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炮火1906TXT下载炮火1906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炮火1906全文阅读

作者:费虚     炮火1906txt下载     炮火190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醉金刚怒惩恶霸(3)

    多谢永恒的破灭兄弟打赏,破灭兄弟很给力啊,感谢继续支持,上本书提了很多好的建议,这本书都指望你了啊,雄起。

    求收藏,求支持!

    清末的典当行,除了皇当、官当,民间当铺也是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许多**活动都与典当行有关。

    在京城与奉天等地,金家的典当行遍地开花,便是得益于家族与权贵之间的关系。

    在胭脂沟,当初金家也参与了挤走袁大化的阴谋,后来更是依附老毛子,成为了老毛子的走狗。

    眼下刘竣代表袁世凯执掌胭脂沟,权贵门下客金家却不想放弃胭脂沟的产业,便是看准了胭脂沟是一块肥肉。

    袁世凯又能怎样,有京城的权贵照应,加上老毛子的扶持,金家还真的不怕什么。

    金立端只是知道王铁锤不好对付,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畏惧之心,反复思量,将心一横,决意将此事揽下,一力担当。

    “韦公子,这画老朽一时保管不当,竟然失窃,也是我猪油蒙了心,怕声誉受损,想要蒙混过关,真真该死。没说的,如果你没异议,就照规矩来办,损一赔一,你看怎样?往后你我都要在这胭脂沟营生,伤了和气可是不好。”

    老狐狸果然狡猾,绕过王铁锤,直接与韦明同这个苦主商量,又是自降身份,“老朽”二字都出了口,软硬兼施起来。

    关于当物失窃、毁损,官府是有详细法规的,金立端所说照规矩办,便是依《大清律例·户律》规定,当物被盗,损一赔一,“无论衣服米豆丝棉木器书画,以及银钱珠玉铜铁铅锡各货,概照当本银一两,再赔一两;如系被劫,一两再赔五钱,均扣除失事日以前应得利息”。

    王铁锤人虽豪放不羁,但人却不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物入行时,都是刻意压价的,尤其是韦家当时财物失窃,急于到手银子,这幅字画的当价定然是压的极低的,就算损一赔一,付出两倍的银子,都远远及不上这幅字画的真正价值。

    无论如何,金立端都是赚的,毕竟要买一幅字画给老毛子送礼拍马,需要的银子可远远不止这些。

    更为关键的是,《大清律例·户律》中还有这样一条,“如赔还之后,起获原赃,即与典主领回变卖,不准原主再行取赎”。

    也就是说,典当行一方面虽负有赔偿遗失当物之责任,而另一方面又享有变卖查获赃物清偿本息之权利。

    到时候即便王铁锤追查到那幅字画在库鲁诺夫那里,只要推托遗失之物已经找到,并由当铺清偿,王铁锤怎么都奈何不了他。

    金立端须臾片刻,便想出这个前后呼应毫无破绽的计策,实在是老到之极。

    韦明同迟疑着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无法。既然能够损一赔一,好歹能弥补些,只是,只是这幅字画是我妹妹心爱之物,遗失了也委实可惜。”

    虽说有些犹疑,但意思还是倾向于赔偿,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奈何不得对方,更何况他刚到胭脂沟,不想多惹事情。

    韦镜心委屈的说道:“这幅画是爹爹留给我的,竟在我手里遗失了。”

    小嘴一扁,泫泫欲泣,柔弱动人的模样让王铁锤心头一软。

    “既然是韦家小姐心爱之物,金老板,你可不能蒙混过关,来来来,将当票给我看看。”

    金立端一头汗水,这厮莫非是看上人家韦家小姐不成,便是天皇老子心爱之物又能怎样?

    可这话也只敢落在肚子里,面上还是堆着笑,忍痛说道:“既然是韦家小姐心爱之物,那么本店便酌情多添五钱,损一之外,再赔一两五钱。”

    说着,额头上汗水都滴了下来,心如刀绞,这一下子又是千把两银子出手,仿佛比死了老爹还要让他难受。

    可要让王铁锤看当票,谁知能生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吃下痛,先安了对方的心再说。

    看到对方如丧考妣的模样,王铁锤暗自好笑,不过多赔些银子也好,总算能向韦家小姐交差。

    韦镜心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再要多要赔偿已是不近人情,不再多说,催促着兄长办理赔偿手续。

    韦明同带着妹妹再三拜谢王铁锤仗义出手,让王铁锤一时手忙脚乱,偷眼望去,只见韦镜心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不禁搓着手嘿嘿一笑,将人家桃面羞红半边。

    犹如死了老子一般的金立端则有气无力的让掌柜办理赔偿,朝着王铁锤与众人拱了拱手,便仓惶离开了。

    他可不想再看到自家银钱进人家口袋的场面,比剜了他的肉,抽了他的血还要煎熬一万倍。

    而王铁锤得了韦明同的邀请,约定明日在韦家旧宅设宴招待他与林虎一干人等,便美滋滋的去了,临了也没忘记偷瞄两眼韦镜心的动人面容。

    回了家中,自有多事的弟兄将他的壮举在林虎等人面前宣扬了一番,让林虎与李安生等人笑疼了肚子。

    “你不知道,这货还真不如他老子,不过脾性倒是跟他老子一般无二,一堆牛粪偏要一支红花来映衬。”

    林虎笑着跟李安生说起了王铁锤之父王宝田当年之事,其实也不是强抢了王母,当时王宝田看上了随父到奉天的王母,骑着高头大马跑到人家跟前,威风凛凛的喊了声“你便是我婆娘,只能我来娶你,等着我”,然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之后隔三岔五王宝田便要去骚扰人家,到后来更是胁迫着对方跟着他私奔了,虽说王母并不是十分乐意,但还是为王宝田身上的英雄气概所折服。

    这个时代的女子便是如此,按部就班的话,她们的命运是无法自己做主的,只能任凭别人来安排,其实王宝田逼着王母跟他私奔,倒是让她被动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宰了自己一回。

    李安生听的津津有味,竟然还有这样的传奇故事,想来王铁锤的父亲也是性情中人,好好的一个马匪头子,居然挖空心思的钻研诗书字画,甚至成了鉴赏字画的行家,倒是让人神往万分。

    王铁锤的确是遗传了父亲的脾性,好好的一个马匪,硬要去喜欢人家书香门第的女子,这韦家小姐虽说出身富商之家,但家中也是书香门第。

    “这些年,我跟二虎没少操心他的人生大事,可他说什么,说那些往日相看的姑娘都太粗俗了些,人家没嫌他粗俗便是好的了。真真好笑,原来他跟他老子一个德性。明日我倒要去看看,这韦家小姐是何等人品,能让你如此。我说,为你保个媒如何?”

    王铁锤开始还脸上挂不住,听说林虎要给他保媒,立刻跳了起来嚷道:“可别,谁去我跟谁拼命。说不定人家小姐嫌弃我来着,我何苦要去丢面子。”

    林虎摇了摇头,朝高金虎手一摊,叹气道:“这货,果真及不上他老子的一点半分,想他老子当年何等英雄何等豪迈,官宦人家小姐照样马鞭子一挥,等着我来娶你,你是我的。我问你,你可敢这样对韦家小姐说嘛?”

    李安生拍了拍王铁锤的肩头说道:“就是,你一个马匪怎么了,你不是给人家解了危难,她兄长不是大家公子嘛,怎么就熊包了,反而要你一个马匪成了他们的恩人。”

    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安慰王铁锤,这家伙,偏偏要学他老子,要去喜欢什么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他在这方面也没啥经验,甚至比王铁锤更加是个情场菜鸟,当初上学时虽然也跟同学一起在女生宿舍楼前喊过女孩子的名字,但那是凑个热闹,帮同学的忙。

    让他给王铁锤出主意泡马子,实在是为难他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泡马子,实在是件新奇的刺激事情,貌似这个时代没有这么一说吧,自由恋爱的人都很少。

    这可是旧社会哦,王铁锤想要抱得美人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韦家可是大族,韦镜心虽然没了父亲,可婚事还是得经过族中老人的同意,尤其是对于他这个马匪头子来说。

    想要上门去提亲,不被人家打出门去已经算是体面的了。

    林虎微笑着说道:“韦应太死后,他这一支少不了衰落些,这韦家小姐既有丧父之痛,又在这青春韶华之时略品尝了人世艰辛,说不定正需要个强有力的依靠。你今日既然英雄救美,不妨多走动勤些,韦家小姐倾心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话是在鼓励王铁锤,给他个念想,李安生却是越想越有道理。

    在后世,平常的心理学知识横行,就连李安生这样的菜鸟都知道,但凡人有了变故,便会成熟些,也会想的深刻些。

    这韦家小姐失了父亲的护佑,又在家族倾轧以及家道中落中体会到世态炎凉,正需要个强有力的臂弯能够让她倚着。

    所谓大家族的体面,说不定在她现下的心里有的只是豪门之中的龌龊与黑暗罢了。

    “正是,只要韦家小姐倾心于你,理那些世俗礼教干什么,大不了重演一回你父亲当年的壮举罢了。”

    说真的,李安生真的很佩服王父王宝田的豪迈气概,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想到林薇,心里忽然疼痛的厉害。

    若是当初上学时自己也能狂放不羁的走到林薇面前,霸道的说声,你是我的,等着我来娶你,即便不能如愿,总归搏了一把,也算无悔了。

    可他又想着,如果真的能跟林薇在一起,那么自己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一条轨迹呢?

第十七章 燃烧的热血

    感谢屠龙灭魔的打赏,谢了。

    求票求收藏!

    “嘿,我说铁锤哥,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人家大家出身都没看出那画假在那里,偏就你看了出来,还真够稀奇的。”

    李安生用手肘顶了顶正呆头呆脑的王铁锤,嬉笑着看着他。

    这家伙虽然外表粗豪些,但为人是极精明的,脑子也好用,这时刻却跟个呆瓜模样,浑没了平日里的灵光。

    “去,不是跟你们说了么,从今往后我便叫做王伏白,这可是我娘给我起的正经名字。”

    王铁锤,哦,不,王伏白瓮声嚷道。

    李安生差点笑岔了气,一本正经的施了一礼,故意文绉绉的说道:“哦,伏白兄,小弟有礼了。”

    高金虎在旁算着帮中支出进项,这时也抬起头来笑道:“哟,伏白兄,感情这铁锤就不是个正经名字?”

    王铁锤哼了一声,说道:“这倒不是我附庸风雅,年少时我是被母亲逼着读书读怕了的。真要说还有点墨水在肚子里,不过,最紧要的,还是我父亲当年便是造假画的高手,我常在旁帮手,岂有不知道的?”

    原来王宝田当年见妻子酷爱书画,但马匪人家,毕竟家财有限,除了劫掠所得,他便挖空心思的造假。

    在妻子的强大压力下,王宝田居然成了造假大师,最后别说是妻子,就连其他行家也有眼误的时候,说不定现下市面上还有他的假书画在流传。

    王铁锤说起他父亲的这些往事,不无得意。

    的确,王铁锤的聪明怕是遗传自他的父亲。

    当听到他母亲至今还不知道家中的许多书画是出自他父亲之手的假货之后,李安生与高金虎已是笑作一团。

    林虎笑着摇了摇头,大步的出去看春桃跟小雀儿洗山果来着。

    他们将春桃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有两进院子,与春桃的屋子打通了,便当做平日里帮众集会之地,也是他们几个的落脚之处。

    听着里面几个笑闹着,他的脚步也轻快许多,也不说话,接过春桃手中的活计,闷头做了起来。

    春桃擦净了手,小声的问他,“帮中兄弟都安定下来没有,都苦了这几年,别让他们再生了怨气。”

    除了少部分精干弟兄还在外边活动作为一条后路,其他的大部分弟兄这次都跟林虎来了胭脂沟,部分充作护矿队,部分则让他们在胭脂沟的垦殖园务农。

    这垦殖园是当年首任总办李金镛在时便开垦的,可闹老毛子兵灾后,这里便荒废了。

    林虎对这次朝廷招安并不是十分信任,护矿营重建还没有眉目,显然朝廷对他多有防范。

    胭脂沟是关外的一大重地,朝廷的一大财源之地,虽说偏远,但朝中还是有不少权贵与大员盯着这里的。

    刘竣虽说看重他,但毕竟只是许多头面人物支使的一个棋子,做不了真正的主。

    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一些自主权,就是以防万一。

    这修整垦殖园,重新开垦荒地,也是他其中之一,粮食可不能捏在朝廷手中,也不能捏在与权贵们有牵连的粮商们手中。

    “我们过来这么多人,粮价已经涨了不止两成,要不是中亮大哥的商行及时清空了存粮,这粮价还得涨。驿站捏在朝廷手中,河道运输又要依赖老毛子,我们只能困守在这里。”

    听提到老毛子,王铁锤想起一事,边走边说道:“对了,今日之事也有些疑点,那金立端费尽心思的在那副画上做文章,只怕是讨好老毛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画便是在那个叫做库鲁诺夫的老毛子手中。”

    林虎擦了擦手上的泥巴,宽大的大手上满是老茧,还有几条不算深的伤疤,站起来说道:“我一直怀疑这次朝廷有人跟老毛子勾结,不然的话,刘大人不会这么吃力,而且,王飞雄作恶多端,朝廷居然能招安他,背后的阴谋与龌龊只怕不是一点半点。”

    短短的时间,刘竣便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是个好官,为着胭脂沟反复奔忙,甚至听取一些矿丁们的意见。

    那么,是谁在背后想要破坏胭脂沟的局面呢?

    或者说,是谁跟老毛子勾结,想要做出卖国求荣的事来。

    “金立端只怕是闻到了什么,金家在京城便是权贵门下的一条狗,没理由听不到任何风声。我看,我们便从金立端身上着手。韦家之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高金虎一直在旁沉默着,处理完帮中的内务,他更多的便是捧一本书看看,一点都不像个马匪的样子。

    “二虎,快,说说,怎么个不简单法?”

    王铁锤本来就有些疑心,听这话更是一拍大腿,说道:“照道理韦家在京城也是有些势力的,即便没有大人物照拂,仅凭积年的姻亲关系,便能不受人排挤。今日金立端所为,可是有些过了,再怎么说,韦明同是当年家主韦应太之子,这一支并没有完全衰败,更何况,他如此欺辱韦明同,可是在打韦家的脸。他不过是个金家旁支,敢如此作为,只怕有深意可究。”

    高金虎缓缓说道:“韦家大少刚到胭脂沟,便遭了窃贼,偷去了财物,这事便透着蹊跷。我听说往日韦家的店铺与仓库现在是王飞雄的人占着,很有可能是王飞雄做了这事。”

    “只怕王飞雄最想要的,便是这些产业的契约文书,也不知他得手没有,明日一问便知。不管他有没有得手,对方没了钱财,只能乖乖的回京城,或是图谋他法。如果那些地契房契还在韦小姐手中,兴许,王飞雄盼着韦大少送到金家当铺的,是那些契约文书吧。假画一事,也只怕是对方设的局而已。”

    林虎理顺了思路,一并补充着,仔细的推敲王飞雄等人的用意。

    李安生在旁听了,不禁暗自惊叹,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林虎三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勇有谋,完全不是往日小说中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形象。

    马匪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不到穷途末路或是没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谁会愿意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流马寇中,也藏龙卧虎,尽出些豪杰人物,也出些声名狼藉之辈。

    在关外的马匪胡子,何止千股,多则千人,少则数十人,甚至数人,闯下赫赫声名的不在少数。

    当年日俄战争,日俄双方都对这些马匪胡子笼络有加,丝毫不敢得罪他们。

    日本支持的胡子打的老毛子鬼哭狼嚎,交通线被破坏殆尽,可以说日本打赢日俄战争,也有东北马匪胡子们的一份功劳。

    这些日子,李安生最爱听的,就是林虎他们与老毛子干仗的经历,可以说是一篇篇的热血传奇。

    外表豪迈不羁满不在乎的王铁锤,稳重沉静带着些忧郁眼神的高金虎,还有豪气干云气概雄烈的林虎,都是几历生死的人物,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

    用王铁锤的话来说,这几年他们打死的老毛子,至少也有千把人,而他们自己兄弟的伤亡也不小,每次有兄弟离开他们,都是种煎熬与打击。

    他们无法从生死搏杀中得到前程,他们只是群胡子,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起搏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从来不劫掠自己的百姓,可以说他们能够忍耐颠沛流离,忍耐流血与伤痛,忍耐穷困潦倒,为的只是一腔的热血与单纯的信念。

    林虎只觉得自己很累,满身的伤痕都无法让他皱下眉头,可心里的疲惫却是让他无所适从。

    弟兄们的死难,前途的渺茫,困窘的生活,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哪怕是朝廷的招安,他都能暂时的忍耐,尝试着在胭脂沟安顿下来的可能。

    他必须要给手下的数千老少兄弟们一个交代,他个人无法也不想去主宰数千人的命运。

    “我看,这胭脂沟暗流涌动,不会太平太久。王飞雄等人有恃无恐,只怕有什么狠毒的招数在后头。我们小心为上,凡是忍耐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这个理。”

    林虎说这话不是示弱,也不是怕了什么,他只是不想眼前还算不错的开端有任何的曲折。

    等到胭脂沟重新兴旺起来,他们能够重建护矿营,那么将来弟兄们都能有个安稳的前程,其他留在胭脂沟的弟兄以及一些故旧,也能得到照拂。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能够依靠官府的力量,休养生息,逐渐的发展实力,能够成为北地对老毛子的震慑,让他们不敢太过为患地方。

    老毛子犯下的滔天罪行林虎等人时刻不敢忘,将来必定还有跟他们干仗的时候,林虎也好,王铁锤跟高金虎也好,心里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关外老毛子跟东洋小鼻子一日不除,关外便永无宁日,国家民族也无法强盛。

    他们没有太多的见识,就只认这个理,谁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祸害人民,他们就敢怒马飞枪,狠狠的教训他们。

    大丈夫活着,便要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留下些声名来,而不是碌碌的活着。

    常跟他们厮混,连李安生都开始受了他们的感染,心里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虽然只是个穿越者,孤独而卑微,但他也有一腔热血。

    似乎,他能够利用手上的资源去做些什么。

第十八章 韦宅释疑(1)

    有读者反应进度太慢,主角太弱,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么的确要加快进度了。

    但是,这世界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有大票的人随随便便就任人驱使,主角也不是随便能虎躯一震,就有大把人拜服的。

    主角会逐渐成长,逐渐的壮大势力,这是个渐进过程,一开始就牛逼的不行,那么后面还怎么写?

    设身处地的想象下自己到了主角那个环境,能不能做的比主角更好?

    让王铁锤惊喜的是,刚进韦家旧宅,便见到了他的心上人。

    一身洋装的韦镜心少了些柔弱,多了些娇艳,光彩照人,照的他眼睛前面亮闪闪的,差点就花了眼。

    一颦一笑,自然动人,大家闺秀的风情一览无余,倒是让林虎暗暗称赞,果然是大人家出身,也赞王铁锤眼光着实毒辣。

    不过,让他动容的是,韦明同除了礼节隆重,能让他妹妹抛头露面来陪席待客。

    这是极为不易的,就连李安生也知道,清末的封建礼教吃人是出了名的,他便是农村出身的,他父亲那一辈还饱经封建旧俗的荼毒。

    倒不是男女不能见面,而是礼教颇为苛刻,作为世家大族的韦家,是绝对不能让千金小姐在厅堂上抛头露面待客的,这倒是自古如此。

    若是市井之徒,倒是无所谓,男女之间没这么多的讲究,但韦家要顾及颜面,自然不能如此。

    可韦明同故意如此,显见他的胸怀并不一般,并没有自恃身份,摆出大人家待客的那一套出来,生怕林虎等人拘谨与生分。

    其次,让韦镜心穿了洋装待客,既是显示他开明的一面,更是让林虎等人不要误会他待彼以市井之徒之礼。

    这份心思,实属难得,林虎不动声色,但心下感动不已。

    与韦明同交谈之时又细细打量,见他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又落落大方,并没有摆出大家公子的架子,也没有刻意为了与他们拉近距离而故作粗俗,自然不做作,对他评价又高了几分。

    韦明同与韦镜心对王铁锤也是再三感谢,态度诚挚,对跟随林虎三人而来的李安生与洪老六也是礼敬有加,宾主各自落座,言谈甚欢,场面很是热闹。

    韦镜心经了昨日之事,又多了几分领悟,深知想要帮上兄长的忙,而不成为累赘,自己还需要多加历练,首先精神气上便有了不同,让王铁锤刮目相看。

    其实,在林虎等人眼里,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能来到苦寒之地吃苦,实属不易。

    这冬天的冰天雪地与白毛风,夏天的蚊虫叮咬,一般人就不是能熬得过的。

    韦明同听林虎等人提到昨日之事,又听王铁锤分析真画可能在库鲁诺夫手中,叹着气说道:“那金立端只怕是认定了老毛子仍旧是这里的主子,不惜冒着开罪韦家的风险。”

    林虎连忙问道:“金家竟能为了胭脂沟些许利益开罪韦家?难道不怕损害了他们在京城的口碑?”

    韦明同苦笑着说道:“韦家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便江河日下,照理这些家丑不可外扬,但家族内争权夺利之相煎太急,我也是不得不躲到这胭脂沟来,一是想着另起炉灶,二是打算借着重整胭脂沟产业来拖延家族内争权之心。可家族中支持有限,只想着摘桃子罢了,金立端这小人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如此张狂。”

    李安生心想也是这个理,一个家族要是没有强势人物领路,只怕就各走各的,力使不到一块,家族想要兴盛是难如登天。

    韦应太去世后,虽说韦明同立即就接了班,但权力斗争想必分了家族的心,无力对外扩张,使得在京城每况愈下,更加的让人小瞧。

    韦明同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回忆起家族内的种种倾轧,笑着说道:“不提这些,这次来胭脂沟,一是了先父故去前得心愿,重振胭脂沟这边的产业,二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缘,开辟些新的财源。眼下头绪无多,万事都要仰仗几位兄长臂助。”

    胭脂沟重建如果能成,机会自然不少,但还得仰仗地头蛇,林虎等人虽然是招安的胡子,但好歹在此根深蒂固。

    韦应太当年对林虎等人多有照拂,但那时他们还没有落草,眼下韦明同不但不避嫌的郑重招待他们,而且还露出结交之意,这份胸怀颇有乃父当年之风,让林虎为之动容。

    “这是自然,当年令尊对我等有恩义,我等岂是寡情薄意之人,但凡有什么不方便办的事,交给我们便是,只需言语一声。”

    林虎想着往后也需要韦家这样的大族帮忙,要想有大发展,光靠陈中亮等几人奔忙还是不够。

    此事韦家随从前来禀告,宴席已齐备,只等客人入席。

    众人谦让了几回,还是韦明同强扶着林虎坐了上席,与韦镜心并肩坐下,招呼众人举杯畅饮。

    林虎嘴上说如此隆重不必如此,但暗暗打量神态自若的韦氏兄妹,心说韦家陈腐之家,说不定仍然能在韦明同这一支再度崛起,光看兄妹俩的开明气象,便能知道。

    如果韦明同又是个杀伐果断自主能力强些的,王铁锤倾慕于韦家小姐,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与韦明同热切的聊着些胭脂沟的往事,以及京城的趣闻,也没忘记关注坐在对面的李安生等人在聊些什么。

    却听李安生刻意的提着他们这几年与老毛子干仗的往事,又特意引诱王铁锤主动说些惊险的生死相搏,间或又说些趣事和缓些刀光剑影,不但引起了韦家小姐的兴趣,又不至于吓到对方。

    心说这个小兄弟虽说并不多话,但此间唯有他心思慎密,能够与自己想到一块,对李安生暗暗称赞,将来又是一大臂助,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沉默忧郁的高金虎,心想二虎要是能够抛开心结,或许不能与李安生相比,但更能帮上些忙。

    韦明同见这边聊得热闹,也不由竖着耳朵倾听,他对于林虎部在北地的威名仰慕已久,故而愿意与他们结交。

    “老毛子虽然武器犀利,但我们打了便走,钻进老林就像龙游入海。老毛子无法在山林与草甸子这样的恶劣环境作战,我们却能。他们吃不来苦,也不方便,我们却不同,大饼子干粮吃光了,满山都是野果与野菜,有些野草也能吃,更别提松籽榛子。夏天秋天好对付,冬天也能将就,扒开积雪找蘑菇木耳,人脸大的猴头菇…”

    王铁锤并不过多的涉及血腥,只是说些小姑娘容易感兴趣的。

    “钻林子过草甸子与沼泽,这些苦都没啥,忍忍就过去了,最难最苦的是没住处,夜里到处潜伏着杀机,不是怕老毛子,而是怕野兽虫蛇。特别是白毛风,动不动就给雪埋了。另外沼泽还有大烟泡,你不知道吧?”

    王铁锤生怕不清楚韦镜心不明白什么是大烟泡,手舞足蹈的演示给她看。

    “沼泽之中雾气重的很,地下落叶堆的满满的,人是很难在上头行走的,底下一团团的跟泥沼一样,一不小心掉下去,篷的就是一团沼气毒烟,把落入的野兽和人口整个都吞了进去,这就是大烟泡,可厉害了。”

    韦镜心听得入迷,忍不住插话问道:“那你们在山林里到底是怎么安歇的?提心吊胆的,都睡不安稳。”

    王铁锤满不在乎的挥手说道:“嗨,我们可都是习惯了的,再恶劣的条件下都能睡得着觉。常年如此,找地方睡觉的本事也练了出来。让我说,最好的就是找不大不小刚好容个人在里头的空心老树。再大可就不成了,说不定你正要钻进去呢,忽然就嗷嗷叫的扑出来一头熊瞎子,这可不是要命么。”

    韦镜心听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犹如一朵迎春花开在了春风里,虽说这北地的春天既短暂也不好过,但还是有些迷人风景的,比如满山的红杜鹃,但王铁锤此刻却敢打赌,这满山的红杜鹃都比不过韦镜心此刻的笑颜动人。

    自从父亲去世后,韦明同便少见妹妹露出如此纯真的笑颜,不由心下开朗许多。

    这次他之所以愿意带着妹妹来北地吃苦,委实是怕妹妹就这么下去,总是郁郁寡欢,会伤了五内,让她出来散散心,并尝些人世的甘苦,好好历练一番。

    家族内的倾轧与龌龊,早让他看淡了许多。

    眼下,他倒是安心许多,至少,妹妹能够领略到在豪门大宅中领略不到的人世沧桑,开了眼界,也长了见识。

    与其做一朵深锁于庭院重重的牡丹花,不如做一朵生命力顽强的野花。

第十九章 韦宅释疑(2)

    二更送到,求收藏求票票,求支持!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战绩,这几年厮杀,也不知死了多少兄弟,他们多数与老毛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愿意老毛子继续荼毒北地百姓。人心都是肉长的,总要给余下的兄弟们个念想。”

    说起往昔惊险片断,王铁锤开始还兴致盎然,可到最后,语调渐渐低沉了下来,他多个亲如兄弟的手下,为着救他而丢了性命,常常让他长歌当哭,狂饮烂醉。

    韦明同见他也不吹嘘,也不故意在妹子面前显摆什么,反而露出了真性情,暗道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子。

    林虎也是唏嘘不已,长叹道:“当时都是凭着一腔意气,要让老毛子明白,杀了我们的人民,侵占我们的国土,是要受教训的。但几年下来,损失着实惨重。不说武器落后于人,这常年困苦,许多兄弟就倒在了崇山峻岭之中,倒在了草甸子里。”

    他这话也隐隐在透露一个意思,他们眼下招安了,想着先安定下来,不会再过往后的颠沛流露,这是在为王铁锤铺路。

    李安生在旁眨眨眼睛,他明白林虎的用意,这些天来林虎无时无刻不在挖空心思安置帮众,为他们将来谋生作打算,他显然是不想这些兄弟再当胡子,而他自己,则随时做好了继续啸聚山林与老毛子干仗的准备。

    并不是林虎不想带着兄弟们继续与老毛子作战,事实上,林虎部所承受的,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们只靠着与俄国人作战来生存,可每次都要付出大的牺牲,才能继续维持战力。

    老毛子的商队与地方村镇都有武力防卫,每处都不是好啃的,每次都有弟兄伤亡,照道理这赔本的买卖其他胡子是不愿做的,但在北地,只有林虎这一家。

    所以北地的民众打心眼里敬服,平日里暗中尽可能的支援他们,成为了他们在四乡八野里的探子,让他们主场作战之余还能进入俄境去骚扰一番。

    韦明同也有见识,知道凭借他们这样的胡子能与老毛子正规军干过硬仗,实在是了不得的,故而这次朝廷招安林虎部得到了几位存心想让老毛子好看的大员支持。

    “这次老毛子并不甘心退出胭脂沟,故而仍在背后使手段。这倒算了,可有些卖国求荣之辈甘为爪牙与帮凶,这委实可恨。”

    林虎知道他说的是王飞雄等人,也明白他们这几年跟老毛子结下了滔天之仇,老毛子早晚会跟他们算帐,韦明同心中也是有数的。

    “哦,对了,早先听说你们随身财物被窃,不知损失如何?”

    “刚到胭脂沟,将行李都寄在客栈,打算收拾了宅子再搬进去的,可宅子跟店面却被一群地痞占据,劝说无果,本想回客栈再作打算,却不料行李被人窃去,只有小妹的随身行李没有被窃,损失委实惨重。但此事疑问颇多,显然有人不想让我等在此安身。为了容身之所,才当了银子,好说歹说劝离了这宅子中的地痞,才安下身来。”

    林虎哼了一声,说道:“占了你其余店面等房产的,便是与我等同为朝廷招安的王飞雄的人。我只怕,窃取你行李的,也是他。你失了地契房契,要重新找刘大人补办,又要各项手续,又要回京城取证,一来一回就是几个月,就是想让你没有耐心,知难而退。指不定,他们有恃无恐,以为这几个月内,这胭脂沟便有大变故。”

    韦明同听说王飞雄的名字,沉声说道:“我也不愿意看到这奸人堂而皇之的在胭脂沟搞破坏,可是京城有人拿他当棋子,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林虎似乎听出了什么,连忙追问:“这胭脂沟不是定了袁世凯接手,怎么京城还有人不甘心?”

    他早就怀疑胭脂沟的情形不太正常,只怕牵扯到了朝廷里的斗争,眼下,果然从韦明同这里听到了苗头。

    “怎么能甘心?自从庚子年汉臣总督东南自保后,朝廷对汉人大员便多有猜忌,袁世凯手握重兵,更是多有疑忌。但正因为他手中的军权,才让多方不敢轻易动他。双方的斗争可不是一日两日,和风细雨,玩太极似的你来我往。这次袁世凯争得了胭脂沟,使绊子的权贵不要太多。我从京城出来时,便听见这么一句话,若胭脂沟有成,便让胭脂沟金厂逐步在周边勘测采金;若胭脂沟复兴无望,便由黑龙江地方自办金厂。这黑龙江虽说眼下是程德全这员汉臣在主事,可采金之权,只怕还在漠河,或者说在瑷珲副都统。”

    韦明同不介意将京城的这些秘闻透露给他听,实际上他自己也颇为生气,为了黄金的利益,那些完全不懂金矿筹办的卖国贼不惜勾结老毛子。

    林虎两目圆睁,半晌沉默,却没有发火,只有深深的悲哀。

    双方在胭脂沟博弈,谁输了,就要退出黑龙江的金矿开采。

    可是,在这北地天高皇帝远,能够暗中出阴招的权贵爪牙实在太多,远的不说,近在瑷珲副都统的巴义鲁,便是一条有名的恶狗,对老毛子卑躬屈膝,对内却穷凶极恶,也没跟他少结仇。

    怪不得王飞雄会给派了来胭脂沟,怪不得还有老毛子死皮赖脸的不肯尽数退出胭脂沟,原来是有内鬼。

    明目张胆的出卖国家民族的利益,将党争置于国家民族之上,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这却是真的,这是个“宁予友邦不予家奴”的时代。

    李安生只觉得自己的血热了起来,牙齿紧紧地咬着,一个小小的胭脂沟涉及到庙堂之争倒罢了,关键的是这些权贵居然无视国家利益到了如此地步,大概胭脂沟眼下数千名人口都是贱命,死绝了不在他们心上。

    这个朝廷还有救吗?

    他之所以愿意当刘竣的幕僚,并不是想着要做官,而是想着能利用手上的资源造福于胭脂沟,将来能够走出胭脂沟,也是打着走一地造福一地的打算。

    可这世道颓丧如此,恐怕寸步难行,之前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的理想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只要能帮衬着刘大人将胭脂沟兴旺起来,我们这些人总能保胭脂沟一方平安。男儿当有所为,这世道纷乱,先有些自保的本钱吧。”

    “另外,韦家产业被占一事,明日便给你个交代。想要在胭脂沟立足,有些恶狗是免不了要打的。”

    韦明同听林虎这话说的在理,无路如何,先壮大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如此多谢了,我与妹妹来此,苦无根基,正需要林大人的扶助。林大人若是缺什么,只管言语声,等这边产业步入正途,也好为矿上的护卫力量添分力。”

    这话是打定主意要帮着林虎谋那护矿营管带一职了,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当然要把话说透点透。

    韦明同是个有实干精神的,又问起刘竣主政胭脂沟之后的种种措施方法,胭脂沟如今的情形。

    林虎将众人最近的努力都一一说了,又着重夸赞了李安生一番。

    “我这小兄弟胸中墨水多,恢复生产并重订章程,又改良胭脂沟诸多规矩,许多法子甚是精妙,这上头我确实不及他。”

    又将李安生编造出来的履历复述了一遍,让韦明同颇为惊讶。

    “想不到李先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了救命之恩,便愿意在这苦寒之地吃苦,而不是南下去谋个大前程。”

    这话倒是真心称赞,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血气方刚,都想着要做番大事业,又容易为京城、上海等大城市的花花世界所吸引,肯在这胭脂沟安身,确实是个脚踏实地的年轻人。

    李安生淡淡一笑,说道:“这里地处偏远,乱世里的黑暗与肮脏也少得都。倒不是我眼睛见不得这些,只是世道纷乱,我只想着在这里磨砺本心,想清楚今后要走的路。我这里倒是有些法子,能让胭脂沟的民众日子能过的好些。”

    林虎倒是多次与李安生研究这个,胭脂沟民众日子好过,那么胭脂沟兴旺起来是早晚的事,他们也能积些功德。

    本来林虎打算帮着李安生谋那护矿营管带,但李安生志不在此,又在其他杂学上显示出过人的知识与能耐,倒不勉强他。

    别的不说,光是妥善安置了他数百名弟兄以及两千多名老弱妇孺,这便是李安生才学的体现。

    “如今胭脂沟暂时步入正规,但要想发展起来,归根结底还是要能自立,不受制于老毛子与权贵爪牙。光是这些人口的日常所需,都要从外运来。老毛子把持河运,瑷珲把持驿道,使得商户只能将这些高成本转嫁到民众头上,如此又使得民众生活困苦,滋生无数赌博酗酒**等恶事。”

    林虎最为痛恨的就是金立端以及王飞雄等人为首的胭脂沟毒瘤,这些人把持着胭脂沟大部分的赌档、妓院与酒肆,使得胭脂沟风气奇差。

    这话说的在理,若是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过的又盼头,虽说禁不住,但还是能让一些人振作些,不至于彻底沉沦。

    李安生也知道此地是精神荒漠,民众离不开妓女、赌博与烈酒,可万事有个度,过了便是个社会问题。

    “我如今想着民众日常所需能够逐步自产,另外,想些开创财源的法子,等胭脂沟略为红火些,便让刘大人上奏重开到墨尔根的驿道。”

    自产日常所需以及开创财源让韦明同很感兴趣,但他的心神却完全被李安生的后一句话给吸引住了。

第二十章 胭脂沟发展大计(1)

    大家都说主角手中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这些都在潜移默化之中,整个胭脂沟便是主角的初步势力,不信?走着瞧!

    重修胭脂沟到墨尔根的驿道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当年胭脂沟首任金矿总办李金镛在老驿道的基础上,修筑了一条总共33个驿站长达近二千里的驿道,成为了一条黄金之路,可是胭脂沟逐渐衰败加上老毛子兵灾,许多驿道已经完全不通,想要重新修通,可不是小工程。

    当年朝廷兴办胭脂沟金厂心切,又有股东出力,当然修路极为便捷,可现在胭脂沟的情形,是万万没有资金来修路的。

    袁世凯刚接手胭脂沟,还没有回报之前,是铁定不愿意投入巨资来修路的,这是个大问题。

    但是重修到墨尔根的驿道,好处又是显而易见的。

    不仅运输与对外贸易不用受制于人,而且,还能打开与墨尔根的商路。

    墨尔根是边陲进入内地咽喉要道,东北边疆“边外七镇”之一,《盛京通志》称其“北负群山,南临沃野,江河襟带,上下要枢”。

    由于战略地位的重要,这个时代的墨尔根在关外也是少见的除大城之外的繁华之镇,农业、手工业、商业、交通、教育发展也有较快的发展,胭脂沟能与其建立快速通道是件好事。

    “如今墨尔根成为了中俄贸易大通道中的主要集散地和中转,俄罗斯商团都要经墨尔根到卜魁进行交易,也就是中俄经贸交易会,如此一来,俄人便受制于我等,在河道运输与其他事务上也就不敢过多的刁难。”

    李安生说出了他的想法,既然想着将胭脂沟当成自己历练的第一站,那么就要尽心尽力,这段时间他也没少翻阅胭脂沟留存的档案文书与图书资料,深知重修驿道的必要。

    韦明同是来经商的,当然明白重修墨尔根驿道的好处,胭脂沟要想兴旺,不能成为孤独绝地,而是要与外界密切的联系起来。

    反过来让老毛子投鼠忌器,倒是个妙招,除非你舍得绕远路,不经这条驿道来贸易。

    想到此地,韦明同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这直接指出了胭脂沟的一大要害,既然河运与瑷珲驿道受制于人,那么便不搞直接对抗,而是迂回侧击,反制对方。

    “虽说李金镛大人创下胭脂沟基业,功劳卓著,但有些地方我仍是不认同。若我们仍然不思改变,而是墨守成规,胭脂沟仍然只能一时之兴旺,不能长久,经不得挫折。”

    林虎心头一震,李金镛在北地声威赫赫,李安生居然敢说出这番话来,要不是知道他平日里的为人,只怕会以为他是个狂妄之徒。

    “这几日我反复思索,刚才也从众位口中得到印证,这胭脂沟是一块肥肉,兴旺了便更加引人觊觎争夺,不说想要摘桃子的人,即便是经营胭脂沟的人,也怕为人做了嫁衣而不敢仔细经营此地,存着捞一票就走的心思。我就不信袁世凯敢将胭脂沟当做长久的财源之地,所以我们也不能全指望他们,只能靠自己。”

    “既然谁都将胭脂沟当成摇钱树,捞一票就走,胭脂沟便注定是个被搜刮被掠夺的地方,怎么都建设不起来。当年李金镛大人也想将胭脂沟建设起来,但股东分红过巨,而盘剥矿丁过甚,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当年三万矿丁云集胭脂沟,堪称一时佳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三万矿丁换做三万户人家在此休养生息,凭借此地黄金之富,官府组织得当,老毛子也不敢啃这块硬骨头。三万户日常所需又能刺激商事,兴旺百业,谁说不是北地一颗明珠。”

    李安生侃侃而谈,这几日他逐渐理顺了思路,便打算全盘托出。

    “也许兼顾矿丁们的利益很难,但我们现在从头开始,未必不能尝试下。朝廷指望不上,那么就由我们来主宰胭脂沟的命运。”

    这话说的豪气干云,就连林虎也忍不住动容,连忙问道:“胭脂沟颓败又经俄人摧残,总是我等心头的创痛。我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胭脂沟如日中天之时迅速转败,竟然是一泄千里。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几分,但还要你说清楚些,我心里方能透亮。”

    不仅是林虎,韦明同等人都有所感,这胭脂沟如果仍然走老路,不敢确保会不会再次由盛而衰。

    “胭脂沟最兴旺时,不过有数万矿丁,上千家妓院,无数或明或暗的赌档罢了。试问这样的繁荣,可是你们所要的繁荣?”

    韦明同默然半晌,当年他父亲的确指出过这个问题,作为曾经的老金沟金厂大股东,父亲当然盼着胭脂沟能发展起来,即便金矿采尽了,还能以此为依托,在附近重新开采新矿,而不是抽身退出,回到京城发展。

    “矿丁们起早贪黑,累的跟条死狗般的出来,或许有时采的金多,工钱也多,但时常无所收获,便要过挨饿受冻的日子,如此朝不保夕。常年如此,精神上的摧残何止千万,可曾有人想过他们心里的痛。他们只是最低贱的下等人,谁会在意他们的冷暖,在意他们心灵上的需求。他们为何要醉生梦死,稍有些闲钱便要往妓女的肚皮上去透支精力,去酒肆一醉方休,去赌档寻找刺激,让他们可以不那么麻木,在寒冷的夜里,品尝人世的凄凉。”

    这话李安生说的有些动情,但事实如此,残酷的现实依然在胭脂沟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

    “或许有些人听到我这话会撇撇嘴,不当回事,那些矿沟里的泥腿子贱狗们也有什么心灵上的需求么?是的,他们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安慰与关怀。若是日子过的有盼头,能够让他们赚足钱后,有别的法子生活,能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谁会愿意一领到工钱就往赌档里妓院里跑?”

    “我们一直只知道从他们身上索取,索取他们拼死拼活得来的黄金,以为给他们黄金,便是等价交换了,以为这是应当的,理所当然的,可以一直这么下去。那么,我可以说,胭脂沟永远没有明天。”

    李安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说起这些事来,内心便有撕裂般的痛,也顾不得其他,只想一吐为快。

    林虎红了眼圈,这话犹如洪钟巨响,都敲在了他的耳边,他一直希望胭脂沟不要的那么冷漠,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是啊,胭脂沟这么多年下来,除了黄金,还留下了什么,看看老林子里多少自己走进去等死的老弱矿丁们的尸骨,看看几里地外那连绵起伏数千个的妓女坟头,这些都像刀子,每天都在我心里绞。”

    林虎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几年弟兄们受的苦,每每的伤亡,都让他心里不堪重负,胭脂沟的情形他都有数在心,只是无能为力。

    “我们完全可以给他们希望,想法子吸引妇女前来胭脂沟,吸引矿丁拖家带口的来胭脂沟,让三万户矿丁人家成为胭脂沟的中坚力量。商户们必定也会欢迎,毕竟三万户所产生的需求可不是小数。眼下虽然胭脂沟人口还不到一万,但只要我们现下就开始努力,谁说不能让胭脂沟超过往昔鼎盛时,成为一大重镇。”

    韦明同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如此,但做起来却很难,上哪里找这么多的妇女配矿丁啊?吸引矿丁们举家前来,他们如何才能养家糊口?就算提高矿丁们的工钱,难道我们还能去拐卖妇女不成?”

    他也有意与这边结盟,所以愿意一同做些实事,细细的分析起李安生所说转丁为户的缺陷所在,这矿丁们在胭脂沟安家,谁都知道好处极大,但是几乎很难做到。

    李安生点了点头,韦明同倒是实干家,立时知道哪里是最为紧要的难处。

    林虎与高金虎听的认真,王铁锤却是在旁笑道:“正是如此,难道真去拐卖妇女不成?要不你给我拐卖个媳妇?这个我们可不在行啊,说不定金立端他们这些开妓院的很是内行,要不你跟他们取取经去?”

    韦镜心听他说的有趣,掩嘴笑了起来,倒不是笑王铁锤说的粗俗,而是她也认为凭空找数千名妇女来胭脂沟,真是天方夜谭了。

    李安生笑了笑,转头问韦明同,“不知韦大少除了重开货栈,还有何打算?”

    韦明同皱眉说道:“这正是个问题,过去我父亲在金厂有不少股份,如今光是靠行商难以重振当年雄风。”

    林虎忍住笑看着李安生,知道这小兄弟每每有好点子,看来这次是认可了韦明同,打算给他支支招了。

第二十一章 胭脂沟发展大计(2)

    二更送到,求收藏求支持!

    “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漠河虽说边陲荒远之地,可物产丰富,眼下就能利用起来的,便是这漫山遍野的天然药材。我手上有几种中成药的方子,可以让与你。你只需开个作坊,请人采药制作成药。若是利润可观,再扩大规模,倒能为胭脂沟的老弱妇孺做些贡献。”

    韦明同心里一惊,这丸药、糖浆、丹剂以及膏药等中成药利润极高,利润必然是可观的,只是京城的那几家老字号都紧紧的将祖传方子捂在手中,就靠它生钱,李安生手上的方子想必也是祖传的,竟肯相让?

    这中成药一行,委实是暴利,又是立即可以筹办起来的,这是李安生能想到的却又能立即见效仅有的几项绝招。

    他固然可以指导当地垦荒种植各种高产粮食,但是要等收获季节,并且取信于人,远不及眼前能够立即采来制药的满山药草。

    “方子都是祖传的,我强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便让与韦大少。若是有利润,请韦大少看在胭脂沟妇孺的份上,多加扩大规模。我不用占股,只需三分红利,用来开间义学,教附近孩子识字。让这些孩子采草药,必定要让他们识字识图,能弥补妇女不识字的缺陷。将来若是红利有多,便请给这些孩子发些工钱,让有志于读书的孩子添些笔墨纸卷。”

    韦明同还惊呆在地,这些祖传方子都是无价之宝,李安生竟肯相让,本还在怀疑这些方子是否真有用,但听对方一切安排妥当,连分红一事也是前后脉络清晰,这才知道对方本就有意办制药坊,让与自己,只是想借重韦家的本钱与资源,让制药坊能从速兴办起来,尽快解胭脂沟的困窘。

    这时间是越发的拖不得了,就连林虎也明白李安生这是真心在为胭脂沟办事,真心在为胭脂沟的百姓着想。

    “喏,这烧伤膏,是我家最为拿的出手的一张方子,当年在老家无权无势,又得罪了地方豪强,使得家传药坊没能发扬光大。大黄、地榆、黄柏、当归、冰片等等,这北地应有尽有,其他方子上的许多药,这里也能找到替代品,可见这关外真乃物产丰饶之地,岂能给老毛子强占了去。”

    “改日,我便制些成药,让韦大少看看药效,也看看此地丰饶之处。”

    韦明同拱手道:“这是自然,若是可行,我等再谈其他。”

    他也是个谨慎之人,要确定此事真实可行,才会郑重承诺,当然他是不愿占人便宜的,这分红一事当然还要商议。

    王铁锤早把李安生当做了自己人,知道这是如果真能成,他们都能受益,见双方有了合作的机会,暗自高兴,望了一眼低头沉思的韦镜心,笑着问道:“可你刚才说要给胭脂沟矿丁们找媳妇,这采药固然能让矿丁们愿意带媳妇前来,可没成家的你怎么安排?总不能真去抢吧?”

    这话虽说在说笑,可在这关外偏远苦寒之地,女人历来就是财富,胡子劫掠也多有劫持女人的,这个规矩自古有之。

    古代少数民族南下抢掠,最重要的物资便是丁口,女人为重。

    但北地群豪里头,唯一没有抢掠**过女子的,便只有林虎这干人马,即便他们深入俄境劫掠,也没有伤害妇女,军纪严明,是林虎强力约束下来的结果。

    李安生场听他爷爷说过他们他一辈时,因为实在穷,还有不少兄弟共妻的丑闻,但这也是毫无办法,就跟古代少数民族妇女是可以被继承的财产一样,父传子,兄传弟,谁教女人稀少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们既然要解决矿丁们的问题,那妓女们的问题当然也要一并解决。”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斯文的气质背后透出了坚决与勇毅。

    林虎虎躯一震,挺直了脊梁,沉声问道:“可是要对金立端等一干人动手了?既然矿丁们要在胭脂沟安居,这妓女问题当然要解决。不仅是妓女,黑赌档也要一并清除。韦大少,你可是不知道,占了你房产的,都是些依托妓院与赌档的市井地痞,这些人以及背后的恶势力是此地的毒瘤,都要一并拔除。”

    “此事你与刘大人商议过没有?”林虎显然对金立端等一干毒瘤早就不耐,只是暂时想不到办法。

    “刘大人锐意在胭脂沟打开局面,又明白眼下内外勾结,想要破坏胭脂沟重建,自然是打算大刀阔斧。如今咱们都帮衬着他,再不是刚来时势单力孤。我跟他提了赌档与妓院的危害,他是赞同的,只是师出无名罢了。”

    李安生说服刘竣时并没有费什么口舌,胭脂沟民间富,则胭脂沟百业兴盛,反过来又能反哺胭脂沟金厂,这矿丁们是再不能盘剥的了。

    韦镜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安生,觉得有趣,想象若是真能办到将胭脂沟如今上千名妓女都从良的壮举,可真真称得上是了不起的大功德,心想胭脂沟要真能出现这样的传奇故事才好呢。

    林虎向来都觉得李安生脑子好用,却不料他能想出将胭脂沟妓女都从良的点子,不禁起了兴趣,想看看他到底有何妙招做到这一步。

    韦明同也是如此,想看看对方到底出何奇谋,就连自己妹子在旁听见关于妓女从良这些话题都不在意了。

    “整顿妓院与赌档,不仅要从制度上管制,也要从旁分化,要不然只顾着强行关停,是会出大乱子的。赌档当然会转入暗处,我们可以徐徐打击不足为患。只要给胭脂沟矿丁们些念想,他们也能忍住不去赌档里沉沦。我跟刘大人已经谈妥,凡是出入赌档的矿丁,一律除名。妓院倒是只能徐徐图之,这千名妓女齐齐失业,稍有姿色者妓院业主定当拉去别处,其余的就只能自生自灭。”

    “妓女大多苦命,但再苦命也得苟活,若是让她们抛头露面做些杂役,不用受凌辱,想必她们也是肯的,只要工钱能让她们能生存下去。谁不想成个家,好好的过日子,两口子都能赚工钱,也能养个孩子,人活着都不贪,如此已经算是幸福。”

    的确,老百姓是最为朴素的,只要有口饭吃,有家人互相安慰,能有个孩子当念想,再苦都能忍得。

    林虎这才明白李安生肯将祖传药方献出的用意所在,竟是为了解决胭脂沟妓女问题。

    “过去只知道胭脂沟产金,却不知道正因为矿丁云集,才有了繁华景象,这些繁华都是虚无的。当年数万矿丁的需求刺激了无数妓院、赌档如雨后春笋,从而使得人口激增,更加产生了无数需求。但归根结底,还是从矿丁们身上吸了血。没有人想过在胭脂沟兴办实业,寻找本地适宜的产业,让胭脂沟具备自身产生财富的源泉。君不见满山的老参、灵芝、不老草,松茸、猴头蘑、红景天等天材地宝,茫茫林海限制了我们生存的能力,但木耳、蕨菜、薇菜、元蘑、榛蘑、榆黄蘑、松籽、山核桃等山珍野味却静静在里头,等着我们将他们换成财富。”

    “若是怕这些物产竞争不过关外其他地方,那么我们可以初加工,甚至深加工。只要修通了到墨尔根的路,物产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龙城(齐齐哈尔),凭借中东铁路运往奉天等集散地,天南海北,它们都能去得。”

    “虽说修通墨尔根的道路还不现实,但我们可以暂时通过河运,受些盘剥也忍了。或者干脆走私,与河上的当家们合作。枪杆子在手中,总要派些用场。我们如今暂缺的,不过是一笔启动的资金与初次尝试的勇气罢了。”

    “另外,我还想着,是否在胭脂沟办酒厂。”

    “什么?酒厂?”

    林虎与韦明同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胭脂沟粮食都要高价从龙城等地购来,虽说这边物产丰富,总不见得顿顿吃狍子肉,顿顿吃山货,顿顿是鱼吧,粮食可是硬通货,这粮食自己吃都奢侈,别提还用来酿酒。

    “你这是上瘾了吧,想着整倒妓院与赌档便罢了,想要连那些酒肆一同拔起?”

    在关外,暴利行业除了军火与大烟外,便是茶叶、盐、药品、酒等等。

    这李安生搞制药便罢了,还想着酿酒,的确有些太激进了。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满是疑问,李安生笑了笑说道:“我有法子让粮食增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增产。我在美利坚国不务正业,也学了许多关于农事上的知识,也有这上头的经验。试问,若是我们在此垦殖,粮食完全够自给自足,还能用来酿酒,你们敢不敢干。”

    一席话倒是问住了大家,场面有些安静下来。

    李安生侧着头,带着笑,望向众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但满是智慧的光芒。

第二十二章 林虎的心思

    由于中国是缺粮大国,酒向来是受管制的,官府专卖,李安生提出自己办酒厂,实际上是大逆不道的。

    但是天高皇帝远,林虎等人就曾经扫平过好几处京城权贵在黑龙江设的酒庄,知道这些烧锅的利润丰厚能让人铤而走险。

    “凭啥权贵们可以漠视王法,他们办得,我们就办不得?”王铁锤嚷了起来,如果真有粮食给他们奢侈一把,他是无论如何愿意办酒厂的。

    林虎不动声色的看着李安生与韦明同,心里暗暗吃惊,果然没有白拿的好处,刚给了韦明同一个甜头,便要他直面如此刺激之事,敢不敢加入进来,纯粹是李安生在试探韦明同的胆量与魄力。

    如果韦明同是个谨慎之人,那么便不会再提制药坊之事,双方也就没有任何的合作可能,韦明同为了在胭脂沟立足,也不会与他们闹僵。

    可韦明同如果加入进来,便只能给李安生绑在船上,一条道走到黑,偏偏他真这么有魄力,便能显示他自身的超绝决策能力,李安生便能多一个强力的盟友,而且是坚定的盟友。

    林虎不禁为李安生的心计与手段折服,谁当了他的敌人定然痛苦,可当他的朋友却铁定是幸福的,从他肯一门心思的为矿丁们打算便知道,有情有义的人往往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拥戴。

    又望向韦明同,不禁为他感到同情,落入了李安生的算计当中,可偏偏又对他有无比的诱惑。

    真要将制药坊与酒厂办起来,韦明同便能够凭借此产业重新成为韦家的领头羊,有望执掌韦家大权,将四分五裂的韦家重新扭成一股绳。

    真真是妙,如果韦明同上了船,那么整个韦家便被绑上了贼船,不然,谁来为酒厂打掩护?李安生这是在拉韦家下水,利用整个韦家的资源。

    假以时日,此子必为枭雄。

    有什么能迅速的改变胭脂沟的面貌,暴利。

    有什么能迅速的将志同道合之人凝聚到战船上,暴利。

    韦明同也精明,安之若素,没有在意酒厂一议,只说等制药坊能办成再说,模棱两可。

    李安生也不多说,仿佛是吃定对方的模样,的确有必要先给对方点甜头,而不是给人空谈的印象。

    回去的路上,李安生打马飞奔了一阵,分外痛快,最近跟高金虎学骑马,已经是有模有样,除非是出去打战才会露出马脚。

    高金虎与赵大两个师傅倒是很赏识这个徒弟,聪明好学又能迅速上手。

    就连沉默寡言的洪老六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要知道他平时是难得夸人的,不是为了李安生对他师长般的尊敬,而是为了他的悟性与毅力。

    他知道李安生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替他报仇的念头,手刃仇寇固然痛快,但是能够借着正当的名义报仇,自身又不受损失,这才是真正的复仇之道,让信任这个徒弟,所以一直在隐忍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希望。

    跟着李安生与林虎纵马跃上土丘,劲风袭来,胸怀激荡,忍不住长啸出声。

    “六哥,虽说暂时动不得王飞雄,断他条臂膀倒是桩小事,之前怕刘大人生出疑忌,如今倒能借他的名义来筹划。”

    洪老六在胭脂沟矿丁中颇有威望,本可以代矿丁们出头,但他却选择低调,让一干他的追随者有些不解,但只有王铁锤等寥寥几人知道洪老六的苦衷。

    洪家是武学世家,在沧州当地也是豪门大族,虽说洪老六从来没有承认过出自沧州洪家,但林虎等人都将当年沧州的一件大案与他联系起来。

    当年庚子事变,慈禧西窜,随行许多王公大臣,惇郡王载濂与辅国公载澜因怕力主抚义和团对洋人用兵而遭慈禧清算,只轻身追随慈禧,令载澜之弟载溗携带两家家产跟随大队人马,准备半途入蒙避祸,却不料遭乱民围杀。

    两府护卫竟然大部死于乱中,财物尽失,就连载溗也是死于非命。

    当初洪家子弟中颇有声望的洪定邦就为载澜等雇佣作贴身护卫,照理洪定邦武艺高强,又有师兄弟相助,没有理由护不住载溗。

    洪定邦给确认死于此乱,但据说尸体面目全非,给载澜斥为洪家师兄弟伪造之尸,洪定邦生死也就成了个疑案。

    而洪定邦也被怀疑参与了乱民暴动道的策划,只是洪家一口否认,咬定洪定邦死于此难。

    若不是慈禧想着要将当初怂恿着招抚义和团作乱的几位王公权贵推出来当替罪羊,只怕洪家要遭灭顶之灾。

    后来道上有谣言,说是载溗在大同乡间强抢民女,更是想杀良冒功,洪定邦出于义愤,设计杀了载溗,为了不为洪家惹祸,制造了身死假象潜逃。

    而大同乡间豪族姚家在那次乱后彻底全族消失,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疑点,直指当初载溗之死背后的不简单。

    林虎纵横北地,与北地群豪多有结交,消息也灵通,大同乱后,内蒙便多个股神秘胡子,势力颇大,为首的当家使五虎断魂刀,而失踪的姚家,恰恰是刀术大家。

    洪老六在胭脂沟颇为神秘,谁都知道他武艺高强,勇毅果敢,有一番邪魔不敢近的气概,却事事低调,不肯扬名,与他刚强性格极为不符。

    这次洪老六经历丧妻之痛,整个人就如一把方经磨砺的刀,引而不发,气势逼人,又愿意教李安生与铁远等武艺,从他武艺套路上来看,林虎等人便怀疑洪老六便是当年纵横河北武术界的洪定邦。

    只是洪老六不愿多说什么,林虎也就不去多事,若是洪定邦还在人世的消息传出,那么当年载溗为乱民所杀一事便有蹊跷,洪家怕有灭族之祸。

    可如今洪家在沧州是大不如前,便是有朝中权贵打压的缘故,载澜等虽身死,但势力还在,洪家总是有被怀疑的污点,能够给洪家受些磨难,朝中的权贵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李安生倒是不知道这段秘闻,只是为洪老六身上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认认真真的跟他习武。

    王铁锤等人对洪老六颇为尊重,李安生也以为是洪老六武艺高强的缘故。

    “刘大人敢千里携银接手胭脂沟,也是有些魄力的,要是他连整肃胭脂沟藏污纳垢之处都不敢,那么也不值得我们将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王飞雄是权贵派来的一条狗,刘大人未必不想赶走,可如此一来便太过明显。只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刘大人未必不敢决断一回。唯今之计,是要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可不能打草惊蛇。”

    既然打定主意要抢先发难,当然再多忍耐些时间也无所谓了。

    他们这些人要走向何方,能创下的怎样一番事业,暂时还没有眉目,只能将眼前的阻碍一一料理。

    王飞雄之流犹如跳梁小丑,洪老六倒是不拘泥于报仇,他对胭脂沟也有感情,也希望着能将胭脂沟兴旺起来。

    胭脂沟有金矿,能吸引丁口前来,又天高皇帝远,这里容易成为他们的基础,让他们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正是有着梦想,共同的利益,才将他们牢牢的绑做一块。

    李安生想着在这乱世做出成绩,改变历史,也要以胭脂沟为基础,靠着刘竣扶持,以及林虎等人的帮助,也要先将胭脂沟的面貌改变起来。

    林虎仍然在想着韦宅中李安生所说的一番话,仔细的思索是否真有可行之处,但从他肯先将祖传药方让出来看,多少对粮食增产是有所恃的。

    几家老字号的制药坊都是凭着祖传方子大富大贵,李安生竟然肯用来做饵,必定是为了酒厂的丰厚利润,否则,他得了失心疯不成。

    可想而知,制药坊能产生利润,李安生便能安心准备酒厂筹办,安心于垦殖。

    这酒厂真能办起来的话,意义非凡。

    胭脂沟想要开辟财源,规规矩矩是行不通的,交通不便利,便限制了成就,只能剑走偏锋,谋取暴利。

    朝廷开了酒禁,但仍然有严格管制,酒税也颇为繁重。

    虽说晚清酒业开禁、酒税开征实在是了不起的重大进步,酒税也成为朝廷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粮食仍然是中国的大问题,有能力办酒厂的,背后都有权贵与大官僚大地主等背景。

    胭脂沟想要办酒厂,必定引人觊觎,且影响深远,此事不得不暗中进行。

    林虎正是为李安生的这个态度感到欣慰,这个朝廷不能死忠,刘竣虽说对李安生亲厚,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可以走一条道,李安生主动提出私办酒厂,实际上让林虎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在他心中,刘竣与李安生的地位是不同的,刘竣可为一时之盟友,但李安生却可为永久之伙伴。

    若是这位小兄弟真能带他们走进另一番天地,他这条命卖给对方,又能如何?

    他自认为战略眼光不足,不能带着手下弟兄以及僚属们有个好前程,便是他的不足,若是李安生真能一步步实现他未能实现的壮举,那么奉他为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虎子哥,如今山河破碎,外敌环伺,内忧外患,清廷必定不能长久,乱世随时将至,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李安生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淡淡的问道,眼神却闪现着坚毅的神采。

第二十三章 共谋大业

    二更送到,求收藏求支持。

    现在要加快进程了,铺垫的确太多了。

    ~~~~~~~~~~~~~~~~~~~~~~~~~~~~~~~~~

    “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我等大不了重新当胡子去。这关外老毛子与小鬼子横行,我们也不惜命,国土沦丧之时,我们大不了为国捐躯。”

    林虎这倒不是丧气话,内忧外患在关外这片土地上尤其的刺眼,他们之前与老毛子纠缠,已经是精疲力竭。

    民间早就对朝廷失望透顶,只是寄予飘渺的幻想罢了。

    林虎倒不是没有想过将来,只是暂时没有头绪,还是先想着在胭脂沟安顿下来。

    李安生望着那满是绿意的山林,想着一个多月前还是满眼素白,这春天就来的如此迅速。

    眼神几乎要迷失在那片磅礴的绿意以及满山的红杜鹃之中,叹了口气,转过头说道:“管它乱世如何,我们先在胭脂沟站住脚,将来修通到墨尔根的驿道,就能将势力扎根到墨尔根,如此我们便有了战略纵深。世道再怎么乱,拳头大才是正理,先壮大实力再说。退一步,大不了在这里当个土皇帝,进一步,联络各派胡子以及垦殖豪族,敢叫强敌不敢轻易惹我们。”

    “满清不得人心,早晚必失社稷,到时关外便是马匪胡子们的天堂,老毛子跟小鬼子不会错过机会,我们为何不能趁乱做一番事业?胭脂沟产金,又有人口,嫩江平原水力丰富土地肥沃,垦殖与放牧两不误,经营好了便是一番基业。只怕到时当权者顾不上咱们,老毛子跟小鬼子又争相拉拢我们,不是如鱼得水?”

    林虎也知道日俄战争便是关外胡子们的一个发展期,凭借着在老毛子与小鬼子之间左右逢源壮大实力,使得关外的胡子到现在仍然让朝廷头痛万分,李安生说的未必不能实现。

    原来李安生想着修通到墨尔根的驿道,还有着异样心思,这倒是让林虎赞叹不已。

    在关外就是好,朝廷、老毛子与小鬼子三方争斗,留下了大片的空白可以钻。

    “不管它朝廷如何,眼下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将胭脂沟打理好,便是一番功绩。袁世凯奖赏刘竣,也不会忘了咱们这些小角色。袁世凯不是汉臣领袖么,且托庇在他门下又有何妨。”

    熟知后世历史就是好,虽说此时以袁世凯为靠山前途远不如袁世凯的那些北洋军心腹将领,可李安生也仅仅是想投机而已,跟着袁世凯一条道走到黑可没好处。

    张作霖此时还只不过是个被招安不久的名不见经传的前胡子头领,正因为紧跟着袁世凯的脚步,袁世凯当了总统后就将他提拔为奉天军事最高长官,从而踏出了成为东北王的坚实一步。

    说不定李安生能将张作霖挤下去呢?可见此时的袁世凯是个坚实的依靠,更别提现在还处于被朝廷猜忌的晦涩不明时期,这投机硬是要得。

    在李安生看来,别说是投靠袁世凯,就算是投靠权贵,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能让他迅速壮大起来,只是投靠而已,又不是卖身,自己坚持走自己的路。

    有了实力才能够改变历史,到时候,说不定失败的革命能够成功呢?

    一切都有可能。

    林虎也觉得眼下帮刘竣就是在帮袁世凯,已经上了这条船,更何况,权贵们的所作所为更加的让他失望。

    “胭脂沟兴旺起来,咱们私底下也能壮大实力。”

    高金虎轻轻的说了句,林虎听清他说的是“咱们”,不禁笑了笑。

    “刘大人总是离不开咱们的,各取所需罢了。”

    林虎觉得李安生的思虑才是恰当的,既全力支持刘竣,又适当与刘竣保持距离,这是个盟友,而不是可托付性命的伙伴,大家有共同的利益,但并不意味着有共同的志向。

    高金虎所说的“咱们”,却是将李安生包含其中,甚至也包含了洪老六、铁远等人。

    “安生,招安前,咱也有些积蓄,是给弟兄们当老婆本的,你看看,能不能钱生些钱?另外,咱们在漠河别处,也有两个私矿。这次招安还有些弟兄在外,便是守着这两个矿。”

    李安生心猛的一跳,林虎这是在暗示他,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敞开了心扉,大家便是兄弟。

    虽然心里感动着,但他尽量不动声色,点着头说道:“兄弟们的老婆本正好用来给他们娶老婆,在这之前么,便先让这本钱丰厚些。”

    林虎等人知道他是在指矿丁们安家落户一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大家敞开了心扉,关系又亲近了一层,说话都热切了许多,就连高金虎与洪老六不大爱说话的,也是有了些神采,不是插几句话。

    “我说,光是妓女从良,婆娘还是不够啊,将来几万矿丁进老金沟,难道要出去抢女人啊。”

    王铁锤嚷了起来,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上,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凭空多几千几万的女人。

    “整肃胭脂沟迫在眉睫,让矿丁们的生存环境改善些,同时修订金厂新规章。当初李金镛大人执意给股东多分红,便是指望能够富了胭脂沟,却忘了矿丁们才是基石。盘剥过甚,这样怎能让矿丁们安心再次安家。也不能纵容赌档与妓院吸矿丁们的血,矿丁们有了闲钱,才能娶的起媳妇。”

    “当然,矿丁们娶媳妇难度不小,眼下也只有先让妓女们从良,然后鼓励成了家的矿丁们过来。至于青壮矿丁,或是买或是抢或是拐卖,想得到的法子都要用。”

    林虎等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刺激了,抢女人倒罢了,这买女人不是在刺激犯罪吗?胭脂沟需求大量女人,说不定胡子们到处抢女人拐卖女人,到处都上演家庭破碎的悲剧。

    “呃,这不行吗?那抢总好吧,抢老毛子的女人,既破坏老毛子往外东北移民的国策,又壮大我们这边的实力。要不是日本隔了条海,不然抢些日本女人回来,倒是很不错呢!雅蠛蝶。”

    林虎几个一头冷汗,这兄弟,也太疯狂了。

    “难道生一大群的杂种么?日本妓女倒是不错,生儿育女就不要了。”

    王铁锤嘿嘿的笑着,心想胭脂沟妓院里那些老毛子妓女与日本妓女从良后会怎么办呢?

    看着他们表情古怪,李安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离谱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混血儿的概念,民族融合也不是这么融合的,的确太超前了。

    “提高矿丁们待遇是其一,改善胭脂沟生产结构是其二,总不能就光为了采金?不妨因地制宜,创办些实业,尽量招募些女工。另外,种田也可以以妇女为主,毕竟男人们大多下矿。”

    眼下的确没有太多的好办法,但总归会一步步好起来。

    当务之急,还是拔除金立端等毒瘤,削弱王飞雄的实力为要。

    第二天,狂风暴雨就开始在胭脂沟刮了起来。

    刘竣对韦明同的遭遇也颇为同情,特事特办,凭着韦明同让人从京里送来的过往旧账本与凭证,补齐了原先产业的契约文书。

    王铁锤亲自带队,陪同韦明同强行接收韦家产业。

    王飞雄的大部分部下安置在此,老对手上门来驱赶,不起冲突简直就不正常。

    老毛子走后,赌档与妓院新开了不少,许多都将王飞雄当做靠山,无论如何,这第一枪都要打在王飞雄的头上。

    最可怜的当时刘二癞,首当其冲的被王铁锤狠狠的在面门上两拳,“英俊”的相貌再也无法保全,又被洪老六狠狠的两下重手,暗创了内脏,顶多能有几个月的命。

    要不是当场出了人命反而会对这边不利,洪老六恨不得现下就手刃这个畜生。

    刘竣赶来弹压时,正好高金虎大步流星的出来报讯,原来在原先韦家货栈库房中发现了一批妇女,初步判定为拐卖过来,准备驯服了往妓院中送的。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心思细密的高金虎猜到对方必有不法勾当,果然发现了这个对他们极为有利的关键。

    刘竣对王飞雄手下强占他人产业不肯退出,并且还参与拐卖妇女,逼良为娼,顿时勃然大怒,让林虎将拿下的诸犯就地鞭三十。

    在胭脂沟他是总办,通管所有事务,不用审讯当场就可以宣布处置决定。

    刘二癞刚被痛打了一顿,又被打了三十鞭子,想要活命还真是难了。

    鞭打过后所有人都一律监禁,等事情查清再予以惩戒。

    刘竣将王飞雄痛斥了一顿,要不是怕逼反了他,只怕也要当堂让他尝尝鞭子。

    看着那些低眉垂泪的可怜妇女,李安生等人浑然没有挫王飞雄气焰的快感与窃喜,而是感到了万分的悲哀。

    可想而知,当年胭脂沟数千妓女有多少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卖身的,背后有着多少的血泪故事,埋藏在了那连绵不绝的坟头下面。

    刘竣是个开明绅士,并没有寻常人的迂腐,没有将这些妇女随便处理,而是郑重交代林虎好生的安排好这些妇女,愿意回家的护送归家,因失了贞洁不敢回家的,也让林虎想法安置,开支从公中支取。

    能做到如此,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好官了,这个时代,有多少官员能做到这些。

第二十四章 良机不能错过

    “他娘的,林虎,我跟你势不两立!还有刘竣这狗贼,竟然如此折我面子,实在可恨,要不是为了眼前的大事,我倒要给他点教训,我雄爷是不是好欺负的。”

    王飞雄又摔东西又骂娘,发了好一阵的脾气。

    自己的不少心腹手下被关押起来,又大大的败了一局,让他好不憋闷。

    “林虎这是准备朝妓院跟赌档出手了,你还没有看明白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还是那稀疏的几根黄须,稀稀落落的黄牙,还有那一颗显目的黑痣,仍旧缩在炕上的角落中,仿佛永远喜欢隐在阴影处,不想让人看清全貌。

    王飞雄一惊,连忙问道:“胭脂沟商户为雄者,都数妓院赌档老板,林虎就不怕得罪这些人?刘竣也敢放任他如此乱来,这不是自乱根脚?哼哼,我本来就在愁着,刘竣与林虎他们狼狈为奸,这胭脂沟一日好似一日,想着要从中闹些乱子,这不是省了我的力气么?”

    他似乎没有这个觉悟,将狼狈为奸用在好人头上是不对的。

    “你这狗头军师,还不出出主意,这里的几家妓院与赌档都许了你红股的,还有,你就舍得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妾?”

    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要是敢下辣手一把荡清,就不会等到现在。总不见得将妓院与赌档尽数给关了?顶多先拿你开刀,杀鸡儆猴罢了。”

    王飞雄想着自己实力大损,要是没有能耐坏刘竣他们的事情,只怕背后的主子们是不肯再继续送银子送财货的。

    自己也实在是在道上名气太差了些,不仅为林虎部死命纠缠,每况愈下,还未黑龙江民间自发组织的地方武装所追缴,胡子的日子太苦,他可不想再走这条路,而是想洗白,一心做权贵的门下狗与打手。

    要是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会来丢骨头给自己,不禁咬牙道:“王秀才,咱们可是一荣俱荣,我坏了势,你也别想过好日子。当初我们的布置,还是早点发动的好。我看你这段时间爬在女人肚皮上的日子多,也该好好办正事了,别误了大事。”

    这被叫做王秀才的,冷哼了一声,“这我省得,我先去探探林虎他们的口风,也还不迟。”

    王飞雄怒气冲冲的去了,又为表弟刘二癞担心起来,去年自己就让他到胭脂沟来为自己打个前哨,本以为是没风险的,想不到林虎等人如此歹毒,这次只怕要吃些苦头。

    可他哪里想得到,刘二癞要吃的,不仅仅是一点苦头,他要为自己造的孽付出代价。

    洪老六狠狠的盯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刘二癞,眼神中满是冷厉。

    自己本以为隐去真名,避祸胭脂沟,安静的度过余生,哪怕是庸碌一生也认了,可没想到老天对他太过凉薄,居然连刘二癞这样的小人也能欺辱他,可怜了那跟着自己没享过福的媳妇了。

    他年少时便有一番大志向,可一时没忍耐的住嫉恶如仇的性子,以为做下一番扶危济困的豪侠之事,却给家族惹下了滔天大祸。

    蓬头垢面的在胭脂沟厮混,浑没有当年豪雄之气,这日子不可谓不煎熬,可只能硬忍着,就连练武,也只能一个人偷偷的在半夜里,怕被人看穿他武艺高强。

    媳妇也是个苦命人,从良跟了自己,常以为自己能有出息,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英雄不问出处,眼下虽再草莽中厮混,他日谁知不能有一番翻腾”,可如今每每想到这句话,总是黯然神伤。

    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自己恰恰让她失望了,枉费了她对自己的期盼。

    此刻他完全熄灭了手刃刘二癞的心思,在他眼里,刘二癞不过是丧家之犬,杀了也是污了自己的手,便让他再多活个把月又能如何。

    他一直在反思着自己,不应该再向以前那样战战兢兢的活着,他未尝不明白这世道越发的乱了,只有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族,而现在这样逃避责任,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看好李安生与林虎的组合,说不定真能在胭脂沟创下一番事业来,乱世中,唯有紧握锋利的刀。

    “师傅,我们走吧。”

    李安生淡淡的看着关押着的刘二癞等人,这些人死有余辜。

    事实上,之前他差点就出离愤怒。

    这些人在过去一直靠拐卖妇女卖到各地的妓院为生,尤其是胭脂沟这样的偏远之地,不怕给人知道。

    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手段卑劣且残忍,从货栈后面的小院子里还发现了四具没来得及扔进山沟里的年轻女子尸体。

    从这些尸体来看,她们生前遭受了极为恐怖的残忍虐待,竟然有人能够狠得下心如此摧残。

    想起春桃曾经流着眼水,向他诉说妓女们背后的血泪故事,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写成文字,晓诸于世,当时颇为震惊与不解,如今亲眼看到,差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今的胭脂沟超过半数的女子都不是自愿的,她们都是被拐卖,然后给强逼着卖身。

    可以说,这些人是胭脂沟妓院背后真正的黑手,除去她们,胭脂沟妓院便元气大伤,至少要关停大半。

    关停大半么?哼哼,这还是轻微的惩罚。

    刘竣过来查勘现场以及旁听审查程序之后,便带着怒气与悲凉离去了,李安生也成功的说服他立即对牵扯此案的妓院采取行动,林虎等人已经开始了雷霆出击。

    李安生也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不但能够将妓院背后的黑势力一网打尽,而且还能够立即开始妓院大扫荡。

    这是不是就是这个时代的扫黄打非?

    胭脂沟最鼎盛时有妓院数百家,妓女数千,如今留存下来的妓院都有些规模与底子,可想而知,那些妓院老板有多少是干净的?

    这些妓院老板当然在胭脂沟还有其他产业,背后也有些势力,要动他们不是容易的,可现在站在大义的名分上,阻挠的力度必然轻上许多,这个良机李安生与林虎都不想错过。

    有了这个基础,下一步要做的,便是严厉打击胭脂沟赌档不法行为,放高利贷便罢了,若是背后有其他龌龊手段,那就对不起了,一并清扫。

    李安生与洪老六出了临时羁押刘二癞等一干罪犯的木棚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仿佛鼻子边上还有刘二癞身上的恶臭,这恶棍,居然吓到屎尿齐流。

    林虎这时领了弟兄过来,后面用绳索绑了一长溜的人,这些人身上都有些伤,想必发生了一番搏斗。

    开妓院的都有些打手,但林虎威名之下,没人敢轻易动枪,只是抓捕时有了些摩擦。

    林虎朝李安生挤可挤眼,表示行动顺利,基本上胭脂沟妓院绝大多数都牵扯进来,收获不小。

    李安生之前向刘竣求了章程,对妓院与赌档实行准入制度,不符合资格的妓院一律裁汰,只有金厂认同的妓院才能够继续开办下去。

    凡是过往劣迹斑斑有罪孽在身的,都将受到处罚,情节严重者抄没财产,这倒是一笔进账。

    胭脂沟天高皇帝远,刘竣便是土皇帝,李安生正好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大肆整顿一番。

    刘竣也清楚这次李安生与林虎等人获利不少,但他却是默许的,毕竟要依靠他们将胭脂沟撑起来,拉拢还来不及,更别提借花送佛,与人方便。

    “没想到这些没人性的如此之多,关押之处也是头疼,谁想到胭脂沟窝藏着一干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

    没地方关押倒是实情,胭脂沟向来以采金为重,对地方的管理并不完善,本来连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临时搭了个棚子,将这些人都押了进去,挤做一堆,却也管不了其他。

    一顿忙完,李安生才有闲暇与林虎谈话。

    这时林虎过去的狗头军师王道清也在,之前李安生倒也见过他几回,但每次都没有交谈过,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感觉好像很神秘的样子,老是见不着人,据王铁锤说在胭脂沟藏了两个妓女做妾,每日间胡混。

    即便见了他,也是懒洋洋的,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日倒是勤快,忙进忙出。

    李安生饶有兴趣的暗暗打量着王道清,这位仁兄可是个秀才,虽说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是这样一个人跟一帮胡子混在一起,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这样的人其实在这个时代比比皆是,不得意或者不能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有些功利心强些的人便会转些歪念头,比如革命党啥的。

    什么民主什么共和都说不出个道道来,就敢说自己是革命党。

    王道清当初极力劝说招安,也倒有些意思,本来对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才华没有得到官府赏识而愤恨,摇身一变,又变了番面目。

    “大人,我虽有罪,但病重也不能不让我就医,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时有人喧哗起来,李安生转头看去,却是刘二癞这个半死人。

第二十五章 蹊跷

    感谢爱极爱依的打赏,感谢你的继续支持。

    看到许多龙起苍茫那本书就熟悉的面孔,如今又陆续出现,我很感动。

    刘二癞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如今却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实在有些奇怪。

    李安生觉得奇怪,正要问话,只见王道清快步走到近前,弯下腰问道:“这位兄弟,不知你所犯何事?照理犯人得了病是应当治的,但若你罪行实在罪大恶极,治了你也是白费力气,倒不如让老天来代为惩罚。”

    王道清装作一脸正气的样子,人虽对着刘二癞说话,眼睛却瞄向这边观察李安生的反应。

    他也知道李安生如今是刘竣的亲信幕僚,除了跟随刘竣前来的本家提调刘文凤,便属这个青年说话管用。

    刘二癞涕泪横流,艰难的翻过身子,作势在地上磕着头,哀求道:“我也不知他们竟做下如此恶行,我不知情啊,我是被胁迫的。我虽有罪,但不至死啊。”

    这时也有几个在旁装死的无赖之徒爬了起来,一气的在地上磕头,喊着也要治病,却不知他们如此生猛,哪里像是得了病的。

    李安生冷眼看着刘二癞他们的表演,本来他还在奇怪刘二癞的反常,但看到王道清越俎代庖,冒然站出来问话,刘二癞很配合的在那胡说八道,似乎觉察点了什么。

    “刘二癞,你又是不知情,又是被胁迫,前后自相矛盾,这话谁能信?”

    “刘二癞?”王道清故作惊讶,问道:“原来你就是刘二癞?我听说是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无赖,想不到竟有胆量做这等事?”

    “大人,我委实不是领头者,不知详情,只是受了他们胁迫,如今病重,还请救我一救。”

    “是啊,大人,我们都是可怜人啊,哪里会去做这等恶事,此事都是妓院打手们所为啊。”

    王道清受了王飞雄的委托,务必要救刘二癞一救,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哪里知道刘二癞是重点关照对象,又有洪老六的关系。

    本以为这次能先用治病的名义将刘二癞捞出来,过后便让他潜逃,等到他与王飞雄的计议实施,便不用再遮遮掩掩。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叫我撞见了,我便为你求求情,先治了你的病再说。”

    王道清怕自己与王飞雄的关系被拆穿,所以刚才在忙进忙出的时候,暗暗吩咐了刘二癞,领几个人装病哭诉,并暗中安慰妓院打手,回后设法救他们。

    那些妓院打手以及地方黑势力都寄希望王飞雄能救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林虎见王道清如此殷勤,也觉得有异,心想大概是收了那些妓院老板的好处,想要捞几个人出去,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总是几年的兄弟。

    李安生总觉得不对,也不好当面落王道清的面子,于是说道:“既然王大人为你们求情,那便为你们收拾个干净的屋子,请大夫过来替你们诊治。”

    其实王道清自林虎招安后便没有接受护矿队的任何职务,李安生这么叫他,是在点醒他,要站在哪一边。

    王道清傻了眼,没想到林虎不肯做主,将决定权交到李安生的手上,这小年轻又水泼不进,毫不领会。

    心想着不能过于着相,以免被人看出些什么,避开李安生炯炯的目光,讪笑道:“既然如此安排,是再妥帖不过的,我也代这些人谢过李小兄弟。”

    唯今之计,只能在晚间试探林虎,能够用交赎金来换人,林虎虽是个嫉恶如仇的,但几个“从犯”想必他不会放在心上。

    刘二癞等人垂头丧气的被带了走,想着王道清都不能捞他们出来,对方竟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不成。

    林虎等人忙了一天,却是收获不小,早跟陈中亮约好了,去他家喝上几杯。

    王道清跟陈中亮不熟,不去凑那个热闹,挤在林虎边上,试探着问道:“我等招安不久,安顿下来需要不少银子,我看,是不是许那些妓院老板出些银子赎那几个从犯?其中有几个是妓院老板的子侄,金立端的侄儿便在其中,他许了八百两银子。”

    金立端的侄子等一干主谋一经被招认,就已经由王铁锤领着人尽数缉捕,专门关押起来,想必金立端等人也闻到了风声,他们自己干的龌龊事自己清楚,也怕林虎辣手无情。

    王道清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若没有个名目,会遭人怀疑,所以也不怕显露自己贪财。

    其实金立端三千两银子也是肯出的,但是如此一来便明摆着他家侄儿罪孽深重,这是在保命了,林虎如何肯放人?

    林虎摇了摇头,他念旧情,并不意味着他对王道清会有所纵容。

    王道清并不知道,林虎部除了编入护卫队的其他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陈中亮出了大力,但主要的功臣还是李安生。

    三千余老部下与家属都妥善的在胭脂沟安定了下来,垦殖与放牧,并利用胭脂沟天然的资源,日子苦些,但还能撑的下去。

    要是撑不下去,林虎早就散尽了积蓄,也就是跟李安生开玩笑的弟兄们的老婆本。

    “这些人做下如此恶事,从前咱们管不了,但眼下刘大人让我们管,自然要除恶务尽。我也想明白了,要想胭脂沟兴盛起来,这些毒瘤是不得不除的。从前做这些事掣肘太多,如今是个好机会,我不会错过。”

    王道清知道林虎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益,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便笑着说道:“也不早了,家中等着呢。”

    他也不避讳在胭脂沟纳了两个妓女做小妾之事,也不忌讳在人前说这事。

    王铁锤哄笑道:“秀才,这会天没大黑,就急着回去拱小白菜?赶着传宗接代也不必如此,小心爬上了馒头山便下不来。”

    众人都嬉笑起来,想着王道清这把骨头倒没散架,最近整日间不见人,想必都是在女人肚皮上耕耘。

    李安生却是呆愣愣的,一脸的震惊,浑然不知他们在嬉笑着什么,脑海中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王道清从怀中摸出怀表看时辰的动作。

    那块不伦不类的“怀表”他怎么都不会忘记,正是那块他穿越后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手上的手表,正是这原因,手表被刘二癞抢去后,手表链子他仍然留着。

    之前他震惊于这伙人对拐卖来的女子残忍摧残,没顾得上审问刘二癞这块表的去向,想不到却是在王道清的怀中,就连那表上穿起来的黄色穗子还保留着,那是春桃替他穿的。

    刚才王道清明明一付与刘二癞不相识的模样,这表怎么就在王道清的手中?

    刘二癞仗着王飞雄胡作非为,不缺钱花,根本就不会把这表当了,他敢当金立端也得敢收才行,看着王飞雄的面子,难道王道清还敢强抢不成?

    这阵子一直想着找机会跟刘二癞讨回这块表,如今落到了王道清手中,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还不想轻举妄动。

    刘二癞又没有要依仗王道清的地方,断不会将这块表送给他,送给他的主子王飞雄倒是有可能。

    想到今天王道清有些做作,倒是起了疑心,难道王道清与王飞雄之间有什么勾连不成?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尽量和缓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道清,寻思着要将这事放在心上,深挖一番,看看王道清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安生将事情的原委跟洪老六说了,让他留意些,想看看王道清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十六章 王道清的毒计(1)

    一直到晚饭时候,李安生还是在思索着那块手表在王道清手上这事背后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曲折。

    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他对王道清印象很深刻,感觉一付人畜无害的样子,却给人危险的警觉,从外表来看就不是善类。

    当然马匪胡子都不是善人,可王铁锤他们身上的那股凛冽枭勇与王道清身上的阴寒刺骨却是大不相同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铁锤向来不待见王道清,只是王道清在他们最危难的时候,屡出奇谋,化险为夷。

    这也是李安生佩服林虎的地方,敢于听取意见,但该听则听,不该听的有自己的主见。他敢用王道清,也说明他有驾驭的能力,如今王道清半脱离他们,也是他默许的,他也清楚他们始终不是一条道上的,过去能用王道清,现在则不然。

    陈中亮也经营妓院等产业,但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本就是个正经商人。

    这个世界不可能完全分的清是非,胭脂沟也不可能禁绝妓院与赌档,只是要限制规模。

    眼下的风潮对陈中亮的产业多少有影响,但他并不在意,他看好胭脂沟重新兴旺起来后的商机。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尝遍了人世间的艰辛与磨难,如今有了些基础,也不是因小失大的人。

    黑龙江是个贫瘠的地方,真正的商宦大族不会到这里经商,就跟有门路的人绝对不会到这里做官一样。

    胭脂沟是个例外,除了黄金,还有大兴安岭的物产,是个能短时间聚集大量人口,又能迅速产生利益的小集镇。

    天高皇帝远,在这里扎根要免除许多的苛捐杂税,又能避免遭到有权有势的商家打击,况且陈中亮还与林虎合作办了两个小型私矿,并且由林虎保护走私货物。

    即便大部分所得都供养了林虎马帮,但还是受老毛子与官府盘剥要好。

    “照这么说,现下就要预先准备?我家婆娘倒是酿酒大族出来的,多少也学过些手艺。”

    对于李安生所说粮食增产,陈中亮并无怀疑,前些日子他帮着一起安顿数千人口屯垦,对李安生所表现出来的农学知识佩服之至。

    他父亲那辈兄弟颇多,又全家习武,在地方上也是乡绅大族,虽说不是地主之家,但自己家中也有百余亩田,他小时也跟着父亲下过地,一手标准的农把式。

    正因为吃过苦,他才明白得来不易的道理,勤俭持家,逐渐发家至此。

    这酿酒一行多数为豪门大族所把持着,丰厚的回报使得许多豪族铤而走险,开办黑酒庄逃税,要是在胭脂沟能开办酒庄,必定是个好营生。

    黑龙江这边烧酒种类繁多,许多人都是自己酿的山果酒、杂粮酒,能喝的起高粱酒、大曲酒地只是极少数罢了。

    高粱、小麦、大麦都是主食粮,若是用来大规模酿酒,必定会造成粮价上扬,尤其是胭脂沟这样的地方。

    所以,粮食只能自产,而且能不能大丰收,就要看李安生的了。

    高粱分春作与秋作,春作播种期约在农历三月底至四月中旬,时间不宜过早,因早期播种气温低,生长缓慢,遇到寒流易枯死,眼下还来得及大规模播种高粱。

    此事东北的生态环境还很原始,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破坏,所以李安生能够找到大量的天然良种进行杂交,这让他很是欣喜。

    可惜此时错过了小麦的播种期,无法大规模的种植小麦这种东北三大粮食之一,不过他这阵子忙着从山中收集野生大豆种进行改良,可以培植多种高产大豆种,后世种植的栽培大豆都是从野生大豆通过长期定向选择、改良驯化而成的,只不过现下无法一蹴而就罢了。

    眼下受限于时间、工具与器械、材料等因素,无法有太好的效果,但凭借他从后世带来的农科知识,也足以让粮食增产。

    种大豆养地,乡下都称大豆茬为肥茬,收获后第二年种什么庄稼都能丰收,这是因为大豆根部的根瘤菌可以固化空气中的氮为氮肥,大豆用不了的肥料自然就便宜了其他庄稼。

    大豆是庄稼轮作制度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刚来这个时代,当然不会放过。

    既然打定主意要酿酒,眼下小麦错过了播种期,那么就只能打玉米与高粱的主意。

    玉米是需要大量人力的一种庄稼,现在胭脂沟熟地少,务农人口忽然增长,恰好造成了劳力过剩的局面,可以进行大规模的玉米种植。

    这种粮食产量大,由他来指导种植,定是个特大丰收,到时粮食能自足,酿酒自然也能成,然后便能够考虑大曲酒。

    陈中亮对李安生天天捣鼓的各种农技赞叹不已,恨不得立即弃商从农。

    从目前来看,他们能够兴办的来钱快的产业,也只有酿酒,只要李安生真的能够实现粮食大增产。

    他也是有些见识的,胭脂沟天高皇帝远,拥有的独立自主权较大,虽说田亩开垦不宜,但是南边的墨尔根可以大量的屯田。

    墨尔根虽说自然环境恶劣了些,但是嫩江平原土地的肥沃,谁都清楚。

    如果到墨尔根的驿道真能彻底重新修通,那么以胭脂沟为酿酒基地,以墨尔根为产粮区,在嫩江平原壮大实力,谁说不能成为土皇帝?

    在偏远之地就是这个好处,前提是能聚集起人口,没有密集的人口,什么都无法做成。

    黑龙江目前就人口最多的便是龙城(齐齐哈尔),这时的哈尔滨还是属于吉林的地盘。

    如果控制住墨尔根,南瞰龙城,并且沿着嫩江继续南下辐射,加上中东铁路的横向贯通,有一整片广袤的地区等着去开发并控制。

    李安生打定了主意要狙击张作霖,即便不能跟他抢东北王的名头,也要在黑龙江当个军阀。

    他急于掘到第一桶金,所以劝说着韦明同与陈中亮等人都加入进来,不惜暂时出些点子,让韦明同与陈中亮得些好处。

    众人讨论着酿酒的事来,热火朝天,的确,这事能成的话前景很美妙。

    不过,也有人赶到前景大大的不妙。

    王道清一路走一路思索,越想越不对劲,急着去见王飞雄。

    “林虎的性子我清楚,做了决定便轻易不会改变。他向来体恤穷苦百姓,如今更有替那些拐卖妇女主持正义的意思。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妓院与赌档停业整顿,这是必然。关键是我等从此被排除在外,胭脂沟成了林虎他们的一言堂。”

    “这样下去可不行,人心都到了他们那边,趁着刘竣信任他们,他们必然要牢牢把持权力,到时我们的立足之地也没了。”

    王道清这次在扫黄打非中损失惨重,现在他可是过惯了安逸日子,差点忘了安逸日子是用钱买来的。

    “我想着,要尽快采取行动了,要是刘竣完全依赖林虎他们,我们就如同摆设,要尽快离间他们的关系。”

    王飞雄久久的沉默着,只有赶走林虎,他才能继续呆在胭脂沟的权力岗位上,必须要使出种种手段,比如离间。

    “不如照以前的老方案实施,仔细些,务必要万无一失,让他们翻不了身。”

    不用王飞雄催促,王道清也准备使用阴招,狠狠地干上一票。

    “这事就交给我,我保证林虎他们彻底的失去刘大人的信任,倒是任我保持权力。”

    王道清在昏暗中咬牙切齿,活像个怨气冲天的恶鬼。

第二十七章 王道清的毒计(2)

    感谢爱极爱依的打赏,多谢支持。

    这章有不少叙述性的专业东西,不得不交代下,所以等会还有一章。

    ~~~~~~~~~~~~~~~~~~~~~~~~~~~

    整顿妓院与赌档进行的很顺利,清除了地方黑势力之后,顺藤摸瓜牵出了许多劣迹斑斑的妓院与赌档老板,刘竣也是狠下心要还胭脂沟一个朗朗乾坤。

    彻底的清除老毛子留下的遗患,并且打击那些依附在胭脂沟吸血的奸商,才能保证胭脂沟尽快的恢复元气。

    刘竣也明白胭脂沟百废待兴,除了要依靠林虎等人支持,也要照顾矿丁们的利益,破除过往的陋习,才能迅速从低迷中崛起。

    李安生提出的建设胭脂沟,使之成为北地的一大人口密集的贸易集镇,让他感到很满意,只有扩大胭脂沟的影响力,才能使得朝廷能同意改善胭脂沟的交通状况与政治待遇。

    有林虎在,能够压住矿丁们不被蛊惑起来反对整顿妓院与赌档,只是拐卖妇女到胭脂沟的罪行是暂时被遏制了,但无数妓女却失去了生活的来源。

    她们中大部分都是被拐卖来的,即便能回家乡,多数人也不愿意回去,这么多人要生存,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稍有良知的人都不愿意看到这些苦命的妇女忍受饥饿与寒冷,相比卖身,从一种沉沦步入另一种沉沦。

    李安生倒是主动负责起来,积极安排这些妇女们上山采草药与山货,并且在韦明同与陈中亮等商人开办的产业中工作。

    一时间也安排不了的仍有上千人,李安生便组织她们屯垦。

    由于女人细心,倒是在种田上也有优势,比如甜菜与谷子等。

    这个时间种甜菜是适宜的,只是种甜菜虽不需要多少力气,但最需要耐心与毅力,趴在地上间苗,还是以后给苗株上捉虫,就像女人的“绣花活”一样。

    种甜菜极为适合妇女,而且这个时代甜菜回报高,除了甘蔗,甜菜便是北方制糖主要来源,糖也是价格居高不下。

    每年进海关的糖不在少数,大把的银子给洋人赚去。

    李安生估摸着,凭借甜菜高产,来弥补制糖时由于设备与工艺落后而在成本上高过进口糖,还能有不少的优势。

    制糖坊能办起来,也是一大敛财利器。

    只是他还没有在这上头做出成绩,空口说白话,就这么画画大饼,人家也不会信,即便是韦明同与陈中亮如此信任自己的人。

    整顿胭脂沟妓院与赌档,已经与金立端等人彻底撕破了脸,金立端更是放出了请京城本家出面施压的狠话,刘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抄没了这些黑妓院与黑赌档的财产。

    这些抄没所得,林虎与李安生藏匿了一部分,分了刘竣一份,其余的便充作胭脂沟金厂公用。

    刘竣也不是迂腐之人,离开京城繁华之地,虽说是冲着能来总办之位镀下金,但也要有些实际的好处才行。

    让他主动去贪什么是不肯的,毕竟胭脂沟如今还只是刚平稳下来,需要发展,但白送到眼前的资财,不要是真的傻,至于金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李安生也跟林虎商量着,将大家手上的资金都拿出来,筹办垦殖园。

    林虎考虑到这么多老部下与家属要吃饭自立,种田是最务实的,也激进了一把,跟弟兄们商量着将手头的钱都投了进来。

    东北地广人稀,生存环境恶劣,如果想要开发有成效,必定要大规模的开发才行,就像后世开发北大荒那样的政府与人民大能量的投入。

    大农场垦殖才是李安生所希望的,就跟闯关东的许多人都是整族整村得迁移,许多人也自发组织了垦荒庄园,便是因为个人的力量在广袤的关外多么的渺小。

    制糖坊什么都暂时是浮云,如今的垦殖都是实打实的要投入钱进去。

    李安生许诺垦殖园包揽屯垦的前期所有投入,并支付一定的工钱,但垦殖五年后的土地全归种植者所有,这样一来,就能省下不少钱来。

    让农民们信服的是,垦殖园如今所实施的种植技术全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比如大范围的间种套种,轮作制度已经严密的拟好。

    甜菜的茎叶能肥地,苜蓿作为超强力饲料根茎叶同样能肥地,玉米与大豆、蔬菜等十余种小作物、蔬菜间种,有的作物能密植,有的作物要稀植,许多的知识他们过去有点认识,如今都得到了详细的解释。

    整个开垦出来的田地间全是像八卦阵一样的乱纷纷的景象,不是传统的种植法,常常是一亩地上种有十数种作物。

    李安生还组织人力,在山上采摘各种野花野草野菜,准备自制土药水,用来杀虫杀细菌除草。

    土药水虽然效果远远不如后世大化工时代的各种农药,但是胜在纯天然,而且就地取材,这个时代可没有有机化学。

    李安生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过往所学都堆积在他的脑海,让他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如何在当下变为现实,造福垦殖园。

    以后不管到哪里,这些经验都能推广,如今正是积累的好时机。

    丁小黑跟铁远都跟着他忙着农事,学了不少东西,俨然也是半吊子的农业砖家叫兽了。

    晚上三人便办起了扫盲班,除了教孩子们读书认字,还为一些垦殖园的得力人手扫盲。

    当然也义务为韦明同培养一批能认识草药模样以及能写能认能读各种草药名字的妇女与孩子。

    李安生甚至编了本农业教材,当做认字扫盲的教材用,希望能够培养一批忠诚于垦殖园的农技好手来。

    日子是苦了点,但只要到了收获的季节,往后就什么都不用愁。

    土豆本来就是高产粮食,如今在他手上,收获的时候产量必定吓人,这个时代的农业就是如此落后。

    有了土豆打底,李安生便有底气大胆的进行筹备,为制糖坊等计划中的产业做准备。

    说到底,眼下的一切还是为制糖坊等产业准备的,如果发展顺利,甚至可以办机械化大工厂。

    这个时代工业还不发达,就连世界霸主大英帝国也是靠着棉纱与粮食等主打产品掠夺资本。

    对于农业来说,没有其他生产领域与科学技术领域的突飞猛进,是不可能得到大幅跨越的。

    李安生也打算着以农业促进工业,在局部实现农业技术垄断,掠夺暴利,走一条不一样的工业化道路。

    东北大农业需要机械化,李安生的计划就是依靠对这个时代落后农业的领先技术,来掠夺足够的资本,进一步靠着机械化现代化大农业刺激工业,刺激科学技术领域的进步。

    后世的开发北大荒,20年开垦了不下三千万亩良田,这是什么概念啊,意味着养活全中国的人是不简单的,李安生任重而道远。

    除了保证粮食生产,李安生的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从农业生产中得到原始资本,然后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个时代中国是个严重的入超国,各种洋商品倾销严重,从刘竣那里得知,近两年清政府进口的大宗货物总额超过3万万海关两,棉纱棉布与鸦片、粮食、糖占了绝大部分,而这些都与农业有关。

    其中糖就有一千多万海关两,中国目前还没有能力在自产糖上与洋糖抗衡,李安生想着现在就介入制糖产业,即便洋人靠着机械与技术、工艺、关税等能拥有成本优势,他也有办法通过甜菜产量占得上风。

    进口糖主要是精炼糖,粗糖的市场更加的庞大,李安生琢磨着正好能够凭借甜菜的产量来完成这个从粗到精炼的布局。

    这个时代中国还没有任何一家机械化制糖工厂,甜菜也刚刚在去年引进中国大地,在黑龙江等地种植,种植面积也少的可怜。

    中国的制糖土作坊也集中在南方,仍然处于手工业制糖阶段,牛拉石辘压取甘蔗的古老制糖法依然盛行,土糖寮、土糖房、小作坊式的制糖遍布城乡民间,这完全是个大大的空白,李安生目前颇有自信的敛财利器。

    有了刘竣的支持与林虎的信任,他开始放开手脚,决意先在胭脂沟做出一番事业。

    相比这些手头的工作,妓院与赌档的整顿倒不是十分在意了。

    这几天王飞雄倒是安分,即便是刘二癞伤病交加,病的半死不活,也是忍住没有出面。

    王道清倒是勤快了许多,里里外外帮林虎料理了不少事情。

    李安生忙了一整天,没顾上吃饭,就跟铁远与丁小黑一道去铁匠的铺子里吃点饼子。

    铁匠这阵子也忙了不少,在丁大叔与赵大的帮忙下,算是将铁匠铺扩大了些,矿上许多要打造工具的,都交给铁匠,即便如此,还是忙不过来,还雇了几个伙计。

    李安生他们进铺子的时候,铁匠他们毫无意外的还在埋头忙活着,连饼子都顾不上啃两口。

    “安生来了,自个去吃点,吃完了你又得忙呢,别管我们。”

    铁匠擦了两把汗,慈祥的笑着,挥挥手赶走了想要来帮忙的铁远,再累他也不想侄儿干这些重活,在他看来,铁远跟着李安生才能有出息,别的不说,这几日铁远说话都斯文懂理了许多,又能识些字,说些种田的道理。

    李安生他们吃了些东西,便走着去林虎他们住的地方,跟洪老六再打两趟拳,还能在院子里等那些扫盲班的学生们。

第二十八章 王道清的毒计(3)

    小雀儿领着一群半大孩子在院子里分拣着山货,今天上山收获不错,对于爱动爱闹的小雀儿来说,每天上山疯跑疯玩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就跟放出牢笼的鸟雀一般。

    最多的是黄花菜跟蕨菜,黄花菜是草地里的一种宿根的多年生野生植物。每到冬天,去年已经衰败的茎叶便枯黄死去。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它们就从地下宿根的芽眼里钻出新的叶子,然后开出花骨朵,如果要摘下来做黄花菜,那就不能等到花开了再摘,必须在还是花骨朵的时候就小心摘下。

    说是山货,其实满山满野地都是,李安生穿越时还是冰天雪地,如今春天迟来之后,到处都是醒目的绿色。

    多么壮观的自然景象,原始、清新、辽阔,孤独中生出豪情,那种仿佛被天地遗弃在这里,又给你一股去征服这天地的雄心。

    大兴安岭的崇山峻岭一直往南蜿蜒而去,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山脚下的平原延续着森林带来的丰饶物产。

    这几天垦殖园组织的人手们,主要还是妇女大军,人手一只麻袋在山脚下与山坡上忙活,另一只手就不停地采,数百人集体采集山货,收获自然惊人。

    李安生打算将山货进行初加工与尽可能的二次加工,增加山货的价值,让韦明同与陈中亮的商队能多些货品,让林虎的部下们随行护卫也能不荒废武力。

    黄花菜从地里采回来后先用开水烫一下,然后把它们用针线一个一个穿起来,然后挂起来晾干。

    这便是干山货,但李安生还打算让黄花菜再次加工下,赵大祖上是老中医,自己也烧一手好菜,当然是东北菜系。

    他打算根据赵大的提议,将黄花菜与其他各种材料放入小袋中,定好价格一起让韦明同等人的商铺代销。

    他每日都让铁远与丁小黑在小竹片上写下各种材料配比,以及主要功效,然后挂在这些袋子上,比如治腰痛,耳鸣,奶少,可用黄花菜根蒸肉饼或煮猪腰吃;治月经少,贫血,胎动不安,老年性头晕,耳鸣,营养不良性水肿,摺叶萱草根端膨大体一至二两,炖肉或鸡服,等等,另外与黑木耳等山货一同烹制,既好吃又有营养,李安生连各种材料所需多少,调料几何,都写了上去。

    他在这上头花了不少心思,大山带来了丰饶的物产,当然要想尽办法榨取更多的利益,眼下整个大山一下子就会从灰黄的毫无生气的颜色,变成翠绿鲜活的颜色,让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再有刚穿越后的烦躁与憋闷,而是想着要做一番事业。

    蒲公英、四叶菜与苦苦菜这三种菜几乎都是成片的长在一起,容易收集的很,这些附属战利品当然也堆满了每一个角落,李安生甚至让人多搭了几个棚子,用来堆放这些山货,并且作为简单的加工坊。

    他自己也喜欢帮着小雀儿他们做些活,不为了其他,也为了能尝一尝鲜,黄花菜鲜嫩美味,营养丰富的很,其他山货也多是如此。

    马上过几天就能采蕨菜了,由于蕨菜更珍贵、更难寻,所以在京城等繁华地方很受欢迎,又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倒是不用深加工也能畅销的珍贵山珍了,这些妇女大军们可有得忙。

    虽然由于路途遥远,这些山货所产生的利润都要消耗在运输上,基本没什么赚头,但是总算有韦明同的帮忙,能够直接接驳商路,赚些微薄的钱,总比没有的好,让这些妇女能安心在胭脂沟生存下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洪老六出去还没回来,李安生他们便帮着小雀儿她们做些事,须臾王铁锤他们也过来了,大家就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边聊边忙,林虎却是与刘竣都给王飞雄请去喝酒,也不知打什么主意。

    胭脂沟呈现出一种蓬勃的气象,众人看在眼里,都喜在心头,也更愿意吃些苦,忙些累些,都无关紧要。

    王铁锤习惯了纵横驰骋的生涯,风里来雨里去,虽然同样苦,但痛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不过眼下的生活多了些温馨的气息,让他感到舒服,也就不再对招安还留有余气。

    这些日子他带人没少打着猎物,让大家饱尝了山货之外的野味。

    为了保护上山采山货的老弱妇孺,李安生让王铁锤带护矿队全程陪同,同时也消磨这些汉子们的多余精力,省的出些意外。

    不过,在山沟沟中、树丛茂密处、草长之处不时发生的种种野合,这类露水情缘便不是他所在意的了,只要情投意合,这些前妓女总是要找到归宿的。

    虽然他也采取了种种措施保护这些妇女,但是这个时代对妇女的歧视与践踏却是他个人无法抵挡的,只能尽力去改善。

    众人聊的起劲,又说起迟迟不归的洪老六,都交口称赞,真端端的一身好武艺。

    李安生也用心跟着洪老六习武,他的天赋并不算特别好,但人也壮实有些底子。

    他小时候在乡野里疯长,在镇上在城里上学时为了意气之争也没少动过手,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即便是乡下人,也不容许别人任意的践踏,这让他本来就因为出身而带来的乡土印象上多加了些野蛮,其实他爱读名著,爱读泰戈尔与歌德、拜伦,也喜欢一些古典音乐,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乡下人。

    他明白人需要多种外因来刺激成长,比如强健身体的同时吸取些文艺养分,也比如在这穷山恶水之间用习武来锻炼自己的体魄与意志。

    王铁锤也以为习武能够带来精气神的改善,中国武术注重个人修养与底蕴,对于人品的养成有着极好的帮助。

    正聊着,忽然金厂总办那边起了火光,又有喊杀声传来。

    王铁锤与高金虎立马让人牵马过来,准备前去查勘。

    这个时候闹出乱子,必定是大事,不能掉以轻心,林虎又与刘竣一起,只怕对方是冲着他们去的。

    “安生,你别去,你没见过血,危险的很,在这看着院子,别让春桃跟小雀儿他们受了伤害。”

    王铁锤拽住李安生,不想让他去冒险,这事明摆着是王飞雄的反击,没这么容易就化解。

    “不,让我去看看,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阴谋。”

    高金虎拉住王铁锤的手臂,说道:“安生点子多,脑袋好用,让他去管用。”

    王铁锤向来听高金虎的话,想着也有道理,于是将李安生扶上了马,让几个弟兄在这里照看。

    此时铁匠与丁大叔他们也手持刀枪赶了来,铁匠也是把好手,寻常几个汉子近不了身,有他在这里众人也放心。

    此时四处都有火光冲起,在夜空中分外醒目,想来是有人在烧杀抢掠,李安生连忙让高金虎带人四散防卫各处重地,并打击流寇。

    照道理此时应先出击解决流窜的匪徒,扑灭大火,刘竣那边护卫虽不多,但都是好手,又武器精良,敌人赚不到什么便宜,但李安生考虑到林虎也在,于是便两路行动。

    王铁锤也听出枪声并不密,显然刘竣的护卫并没有猛烈开火,显然并没有危险,也安心许多。

    李安生与王铁锤奔至街口,之间王道清迎面而来,只听他高声喊道:“铁锤兄弟,有俄匪冲击二道盘子,刘大人他们正在那边,让我来搬救兵,速速随我去救援。”

    此时事关重大,李安生与王铁锤也不及细想,连忙跟着王道清往二道盘子赶去。

    感谢陆海同学588打赏,多谢支持。

    求票票,求收藏。

第二十九章 王道清的毒计(4)

    二道盘子是漠河县城进胭脂沟的一道关卡,往西里半,便是最热闹的街口。

    王飞雄在街口的二张店设宴请刘竣喝酒,不过此刻的他却是满背的冷汗,内心为剧烈的紧张所扭曲着。

    他没想到会在半途意外的遇到林虎,并且在刘竣的邀请下,林虎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色“恬不知耻”的一同前来喝酒。

    林虎的反常让他很是担忧,可是信号已经发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下午林虎接到传讯,在妓女坟那边有毛子马匪的踪迹,几个外出打猎的手下还跟对方交了火,对方人马不少。

    这当然不是毛子们的耀武扬威,很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袭扰。

    为了御敌于外,林虎带了兄弟们去南边布防,但是王飞雄却没有想到林虎竟然会半途折返,而且时机恰好在他发出信号让王道清动手之后。

    这让他心生疑忌,因为,南边的毛子匪帮是他故意安排将林虎缠住的。

    他本部人马则趁势在胭脂沟四处纵火劫掠,引起混乱,打算冲击库房与囚监等重地。

    之所以选在今天动手,是因为林虎的人马散在了四处,无法迅速聚集,这倒要感谢李安生那个蠢货,好好的采金不做,偏要整什么垦殖,务农采山货等等。

    林虎的部下这些时日也不务正业,尽帮着那个姓李的小子整什么妖蛾子,下午林虎带着南下的人马只占半数,此刻想必为毛子们死缠住,偏林虎还能在此安坐饮酒。

    王飞雄肚子里冷笑着,心想此刻林虎的那些部下只怕着急往回赶,却被毛子与自己的部下伏击。

    在胭脂沟纵火劫掠只不过是吸引林虎在胭脂沟的留守兵力罢了,他的部下早已悄悄地南下伏击林虎带出去的那部人马。

    真是可恨,这个良机竟然没有能够竟全功,能把林虎伏击诛杀的话,大局便抵定了。

    眼下只能看王道清这边的安排了,王道清要是能顺利地取信高金虎与王铁锤,带着人马前来,只要吃掉这股人马,剩余的也就不足为患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即便林虎此刻在这边安坐,等会却是笑都笑不出来,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针对林虎的阴谋。

    远处火光冲天,杀声四起,隐隐约约的到处都是人影在四散冲突,乱成一团。

    王飞雄此刻却也佩服刘竣与林虎两人的镇定,依然是谈笑风生,仿佛外面的乱局与他俩无关一样。

    不过,他倒是没有疑心两人是否太过镇定了些,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王道清身上。

    外头枪声大作,显然王道清成功的引诱了王铁锤等人前来,计策成功了一大半。

    王飞雄隐蔽的蔑视了一眼林虎,冷哼在肚内,肚皮忍不住抖了两抖,强抑住得意,本来他打算将林虎伏击除去,然后制造林虎与毛子匪帮勾结的假象,眼下却是不用了。

    “王飞雄,将刘大人交出来,此事与你无关。”

    王道清朝着二张店内喊话,内心却窃笑不已,这话听在王铁锤等人耳中,是王飞雄的人劫持了刘竣与林虎,可听在刘竣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虎也在里面,而李安生他们却是知道的,林虎偏偏派人回来告知了这事。

    王道清以为此刻林虎还在与毛子匪帮缠斗,也就只想着要骗过李安生等人,而让刘竣误会。

    王飞雄站在木楼窗口,死命的向王道清使眼色,可是夜色正浓重的降下来,两边相距也有些距离,已经是无法统一口径了。

    “哼,贼子,别痴心妄想,要想从我这里劫走刘总办,除非先将我的脑袋给摘了,来呀,放马过来。”

    王飞雄接着王道清的口风,妄图继续糊弄众人。

    王道清急于让王铁锤等人与对方交火,估摸着林虎已经给伏击,便不住地怂恿着王铁锤等人强行进攻。

    可他哪里知道林虎也在里头,王飞雄却以为他已经知晓。

    王飞雄闪身进去,朝着林虎怒斥道:“林大当家的,看看你的好部下,居然带人想要强行劫持刘大人,定然是与俄国匪帮有勾结,你有何话说?”

    又跳到刘竣身前,转向刘竣笑道:“刘大人,林虎部桀骜不驯,包藏祸心,今日与俄国匪帮勾结,妄图祸害胭脂沟,危害刘大人安全,请刘大人容我将此贼擒下。”

    他以为林虎此刻孤身一人,能任他揉搓的,忘了刘竣身边的十余名护卫就站在旁边,并不需要他越俎代庖。

    刘竣摆手笑道:“事实还未清楚,或许是林大人部下私自作乱,与林大人无关,也或许是个误会,是否冤枉了林大人的部下?”

    王飞雄见刘竣不愿立即定下林虎的罪名,也不能强行出手将林虎擒下,悻悻作罢。

    此刻南边火光大作,又有枪声稠密起来,喊杀声与马嘶声、酣呼邀斗声远远传来,仿佛在印证着王飞雄之前俄国匪帮等语。

    王飞雄心头大喜,知道是本部人马与俄国匪帮成功的绞杀了林虎南下部众,在反攻胭脂沟了。

    他没想过将刘竣杀死,俄国人也不敢胡乱让朝廷亲派的官员在此被杀,干系太大,万一引起朝廷的强势反弹,派专人进驻胭脂沟,强势整顿,反而得不偿失。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着林虎部,既陷林虎于勾结俄匪的罪名,又狠狠地打击林虎部的实力,从此后刘竣也只能依仗他,逐渐的将刘竣架空,过去的种种布置便告全功。

    他也知道此刻不急着拿下林虎,而是要进一步坐实林虎部反叛的罪名,亲自出去指挥防御,妄图死死缠住林虎余部,让正在回攻的部下夹击对方。

    王铁锤意外于王道清忽然间变得勇悍无比,不仅与他们并肩战斗,而且始终在第一线,这倒是从未有过。

    李安生忽然默不作声的拉着王铁锤后撤,他这才意识到高金虎已经带了人退了开去,将四下街角都封了起来。

    王道清本就知道在王飞雄亲自带队出来迎战前,他冲在前面是没有危险的,见王飞雄终于出来,松了口大气。

    他却不知道王铁锤等人悄悄退了开去,转头时已是他带着死忠自己的一小撮人在装腔作势。

    不过他也是个极有决断力,略一思索,便装作受伤倒地,恰好的让王飞雄捉了去。

    “林虎也在里面,等会别乱说话。”

    王飞雄顾不得统一口径,只是将王道清所不知道的告诉他。

    王道清冷笑一声,说道:“不怕,他在又如何,还不是要坐实勾结俄匪袭掠胭脂沟的罪名。况且,经此一役,他部下丧失大半,如何还能翻天?”

    听得外面枪声稀疏了不少,刘竣与林虎也不再饮酒,而是沉默着等王飞雄过来通报。

    只见王飞雄推着五花大绑的王道清等几人进来,正欲问时,只见王道清滚倒在地,哭丧着脸喊道:“大当家,事败矣。”

    林虎眼皮子一抬,淡笑道:“哦,是么,事败被擒,好,很好,的确是败了。”

    王道清意外林虎所说的话,愣了一愣,又哭嚎着朝刘竣磕头道:“刘大人,请饶过奴才一命吧,奴才也是被…被林虎贼子胁迫,我的两个小妾都落在了他们手上,不得不从啊,所幸奴才迷途知返,又有王大人将奴才救下,才没有命丧贼手。大人,委实不是奴才的过错啊。”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赌咒发誓,咒骂着林虎等人,将林虎与俄国匪帮里外勾结,想要重新落草为寇,将胭脂沟占为己有的阴谋和盘托出,活灵活现,逼真无比,就连秘议阴谋时,林虎身边坐着的老毛子女人**多大什么形状都描绘详细。

    一席话说了有一顿饭时光,一个脉络清晰的马匪胡子因为利欲熏心而在招安后有复叛的故事,清晰的出现在了大家的心头。

    林虎面对王道清的滔滔不绝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是在听着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一般。

    刘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几次摆手拒绝王飞雄拿下林虎的请求。

    在王飞雄看来,他们的计划虽说有漏洞,但还是很致命的,最主要的王道清是林虎手下,这是确凿无疑的,而且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对林虎很不利。

    只要现在就坐实林虎的罪名,即便将来有人发现疑点想要翻案,也要看形势对不对路了。

    林虎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虽然让王飞雄与王道清很是不解,但他们只是认为眼下林虎是给王道清的出卖一下子顶到了死角,无法动弹了。

    外面枪声喊杀声又再次的热闹了起来,而且全部集中到了四周,楼里面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听到,气氛着实诡异。

第三十章 一网打尽

    “好,好,好,果然很好,来呀,拿下!”

    刘竣鼓起掌来,脸色冷峻起来,终于下达了命令。

    王飞雄心头通亮,一阵狂喜刚刚腾起于脊背,忽然却瞳孔剧缩。

    刘竣的护卫们居然是向他而来,四面堵住了他的去处,也拦住了他投机跳墙向刘竣出手的可能。

    “这,这,刘大人,这是为何?”

    王飞雄也是条汉子,形势急转直下,并没有乱了心神,冷冷的盯着四下围过来的护卫。

    王道清也是一头雾水,虽说能勉强不心神失守,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想象。

    王飞雄的手下蜂拥而入,双方便动上了手。

    眼下都不敢动枪,生怕误伤了自己人,反而能够凭借拳脚来争一番胜负。

    王飞雄纵横北地,心狠手辣,也是有一番功夫的,咬牙睁目,锐意直取,想要突破重围,上前擒住刘竣。

    所谓擒人擒王,他便是打了这个主意,唯有拿下刘竣,今日才能全身而退,虽然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但他还是颇能决断。

    林虎以智勇双全著称,拳脚上并不能挡住王飞雄,但说到拼命时仍有一人,能够定如山岳,破如神风,这便是脱胎换骨,毫无后顾之忧的洪老六。

    虽说双拳难敌四虎,平时王飞雄也不能打翻十余个壮汉,但拼起命来,十来个人还真不能拦住他。

    可偏偏洪老六不知什么时候便出现在了他身前,让他无法往前一步。

    “王飞雄,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李安生与提调刘文凤大步而入,王铁锤与高金虎在后跟着。

    外面的战事显然已经平息,让王飞雄绝望的是,他的部下并没有杀过来,反而是林虎的人打赢了这阵。

    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但看到李安生与刘文凤的那一刻,他心头透亮,是刘竣的百余护卫也参与了进来,老毛子们定然是遭了刘文凤的突袭,这些护卫装备精良,只有他们有实力反过来伏击毛子匪帮,然后与林虎部合兵回攻。

    刚才他以为自己的部下伏击了林虎部赶回来参战,却没想到却是反了过来。

    刘竣定然是一开始就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从而从容做了安排,可笑自己却蒙在鼓里,而王道清更是一头撞了进去。

    可刘竣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飞雄眼神在李安生身上漂移着,此刻他收起了对这里每一人的轻视,毕竟他败了,败的很惨。

    他的确不应该轻视李安生,洪老六一直在秘密的盯着王道清,他们的计划也自然全在洪老六的掌握之中,今日他们突然发动,林虎只来得及派人过来报信,说是王飞雄宴请,但李安生却是立即明了,唯一不知情的只有性格勇烈的王铁锤而已。

    也正是他忽视了李安生,忽视了李安生在这段时间通过在胭脂沟的“不务正业”取得了刘竣的信任,并且成为了刘竣与林虎之间的纽带,将刘竣的利益糅合到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上面。

    要是王飞雄早些明了其中的诀窍,铁定是不敢发动这次毒计,想要离间刘竣与林虎关系的。

    可惜他太小看了李安生,以为他这些日子都是不务正业,全是书生气十足的瞎闹腾。

    他也并不清楚,导致他们功败垂成的,只是一只表而已。

    李安生从面如死灰的王道清怀中取出那只刚穿越后戴在他手上,又被他拿去表链的“怀表”,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笑道:“今日之结局,全要拜这支表所赐,今后倒是要好好保存,再不能给人轻易夺去了。”

    刘竣也笑道:“也多亏了这表,这些贼子的毒计才未能成功,否则,我等皆要受彼毒害。”

    他是知道这表的,毕竟是因为这表,才引发了对王道清的怀疑,从而由洪老六探听到了对方的阴谋。

    由于不知道王飞雄发动的时间,刘竣早就与李安生、林虎三人定下了计,商议好了应对之策。

    今日刘竣与林虎都敢于行险,甘心为饵,这种气概却是常人不及的,就凭两人刚才始终面不改色,谈笑自若,这份气概就令人叹服。

    刘竣与林虎也在此刻相视一笑,过往由于官与贼之间的一丝丝隔阂,都尽抛九霄云外,这一切,都要拜李安生这个小兄弟所赐。

    算起来,两人端坐于此,只是诱饵罢了,调度指挥,又不露破绽的,都要靠李安生。

    就连回援的刘文凤也是对李安生赞不绝口,在不清楚店堂内刘竣等人情状之下,任由王道清与王飞雄玩了一出默契,反而成就了对方最大的败笔,让高金虎封锁街角,王铁锤急速后撤,都是避嫌之举,完全没有任何的破绽。

    万一刘竣发生意外,没有深入了解内情的刘文凤看在眼中,不会怀疑林虎多过于王飞雄,心思慎密至此,连各种意外发生都考虑到,还能兼顾刘文凤的看法。

    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可以说今日李安生居功至伟。

    李安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来,已经取得了众人的信任,已经能够顺利地利用起这些资源,比如指挥林虎部下,以及联络刘文凤。

    林虎却是清楚的,王铁锤与高金虎他们已经彻底的认可了这个小兄弟,但他并不介意,如果这个小兄弟还能给他惊喜,能够带着大伙走出不一样的大格局,他自己也甘为驱策,又有何妨?

    王飞雄被洪老六全力擒下,今日之事也就告一段落,王飞雄部也基本被消灭大半,余者逃亡,已经翻不起风浪了。

    对方趁乱纵火劫掠,也没有能够造成多大的损失,散入四处的林虎部其实是李安生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及时防止民众受害,减少损失。

    “刘大人,你也别当林虎是良善,他在东边也有两处私矿瞒着你,你当他是真心招安的?”

    王飞雄被洪老六卸了膀子,瘫坐于地上,恶毒的想要离间刘竣与林虎的关系。

    经此一事,只怕刘竣是要放心使用林虎的,倒是让林虎遂了愿。

    王道清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也叫闹了起来,将怀中关于林虎私矿情形的文本让旁人掏出给刘竣看,想要临死咬一口。

    刘竣接过这叠纸,淡然一笑道:“难道这黑龙江的金矿不给自己人采,反而要让给老毛子?让给那些卖国求荣的贼子?”

    一把将这些纸撕了个粉碎,狠狠的扔在了王道清脸上,啐了一口,道:“也难为你是读过书的,却不明理,心肠凭地毒辣。林大人有私矿,但他能安置数千丁口,自己不取分毫,你可有这样的风骨。”

    林虎部其实精锐600多人马,带了来胭脂沟400多,打算遍为一营的,老部下与家属倒有两千余口,加上那些不断加入想要依仗林虎护佑的逃难矿丁们,倒有三千多人,林虎拿出钱来安顿这些人,自己却是清贫,还要靠陈中亮接济,这些刘竣都看在眼中。

    这也是刘竣开始慢慢信任林虎的原因之一,一个是官,一个是贼,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林虎虽说知道这是刘竣在安抚自己,并且表示对今日合作的满意,可他还是有些感动,毕竟对方是个朝廷的官。

    正是刘竣不是那种食古不化拘泥于俗事的官员,才让李安生对胭脂沟的未来生出了许多心思。

    李安生知道自己想要做一番事业,胭脂沟便暂时是他的根基,有刘竣对他的支持,有林虎等人的依靠,都是他的本钱。

    关外苦寒,黑龙江尤其如此,古代争霸仰仗有二,一为土地,二为丁口。

    现代依然如此,而且需要尽可能的开发土地资源,壮大人进一步改造自然的能力。

    虽然天高皇帝远,在这片土地上能有着不少的自由自在,但他孤身一人,唯有依仗林虎部为可信任的自己人,统合胭脂沟的人力资源,从而进一步再谈其他。

    林虎与刘竣缺一不可,而如何密切俩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成为了李安生的首要任务。

    如今总算是初步奠定了基础,接下来要看的,便是如何在金厂做出成绩,为刘竣增添政绩,自身也能受益。

    如今胭脂沟各种毒瘤大部拔除,王飞雄之流的不安分因素如今也被一网打尽,正是全力经营建设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众人的心头都是一片清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989/ 第一时间欣赏炮火1906最新章节! 作者:费虚所写的《炮火1906》为转载作品,炮火1906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炮火1906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炮火1906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炮火1906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炮火1906介绍:
一位21世纪农科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19o6年的漠河胭脂沟,从而开始了一段传奇人生。
当他运用农科知识来耕犁脚下的土地之时,现这片土地更需要铁与火的洗礼,
这片土地的人民,更需要用枪炮来获得生存的权利,捍卫脚下的土地,重铸民族的尊严。
幸运的是,穿越后他得到了外星先进农业技术的帮助,从而引导中国开始了奇特的工业化进程,开始了新的崛起。
于是,炮火,开始彻底的耕犁这片土地,民族与人民,在炮火中得到重生。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炮火190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炮火190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炮火190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