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节 争食
好不容易将司徒玉棠打走,无锋更是颇有点身心俱倦的感觉。面对不利的形势,内部却又有诸多需要处理之事,无锋深深觉单凭一两个谋士军师是难以支撑起一片天地的,何况随着自己控制的地盘和势力的扩大,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都让自己疲于奔命,自己是不是太过揽权了呢?无锋对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但始终未能拿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尤其是在手能够信任且才能上有能让自己看得上的人并不多,而自己又控制着整个西北郡和北吕宋地区,现在又多了卢龙、西康两府,还间接影响控制着乌孙、贝加两国以及南捷洛克地区,论地盘已经不小了,但却缺乏一个整体的构思规划,这一直是无锋感觉头疼的问题。
如果能多有几个人能帮自己分担这些事情该多好,无锋这时候心底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公开选拔和推荐招募相结合的办法来物设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呢?只要能够保证忠诚度没有问题,应该说都可以量才录用,若是能够在其现几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能人,自己也可以得到一丝喘息之机,也可以腾出精力来考虑一些长远的规划了。
目光重新回到案桌上的地图,汉和陇东像一个哑铃的两端牢牢的横亘在地图央,想不到朝廷居然来上这么一手,以汉陇东两府的控制权和封王为诱饵来诱惑自己和林郎两家,二桃杀三士这个形容也许不太恰当,但这个桃子未免太让人动心了一些啊,连自己也有些意动,更不用说那两家了,虽然这明显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王位对自己似乎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这两府的重要性的确非同一般,谁能掌握这两府,谁就掌握了称霸原的钥匙。可是这也是一个烫手山芋,火取栗的事情一样有人愿意做,而是要看这栗有多肥,火有多大罢了。
可是这林郎两家究竟会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呢?自己本打算和朗家通过谈判解决西康一战的遗留问题,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松散性质的联盟,共同对汉起攻击,被朝廷来上这么一手,自己的目的恐怕就难以达到了,眼下朗家的实力在屯吞并了缅地并收复了温拿家族几员虎将已经隐隐约约越了原来一直排在三家藩属头名的林家,胃口只会变得更大,争夺西康的失败将会更加坚定他们夺取汉的决心,只是不知道朗家将会采取何种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林家又会袖手旁观冷眼相看么?
一支铅笔在手翻来覆去的耍弄了半天,无锋的目光始终盯在地图上没有离开,自己的脚步还是太慢了一些,汉的重要性早已清楚,只可惜当初限于力量,只能干瞪眼,现在事易时移,汉府已经聚集了关西太平军的精锐,要想拿下,只怕难比登天了,拿林郎两家又会采取何种方法应对呢?按理说他们是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名正言顺的机会的,即使要付出一定代价。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大人,令狐大人求见。”
“请进。”无锋终于放下手的铅笔,端起案桌上的清澈碧绿的茶盏抿了一口。
“令狐翼见过大人。”神采奕奕的令狐翼一改往日在野战部队时的玩世不恭,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才在无锋的招呼下落座。
“令狐,都是老熟人了,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咱们还是轻松一些好一点,整天绷着这张脸,你不嫌累,我也觉得憋得慌啊,都是些老兄弟,别那么过分讲究俗礼。”无锋亲热的拍着对方的肩膀,有些感慨的道,“怎么日子越长,官越当越大,弟兄们反而有些生分起来了呢?”
“呵呵,大人,只要你不见怪,我令狐翼可是装不来正经的。”令狐翼也算是无锋麾下的老人了,素来颇受无锋亲睐,否则像军情局这种要害位置也论不到他,见顶头上司了话,令狐翼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大人还在研究军情?”
“唔,帝国行政总署的公你也清楚吧?已经明封赏,谁能够替帝国拿下汉和陇东,不但可以兼任关西郡守,而且赐封为亲王,嗬嗬,这可是本朝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新鲜事,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无锋又轻轻抿了一口茶,似在细细品味这来自江南的极品碧萝春,缓缓说出这番话。
“呵呵,大人,这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诱饵罢了,林郎两家不会看不出来的。”令狐翼还是那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再诱人那也是诱饵,汉太平军不是吃素的,还有那汉盆地四周皆是险要山岭,只有寥寥几条道路可以通行,且都有险关可守,林郎两家不会那么傻吧?”
“令狐,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千万不要小看林郎两家,几十年的积累不是我们能够所能比拟的,我们要想打下汉也许要付出相当代价,但从林郎两家拿下泸江和巴山两府的容易程度,亦可了解道这两家在对付太平军上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无锋语气十分平淡,但言外之意令狐翼依然能够听出。
“大人的意思是这林郎两家有什么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太平军在泸江和巴山的溃退不是薄近尘的丢车保帅么?”令狐翼真的有些狐疑了,困惑的目光盯在上司脸上。
“这个我也只是一种怀疑,但太平军在帝国的展长达十多年,你说帝国下层腐化堕落隐瞒不报我能够相信,但林郎两家呢?难道他们一点都不知晓?他们派在帝国内地的谍报人员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无锋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疑问,反而反问对方。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令狐翼沉吟道:“大人的意思是——?”
摇摇头,无锋把目光投向窗外远处,“在没有确实可靠的情报之前,我还不敢断定,不过只要林郎两家大张旗鼓的像汉起进攻,那这里边肯定就有问题!林国雄和郎永泉不是傻子,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血本消耗在攻打险关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上,我们想得到的,他们也一样应该想得到,而且他们还zn有十多年展的先手,令狐,这一点你好好想一想!”
默默的点了点头,令狐翼渐渐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仔细揣摩起这里边存在的问题,好一阵后才道:“可是大人,无论我们现在怎么想办法,一时间都难以和林郎两家这十多年来准备相提并论,若是强攻,我们一样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不知道大人您对这一点是怎么考虑的?”
先要领会上司的意图,自己才能够有一个明确的思路,令狐翼知道上司也一样在为这个问题苦恼,无论是林家还是朗家,任何一家如果真的吞下了汉,这对西北一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朗家,更是卡住了自己一方东进之路的脖子,如果再被他们拿下了陇东,那局势就不堪设想,西北军要想进军原只怕就是一场梦了。可是任由太平军霸住汉和陇东也不符合西北的利益,这样长此以往,西北一样会丧失进军原的时机,最好的办法是能够和林郎两家联手进军,夺下这两地后再翻脸,凭借实力来决定这两地的最终归宿。
想到这儿令狐翼把眼睛抬起来,望向上司,无锋的脸上一样是沉思的神色,良久才道:“眼下怕只有和林郎两家联手方为上策,只是这间还有许多直枝节,耽搁时间太多不能太久啊,那朗家肯定会借此机会来索回那几千俘虏,咱们又得吃一回哑巴亏了。”
“吃小亏占大便宜不是大人您惯用的手法么?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的。”令狐翼笑眯眯的奉承道:“但如大人所言,即便是能够达成协议,这个联盟只怕还是随时都有可能解体,而起在进攻上只怕也会难以协调啊。”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强攻陇东,林郎两家若无其他手段,就让他们取打消耗战吧,若是有杀手锏,我们也无可奈何,一旁观战也行,不过我们得保持兵力压住汉东面关口,随时关注那南面战局,只要那林郎两家一旦突破,我估计这汉之太平军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我们如果能够利用心理攻势劝降,也能占据一个险要,至少可以得到一个踏足汉的跳板,也让林郎两家不能竟全功。”无锋嘴角泛起一丝狡猾的笑意,显然是已经有了后手之着。
听得无锋如此一说,令狐翼哪还不明白,上司心思之远让他忍不住拍案叫绝,“大人这一着的确是妙极,太平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现在据险而守自然还能保持锐气,但一旦被突破感觉大势已去,其他各路人马一样会士气衰落,这的确是我们的机会。”
对下属的夸赞无锋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往下说:“汉冯其纯属酒囊饭袋,不知道薄近尘为何会重用此人,只怕太平军关西的成果就会葬送在此人手,陇东驻军虽不少,但现在已经是最佳时机,再不动手,只怕北太平教人从河朔缓过气来,我们就难以有机会了。”
第一百二十节 盘算
令狐翼心又是一惊,忍不住道:“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独力攻取陇东?那可是一场硬战啊,您不是说希望能够得到东边司徒峻的支持再动手吗?”
缓缓但坚定的摇摇头,无锋喟然叹道:“只怕是时间来不及了,根据从河朔地区传来的情报分析,帝国主力军队在河朔地区遭受了有史以来的重创,帝国西部军区两个军团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只怕根本没有机会再重返河朔了,当然太平军损失也不小,但他们有着雄厚的人脉基础,可以马上得到补充,一旦他们缓过气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控制陇东这一咽喉要道了,相比起汉来说,陇东目前对我们的重要性应该更现实一些,如果我们控制了陇东,不但对卢龙的防御起到遥相呼应的作用,而且将汉的太平军堵在了关西这个口袋里,我们沿着锦城府东下也有了一条通往帝国南部地区的通道,这一点尤其重要。”
“通往帝国南部的通道?”令狐翼跟着重复了一遍,疑惑的目光重新回到无锋脸上,显然是不明白这一点究竟重要在何处。
“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但不久的将来我们拿下陇东,你就知道这里的关节所在了。”无锋嘴角又浮起惯有的微笑,“不要小看这条通道,随着太平军的日渐强大,也许这就是一条黄金之路。从帝国通往我们控制区的黄金之路!”
“可是太平军好像也并没有断绝商路的往来啊?”令狐翼还是不能理解,“现在我们的商人不是一样可以通过太平军控制区前往帝国内地,顶多是税金上多了一些罢了,这好像并没有太大影响似的。”
“等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现在太平教的势力直逼帝都和五湖东海两郡,甚至威胁到了江南,帝都的富商大户都已经开始将资金和财产向江南地区转移,而且在临近的五湖和东海两郡一样引起了恐慌,现在帝国看上去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就只有江南郡以及咱们的西北和北吕宋以及林郎两家控制的地区了,商人趋利的本性是不会让那些富足的资金藏在仓库里生霉的,可是江南本来就是富商云集,属于资金充裕需要输出的地区,这些资金的涌入根本无法消化,而林家控制的地区处于马其汗人的威胁之下,虽然暂时没有大的战事,但敏感的商人不会部不注意到这一点;而朗家的条件却相当不错,尤其是缅地,也是一个急需开的地区,所以他们就会与我们形成竞争,而商人对商路是否处在一个畅通平和的状况下十分重视,如果我们不能控制陇东,那么我们的上到要么随时可能被太平教卡断,要么随时可能被朗家扼住,这样的形势,那些眼光尖毒的商人不会看不清楚,就会极大的限制他们在西北和北吕宋的投资积极性,所以说这陇东一城我们是势在必得!”无锋有心让自己这个忠实下属能够在政治上尽快成熟起来,也就不惜多费唇舌来阐述这里边的道理缘由让对方明白。
“可是锦城控制在司徒峻手,他不也一样卡住了我们的咽喉吗?”令狐翼没有满足,进一步问道。
“那情况又不一样。司徒峻至少在目前还是代表着帝国,虽然他只是一个皇子,但在本质上和太平教也好,或者说林郎两家,都截然不同,他属于帝国内里的一份子,何况司徒峻短时间内不会和我们撕破脸,也许某些时候我们还会结成短暂的同盟,所以在这一点上应该没有太大影响。”无锋笑着解释。
思索了一下,令狐翼不再置疑无锋攻打陇东的决心,作为一个情报主官,在决定作出之前应该尽可能的提供情报以供主帅决策,甚至可以提出一些建议,但一旦主帅作出了决定,他即使是内心反对也只能服从,并且还要抛开私人情感,为主帅的目标提供最准确快捷的情报和分析。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陇东的各方面情况收集汇总起来,为上司在即将到来的决战提供正确的抉择。
几乎在同一时间寄到帝国公报的三江和天南两方都在为帝国这突如其来的巨额悬赏而烦恼。
“汉陇东的特许控制权和亲王爵位,嗬嗬,这可是帝国难得的一回大手笔啊,皇帝陛下和何知秋这个老东西怎么会突然间想开了呢?难道不怕大人您真的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杨慕白捻着颌下的胡子,一边一字一句的琢磨着这才送来的帝国公报,“嗯,还是用明公报的,只是这公报上没有提汉陇东两府的控制权一事啊?”
“慕白,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帝国再懦弱,只怕也不敢将这等会激起朝臣公愤之事写在这上边吧?那不是授人以柄么?”一身藏青色唐装的年男子似乎对那帝国来的公报不甚感兴趣,脸上的神情也是那么难以捉摸,“这不过是帝国派来的秘使的带话罢了,当不得真。”
“嗯,这封王一事倒是白纸黑字,但这不过是一个虚名,那两府之控制权倒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可惜又没有明确说明。”杨慕白颇有些遗憾的道,眼睛眨巴眨巴,“只是这虚名现在对咱们也相当有用,一旦封王,不但缅地的控制权能够名正言顺,也能巩固咱们在巴山府的统治。”
“唔,话是这么说,帝国这个诱饵下得不可谓不大,只是想要收复汉,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不花些血本怕是难以收场啊。”年男子就是帝国天南郡军政节度使兼缅地总督郎永泉,一双深邃的眼睛总像有什么云雾遮掩,让人无法一眼看穿,“何况咱们的两边还有两条狼在那里盯着呢。”
“林国雄这个老东西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但李无锋我估计他怕是难以染指汉的,从西康东进汉唯有一条独路,道路状况尤为困难,卡在正的剑门关地形险要可谓帝国屈一指,当初太平军若不是在着关守军策反,只怕还不知需要死伤多少人才能拿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形容那里在合适不过了,现在太平军只需要在那里驻扎上三千人,只怕李无锋用上三五万大军也难以攻克吧?李无锋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杨慕白不动声色的说出自己看法。
“那慕白你看李无锋会不会打陇东的心思?”郎永泉不置可否,却又吧话题转到另一边。
“这个属下不敢断言,按理说李无锋才拿下西康不久,这边都还在和我们谈判俘虏和势力范围的划界问题,又夺下了卢龙,动员了相当兵力,估计消耗也不会少,依照属下的判断,李无锋已经承担不起的军事行动了,除了军队的损耗疲劳需要修整补充外,按常理他根本再也负担不起一场大的战事,但这个家伙的行动经常出人意料,所以属下也不敢妄下断言。”杨慕白在这一点上十分谨慎。
“看来慕白对这个家伙还是看不透啊。”郎永泉脸上涌起一阵笑意,“我还以为只有我又这种感觉呢。李无锋这个家伙短短几年闹出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谓不是一个人物,但这个家伙有时候行事太不遵循常理,比如那一次出兵北吕宋以及后面的干涉西域诸国事务,给人的感觉像是他更醉心于像帝国外扩张,但突然他又向西康和卢龙反扑,让我们也吃了一个哑巴亏啊。只可惜我们的情报系统总是无法打入西北的核心阶层,对李无锋这个人的思路和想法也无从猜测,这给我们今后在形势上的判断带来了许多麻烦。”
“嗯,大人说得对,你说他胆大妄为吧,他在对帝国得态度上有时候表现得过于谨小慎微,你说他胆小吧,有些时候他的步子迈得比谁都大,的确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家伙,这种人最难对付。”杨慕白毫不掩饰自己对李无锋的忌惮,“好像这个家伙唯一的弱点就是有些好色,但处于他这种高位,女人已经纯粹成了任予任取的物品,似乎这个弱点也很难被敌人利用了。”
“嗯,不过从目前来看,他掺和到汉争夺来的机会很小,当然我们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但重心应该转移到林家那边。”郎永泉脸色渐渐沉重起来,声音也低沉下来,“和马其汗那边联系有没有结果了?”
“已经去了两天了,估计一有结果就会马上回报。”杨慕白狡诈的笑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这种顺水人情,只需做做动作,又不需要什么消耗,何乐而不为呢?”
“慕白,千万不要小看雷觉天这个家伙,他最擅长的就是浑水摸鱼。”郎永泉虽然内心同意自己这个智囊的看法,但口上依然不放松。
“那更好啊,他能够在那边给林家制造点麻烦,不是正合咱们的意思?”杨慕白显然是早有准备,“哪怕他们能够吃掉北罗尼西亚,我看咱们也划算。”
郎永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目光望向墙壁上的形势图,“但愿温拿这个家伙不要让我失望,他那几个儿子号称缅地之虎,我倒想看看这个虎的虎威能不能在这一仗真正体现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节 险关
望着眼前雄峻的险关,壮年汉子擦拭了一下额际额的汗珠,虽然已经寒风凛冽,但在这样崎岖盘旋的山道上走上两三个小时,这背后一样是汗透重衣。
“真他妈不是一条人走的路!”壮年汉子心暗暗诅咒道。要论道路情况,说起来也不算太差,但这条路弯曲盘旋,上坡下坎,大规模的部队要想在这里展开行动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可上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要在这里打主意,否则自己也不会在这几个月里三番五次的来回奔波了。
这条道路上行走的任并不算多,大多属于短程商人和旅客,到汉府的长途商人们宁可经西康南下到巴山,从巴山进入汉府,道路状况也要好得多,而起像马车这样的运输工具也能够使用,但在这条道上,唯一能够使用得驮货工具大概就是骡子和驴马了,骡子是最佳的选择。
脸上虽是一副老实诚厚的模样,身上背负的包袱也装满了来自金州的贵重药材,路引来自金州,目的地是汉,一切都无懈可击,但壮年男子还是尽量低垂着头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方才从身边经过的那个家伙,凭自己的直觉就可以感觉得出来,绝对是来自关上的探马,虽然也作了许多掩饰,但在自己这种长期在江湖上打滚的人来说,还是显得太嫩了一点。一双眼睛四处游走,虽然假意遮掩,但瞒不过自己,目光四处流动,最后的目标都指向了来往行人的腰际和双手,这明显是在查看判断对方身份,但这种方式未免也太粗糙简单了一点。
壮年男子脸上流露出意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些太平教的家伙毕竟不是吃专业饭出身的,相比起其他几方面的人来说,就显得稚嫩得多。不过,这条道路上也用不着花太多的精力,只需要明暗结合,布下几个哨卡,任何成规模建制的部队要想偷偷进入都是决不可能的,而关不允许平民停留,这样也让一切企图里应外合的想法归于落空,的确是一座天险。
翻过眼前这座小山丘,前面就是关隘了,壮年汉子停下脚步,从腰间扯下一条羊肚毛巾,实实在在的抹了两把脸,才把目光投向眼前这座险峻无比的关隘,单独的城门洞上方一条白石横勒篆刻着三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篆体大字―――剑门关。
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险的剑门关,两边壁立千仞,犹如天斧劈就而成,放眼望去,莽莽苍苍,群峰突兀,委实让人望而兴叹。若是论关隘的险要雄峻,只怕那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嘉峪关也要逊色三分,只是由于位置的重要性有所区别,所以这天下第一关的名头才挂到了嘉峪关的头上,“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这两句话就是分别形容帝国西部两大雄关的生动写照。要想从外攻占这条关卡,壮年汉子无法想象谁能做得到这一步。
“老表。怎么不走了?”从身边经过的旅客善意的问道:“别在这儿歇息,小心引起关上军爷们的疑心,要歇息还是进关去找一家店子打尖吧。”
“好嘞。”壮年汉子也微笑着回应,随即又迈开了脚步。
关前的检查并不十分严格,但明显比起前几次来严密了许多,以往只是查看一下有无携带有武器一类的违禁品,而现在则要将所有包袱打开一一检查,当然塞上两个金币,就要方便许多,在这方面,壮年汉子显然是轻车熟路,那熟络劲儿,连周围一起过关的商旅们都羡慕不已。
“军爷,今儿个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啊?怎么还要开包检查啊?我这可都是贵重的药材,要让歹人给盯上了,那可怎么得了?”壮年汉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引来负责检查的军汉们一阵善意的揶揄:“得了,张老板,你那点东西,只怕给强盗填牙缝还不够呢?再说,咱们圣教控制的地区,哪里来什么歹人?你这样说显然是在诽谤我们圣教的声誉,要不我们让咱头儿来给你谈谈,谈谈你污蔑诽谤我们声誉所要赔偿的损失?”
壮年汉子赶紧一缩脖子,一脸惶恐道:“别,千万别,陈大人一来,咱就难脱身了,我这可是小本经营,经受不起大折腾,算我多嘴,行了不,军爷,没事儿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滚吧,呵呵,张老板,就你这兔儿胆也想赚大钱?我看你怕是只有一辈子就在这道路上奔波的命啦。”几名军汉笑着吼道,“你怕是得赶快一点,也许等一段时间风声紧了,咱们这边就要封关了,弄不好你就得就在这边过年喽。”
“哦?小的明白了,谢谢几位军爷。”壮年汉子连笑带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城门洞,目光也不经意的扫过城门洞上方的城楼,一列巡逻士兵由南向北巡逻走过,城楼上方的观察哨上明显加强了警戒,上两次的两个观察哨兵已经增加到了三名,看来南边的形势已经有所变化了,也直接影响到了这边。
进了关卡,一条弯曲但还算宽敞的道路蜿蜒着通往前方,隐约可以看见东边城楼的身影,剑门关虽然名声在外,但关内其实并不大,一条主街由西向东,主街上间或有几条横街,但都十分狭窄短小,两边城楼下个有一个小型军营,西面军营略大,主街的部一座不大的府宅门前挂了一面青鸟旗,那里就是驻军长居住所在。
瞅了一眼远处的迎风飘扬的青鸟旗,壮年汉子嘴角蠕动了一下,摇了摇头,钻入一条横街,街口处一家挂着“老号潘记药房”的铺子映入眼帘,壮年汉子大大咧咧的走进药房,“周老板在么?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州原药,有没有兴趣啊?”
正在柜后忙碌的肥胖男子一见男子,眼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兴奋之意,满脸堆起俗气的笑容迎了上来:“张老板,您老来啦?呵呵,不愧是好兄弟,有什么好货,都要先照顾兄弟,放心,只要货好,价钱好说,不过总得要当哥哥的不能赔本吧?来来来,咱们里边谈。牛二,来,把这两位客人招呼着。”
憨厚木讷的青年汉子赶紧迎上来,招呼着两位买药的客人,顺便将才进来的张老板的货接了过去。
“呵呵,放心,货没问题,绝对正宗金州货,就看周老板心诚不诚了。”壮年汉子也不客气,抬脚便踏进内堂。
进了内堂,两人仍是相互客套,一边内行的查验着药材的好坏,周老板甚至还掰下一截放在嘴里咀嚼着,似要检查出什么。
直到到了内堂后的仓库,两人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脸上俗气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仓房一排排货柜罗列,各种药材的浓烈味道弥漫,二人来到间一排货柜,周老板伸手在将右边倒数第三格抽屉拉开,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一阵震动后,背后的墙壁上一道暗门悄悄打开。
“情况怎么样?”坐定的壮年汉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入关时那种卑微胆小模样,精悍的气息慢慢的透了出来。
坐在小炕上的周老板仍然时一脸商人模样,“关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驻军数量和指挥官都没有调整,不过近一段时间风声有些紧了,检查和巡逻都比前一段时间频繁了许多,不过暂时还未断绝交通,不过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嗯,我进关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大概是南边局势的变化已经让他们感觉到紧张了。”壮年男子点点头,“那件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上边十分重视这件事情,连李大人都亲自过问了,要求务必达到目的。”
“嗯,有进展,但还不足以立竿见影,我还没敢往那方面说,不过那两个家伙已经有些动心了,若是再鼓把劲儿,也许能够有五成把握。”药铺老板额际渗出一丝汗珠,既兴奋又感到惶恐,连最高层都关注了这件事情,这说明自己工作的成效,但责任则更重,踏不敢乱下断言。
“有五成就足够了,不能再拖久了,要加紧进行。”壮年汉子断然道,“其他你不用多管。”
“五成把握就足够了?”药铺老板反问一句,困惑的神色溢于言表。
“嗯,另外五成另有安排。”壮年汉子剑自己的话仍然不能释去对方心的疑惑,考虑了一下才道:“到时候,我们的部队也会进入,如果南边关卡都被攻破,你说,他们会如何作想?你可以把握这一点,工作就好作得多。上边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下来,要越快越好。”
“嗯,我明白了。”药铺老板恍然大悟,“那就没太大问题了,只是这时机上还得选择好才行。”
“嗯,时机你自己把握,越快越好,但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适得其反,要争取一次成功,外边的消息估计再封关后我们就无法带给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从他们那边获取了。”壮年汉子谨慎的叮嘱。
“嗯,这个没问题,我和他们上下的关系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那些消息瞒不住我。”在这方面药铺老板还是有着相当自信,这几年来的花消不是白花的,从上到下谁不认识他周老板。
“嗯,那就好,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壮年汉子点点头,脸上卑微小心的神情又开始浮起。
第一百二十二节 夺关
黝黑的脸膛上又多了几丝皱纹,温拿一动不动的坐在观察哨前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目光依然平视望着前方,从背影看去,他好像如同一个略略有些驼背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昔日叱咤风云纵横疆场的一带一代豪雄的模样,但却无人干预轻视于他,轻视他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历史。一干将领都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后十几米外,他们都知道主将的习惯,那是一场大战爆前的先兆,主将总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细细分析战术的对策,这个时候他最忌讳有人打扰他。
只是温拿并非像自己下属们想象的那样在考虑战术对策,他需要考虑的远远不是这么简单这么轻松的事情。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座关塞虽然险峻,但并非不可攻破,凭借自己这数十年来的领兵打仗经验,他看得出,敌人显然没有把主要兵力集在这里,换句话说,敌人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自己一方作一次生死决战,既然连决一死战的决心都没有,那这一仗的结局不用脑子想也可以预料。
缅国已经消失了,现在存在的只有唐河帝国的一个缅地特别行政区,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缅郡或者说某某王麾下的一块直属领地,总之缅国是不存在了。想到这儿,温拿不由得深深的长叹一口气,亡国不是我的错,奈何事事总缠身?作为一个缅人,自己不敢说是缅地最能看清楚当今大势之人,但也算是可以清楚明白这东大6局势变幻过程,转瞬之间缅地就沦为郎永泉的属地,他对郎永泉还是相当佩服的,无论是从政治军事的策略上还是从手腕心计上,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郎永泉的对手,能够和平的将缅地纳为己有,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和缅王结为亲家,这一手干得的确漂亮。
他并不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国家王朝的消亡都有着多方面深层次的原因,并非外敌入侵那么简单,尤其是内因更是起着主导作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哪一个民族能够在当今大6上占据主动占据优势,都是依靠自己民族多年来的积累和站在其他弱小民族的肩膀上昂起头来的,这不奇怪,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就是这么现实。唐族的强大无庸置疑,即便是朗家拥有的实力也远远强于缅地数倍有余,如果要选择对抗,那结局必定是家破国亡,所以他选择了退隐观望,但他还是小瞧了郎永泉,当郎永泉那充满仰慕之词的邀请信送到自己家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小算盘破灭了,作为曾在政治心周旋的人,他深知越是客气礼貌的后面藏着什么,若是自己不乖乖接受对方的邀请宣誓效命,只怕温家真的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所以他没有犹豫,立即选择了效忠。
郎永泉手下的诸人他都见识过了,有的勇猛剽悍,有的冷静多谋,有的善于策划,有的长于领军,但唯独那个杨慕白让他感觉到捉摸不透,捉摸不透的东西往往是最危险的。他并不想反叛郎永泉,至少郎永泉在目前对自己诚心相待的的,但诚心不能成为自己一辈子效忠他的决定因素。如果你不能成为一名强者,那你就必须依附一个强者,否则你就会沦为历史抛弃的垃圾。郎永泉是不是强者,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目前看起来是,并不代表永远是,也许自己对他还缺乏一份信心。
虽然郎永泉这么快就把自己抽上了战争的舞台,但他并不惊讶或者不满,自己的子弟兵,自己还是信得过的,何况在自己甫以组建部队时,郎永泉就毫不吝惜的投入了大量资金和器械,帮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武装起来,虽然在数量上还远远比不上正规军团,但两个师团的编制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在这一点上他对郎永泉的胸襟十分钦佩。
阴沉沉的天空就像人的心情一般起伏不定,温拿好不容易将神游的心思收了回来,身躯微微动了一动,身后早有人跟上来:“父亲,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备,是待午饭后再起攻击,还是——?”
“不必拖延了,立即起攻击,命令线组织冲城车和云梯直接起攻击,两翼用山地步兵突破,其他军种配合,敌人没有多少斗志,晚饭前结束战斗!”漠然的挥手打断自己三子的询问,温拿断然下令。
“明白了,父亲!”立即躬身退下。
大6公历696年月第一仗正式在汉府西南部的小山门打开,号称缅地之虎的温拿率领膝下五子在五万缅地子弟兵的协助下,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便突破了汉太平军在南线的第一道关卡――小山门,歼敌三千余人,取得了温拿家族率军进军原的第一场胜仗。
这道关卡虽然并不算重要,太平军也明显不打算在这里纠缠,只是借助险要地形杀伤敌军有生力量并了解情况罢了,但这却极大了鼓舞了刚刚组建不久的缅地军团的士气,这是出师的第一仗,战果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取得一场胜利。
“父亲,太平军也不过如此啊?”有些兴奋的青年汉子跟在一脸淡然的温拿身后道,“我看我们军团的战斗力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啊。”
听得自己身后的年轻汉子如此一说,温拿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边存在的问题,浓眉一掀,厉声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大家的看法?!”
被自己父亲厉声一喝,年轻汉子一下子在父亲的积威下委顿了下去:“这个,这个虽然是孩儿自己的看法,但以孩儿看,大伙儿应该都这么认为的吧?”
“哼!井底之蛙!”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温拿刀子一样的目光掠过青年汉子身上,刺得青年汉子身体不由自主一缩,头也赶紧垂下。
“那太平军若是这等好打整,那唐河帝国岂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还能大模大样的在唐人称王称霸?你当唐人就这么不堪一击?”一连串的反问问得青年汉子哑口无言,好半天才从阔嘴里挤出一句话:“那我们只用了半天就拿下了小山门总是事实,歼灭了他们三千人总不是假的吧?”
“你多用用脑子想一想,这等二流关卡,太平军岂会在这上面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你看看他们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破烂不堪的一座废墟而已,明显是有备而退!他们聪明得很,会选择最佳得决战地方和时机和我们决战的。”温拿的口气变得温和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有一人在场,没有必要把气氛弄得那么紧张。
“那我们怎么办?下一关是大散关,那可是一个硬骨头,孩儿已经反复研究过,那里的险要性和防御工事与这儿比差距不能以里计啊。”青年汉子一下子有些着急了,“那按父亲你所说,我们攻打那里岂不是要付出相当代价?”
“岂只是相当代价?若是真要硬拼,我们没有多少胜算的。”温拿脸上看不出半丝焦急和烦恼,语气也是不紧不慢。
“那——”青年汉子一脸不解。
“这方面不用你们操心,为父自有道理。”挥挥手制止了青年汉子的话语,温拿略显苍老的脸上也泛起一缕复杂的神色,说内心话,直到现在他心也是疑惑一团,若是真要凭自己手上这才训练出来的四万多士兵去攻打那防御工事健全又据险而守的大散关,无疑是去白白送死,但主帅已经明令自己只需要拿下小山门,将部队推进到大散关,其他事情到时候自有安排,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其有什么古怪,但他知道郎永泉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遵令而行就行了。
“慕白,温拿已经拿下了小山门,部队正在推进,估计今晚就可以到达大散关下。”看着大帐内悬挂的地图,一身戎装的郎永泉仿佛也年轻了几岁,斑白的丝被凤翅冲天盔裹在里边,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模样,颇有点运筹帷幄的境地。
“嗯,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只等时机一成熟,我们就可以乘胜推进了。”杨慕白脸上满是自信之色,多年来的部署,就看今晚的结果了,相信不会让自己失望。
“只要拿下大散关,整个汉盆地就在我们掌握之,大概那林国雄还在为马其汗人的行动烦恼不已吧?呵呵,错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那个店了,林国雄大概会为此后悔一辈子吧。”能够看到自己的老对手吃憋,郎永泉心无比畅快。
“大人,不要太乐观,林国雄也不是易于之人,马其汗人若是出工不出力,我很怀疑他们的行动能够给林国雄这个老狐狸带来多少麻烦。”一身儒衫的杨慕白脸上也显得很轻松,“好在我们并不靠马其汗人,他们能拖上一下固然好,不能拖,我们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那是自然,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的。”郎永泉傲然一笑。
第一百二十三节 内鬼
但事实并不像郎永泉和杨慕白相的那么简单,虽然马其汗人依约在南罗尼西亚挑起了战火,频频挑衅,但经过一年来的修建,北罗尼西亚的防御体系已经完备了许多,而作为北罗尼西亚方面军指挥官的林云飞已经没有那么毛躁易冲动了,林国雄的两次严厉批评让他成熟了不少,虽然还谈不上真正堪当大任,但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相当冷静和克制还是能够做到的。面对马其汗人漫不经心的撩拨,林云飞不动声色,顶多是小股部队的凌厉反击,绝对不动用大规模部队,让马其汗人损失不小的情况下也大失所望。反倒是马其汗人在越京国西境的厉兵秣马更让林国雄感到压力,让他不得不在自己的老巢东部保留了相当军队,这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好在林月心的回归让林国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得知女儿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药物,只需慢慢服下后,好生调养,便可确保无虞,林国雄更是喜出望外,当然女儿的归来能为自己这个父亲出谋划策才是最为现实的,毕竟马其汗人的威胁和朗家的壮大已经让林国雄感觉到了林家生存空间的日益狭小。
出了女儿病愈的消息让林国雄高兴不已外,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也让林国雄颇费思量,李无锋的结盟的诚意究竟有多少?而两家结盟的目的和目标有何在?是共同图谋原呢还是打压朗家?亦或是先划定势力范围各自展互不干涉?能给林家带来的好处又何在呢?
这是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连林国雄自己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林国雄甚至还现,虽然自己女儿带回了李无锋的结盟邀请,但女儿似乎并不太支持这种结盟,她的态度顶多能够算得上一种极为勉强的支持,这让林国雄也深感奇怪,但每当自己问起女儿的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时,女儿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就此事深谈,只是说请父亲多与叔父和两位兄长以及属下诸人商谈后再说。
经过激烈的争论,林家内部初步同意了和李无锋的结盟,尤其是在针对朗家的军事行动上。眼见到朗家这一两年军事实力的突飞猛进,林家更感觉到压力和威胁,尤其是在林家所处的战略位置上更为不利,东有马其汗人掣肘,西有朗家的压迫,北有太平教人的阻截,若是不抓紧时间展扩张,只怕今后的战略空间只会更加狭小,朗家势力一旦膨胀到一定地步,那就是林家灾难到来之日。
在得知李无锋的西北军与朗家为争夺西康府生激烈冲突时,林家诸人更是坚定了这一点看法,并立即派出了使者与西北接触,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在与他们解除接触的同时,李无锋一样在与朗家进行着密谈,脚踩两只船似乎已经成了李无锋最拿手的手段。
当朗家突破了小山门向着大散关挺进的同时,林家也并未闲着,汉府对林家的吸引力胜过其他任何地方,林国雄甚至打定注意,宁肯丢弃罗尼西亚的控制权,也要将汉纳入囊,当然能够二者兼顾更好,所以在严令林云飞死守热亚的同时,林国雄甚至从北罗尼西亚抽调一个师团防守三江,从三江抽调了两个师团配置给在泸江的北进战斗群,再加上其他特殊安排,对汉更是势在必得。几乎在同一时间,林家的两个师团也以疾风暴雨般的度突进汉府东南边境乌蒙山脉的骑田关。
“大人,接到汉传来的紧急消息,在昨晚,林家和朗家同时分别攻占了骑田关和大散关,现咱他们的大军已经越过了两道关卡向汉盆地内进军了!”冲进无锋大帐情报秘书面泛红光,急剧起伏的胸脯看得无锋也是一呆。虽然时绣袄裹身,但少女(少*妇?)那丰隆的胸部依然显得那么奇峰突起,让人浮想联翩。
在送走司徒玉棠的第一时间,无锋就招回了秦霜影,一来是身边的确需要一个为自己处理情报的可靠人手,二来孤枕难眠的滋味已经让无锋夜间生活寡淡如水,鹧鸪关内又并无什么娱乐场所,让无锋只有一门心思放在研究原形势的变局上了。
见这等时候,对方还有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体上,一丝骄傲后秦霜影又不由得又气又急,“大人,林家和朗家已经突破如同天险的南部防线进军汉盆地了,按现在他们的行军度,最多两天就能出山进入盆地内,我们得赶快作出反应!”
趁着四周房内无人,无锋放肆的一把将少女拉入怀,右手熟练的探入对方那温软的怀肆意的搓*揉起来,少女几番挣扎之下摆脱不得,也只得闭上眼睛由他肆虐,一阵卿卿我我之后,秦霜影才从对方怀里挣扎出来,正色道:“锋郎,得赶快行动,没想到林郎两家军队得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攻克骑田关和大散关,按照常理分析,这两座天险虽然比不得剑门关,但也称得上是天险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不可能拿下得,没想到只有短短一天就垮了,而且还同时陷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几处暗探都证实在乌蒙山区东端和西端都现了日夜行军的林家和朗家的军队,我真不敢相信!”
恋恋不舍的将手从少女怀抽出,甚至还轻佻的将手放在鼻前嗅了一嗅,这一举动又让本已渐渐平息下去的红潮重新又回到少女的脸上,见到对方嗔怪恼怒的目光,无锋这才不慌不忙的笑道:“林郎两家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瞎子,我在他们出兵进入乌蒙山区时就知道这里边有鬼。太平教十多年来的展不可能不被林郎两家察觉,但两家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和知觉,这本来就不正常,一来太平教掀起波澜他们可以趁乱渔利,二来他们早就有了内鬼打入了对方内部,太平教系统并不算严密,我能做得到得,在十多年前太平教展初期,只怕林郎两家比我做得更好。骑田关和大散关都是帝国有名的险关,其若无古怪,林郎两家岂会在这等关键时刻白白牺牲军力硬拼?”
秦霜影双眸一亮,立即忘记了方才爱郎放肆的行为,娇声问道:“那锋郎你是早有准备了?”
“呵呵,你说呢?”又放肆的在少女脸上捏了一把,无锋色迷迷的笑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只要能够判断个**不离十,那么我们自然就要准备应对之策了。嘿嘿,宋天雄只怕已经到了阴平栈道的北头了吧?汉府陷落已经是必然的了,这块饼子怎么分,还要看各人的刀有多锋利了。”
“宋大人已经南下了?”秦霜影这才如梦初醒,难怪这两天没见到近卫师团。
“早点把口袋扎牢,断了他们的想法啊。”无锋颇有深意的道,“陇东之战也该开始了。”
站在高高的土堆上,呼啸的西北风掠过原野,出刺耳的尖叫,枯萎的衰草在寒风瑟瑟抖,不时有风化的土坷垃从山丘上坠落,碎裂后化作一道黄尘立时消散在凄厉的风。远处城头上的青鸟旗在寒风猎猎狂舞,可以清楚的看见来往的一队队红巾士兵在墙头上警惕的注视着自己这一方,在连绵不绝的营帐与城墙之间是一片旷野,干燥的黄土正是收埋人命的最好去处,这里将成为西北军与太平军决战的所在。
“大伙儿说说,这一仗大家有什么看法?”揉了一下冻得有些木的脸颊,无锋漫步从山丘上走下,紧跟在无锋的身后是一大群戎装武将。已经绕城观察了两遍,应该说陇东城算得上是关西郡里屈一指的坚城了,汉府虽然号称金汤不破,但那是建立在盆地四周险阻要塞的基础之上的,其府城的防御却算不上强,而这陇东城正处于帝国西出商道之上,素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其城防设施一直相当良好,无锋结合情报地图又亲临现场细细的观察了一天还是没有觉出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大人,这一仗不好打啊,根据情报,太平军在这里已经反复几次加固了防御工事,而起城足足有五万大军,这些可都是经历过上次帝国起的陇东之战后留下来的精锐,战斗经验丰富,我们若是强攻,只怕会付出很大代价啊。”木力格的话朴实简洁,但相当精准。
“呵呵,还没打,老木就怕了?”无锋笑眯眯的打趣满脸肃色的木力格。
“嗬嗬,大人,你不用激老木,要说打仗,老木风里来雨里去,只怕从未想过怕这一个字,只是老木深知这一仗关系到今后的大局,不得不小心罢了。”木力格脸色未变,正容回答主帅。
“木大人所说不错,属下亦有同感,这一仗不会轻松,尤其是要在短时间内打下,我们的损失也许会出想象的。”沙浪也沉吟着建议:“如果能给我们足够时间,也许要好得多,陇东不是粮食主产地,估计太平军城内的存粮不会多,只要能够将城围死,我们也许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只是这时间需要太长了。”说到最后一句,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现实,沙浪摇头苦笑,太平军在河朔已经大获全胜,只要喘过气来,哪里还等得到自己困死对方呢?
第一百二十四节 毒气
“崇信,你的看法呢?”嘴角微微带笑,目光流动,无锋不置可否,转而望向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没有出声的麾下第一主力师团的师团长。
“大人,老木和沙浪所说的亦是属下所想的,这陇东的确是一个烫手山芋,依属下看,那天水能否抵挡得住太平军现在的汹涌气势都很难说,何况太平教人一样可以绕过天水从北面压下来,他们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我们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里一举攻克陇东府城,那么我们就会相当被动,甚至有可能连带影响卢龙的形势。”梁崇信的话并无太多新意,但却全面得多,更考虑到了甫及收回的卢龙变化。
“但是要在短时间里攻克下陇东府城,即便是现在我们倾尽全力,胜利了也只能是一个惨胜,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相当不利,方才属下也仔细大量了一下陇东城的防御系统,但也没有找出什么好的路子。”梁崇信并不掩饰自己心的担忧。
“那崇信的看法也是不赞成现在攻打陇东了?”无锋有些惊诧,虽说这些客观因素存在,但陇东在战略上的特殊地位至少梁崇信应该能够看得出,即便是付出一定代价也是必要的,这无庸置疑,可听对方的话好像不太赞同。
“不,大人,您误会了,陇东之战已成必然,若是我们不趁这个时候拿下陇东恐怕我们以后会更加困难,属下还判断,若是我们放弃眼下这个机会,只怕三殿下现在控制的天水迟早也会易手。”梁崇信决然摇头,“只是这陇东的确是一块硬骨头,不选好方法,弄不好会把咱们的牙崩坏的。”
“呵呵,办法会有的,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方法好坏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先必须树立信心。”无锋看得出来部下虽然都认为能够攻下陇东,但重大损失不可避免,会对今后的战略产生一定影响,所以觉得有必要鼓鼓士气,“打仗当然会有牺牲,问题在于付出这些牺牲值不值得,我的看法是陇东必须拿下,而且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无论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不过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心,我们的战备署和经济开署已经有一些好东西为我们献上,相信这一仗正是这些东西挥作用的好时机。”无锋大手有力的空一挥,用以加强气势。
看见主帅如此自信,诸将都有些好奇,沙浪忍不住启口问道:“大人,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啊?能不能说出来让大伙儿先了解了解。”
“会让你们知道的,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东西,最终的胜利还是有待于我们英勇的战士们去夺取!”无锋的话语充满着自信。
樊云海痛苦的搓*揉着自己那双久经战阵的大手,一双环眼迷茫的望着城墙上淤浴血拼杀的手下。作为陇东城的太平军总指挥官,他自认为自己是能够胜任的,自从圣教起事以来,从关西到北原,他指挥着军队由小到大,历经数次大小战阵,可谓血雨腥风走过来的,连薄相也对自己是交口称赞,他因此颇为自豪。其实敌人从鹧鸪关上和卢龙府两路压下来时,他便掌握了情报,他并不担心,五万久经沙场的精锐部队,还有陇东这座几次修缮完备的坚城,富余的战略物资准备,粮食储备虽然少了些,但陇东城内拥有三十万人口,只需要稍稍勒紧一点,坚持一两个月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一两个月,只怕大少师那边早就把河朔安抚平顺了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无论如何打破头也没有想到战事竟然会走到这样一种地步,可攻城战仅仅才过了三天!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而且现在自己一方竟然毫无招架破解的法子,只有这样被动狼狈的苦苦煎熬着,可就是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
又是一阵黄烟随风散过,樊云海只觉一阵晕眩,那烟一过,眼睛泪水忍不住一下子流了出来,视线也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揉弄了两下眼睛,却感觉眼睛又痒又痛,根本无法睁开,这仗还怎么打?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都无法忍受,更不用说还要挥刀抡枪与敌人交锋,这哪里师打仗,纯粹就是伸长脑袋站在那儿,等敌人砍罢了。
李无锋这家伙是从哪儿弄到这一招的?难道上苍真的站在他那一边,就那么倾心青睐于他?就在樊云海痛苦的思索着这一点时,相隔两千米开外的战场另一端,无锋却饶有性兴致的注视着眼前战局的展。
这才是展开攻城战的第三天,局势就变得这样,原本准备付出一个师团甚至三万人牺牲的局势竟然出现了逆转,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一种场面,这简直让人在又惊又喜之余大跌眼镜,连原本有些思想准备的无锋在得知这一情形时也是惊喜交加。
“大人,这是我们战备署和经济展署才研制出来的新东西,也许能够在这个时候为您攻打陇东派上一些用场。”当眼前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献上这份厚礼时,无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用烟熏敌人,这种方法并不新鲜,在以前的攻城战已经用过,虽然有一定效果,但说到要相凭借这个东西来决定战局那未免太可笑了,顶多能说得上起些辅助作用罢了。当然陇东城地势东高西低,城市地形也是如此,用这一招效果会更明显,但也不至于达到扭转乾坤的结果。
看见主帅眼不够重视神色溢于言表,年轻人有些激怒了,加重了语气:“大人,这于我们军队以前用的大不一样,它的效果远非以前那些玩艺可比,您若是不信,您将会失去一个绝好的机会!您将会为之后悔一辈子!”
见年轻人神态如此郑重其事,无锋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正容道:“哦?那能不能请先生围我解释一番呢?这玩艺儿究竟与以前使用过的狼粪有什么不同?”
“遵命,大人!”年轻人似乎被无锋的话语激起了斗志,毫不示弱的回击道:“以前的狼粪烟雾虽浓,但对敌军的直接攻击作用并不大,主要的作用是用烟幕掩护我方军队的攻击,次要作用才是对敌军士兵的眼、鼻有一些攻击效用,但根据我们的调查,第二方面的作用并不佳。”
“针对这种情况,我们进行了筛选和试验,最后终于找出了一种原料丰富易于制造的廉价物品,而且它对敌军士兵具有相当强大的杀伤力,当然这种杀伤力必须是在某种特定场合下。”年轻人越说越兴奋,起初的一些拘束腼腆此时早已消失无踪。
“我们经过试验,用金州山区一种十分普遍的针叶树――苦柏的枝叶焚烧,产生出的烟雾对人体的眼睛具有极大的杀伤作用,可以导致人的眼睛暂时性失明,持续时间可以达到六个小时以上!另外我们还对另外一种常见树――青桐树榨出的油进行焚烧实验,现这种油燃烧会产生一种极为难闻的烟雾,它可以使人感觉恶心呕吐直至休克昏迷,不过持续时间只有三个小时,我们将这两种物品混合后燃烧,现两者效果并不影响,甚至还有相互加强的效果,所以我们向大人推荐这一新型的燃烧型武器―――桐柏毒气!”年轻人脸上已经忍不住激荡起飞扬的神采,连借以加强语气的手势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
无锋心一动,眼下正是西北风劲之时,不知道如果在陇东城下燃烧起这种东西,能否起到一定作用呢?
“不知道这种东西一旦燃烧起来,我方士兵是否能够先采取一些防范措施,避免池鱼之灾呢?“无锋已经在考虑这种东西的用于实战的可能性了。
“当然可以!我们在开出这种东西的同时也研究出了应对之策,我们只需要进入烟雾场所之前先用一种药液洗眼,然后服用另一种药液,便可确保无虞,顶多有些小的不适应罢了。而没有采取预防措施的人就会头晕目眩,失明休克!”年轻人胸有成竹的回答,显然是觉主帅的兴趣已经上来了,说起话来更是精神倍增。
“很好,不知道你们此次带来了多少这种东西?”无锋心又是一阵兴奋,看来自己最初花的血本并没有白花,终于也算有些效果了,待这一仗打完,还得好好去看看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四不象,看是否能够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
“大人放心,这种东西原料极多,而且燃烧起来耐久不熄,我们在研制出来之后便向萧大人和拉奥大人汇报过了,萧大人和拉奥大人都安排先行准备了一定数量,据我们推测,应该能够满足大人这一次的需要吧。”年轻人提及萧唐和拉奥的时候十分尊敬,大概是对这两人给予的支持十分感激。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研制出来的东西究竟有多大效果!”无锋也不再多想,眼下陇东之战已成骑虎难下之局,即便是没有这些客观因素,这一仗一样要打,而且必须要拿下,否则自己图谋原的计划便会成为泡影,能够有这样一着暗器,无论效果多大,总算聊胜于无,直到使用前一刻,无锋心也并没有多大信心。
后世的史书曾专题研究讨论过这一仗对无锋的影响,他们并不太重视这一仗的胜负以及战略作用,许多史学家更看重这一仗新型毒气的使用对无锋军事观念的触动。“自从陇东一战后,帝国皇帝陛下观念的转变直接促成了后来的帝**事研究院和帝国科学院这两大支撑帝国后期军事和经济展大旗机构的建立,新型马车和桐柏毒气带来的效益是促成帝国皇帝陛下这一转变的关键。”――――摘自《飞跃――浅论观念转变之动力》
第一百二十五节 全胜
浓浓的黑烟笼罩着整个城头,城墙下一层层一圈堆满了那种让樊云海无法了解的东西,既像是某种植物的枝叶,但上面又沾乎着某种粘性液体,就这样被一车车的推上来围满了整个北门和西门,尤其是在西北城墙的角头,那更是摆明会成为对方攻击的重点方向。即使是现了对方的企图,樊云海却束手无策,他不是才出道雏儿,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何在,对方摆出这种困守的架势,明显有着圈套的迹象,自己的优势在于坚城可依,真要想打破掉对方包围圈的主意,也许就要冒落入对方暗藏埋伏的巨大风险,也许敌人就等着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他痛苦不堪却又别无选择。
凄厉的一天随着日头的升起又开始了,当敌人的火箭落在了那些奇特的物件组成的包围圈上时,顿时燃烧起来,浓烟在城外阵地上方迅形成一个巨大的烟幕带,然后借助风势向城墙上方涌来,墙头四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烟味,准备的湿巾和清水对这些浓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混乱之,敌人的攻击方队在移动箭塔、投石器、弩车的掩护下形成一个攻击波,再次猛扑了上来,缺乏有效抗衡太平教士兵们完全丧失了信心,在这种可以说纯粹是一边倒的情况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光景何时是尽头,要么头昏眼花惨遭屠杀,要么只有退入城内展开巷战,这两条道路似乎都不是好的选择,一次一次投入预备队,在疯狂的拼杀下,前几天的战事总算在付出惨重代价下煎熬了过来,但这一次敌人明显不一样,樊云海察觉到来自敌人远程攻击武器的攻击密度和频率明显强了许多,这从自己一方仍然坚守城头上伤亡的士兵数急剧上升可以看出,而且从城头上的观察哨传来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敌人是在起总攻了。
自己该怎么办?是退入城内死守还是撤退出城?来自东面的消息,似乎敌人在东面包围圈薄弱了许多,好像抽调了不少人投入了北边和东面的战场,这是敌人兵力不足的表现还是有意方自己脱离坚城在趁机围歼?樊云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竟无法作出这样简单的决定,最终他还是决定撤退出城,因为他知道一旦敌人入了城,那自己一方就再无逃出生天的希望,凭借强大的实力,敌人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就控制全城,然后逐一消灭自己,他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其实在起总攻之前,无锋就已经屡次受到了参战武将们的置疑,虽然三天来的毒气袭击外加常规进攻让守城的太平军的损失乎寻常,但这并不代表太平军就不堪一击,从太平军屡次动用预备队从已经占领城头的己方部队反扑夺回城墙控制权就可以看出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过了他们以前遇上的任何一支太平军,不愧为参加过陇东攻防战的精锐之名,当然这也与西北军并未倾尽全力一战有一定关系,也足以说明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小觑这支哀兵困兽。
东面的防守实在是太薄弱了,仅仅只有两个联队,而且居然还在总攻起之前又抽调了一个步兵联队到北面参战,仅余一个骑兵联队防守,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几乎所有将领都在怀疑主帅的头脑似乎热,但又不敢公开质疑,只得婉转的表达不同意见,但都被无锋断然否决,无锋的回答只有一句:“相信自己部队的实力。”
陇东城终于被攻破了,当鲜艳的金鹏旗在陇东府城四门城头高高飘扬时,当攻占城头的士兵们欢呼雀跃时,当一干帝国士绅商贾们从缩头缩脑的从房门背后出来堆满笑容迎接新来的统治者时,从东门突围而出的太平军无不欣喜若狂,敌人的防线竟然出乎意料的薄弱,一击便破,虽然纠缠不休的敌军机动骑兵迫使自己一方不得不丢弃原本打算带走的所有辎重财货,但总算圆满的将残余的两万余人士兵带出了牢笼,樊云海心在悲愤之余多少也得到一丝宽慰和放松。在经过仔细侦察没有现敌人有埋伏后,樊云海咬牙切齿的带着两万残兵踏上了西归龙泉府的路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仗败得实在太过冤枉,自己身经百战,竟然毫无应对之策,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架势下,这恐怕时自己毕生难忘的耻辱,要洗刷这个耻辱,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做到,直到最后樊云海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素来精明的李无锋竟然会在东面的布防上出现这样大的疏漏,也许是他太小看自己儿高估了他的部下了吧。
剑门关内。阴郁的天气,连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可以见到巡逻的士兵在街道上四处查巡,商铺大半关门,即使开门也是半掩大门,不时有人从大门缝里探出头来察看动静,整个关内一片肃然。
从潘记药房出得门来,周老板肥胖的身躯映在冬日的阳光下,身影也变得修长了许多,恋恋不舍的最后望了一眼药房的招牌,定了定神,是该摊牌的时候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今天这一着上了,要么人头落地,要么皆大欢喜,不知道自己这口才能否说服对方呢?一边思索筹措着话语,一边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的确有些困难。没走上几步,刚转上正街,望着那栋大宅门口依然飘扬的青鸟旗,周老板的鼻息已经粗重了许多,鼻翼上也隐隐约约显出汗迹。
“大哥,情况已经核实了,大散关和骑田关已经在三日前就陷落了,眼下林郎两家的大军已经出了乌蒙山,正在向汉府进军。”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沮丧的味道,披甲男子瞅了坐在主位上有些走神的年男子,“大哥,你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唉,咱们关外也现了敌踪,应该是李无锋的西北军,数量在一个师团左右,眼下局势一天三变,连大哥我也拿不准啊。”有些无奈的仰天长叹了一声,年男子以手抚额,喟然道:“这局势一下子就变成这样,连圆转的余地都没有,你说那大散关和骑田关咋就一转眼间就被林郎两家攻破了呢?还是同一时间,这是不是太蹊跷了一点啊?”
“是啊,这骑田关和大散关虽然比不上咱们这剑门关,可好歹也算得上天险啊,敌人咋就能一晚上就攻破了呢?这简直太奇怪了,有人说是里应外合关才破了的,但这里应外合不就是说咱们太平军里有内奸?”披甲男子愤愤不平的道。
“哼,我看这话没错,不然那两道关卡不可能在一晚上就被攻陷,打死我也不信,若没有内应,而且是掌握了一定权力的内应参与,那是不可能的!”阴阴的说了一句,年男子眼光流动,“不说他们了,老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老大,我听你的。”披甲男子大概听惯了对方的意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嗯,我看我们也得为自己打算一下喽,这大散关和骑田关一陷落,汉府得陷落是迟早的事,咱们这剑门关虽然险要,但若是被两边一堵,也只有等死,是得作个决定了。”年男子摸了摸下颌,脸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老大,你是说咱们要投降官军?”披甲男子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只怕弟兄们不会答应啊。”
“不答应?不答应就只有等死,咱们呆在这关上,进,进不了,退,退不得,你说能去哪儿?”年男子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他们想去送死,我还不想,我还没享受够呢,拼了大半辈子,也该咱们享受享受了,老二,你别三心二意的,听我的,没错,咱们找个合适的买家,将这剑门关献了,不干这提着头卖命的事了,凭咱们这两年攒的,到哪儿不能做个安乐的富家翁?”
“那弟兄们呢?”披甲男子沉默半晌才道。
“哼,要献关,就得找一个大树,现在关外有西北军,盆地内有林郎两家,看谁出的价高啊。”年男子大概早就在策划这件事情,不慌不忙的道:“我们可以和对方谈好,弟兄们不愿意干了的,可以自由离开,愿意干的,就跟着对方,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就无法保证了。”
“大哥,你不干了?”披甲男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嗯,我不干了,老二,我仔细揣摩过了,咱们投降哪一方,只怕都难得受到重用,还有我都四十岁的人了,也不想在去拼命了。我才参加太平教时候,也还是有些漏*点的,但现在一切都淡漠了,太平教不是成大事的主儿,还没成呢,这内里都有些不睦了。”年男子难得真情流露,有些感慨的说道,“老二,我不勉强你,你我兄弟一场,愿意跟我去当个富家翁就跟我走,不愿意,我也会为你考虑一个妥当的去处。”
又是一阵沉默,披甲男子终于开口道:“那大哥你打算投降哪一家?”
“嗯,要看你,你若是还想带兵打仗,我就准备找西北军那边,听说江大人已经投降了那边,好像李无锋并没有留难他们,说明李无锋这家伙心胸还算宽广,若是你愿意跟我走,去享福,我打算还找林家或者朗家都谈谈。”年男子淡淡的回答,“你决定没有?”
“大哥,我——”披甲男子欲言又止,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人各有志,你还年轻,也许你的选择事正确的,我会好生安排的。”年男子立时明白了自己这位兄弟的想法,打断了他的后话。
第一百二十六节 会晤
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看来自己这个兄弟还是太执着于人世间的争斗,也许是自己年龄和经历的缘故吧,自己已经对这种纷繁的战事完全丧失了兴趣,什么荣华富贵似乎对自己已经没有太多兴趣,只想寻找一处安稳所在太太平平的享受一下后半辈子,自己这几年的积攒也算有些家当,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掺和在这些争斗。
房间里一下子沉寂下来,年男子在考虑着后事,而披甲男子似乎有许多话想向这个自己跟随的如同嫡亲兄长一般的男子解释,但一时间有觉得无从说起,房间里的气氛说不出的郁闷。
好在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大人,老号潘记药房的周先生想要求见您,说有重要事情要面见大人。”
“潘记药房?”年男子纳闷的皱了皱眉,这等时候,一个药房老板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告诉他,我没空,让他改天再来。”
“可是,大人,他态度很坚决,一定要面见您,还说,你现在肯定也希望见到他。”门外的士兵有些犹豫,按理说这些话都不该说,但周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于是也就吞吞吐吐的把话说了出来。
“哦?”披甲男子诧异的望了一眼上坐的年男子。
年男子神色微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那就请周先生到会客室,我马上就到。”
“大哥?”披甲男子站起身来一脸疑惑。
“走吧,去看看,大概是和咱们谈条件的人来了吧。”年男子有些感慨的站起身,淡淡的道:“也罢,不知道是谁家的行动这么快啊?”
大6公历第一险关――剑门关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三足青鸟旗缓缓落下,金鹏旗徐徐升起,标志着西北军的势力扩展到了汉府,与此同时,林郎两家两支大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头从乌蒙山区的东西头钻出山区,进入汉盆地,向着汉府城进。
“大人,剑门关已经和平光复,独立守军已经同意我方的要求进行整编,现在已经在去鹧鸪关的路上。”兴冲冲跑进来的军事情报局局长令狐翼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一声,便闯进了无锋设在城守府内的指挥所。
“意料之的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无锋嘴角微翘,显示出内心深处一样是欣喜不已,“舍内现在在干什么?”
“回大人,独立第二师团已经越过剑门关东进了,估计两天后就可以进入汉盆地,现在剑门关由独立第二师团一个联队驻守。”令狐翼收敛了一下有些过分兴奋的心情,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嗯,舍内这家伙倒懂得顺势而上嘛,干得不错,多占一些地盘,也便于咱们在以后的谈判占据主动。”无锋笑道,“不过,现在咱们没有必要去搅汉府城这趟混水,能够在汉盆地内捞些油水就足够了,至于汉府城么,就让林家和朗家去分享吧。”
“大人不打算在汉府立足?”令狐翼有些诧异的望向主帅,这似乎不太符合自己这位主帅的行事风格啊。
“唔,与其费尽心思去争夺汉,不如牢牢控制陇东,汉有林、郎两家以及够乱的了,我们就不必去添乱了,不过剑门关必须要把持,这是我们能够和他们谈判的资本,只要剑门关在我们手,无论他们哪家控制汉,对咱们都得礼让三分。”无锋眼闪动着诡秘的神光,连素来善于揣摩上意的令狐翼一时也无法猜投他的用意。
见对方仍然有些不解,无锋也没有多作解释,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走吧,三殿下怕快到陇东了,咱们得到城门去迎接了,令狐,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远远望去,宏伟险峻的城门口一群人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了,司徒峻冷漠的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原本还算镇定的心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担忧。陇东城之坚固自己早有了解,若是好攻打,只怕自己在拿下天水后就会兵陇东了,在反复考究了陇东城防设施并对比了自己手军队的力量后,自己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按照自己判断,如果让自己掌握的部队强攻陇东,即使拿下也会损失惨重,那是得不偿失,尤其是在现在这等关键时期,他绝对不愿意去冒这种险。
可是就这样一座如此规模的坚城,竟然在短短几日内便被西北军击破攻陷,当这个消息传到司徒峻耳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不但他不敢相信,即使是他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将们也都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当核实过的情报再次落到司徒峻手时,武将们惊呆了,他失眠了。
西北军战斗力强悍如斯,迫使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对方在整个帝国这盘棋局上的作用究竟会有多大,尤其是在将来的变幻莫测的局势会以一种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呢?司徒峻无法确定,但他清楚,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成为自己的臂助,那么自己可能在将来的帝位争夺战将会拥有过大哥的绝对实力,如果这个家伙投入别家的怀抱,从自己背后来上致命一击,只怕自己的宏图壮志只怕都只有付诸东流了。
胯下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神不宁,步伐放得更慢,然而由模糊到清晰,一干人的面容逐渐在自己眼显现了出来,司徒峻神色复杂的望着满脸堆笑亲自迎上前来的李无锋和其麾下重要将领以及一大帮陇东士绅,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司徒峻心冷冷作想,这个家伙心到底在想什么呢?有情报反映这个家伙又派兵介入了西边的印德安王国德内部事务,是不是胃口也太大了一点,若是这家伙一味想向外展,自己倒可以和他结成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联盟,但如果这个家伙不仅仅是这样呢?
“帝国西北军政节度使兼北吕宋总督李无锋见过三殿下!”恭敬的躬身行礼,无锋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平素的霸气。
“呵呵,李大人免礼,一别经年,李大人精神更胜往昔啊。”司徒峻扳鞍下马,冷峻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一抹笑意,一手虚扶,扶起无锋,无锋身后一干武将士绅都跪伏在地,“大家都免礼吧,不必如此客气。”
亲热的挽起无锋手臂,司徒峻脸色逐渐又恢复了平素的冷峻,他实在不惯于笑脸来往,能够给李无锋一个笑脸,已经是一个异数了。
无锋也不介意,落落大方的向司徒峻介绍着自己身后的诸将和来自陇东府的各路名人士绅,司徒峻对这些人就没有那么客气,略微点头便过,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人身上,李无锋驭下甚严,而陇东已然在他控制之下,他不想在这些方面打什么主意。
雄峻的城门早已大开,盔甲鲜明的士兵精神抖擞,握枪持戟,罗列成行,宽阔的大道笔直延伸进城,街道两侧满是簇拥欢迎的人群,司徒峻心一阵舒服,看来帝国央在陇东还是有着相当人望的,虽然经历了太平乱党的盘踞,这里的士绅百姓心还是向着帝国的。
当司徒峻率先而行,而无锋也有意拉下半步距离,紧随这位三殿下而行的时候,他身后其他人都有意无意的与二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李兄此次微帝国立下大功了啊,不但收复了卢龙,现在又为帝国平定陇东,大大打击了太平乱党得嚣张气焰,本王已经在第一时间派人禀报了父皇,相信帝国的嘉奖很快就会下来。”司徒峻一边随意浏览着周围接街道的情形,一边斟酌着自己的言辞。
“殿下过誉了,李某本属帝国藩臣,为帝国效命尽忠也是臣子本分,卢龙太平军已经危及西北安全,臣不能不先制人;陇东乃是西北连接帝国原的要道,皇帝陛下也曾下令要臣选择合适时机拔除这颗钉子。”无锋微笑着回答:“何况玉棠天天在臣耳边催促,就是想偷懒也不行啊。”
司徒峻心微微一惊,自己差一点忘记了李无锋还有一个未婚妻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边起着作用,不知道这是李无锋用来掩饰推脱的呢还是真是情况就是如此?或者是顺水推舟?司徒玉棠这丫头和自己是同父异母,可她的母亲和老七的母亲可是亲姊妹,这一点自己倒未曾注意。
“呵呵,李兄难道是为女人所左右之人吗?”司徒峻大笑着一语带过掩饰自己心的慌乱,目光悄悄瞟向只顾四周观看的李无锋。
“哈哈,殿下此言差矣,在李某看来拂逆美人之意是不明智也是不可取的,所以在一切可能的情况下,李某都会尽力满足美人的意愿。”无锋打着哈哈圆场。
司徒峻对对方的话并不相信,他也知道李无锋喜好女色,但他也清楚李无锋能走到这一步,若是女色都能左右他的决定,那未免也太儿戏了,不过投其所好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许能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一百二十七节 推心置腹
此时的陇东府城内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焚香沐浴,一片欢庆的模样,在历经了一年多太平军的统治后,重新回到帝国的怀抱,虽然太平军在陇东的统治从实际上并未有太多触及各阶层利益的行动,但从内心反感那些来自底层低贱等级的士绅们却打内心深处很难和他们持合作态度,尤其是那些对帝国抱有深厚感情的保守贵族更是如此。
如今在号称帝国英雄的西北军政节度使兼北吕宋总督的李无锋大人亲自督军下一举克服,连皇帝陛下的三殿下也亲来陇东恭贺,这怎么能不让士绅们欢呼雀跃呢?踏足陇东城内,司徒峻眼见得涌上街头欢迎的人们心却是百感交集,这样一座庞大的坚城,连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却被西北军一口吞下,虽然现在看不出李无锋的态度,但凭借他对李无锋性格的了解,要想让对方退出这块土地,不敢说决不可能,但不付出相当代价作交易肯定是不可能的。
正思度间,却闻身后的李无锋道:“殿下,到了,这里便是城守府,臣暂时在此栖身,殿下请。”
古朴干净的大门,一匾“陇东城守府”五个苍劲大字看上去颇有些年成了,连门上朱漆似乎也剥落了许多,黄铜的门环也显得有些灰暗,两尊石狮张牙舞爪,倒是十分精神,这里便是陇东府的城守府。李无锋的临时指挥所。
见司徒峻似乎有心事,无锋也不多言,默默的陪着对方进入正堂,一直到仆役送上热茶后,司徒峻也一直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疑难问题,脸上的神色也与平素的冷峻略略有些不同,多了一丝怔忡犹豫。
大堂只剩下二人,无锋也在仔细琢磨着这次对方的来意,要说帝国当前形势已经极其危急,尤其是河朔地区的大部沦陷,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天水还在帝国手,而且面对两线的夹击,若不是自己收复陇东,估计这天水的处境也相当困难,即便是对方有背后五湖地区的两个军团大军作后盾。攻克陇东后,自己不过是礼节性的派人问候了一下对方,对方居然一口应承下来,并表示要访问陇东,这来者明显不善,自己却也无法拒绝,但见对方自进城起就一直默不作声,显然是有什么难以决断的问题在困扰着对方,一直无法作出决断,这让无锋疑惑也有些心神不宁。
此时此刻的司徒峻的确在思索着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当初自己作出访问陇东的决定时就曾下定决心准备和这帝国西陲的一方诸侯好好谈一谈,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他不是一个喜欢回避现实的人,李无锋既然已经成了眼下帝国政治势力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自己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不得不和这个家伙打交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善类。
他觉得自己能够控制对方,至少说自己提出的条件能够打动对方,对此他已经做了充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又有些踌躇起来。毕竟这不是小事,而且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对面这个家伙很显然还和自己的几个兄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门之间的关系自己虽然无法完全了解,但这其奥秘瞒不了人,自己不也是一样在干这种事?
自己能够说服对方么?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让对方动心么?司徒峻心反复问自己,他最终还是没有绝对把握,但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不走这一步,只怕自己始终无法心安,连睡觉都会挂念着这事儿,直到这一刻,司徒峻才下定了和对方全面摊开来谈的决心。
两人的目光几乎在同时抬了起来,在正堂厅默契的相撞,一霎那间,双方似乎都从对方的眼察觉到了对方某种暧mei的目光,一种混杂着勃勃野心以及其他味道的目光,双方似乎在这一刻都现了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同类,目光倏的收回,双方又几乎在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似要躲避这难堪的暴露。
厅堂里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胶滞起来,一时间两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打开这沉闷之极的情形。无锋垂下头,轻轻吹开浮在茶碗的茶叶,细细的抿了一口,半闭着眼,脸上露出舒适的神色,像是在细细品味这茶叶的芬芳;司徒峻则站在厅堂的正央,出神的注视着面壁正悬挂着的那幅书法,“难得糊涂”,四个字仿佛充满了放荡不羁的灵性,颇有点王派的大家风格,司徒峻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这副书法吸引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无锋第三次端起茶盏递向自己嘴边时,一直望着墙壁出神的司徒峻突然像是自言自语道:“难得糊涂,难得糊涂,这难得糊涂当真能够糊涂一辈子么?能够解决一切事情么?”
正欲品茶的无锋双眉猛然一挑,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淡然道:“那要看是什么人了,若是逃避现实的隐士,或者说无欲无求的方外人,也许是一件好事,不过以臣之见,似乎在帝国,连那无欲无求的方外人都很难逃脱这俗世的种种枷锁,要想糊涂渡世,只怕当真是难得很啊。”
面对对方歪曲的解释,司徒峻缓缓转过身来,直视对方双目,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他想从对方双眼种看出一丝端倪,但让他失望的是对方那双眼睛是那么平淡,平淡得犹如什么话也未曾说过,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相信对方,他素来只相信自己。
“李大人好像话又话啊,不妨说得明白一些,让本王也更明晰一些如何?”司徒峻脸上也同样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甚至连厅堂里的气氛似乎也活跃了许多。
“呵呵,殿下言重了,殿下是何等人,怎么会需要小臣的点示呢,倒是小臣一直在期待着殿下的明示呢。”狡猾的一笑,无锋巧妙的将话题推回带到了对方那一边。
暗暗皱了皱眉,随即又展颜笑道:“李兄太客气了,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须在此处打些哑谜呢?本王可以开诚布公的说,此次来陇东视察那都是托词,本王来陇东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一晤李兄,希望能够在李兄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无锋脸色也渐渐郑重起来,收敛起那一抹惯有的放肆笑意:“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殿下不妨摊开来说,李无锋虽然不才,但也愿意与殿下明明白白的来一次以心换心的谈话,只是不知道殿下信得过李某否?”
心噗噗跳个不停,饶是司徒峻素来沉稳冷静,此时也有些觉得口干舌燥,对方的坦诚让他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都是聪明人,何须过多掩饰,那太累人了。缓缓的点了点头,司徒峻慢慢定下神来,酝酿了一下措辞才慎重的道:“李兄果然直率,本人对此很是欣赏,只是兹事体大,不知道李兄可曾仔细思量过?”
“殿下此言不妥,李某并未就具体的事情有所承诺,李某在想,一切条约都要在对等的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才能够达成,若是失去了先决条件,许多事情即便是达成了白纸黑字的协议恐怕也一样是废纸一张,你说呢,殿下?”眨了眨眼,无锋脸色未变,不慌不忙的说道。
“说得好!没有先决条件的条约是不成熟不稳固的,本人欣赏这一点,李兄果然是耿直人,本人愿意和李兄这样的人打交道,什么话都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免得下了桌,又阳奉阴违,太过猥琐!”司徒峻满意的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看法。
“既然殿下也赞同李某的看法,我看我们已经有了共同语言,不知道殿下可知道李某所指的先决条件是什么么?”无锋并不为对方的夸奖所惑,慢条斯理的反问,一双眼睛却落在对方的脸上。
脸上阴晴不定,司徒峻知道对方已经在试探自己一方的底线,甚至应该说对方在试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若是不能赢得对方肯,这个家伙恐怕是绝不会把赌注押在自己身上的,但自己如果把所有底牌都亮出,对方仍然处于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这样却把自己推到一种尴尬的地步,这又该如何应对呢?
』嗯,先决条件?“微微仰起头,司徒峻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幻不定,话却丝毫不含糊,“李兄怕是指本王能否表现出具备某种能力的实力吧?”
“呵呵,殿下果真是明白人,既然殿下这等敞开心扉,李某若再隐瞒,就显得李某太过虚伪了。”无锋呵呵一笑,下意识的揉了揉下颌才道:“李某是个商人脾性,不愿意作那折本买卖,付出都需要获得回报,不瞒殿下,其他几位殿下都曾来人与李某联系过,李某也都应承了,只是这最后决定么,却一直未曾下定。”
淡然一笑,司徒峻并未为对方的话语所感动,冷静的道:“嘿,李兄千万不要说一直在等本王的到来,本王有自知之明,并不足以让李兄放弃其他几位兄弟们的召唤,有什么话,李兄不妨直接说明。”
第一百二十八节 口蜜
“呵呵,殿下真是直爽啊,不过李某的决定并非受任何人左右的,李某的决定是建立在自己的判断上的啊。”无锋咧嘴一笑,这司徒峻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和这种人打交道省心,干脆!
“哦?”司徒峻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兄这么瞧得起本王呢?好像我那几个兄弟并不比本王差上什么啊。”
“唔,殿下误解了,我现在并没有作出最后决定,即使作出了决定,也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改变决定,我想这等盟约协议一类的东西并不足以约束我们的行动吧,能够约束的我们的怕只有利益和实力吧?”李无锋摇摇头,毫不客气的点破实质,“相信殿下也一样赞同这个观点,不过就目前形势来说,李某还是更看好三殿下您,虽然大殿下拥有的军事实力更强,九殿下的朝野人望更高,七殿下的经济力量更富足。”
司徒峻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双厉眼目光闪烁不定,他无法摸透对方的言语究竟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对付自己那些兄弟的来使同样是这番说辞,他更想了解对方内心真实想法,这样含含糊糊的语言很有可能会误导自己的看法。
“那李兄不妨说说本王相比其他几位兄弟究竟有何出彩之处能让李兄更看本王呢?”司徒峻话语十分清楚明了。
“嘿嘿,殿下,唐河帝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民族复杂,乃东大6之翘楚,要想登那大宝之位,并非单凭那军事实力或者人望亦或经济力量某个单一方面的优势便可达到,诸多方面的实力积累,时机的把握,人脉人气的积聚,策略方法的运用,缺一不可,其他几位殿下虽然各有所长,但综合起来却或多或少的有些缺陷,所以么,这里边就还存在着许多变数。”无锋也知道对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一番言语,说实话,连自己也未必相信这一点。
“哦,愿闻其详。”司徒峻冷然问道。
沉吟了一下,无锋方才缓缓启口道:“若是论军事实力,大殿下在几位皇子只怕是无人出其右了,但大殿下在朝野人望凉薄,连陛下也对他颇有顾忌,且大殿下之根基大多在北地,屡遭太平教骚扰洗劫,元气受损不小,北地两郡经济实力素来较差,远不能与南方诸郡相比,这亦是一个致命弱点,要想在夺位之战胜出,只怕是有相当难度的。”
“哦?”司徒峻细细的琢磨着对方的话语,神色微动,又道:“那我那七弟呢?”
“七殿下么?若论经济实力和四周所处环境,只怕七殿下是最佳莫过的了。江南、东海两郡之经济实力冠绝帝国,米兰王国的支持,四周又无强敌,外加第七军团的拥戴,看起来七殿下似乎是声势惊人,志在必得的了。”无锋斟酌着言辞,“不过,七殿下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江南、东海两郡商人势力异常强大,而七殿下之母系家族似乎又代表着这两郡的上层土地贵族们的利益,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似乎很难调和,而且帝国水军高层与代表商人势力的廖其长等人关系密切,单单一个军团军力,而且是帝国九大军团排名最为靠后的军团,为未免也太过薄弱了一点,没有了商人们经济力量的支持,只怕七殿下也就成了无牙之虎,顶多掀起一些风浪,带不来多大危害了。”
“唔,那我那九弟可是深得我父皇的宠爱,朝野内风评甚好,不知为何难入李兄法眼呢?”司徒峻嘴角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
“嘿嘿,九殿下的确深得人望,只不过这皇位之争并非光凭人望就可决定,眼下连城卫军团似乎都难以为帝国央控制,禁卫军团的控制权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呢?”无锋脸上现出古怪的笑容,“没有自己绝对控制的军队或者说全力支持自己的人马,在眼下帝国这种波谲云诡的情形下,是相当危险的。”
司徒峻不能不说眼前这个家伙的口才和辩术相当有一套,引经据典,抽丝剥茧,一层层的将问题核心提了出来,而且有理有据,连自己也有些为对方的言论所折服,不过这并不足以证明自己就是皇位的当然继承者,司徒峻还没有那么天真幼稚。
“呵呵,这么说来,似乎还真的只有本王是这皇位的最佳人选不成?”司徒峻反问一句。
“殿下目前虎踞关西河朔要地,与太平教人对峙,又有第五军团的支持,据李某所知,第六军团好像也投入了殿下的怀抱吧?那么五湖郡想必也能为殿下提供相当充足的粮源和资金了,天水、锦城两府位置重要,正处于南北临界线,进可攻,退可守,实乃争夺天下之根本,殿下若真是有意大位,不妨以此为根据,静待时机,以图大计。”无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尤其是在谈到第六军团的动向时更是让脸色一直平静的司徒峻陡然变色。
司徒峻无法知道对方时从何种渠道得知这第六军团的动向,原来自己在第五第六军团的势力被自己父皇清洗得相当惨痛,这两年来,自己费尽心机,用尽手段,耗费了巨额金钱才算将第五军团得控制权重新夺回,而第六军团更是煞费苦心,在前不久才算和第六军团牵上线,竟然就被西北知晓,这实在是让人吃惊了。
不过他也不想否认这一点,能够给对方施加更大的压力,向对方展示更多的实力,也许勾起对方对自己一方更多的兴趣。
皮小肉不笑的接上无锋的话题,司徒峻既没有否认对方的意见,也没有承认:“嗯,李大人看来倒是深谋远虑,让本王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只是不知这大道能否到达胜利的彼岸啊。”
“未曾试过,何以言成败?”无锋也接上对方的话,“殿下若是真想要成就大事,那就不不要效那妇人的忸怩之态,该出手就需出手,李某不才,愿意为殿下尽绵薄之力。”
司徒峻知道已经到了问题的关键,倒也不怯场,反问道:“李大人说说的你的条件吧,什么情况下,李兄才愿意权力支持本王,李大人又需要什么来作为回报呢?”
“看来殿下似乎对李某不太放心啊,您误解了,李某并不需要殿下此时有什么承诺,只要殿下能够取得五湖地区的绝对控制权,然后再打通河间、晋到帝都的道路,李某愿意提供必要的武力支持,并且愿意支持殿下成为帝国皇帝的继任者!”无锋的话语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珠玑,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李大人不妨明说,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具体回报?!”司徒峻也不是庸人,他不相信对方会白白付出而不要自己一方的回报。
展颜露齿一笑,无锋也就不再遮掩,眨了眨眼,正色道:“殿下快人快语,李某也不想多说什么,李某希望殿下能够承认李某在关西的特殊利益,给予李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另外李某也向殿下承诺,只要是殿下认为西北军不当进入的地区,本人绝不进入,本人内心也不愿意进入原,说实话,李某更愿意为帝国西拓疆土!”
“那本王若是要东进取河朔,李兄能否为本王提供武力支持呢?”司徒峻没有正面回应无锋的提议,反而问起具体问题起来。
“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李某认为殿下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稳定天水、锦城两地形势,牢牢控制住五湖地区,做好战争的先期准备,观察帝都和其他几位殿下的情况变化,尤其是帝都的情形变化,静待时机成熟,再一鼓而动。”无锋委婉的建议道。
“这个无需李兄操心,本王不会轻举妄动,牵一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本王还是明白的,再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本王不会轻易去当出头鸟的。”司徒峻对对方的坦白直接十分欣赏,在他看来,对方的的怀疑和批评往往是可靠的,假如对方只是一味的奉承和怂恿,这后面往往意味着阴谋。
“嗯,那样最好,不过眼下这太平教人似乎在河朔地区气势很盛,殿下虽然控制了天水,但如果太平教人携胜利之势而来,不知道殿下有无把握能够顶住对方的攻势呢?”无锋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也是二人谈话第一次涉及到细节问题,毕竟这天水的得失相当重要,一旦天水失陷,自己的东去通道特别是和帝都的联系通道就还是被太平教或者林郎两家这些外人所控制,自己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暴露动用新研制的毒气武器打下陇东的作用就小了许多,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的看见的,至少是目前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司徒峻也犹豫了一下,天水东、北两面都受到了太平军的威胁,自己已经感觉到相当压力,但如果这个时候提出希望对方给予一定援助,又怕对方看轻自己一方的实力,反倒不好,所以也就硬着头皮撑了下来,表示没有问题,好在无锋也没有多问,让司徒峻松了一口气。
一番谈话下来,二人都觉得精疲力竭,还是无锋主动提出,双方合作的细节问题最好由双方各派出参谋人员来协商,最后报请双方认可即可,司徒峻很爽快的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迷情
送走了司徒峻,无锋这才算悄悄松了一口气,林家的代表已经在另一处会客室里等待很久了。自从三家入汉,这汉府的形势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郎永泉的大军已经推进到了汉府城下,林家的军队在牢牢控制了骑田关后也迅挥师北上,汉盆地的东部已经插上了林家的大旗,只是相比朗家大军的突进度还是慢上了一些,汉府城里已是乱成一团,宋天雄的近卫师团在得到剑门关太平降军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劝降了北面阴平栈道南头的泗水岭的太平军,一举控制了整个汉北面的防线,并迅南下,此时汉府的太平军已经成了瓮之鳖,无路可逃。
汉城里的太平军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几路大军时,毫无思想准备,究竟是战是降已经不是争论的焦点,究竟向哪一方投降才是让府城一干太平军官员们头疼的事情,毕竟涉及到几万人投降后的各种个人利益以及后续事项,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旦所投非人,那就会酿成严重后果。朗家军队已经逼近城门,而林家大军的先头部队也距离府城东门不足百里,北面和西面的西北军也在迅向盆地心推进,府城内的太平军索性闭门不出,采取拖延战术,希望能够拖到三路征服者的到来后,再一次作一个了结。
林家的代表也到了,看来这汉府之争又要揭开序幕了,原本自己并不打算介入汉盆地以及汉府城的争夺,但现在看来林家似乎颇有点要想借助自己力量从朗家虎口拔牙的味道,这倒是件有趣事,而月心却又不亲自来,来的却是她的兄长,真是有些奇怪。
林云翔有些愤愤不平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家伙简直太狂妄了,自己作为林家的特使,他居然把自己凉在一边干等了两个小时,这简直让自己无法忍受,不过听说司徒峻这个家伙到了陇东视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去陪同视察去了呢?如果是那样,倒爷怪不得他。
算不上有多高大的个子,脸色略略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疲倦的模样,听说这个家伙贪花好色,也许是不是风1iu快活个够才从哪个女人裙子下边钻出来也不一定,不知道自己那个素来心比天高的妹妹怎么会北这个家伙给迷住,一天到晚魂牵梦绕,食不甘味,可让他来出使这西北,她却又死活不愿意,女孩子打了,心思也就复杂了许多,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摸不清当妹妹的想法了,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智冠一方的女孩子。
“李大人?”林云翔站起来,微微躬身抱拳行礼,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无锋也是一边还礼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灵活的双眸,嘴唇略显薄了一点,有些瘦削的脸上颧骨隐现,一头黑挽起,倒显得十分精神,这就是林国雄的二子林家主管情报事务的主官林云翔?
“林云翔林兄?”迎上前握手见礼,一阵寒暄后,宾主坐定。
“正是,久仰李兄雷霆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龙虎英姿,非同凡响,让林某汗颜不已啊。”长期接触各类人的林云翔已非吴下阿蒙,应酬起来也是谈笑自如。
两个年轻人很快就热乎起来,半句不提眼下的形势,倒是对三江、西北、北吕宋的风土人情异常热心,谈起来滔滔不绝,看不出两人还是一方雄主,外人看来甚至更像是两名人骚客在那里畅谈旅途游记的所见所闻。
无锋虽是有心想问问玉人的近况,但碍于对方乃是玉人兄长,反倒不好开口,也只好一边旁敲侧击的问东谈西,一边琢磨着怎么问这不太好涉及的问题。
“小姐,我们该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两名侍姬站在门外前催促着自己的主子,“外边送行的客人们都已经等许久了,他们都在等候您出去呢。”
“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蒙面的女子眼闪过一抹不耐烦的怒火,冷冷的扫过门外这两个有些不太识趣的家伙。
见主子有些不高兴,虽然有些不甘,但两名侍姬还是垂下头躬身行礼后悄悄退出,毕竟积威之下,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蒙面女子慢慢来到窗边,望向窗外有些灰暗的天际,心浮起一缕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一晃时间就过去一年了,自己可是从未在金陵以外的地方呆过这么久时间,这西北虽然气候有些稍嫌干燥,但说实话,其他方面都相当让自己满意。也是该走了,借口没有了,她们的任务也该完成得差不多了吧,否则她们一定会找其他借口留下来的,这么急于返回,只怕是又有新的任务在等待着她们和自己了。
想到这儿,蒙面女子就忍不住叹一口气,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呢?一丝愁思慢慢爬上蒙面女子的额际,迷惘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着,一呆这么久,真还有些感情了,说内心话,她更愿意呆在这里而不愿回去,她知道回去的结果又是另外一个任务的开始,这种终而复始的事情的确让人腻烦无比,她真不想再参与这些事情了,但想起幕后那人冷酷阴毒的目光,想起自己的母亲和幼弟,她就不寒而栗。若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过上像现在这般的悠闲日子,那该是多么的惬意自在?可惜这种事情怕只有在梦境才能实现吧。
将身上的绣袄紧了紧,蒙面女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趟西北之行虽然也是一次任务,但上边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些顾忌,担心自己的身份反而不利,所以自己这一趟的人去也就轻松了许多,反倒是监视自己的那两个侍姬担子重了许多,不过就凭这么几年来的接触,蒙面女子也清楚这两个名义上的侍姬身怀绝技,不但在武技上颇有一套,尤其是在打探消息方面更是人一等,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上这远在天边的西北,这似乎是一个和他们的利益并不冲突的所在啊。
眼前几张面孔又在脑海浮动,其那张俏丽迷人的玉靥更是在脑海挥之不去,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和李无锋拉上了关系,而且还和李无锋关系匪浅,李无锋隔三岔五的来到此处歇息,一早才离去,明显就是在这位栖凤居的女主人房渡夜,这其难道有什么古怪么?
这个女人的身份应该是和自己属于同一类型,一样是来自其他势力的坐探,只不过自己是过客,而她是长期驻扎于这里罢了,李无锋手下的情报安全部门能够猜度察觉出自己这几个人的身份,难道就对她没有丝毫怀疑?蒙面女子不相信西北的安全部门会对什么人开一面,但李无锋在这个女人这里悄悄渡夜又作何解释呢?
莫非这个女人暗又通西北,成了双面间谍?也不大像,因为像这种派出的女间,她的控制人肯定又必要的约束手段,要么是把柄药物,要么人家人亲属,总之有绝对把握才会使用,否则出现反间,那才是得不偿失。
蒙面女子轻轻咬着嘴唇,仔细的琢磨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暂时栖身所在的主人感情上的某些变化,情绪变化也明显了许多,眼闪动着的那分神彩分明是动了真情的表现,这么说,她是对李无锋动了真心,可是这种情形她背后的主人会容忍么?难道她会没有监视的人或者说对她没有约束力?这些问题缠绕着蒙面女子,让蒙面女子这一段时间来心情一直有些起伏不定,甚至影响了她自己的工作。
罢了,罢了,蒙面女子甩甩头,似要将这些与自己无干的烦心事丢开,李无锋是个少年英杰,女人仰慕英雄这本来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是有些资本足以自傲的女人更是如此,英雄难求,这女人趋之若骛也就在所难免,若是李无锋在有心勾搭,这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这种事情在帝国上流社会几乎每一天都上演无数起,似乎已经成了帝国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人们最乐于谈论的一种素材。
李无锋那张充满神采的脸孔也一晃从她脑海闪过,谜一样的人物,雄才大略却又放荡不羁,一个让任何人都难以琢磨透的家伙,自己这一趟来西北,虽然也算取得了不少成果,但大多都是两个舞姬在较低和外围层次获取的,而西北高层的内幕,自己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李无锋虽然也来欣赏过几次自觉的琴艺,但始终没有更亲近的表示,让自己无法接近对方,这大概也是自己心情有些不畅的主要因素吧。
呆呆的站在窗前出神,蒙面女子丝毫没有现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觉的都放在了那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人身上,似乎一切思想都在围绕着这个人进行。
“小姐,请您启程吧,门外王先生、费院长和秦院长他们都来为您送行了。”门外那张令人烦厌的脸又在催促她了,蒙面女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请他们稍候,叫阿珠来替我化妆整理。”
第一百三十节 手段
古旧朴素的书房内炉火熊熊,但却无法驱除军务大臣心的阵阵寒意,这一段时间里,帝国局势一变再变,已经大大出了自己的判断,素来自负的他此时也无法预料这满目疮痍的帝国万里河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一种无力的感觉深深的困扰着他。何知秋神色严肃的倾听着自己下属的汇报,虽然这些情报已经有些过时,但在目前帝国节节败退的情况下,总还是有些振奋人心的味道,只不过这在别人耳听起来尚算入耳的消息却让何知秋充满了苦涩。
“这么说,陇东已经被李无锋控制了?汉还处于混乱之?”何知秋沉吟半天才启口问道:“林郎两家的大军有没有生冲突?”
“回大人,根据目前的情报显示,朗家军队已经兵临汉府城下了,林家军队现在控制了汉盆地东部地区,距离汉府城也只有很近的距离了,但截止我们收到消息时,林家和朗家两方的军队暂时还没有近距离接触,也就没有生冲突的机会。另外,从泗水岭南下和从剑门关东进的西北军推进度都很快,虽然进度比不上林郎两家,但他们两面分进合击,气势如虹,而且接纳收降了不少小股太平军,依属下看,李无锋的确居心叵测。”回答军务大臣的男子显得十分自信,一身枣红色的长袍十分耀眼,四周游动的小眼睛顾盼生辉,即使在自己的直接上司回汇报工作面前也相当轻松大方,毫无半点紧张之意,说起话来也相当放肆,此人就是军务情报署的负责人,乃是军务大臣新提拔的心腹,深得何知秋的信赖。
“陇东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现在李无锋驻扎有两个主力师团在那里,和北面的卢龙遥相呼应,已经威胁到了北面的太平教统治区。李无锋借机又在卢龙、陇东、西康大肆收买人心,提出了不少新的施政措施,不少公然违反了帝国的惯例和法律,所以也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这一点还请大人注意。”顿了一顿,红袍男子似是在为自己上司考虑什么,“这三府因为都经历了太平乱党的荼毒蹂躏,上层士族实力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打压,李无锋一方面在安抚那些士族家族的同时也在借此机会开始拉拢下层的那些未受太多的影响的庶族势力,大力清洗那些当初与太平乱党有过接触的士绅商人,这一手也相当厉害,不但赢得了帝都内的许多保守势力的赞赏,改变了以往他在那些保守势力的形象,而且也成功的那些原来一直与太平乱党保持距离的主流士绅拉进了自己怀抱,这个李无锋在玩弄手腕上的确有一套。”
何知秋没有搭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新近任命了一名监察使负责调查三府原来与太平教统治期间的叛国投敌情况,那个家伙为李无锋马是瞻,大概是得到了李无锋的授意,已经将那些曾经与太平乱党有过牵连的人士一概逮捕下狱,家产也全部没收充公,手段相当狠辣。”红袍男子声音略带一丝激愤,“不少只是礼节性应付一下太平教的士绅也被他们趁机铲除,涉及范围相当广。”
“哦?”何知秋微微有些意动,抬眉问道:“那这几个地区的士绅难道就没有任何反应?”
“反应肯定有,不过操作这件事情的那个家伙相当老辣,收集了许多对这些士绅不利的证据,而且属下怀疑其有不少证据是西北一方伪造的!”红袍男子眼闪动着愤怒的光芒,气息也紧了许多。
“你这么肯定有什么证据么?”何知秋脸上同样露出慎重的神色。
“嗯,属下有一个世交乃是西康望族,太平教人占据西康期间,他的确和太平教人有些接触,但那都是些一般很普通的生意往来,但李无锋控制西康后,他全家都被下狱,罪名就是帮助太平军组织收集贩卖军马,他本人已经被处以极刑,其家人只有一个侄子得以脱逃,其他人都被充军北吕宋了。”红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那个侄子来找到属下,向属下反映了他叔父绝对没有帮助太平军贩运过军马,从这一点上属下就怀疑李无锋是在利用这次机会在三府铲除反对他的势力。”
还是没有搭话,何知秋端起面前的茶杯,似想抿一口,但又放下,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对方的介绍。对于上司的这种态度红袍男子有些惊讶,自己这位上司大人对李无锋一直持反对和批评态度,这在朝也不算什么新闻,但今日自己汇报了如此多的情况,如果是在往日,只怕上司激烈的言辞恐怕早就冒了出来,但知道现在上司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这让他很是奇怪。
“唔,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以李无锋的为人和个性,他绝不会容忍反对他的势力的存在,只要机会一来,他肯定会利用手的力量给予连根拔起,只能说三府的这些人被他以清除太平教势力这个名义来祭了旗罢了。”何知秋沉默良久,知道红袍男子频频以目光请示才喟然叹道:“李无锋早就垂涎关西,这陇东和西康只怕早就被李无锋的势力渗透,只待时机成熟,自然瓜熟蒂落,无论是太平军还是其他人只怕都难以挡住他前进的步伐,至于卢龙,那更不用说,虽然太平军借助他进军捷洛克的时候偷袭得手,但当时我就不看好太平教人能够虎口拔牙,这不,才多少时间,又物归原主,李无锋野心勃勃,所谋甚远,其心可诛啊。”
顿了一顿,军务大臣看上去似是有些疲倦,摆了摆手制止了欲待说什么的红袍男子:“好了,李无锋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目前考虑的重点了,现在帝都形势紧迫,我吩咐你的事情安排了没有?有什么进展?”
“回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帝都内的一切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这一点你尽可放心。”红袍男子心一凛,赶紧回答道:“只是现在他们的活动十分谨慎,大概是也得到了他们的主子吩咐,现在还没有什么异动。”
“嗯,加紧监视,多派些人手,千万不能出半点茬子,他们越平静也许就隐藏着更不为人知的东西。”何知秋定了定神,语气尽可能的平淡,“该来的迟早会来,现在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候,陛下的意图能不能实现,就要看这一段时间了。”
浓厚的战争阴云一直笼罩着帝都城,一股恐慌的气息也在帝都城内蔓延,皇帝陛下已经两个月未曾上朝了,一干重臣们要想面见皇上,须得要提前两天预约方才能行,而且多是被挡架。关于皇帝陛下得身体状况得传言甚嚣尘上,有不少人甚至断言皇帝陛下已经无法熬过这个697年的祭春,这更刺激了帝都城内的沮丧颓废气氛。许多贵族干脆夜夜笙歌,顿顿欢宴,将一干不动产处理干净,能脱身则选地而去,没路子的也只好过一天算一天,好在太平教人仿佛也累了,终于在攻克晋府城后停下了脚步,这让一干惴惴不安的商人士绅们终于得以出一口大气。
三藩的进入关西,也成为了帝都新闻媒体关注的一个焦点,林郎李三家入汉,汉太平军顿时土崩瓦解俯称臣,而李无锋的西北军更是连克西康、卢龙和陇东,战功赫赫,给帝都696年这个凄雨冷风的冬季带来一丝暖意,只能用好评如潮来形容无锋的军功,虽然帝国皇帝陛下一直未能临朝理政,但新闻媒体们似乎想吃了药似的,无视新闻出版署的干涉,不断在各自的头版头条上详细讲述这三府之战的内幕和详情,这在近乎于崩溃的帝都民众心打了一剂强心药,帝都城内的年轻人心目再一次掀起了崇拜无锋的**。
温暖如春的起居室里,金少*妇懒洋洋的依在宽厚的长沙,一双健美的粉腿微微蜷起,西式壁炉里燃烧的木炭散着阵阵热流,将寒冬里的冷意驱除得干干净净。厚实的玄色狐皮披风随意搭在长沙旁一把描红烫金大椅上,翠绿的紧身绣袄将金少*妇无与伦比的身材衬托得煞是诱人,双峰竞秀,金如瀑,犹如湛碧晴空下的宝石一般幽蓝的眼珠似乎有些出神的望着壁炉呆,微微下陷的沙托起一具妙绝人寰的肥臀,贴身薄裤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亵裤勒在肉的裤痕,也许从侧后方看去甚至能看见那微微翘起的妙处,只是房间里只有少*妇一人,这等美景也无人欣赏。
“小姐,家主想请您去碧雪轩用晚膳。”丫鬟在门外悄悄提醒自己的主人。
“哦?有什么外客吗?”金少*妇有些惊讶的扬起那双漂亮的眉毛,碧雪轩不是通常用膳的地点,这样安排肯定是有重要的客人。
“嗯,家主让小婢问您,苗家有人想请您一同共进晚膳,不知您是否方便?”丫鬟征询自己主子的意见。
“哦?苗家?你去告诉家主,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参加了。”皱了皱眉,随即想了想,金少*妇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一节 风云
房间里又只剩下金少*妇一人,白嫩的面颊隐隐有几丝红晕流转,一副千娇百媚吹弹得破的玉靥,外加一副傲人的娇躯,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慵懒情调。乌木窗棂上镶嵌着来自西大6的磨砂雕花玻璃将外间的冷风隔在另一个世界,窗外的腊梅在寒风呼啸而过摇曳飞舞,细碎的雪花飘飘茫茫的从无尽的天际里散落而下,有些灰暗的天空就像一副死人脸一般,总让人心生出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
“唉,”嫣红的樱唇悄然吐出一声轻叹,随手将手拿起的一卷书放下,在这沙上一坐就是半下午,似乎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连平素自己十分喜好的《西厢记》也难以吸引自觉的兴趣,全身总觉得没有力气,金少*妇扭了扭娇躯,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使身体更舒服一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爱郎的来信了,似乎生活一下子缺少了什么主心骨似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索然无味。其实要说消息,安琪儿还是随时能够掌握自己爱郎大的行动情况的,她也知道自己爱郎这段时间的繁忙程度,她并不奢求自己爱郎能够在这么紧张的形势下还能有时间写给自己私人信函,但下意识总还是期望自己爱郎能够记住自己的生日,哪怕是随便代一个口信也好啊,但似乎这种愿望太过理想化了,自己的爱郎好像不是这种具有浪漫思想的人。
一抹淡淡的忧愁慢慢爬上少*妇那光洁的额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自己尚未曾饮酒,可心间却似乎已经为相思充塞。
“小姐,小姐!”门外响起自己侍婢惊喜的欢呼声。
“怎么了?”有些不悦的皱起眉,金女郎拂了拂蓬松的秀,整理了一下长裙,是不是自己伯父来找自己了?苗家打什么主意,伯父应该很清楚啊,怎么会还来找自己?自己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难道伯父还不明白?
这苗家找自己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卢龙大型铁矿山的问题,古基已经通知了自己,苗家在卢龙以及北原其他地方暗和太平军勾结,太平军许多武器的来源从表面上似乎是来自各地走私和卡曼帝国,但经过无锋的安全部门仔细调查,这里边有着许多不为人的秘密,帝国有不少豪门大家已经暗参与到了对太平军的走私买卖,而且参与规模还相当大,参与程度还相当深,否则以太平军的补给积蓄,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长久如此规模的战争,即使有卡曼人的支持也不可能,这其苗家便是要,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这等大规模的货物进出,要想瞒过有心人却也不易,尤其是在西北军在近期的几场大战攻城拔寨连连得胜,俘虏劝降了不少太平军高级将领后更是获得不少高层机密。卢龙的矿山归属问题已经未有定论,但苗家矿山被当地地方政府查封的消息已经传至京城,要说以苗家的势力早该在帝国朝闹腾开来,但苗家却一直未敢有任何强硬动作,这其肯定有什么猫腻,安琪儿自然清楚。
自己和爱郎的关系瞒不过有心人,尤其是那些帝国上层那些耳目灵通的人士,何况自己的伯父似乎也不想就此隐瞒什么。但她也知道苗家已经三番两次派人找上门来求见自己,自己再没有得到爱郎的明确意见之前不想就这隔问题作任何表态,以免影响了自己爱郎的安排和计划,虽然她并不赞同此时和苗家撕破脸。倒是自己伯父似乎更愿意借此机会和苗家拉拢关系,虽然不清楚无锋的态度,但伯父像是并不担忧什么,也许这就是老谋深算的伯父的经验吧,大概他清楚知晓这等时候爱郎是不会轻易和这在帝国朝野有着深厚人脉的苗家翻脸的,当然利用手掌握的东西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应该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不过这需要时间和时机,需要彼此的耐心和双方的诚意。
门被重重的推了开来,安琪儿有些恼怒的望着从门外跑进来的侍婢,不过女郎脸上恼怒的神情一下子被侍婢手上的玫瑰花给冲淡了,火红的玫瑰一下子给有些沉闷的房间带来一丝清新和欢快,甚至还透露出一抹浓浓的情意。
“谁送来的?”心已经有些感觉,连话语声都有些颤,安琪儿心房扑通扑通跳跃着,顿时紧张起来,一双湛蓝的双眸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期盼。
“小姐最盼望是谁送来的呢?”有些调皮的将另一只手放在背后,侍婢仗着主子对自己的宠爱,歪着头笑着反问。
“死丫头,竟敢捉弄我?”一抹红晕倏的爬上双颊,但安琪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是他?”
“嗯,小姐心想事成,真的是李大人送来的呀。”侍婢一脸灿烂的阳光,由衷的为自己主子感到高兴,“这里还有一个礼物呢,只是不知道这里边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接过侍婢递过来的精美盒子,安琪儿心一动,这是一个明显带着西大6的礼品盒,一般是情人之间互送定情礼物的包装样式,华丽的羽毛包装,精美的丝缎蝴蝶结,一看就是专业水准的礼品店出品,想不到自己爱郎还有这般心思,安琪儿方才的幽怨和失望早已丢弃在九霄云外,玉靥上洋溢的光彩让人一望便知道这是一个陷入爱情陷阱的女子,不复有方才沉思的大家风范。
解开丝带,安琪儿眼前一亮,一枚精美的双环同心结被一支金箭穿过,上面一个悬空而起飞翔的天使正冉冉而去,好一枚精致的玉雕!神情恍惚,眼情意溶溶,安琪儿轻轻将玉佩按在高隆的胸脯上,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侍婢也知趣的悄悄离去,顺便将门轻轻带上,只留下自己主子一个人留在房静静的品味这难得的礼物。
司徒彪焦急的等待着,这段时间可谓度日如年,他每天都处于一种难言的焦灼状态,许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似乎患了某种精神类疾病,偏执固执的想着或者想做某一件事情,即使明知道欲则不达这个道理还是一样无法摆脱这种奇怪的想法。
就像今天,母亲派出来的送信人怎么还没有将情况报出来,父皇昨天的昏迷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他必须了解清楚,究竟是一时的不适造成,还是真的——他迫切的希望了解一些,了解得越清楚越好。
这帮该死的,舅父那边的消息怎么也还没有传回来,听说三哥也在和目标频繁接触,其目的不问可知,不知道舅父的把握究竟有多大,真的像舅父自己所说的有相当把握吗?司徒彪简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种折磨人的等待是最痛苦最难以忍受的了,可是没有等待没有痛苦何来希望和快乐呢?司徒彪清楚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这种日子实在让人窒息,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沿着扇江西上,枯水期的江水比起丰水期少了许多,不过这并不影响江上行走来往的客货船只。作为沟通帝国东西最重要的一条水道,扇江承担着帝国部尤其是勾通帝都与东海和江南两郡之间货物往来的重要责任,尤其是南北运河与扇江水道交汇处的金陵府城更是成了帝国第一大内河港,也是帝国东部最重要城市之一。东海两郡的粮食、食盐、布匹、绸缎、茶叶等大宗货物,只要不是急需的物品,许多都走运河和扇江水道,源源不断的运往帝都,这条水道还承担着一个重要责任,那就是从东海、江南两郡解往帝都的税金也大多走这条水道。
苏秦站在船舷边,神色淡漠的注视着远处检查的水军巡逻船,看得出来这支水军巡逻船不过是走走过场,大概是临近年关来为自己捞捞外水准备过年,当船主将早已准备好的小袋光明正大的扔给检查军士的时候,军士那乐开怀的模样甚至连站在船尾的苏秦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随着带头军士的小旗一挥,原本还装模作样提刀拿枪要查看一番的几名士兵立即收队回撤,也不管座舱的乘客们如何作想,三步并作两步便跳回自家的巡逻船上,轻巧的巡逻艇立即离开,又朝着不远处另外一个目标奔去。
微微摇摇头,苏秦叹了一口气,这江南一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收获,也许只有回到西北详细想自己的汇报后才能说得清,自己这一趟花费不少,耽搁的时间更长,接触的人也够多了,方方面面都不少,真正能够上得了台盘的算起来也有几个,只是到底能够与自己一方拉上关系能够和自己一方结成利益关系的有多少,他心也没有太多把握,这一切都还有待于时局的变化和上司的想法才能决定。
想到这儿,苏秦又回味起自己离开时候对方那肥胖的身影后边隐藏着的东西,米兰人在江南活跃的身影又代表着什么呢?似乎五湖郡的郡守府的人也经常出现在余杭,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而阴险狡诈的倭人据说原来在江南东海两郡活动异常频繁,可是自己在江南逗留的这一段时间里,似乎并没有掌握到这帮家伙的行踪,连情报系统反应出来的消息也说这帮家伙似乎一下子偃旗息鼓了,这间肯定有什么古怪,只是现在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考究这个问题了,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自然有帝国去考虑,只是帝国眼下这副情形,苏秦也很担心帝国究竟还有多少余力来过问这些事情。
七殿下像是没有回帝都的意思了,第七军团也开始在频频演练,名义上是为了防范倭人的入侵,但表现出来更多的却是6地攻防战的演练,这好像并不是针对沿海作战的演习,明眼人一看都清楚,但七殿下此时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些了。
该来的都要来了,虽然地处江南,但苏秦依然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西北强大的情报的支持,无论是西北内政形势的变化,还是关西战局的进展,亦或是河朔的风云变幻,甚至是帝都情况的潜移默化,都没有能够躲过他的耳目,要来,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一卷跃马原结束。
序言
原乱局将随着司徒明月离奇的“死亡”成真拉开序幕,众王夺嫡,三藩争霸,外敌入侵,宫闱**,朝野斗法,纵横睥睨的巨头霸者,风情万种的巾帼英豪,笑里藏刀的各路政客,口蜜腹剑的外交英杰,冷酷无情的皇家子弟,肝胆热血的江湖豪雄,狂热执着的宗教人士,政治斗争,经济角力,外交争锋,军事搏杀,情海波澜,宗教纷争,江湖风云,智谋、阴谋、权谋,爱情、亲情、友情,上演了无数无法解释的谜。这一幕幕都都将围绕着皇位的继承权展开,谁能在这场没有胜利者的苦斗笑到最后?
倭人的苦心孤诣和忍辱负重终于迎来了被唐河主人骑压在头上百年历史最有利的时机,他们能够挑战唐河民族这个庞然巨物么?历史会告诉他们。
唐河帝国的摇摇欲坠让早已摩拳擦掌的利伯亚诸国和马其汗人看到自己民族和国家崛起的希望,但唐河帝国的崩溃并不符合米兰人和柏因人的利益,这个奇怪的杠杆将会一直支撑下去,直到有一方轰然倒地。
面对与西北结盟的罗卑人逐渐壮大,赤狄人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宿敌的威胁,那么瓦解这个联盟就成了要任务,这一目标能否实现?西域诸国和印德安人的战略地位最终将如何定位,这一切又是摆在西北王面前的问题,大6诸国忽而连横时而合纵,昨日为敌今日成友,香料的高额利润吸引着来自东西大6霸者的目光,引无数英雄折腰。
宗教的狂热影响初现端倪,一股来自西方的阴云逐渐笼罩在大6上空,如何应对这一严峻的挑战,巨大的压力考验着年轻的领主。
如谜的身世一直缠绕着主角,当那一天的到来,又将为历史掀开新的一页,主角该何去何从?
······
那就看下去吧!
第一节 凄雨冷风
屋里孤灯如豆,窗外寒雨凄风,虽然房间里的炭木火炉依然热流升腾,但斜倚在柔软厚实的黄绸锦垫上的老人却是半闭双眼,焦黄的脸颊已经瘦削得几乎皮包骨头,那双曾经威凌天下的眼睛此时显得如此黯淡无神,下垂的眼袋更是青带黑,仿佛多日未曾休息一般。起伏的胸部随着脸上时隐时现的红潮而抖动,让人望之心酸。
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倒还算沉静,不时开阖的双眼也证明老人并未丧失意志,房间里显得异常安静,连火炉的木炭燃烧出的声音也清晰可闻,连站在墙角低垂着头侍立的小太监似乎也屏住了呼吸,深怕触怒了这几日来情绪极不稳定的老人。
坐在龙床旁边的宫装贵妇轻叹一口气,随手又端起放在身边茶几上的玉碗,“陛下,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眼见您的身体已经有些好转了,您这样又不喝药了,对您的身体很不好啊。”
微微动了动头,表示听见了对方的话语,老人却一言不,只是半闭着双眼默默养神,宫装贵妇一脸无奈,只得又将玉碗轻轻放下,一边将盖在老人身上的锦被掖了掖。
“安妃,你回去休息吧,朕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你放心,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点病还压不倒朕!”喘了一口气,老者枯瘦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只是自己这身体究竟怎么样,老人内心其实却毫无把握,但此时此景,他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一阵接一阵的疲倦侵袭着他,他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来过问这些事情了。
瞅了一眼老人的脸色,看得出对方不是反话,宫装贵妇无语的起身一福,便偏身扭着曼妙的腰肢出了门,房间里终于清净了下来。
嘴角微微抽*动,老人无神的眼睛茫然的望着黄缎帐顶,寂静无声反而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可是这个时候他又不想见到任何人,他只想自己一个独自静一静,虽然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节。
有几丝褶皱的帐顶一晃眼似乎幻化成了自己无比熟悉的帝国的地图,那几丝褶皱扭曲着变得张牙舞爪,慢慢变成了帝国的疆界河流,几颗似隐似现的黑点,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睛昏花间,像是变成了这块土地上的城市,烛光的阴影映射在帐顶,将记忆的那幅地图也分成了几片,北原、河朔、关西、三江、天南甚至燕云,一片片土地的颜色似乎都各不相同,几张模糊的面孔也次第在有些昏沉的脑海出现。
“难道祖宗留给自己的基业真的就要败落在自己手?”一刻浑浊的泪珠不受意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下来,老人似乎嗜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流泪的感觉真好,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这种味道,似乎自己心的某些东西一下子得到了缺口宣泄,虽然这对实际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心憋闷的感觉却被排解了许多。
“不,绝不,自己不能这样颓废,不能就这样认输!”多年来养成了不服输的性格似乎一下子有在老人的心冒了出来,但眼前的局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尤其是在自己身体欠佳无法上朝后,好像什么东西都乱了套,原本以为凭借几个老臣能够稳住阵脚,但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失利似乎让连何知秋这等老臣都无法控制朝野上下的情绪,新闻媒体上气势汹汹的质问已经让司徒明月感觉到了巨大的风暴隐隐而来的先兆,铺天盖地的批评和攻击让几个老臣已经连连告病求退,这个时候必须要作出一些牺牲了。
想到这儿,老人痛苦的闭上眼,他不想这样做,但这种情况下作为要为司徒家考虑的一国之君他不能不出此手段,纵然有些卑劣也顾不得许多了。仰面长叹一声,何爱卿,实在是对不住了,要想维系住民心,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身为人君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身为人臣,则不得不接受这个决定。
何知秋泰然自若的坐在书房看着站在自己下有些局促不安的宪兵司令,昨天还是自己下属的他,今天却不得不登门来查抄自己宅邸,轻轻抿了一口袅袅水雾升起的茶盏,何知秋微笑着招呼对方入座,仿佛对方是被查抄者,自己才是主持此事的正主儿。
“大人,——”嘴角像个被割开的伤口一般不正常的抖动,一身黑色盔甲的军官面带愧色,连目光也不敢正视坐在堂正一身儒衫的老人,一双充满力量的大手忸怩的在小腹前搓来揉去,看得何知秋也不禁哑然失笑。
“不要这样称呼老夫了,现在老夫已经是一介等待审查的平民,以后还要请秦大人多多看顾呢。”何知秋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从前天求见皇帝陛下被拒后,他就清楚的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会。当帝都朝野上下掀起一股*时,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河朔郡的陷落,朝野上下的抨击,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解释,倭人舰队突袭堪察加岛上的海参军港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籍口罢了,那支分舰队不过寥寥几只破船,连水军总部似乎都忘记了那里还有一支分舰队,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弥天大罪。也许宁远望说得对,帝国不是不可以败,就是不能败给不值一提的倭人,也罢,就让自己来承担这个罪责吧,想必自己的幽居在家能让许多人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大人,您千万别这么说,属下也是情非得已,还请大人原谅属下的苦衷。”玄甲军官脸上更是一阵难堪,“陛下也并没有做其他指示,只是要求您在家好好修养罢了。”
“明亮,你不必多说,老朽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难道还不明白这些,你尽管按照陛下的旨意办理,老朽只此一宅,所有物件都在此地,并无其他房产外宅,想必会让许多人失望呢。”何知秋有些感慨的叹道,秦明亮是农政大臣秦跃东的嫡亲侄子,对陛下忠诚不二,与自己的关系也相当良好,让他来查抄自己一家,陛下是担心自己愤懑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言辞呢还是念及旧情不忍心看到自己在其他人手的狼狈样呢?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何知秋心充满了坦然,宦海沉浮几十年,最终却落得个抄家待查,既不是配流放,也不是锒铛入狱,也算是一个异数吧,只要自己闭紧这张嘴,看来自己还是有希望能够逍遥自在的过这下半生了,想到这儿何知秋心甚至涌起一股企盼的感觉,没有烦人的政务,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繁琐的迎来送往,这不正是自己渴望的生活么?
何知秋轻松的站起身来,负手看着院内忙碌着搜查自己宅邸内各处的宪兵们,看得出这些宪兵都是被上司们叮嘱过的,显得十分规矩,否则若是以往日的情形,早就闹腾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了。一干家人也早已得到了自家主人的吩咐,虽然有些惊惶,但看到自己主人镇定自若的模样,也就逐渐放下心来,几个下人也沉默着打扫收拾着已经被宪兵们搜查过的房间。
西面的天空阴沉得黑,预兆着又有雨雪天气得到来,何知秋有些惆怅的望着远处天际,来自西面的阴云仅仅是雨雪么,只怕还隐藏着狂风暴雪吧,自己并不眷念军务大臣这一看似权力遮天的职务,但是多年来对这份职务依然让他有些难以释怀,风雨飘摇,帝国这艘巨船却在狂风巨浪时隐时现,何知秋不知道帝国的下一步将会走向何处,众皇子的阳奉阴违,皇帝陛下的暧mei态度,世家望族们的朝三暮四,地方势力的左顾右盼,这一切充满了无尽的变数,这一切终于与自己无关了,自己似乎也可以清清静静的坐下来喝茶品茗养心修性了,可自己真的丢得下这一份心么?
随着军务大臣的倒下,一连串的政治风暴迅在帝国朝掀起,已经几个月没有登朝临政的皇帝陛下出人意料的亲自上朝理政,伴随着军务大臣何知秋被撤职查办,紧跟着便是帝国水军舰队司令官为的一大批军官被解职,负有连带责任的第七军团军团长被罚薪三月,以儆效尤,而已然崩溃瓦解的第三、第四军团被宣布重新组建于帝都郊外更是引起了帝国朝野上下的关注,尤其是在河朔战役成功逃脱太平军围歼硕果仅存的第四军团第一师团副师团长应建明(由第五师团转调而来)被破格提升为新组建的第四军团的副军团长兼第一师团师团长这一任命更是让人惊讶,第四军团长是由原禁卫军团第一师团师团长升任,这并不奇怪,而这应建明不过是一个平民出身军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有何来头居然能够一步登天升任军团级主官,要知道这在帝国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历史的车轮慢慢向前滚动,迎来了大6公历697年唐族人的祭春大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