玄武宫恢弘而雄峻万丈高的城墙笔直地参入云天宫殿里面到处陈列着三棘剑、冰刃、魔法杖。宫殿里所有的人全部是身材高挑而结实的男子。整个宫殿仿佛都是雄性的力量的凝聚。
可是在破天朱雀里所有的事物都有着柔和的轮廓天顶是一层很薄的冰外面的天光可以淡淡地洒进来整个宫殿漂浮在一种淡蓝色的光芒里面。宫殿四处可以听见乐声在花园里到处可以看见长裙及地的宫女抱着琴微笑樱花在她们身边缓缓飘落如同那些华丽而奢侈的梦境。
蝶澈斜倚在王座上**着双足头沿着身体倾泻下来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白色晶莹的瞳仁却像在对我说话她说卡索你来了。
我从小在刃雪城中见过无数的美女宫殿里的妃子们和以美貌著称的人鱼族。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蝶澈的容貌是我所没有见过漂亮甚至这种容貌在最华丽的梦境中也没有出现过。望着她的时候我觉得周围的空气很恍惚。她的眼睛继续对我说话她说卡索你来了。
当月神拍拍我的肩膀的时候我才突然回过神来。月神靠着我的耳朵说王刚才她对你用了摄魂术请小心。
我看了看蝶澈她的笑容倾国倾城。
月神走上去看着蝶澈说你的暗杀术在我面前还是不要使用为好你的那些幻术不及我杀人的十分之一。
那你完全可以杀了我。蝶澈说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缓慢飘渺得如同梦境一样模糊不真实仿佛湖面长年不散的雾气。
我看见月神手上已经出现了光芒我知道那是她用幻术前的征兆。
不要月神。星轨的声音从后面出现。
为什么。月神转过身望着星轨。
星轨说因为即使杀掉了蝶澈我们依然过不了破天朱雀宫。
星轨从辽溅的怀抱中下来走到我旁边伸出虚弱的手臂指着大殿的尽头对我说王你看见那面墙了吗?
我顺着星轨的手看过去宫殿的尽头是面高大而精致的墙壁直达到宫殿的顶部上面刻满了人物中间是个绝尘艳丽的女子也就是高坐在王座上的蝶澈她的周围有无数怀抱古琴的乐师可是整面墙壁上只有蝶澈一个人有表情周围所有的乐师的表情全部都是空洞而迷茫的没有瞳仁没有目光。而蝶澈惟一的表情就是她现在高傲而又倾国倾城的笑容。
星轨说这是叹息墙。
然后我听到潮涯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声。她走到那面墙壁前伸出手抚摩这角落里的一个乐师的画像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很久然后她转过身来说这是我娘。傺楝。先帝御用的乐师。
潮涯说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面墙。我以为那只是我们巫乐族的传说。
我问潮涯为什么有这面墙我们过不去?
王这面墙不是一般的墙任何刀剑幻术水火雷电在它面前都是徒劳。只有最美妙精准的乐声才能感动它。曾经有无数的巫乐师想要感动这面墙可是没用。自古只有一个人感动过这面墙壁她就成为了这面墙壁的守护神。她就是蝶澈传说中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所以即使我们杀掉蝶澈我们依然过不了破天朱雀神殿。
潮涯走到蝶澈面前对她说对于我们巫乐族的人来说你无疑是我们心目中的神我想听听您的乐曲我想看看什么样的旋律才可以感动叹息墙。
算了吧我怕你听到我的琴声一头撞死在你的焦尾上。
潮涯的脸变得很苍白身子有着轻微的抖动我知道她在强忍着怒气。蝶澈对她的无音琴的藐视谁都听得出来。可是潮涯还是没说话她走过去单腿跪下说请您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蝶澈看着潮涯然后叹息着说算了吧我的琴声你听多少遍都还是学不会的。
潮涯还是坚持跪在她面前。蝶澈站起来说那好吧你们洗耳恭听。
我终于见到了蝶澈的那把幻蝶琴那把琴其实根本就不是琴。蝶澈站起来双手向前伸出去五指张开然后迅打开手臂在她的十指间突然多出了五根绿色闪亮的琴弦。当她用如白玉雕刻的手指波动碧绿色的琴弦时我看到无数的绿色闪光蝴蝶从琴弦上不断地飞出来飞出来。那些乐声竟然凝结成蝴蝶的样子纷飞在空气里面。我沉沦在琴声中无法自拔那些早就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又全部翻涌上来如同白色的樱花瓣一瞬间就飞遍了回忆的四壁。释在我眉毛上的亲吻梨落高高地站在独角兽上的样子释倒在燃烧的幻影天中的样子岚裳死在樱花树下的样子梦境中梨落葬身冰海深处的样子那只霰雪鸟撞死在炼泅石上的样子红莲如火般盛开的样子……
然后我突然感到身体里穿来一阵一阵的剧痛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些绿色的蝴蝶不断钻进我的身体然后融化在我的血液里一瞬间走遍我的全身。我突然明白原来蝶澈的琴声中居然隐藏了另外一种暗杀术可是等我想抵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手臂全部不能动弹我感到眼前的事物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只有蝶澈的笑容如同春风一样蔓延在四周倾国倾城。
在我的意志快要消散的时候我看到辽溅和星轨已经倒在宫殿的地面上他们银白色的头无力地散落在他们旁边片风扣起无名指召唤出疾风围绕在他的四周那些绿色的蝴蝶正在寻找着破绽进入他的身体我看到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有月神和皇柝没有受到危害蝶澈的暗杀术对于月神来说不能构成任何威胁而皇柝的白魔法防护结界也不是那些蝴蝶所能够穿越的。
然后我听到潮涯的声音她说王我不能弹奏出越蝶澈的乐章因为我的感情没有她丰富我直觉她内心肯定有一段难忘的往事不然她不会有这么深情的琴声。王我知道您内心有很多被掩埋掉的感情破裂而又激越请把那些感情做成梦境传给我我希望借助王的感情来毁掉叹息墙。
我已经分不清潮涯在什么地方对我说话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纷飞的绿色蝴蝶于是我开始将我的记忆制作成梦境那些我和释在一起的日子我抱着他走在凡世的日子我从幻影天中救出他的样子我最后一剑杀死他时他对我微笑的样子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那种感觉很奇怪如同进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梦境中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纯净的苍蓝色如同幻雪帝国冬天结束春天来临时的天空。
雪国 七 魇·蝶澈·焰破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皇柝在为片风疗伤辽溅虚弱地坐在地上怀中的星轨还在沉睡而潮涯俯倒在地上口中流出来的白色血液曼延了一地如同积雪融化时的寒冷的雪水。而蝶澈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她的容貌在顷刻间似乎老了几百岁。而月神手中锋芒的月光已经指在她的脖子上。
而宫殿尽头的叹息墙已经崩塌成碎片尘土飞扬起来然后渐渐沉落。
蝶澈一直摇头她说不可能一个幻雪神山以外的人怎么可能毁掉叹息墙。
月神收起了手中的月光她说看来已经不用杀她了她已经死掉了。
在离开破天朱雀的时候潮涯对我说王其实在我们巫乐族的传说里面蝶澈是个最好的女神美貌而且善良。王如果你精通音律的话你应该明白能够弹奏出那么华丽的乐曲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心地险恶的人。
月神说所以我也没有杀死他。王其实她对我们没有用最强大的暗杀术不然辽溅星轨早就死在她手下了。当我真正和她交手的时候我才现她的暗杀术不在我之下。
我回过头破天神殿已经变得失去了那种淡蓝色的光泽我知道蝶澈已经收起了她所有的灵力那座宫殿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而华丽的废墟我看到不断有宫女乐师从里面走出来我知道肯定是蝶澈叫她们离开的。因为在我们通过叹息墙的时候蝶澈说卡索这座宫殿我已经不想再守下去了。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浓烈而又绝望可是我现了另外一种完全凌驾我之上的感情所以我没有必要再守护这座破天神殿我想也许我也会去凡世弹弹琴唱唱曲让世间的凡人也记住我的幻蝶琴如同记住潮涯的母后的无音琴一样。
然后我看到她的笑容如同扬花般轻盈而温暖的笑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傲而凌驾一切的南方护法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怀抱着自己的琴弹奏忧伤的乐章。
我对她弯下腰以我的帝王的身份我不知道以前她的生命里有一个怎样的人匆匆地穿行过她生命的轨迹然后离开但那么短暂的时间也可使她在几百年几千年后还是这样牵挂。蝶澈给了我一个梦境她告诉我那个梦境里面有那个人的样子这个梦境她一直做每天晚上做一直做了一千年在那个梦境里面是一个铺满樱花花瓣和积雪的院落有风吹过地面的樱花就如同落雪般飞扬一个人出现站在积雪的中央笑容温柔而灿烂浓黑的眉毛闪亮的瞳仁。他走到蝶澈面前弯下腰俯下脸对她微笑笑容如同撕裂的朝阳一样灿烂然后一阵风地面樱花放肆地飞舞起来在半空中变成如血的红色他的头和长袍同时飞扬起来出飒飒的响声。然后画面静止一切如雾气般渐渐消散。
我叫蝶澈出生在巫乐族。我的母后告诉我当我出生的时候浊越星正好升到天空的最高处那些冰冷的清辉在漆黑的夜空中弥散开来最后落在我的瞳仁中变成晶莹的魂。
我从小就是个灵力高强的孩子头比我的哥哥姐姐们都长他们都很疼爱我总是把我抱起来放在肩上。他们总是不断地声声叫着我的名字蝶澈蝶澈蝶澈。
我最喜欢的小哥哥名字叫迟墨他是我们巫乐族的年龄最小的男孩子头柔软得如同裂锦的丝绒。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
我的小哥哥和我一样是个灵力高强的孩子他教我各种各样的幻术教我怎样控制幻化成光线的琴弦温柔的眉眼微笑的唇角。
在我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迟墨总是带我到雪雾森林的深处看着那些巨大的飞鸟从森林的阴影中呼啸着穿过凄凉而破裂的鸣叫在苍蓝色的天空上拉处一道一道透明的伤痕。小哥哥总是望着那些仓皇的飞鸟对我说蝶澈你想过要飞到天空上面去看一看吗?我想知道云朵上是开满了樱花抑或是住满了亡灵。
每当迟墨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总是看到那些在阳光下变得深深浅浅的斑驳的树影落到他白色晶莹的瞳仁中。很多次我都错觉小哥哥的眼睛是黑色的那种如同紫堇墨一样纯粹而诡异的黑色包容一切笼罩一切。我总是感到深深的恐惧可是每次迟墨都会对我笑笑容干净而漂亮像那些明亮的阳光碎片全部变成晶莹的花朵在他的面容上如涟漪般徐徐开放。
我一直执著地相信着哥哥的身上有花朵绽放时的清香。如同我相信他的衣服上有着花的精魂。
刹那的芬芳却可以永生永世流转。
迟墨比我年长十岁在我12o岁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小哥哥迟墨已经13o岁了。在那个清晨当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准备去找迟墨陪我去玩的时候我看到了站在雪地中央的迟墨我长大成*人的小哥哥。他转过头来的一刹那我听到周围樱花源源不断盛开的声音。
迟墨站在我的面前高大而挺拔长长的白色的披风如同浮云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迟墨比我的父皇和我所有的哥哥都要英俊眉毛如同笔直的剑锋一样斜斜地飞进两鬓的头眼睛明亮如同清辉流泻的星辰脸上有着如同被凛冽的寒风刻出来的深深的轮廓。他面朝着我嘴角上扬露出白色的牙齿我看到小哥哥如同撕裂的朝阳般灿烂的笑容。
樱花在他的身后放肆地盛开。
他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俯下脸来对我说蝶澈早上好。
十年之后我也成为了大人的样子我站在迟墨的面前对他微笑如同他十年前对我微笑一样迟墨眯着眼睛看我他的睫毛长而柔软他说蝶澈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比我娘都漂亮。
迟墨的母后是我父皇的一个侧室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了他的母后的死亡因为某种不知道原因而被隐瞒除了我的父皇和我的母后再也没有人知道。
迟墨从小就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可是他一直安静而且心地善良温和且与世无争。长大后依然是那个样子。他会因为一朵花的盛开而露出舒展如风的笑容会在抬头看天的时候看得笑容满面。每天傍晚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宫殿最高的城墙上弹琴无数的飞鸟在他的头顶盘旋羽毛散落下来覆盖在他的瞳仁上让他的眼睛变成鸽子灰云朵盛放如同沉醉的红色花朵。
他就这样生活了百年每次我问他哥你就不寂寞吗?
他望着我说有蝶澈我永远都不会寂寞。
我和迟墨是家族中灵力最强的人我是我父皇的骄傲可是迟墨不是父皇不喜欢他。在我小的时候每次父皇看见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走过来抱起我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走开留下哥哥一个人。可是迟墨从来都没有难过他总是站在我的背后望着我每当我回过头去总是看见他如同樱花般明亮的笑容他站在地平线上安静地看着我越走越远。
我问过我的父皇为什么不喜欢迟墨那是我第一次问他也是最后一次。因为父皇温暖的面容突然如冰霜一样凝结起来。然后他抚摩着我的头对我说蝶澈当有一天我老去的时候你就会成为巫乐族新的王你会站在大殿的中央为我们伟大的王弹琴你的乐律会响彻整个幻雪帝国。你是父皇的骄傲。而我抬起头总是看到父皇尊严如同天神的面容他抚摩着我的长头对我微笑笑容如同沉沉的暮霭。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我的父皇只是看着小哥哥我会觉得那么忧伤那么难过。因为我崇拜我的父亲他是巫乐族史上最伟大的一个琴师。迟墨也崇拜他每当他提到父皇的时候他总是两眼放出光芒神色格外地尊敬。可是我的父皇不喜欢他我总是为迟墨感到难过。
我的父皇是幻雪帝国的王的御用乐师也是巫乐族上最精通乐律的一个男子以前有很多巫乐族的王都是女人她们的乐律柔软华丽然而我父亲的乐律却如同喷薄的烈日如同那些怒吼的风雪我没有听见过我的父皇成为御用乐师的第一次演奏我只是听家族中的人互相传说他们告诉我在那天整个幻雪帝国的上空都飘荡着父皇乐律的精魂所有的飞鸟都从幻雪帝国的四面八方一起飞上高高的苍穹那些飞鸟破空的鸣叫在刃雪城上空弥久不散。
我是我父皇的骄傲他每次都把我带去刃雪城中参加各种各样的祭典他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对所有的巫师剑士占星师说这是我的女儿我们家族最好的乐师。我在父皇的头顶上俯下脸看到我父皇仰面的笑容。大殿中有着呼啸的风我的头和长袍在空气中散开来我看到周围那些人的面容他们在对我微笑只是我总是想起迟墨的面容我想知道那些纷纷飘落的细小的花瓣是不是又落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面。
每次我离开巫乐族的宫殿去刃雪城的时候我的哥哥迟墨总是会站在大门口送我他总是俯下脸来对我说蝶澈我等你回来。
我离开宫殿的时候总是会回过头去望我的哥哥看着他的长袍翻飞在风里面看到他安静的笑容如同守候在城门边上的模糊而清淡的星光。周围不断有细小的雪花撞到黑色的城墙上如同自尽一样惨烈而温柔。
而每次我回来的时候我总是会看到迟墨坐在最高的城墙上面等我他的膝盖上放着架古琴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出悠扬的旋律那些谜一样的飞鸟依然盘旋在他的头顶上面羽毛簌簌地落下来我看到我安静而气宇轩昂的小哥哥我总是想要热泪盈眶。
当我和迟墨已经长大已经离开雪雾森林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迟墨也没有再带我到森林的尽头去看那些一边悲鸣一边穿越树木高大的阴影的飞鸟。只是偶尔我们会站在宫殿最高的那面墙上眺望冰海彼岸的方向。
我的哥哥总是被冰海岸边凛冽的风吹得眼睛疼可是他仍然固执的不肯闭上眼睛直到泪流满面。我问他为什么不闭上眼睛他转过头来对我说为什么那些鸟儿可以在天空里面自由地飞翔而我却必须在风里面那么懦弱?
我看着我的哥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可是他转瞬又笑了他说蝶澈不用想了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答案的。说完他对我很清朗地笑笑容如同弥漫的花香。
迟墨总是问我蝶澈你知道冰海对岸是什么吗?
我告诉他父皇对我说起过冰海的对岸是火族人居住的地方那是个邪恶的种族。
迟墨总是望着冰海对岸的方向很长时间不说话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我可以想象他的眼睛里面肯定落满了天空上飞鸟的影子。
海边的风总是很大小哥哥每次都会问我蝶澈你冷吗?然后他会走过来解开他的长袍把我抱在怀里我闻到花朵放肆盛开的味道。我知道那些花的精魂又开始翩跹起舞了。
迟墨成为了我的家族中和我同辈的惟一的一个男巫乐师我的另外的哥哥们全部没有通过巫乐师的资格本来巫乐族的历史上就很少有男的乐师所以我看到我的迟墨哥哥穿上乐师黑色镶着金边的华丽的幻术长袍的时候感到恍惚的幸福又慢又模糊可是荡气回肠。
可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的父皇在我背后的叹息声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我看到一滴眼泪从我父皇的眼角流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皇哭。
我的小哥哥从小就不喜欢和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安静而平凡。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蝶澈你想和我一起离开吗?
当时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我问他离开?迟墨你是说离开我们巫乐族的宫殿吗?
迟墨看着我眼中的忧伤如同仓皇的落日他走过来抓着我的肩膀俯下脸来望着我说蝶澈我很想带你离开我们可以去冰海对面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我看着迟墨的面容他脸上的痛苦的神色如同一道一道深深的刻痕。
我说哥其实你要我到什么地方去我都会跟着你去的。
然后迟墨把头埋到我的肩膀上他没有哭出声音可是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进我的脖子我从来不知道巫乐族的人的眼泪会有这么滚烫几乎都要把我灼伤了。
迟墨低低地说蝶澈我哪儿也不要你去你应该在巫乐族的宫殿里快乐地生活下去成为巫乐族新的王别忘记了你是父皇最心爱的女儿。
天空的霰雪鸟仓皇地飞过去一声一声鸣叫一道一道嘶哑的伤口。
当我19o岁的时候我的父皇正式宣布我成为巫乐族下一任的王。那天在空旷的宫殿上我父皇的声音格外洪亮他的声音久久地飘荡在宫殿的上面。我站在大殿的中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风一直将我的头吹来遮住我的眼睛我想看到迟墨的笑容那么我就不会这么不知所措可是我从纷乱的头间看过去只能看到迟墨模糊的笑容我能看到他白色的牙齿挺拔的眉如同撕裂的朝阳般的笑容却像隔了层水气。可是我还是突然就安静了因为我闻到周围花朵盛放的香味。
在我的继任仪式的最后我见到了幻雪帝国高高在上的王他来参加我的继任仪式。他和我的父皇一样挺拔而威武可是却有着一层不容侵犯的神圣的光辉。他走到我的面前对我微笑然后对我说蝶澈我知道你是你父皇最心爱的女儿我送你一把琴你把手掌伸出来。
当我伸出手掌的时候我的十个指尖突然感到一阵细小的疼痛然后那种疼痛一瞬间就消失了。我抬起头看着王他对我微笑他说蝶澈你试试你的灵力。
当我念动咒语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有十根绿色闪光的琴弦从我的双手之间放射出来然后一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大殿当我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的时候我听到了我从未听到过的乐律。
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对我微笑他说从此以后这把琴就叫做幻蝶琴。
然后我和整个大殿中的所有家族的人跪下来我听到所有的人对王的朝拜和祈祷。
可是当王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停在我的小哥哥迟墨的前面我的哥哥迟墨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看到王突然变了脸色他的眼中突然涌动起无数纷飞的风雪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父皇我看到父皇惊恐的面容王的脸上弥漫着一层冰蓝色的杀气我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覆盖到我的身上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王的幻术是多么不可越。
我听到父皇苍老的声音他低低地说王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看着王离开了大殿风灌满了他的凰琊幻术袍翩跹如同展翅的苍鹭。在他离开大殿的时候我的小哥哥突然倒在了宫殿的地面上他的眼睛闭着头沿着长袍散落开来口中不断涌出白色晶莹的血液。
父皇走过来抱起他然后离开了大殿。当他走到大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对我说蝶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巫乐族的王你身上有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父皇已经离开了所有的人也都离开了只有我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我抬起头仰望高高的穹顶泪如雨下。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小哥哥迟墨。
从我的小哥哥离开我的那天开始我就做着相似的无穷无尽的梦境梦里面都是迟墨干净的笑容他白衣如雪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气宇轩昂他在等着我回家无数飞鸟在天空上聚拢又弥散开来如同那些瞬息万变的浮云羽毛飘落樱花绽放我的哥哥在风里面衣袍翻动。我的哥哥在弹琴手指干燥而灵活他的乐律却又破裂又明亮如同撕裂的朝阳。我总是听到哥哥对我说话诉说他向往的绝望、破裂、不惜一切的爱。梦境的最后那些飘舞的樱花总是一瞬间就全部变成红色鲜红得像朝阳融化在水里变成幻影一样的光影和色泽。然后一切消失在渐渐消散的雾气中我哥哥的笑容时隐时现。
我总是问我的父皇我的哥哥迟墨去了什么地方他有没有事怎么一直不来见我。
我的父皇总是默默不语只是望着天空用手指着那些掠过天宇的霰雪鸟的身影他对我说蝶澈你看那些鸟儿多么自由。
我会突然想起以前我的小哥哥迟墨带我去雪雾森林深处看那些穿越阴影的飞鸟看着那些树木的阴影落进他的瞳仁里面幻化成诡异的黑色。可是一恍神一刹那已经是一百多年过去了。
天边滚动着雷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般响彻了整个幻雪帝国。
我的哥哥迟墨死于2oo岁也就是我19o岁的时候成为巫乐族的王的那一年。
是我杀死了我的哥哥我最爱的迟墨哥哥那个身上有花朵绽放的清香的哥哥那个最疼爱我的哥哥那个说“有蝶澈我永远都不寂寞”的哥哥。
在我哥哥迟墨失踪一个月之后我做了个梦梦境里面迟墨被关在祭坛下面黑暗而且潮湿他被钉在一面墙壁之上低着头他的头散落下来遮盖了他英俊的面容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知道我的哥哥肯定很痛苦。
我去找了我的父皇然后我的父皇告诉了关于我的哥哥的事情。父皇的叙述缓慢而且迷幻如同一个模糊可是感觉清晰的梦境当梦醒的时候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的父皇告诉我其实迟墨的母后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她的母后有着火红色的瞳仁和火焰般飘动的长头因为她是火族的人。在父皇娶她的时候她还是冰族女子的容貌可是当她两百岁的时候她的头和眼睛突然变成了焚烧一切的火焰红色成为了破天的火种。
迟墨的母后为我的父皇生下了迟墨在迟墨出生的时候他的母后用冰剑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然后无数闪耀的火种滚落到地上迟墨出现在火焰里面神色安详眼神灵动。然后火焰缓缓地熄灭了迟墨的头和瞳仁变成如同父皇一样的白色可是父皇知道迟墨在两百岁的时候一定会恢复火族的样子。
那天王从迟墨身边经过的时候就是现了迟墨我的哥哥竟然是火族的后裔所以王叫我父皇让迟墨消失掉而且是用残酷的刑法于是我的哥哥必须在墙壁上被五把冰剑钉在上面十四天然后等待血液流干才可以慢慢地死去。
当我听到这的时候我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我想到了小哥哥单薄的身体。
我终于在祭坛的下面暗室中见到了我的哥哥迟墨他被几把冰剑钉在厚厚的玄武岩墙壁上红色的血液沿着那些穿刺他胸膛的冰冷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曼延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看到他的头和瞳仁已经变成了火焰一样的鲜红色。
我走到他的脚下他从上面俯下身子看我我看到他头覆盖下的脸他的表情没有痛苦和怨恨依然平静而充满感恩。
他对我说蝶澈你已经知道一切了吧?
我望着迟墨红色的瞳仁点点头说知道了小哥哥。
他说蝶澈你不要难过我从来没有恨过父皇我更加喜欢你。我能够来这个世界上走一次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请带我照顾父皇照顾巫乐族的每一个人。
当我去的时候正好第三把冰剑洞穿他的胸膛我听见血肉模糊的声音沉闷如同粘稠的岩浆汩汩流动。
我看到哥哥皱紧的眉毛看得心如刀割。
迟墨望着我他说蝶澈不要难过还有两把冰凌。然后我就可以睡会了。
我说哥哥王为什么要对你这么残忍我不允许。
然后我走过去召唤出手中的冰剑然后一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我的哥哥迟墨头低下来头覆盖住我的脸他的眼泪滴在我的眼睛上我听见他喉咙里模糊的声音他说蝶澈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而犯法典?
我说哥我怎么可以看着你这么难过。
迟墨的鲜血沿着我手上的冰剑流下来渐染了我的整个巫乐族的幻术长袍。
因为我杀死了王要求酷刑而死了迟墨所以王对我大雷霆我的父皇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只有忧伤和怜惜我走过去抱着他一瞬间苍老的皱纹在他脸上弥漫开如同生长迅的藤蔓植物。
他说你怎么办呢?
我说父皇我已经不准备当巫乐族的王了我会离开这个宫殿随便找个地方隐居度过我的剩下的一生。
我的父皇没有说话我只听到飞鸟破空长鸣我抬起头恍惚中想起那些飘落的灰色羽毛和我迟墨哥哥的眼睛忧伤一晃一晃倾国倾城。
当我准备离开宫殿的时候我在高大的城墙脚下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渊祭她问我是不是愿意去看看我对哥哥迟墨的感情能不能感动传说中的叹息墙我回过头去看住着我的家族的宫殿觉得它是那么渺小如同一个水晶花园。
渊祭说对它就是一个水晶花园。
我突然转过头去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渊祭没有回答我她说我知道你是灵力最好的乐师愿意去看一看巫乐族的神话中的叹息墙吗?
我低着头想了想现刃雪城中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在我点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周围空气里无数的花朵凌空开放无数的花的精魂。那不是幻觉因为我看到了渊祭手指的曲伸和她动用的幻术。
当我离开刃雪城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的画面我看到我的哥哥站在积雪的中央俯下身子对我微笑我看到飞鸟的阴影落到他的眼睛里面如同弥散的夜色他眼中的一场一场声势浩大的幻灭我看到迟墨站在城门口守候我归来的目光闪烁如同星辰他衣服上的花魂色彩流转我看到我的小哥哥坐在最高的城墙上弹着琴等我回家风吹动他的头朝正北方飞舞他的幻术袍永远干净而飘逸我看到我星目剑眉的哥哥被钉在墙壁上他的眼泪掉下来浸润了我的脸也浸润了他的蓝色的幻术袍大朵大朵的水渍在长袍上绽放开来如同莲花……
身后传来密集的雷声轰轰烈烈如同一座城市的崩塌。
我抬起头周围全部是花朵盛放时的清香。花的精魂。
小哥哥小哥哥我最爱的迟墨终于消散在我的眼前。
哥请你原谅我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纷扰的宫殿离开这个埋葬了我苍翠年华的幻影之城。也许天的尽头我会再次看见你的亡灵那个时候请你对我微笑如同撕裂朝阳一样的微笑让我可以笑着流完我的眼泪然后让我听见你自由的歌唱。
因为星轨一直昏睡没有苏醒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办法上路因为前面是北方护法星昼的领地如果没有星轨我们的每一步都是不可预测的炼狱。
纵天玄武神殿在一座雪山的最高处即使站在南方护法的领地依然可以看见那个白色恢弘的宫殿如同最锋利的三棘剑一样伸向苍蓝色的的天空诡异可是华美在星轨沉睡的那几个晚上我们都可以看见纵天神殿尖顶上的那些星星按照很奇怪的轨迹变换着它们在天空的位置。偶尔整个神殿会出耀眼的白色光亮那些白色的光芒映射到漆黑的天空上投影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如同星旧星轨眉间的痕迹。
在星轨昏迷了三天之后她突然醒了过来可是顷刻又昏睡过去在她醒来的片刻里她口中不断汹涌出白色的血液她抓着皇柝的长袍痛苦地说带我……回破天……神殿……然后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再醒过来。
当我们把星轨带回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破天神殿之后星轨开始醒过来虚弱地像是全身的灵力都要散去一样。皇柝一直把她放在白色防护结界里面然后星轨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雪国 八 星昼的法术
就这样我们在破天神殿里面呆了接近半个月然后星轨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星轨告诉我原来占星师之间有种最特殊的牵制那就是灵力高强的占星师可以轻易压制灵力弱的占星师甚至可以轻易地控制和杀死灵力弱的占星师。那是占星家族从最久远的冰原时代就开始流传的没有人可以逃避这种限制所以身为占星家族的人如果灵力弱的话是最最悲哀的事情。也就是说一旦进入纵天神殿的控制范围如果北方护法星昼愿意的
话星轨的能力就完全无法施展甚至星昼可以轻易地就将星轨杀死。而且纵天神殿又是在最高的雪山上面所以星昼控制的范围比任何一个护法所控制的范围都大。
我问星轨难道星昼的灵力真的那么强大吗?
星轨转过身去她说王很强大。王你知道婆婆是个多么好的占星师吧在以前她给过你的那个梦境里面的真实感连我哥哥都制作不出来可是婆婆用的占星杖是落星杖而星昼的占星杖却是纵星杖。你可以看见她神殿上的那些星星它们在不断地变化位置星昼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操纵星星的轨迹。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占星师所能达到的境界了。
我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皇柝走过来他抱起星轨如同抱起自己的小女儿他微笑着对星轨说那你在北方护法的领域的时候就永远呆在我的防护结界里面不要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星昼杀死。他的笑容沉着而坚定我突然想起以前我的父皇在火族攻到刃雪城下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坚定如同最坚固的寒冰玉。
月神说皇柝那你怎么办你不会任何黑巫术的有人进攻你怎么办?
皇柝笑了笑他说没有关系。
片风说不要紧我会站在皇柝身边一直保护他的。而且还有辽溅我想除了北方护法没有人是我和辽溅两个人的对手的。
之后的三天星轨每天晚上都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占星我看到她不断地对着天空举起落星杖那些星光聚集成一束很明亮的光线将星轨笼罩在里面周围总是有很大的风。星轨的头和占星袍总是向上飞扬起来我隐隐地感觉得到大地的震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长时间和如此强度的占星仪式我们每个人都站在山坡下面没有说话当第三天星轨占星结束的时候那些天上的星光所凝聚成的光柱突然如同玻璃一样碎裂开来散落在星轨脚边我看到山顶上星轨的身影笔直地向后倒下去长袍猎猎飞扬。只是没有等到星轨的身体接触到地面皇柝已经走上去抱住了星轨然后马上把她放进了早就召唤出的防护结界。在那个透明的光球里面我看到星轨的嘴角不断有白色的血液流出来如同她昏迷在北方领域的时候一样。
在那三天里面星轨找出了详细的进入纵天玄武神殿的路线包括什么地方停下什么地方要连夜行走星轨的灵力透支到接近枯竭皇柝撑开恢复灵力的结界将星轨放在里面。然后带着她出了。因为一进入北方护法的领域星轨就必须一直呆在皇柝的结界里面否则会被星昼轻而易举地杀掉。
星轨选择的路线复杂而又曲折路过了森林湖泊沼泽石林因为星轨占星的精确我们总是与北方领域里的那些占星师擦肩而国没有正面冲突一路上星轨都在使用灵力压制其他除了星昼的那些占星师以免我们在见到星昼之前就消耗掉大量的战斗力。
在行走了十天之后我们站在了雪山的最巅峰上纵天玄武神殿矗立在我们面前宫殿高得几乎接近天空城墙仿佛有几千刃笔直地向上延伸。星轨在防护结界里告诉我们纵天神殿的分布它是按照六芒星的位置布置宫殿的六芒星的每个角上有一个很高很高的塔楼上面是最利于占星的位置而六芒星的中心就是星昼的大殿而大殿的中心则是星昼的纵星王座那个宝座是用幻雪神山祭星台的玄武岩打造成的而且星昼赋予了这个王座无穷的灵力与她的灵力彼此辉映彼此弥补。
我们站在纵天宫的门口星轨说王我们现在进去星昼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如果月神悄悄地进行暗杀应该会成功的。
月神走过去抱着星轨外面的透明圆形结界说星轨你不用担心我会用我的暗杀术来杀掉那个让你痛苦的人。
然后我们的头顶突然响起一个飘渺的声音那个声音说月神你还是直接来见我的好不然你会像你的姐姐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卡索我尊称你一声王为了不让你迷路我告诉你来见我的路径你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是痃雷祭星台只要直走在遇见的第二个路口左转你们就可以看见我了。王我在那等你……
然后周围开始响起尖锐而破裂的笑声连掩住耳朵也没用那种笑声还是轻易地就进入大脑里面来回响彻让人觉得格外难受。而当我回过去看星轨的时候我才明白星昼为什么要笑因为星轨已经昏迷在防护结界里面口中喷薄而出的白色的血液已经染透了她的大部分占星袍。而皇柝的嘴角也开始有血液流出他单脚跪在地上双手向后伸展开来如同飞翔的霰雪鸟他在竭尽全力维护星轨周围的防护结界。可是那个结界已经开始变薄变小我看见皇柝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身体也开始有明显的晃动。
可是那阵笑声突然消失了就如同响起时一样突然不可琢磨。
那个声音说卡索来见我吧我就是你要找的星昼北方护法幻雪神山里最伟大的占星师。我在纵星王座上等你……
看来星昼早就对我们的行动一清二楚我们低估了星昼的能力。片风望着高耸入云的的痃雷祭星台说。风在纵天神殿的四面八方涌动我们每个人的头和幻术袍都被吹得猎猎飞舞如同旗帜。
月神说我们的行动都在星昼的掌控之中看来我们除了听她的别无选择。
星轨从防护结界中抬起头对我说王我没有想到星昼的能力是那么强大那不是我所能够对抗的。王对不起……
辽溅走过去跪下来把脸贴在星轨周围的结界上对她说星轨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好好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星昼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星轨和皇柝已经昏倒在地面上皇柝的防护结界被消耗得只剩下一些碎片而星轨早就俯倒在地上丧失了所有的知觉。当我们从痃雷祭星台走到纵星王座的途中星昼的灵力的越来越大而星轨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严重而皇柝也越来越不能支撑防护结界。星轨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嘴唇被她自己咬流出鲜血我看见辽溅的手握得很紧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卡索你来了。
当星昼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完全看不到她嘴唇在动只听到她的声音从整个空旷的大殿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恍惚得如同梦境。我只希望星昼不要操纵梦境控制他们因为我看见片风和辽溅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恍惚的表情。而月神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那些暗杀术对于她来说是很容易化解的。月神的表情凝重而充满杀气我看到了她手上的月光逐渐凝聚成一把冰剑的样子。
星昼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她说月神我知道你想让我看到你手上的月光我也知道你真正的杀着不是那支冰剑你会在进攻之后马上将冰剑向我投过来然后你会利用我挡掉冰剑的瞬间用孔雀胆的毒加在幻术里面操纵风雪包围我我就不能动弹否则一碰到那些围绕我飞旋的风雪那些毒就会进入我的身体而我不动你的月光刃就会长驱直入。我说得对吗月神?
我看到月神沉着的表情可是她眼中惊恐的表情还是无法掩饰。
星昼的表情依然诡异而恍惚飘渺如同梦境。
我第一次感到绝望。从进入幻雪神山开始从封天倾刃到蝶澈我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绝望过。星昼可以洞悉所有人的思想那么所有的进攻对她来说都是没用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打败她了。
我望着月神她也望着我我知道她想让我一起出手于是我点点头。
但是马上我就现即使我和月神联手我们也一样不可能打败星昼。我们的每次进攻都被她提前预料到我们出手的方位幻术甚至出手的度都被星昼预料地分毫不差。
我和月神俯倒在地上星昼的微笑依然恍惚而飘渺如同雾气中黑色的曼佗罗花有着令人沉沦和恍惚的香味可是却危险而致命。
卡索你是不可能让你弟弟复活的你连纵天玄武神殿都过不去更何况在我之后的西方领域还是让你们死在这里吧纵天神殿的灵力又会增加了。
然后我看到了星昼手上出现一个光彩变幻不定的光球我知道那是占星族独有的梦境星旧和星轨都曾经使用过。我知道月神和我只要进入那个梦境之中我们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了灵力如同在红日之下的雾气一样迅消散我看了看月神她俯倒在地上望着我我看到她眼中绝望的神情。
就当我要坠入梦境的时候突然一阵凛冽的风从后面破空而来然后无数的尖锐的冰凌从我肩膀上面飞过去然后我听见一阵一阵冰凌刺入血肉的沉闷的声音。
我抬起头星昼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是鲜血还是沿着那些贯穿她胸膛的冰凌不断流出来一滴一滴地洒落在纵星王座上。
我回过头看到片风站在我的背后闭着眼睛眼泪从他眼眶中不断涌出来皇柝跌坐在地上而在他面前是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星轨头散开来双眼睁开望着纵天神殿的上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而麻木。
星昼突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的声音依然飘渺不可捉摸她说你们尽管过了北方纵天神殿可是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过得了西方护法的领域因为西方护法……
星昼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贯穿她胸膛的每根冰剑上都突然长出了尖锐的倒刺我听见星昼身体碎裂的声音。原来击败她的幻术不是简单的破空冰刃而是渐次玄冰咒第一次攻击成功之后马上会在那些冰剑上长出新的冰剑动第二次进攻这种魔法一般都是对付灵力比自己高很多的人的因为这个幻术太耗费灵力。是某种意义上的同归于尽。只是我不知道身为占星师的星轨怎么会冰族幻术师的最厉害的魔法。
其实我很想要星昼把话说完可是她再也不能说一句话了她的身体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依然诡异而模糊我隐约感到她知道什么秘密可是却无法确切地捕捉到什么。
雪国 九 星轨葬在开满樱花的山坡
我将星轨葬在纵天神殿的背后那片长满樱花和鸢尾的山坡辽溅用他的宝剑为星轨挖掘出坟墓尽管他没有说任何话可是我看到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进埋葬星轨的黑色泥土中当坟墓挖好之后辽溅的宝剑已经被地下坚硬的石头磕出了很多道缺口他抱起星轨把她放进去然后用手一捧一捧地将黑色的泥土掩盖到星轨的身上看到泥土把星轨瘦弱的身体埋葬的时候我的心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止尽地往下掉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痛太阳穴像被很亮很亮的细小的光芒扎着一样隐隐作痛。
月神站在最远处站在一棵樱花树的下面风吹起她的头和长袍皇柝站在她的旁边也是沉默没有说话潮涯坐在星轨的坟前开始弹奏巫乐族的安魂曲我知道那是巫乐族的最伟大的巫乐只有历代的帝王才能有资格在死后让巫乐师为他弹奏安魂曲因为安魂曲会消耗掉巫乐师很多的灵力而聆听的人会在死后拥有不灭的灵魂。
那天晚上我又听见了辽溅苍凉而雄浑的声音破碎地飘荡在纵天神殿的上空很多的占星师出来他们站在纵天神殿的各个塔楼上面望着我们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很多都是以前占星家族的人在很多年前隐居到幻雪神山。他们高高地站在天空之上长袍翻动如同绝美的白色莲花。没有人说话只有辽溅的歌声和潮涯的巫乐高高地飘荡在云朵之上。
在那天晚上我快要入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星旧我不知道他在刃雪城里是不是已经占卜到她妹妹的死讯抑或是毫不知情地继续在祭星台上为星轨祈福每天望着幻雪神山的方向想念星轨安静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又说不出来。于是只有沉沉地睡过去等待红日破晓天光大亮。
我沉溺在黑暗中不想苏醒过来。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没有哭我只知道梦中我好压抑难过从喉咙深处不见光的部分一寸一寸往上涌眼前全是星轨最后躺在地上躺在白色血泊里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星昼的死因也知道了星轨的死因。原来星昼不是片风杀的杀死星昼的人是弱不禁风的星轨。片风说当他一进入神殿中央的时候他就听到星轨对他说话星轨说片风等一下你尽量保护自己的灵力同时要装出无力抵抗星昼的样子等到我在空中悬浮出冰凌的时候请用最急的风将它们刺穿星昼的胸膛。因为星昼会以为我在她的控制之下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所以她不会花任何力气来预测我的行动只是王和月神他们的行动会被星昼了如指掌的。片风请一定帮我这是我们通过纵天神殿的惟一办法。
片风对我说当时我完全不知道星轨所说的惟一的办法就是牺牲掉自己因为在星昼的控制下星轨真的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要动用灵力而且特别是占星族不擅长的进攻类型的幻术那几乎就是要消耗尽灵力的。我只是很兴奋于可以打败星昼却忘记了星轨孱弱的身体。等到我看到冰剑全部刺入星昼胸膛并且分叉出无穷的尖刺的时候我开心得像个孩子我笑着去看星轨然后看见她躺在血泊里两眼望着天空没有表情却像要说无穷的话。我只觉得手中操纵的风全部不听我的召唤往四面的空间里消散掉我摊着空虚的手掌难过地掉眼泪。
我裹紧凰琊幻袍周围的雪花不断飘落在我的头上。自从我弟弟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幻术屏蔽雪花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雪花掉在我身上有这次寒冷我裹着幻术袍不想说话固执得像个小孩子。
在离开北方领域的时候皇柝给了我一个梦境他告诉我星轨一共留下了四个梦境第一个让我在离开北方领域的时候打开第二个在进入西方领域时打开第三个在没有线索没有方向无法继续前进的时候打开最后一个在我见到西方护法的时候打开。
第一个梦境的华丽和美好越了我所有的想象如同最璀璨的烟火盛放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光影变换时光流转。
梦境里星轨一直在自由地奔跑尽管她一生从来没有自由奔跑过她的笑容弥漫在一片铺满樱花花瓣的雪地上星轨一路跑过去花瓣在她身后缓慢地缓慢地飞扬起来飞扬起来起来起来……
王原谅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尽管我很舍不得。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从小就是个让家族心疼的孩子我的父皇和母后总是为了我掉眼泪我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总是在心里感到最深沉的难过。还有我的哥哥星旧他是最伟大的占星师有着伟大的胸怀和温柔的笑容有着对我无穷无尽的放任和纵容。可是我的星象注定是被打断的我的生命必然会在某个弥漫樱花香味的清晨或者月光笼罩的黑夜悄然中断。所以我想这样死也没有任何遗憾了。我总是在行进的途中需要你们的照顾要辽溅抱我要皇柝为我消耗灵力做防护结界要片风操纵风为我吹散天上阴霾的乌云。很多时候我都想强大起来不让你们担心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甚至连走路的能力都没有。
王我从出生开始一直呆在幻星宫的最底层为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占卜预言。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樱花凋零的凄凉和月落时的静谧没有听过一朵花开放时微弱的声音。我很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想感受到外面的风吹动我的头和长袍。王我很感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让我走出黑暗的祭坛让我站在阳光下面。我看到了灭天神殿恢弘的城墙听到了感动了叹息墙的潮涯的乐律见到了占星族的神星昼尽管我死在她的手下可是我没有埋怨过。
王我能了解你对你弟弟和梨落岚裳的感情浓烈而深沉在蝶澈的宫殿里面你把那些梦境给潮涯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你内心澎湃汹涌的情感王我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而快乐地活下去我希望有一天复活的释能再一次俯过身来亲吻你的眉毛叫你哥就像我曾经对我哥哥星旧做的一样。只是以后我不能再亲吻我的哥哥了王请替我照顾他。
王前面的道路我不能为你占星了请你勇敢地走下去。其实我在蝶澈的宫殿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会死在纵天神殿里面那个时候我不敢告诉你们任何人因为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我只能笑着接受。
王在进入纵星神殿之前我曾经为你占卜过西方护法的领域可是星象却是一副从来没有过的样子我不知道是因为西方护法特别强大还是西方领域特别奇特我只能告诉你西方领域是脱离于幻雪神山的另一个独立的结界整个结界由西方护法的幻术支撑我无法预测那个世界的样子也许也是和前面几个护法一样的恢弘的宫殿也许是一片冰封的雪原甚至可能是一个火族的世界在你杀掉西方护法的时候他的灵力会崩溃消散而那个世界也会随着消失不见然后你们就会看见渊祭幻雪神山的统治者。
王我要离开了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爱你们每一个人。王请先不要告诉我的哥哥我的死讯因为他是那么爱我我不想让他难过。我一想到他如同剑一样狂放而斜飞入鬓的眉毛皱起来我的心就如同被一寸一寸割下来一样痛。
就像你弟弟说的那样王请你自由地飞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