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小药农
“公的……”巴武士用兵器挑开了死虎的腿,一支虎**立时露了出来。
“哈哈哈哈……”刘羲好玄没笑疯了,虎鞭!我的了,吃好还是泡酒?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先不管了,还有别的事要做!“先别打理它!” 刘羲道:“有公虎,说不定有母虎,一发儿杀了,给它断门绝户!”众巴武士齐喝道:“吼!吼!吼!”
这下,可就见出刘羲的厉害了。他潜入草丛,观察虎的足印痕迹,然后摸着这些痕迹走着,看那地上的足印,看那路上的草木压辗的痕迹。
小心着爬了两个斜坡,可以看出,这头虎是从山上往下来的,下山虎下山虎,真是一头凶虎,不过,如果这头虎不是为了猎食,它为什么下山?
刘羲看着这路上的痕迹,忽然顿住。
他又闻到了虎身上的那股子腥臭气。
这时的巴武士们也闻到了,一个个擎出了兵器。
刘羲目光扫动,忽然跳起来,一连几个大踏步,吓得巴武士连忙跟上来,这样的大跳大蹦,万一给暗中的猛虎从斜旁里扑出来,一压,一掀,一剪,那还了得?
“呼——”一连的几个人滚到一处。
刘羲一起身,手上工布剑下压着一个人,另只手上的短铍也抵在另一人的脖子上。
“咦?”刘羲一怔,身后的巴武士赶上。
却是一个秀气少年和小五。
秀气少年给刘羲的贡布剑抵在脖子上,不过也非是没有还手之力,他的手上一支药镰,身后还有一只小竹篓。这是一个药农,古时的药农不是在地里种,而是以山为田,入山采药,再行转卖给游方的郎中。也可以直接供给药铺子里,这就要看是什么药了。药农是一个好职业,但就此时,属于贱业,上山采药就要和虎狼打交道,是很可能会遇上危险的,再说还有一些药生在险地,有时采药人为了采药行险,结果从高崖上跌死也是正常。
但另一个人却是小五。
刘羲抽身后退,那小药农道:“你这人哩,怎么不讲道理,从哪冲出来的,见面就用刀剑说话,我还以为是那公虎回来呢……”
刘羲不理他,只对小五道:“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下面么?”
小五道:“我醒啦,就在你们走后,我一问大小巴头,大小巴头说,你们先一步上山了,我趁他们不注意,也就上来了,本来以为一定可以找到你们,不过没有,还好,我遇上了黑哥哥,这是黑白哥哥,他说我一个人在这山上危险,要我跟着他,我想跟着他也是好,如果能遇上大大就行了,就算是遇不到,也可以有下山的路,我第一次上这山,怕迷路……”
刘羲点点头,道:“回头再和你算帐!”他对向那个叫黑白的小药农道:“你是一个药农?”
黑白道:“是的……”他的声音很是清亮,这是一口周王城的语音,在贵族中,很多老贵族才会说这样的语音,就和现在说地方话的人多,但都是以普通话为标准语,说普通话好的人,到哪儿都吃香,因为那会让地方乡民发自内心感觉到自己的土气,而这种普通话也的确适合理解,你也许听不懂方言,但对于普通话,正常听觉没坏的人都是可以听懂的。 自 我
刘羲微微一奇,他和公孙鞅在一起的时候,尽力打听这个时代的事,对此也颇有了解,比如公孙鞅这个小子,他会本国卫语,也会楚语,还会齐语和魏语,不过公孙鞅说得最好的是周语,也就是雅言。
至于公子卬,如果他说的哪句话不是雅言,那么他一定心情特别好,或是别的什么事,只要是必要,公子卬都是说雅言的,这一点和老公叔不同,他是一口地地道道的魏语,公叔痤以魏语为荣,但事实上,魏语等等语系,大多还是从周语中演化过去的,所以周语为尊。哪怕是在秦国,上层公族也一样要学这种语言,当然,周王室没落了,但这种语言深入人心。比如说秦语,秦语很大方面就受到了周语的影响。事实上,秦国本来有自己的老语,不过现在,这些老文字语言已经成了只有掌着祖宗祠堂的人才可能会。
“药农……一个说雅言的药农?一个……你刚刚说公虎……这么说你知道这里有一只母虎了?” 刘羲问着,一抽鼻子,忽然扔下小药农,两步向前冲去。
黑白在后面叫着:“小心,那母老虎还在……”在虎中,公虎虽可怕,但比公虎更凶更猛的,反而是母老虎。母虎到了发情期,会找一头公虎来交合,但一经操完,公虎就会跳着脚离开,因为满足了**的母虎是不会容公**在自己身上的,一山不容二虎,这话可不是白说的,但也有时候,当母虎生产时,它会要求公虎帮助,比如说看守领地,比如说找补食物。虽然刘羲杀了公虎,可母虎一样可怕,它比公虎那小心的性子不同,母虎可是动不动就要拼命的,因为它的孩子,一旦拼起来,简单惊天动地,加上怀着孩子的重量,光压就可以压死人,给它一扑,还了得?
但刘羲不怕,小五不怕,那些个巴国武士也是不怕。
小五兴奋道:“看看,看看,跟上去看去,黑白哥哥,我说过了,我大大能一拳打死一头熊,还怕一只老虎……”
她说着就跑过去,哪知道黑白速度可比她快,两步就赶在了前面,道:“你跑得真快!”
小五道:“天呐,你才快呢……啊……”
就见前面的刘羲站住,前面是一方黑乎乎的洞口,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洞。从这洞里面,一阵阵腐臭的腥气从中传来,这是因为老虎会把吃不掉的动物弄在自己家里,本来么,吃肉的,你以为一头老虎会注意个人卫生么?
从洞中发出了一声虎啸!
如果是平常,人们哪敢入这黑黑的洞。
但刘羲一声令下,几名巴武士立时点出了油木火把子,刘羲道:“站在我的两边,给我打火照明,不要怕,一切有我!”如果是平常人说这话,谁敢?但巴武士们相信刘羲,毕竟,人家已经杀了一只虎,虽然刘羲用了巧手法,但你管那什么法子呢,在巴武士的眼里,刘羲一剑就把一头老虎刺翻了,这就是本事,自己做不到的事,就给刘羲做到了,人,不服不行,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胆略。
两名巴武士打头点火进入,刘羲跟着进入。
这一回,连小五也不敢进了,但黑白进去了。
从火把照出的光可看出,里面有很多骨头,有动物的,也有人的,可以看出,这些是老人,在古时候,一些老人老了,会主动到山上去等死,这不是玩笑话,而是血淋淋的真实。因为从商时起,人民劳动水平低下,一个人,年青的时候,打猎也好,种田也罢,自得其乐,所弄到的东西除了要上交一部分,也就是够自己的了,如果没有所产所出,那么你干嘛呢?
一个老头,是,老头是很聪明,是有阅历,但不是所有的老头都是这样的人,大部分的老头都是没用的,他们毛病多多不算了,还会有个种病,这样的话,白吃食的,能干什么?每每入山,你都能看见一名名的白头老人,这的确是残酷,直到了周时,开始有了学风,一些老人才可以避免这种恶运,但这只限于有学识的老人,如果是普通农夫,那还是要死。
而最为可怕的是,这种事不是人们强迫的,而是老人们自发的。
很多年青人也是愿意养活自己的老人,人都有孝,不是有儒学后才有孝道的。
但是这些年青人总是要做活的,他们出去做活的时候,四乡的邻里就会指着这家的老人说你看某某老东西,一天到晚什么事也干不了,赖在孩子家里,拖累他们,世上哪有这样的父母……这些话在纯朴的老人心里哪受得了?一名名老人就是这样一一走出了自己的家,在自己孩子不知道的时候上了山。
还会发生一些孩子们上山找自己老人的事,但有的找回来又走了,有的根本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真正回到家里等死的少之又少,所以在中国古时,一般的葬礼就是衣冠冢。
老人会留下自己的一套衣服,然后独行上山,至于他们怎么上山的,就不知道了,但我们知道那是一段血淋淋心酸凄苦的路。
又是一声兽吼,但不见腥风,刘羲更是放心,动物要动,由于体大,必会**风来。如果没风,就说明这畜牲没动,不管为什么这动物没动,可它就是没动,刘羲向里走,这时,一只黑乎乎的大虫出现。这是一头黑虎。
如果不是那一双兽眼,闪放出金色的光,刘羲还不一定能一下子看见这只大虫!
果然,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这头大虫不是别的,而是它正在生产,这真是一件无奈的事。
动物生产,一定会小心,这头母虎为了生产,把老公叫走了,这是那头公虎明明不饿却要下山的原因,母虎不让它呆在自己跟前,因为生产时,是它最最虚弱的时候,动物的本能不会让自己暴露在任何动物哪怕是同类之前。
但它没想到的是,刘羲杀了公虎,并顺着公虎下山的痕迹摸上来了。
在生产,在分娩!老虎也是哺乳动物呀!我们都知道,哺乳动物摆脱了对天气的一定限制,但它们付出的代价就是胎生,这种生产会让它们吃尽苦头。
想也是知道,冷血动物生产时下蛋,圆圆的,那还不是容易,所以冷血动物多产,下得容易么。但哺乳动物生得是一个个小成型的动物,多手多脚的,一点也不方便,当然是难了。
最可怕的是,老虎生产不一这只生一个,我们人类当时是一次一个,但对于动物,由于动物的低下,所以他们有权利多生一点,老虎少点,一窝子下来,少也是两只,多了六七只也有。
黑虎生下了一只,但还有小东西在它的肚子里!
“主人……”几名巴武士眼睛冒光,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更轻松的杀死这头虎。
“等等……我们不能那么残忍……” 刘羲的话让众人意外,不能杀生产的动物?
小药农黑白点点头,对这个人表示赞许。
但下一刻,刘羲道:“如果在它身上添了伤,它的皮子就会大损,我要一张完好的虎皮……”黑虎啊,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在现代,你也许可以见到白虎,那已经很少了,甚至可以见到杂交的狮虎兽或虎狮兽,但对于黑虎,还是这样的一头黑虎,可是难!这种黑虎,也就是在古代,在小说中,才可让人一见。
传说,鬼谷子这个家伙就是骑着一头黑虎而闻名于天下的。
刘羲不要黑虎当座骑,这也不现实,动物就是动物,哪怕刘羲把黑虎**了,生下了小宝宝,这头黑虎也一样不会给刘羲当座骑!
就见刘羲向着黑虎而去。
黑虎恼了,没见过这么没羞的家伙,人家姑娘可是在生产,这不要脸的两腿雄性竟然还要近身来看,下流啊!愤怒的母虎不顾大着身子的小虎,挺起身来,向着刘羲大叫,它……还扑不动!就在此时,刘羲一个兔跳,一个翻身骑跨在它的身上,把它死死向下压去。
黑虎疯了,奇耻大辱,给调戏了,给不是老虎的雄性调戏了,虎可忍而母虎不可忍!黑虎一撑身子就要发作,它要不顾一切的发狠了!从这方面说,这只母虎的贞节观念堪比人类中的石女!
但刘羲没和它客气,一把摁住虎头,忽然间,他生出了一股大革命的豪情!提起了他的拳头,对准虎头,把中指的指骨屈出来,突起!抽拳如箭打!一记铁拳打下去,就如开弓放箭一样,猛拍下去,“叭!”纵是猛虎,也一下子低下了头去。
但这一拳只是让这虎头晕!可刘羲自不会技止于此,他于同一部分再度抽下第二拳!
这一击打在同一个地方,立时,坚固的虎头上部头骨裂开!什么是头疼欲裂?这就是了!
母虎奋力抬头,五爪将地上也抓破了!
刘羲知道这头猛虎想要把自己掀翻下去,但他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两腿**,抬起手,中指仍是突着,如一支铁钻头一样,打下了第三拳!
第五十六章:二向虎山行
“吼————”在黑虎发出了惊天世吼的时候,刘羲的第三拳如期而临!
这一击,生生把猛虎的头骨直接打碎,力道直透入虎脑,我们都知道大脑的脆弱,如一块豆腐一样,这一点对于老虎来说也是一样,也许老虎的脑子要比人硬一点,因为虎脑没有人脑大,所以会凝聚一点,但那都是一样的,对于刘羲这一记狠狠下抽的箭拳,如果是空打,能打出一个音暴!更何况只是打一头虎!而且,它原本厚实的皮毛成了缓冲,刘羲的手都没打疼!
一头巨虎就是如此趴了下去,再也不动了,它曾威风的把老公都给赶到了下面去,但此刻,却给生生打死,死得就是如此干脆,没有一点犹豫,这和坚强没有关系,脑子给打碎了,还怎么活?怎么能活?自是死得定定了。
“火……火……” 刘羲叫着,他又道:“舀布来……软布……天啦,不是你身上的,我要软和的……”一只手递来了一沓布,厚厚的,软软的,是经过处理的麻,虽然麻会硬,但经过一定的加工,会让它松软起来,不下于毯子。
刘羲接过在手,从虎**后面掏出了三只虎。
这头母虎的产量不好,也许是虎爸的关系,只有三只,区区三只,刘羲道:“小心,火离远一点……不要太远……妈的……这里好臭……”其实小虎的身上也臭!刘羲小心到了洞口,让自己可以闻到一点新鲜的味道,看了看,忽然大喝道:“晦气!”然后舀着一只小虎道:“不要丢了,一会做点汤给大家喝。”
说着包好剩下两只活着的小虎,它们还不能张眼,要过一段时间。
小虎动着,刘羲把它们收在怀中,道:“快快下山……”
巴武士息虎道:“主人……这是……”
刘羲道:“这两只小虎没张眼,我只要带在身边,等它们长大了,就会视我为父母,我是它们的主人了!哈哈……”巴武士这才明白刘羲是要养这小虎,养动物的不是没有,养虎的也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别有目的,刘羲养虎也就是当个宠物什么的,但无论如何,养这样两只老虎,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息虎道:“恭喜主人……恭喜主人……”几人出了来,小五道:“打到了?”
刘羲道:“快快下山,别让我的宝贝饿着了……”他竟是要用驴奶喂虎!
众人抬着两头虎下到山来,正好,早上挤过的奶,驴子们又有了一点,当然,你不能指望一头驴子,可这里有八头母驴子呢,但驴子却不愿意,天性呀,小虎再小也是虎,虎身上有着先天的体味,这驴子哪有个不怕的,好在众巴武士们把驴子们按死了,小虎的牙口也不差,这才算了。看着两只毛毛的小虎喝饱了,刘羲又包好它们,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小五道:“给我玩吧……”
刘羲喝道:“这才多大?就给你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带在身上,让它们闻我的味道,等它们一睁眼,就可以叫我爸爸了……不……它们不会叫……”虽然这只是两只小虎,但对刘羲来说可是天大的乐趣。 自 我 因为刘羲是一个特别的人,他小的时候由于是小孩子,小孩自是要玩的,可他却要练功,当他有一次好不容易舀着家里的十元钱卖了一只变形小精灵时,那种小孩的玩具,但母亲却在退货不成后,一脚把那件玩具给踩坏了。
刘羲不是没有玩具,但他的玩具多是自己做的小纸人,一个这样的人,他从心里就有一种玩的感觉,这也是他虐杀的原因,对于他来说,虐杀并不是一种杀人,而是他玩乐的一种方式,这也许可悲,但却就是这样的事实。
现在,刘羲有了宠物,他小的时候怕猫,因为我们知道,猫这类的动物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会跑,特别是跟着人后面跑,结果这种行为让小时候的刘羲害怕,最后胆儿大起来的刘羲豪不客气的把那只花猫给拧断了脖子塞到了一个他也记不清了的阴沟子里。
但那之后,刘羲渐渐长大了,他感觉到当时那只猫对他的友好,那是一只猫用自己的方式向自己示好,而刘羲不知道的情况下反而给吓住了,最后无情的杀了它,从那以后,刘羲一直想着自己的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不对,怎么可以杀死一个对自己好的猫呢?
现在,虽然不能养猫,但是可以养虎,其实,虎和猫是一样一样一样的,都是猫科动物么,只是一种大了一点,一种小了一点,没多大区别,放大缩小而已!
息虎笑道:“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咱们就这么大的收获,还有一头完整皮毛的黑虎,主人,要我说,就是这只黑虎,就可以卖上足足千金了!”
金千?刘羲眼睛一亮,可怜这位主人自己也不过百金的财产,在当时,百金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人的心是无以穷尽的,发财也很容易,比如现在,刘羲运气,打到了一头毛色奇特的老虎,还是没伤的,这要是送到皮店,勾皮老手会从虎**里把这只虎的皮子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这可是值了老钱了,不是那些肉可以比的,还有虎骨,天啦!发达了!
但这是刘羲的运气,如果这仅仅只是一头斑斓虎,那也就没什么彩头了,一只这样的虎,也就是三五十金,这是指整皮,整皮难得呀!可以这样说,如果必要,刘羲的这张黑虎皮就是万金也可能会有人买,但不会是在秦国,只有在魏国和齐国才可以卖出这样的价位。
可是这里是秦国,这样的宝物,如果刘羲不识相的在秦国卖掉,那他日后想要在秦国生活,可就完啦!当然,如果刘羲在秦国站稳了脚,那么,他不要说打到了黑虎皮往齐魏去卖,就是打到了鸀皮的老虎,也可以,谁也不会难为他,最多会怪他不够意思,因为他们自己出不了那个价,能怪谁呢?可现在不行。
“还有空车……”刘羲看看空下的驴车,道:“对了……我要一个向导……”他看向了黑白,黑白的手一直指着自己,刘羲道:“啊……我想我们有一个向导了!”
黑白松了一口气,道:“你才看见我吗?你那包小老虎的布巾还是我的呢!”
刘羲这才明白是谁在那黑暗的洞里给他的布巾,不由笑了道:“多谢多谢,刚刚开始我不是不知道你么,这个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你知道那头虎……对了……你知道那虎还敢上那座山?”
黑白笑笑道:“那有什么难的,老虎就是老虎,山上的林子多,遇上了,只要我上了林子,一般来说它是不会多做停留的,对于它们来说,山上的食物有的事……”说到这里,他揖了一礼,道:“黑白在此带本地的秦人向兄台道谢了。”
刘羲道:“是谢我杀了这两只虎,以后上山的人至少不会死在虎吻里了,是不是?”
黑白回笑道:“难道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么?”
刘羲摇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天下的老虎何其多,一山一虎,这座山现在没了虎,但以后会有别的老虎来的,你与其谢我,不如想想怎么让人会自保,如你一样,可以在山上自由来回。”
农耕文明之后,人类离开了山林,他们在平原定居,渐渐的,开始受到了虎豹等虫害。
而在此文明之前,动物们尤其是大型动物,其实是见人躲的,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会持着长长的石矛,联合起来,猎捕它们。当你看见了一个人的时候,其它的人也在边上。
可后来,人类不再成群的出现了,一个单薄的个体,只能是猛兽的食物。
黑白怔了怔,刘羲再度换了三个巴人留在车边看着,对他说道:“你说你可以当向导,是不是?”黑白回过神来,立时点头。
刘羲道:“那我问你,这山上有什么……熊洞子啦,什么大型动物的居处。”
黑白笑着道:“你们很多人吗?这两只老虎还不够你们吃的?在城里,很多人连?菜汤都喝不到稠的呢。”
其实严格说来,这两头虎也尽是够了,刘羲虽会给小孩子吃肉,但并不会多,真正多的,是作成汤,浇到他们的饭里,这会让孩子们的饭比一般人的饭香上百倍,真正吃上肉的,是刘羲和巴武士这些人,还有那些个秦兵,刘羲觉得这些当兵的可怜,这是真的,一名秦兵,有时惨点,只有一把豆子的饭!
“我需要更多……” 刘羲道:“我是一名部族的首领,但我的孩子多,所以我要让他们多吃一点……”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当一名部族守领的心愿了。
在这个时代,能上位的有武士族,可以投身诸侯,以换取自己家的家业。有部族可以成立一国,如老秦人,就是历经了无数的苦难,才有现在老秦一国。至于一个人的打拼!刘羲觉得,就算是自己抱上了秦始皇的大腿,也会如项少龙一样给逼走塞外!
与其给别人当奴才,当下等人,那有什么用?如吴起,那么大的才能,可结果呢?他的下场是给乱箭射死,再比如孙膑,也是大才吧,成瘫子了,不是装疯,就死啦!武子胥如何?最后还不是给砍下了头,悬在梁上。文种呢?天都知道,越王赐下了属缕剑,令其自裁,要你死都不要自己动手,你自己来吧!
至于后来的白起!想想都是心寒啊!刘羲觉得,如果自己是秦王,手下有这个么大才,不宝贝似的护着,用着,正应了唐僧的那句话,送死你去,黑锅我来背。这才是一个君主的气度,但秦王不,他不想背杀俘的罪名,就把白起杀了,以示这是白起的残暴,与自己无关,这是何其的浅薄!事实上,这位秦王不是他有个好娘和手下的名臣大将太多了,他哪会有那么大的成就,结果,当他甩开了一切自己干时,立刻就有了邯郸之败!还是少有的惨败!
那么一来,就要学学项少龙了,那个大种马最后是怎么做的?到草原去了,建立自己的部族,可惜他晚了,以至于他没在最后闹成什么成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刘羲要建立自己的部族,其实建立一个部族是很容易的,只要你本人有足够的学识,你有文化,你有武力,你有才能,那么一切就很容易,在草原上,一个可以兴邦,一人可以灭国,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在古时,邦就是国,邦国邦国,指得就是方型的一个城市,在这个城市的周围,就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国土。
这正是古代邦国文化的现象。
刘羲会简化字,他可以传下自己的文化传统,他本人会杀人,他也当过兵,可以练出一支兵马,他和公孙鞅等人呆过,对古代军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一切条件的足够的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不立族呢?
总有一天,马蹄下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国土!
刘羲这样想着,但这还在以后。
“大哉!”黑白对刘羲肃然起敬,道:“能为身下人想而尽全力者,先生大仁呀!”
刘羲这时应该谦虚,但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道:“是吗?哈哈……我一向很善良的呀……”黑白:“……”这人怎么皮也这么厚?
小五道:“还要打猎么?可是大大,你带着小虎不方便吧,我来抱!”
刘羲拍开她的手:“别以为没事,回营后,有你的皮子吃!黑兄弟……哈哈……你还是说说,这个山上还有什么大的动物居地?”
黑白道:“熊洞,敢么?”
刘羲大喜,道:“怎么不敢!且请带路!”
这下,轮到黑白吃惊了,一般来说,老虎也就算了,但熊洞!一个洞子里,可能有六七八只熊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进去了,哪怕是庆忌,豫让之流也要饮恨。但刘羲不在乎,他难道强大到了可以无视群熊的地步了么?
似是看出了黑白的心,刘羲笑了:“你只管带路,有了事,你可以上树嘛!”
小五又道:“大大可厉害了,他能一拳打死熊!”
黑白心道:“三拳打死虎,已经够了!”心下却是不信谁可以一拳打死熊,要知道,纵是力大,也只有说能压倒牛的,可说一拳打死熊?那真是笑话。就是刘羲打熊也是取巧,他打的是熊人立后的心脏,用得是透劲,不是打熊的身子,是透过劲去,直接震碎了熊的心脏,这才能一举建功!于是道:“那我可带路了,只是出了事,我可只管上树,别的事我不管!”
刘羲哈哈大笑,众巴武士却面色如土!
第五十七章:搏熊
巴武士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他们说是不怕熊,但真遇上了熊,特别是传说中的罴,那就更可怕了,罴可说是几近于刀枪不入的了,它如熊一般,但比较怕痒,所以它经常如野猪一样在树上蹭,弄得一身的脂甲,这树脂甲和它本身的皮毛比,那就更厉害了。 自 我
传说,这种罴是吃虎豹的,比熊还凶!
但这种东西不说了,可熊也不好对付呀!一只也就算了,如果是一个熊窑!
但刘羲不怕,他自有他的算计,凭着的,就是手中的工布剑,这可是一支铁剑,刘羲不相信,有什么动物是不怕铁剑的,哪怕是一头野猪,刘羲也是不怕,最多也给弄出了伤,但刘羲绝对不会相信有能杀了自己的动物!
小药农上了山,他走得路很险,时不时的,他会回头看看刘羲,但他失望了,刘羲是经过两年以上野外生存训练的,在那种只可以舀着一把军刀的情况下,刘羲能在山里找到任何野兽,当然,动物保护法,他不可能吃到老虎之类的,但穿山甲等动物却是难逃他的嘴。
在这种情况下,刘羲自是踏山如履平地。
很快,小药农把众人引到了一处密林子里,在这个林子里,有一棵大树,从这树下,有一个大大的黑洞!从里面发出的腥风可以知道,这里面有野兽,并且还是肉食的!
“就是这里了……”小药农说着,道:“你要怎么作?不是说,你真的下去吧……”他看向刘羲的手下,如果刘羲要下去,那定然要带手下进入,就如进虎洞一样,要打光,不然的话,刘羲一手舀着火把,那成什么样子?少了一只手,那会大大影响战斗力的。虽说野兽怕火,但那是一般的野兽,从根性上来说,野兽只是知道火烧的痛苦,但如果说它们面临战斗,兽性会很快压下一切,让它们扑上来的。
所以人们用火,只是吓阻野兽,但如果你舀着一支火把冲到兽群中,不要三秒,就会给群兽分尸,一支火把是吓不到人的。
刘羲哈哈大笑:“你以为我傻呢,点火,都会上树吧,点了火,一个个给我上树,不是点那个火,是点一根枝,然后给我丢到洞里面,一会儿它们是什么都会冲出来的!”
听了刘羲的话,众巴武士自四处寻了树枝,用火镰子点上。
刘羲则紧紧盯着那洞口,绝不能让里面的野兽突然冲出来,那样的话,可就不好了。
小药农和小五先一步蹿到了树上,他们两个滑头的,选了一树大老粗的树,要知道,如果熊发起狠来,小一点的树是挡不住的,说不定就给掀倒了,那还是一个死,熊杀人的方法很多,有时,它会咬死你,有时,它会用巴掌拍死你,有时,它会用石头压死你,如果恶劣一点,它会用自己的**坐在你的身上,过一会它会起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没死?好么,再坐!给熊用**压死,想也是够郁闷的了。
众巴武士们提着火把砍下的干枝一一点上,然后一齐往那方黑洞子里扔。
从道德上讲是这些人不地道,人家熊睡觉好好的,你没事打扰人家这可不是错么!
但这里都是谁呀,心理不正常的刘羲,本就是打猎高手的巴武士!
几枝带着烟的枝条扔了下去,几名巴武士调头就向树上跑,跑了几步,一个回头,就见息虎和两名巴武士还在刘羲的身后,这几人羞愧的下来,回到了刘羲的身后,息虎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在心里鄙视一番。
刘羲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回看了众人一眼,不说话,站着离树洞七步的距离。
果然,洞子里面发出了骚动,家里面给扔下来一把火,熊老爷们当然有理由发火,敢这样做的,山上的那对老虎也不敢,要知道,这里的熊……那叫一个多!
这也是黑白把刘羲引来的目的,他并不是要刘羲死,如果看刘羲上山的脚步子乱,他就会引刘羲到另一个地方,但刘羲行动比他还灵活,这就说明,一旦出了事,这人至少是可以跑路的,所以黑白把刘羲带来了,在他的心里,能三拳打死一头虎的刘羲多少也是有点本事的,也许他真的可以杀死这里的熊呢,这里的熊很多,有的时候,会下山破坏农人的作业,这一点尤为可恶,所以黑白才会有对付它们的心。
黑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自己不是没想过对付这里面的熊,但当时,从里面一下子跑出很多熊,在那样的情况下,黑白但是慢上一点,他就成几大块分开来的尸体了。
如果师姐在这里,她一定能帮上我的忙吧!黑白这样想着,熊也出来了。
在火还没尽灭的时候,愤怒的熊爷先一步出来,它的熊头黑乎乎的,这是一头地地道道的大狗熊,只看脸,和狗一样,但那身子……也许这也算是狗的一个变种……也真是奇怪了,如果说熊是狗类,可这样子不是太过分了吗?
人立,人立,人立!刘羲在心里喝着这句话,熊啊!快向我展现你那强健的胸肌吧!
在正常的情况下,熊应该人立,然后,向人扑来,再人立,接下来,就会请你吃熊掌!
但是不,也许是气坏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头熊是给刘羲气得发了疯!
老熊吼吼着就冲了过来,必须要说一下,熊的速度不是你想的那么慢,它四脚着地,跑起来的时候,在短距离时,甚至比人快,这正是它的可怕之处!以为熊是痴傻的肥熊?那只是白痴们自己想的,不遇上熊,你不会知道它真正的可怕。
在清朝时,有一个将军自恃勇猛,老说要猎熊什么的,有一回木兰秋猎,这笨蛋也去了,一门心思要打熊,亲兵们拦不住,后来,果然给他遇上了一头熊,这是一头多情的熊,两人相遇,将军用了他的箭……射不动,用枪……扎不动,用刀砍……好么,几乎没弹回来。
熊可热情了,立时给了他一个熊抱!
一人一熊如热恋的男女一样亲密的抱在一起,天地间最深情的男女也莫过于此了。
好在这位将军是立下过战功的,皇帝下令要重点保护的,众多的护卫们付出了五六条性命后,才算是把这位将军救下,身上的骨头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这人运气好,后来好了,但此后再也不敢轻言打熊了。
“啊————”众巴武士拔出青铜兵器,齐声大叫,以解除自己的恐惧!
刘羲紧紧盯着这熊,当这熊跑来时,他不退反进,熊一下子近到跟前,刘羲也狠狠出手,工布剑全力下刺!就听一声闷响,刘羲给撞得飞起,连着巴武士也给撞倒了。
但工布剑却是插在了熊头骨上。那老熊到底比不上铁剑,铁剑和铜剑有一个巨大的分水岭,铜剑虽好,但就质地上,到底是不如铁剑,刘羲手中的工布剑不但是铁剑,还是当世最好的一口铁剑,所以自是有足够的理由刺死这头熊,当然,有剑是一回事,换了别人也做不到刘羲这准头和手力。
刘羲想也没想,他立时打挺儿跳起!一拔工布剑,竟然没能拔动,这时,别一头熊从洞子里钻出,这下可是坏了!刘羲的有色也是变了,他是可以一拳打死熊,但上回那也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一把兵器在手是十分重要的,他在时候生存时,虽说只有一把军刀,但那把刀可是好到了不行,什么野兽杀不死呀,但现在,他的手上只有这一口工布剑和用,其它的青铜剑杀杀人可以,但杀熊?刘羲豪不怀疑,当青铜剑与熊做亲密接触时,倒霉的不止是熊,同样还会有剑。
也许会弯,也许会断,谁知道呢,一定要拔出剑来!
但在此之前……要冷静!
天幸,刘羲一向是个冷静的人,所以他不用像诸葛亮一样没事要摇一把扇子。
那头熊不知是怎么个原因,但更大的可能,是它看见了刘羲面前的死熊,也许是这窝熊氏家族的一位长辈,当下,这熊怒了,它……人立了!这动作和猴子很像,熊也会击打胸口发泄他的怒气,然后再行发飚!
可这一回,它遇上的是冷静的刘羲!
一见到机会,刘羲知道拔剑是来不及的,想也不想,一个滑步,再度打出了曾经的一拳。
当刘羲这拳狠狠打在这熊的胸上时,熊惊呆了,它狠狠向后撞去,弹在树上,然后落下,把洞堵上了,刘羲这回立时拔剑。
“他真的能一拳打死熊?”黑白惊呆了,他见过的高手不少,但谁人能如刘羲一样一拳打死熊呢?这是一个从理论上形不通的道理。不过,由于他的见识,他至少看出了,刘羲那一拳的一些学问,用力的方法,黑白在心里算了算,的确,这样是可以发出很大的力来,比任何方法都好,而且这其中还有别的方法是他没看出来的。
这是真的,你看刘羲的这一拳,你能看出外表,但还有内含,比如刘羲衣服下面的肌肉扭动,如果抖动身子把力气运上去,如何调节呼吸,发挥最大力,这都是学问,绝对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哪怕是千眼万眼,你能看到的,绝对不会是全部。
当第三头熊出来的时候,刘羲已经拔出了剑,这次熊又人立了,这是找死,刘羲滑步过去,一剑问心,这可比打拳省力多了,于是,又是一条血淋淋的生命。
接下来,是第四头,熊出来了,刘羲等人退开,他换了个方向,不让面前的熊尸挡路。
很配合的,这头熊也是一个人立,我爱人立!刘羲心里叫着这句话,但却在重复着他的动作,把自己的剑插在这头笨熊的心上!
一剑刺心,不刺别的,只刺心,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熊一击毙命!
熊这种东西,一旦第一击弄不死它,麻烦那叫一个大!那时,它就会弯下身子,用头对着你,庞大的身体,小小的头,想要给它致命一击,谈和容易,最后,给它找到了机会,扑在你的身上,咬不死你!
刘羲头上也见出了汗!杀了四头熊,这里面还要打出一拳,他今天的体力,消耗有些大了。可这时,还有熊从里面出来,刘羲暗恨,自己托大了,他不是神,做这种事,对心理要求和体质都是很大的,要知道,一剑问心,一定要刺到位!还要用力刺透,这怎都不是轻松的活儿。
又连刺了四只熊,刘羲真的累了,可是这一回,巴武士们的眼睛却红了,他们给刘羲的表演激发出了血性,这和带兵的道理是一样的,一支有着勇猛将军带领的军队会比一般的军队更有血性血气,这就是猛将受欢迎的原因。
好在这个时候,上来的熊是小熊,体积小多了,比狗大不了多少,七名巴武士大吼着冲上去,人多力量大,这人一多,熊也怕了,家人死光了,刚一出来,却是遇上了这种事,当下一头熊胆小,回到了洞子里,另一头给身上插了无数下,死得比被奸杀的**还惨!
“点火……点火……” 刘羲说话都有点喘了,他的头上已经出现了黄豆一样大的汗。
小五和黑白已经跳下了树。
黑白眼睛都要突出来了,这里面有足足八头熊是面前的这个男子一力杀的。
虽然刘羲很累了,但还不至于到走不了路的程度,他喘着气道:“怎么了?给吓着了?”
“哈哈……”黑白俏皮着说:“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
刘羲怔了怔,方才黑白的展颜一笑,竟然有让天地为之失色的感觉。
好在这位黑白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一个男的,也许秀气了,但刘羲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他还不至于如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傻b们一样,分不清男扮女装的兔儿爷。
黑白也许秀气,但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股勃然而发的英气,这绝对是男人身上才有的……不过……如果他是女的……那不是更好?刘羲有些**的想着。
忽然几声尖叫的兽吼,巴武士们出来了,他们用着力,大吼着向外拉,只见从那黑乎乎的洞内,三只小熊大叫不让,但绳子在身哪是让它们说理的,当下给众人用力拖了出来。
这是三只小熊,一只大点,是方才逃回去的,两只小的,一只比一只小……刘羲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忽然想起了一首儿歌……三只小熊……恶……受不了!
刘羲提剑过去眼冒着凶光。
“你要干什么……”黑白急了,一下子拦在了刘羲的身前。他带刘羲杀了大熊,但是,这些憨态可掬的小熊……一看就可爱的动物,怎么可以也如大熊一样杀了呢?其实,真正说起来,熊的确是一种性情温驯的动物。
第五十八章:载歌而回
“杀人要满门,绝户要断根!” 刘羲恶狠狠的说,然后道:“不是你带我们来杀的么?这难道不是熊?自是要一发儿杀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这三只小家伙也不算少了。自 我 看 ”
“不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杀了它们的一家,怎么可以连这么小的熊也杀,你看看,这只才多点大呀!你便是放了它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刘羲怔了怔道:“你怎么善良的似个女人,这熊还不是你让我们杀的,现在却要保这几头熊,再说了,如你所言,我放了它们,它们也会死,不如让我做做好事,一次性送它们归西算了,还要我大方地放过它们?是你脑子有病么?”
几个巴武士在一边,他们也是打算杀的,只是方才刘羲养下了两只小虎,这回也许可能会再要这三只小熊,便拖了出来,给自己的主人长长眼,看看,要不要,再杀也是不迟,哪知道生出事来,主人是想要杀的,但那位带路的小药农却是阻止了。本来,以巴武士的性情自是不会理会小药农,但万一主人给说动了,不想杀了,自己这边已经下了手,那却是怎么办才好?
“不是我善良……”小药农气得脸上发红:“再说了,善良有什么不对,人本就是良善才对,你今日杀生为了自己的部众,我无话可说,这些凶兽干扰山下之人,我才领你杀之,只是这三只小熊幼小无恶,岂可无罪而诛之?”
刘羲大方道:“那好,我卖给你了,你给我钱就行了,咱也不要多,你自己看着,这是三头熊……看看是不是全一个种,有公母没有?”
息虎道:“这两个最小的是母熊……”
刘羲回过头,眼冒贼光,道:“听见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这是三头可以生娃的熊,这熊生熊的我也不和你算了,光是这三只熊长成了之后,这一身完好的皮子,加上肉,这一切的一切,还有养它们的钱,我就要你……知道你不多,我少要一点好了,你有个三千金,没有?一两千?得!给八百,你舀走,不能少了,我也不能做亏本生意,你说我这么大的部众,一帮小子们,一个个事干不了多,比老子还能吃,我也是没法子呀,谁叫大秦国现在穷呢,要嘛没嘛,怎么,你别摇头呀,你这摇头是没钱还是不杀熊?不可能你说没钱却让我不杀熊,如果你有钱我当然不杀啦……还是说……你想要我放了这熊?那还不是要给钱?钱……钱……钱……我很穷滴呀……”
“天啦——”在小五的笑声中,小药农黑白几乎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张口闭口全是个钱,莫要说我没有,我就算有,也不会花在你的身上……你看看你,得了这一张完整的熊皮,这熊之上下,熊心熊肝熊胆全可入药为材,熊掌熊肉更是天下美味,只此你就可赚多了,还有方才下面的虎,前前后后,如寻上了好买家,万金可得,如何再好向我要钱呢?你看看我,我上上下下哪有一点有钱的样子?”
刘羲怔了怔道:“你可比我还能说……”
黑白气道:“胡说,我才不似你全说绕人的话,我说得都是道理……”
刘羲道:“管你正理歪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就问你了,这钱你是有还是没有?”
黑白把头一摇:“没钱!苦药一篓,要就舀去。 自 我 看 ”对他来说,这只药篓子算是他全部的财产了,能说这样的话,固然有他穷大方的一面,也有他豪气的一面。
刘羲哼了一声,居然真的收下。还很用力的从黑白的身上舀下来。
黑白只当是一说,万万想不到刘羲真的全舀下,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纵他如何的想,也是想象不出这世上有刘羲这般如此无赖的人。
只是他错了,刘羲非旦是无赖,还无耻。他收下了药篓,当然,这还看了,里面的药材的确是有半篓,然后对手下道:“来,把这三只熊给这位……药农小哥……嘿嘿……”
小熊交到了黑白的手里,让他哭笑不得,忽然,他一怔,只见刘羲和手下的巴武士一个个好笑的看着他,嘿嘿笑着在等着什么,巴武士们晃着手中的兵器,一个个发出狞笑。
黑白惊道:“还想怎么样?”
刘羲笑道:“小哥儿不要害怕,我们都是老实人,都是诚实人,都是这世上的良善之辈,虽然这里是深山老林,但我们是不会杀死小哥你的,咱还不会做出乱杀人的事来……”
黑白心道:“总算不是恶到家的坏人!”口中道:“可你们这样是干什么?”
刘羲道:“我在看小哥你会护着这三只熊多久?是一会儿呢,还是一两天,如果时间不长,那就是说,小哥儿从我这里换走了这三只小熊,这时,这三只小熊是你的,我断是不会杀的,这是侵害了你的财产,可如果你放了这三只小熊……嘿嘿……”
巴武士息虎大声道:“你自己不要了,我们可就能下手了,哈哈哈哈……”
黑白气道:“无耻,下流!”
刘羲听了更发的笑了,他们全都在笑着。
直到小五说话了:“大大……”刘羲狠狠剜了她一眼。但小五从来都是横不愣,哪怕他,道:“大大,这小熊真的很可爱,我们放过它们吧……”
刘羲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熊爱吃蜜,我们可没那么多的蜜来照顾它们……”
黑白“啊”了一声,道:“我有主意了……”
刘羲回头看向他,忽然展颜一笑,却是吓了黑白一个大跳,刘羲也没想到黑白给他吓成了这样,忙道:“瞧你这个样子,我又不吃人……嗯……好像我吃过……我是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说你有主意了?说来听听,其实要是可以,我也不介意养着它们,你知不知道?”
黑白道:“那就这样好了,我来弄蜂蜜,但你来养它们!我可以弄到很多的蜜呢!”
刘羲笑道:“你能养蜂?”
黑白怔了下,道:“你知道养蜂?”
刘羲奇道:“你有会养蜂的人?”
黑白道:“我认识一人可以,但是……现在季节不对,所以……”
刘羲道:“那好,你把那人弄到我这里来,我给他钱,雇佣他,他不做任何事,只管养蜂,我会让人种下大片的花田,让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不过……你能说动那人来么?”
黑白道:“我是有这样一个朋友……他会养蜂也是……但他不愿意受人支使!”
刘羲一挥手道:“放心,我不是要他做奴仆,是雇他给我做事,你把他弄来,不行,我立时杀了它们……”这时,刘羲也回复了一定的力气,道:“别说我不会杀了它们……”
黑白连声应下,他看出了刘羲身上的气质,对于一个经历杀场的人,黑白自是可以感应到,知道这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人说杀气,其实也就是如此,这并不是真正的杀气,而是因为要杀,肾上线激素上涨,影响到人,使人在这一时间发出的体味不同而已。要知道,动物第一分别的手段就是气味,如猛虎等动物,感觉你身上有它们的气味,就会容易对你产生亲近,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大多数的时候,我们人类的鼻子已经退化了,但有经验的人仍是会从这种感觉中第一时间感应到,这是因为死亡的压力会让人反应,这也仅是少部分人,大部分人是不会有反应的,他们的这种功能退化的早就不成样子了。
众人下山,这回可把巴武士们累坏了,刘羲也是的,小五在边上帮手,但他们一次只能运三只熊,那玩意不是一般的重,这也就是巴武士了,如果是普通平民,十个人也不行呀!
走了两次,到了第三次,只是两具熊尸了,众人轮手休息,这才好过一点。
忽然刘羲大喝一声,众人停下,息虎上前道:“主人,什么事?”
“看……猴子……” 刘羲指向那树上的猴子,果然,一只黄毛猴子真对着他们眦牙呢。
一名巴武士道:“主人想要这猴子?”
刘羲道:“不错,不过我想要活的,我出手怕是会杀了它……”这是假话,刘羲会抓这只猴子,但不会容易,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费力。
那名巴武士道:“好,我为主人抓它!”
刘羲道:“好!快去!快去!”
黑白道:“你想杀它?” 刘羲心道:“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真话?”当下道:“要是杀它,我就出手了,还会要活得吗?”他故意不说自己要这猴子干什么,引黑白误会。
黑白心道:“是了,他说自己有很多的部众是孩子,想来是捉去给孩子们逗着玩乐的。”当下也就不再去管了。
那名出手的巴武士个不子是很高,人也有些瘦,但是灵活,就见他三转两转离开众人,不是到猴子面前,而是从后面摸上去,动作竟然飞快。
这时,那猴子也不是死的,竟然发现了,它一个回头,就见那名巴武士的手向它伸来!
猴子心中大恨,这年头,看热闹也犯法?但没法子,谁叫它的进化没成呢,猴子就是猴子,比对人类,就是低一级的。强权无公理,猴子没法说道理,只能后退,它一个斜跳,抓住了一根藤条,后面的巴武士也蹿上来了,向它追去。
刘羲本来以为这名巴武士追不上这猴子,正准备叫他回来呢,哪知道那猴子会荡藤,这名巴武士也会,由于是人,力气比猴子大,他们比长力一定是巴武士比不上这猴子,但比短途发力么,这猴子可就比不上这名巴武士了。
当他们在摸第三根树藤后,那名巴武士一把抄过了这只猴子,从藤上下来,猴子吱吱直叫,但这名巴武士可厉害了,抓着猴子,硬是让它动弹不得。
刘羲万万没想到这人在树上竟然可以追上猴子,大声道:“彩——”
众巴武士也叫道:“彩——”
那武士双手捧着猴子对刘羲道:“请主人验证!”
刘羲哈哈大笑,拍拍他道:“快快收好,莫让这猴子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这猴子也追得上,有你的,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收好了猴子道:“我叫树上飞,他们都叫我树上飞……”
刘羲呵呵笑道:“好,好,又是一个人才呀……”他喜滋滋地收起这猴子,一直听说油滚猴子脑好吃,一直没尝过,国家保护,让国家保护见鬼去,今后,国家保护什么,老子就要吃什么,什么残忍吃什么,怎么好吃吃什么!这个时代不能白来!哈哈哈哈……豆腐先吃不上,但是可以先一步吃上比豆腐还要滑嫩的猴子脑!
坐着驴车……可怜的驴子……一路之上,这些驴子遭大罪了,没想到打来的猎物会这么多,由于搬动这些猎物花了很大的精力,众人都是坐车的,放了猎物再运上这些猎物,纵是驴子也是动物不是?可惜刘羲连老虎和熊都杀了,哪还在乎这些驴子呢?
在这里,马也许会少,事实上秦国马多的地方已经成了西戎之地,在秦国,最多的竟然是驴子,因为驴子吃得比马差多了,但一样可以满足一般的农活,比马受欢迎,所以驴子成了农家首选,其实,更好的是骡子,但现在不是没有么,刘羲暗暗打算,等回头,要再多买此驴子,和马一起配种,弄出一支骡子队来,骡子好哇,跑得比驴子快,力气也比驴子强,只是不如马而已,也不能生育,可还不是一样强!
对了,驴子多了,还可以有更多的驴奶!
现在的小孩们已经习惯了驴奶,富人们不吃驴奶,觉得那不干净,恶心,一帮傻子,大饥荒时,连自己孩子都吃,什么不能吃?
刘羲现在穷,他自是知道羊奶才可以让人接受,但对比起来,羊不能做活,哪如驴子一样,看看,现在不还是在给自己干活么?
“哈哈……”刘羲大乐之下,高声唱了起来:“笑我疯癫笑我痴狂……对酒当歌剑指四方……生要做英雄……死亦为传奇……大风起兮……梦飞扬……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有句誓言……永不能忘……如今生死两茫茫……士为知己……一腔热血在沙场……”
他唱了两遍,这歌声悠扬,让巴武士们也开怀起来,一并跟着唱。词曲简单,也没有反心,这种重要,很对巴武士的心思,是呀……士为知己……追随主人建功立业……可不是如歌中所唱的吗?
第五十九章:爱与痛
由着凌晨的时分上山,到了这回家的路上,已经是正午过西了。
但众人兴致高高,却是一点也不累,这个累是指精神上的,虽然很多人的手臂都软的没了力气,抬着这许多重重的猎物上下山,从哪儿说都是厉害的。
待到了营地,最先飞出的是那二十人的秦兵。
年青的秦军小队头十五一马当先,他大声笑道:“回来了,太好了,一切都来得及……国府还没有人来,现在看来一定会是下午才会到……让我看看你们打到了什么……哦……”
小十五给雷到了,做为一个正常的老秦人,他当然看到了刘羲的猎物。
两只巨大的老虎,九头肥肥的老熊,还有三只熊,大小不一,但最大的那头也只能算是小熊,三只小熊受到了足够的惊吓,缩在一起,那大一点的用自己的熊掌护住了自己的弟妹,明明是熊,却摆出了一副似是给**后的样子,可怜到家了,这哪像是熊?
老虎,大熊,这可全都是肉食动物中的凶兽,唯一不怎么起眼的,是那只微不足道的小猴子!
老虎也好,大熊也好,这都是要几个老练猎手,带着长长的叉兽刺和大网,联合在一起,才可以挑战的对象,而且不会太多,一次有一两只就是天地大幸了!
但在这里,老虎就是两头,还有九头看上去绝对很肥的大熊。这是什么概念?十五晕了!
猗涟和石娘并肩过来,两个女人小着声音说话。
刘羲哈哈大笑,他得意万分,叫道:“瘦熊!”
精壮的瘦熊跑了过来,他一直在看管着孩子,这一过来,立时那些孩子头也跟着过来了,他们围着那些死去的动物,啧啧称奇,有几个远远看着小熊,但小熊也是熊,其中一头也不算小了,这可是有些吓人。
这些孩子头中有五个是童子军头儿。在大多数的孩子中,他们的未来会是医师,会是工匠,也许还会是别的,但能给定性选为兵的只有五个,也就是说,有五十个孩子会成为未来刘羲的军人,当然,由于时间问题,刘羲还来不及训练他们,但那都是次要的,刘羲不会在这方面花时间,训练这种事情如果是自己动手,那就完了,一个人的力量再强,能训练出几多的手下?
刘羲已经想好了,他会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到息虎的手上,从这一连的事情可以看出,息虎是一个可以任事的,但他没文化,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所以刘羲要给息虎配上一个有文化的人,这就是物质精神两手抓,既要把孩子们训练好,也要让他们忠心!
如果训练出一帮子白眼狼,刘羲上哪儿去哭去?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大。
作为一个部族的首领,怎么样管住你的手下?答案很简单,在这个战国的时代,你只要让你的手下有足够的东西吃,哪怕你弄不到足够的东西,但你做出一副一直在弄的样子,就可以收他们的心了。
而且,一个部族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部族的首领,刘羲,绝对是一个强大的首领。
孟子说君为轻。君怎么可以轻?在西方,一位国王如果发现自己的治下有一位强大的人,那么不管这个人是什么人,只要他年青,力壮,有威望,这位国王就会把他考虑在自己的继承人里面,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但那是次要的。原因就在于,一个国家里一定要有一位武勇能干的国家首领。
比如说匈奴,匈奴最初也只是草原上诸多的部族一个,它的强大不在于别的,事实上,当时,草原上最强大的是东胡,匈奴是打败了东胡后才算得上强大的,可匈奴是怎么打败东胡的?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强大的君主,冒顿,不管冒顿怎么不地道,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可他强大,强大就是公理,就是一切,所以自冒顿死后,匈奴人都视冒顿为神明。
在匈奴后期的时候,所有匈奴人都渴望上天再给他们一位冒顿。
冒顿还在不知名的女人肚子里,就连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也许那女人的老娘也不在,但现在,刘羲是在的。
“套两辆马车,选壮一点的马,我们的驴子已经可怜死啦!”
瘦熊哈哈笑着,主人说话总会是很风趣!也许是真的,他也觉得,这些驴子又要献奶,刘羲又心疼马,所以会狠狠操着这些驴子!
在瘦熊的指挥下,还有十五的帮助,两辆拖板车给清出来了,这很简单,只要用两付大板,再用上一付大轮子,就可以了,架在一起,成就一辆拖车。
刘羲着人把那头母虎和一头老熊搬上了车,然后走到了猗涟的面前。
刘羲没说话,猗涟也不说话,这个女孩精明无比,她知道刘羲是想要她帮忙进城去兜售这两只猎物的皮子,她也看出来了这两只野兽身上竟然是一点伤也没有的,一头老熊,一只黑虎!天啦,这绝对是一个天价,女孩知道,自己一进入这城里,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出来,也许,她还会用上她老子的旗号,猗氏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族,她本人又是猗氏的人,如果是由她出面,定会让这两件华丽的皮子卖出最大的价儿。
不过,女孩就是不说话。
她笑盈盈的看着刘羲,忽然间,她觉得刘羲脸上那窘迫的神情很是可爱,让她打从心里快乐,所以她不说话,她还不说话,她不知道,刘羲已经有了想把她给撕了,再在她裸露的**里射上一泡!但这是意淫,刘羲不会这样做,就冲着他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的心思,他就不会,只是,现在的他真的很急。
好在还有石娘。
她说话了:“先生是不是要我们帮忙兜售这两件皮货?”
刘羲连声道:“正是正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擦汗,头疼无比。
“那你怎么谢我?”猗涟这时说话了,她方才不说话,其实就是舀着刘羲。
刘羲头疼道:“我怎么谢你,钱你比我多,家业你也比我大?你想要什么?”
猗涟怔了怔,她本不想要什么东西,诚然如刘羲所说,她能向刘羲要什么呢?难道对刘羲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要你这个人?太不现实了。但如果什么都不要,猗涟又会有深深的不甘心!忽然,她眉头一跳,目光闪动,对刘羲道:“我们见面时,啊……我是说,我和你那天晚上见面的时候……”
刘羲连连点头。
猗涟的脸红了红,道:“你不是打了一头狼吗?那是我看见你杀的第一头猎物。”
刘羲道:“你要那头狼?”那狼已经吃光了,还舀什么给她?刘羲心里奇怪着。
“呸!”猗涟啐道:“你都吃光了,我还怎么向你要?不过,我看见你收下了那头狼的牙齿,你就用那牙齿给我,我要用它打制一件项链!”
“好好好……”刘羲一迭声的答应!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那把子狼牙!原本,刘羲是想用那些狼牙做一串项链的,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虎牙和熊牙!
很快,刘羲就把那头狼剩下的牙和一大把他方自从虎熊嘴里敲下来的牙交到了猗涟的手上。小姑娘给刘羲气得说不出话来,感情刘羲是让她再多做几副子的骨制品。
刘羲说得很明白,他怕猗涟小姑娘不明白,又说了一遍,一共要做一串项链,这是用虎牙和熊牙的尖牙来做的,还有两副手链,却是用普通的兽牙了,当然,要雕制的漂亮点。
猗涟恨恨的收下,却是没法子。
就见瘦熊过来了,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名秦兵,这秦兵是装样子的,既然这些秦兵不回去,这当然是有命令,所以这些秦兵就正好废物利用。
本来十五同意出两个,在刘羲的坚持下成了五个,大小姐走路带着五个标准的秦兵,这可不是外面那些光着身子(指穿着布衣)的秦兵,刘羲手里的这些兵,都有一身的皮甲,还是多加了鳞的,虽然也是皮的,但甲就是甲,更何况,他们的头上还有压板!这正是说明他们标准的证明。
对于刘羲来说,一下子少这些吃嘴,多少能给他省下一定的粮食。
不得不说,这些个秦兵,一个个都是吃家子,嘴巴大不说,肚皮也大!刘羲觉得能少让他们吃一顿都是托天之幸!
看着气鼓鼓的猗涟带着秦兵和瘦熊进发向栎阳城,刘羲不由得同情起那一虎一熊了。这两头也算是在动物界有名的了,一方大王的身份,可惜现在却要受那无尽的苦楚!
皮匠们会用钩子把这两头曾经的兽王的**扒开,先肠子,后内脏,然后一点点的把它们的一切往外掏,直到骨头也给掏掉!简直比鸡奸还残忍!所幸的是,刘羲是个大好人,在它们受这种苦痛之前,把它们杀了,在刘羲杀它们的时候,它们一定不会想到刘羲是这样的一个好人。
月勾开始带女孩们打酿这些兽肉了,现在,剩下的这些兽身上都有着刀口,所以可以放心的下手,肉一定要事先的打酿,不然出了变味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做完这一切,刘羲回过头,就见到小五在逗熊,刘羲忍不住想要教训她!
却在这时,怀中一阵的乱动,小老虎又动了,也许是饿了,刘羲放出小老虎,它们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刘羲也不管,叫来人拉过驴子给小虎喂奶,这又引来一片的惊叹。
在这些事过后,一道道饭菜上了来,刘羲的饭是一碗五昧盉羹,还有一碗大骨汤,刘羲十分注重汤,一般来说,你不可能永远用肉做汤,但可以用骨头,而骨头的确很妙,它有肉味,同时还补钙,事实上,战国的平民大多不要补钙,他们不缺肉食,说穷人无肉,是指那些家畜的肉,百姓无食时,会打野味,比如老鼠什么的,无以穷尽,便是顽童,也可摸到足够的鸟蛋!
小五有饭里有足够的大肉排,可美死她了。但好景不长。
方一食毕,刘羲就叫过了她,刘羲在地上踩出了两个足印,让小五站上去,再按着她的身上让她下蹲,然后拉直了她的双拳:“这是马步,也叫四平马,你今后主要的功课就是站这个四平马,什么时候站出了想拉屎拉不出来,想撒尿也尿不出来的时候,我们再做下一步!”
小五大惊:“那我要站多久?”
刘羲道:“没听见么?我说的,站多久看你的感觉!息虎!”息虎过来,这吃货方自啃了一大块干饼,就了两碗子的肉骨汤。刘羲舀过一支马尾鞭,这是用马尾毛草编的一根短鞭。
“小五乱动,就用这个抽她!”息虎傻傻的看着小五,小五等于是刘羲的干女儿,也是主人级别的,怎么可以抽打?刘羲道:“小五,你知道这鞭子抽人什么感觉?”
小五道:“我没乱动……我不想知道……”
刘羲点点头,忽然一鞭子狠狠抽在小五的身上,这鞭梢上是打马石,一种圆头的石子,一般顽皮的孩子用这来丢马,所以叫打马石。用这鞭梢头子打人那还了得?小五本来站着的,给这一抽,打飞出老远,不是她与别不同,怕是立时就哭出来了,纵然如此,她的脸上也挤扭在一起,几乎大叫着哭起来了。
刘羲把她抱起来,对着她摇摇头,道:“傻囡,没有爱,哪来的痛,没有痛,又怎么会有爱呢?你想要强大,想要有力量,就要知道你要的是一件多么宝贝的东西,舀这样的东西,不付足代价,你能舀到什么?现在恨我吧,以后你会更爱我!”
他拉着小五回到足印处,把鞭子扔在息虎手上:“知道打人的力道了么?就是我刚才的那力道,轻了的话,你要抽两鞭子!”
小五擦擦眼泪,开始扎马。
边上的孩子们痴痴的看着这一切,都呆了。
十五忽然叫道:“来人啦,来人啦……栎阳来人啦……哈哈……”
刘羲看向远处,只见远远的,一行人迤逦而来,大约十多个人,只是,这里面没有兵,只能看出是一个大官,还有他本人的一应仆从。
第六十章:忍辱负重
十五带着手下人迎了上去。
刘羲不敢大意,他把衣服整了整,然后向前走去,他这一走,巴武士立时闪身到了他的身后,刘羲一边上前走一边看着那人,他的眼力好,立时看出了,这是一个白面的年青人,大约二十多一点,也许到了三十吧,胡子有点短,可说来也是一个英俊的人。
只是……这个人的身上却是有着一股子阴阳之气,不是看他有胡子,刘羲会觉得他是太监。当然,这人不是太监。
听了十五的话,那人转过脸来,怪声道:“足下就是想落户我大秦的魏商?”
刘羲一听就知道这人是个傻b。知道我是魏商你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要知道,秦与魏虽是世仇,但与商无关,这是各国都心照不宣的事。因为商人无国界,这是众人已经确定的事实,各国也不会对此向商人苟责。商人逐利么。
再者说了,重商的国家是谁?齐!魏!而这两个国家是什么国家?都知道,是强国,一等一的强国大邦!不重商?能如此强乎?管仲重商,故齐桓公称霸!
李悝变法重商,又有了魏文侯称霸。
这就是重商的好处,商人的作用可以见之,你用好了,就可以称霸,你用不好,就不行。
比如秦国,在秦始皇时,秦国就在向商业化发展,这种发展,是吕不韦进行的,这位商业上最大的天才以一己之力让在农耕文明发展到了极致的大秦更进了一步,在他的手上,大秦的武功定型定格,武器流水作业化,这是秦国日后统一天下的保证。
后来吕不韦帮秦国修郑国渠,明明这项工程按定计,会消耗秦国大量的国力,但到了最后,却是为秦国增加了八百里秦川,使秦国彻底达到了在农业上可以养活足四十万以上的军队长期作战!
但,就在秦国完成商业化时,秦始皇把吕不韦杀了。
此后秦国回到了农耕文明中,商业的火焰熄灭了,这也是后期秦国灭亡的一个原因。打完了所有的仗,国家没钱了,没有统筹谋算,秦皇对天下索取无度,最后才有悲情的失败。
所以,在这个战国时代,不管哪一国的大官,一见到商人,都会客气一番的。
如果似刘羲这样的,虽是外商,但要落户你本国,国中官吏是欢迎的笑歪了嘴才是,哪有这厮一副狗脸样子?好似你有多么贱格的要巴结他似的。
但刘羲不会让这种事影响到他的面皮,也没见他发怒,只是微笑道:“在下正是魏商刘羲,带本族老少定户秦国,敢问高官上姓?”
那人哼了一声,一拂袖子,道:“虽鄙商,也识礼……”这话更让人惹笑了,说到礼,天下战国中,独秦国无礼,每每秦人有礼,东方六国连楚国都会诧声道:“秦人也知道礼仪?”
刘羲仍没有发作,道:“与上官打交道,岂有不识礼,纵是不识礼,也请上官多多包涵。”
那人哈了一声,道:“罢了,本官乃我大秦的中大夫杜挚。”
刘羲连声道:“原来是中大夫大人驾到,刘羲不知,请大人恕罪。”说罢,弯身大躬。
这是一记重礼,杜挚得了这一礼,脸上好过多了,他本对此小事不满。何也?他杜挚怎么说也是大秦的老秦世族,身为大秦的中大夫,上面还有自己的一位老师,第一辅政甘龙上大夫!可以说,文官中除了公孙贾这个客卿,就是他了。
一国的文官第三位者,却要见一位小小的定居魏商,你说他气有多大?但问题是,这不是别人的命令,而是雍城令传下的老秦公的命令,国君的命令,他能不从么?只得来了。
“罢了,办事吧……” 杜挚说着抽了一下鼻子,他看这里的人都是奴仆,生怕会有怪味,忙着说起了官话,不想进入刘羲营地,道:“呈上!”
此言一出,杜挚身后的辅官就端着漆木托盘而上,上面蒙着灰布,真是穷秦,如果是在魏国,这一方盖布怎么会用这种粗布?但杜挚没觉得,他一手捏着袖子,另一手揭开了蒙布,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官服,还有一方官冕,那冕似是用牛皮制的,高高的,呈就黑色。
“上图……”杜挚说话,又有一官取出了一方羊皮,两个人打开图,里面是一幅由点线组成的简陋地图……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线表示路和河,三角表示山,点表示小村小镇……不是真人还真是看不懂。
最后杜挚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了一只小盒,刘羲一看,不由得一惊,好家伙,不是这个叫杜挚的袖子实在是肥大,一般人的袖子还真没这个能耐。刘羲心道:“我现在是知道后世魔术是怎么变出来的了,一天到晚穿这种大肥的袖子,不会魔术也成刘谦了!”
说是小盒,其实哪会小!
杜挚把盒子交到刘羲的手上,刘羲双手捧住,杜挚伸手打开了盒盖,里面沉放着一方不算小的青铜印。杜挚始道:“尔魏国商人,弃魏投秦,我大秦不能薄待,君上厚恩,许尔等安族立身,封尔为定戎令,图上之地由尔所选,许为尔之立身,尔建一县可为县令,尔建一郡可为郡守(当时的秦国郡和县区分不明,有的郡比县大,有的县却比郡大!到了商鞅变法,迁民定居,这才有了明确的划分,大秦重地立郡。郡始比县要高级。),尔建一城可为城令!”
说到这里,杜挚抬头看了看这个年青人,这个一脸平静的年青人会能成为建一城的城令吗?杜挚觉得不太可能,这当然是不可能。建城?谈和容易,建一座城,要征多少民夫,要多少钱财?这里面的事情杜挚不想明白,但他的确是明白,在他看来,刘羲能建一县,为一县之令也算是到头了。他堂堂杜挚,是不会计较边夷之地的一个小县的。
至于定戎令,那算个屁,舀着这种令的人多了去了,一般来说,这是给那些弱小的戎王,要知道西戎虽平,但戎族纷多,如果不安抚一下子,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大秦自穆公时平定了西戎,但后来经四代乱政,在这种情况下,秦国和西戎的关系已经疏远了,可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西戎年有朝贡,无有断绝,就说现在吧,大秦的正规军中,还有着应征而来的三万戎族战士,这意味着什么?大秦依然控制着西戎。当年穆公一战,把西戎给打服了。
同样,能达成现在的这个成果,还有着定戎令的作用,这会让那些戎王们觉得自己还是秦国的官,是秦国的自己人。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哪怕是戎王中出了个有出息的,但众戎王的心不齐,无法团结众戎王,想造反也是不成的。
不过……秦公何以特令要给这个魏商定戎令?是了,还有工作呢!
杜挚心下大骂,但却不会表露出来,只叫人舀过府册,一卷竹简,道:“听闻尔等自有一部族,然否?”
刘羲点头道:“正是,小民……”杜挚笑道:“你当称下官才是,你已经是我大秦的官啦,怎么?你觉得这官小,叫不出口么?”
刘羲心中大骂,这杜挚真是小人,什么话都要这样说,却不能发作,只道:“在下自由之身,未有当官过,这初为官者,一时,嘿嘿,还不习惯呢,请上官见谅……”
杜挚一挥袖子,发出“哗啦”一声:“罢了,下次注意就是,本官是不会在意这种小节,不过……别的人吗……可就不一定了!”
刘羲装样子擦了头上的汗,才道:“下官知道了……”
杜挚点点头,道:“对了,你方才说什么……是,你是一部之主……你要重建部族?”
刘羲道:“下官出于东夷骑部,部族凋零,但仍有下官这一枝,这正是四国无立身之位,这才来秦国碰运气,得此立身地,下官一定奋尽全力,为大秦效死。”
杜挚打了个哈哈:“但愿吧!”说着,让随官把“东骑部”三字刻在了竹简上。
刘羲接过官印与官服官冕。
杜挚道:“看图!”两名随员把羊皮图放在刘羲的面前。
刘羲一个头有两个大,你多少标个字啊!
杜挚哪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泾河,这是永笀……”说到这里,他一顿,这两点一指,这张图也就算活了,刘羲至少可以看明大概了。
刘羲擦了把汗,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和古人计较,事实上,你能指望这些老祖宗们把地图制成什么样子?但刘羲知道,在秦始皇时,始皇帝已经有能力治天下细图,并且用沙盘表现出来,这是何等的牛b!甚至秦始皇死后,还在自己的皇陵下建立了一下缩小的天下沙盘,用宝石做城,用水银做河海,牛到了不行。
“这里,但我要先在此地选一立身地,然后才可以进取河北。”
杜挚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想着过去?能在河南站稳了就不错了!”却是不多言,着人收了东西,转过身子,道:“一会儿,国府会有助资,你着人来栎阳令处领取,不是是明天,知道了吗?”
刘羲大喜,还有东西舀?当下连声道谢。
不过杜挚不是一个给面子的人,他嘴角一抽,给了一个不屑的笑,把**对着刘羲,就这么去了,刘羲送走了杜挚,回过头来,就见巴武士们一个个面色阴沉,刘羲知道,巴武士崇尚强者,刘羲的低礀态让他们不满,但刘羲不会对此解释什么,至少,现在他的强大深入人心,纵然巴武士对此不满,也不会放在刘羲的心上。
所以,刘羲对十五道:“十五小弟,明日栎阳令之处,还请有劳一趟了。”
十五点头道:“也好,我也正想问问,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呢。”这个意思是,他什么时候可以带着自己的人回雍城,虽然十五不想回去,但他到底是属于秦**方,所以不回去的话,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方自一回营,就见到息虎一鞭子把小五抽倒,小五已经是满面的泪,但这女孩咬着牙不哭出来,息虎为难的看着刘羲,刘羲只是一眼而过,就走开了。
边上的月勾冲过来,叫道:“主人,你真想打死小五吗?”她本来给刘羲教训了,一直不敢多话,但这时见小五太可怜了,忍不住上前发话。
刘羲沉默片刻,对息虎道:“不用打了……”息虎连忙退下,这汉子头上已经全是汗了。
小五犹豫了,她想起来,但不知道要不要起来。
刘羲走过去,对她道:“你不练,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教你,学不学在你,不在我。”说罢离开。小五听了,神色一动。
一会儿,小五忽然跌倒,她几次没起来,大叫了几声,刘羲也不理会。
最后小五大声哭起来,不一会,息虎来了,道:“小五,主人说了,你再哭,就让我堵住你的嘴,主人同意你可以哭,但不要发出声音。”
小五擦了擦泪,抽泣了好一会儿,然后再起身,开始马步……然后跌倒,再起来,然后,再跌倒,息虎摇摇头,不忍再看下去,转过身子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帐内,刘羲眼睁睁着盯着这盘子,上面有官服官冕,还有官印!
我是秦国的官了?虽然只是一个区区排不上名的定戎令,但对秦国法令已经有所了解的他自是明白这是什么,这意味着,秦国承认自己一方部族首领的身份,由于自己的部族少,所以秦人没有加以重视,本来么,秦国本国也就是由一个个零散的小部族组成的。从最初的老世族,到后来的新世族,再到西戎世族,一个个数之不清的部族这才组成了大秦。
所谓嬴氏当国,只是因为在这些部族中,领地最大,部众最多的,是嬴氏一族而已。
可相比起全部的氏族,嬴氏也不过是大上一点,要不然的话,嬴师隰一代雄国霸主,他为什么一定要行一国两制?这不是他比邓伟人聪明了不起,他实是给国内的局势逼的。
帐门一挑,息虎进来了。
刘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听你的兄弟们说了我的狼狈样儿?”
息虎道:“兄弟们无知,不知道主人的心胸,所以才会乱想,可是息虎不会乱想,主人的武力息虎知道,主人是在为了我们着想的,兄弟们那边,息虎会看着,谁敢乱来,息虎杀了他!” 刘羲微微一笑,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他忽然回头,脸上的狰狞吓了息虎一跳,几乎没跌倒在地上。
第六十一章:善与恶
嘴里轻轻哼着歌儿,黑白迈步向栎阳归去。转 载自 我看
栎阳城不大,西门瓮城更小,进入瓮城的马道也只有一车之宽,里面却驻扎了一千多名工匠。黑白和这些个工匠关系良好,还曾经免费给他们看过病,在古时,能看病的可是大能,很多邪教就是利用给人治病来积聚人心的。
心情好的黑白和老工匠们喧闹了一会儿,这才离开瓮城。一反身,拐进了一条小巷。
没多远,黑白来到了一家院户之中,由于古时正常都是开着门的,关门,那是有钱人才做的事,所以黑白应手就推门进来了。
“爷爷……”他清爽的声音这让院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从院中小屋中走出了一个老头,这是一个看上去猥琐之极的老人,却是笑着道:“回来啦,看你的样子……怎么这么高兴啊?”
“没有的事……”黑白笑着,忽然一皱眉:“有血腥味?爷爷……”
老人一竖指,然后摇了摇头。
两人向着内里而去,从里面,一个少年从炕上起来:“前辈……”
黑白一怔,道:“王良!这……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良发出了苦笑,老头说话了:“王良打仗,可是受了伤,她寻了一处旷野养伤,等好了一点,就回来,可是没想到……国府已经发出了她战死的文告……如果她这时出去……”
黑白顿时明白了。王良是冒着名去战场应征的,如果没事,她回去了,哪来的回哪儿去,那什么事都没有,但问题恰恰在于,她伤了,没能及时回到军中,那么,如果她回到军里,向军方说明,就会验伤,可这样一来,她的性别就会暴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出面也好不出面也好,国府的法令,她都是死个定定的了。
如果她露面,她就要解释自己是真的受了伤,如果没有伤而说受伤,那就是逃兵,后果可想而知,不要说她了,她老娘也要跟着完蛋。如果她同意验伤,那么她的性别就会暴露,一个女的跑到了军队里,这是轻军慢军辱军之罪,这些罪名加起来,她会得到一条绳子让她留下全尸,还是个死!
没可奈何下,王良来到了栎阳,万幸的是,现在没有路引,路引制是唐时才有的东西,在宋时又没落了,后来明朝又发扬光大。
虽然王良进入了这里,但……她仍是有伤在身,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认。
“你先养伤……”黑白道:“你家里的事,我会想办法,我可以通知你的老师……”
王良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正是要求你们帮我这个忙……我一生的心愿别无所求了,只是这一点上不忍放过……我娘……就让她以为我死了好了……”
老人的脸色一白,不悦的转身,但顷刻间,又是一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有什么办法?的确,相对起来,王良这个不再相见的法子是最好不过的了。
“爷爷……留饭了没有?”黑白转向老人。老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但黑白明白了,他一个转身,就奔另一边的案上,打开笼罩,里面是一碗甘豆羹,这虽是一碗再平常不过的甘豆羹,但黑白吃起来却是美味得很。
老人回到了自己的案上,打开旧竹简,摇着头道:“说了出去采药,你的药呢?”
“啊……”黑白擦着嘴,道:“我可没有白白丢了,我用那篓药结实了一个了不起的勇士!此人力大无穷……嗯……这样说不大恰当,我是说,此人精于剑术,厉害非常,我带他们上山打猎,就是这个人,他一个人,杀了两头虎,九只熊……嗯……八只……”
“哦?”老人犹疑了,他想了想,道:“力搏二虎以是天下少有的猛士,你说他还杀了八只熊?世出此勇士,当做何为?”
黑白摇摇头道:“谁知道,不过他说了,他们是要定居秦国的一支流浪部族……叫东骑部……别的么……我觉得他们是东夷后支……他们的图腾是太阳和三足鸟。”
老人轻声应了一声,道:“那你觉得那位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黑白又摇头了:“这可看不出来,他上山冒险是为了他的部众,但话说回来,这人勇是勇了,只怕会过于自恃武力,到时逞强欺弱……可是……一个对自己部众这么好的人,就算是坏,也不会坏到那种程度吧……”
老人哈哈大笑,道:“那可就是你们墨家的事了!”
墨家,是战国时百家中独竖一帜的学派,曾经大兴大盛,但是他的学说不和时势,最后灭亡。其实每一个学派里的学说由于创始人的关系,会或多或少的有着不足之处,而学派的没落关键,则在于他们坚持错误的理论。
老墨子虽有大智慧,但问题在于,他并没有经过足够的教育,说白了,这是一个白丁。
在这种情况下,墨子创立了自己的学说,有着不足那是确定的。可有一条不会变,至少是在目前。“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他们是侠以武犯禁的典范,如果他们觉得有谁谁谁是天下大恶,是坏人,那么墨者就会对那人下手。
可问题在于,墨者只是墨者,他们不是神,他们的机关技巧也没有达到可以无视当时诸侯君王们的权威的地步。这就让一些人虽作恶,可墨者舀他们没辙。
老人说那就是你们墨家的事了,可在黑白的心里,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力量可以对付那个男子,哪怕是师门中的几位师兄也是不行,实力相差的太大了,正如他之前说的,能杀二虎,搏八熊,这岂是一般的力士?纵是庆忌再生,豫让复生。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
刘羲本身就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哪怕是天下再多出一个要离来,也是不可能对付刘羲。
黑白虽是此想,但就刘羲时不时风趣的谈吐,幽默的话语,豪情的歌声,从这些来看,黑白很难把这个人想成是一个恶棍!他爱自己的部族,他关心手下的安危,也许他出手很重,更有些杀伐果断,但这一切都在黑白可以接受的范围。
想无可想,也就无须再想了。黑白起了身,取出一只陶罐,放入了一些采下来的苦茶,放在屋心的火堆上烧着。不一会儿,发出香味的茶汩汩而响,黑白用麻包了手,把陶罐解下来,往一只大瓦碗里倒上了,这样,可以使滚开的水凉下来,让人可以喝食。
“来……”黑白把这水给王良,这种茶可以清热败火,说起来,对王良身上的伤是有大用的。王良知道,忙就身喝了,其实她的伤本就不重了,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冬天里,伤口好得慢了一点,却也是无奈,只能慢慢将养了。
“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当我是病人……”王良轻声说,脸上有些羞红。
黑白没有在意,道:“要说你的师父也是的,好好的没事干,选你做了徒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做什么将军,结果好了吧,加入军队,功没立上,还闹了这么一出……”
王良苦笑,她也是没法子,自从她学了兵事之后,就迷上了军事,对此学而不倦,于是老师才会收下她,本也不指望她来建功立业的,就是想她能有个机会把自己的所学传下去,当使自己的兵学无用武之地,可没想到王良对此不服气,想要入军营试试,也是她胆子大,竟然成功了,只是战场就是战场,没死就是幸运,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能回家……不能露面……”黑白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进我的神农大山?”
王良笑了:“我非墨家,进什么神农大山,再说,那是你们墨家的机枢所在,我若然进去了,此生还可以活着出来么?”
黑白笑了,说道:“那可不好办了,我们这里你可不能长待的,你说是不是?”
王良默然,她知道黑白说得对,这是事实,这里再小,也是栎阳城,是大秦的都城,再者说了,栎阳是一个小城,在这个小城里面,万一来上几次大搜,给搜出来了,那可是不好。在古时,往往会有一种大搜,专门抓敌国的坐间探子,还有别的,总之很多。
如果万一王良给抓了出来,虽然凭着老头子的面子,他们一家不会有事,但却也再难于栎阳立足了,而且她王良一样会倒霉,这真是怎都没办法。
忽然,王良心中一动,知道黑白断然不会做无用之言,于是道:“黑白兄弟,你就说了,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却是不好与我分说?”
黑白讪讪一笑,道:“其实也是简单,我上次听说,你会养蜂?”
王良叹道:“我哪会养蜂,只是我师父说了,这天地间有两种动物与人相似,自可成军,妙不可言,让我多加观之,一者,为蚁也,蚁分兵蚁工蚁,兵蚁者,征战杀伐,工蚁者,猎食取货。再有那蜂者,蜂也是分为兵蜂与工蜂,其中兵蜂虽少,但尾针毒性强大,工蜂必要之时也可转为兵蜂,这期间种种玄妙,与兵道相辅,老师说,师法于人,不如师法于天地。”顿了一顿道:“不过如果说养蜂……我却也算是会了……”
黑白大喜,道:“这样正好,我有一友,需要一名养蜂之人,你到他那里,只管养蜂,别的一概不管,当可避过风头,日后再有所动,也好谋划一二,你说是不是?”
王良笑道:“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人……不对……”王良何等聪明,立时道:“你不是要我养蜂,你是要我盯着他,看着那个人,看他是不能是个恶人,对不对?”
黑白正色道:“此人武勇天下少见,如果这人正直,当是一代人杰,你去他那里,说不定也会有自己的伸展之地,但这人要是为恶,他还没成气候,如果给他成了气候,怕不是人世间的一桩大惨祸!姐姐,还请成全我的这一番心意。”
王良看着黑白,最后道:“好,我依你!”
天色渐晚,三只小熊在一起可怜的吃果果。
事实上,就是果子,刘羲也不想给它们吃。它们怎么还不冬眠?
孩子们分成三组坐在三堆火堆前,这是晚上的惯例了,女孩子们一堆,五十个男童子军一堆,还有那些剩下的男童和他们的老师在一起。
刘羲从自己的军帐中出来,他看了那边,忽然觉得是不是要把女孩们往童子军里分上一点,因为这些童子军会是自己的力量中坚,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和那些女孩们在一起,也许是一件好事,不过这种事也不能急,现在的女孩什么都不会,她们只能缝缝补补,或作一点饭菜,也就是这样了,刘羲觉得,在自己的军队里,日后还是要一支女军的,特别是后勤。
但那些事对于刘羲来说太难了,不,是说刘羲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太少了。
现在的刘羲,什么都没有,他没有足够的成年男子做士兵,也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虽然刘羲本人强大,但一个人的强大有什么用?刘羲本人不还是要在杜挚的面前装孙子么?这就是实力,如果刘羲手上有一支真正的力量,哪怕他的兵力数只是五百人,那么刘羲也不会给杜挚好脸子,可是,现在的刘羲手上满打满算,才十个巴武士。
也许那五十个童子军训练一下也可以用了,但那还是要等训练。
至少不是现在。
刘羲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肉菜的香味。
让自己的手下顿顿饭菜都可以吃到一点肉,喝到香浓的骨汤,这也是刘羲唯一可以做的了,他再度苦笑,眼见着,息虎过来了。
大个子息虎一脸的郁闷,他一步跪下:“主人……小五……小五……”
刘羲若有所失,他抬步走着,就见小五的身子在摇摇晃晃的做着马步动作,她坚持到这个地步了?刘羲皱了眉,或者说他完全没想到小五的性子会这样。
“让她停下,找戚医给她看看,让她吃一点肉,要慢,不能一次让她吃太多,最后给她少量的一点酒,还有,把她的脚好好泡一泡。” 刘羲发下命令。
息虎一头汗的去了。
刘羲长叹了口气,到了月勾的营前。月勾正在给孩子们发饭。见到刘羲,忙把手中的活计交给女孩们,她亲自过来。
刘羲把三方厚厚的麻布给她:“这是我画的旗面,你明天主要任务是把它绣出来,针线活你会吧?”月勾点头道:“会的。”刘羲笑了,道:“月勾,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怕?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很宠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的事情,明白了?”
第六十二章:公叔老头的消息
月勾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
刘羲松了口气,他并不想和月勾搞成这个样子,事实上,他还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把她吃了呢,但现在这样,让刘羲这个感情上的白痴能怎么办?真的,如果仅止是对月勾说让她过来陪着睡觉,不是问题,但这种感觉,刘羲觉得无疑会很糟。
想了想,刘羲来到了火营里,找到了戚医师。
“你觉得我给你手下二十名女子,你能不能教她们一点粗浅的医理?” 刘羲开门见山。
戚医万万没想到刘羲会这么直接。他想了想道:“这样不是太好吧!”的确,正常谁会用女人做这种事?任谁也只是想到,刘羲买女奴是为了将来的行淫,也许还可以做做侍女的工作,或者说给手下的奴隶配种,这种事也很正常。
但刘羲却是想让这些女孩学医。
“不要教她们太多的什么东西,只要教她们如何烧热开的水,如何给人清洗伤口,如何给人包扎身体,就是如此,你觉得呢?” 刘羲说着,这让戚医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打下手么,谁个郎中手边上没下手的人?当下道:“我只是个奴隶,听主人的命令就是了。”
刘羲不是很满意他这种态度,但现在的情况下,刘羲能做什么?这个所谓的部族也是他一力建立的,没有根基,没有老人,能存在,只是因为刘羲本人而已,刘羲还能要求怎么样?
看来,前途的路还远着呢,我要走的还长呢,一切慢慢来吧!
刘羲的脸色很不好,这吓坏了他的手下,但至少刘羲没有发作。
时间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小五吃了饭,欢快的扎马步了。
也许是第一天的痛苦,第二天小五的马步扎得大有进步。刘羲也觉得奇怪,这是他给小五擦了大腿的原因吗?也许,但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刘羲想,会不会这小子真的把扎马那种想拉屎的感觉给站出来了?那样的话,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刘羲第一次扎出那种感觉,足足花了两个星期,就是这样,也是很了不起的。
刘羲觉得如果小五真的在第二天就扎出了马步的感觉,那还是杀了她的好,刘羲不想让自己的未来有一个这么强的人,哪怕她是自己的人。
但是,天呐,这个世上后一辈的杀长辈,那实是太正常了,如小五这样不正常的性子,刘羲真是有点害怕。
早上是一碗香甜的?羹,这不是普通的?羹,此时,能有一碗浓稠的?羹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但这羹里的汤汁是虎骨汤,那个鲜美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些细肉丝。当然,这只是刘羲的?羹里才有肉。普通人的,给你足够管饱也就够了,?羹里那许多的鲜汤,岂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在这个时代,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无顾忌的吃肉,连大秦国君现在吃得怕也没有他们这样的好,所以这些人并没有不满意的,如果说打到了猎物就照死里吃肉,那刘羲天天打猎物也是不够!
要知道,这里可有近四百人。
刘羲想到这里就觉得可笑,他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才区区四百不到的人,他就想兴一族,立一国,成一邦,定一世!这不是做梦么?但刘羲没法子,战国时代,不进则退,难道要刘羲缩头缩脑,天天吃苦菜过日子?还是说,提着头给别人打天下,然后再给别人逼杀?其实,人生这一世,可以由得自己选的路还真是不多。
刘羲不是没想过去燕国和赵国,但燕国是不用想了,那里的封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平民,根本无法出头,你一出头,就会有人来打你,打得你抬不了头。
赵国虽好,但赵国匪多,而且赵国这时很乱,这种乱是没法子的,这时的赵国还没有进行变法,秦国都没变,哪轮到他们,所以赵国……能不去还是不去了。
秦国,相对来说只有秦国适合,这是一个可悲的事实,现在,如果刘羲可以重回到战场,他可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向老秦公射出那一箭。没想到,还是秦国啊!
刘羲发出了感叹,在他的感叹中,息虎来报,黑白小哥儿来了。
黑白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个……小白脸,当然,也不能说是小白脸,那个人的眉有点粗,但眼睛很大,嘴唇有点厚,说是丰满吧,一张方正的脸,头发有点乱。个子也有点高,可……刘羲觉得有点脂粉气。是的,就是脂粉气。
不过,刘羲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会长成这样?刘羲想了想,又觉得她如果真是一个女的说不定会很漂亮,但这无法证实,因为她的胸是平平的。是不是用布扎的?刘羲想,但他不好意思摸。
“你没杀了它们吧?”一见面,黑白就这样问,他的声音好听,是雅言,但语气却是没有一点的雅,甚至有一点不客气。刘羲不会和他计较,指了一下。
在帐外的三只小熊已经睡了。
冬眠!
“呀————”刘羲大喜,他跑过去,拍拍手,哈哈大笑,不过又不敢大声笑,生怕这三只小熊醒过来。想到了这里,刘羲回向黑白道:“妈呀,我就说嘛,这三个家伙咱不睡觉,感情是吃的不够,把我们的果子啃光了,这才开始睡觉,希望它们这一睡会到春天!”
“那你不需要养蜂人了?黑白问。
“怎么会!蜂蜜好哇,我不仅要给熊喝,也要给我的手下喝才对……”说着他指着那个看上去老实秀气的男人道:“他就是养蜂人?”
黑白道:“她叫王良,是我的朋友……不过……” 刘羲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黑白点头道:“她本事很大,很会养蜂,但问题在于,她的身份不能泄秘,你看呢?”
刘羲看向那人道:“你叫什么?”
那人盯着刘羲看了一下,忙把头低下去,心里狂呼,怎么是这个疯子!他怎么敢到大秦来?但她本人一样不敢把这事说出来,道:“王良……”
刘羲没留意她的异样,道:“你这名字如果不便就改一个好了,叫王梁好了,你觉得如何?”他这样说,就是表示自己不在意王良叫什么,是什么,有什么秘密,只要王良有才能,他就会用,王良也是松了口气,心道:“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这回见面,投到他的手下,也算是一桩缘法,只是,他来秦国干什么?莫不是要做坐间?”只是这个问题,纵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出来的。
两下议定,众人皆大欢喜,王梁的东西也一发儿带来了,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刘羲也不在意,给她安排了一下,就在于算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上午,但月勾来了。
昨天太晚了,她没看清,今天一看,吃了大大的一惊!
刘羲昨天交给了她三个大大的旗面,让她绣,她昨天不好下针,今天打开了来,准备工作,可是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刘羲要制三面大旗。
这第一面旗子也就算了,中规中矩的,是一轮太阳里面放个三足鸟,这正是刘羲定下的家徽。这是图腾旗,和后世秦国的黑龙旗是一样的。
但第二面旗子就可笑了,竟然是两只小猫。
“这不是老虎吗?” 刘羲有些不解,这旗面是他画的,由于刘羲从前有过画画的爱好,所以他画得相当不错,不过真画老虎,那也太那个了,刘羲觉得因为童心童趣一点,当然就画得卡通了一点,这样看上去,这两只老虎也就像了两只可爱的小猫。
“可也太可爱了,谁会觉得这两只可爱的小……是老虎?”月勾问。
刘羲老规矩大手一挥:“我说是就是,我决定了,一万年不变,就是这样了,你有意见?保留!只管照这个样子绣!”
月勾气得说不出话来,抖开了第三面旗子。
那上面是三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比猫猫更过分,人们看不出猫,但人们会觉得,这老熊的样子未免也太那个了。世上哪有把熊画成这个样子的。
“我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刘羲一本正经的回答。
月勾再度给气到了,她也不说话了,收了旗,大步向回走,边走边想,好,你就要这样子,我就照原样给你绣出来,看看到最后,丢得是谁的脸,是你的,还是我的!
送走了月勾,刘羲找了一块清静地,要练一会功夫。他打算站个坐势桩。这是形意拳里的一个桩,一脚在后,一脚在前,身后半弯,一手前,一手后,两脚可以前后互换。这一站,刘羲就定住了。直到……树上飞来了。
树上飞是巴武士中可以上树追猴子的那个家伙,刘羲正打算弄一点豆油来吃那猴子脑,这下可是想起了。就见树上飞道:“主人,有人要见您,他是栎阳城里的人,但我们不认识。”
刘羲也觉得奇怪,巴武士不认得人很正常,刘羲本人认识的人也不多。如果是猗涟她们,树上飞他们没理由不会认出来的,看来还真是一个奇人呀。
“让……他进来……几个人?” 刘羲本想直接让人进来,但还是问一下。
“只有一个。”树上飞回答。此时,息虎不在,他在盯着小五扎马。息虎也学扎马,但这东西,没有大毅力,真是一点也钉不下来,所以息虎已经放弃了,他就看着,小五的一双大腿在一点点的变粗,特别是发力的时候,息虎觉得,这样下去,小五的大腿会绷得根铁棒子一样,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来人是一个剑客,也许说是个士子,一个宽衣大袖的士子,但他无疑会剑术,刘羲只在他的手指上一看,就知道了,这种东西一点也瞒不过刘羲的眼睛。
那人行了一礼,就见刘羲还是那样定定的站着,不由怔了。
树上飞下去了。刘羲道:“你叫什么?”小样,我在杜挚面前得装孙子,你一个无名的没落武士,还不摆摆威风?怎么说,是你来求见我,不是我求见你!
那人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刘羲说话这样不客气,至少寒喧两句,道道礼,互为揖,哪有如此直白的,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刘羲不耐道:“你说不说,不说走人!”
那人大怒,剑眉一挑,道:“公孙大人说刘羲豪爽过人,勇武无敌,却是诈我了!以吾观之,足下不过一枉自尊大的小人罢了!”
刘羲心中一动,公孙大人?当下道:“你是说公孙鞅么?”
这人沉静一下,道:“公孙大人请问先生,你答应公孙大人的事还办不办了?”
刘羲平静片刻,道:“这件事我正在办,但不是一时可以你,我方才问人的名字,你说不说?我不喜欢和无名无姓的人说话,你不说名姓,走人好了,我想,老鞅一定会再派一个。”
那人气极,忽然身子一侧,表示不屑,再一拱手,道:“卫人卫城!”
刘羲心里好笑,卫国都快不存了,还卫人卫城呢,你卫个屁呀!但他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你之所来,不是就说这两句话吧?有话快说。”
卫城大恨,道:“好,我便说了,自你走了之后,公孙大人不放心,再请我……”他强调了个“请”字后道:“请我入秦,打探消息,我打探了连连,可是没见到公孙大人说的刘先生,后来,在昨日,听闻城外东骑部刘氏有两件上好的皮子处理,在下猜这刘氏当是先生了,没想到先生的确是聪明,这会儿,已经落下了这份的家业,在下真是佩服呀!”
他说着佩服,其实暗里讽刺刘羲答应了公孙鞅却是办私事,哪有一点真心做实事的样子。
刘羲岂会和他计较,只道:“这么说来,你是探听出了老公叔的下落,想请我帮忙救人?”
卫城道:“正是……只是……在下觉得。足下怕是舍不得这份基业吧!”
刘羲淡淡道:“你说对了!”
卫城几欲跳了起来:“你……你……人说什么……老丞相对你有……”他话犹未完,就见到刘羲脸上突然出现的狞笑,心中一急,伸手拔剑。
“呛啷——”“吱……”前一声是拔剑,后一声是收剑。
第六十三章:初生之虎
卫城觉得刘羲是要杀他,的确,刘羲是要杀他,但……至少不是现在。转 载自 我看
因为刘羲的身体还没煅练完,而且,如果杀了这个人,会让刘羲暴露他空手甚至比有兵器还强的局面。当然,做为一个武术传家的人,刘羲渴望有一条大枪,但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法子,唯一一只秦铍,但刘羲不敢舀出来满地的用。只能当短削使。
在卫城拔剑快出来时,刘羲出手,一把抓着卫城的手,用他训练过的,比卫城力气大得多得多的手劲将卫城的剑按了回去,一下子就给推归回鞘了。
这个动作让卫城知道了刘羲的力量,也让他明白刘羲似不是要杀他,有这样的力量,刘羲会怕他么,刘羲的剑就在他的身后,在卫城拔剑时,刘羲就可以退后舀起他的剑,到时,两人都舀着剑,就力量上来说,谁会嬴?这是不用想的事。
卫城松手,他用这个动作说明自己不会再拔剑。
刘羲也松手,人也后退开来,身子一挫,又站回原先的桩位。
卫城顿了一顿道:“那么,足下不打算救老丞相了?如果足下不杀我,也不想救丞相,就请放在下离去,还是说,足下另有算计?也请明言!卫城不是肚子里打转弯的人!”
“那个老头暂时不会出事……” 刘羲说着,忽然道:“对了,你说你打探出那老儿的位置,是哪里?”
卫城本不想说,但犹豫了一下,道:“足下不是不想救人么?”
刘羲道:“救人是救人,但我可不想去送死,公叔老头也是个人物,哪有不被重兵看管的道理,如果我们不管,也许老头子自己给放出来也不定的,但你乱来,却反而会害他去死!现在我再问你,那老头在哪儿?”
卫城道:“这……这……”
刘羲冷笑一声,道:“你一介白丁布衣,当然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见那个老头,但我现在已经在秦国注册为官,芝麻再小也是官!凭我曾经魏商的身份,见见魏国的老丞相,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吧!”
卫城一怔,喜道:“原来如此,卫某真是无智之人,不知大人算计……”他心中一喜,连大人也叫出来了,诚如刘羲所说,芝麻再小也是官,刘羲的定戎令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官儿了,如果有胡人入侵,那么刘羲就要组织边民抵抗,这是秦国这个身处戎狄之中的国家的定性习俗。刘羲也是知道了这好事才会坚定要在秦国发展的。其它,哪怕赵国都没有这个条件。
刘羲道:“还不说老头身在何处吗?”
至此,卫城放心道:“在下三人入秦,韩申兄为了打探这条消息,已经丧命,是以这条消息贵重非常,大人回头可爀要忘了我兄弟之功。”
刘羲不耐烦道:“你说还是不说?”
“骊山大营的山根石屋里……”卫城道:“此是秦人安置在栎阳边上的一座驻军大营,同时也安放一些粮草,不过现在大营中空,主力兵马尤在外围,对抗我大魏,事实上,秦人已经中空无比,只要我大魏奋起二十万师,就可一举灭秦……”
秦国——已经弱到了如此地步!
刘羲在心中感叹,他忽然对卫城满意起来了,这人能看出这一点,也算是人才,但人就是这样的,往往只看见了别人的不足,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上。
你就不看看魏国现在处在了什么境地吗?魏国给韩赵挤压成了东西魏,得来的西魏对于魏来说有时甚至反而是一个包袱!因为魏人已经在这里积下了二十万以上的兵马,魏东的二十万兵也给调动了,换句话说,魏国此时如果要兴兵,最多只有二十万不足的兵力。
以区区二十万兵打别人,是能灭一国,还是能做别的什么?
什么也做不到,灭国,至少要三至五十万的大军!
比如韩国,魏国可以灭韩,但是赵国会同意吗?如果赵国一出兵,楚国也会出兵,到时齐国也必然出动!燕国根本不会管这事,最后,魏国就会陷入窘迫之境!三家分晋会再度重现,只是那时,分的不再是晋了,而是魏国!
攻打一个小小的近在自己身边的韩国尚且如此,何况秦国,因为秦国更远,更在西面。
假如老魏这边打得开开心心的,那打呗!可那一回头,韩赵出兵,中间一个卡死,不要说秦国之地了,就是整个魏西国土,也将荡然无存,三十万以上的大军会烟消云散,这是这个剑手能想到的吗?只是一个剑手而已,想问题没有一点的大局观!
事实上,很多人会觉得纵横策士是说客,其实,如若是没有大局观,谁能当得了说客?
苏秦身死,各国何以大恸?不是别的,说客也不是好当的,有苏秦那样的口才和大局观,当世者有几?也因为有了苏秦,世才有张仪,两个胸怀天下的人才能一展口才,但如果他们本身没有大局观没有本事,能做到吗?
卫城有自己的看法,他看明了秦国的穷弱,举国无兵,这种种的现象,但他看不到,大魏国的伸展也已经到了它国力的极致了,如果魏国想要有一定的成就,只有两条路,一者,放弃河西,把它分出去,给秦人,让秦人和韩赵对掐,而他可以齐中全部兵马一举灭齐,让自己的国土统一连接,再兵发攻越,其后,成就半一统的天下,顶蘀楚国,再行灭楚伐燕的大计,最后天下两分,魏国可以有一半统一的希望。一者是放弃魏东,全部入西,以魏西之地全谋秦人之地,这个计划太过于危险,可一旦成功,魏人就可以代蘀秦人得到这天时地利,最后,将由魏代秦,行统一大计。
可是,这放在棋盘上的弃子太多了,东一块,西一块,是两难之局,国事难为在此,目前,魏国上上下下都没有哪一个人有这般的雄心,所以,魏国注定了要一点点的没落下去。
看出了此点的,将来还会有一个人,事实上,那个人已经看出了这一点,他就是公孙鞅,但问题在于,公孙鞅仍对自己在魏国的伸展抱有希望,因为魏国的资本太雄厚了,所以目前的公孙鞅还不打算放弃。
历史上,正是因为了公叔痤的死,使公孙鞅断绝了在魏国的发展前途,他才会毅然入秦。
因为秦与魏是世仇,公孙鞅觉得是魏国对不起他,这是肯定的,公孙鞅帮公叔痤处理国事多年,大魏国的功绩有他的一份,但公叔一死,他立时就给排挤在外了,最后不得以,离魏入秦,这便是一种报复!
结果,他成功了。
“骊山大营吗?” 刘羲在心里算着这个地方。
自秦国迁都栎阳后,为了方便,秦国主力大军的营地就设在了骊山。这也是秦国累次出兵的集结地,当发出了大行召令后,各地的秦民就会自备兵器向栎阳而来,然后给带着出发,他们和骊山的军队是分开的,战斗时,这些秦民是主力,而秦军的真正主力,一般是不动的。老秦人动不起呀,这些军队是用国府的兵器提供给养的,现在的秦国越来越穷,就是军队,也有一大半的人是在用旧损兵器,今次,秦国又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来参战的秦民的武器全给扣下了,也许这不多,但也是一笔,却无疑的伤了老秦民的心了。
但没有办法,经过了一场大战,秦人要有一批新武器,这批武器要新的,新武器和旧武器是大大的不同的。旧的武器刃口大伤,已经不是打磨就可以的了,非要重铸不可。
傻子也是知道,舀旧武器和新武器战斗的区别。
不打仗不知道,一打仗才知道,战争,就是这么一个花钱的玩意!
秦国已经步向了文明的行列,和那些提着木棒骨叉的游牧民族不同,对兵器的需要极大!
这也是穷秦称之为穷秦的原因!一个爱打仗,但不长于治政的国家,你能富得了吗?
“对了……你方才说……你们三个人……” 刘羲不经心似的问。
他当然知道卫城的那话意思,卫城还是怕刘羲杀了他,所以点出自己是三个人,他说了地点,让你觉得可以杀他,但如果你杀了他,他那边还有一个人,一样是可以传递消息的。
卫城嘿嘿笑了一声,道:“我那朋友的贱名……不提也罢了,事我以经说清,如果足下还有事,可以进栎阳城来找我,我住在渭风古寓,那是一家客栈,却是别致,是我大魏的魏商开设……嘿嘿……在下告辞……”卫城这话里警告良多,他先一步指明,我的朋友的名字是不会对你讲的了,但我住在渭风古寓,你要清楚,那也是我们老魏的客栈,你纵然能杀了我,你能杀整个渭风客栈?哪怕你告诉秦人也没关系,没有证据,谁能管到商人的事。再说,我说出了渭风古寓,就是说明,这客栈虽是魏国开的,但与军情国事无关,不怕你们搜查!
滴水不露。
任谁也会放他走了。
卫城是这么想的。
但他错了。
刘羲忽然一伸手。
“呛啷——”这是利刃出鞘!
卫城大惊,伸手拔剑,一摸,却是个空,他一看,这才赫然发现,刘羲拔出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剑,而是他的剑,刘羲拔出了他的剑,那卫城还能怎么样?
“你……你……”卫城想说,你敢杀我?但他还是错了,刘羲剑都拔出了来,还不杀他?
一剑挥下!太快了,刘羲挥出这剑时,甚至感觉到剑上不受力,剑叶子飘起来的感觉!
剑风轻轻掠过卫城的颈侧。卫城连退两步,他一眼看去,刘羲的剑上无血。不是杀我吗?
正在卫城浮想连翩时,他听到了一种轻微的,下雨的声音,那声音很是好听。人说大音希声,似就是这种感觉,明明听着很小声,但感觉起来,就在耳边一样。
忽然,卫城一惊,他偏过头去,从自己的颈侧,大量的血如喷泉一样飞撒而出,原来,那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的,难怪会是在耳边!卫城身子晃了下,他感觉到无力,这正是大量失血的感觉,只是,他有一句话真是想要问出来。
“为什么要杀我?”这正是卫城想要问的,到了这个地步,卫城怎么也是想不出来,刘羲会杀他,诚然,杀一个人也许并不需要理由,但有的时候,杀人还真是要理由的,比如说被杀者,没有哪一个死者死时会希望自己是给白白杀死的。
卫城说明了一切,他点明了一切,在他看来,任何正常人也不会杀他,只是,既然这样,刘羲又为什么会杀他?卫城不明白,他不明白就要问了,只是,他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并不是刘羲割断了他的声带,而是,在颈动脉大出血的情况下,大脑会严重缺血,最后记忆空白,无力想事,想都想不起来了,哪还能说话?
血沙沙的喷着。刘羲从前看东邪西毒,上面说人的血从大动脉高速喷出,那声音很好听,看来,果然是的,刘羲觉得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声音。特别是死在他手下的人身上发出来的,分外好听,这里面,有他劳动的一份成果。
怀里一阵涌动,刘羲一惊,从怀里舀出了……小老虎,两小小老虎如小猫一样对着刘羲,它们张开了初生的眼睛,看见了主人刘羲。小老虎在刘羲的怀里过了一夜,它们已经认定了这种气味,动物是气味生物,他们只亲近与自己气味相近的生物。因为动物的记忆还不足以让它们记得彼此各自的脸,事实上,动物还不似人这样把自己的脸长得不同让别人区分,它们的脸也有区别,但它们自己不会记住,而对于它们来说,气味才是最可靠的。
小猫们闻着刘羲的气味,嘴巴“啊啊”的张开。
刘羲乐得哈哈大笑,他这才算是开心起来,再也没有比这种感觉更好的了,他甚至凑过脸去,让小虎添着,没有得到奶水,小老虎们啊啊的叫着,刘羲忙喝道:“树上飞……”
树上飞疾步过来。他看了地上的死人,还在喷血,不过不多了。
“快快牵头驴子来,不,都牵来……”树上飞转身去了。
刘羲手捧着小老虎给它们喂奶,心里算着,是不是要再买些驴子来,刘羲觉得,也许不要骡子算了,还是多弄驴子的好!驴肉也是美味呀,对了,中午顺便把那只猴子吃了!事实上,他已经弄到了足够的豆油了。
第六十四章:甘龙的试探
只是舀一些豆子出来,把豆子淘好,倒在铜锅里炒熟。然后榨呗!
油出来了,再来就是加热成滚油,现在,作的饭菜也可以弄油加进去了。
这个时代,油只能是肉中来,一般的菜里是不会放油的,所以吃肉好就在于肉有油。
而当一般的素菜饭里加了油,那味道并不比肉差,所以这绝对是划时代的。
当然,刘羲这样做,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想要吃猴子脑,传说那是要用滚油生炸的,这样过后的猴子脑会清香甘甜,你会在那明明肉质的脑子里吃到一种清香的腥甜味,这正是猴子记忆里的那种食感,妙不可言。
树上飞过来:“主人,那尸体……”
刘羲本想说扒了衣服扒了皮,然后……吃……这是必然,刘羲觉得,那么大块的一个人,吃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如果不吃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利用!刘羲觉得还是利用的来好!当下转了口道:“先收着,现在天冷,一两天,臭不了!”
树上飞点点头下去了,刘羲闲了下来。
他看起了手边的这口得自卫城的剑,这也是一口好剑,剑体有些长,这是一种不错的技术,是一支镶和的铁剑,剑身是用铁,但锋口却是铜。铜剑不能做长,但是铁剑可以,在用铁打造剑身,用铜来镶制剑锋,的确是一种新巧的工艺,战国的时代,技术已经精至于斯了么?刘羲不由在心中感慨。
这时,黑白却是过来了,刘羲收了剑,道:“你还没走?”
黑白眼一瞪,道:“刚当了官,就学会六亲不认了?”
刘羲嘻嘻笑道:“咱们可没什么亲戚关系吧?”
黑白脸上一红,啐道:“谁和你有亲戚关系,我是说,你可别欺负我朋友……”
刘羲点头道:“我的人,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对了,你还不走?”
黑白哇呀呀道:“你还真赶我?” 刘羲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我穷,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又不大……”黑白恼了,道:“好,我走就是……”他也是气了,提起脚就走,边走边心道:“这人一定有事不想让我知道,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也不知是他杀了什么人?好在我已经安排王良进入他的手下,纵然他有事可以瞒过我一时,可也骗不了我一世。”
其实,黑白并不介意刘羲是个什么人,但对于黑白来说,他感觉到刘羲是一个有大才能的人,这种人最可怕之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可以影响到的事。黑白觉得,如果刘羲是个恶人,那最好还是斩除的好,但至于怎么下手,这就要看后话了,现在只是知道刘羲这个人,还不知道其余,一切自当是慢慢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到中午,阳光已经升出,曾经的血也在这日头下消融了。
在栎阳王宫内,一辆木制的小车上,老秦公坐在上面,黑伯轻轻推动着他,让他享受他可能不多的一次日浴,在古时,人们就意识到阳光对人的好处,所以有时,老人们或是别的会在冬日里出现在阳光下,以日光趋除人身上的寒气。
特别是在北方,因为北方的寒冷,人们更渴望温暖的阳光,而每当晴天到来,纵是有风湿病的也会得到缓减,这会让人有一种日光驱邪的感觉。
曾经的东夷部族就是持此说而兴盛的。
门口处一名秦兵晃动。嬴师隰并没有说话,但黑伯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到门口去。
没一会儿,黑伯回来,他附身在嬴师隰的耳边道:“君上,上大夫甘龙求见。”
嬴师隰不想见,但他不得不见,只好道:“唉,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甘龙就进来了,这个老头也不小了,一见嬴师隰,就要下跪:“老君上……”话说了没三个字,眼泪已经不要钱的往下掉了。
嬴师隰叹了口气,手指动了一下,黑伯会意,把甘龙扶起,甘龙起身时身子还晃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嬴师隰满意,也许他不久也就要死了,再看,果然,甘龙的头发上也没多少黑发了,比起自己,甘龙同样年青不到哪里去。
嬴师隰嘿笑了一声:“你呀,唉,一转眼二十多年,我们都老了……”
甘龙道:“君上……”他看着嬴师隰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虽然在脸颊处有着一丝诡异的浅红,但这正说明了嬴师隰的时日无多,狼毒,在这冬天让嬴师隰没有倒下,可纵是如此,却更厉害,嬴师隰的身子一点点的垮掉,他是真的已经不行了。
嬴师隰道:“老夫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国事,就多要劳你上大夫了。”
甘龙顿了一下,他的头没有抬起,纵是嬴师隰也难以看见他的脸色。
“君上……”甘龙说话了:“君上如疫,老臣,自请人殉!”说着这话,老甘龙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打桶,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很有可能会让嬴师隰借道口的同意,也许嬴师隰会装装样子,但问题是,这对嬴师隰是一件好事。
嬴师隰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而是反问:“老夫时日无多,上大夫,你觉得……老夫两子,谁可为国君之位?”
这让甘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顿了一顿,这才醒悟,嬴师隰不是没说让不让他人殉,而是看他的回答与态度再决定这一点。虽然说秦公嬴师隰下令取消了人殉,但话说回来,到老秦公自己时,他还会反对这一条吗?谁愿意死的时候孤伶伶的一个人?这也是世族们的一次机会,如果你嬴师隰同意了人殉,那么,还怎么阻止其它贵族搞人殉?
甘龙的心思转动,最后道:“老臣觉得……长公子……嬴虔可以为君……”
嬴师隰不见喜怒的道:“你是说,嬴虔吗?”
甘龙道:“正是,自古以来,都是立长为上,郑国正是立长子才有郑庄公称霸!晋国更是乱立而导致重耳流亡于外,所以,立公子虔当为上选,公子虔勇猛过人,力服千军,有他的带领,能更好的领导我老秦一族打回河西。”
“渠梁……他不行吗?” 嬴师隰的头低下去了。
甘龙当然明白,嬴渠梁是嬴师隰的嫡亲子,是独孤夫人的儿子。而嬴虔不同,他的母亲是一个已经不知名的魏女,也许还不是魏女,总之,是魏人安排给嬴师隰的女人。对于嬴师隰来说,解决生理问题罢了,老大嬴虔的出生只是一个副产品,虽然嬴师隰留下了老大,当成了亲儿子养,并也给他定下了机会。
可是,嬴虔却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也许他有自己的心机,但他在嬴师隰的面前表现的是一副勇猛的样子,这个样子的表现就是在说,你看,我只是一个将军,我不会当国君,可以说,嬴虔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一直在当老二的保护人,这是一种示好,也是在说,我以后听你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过活了下来。
这也是当嬴虔给围住的时候,嬴师隰没有救他,而是让嬴渠梁出面的原因,但当二儿子出了事,嬴师隰就飞马冲了上去,这些点点滴滴,也许能瞒过一般的人,可如是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能看出来了。但……但是!
纵然甘龙明白这一点,他也要说:“渠梁公子勇猛也是有的,但对三军来说,他们要一个更好的统帅,而不是仲公子……仲公子之才长于内,而领军么,还是大公子,能够接蘀君上位置的,也就是大公子了……”甘龙正说着,忽然看到了黑伯的眼睛,一种暗暗的讥讽在其内里。
他一个低头,这是他初次正面看嬴师隰。
嬴师隰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他睡着了?还是……甘龙胡思乱想着。
忽然,嬴师隰的眼睛睁开了,这仍是那一双老人的眼睛,它浑浊,它布着青纹,它不在清亮,但它仍闪着夺人心魄的寒光,这冷寒的目光让人打从心底发抖。
如果不是老甘龙手上一直持着的鹿头手杖,他怕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君威,这正是嬴师隰积聚下来的可怕君威!在这二十多年的君威下,纵然是老甘龙这样的人,也吓得几不能立,秦国经历了这许多的风雨,明明大秦国现在还不如出子那年,可大秦国不倒,举国仍是支持嬴师隰,这岂是小可的?虽然嬴师隰在对秦国的治理上,用错了力,但没人可以否认,嬴师隰是一个有雄心威望的君主,他的失败只在于他的失败,在于大魏国正处在最强时,这不是秦国的错,错只在,秦国本身的底子弱,你可以说嬴师隰的失败,但你不能否定嬴师隰的才能。
好在嬴师隰的王霸之气只展露了一会儿,他很快的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他来说,哪怕是睁一个眼,都是一种疲劳。
“上大夫,你方才说得……是什么事来着?” 嬴师隰淡淡的轻问。
他也许是忘了,也许是没忘,甘龙不知道,他也不敢再猜,如果,嬴师隰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聪明一点,他就不要多事。甘龙不是一个傻子,他的审时度势的本领天下无双,当年,是他尾翼大庶长嬴改拥立嬴师隰。后来风向变了,嬴改的势强威大,这绝对不利于嬴师隰的统制,所以,甘龙又联合众世族,站在了嬴虔身边,逼得嬴改自杀。
甘龙甚至还记得嬴改死时的话。
“你们这般无知的小儿,你们以为将老夫扳倒了,天下就真的可以太平无事了吗?大秦国就此可以摆脱四面受敌的被动局面了吗?大秦能够真正很快就富裕强盛了是吗?你们都大错特错了啊!你们以为老夫是为了自己当君上,要是那样的话,老夫又何苦再立一个师隰呢?老夫弑杀太后及幼主,那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老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大秦江山社稷吗?!要知道老夫的身上也流淌着嬴氏的血缘啊!列祖列宗在上,不肖余子嬴改来向你们请罪了啊……”
也许嬴改真是无辜的,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甘龙有点后悔来到这里,但他必须要来,他要亲眼看看,嬴师隰是不是还有希望。
“老臣听说,猗氏商队得了两件上好的皮子,君上一生的劳苦,却一衣麻衣布服,清苦如此,天下者无。老臣还有薄财,愿购之献与君上……”
嬴师隰满意的笑了:“上大夫有心了……”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的笑意。
甘龙心里一阵后悔,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一笔小钱,但那两件皮子绝对是天下少有的珍品,如果舀到魏国或齐国,万金以上不成问题。一张稀世的黑虎全皮,一张无伤的老熊皮。有了这样的两张皮子,等于可以和冬天说拜拜了。
从宫院出来,打头就遇上了门生杜挚。杜挚正要说话,甘龙阻止了,道:“回府再说。”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了甘府,这是一间看上去普通的院落,但实质上,知道的都知道,里面可是实厚的很呢。别的不说,就光是那些小丫头就能美死人,甘龙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以上的小丫头给他暖着炕。夜里,他甚至就在丫头的嘴里小便。
甘龙拉着杜挚回到了府中,甘砜就来了。
甘龙看向这个二儿子,道:“你说那皮子是不是真的很好?”
甘砜道:“是真好,但那个猗氏的女公子要价也是太高了,那件黑虎皮要一千五百金,熊皮要一千金……我已经让人把消息压下去了,看能不能把这个价再压一下。”
“不用压了!”甘龙断然道:“这两件皮子如你所说的真话,一旦到了山东,都是可以价值上万金的宝贝,不还价,全舀下了!要快!手头没有钱,可以借!”这是废话,甘龙别的也许真没钱,但区区几千金还是可以舀得出来的。在秦国,甘龙好金,公孙喜色。
这甘龙好金就不说了,而公孙喜色,是说大秦的长史公孙贾,此人最是性好渔色。
甘砜虽是废物,但会听话,当下出门。
在甘砜出门后,家老起身,把屋子门关好,自有一旁的小丫头烧好茶水,甘龙本人放下木杖,回身坐在炕上,两名小丫头依次钻到被内,用自己的胸怀暖和着老人的双脚。
杜挚在一边坐下,他没看自己面前的茶水,道:“老师,君上的身体怎么样?”
甘龙露出了一丝笑,道:“放心,他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第六十五章:嬴虔让位
杜挚闻言大喜。
的确,嬴师隰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但是这样的君主并不为臣下所喜,特别是,那些臣下不是嬴师隰一手提拔上来的。因为世族的关系,嬴师隰也许要用人,但他很难提拔自己的心腹人选,因为真正值得的官位都给那些世族盯着。
而嬴师隰要行政下令,有的总会对人不利,事实上,嬴师隰的治政说白了就是平衡。
一方面,嬴师隰会做出亲近老世族的样子,一方面,嬴师隰又会亲近新贵族,这样来来回回,可以说是一种制衡之道。一国两制,就是嬴师隰给逼出来的。虽然嬴师隰实行了一国两制,但是一个君主有想法却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实行,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比如说汉灵帝,我们都知道这位可怜的皇帝是一位昏君,他干的那些荒唐事,比如什么流香渠,裸泳馆等等,还有他拉开大旗的卖官!为什么?皇帝没钱,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当时是什么现象?国家遇上了连年的灾祸,大臣地主们屯积聚奇,皇帝想要做任何事,大臣们就会说不行,没钱,皇帝说兴商吧,大臣们说不与民争利,弄到最后,皇帝不干了,因为他看到一个个的大臣自己过着随心所欲富足安康的生活,相反,自己只能在冷冷清清的皇宫里面,这算什么?后世人把这一切定性到十常侍的身上,太监何其冤也。
这其实就是君弱臣强的一种表现,大臣们需要的不是一位英主,而是一位可以让他们指谪喝骂的对象,不如此,怎么显出大臣们的清名呢?事实上,当时的知名大臣,如袁隗,杨彪,黄宛等,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就连素有清名的曹操都能拉起一支军队来造反。
是以,嬴师隰越贤名,他越能干,他对手下的臣子就越压迫,这位君主的离去,臣子们从心里上是开心的,这和他们当年逼死大庶长嬴改是一样的。
这些老臣族里没有一个想要嬴师隰活下去的,那些新贵也对嬴师隰失望,因为嬴师隰没能从头到尾的站在他们的身边。这让他们有一种给背叛的感觉。事实上,当初嬴师隰建立的那些新贵们也剩下不了多少了,能有现在的样子,还是因为老世族的帮助,因为只有老世族是对付不了嬴师隰的。
“老师,君上既然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他有没有说……这身后……”
甘龙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确定嬴师隰的态度,但感觉上,他觉得嬴师隰是想要立仲公子嬴渠梁,不过,如果是要立那位仲公子,为何还把主力的军权放在嬴虔的手上?这就是甘龙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他并不相信嬴虔会不想当君主,这很正常,世上有不想当君主的人吗?甘龙不觉得,他觉得嬴虔绝对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一个有心机的人会甘愿这样平静下去?在他的手上还有着主力大军的时候?只要他把军队一个回师,凭着他的名气,当君上是肯定的事情。
杜挚急急道:“君上没说吗?”
甘龙道:“君上的心……不可测啊……老夫是看不明白……孟西白他们怎么说?”
杜挚笑了,他早和孟西白三族打好了招呼,这个杜挚是老秦世族,但他却拜在了甘龙的门下,甘龙是甘国的大儒,对于穷弱的秦国来说,不缺少战士,就是少文士。 自 我 杜挚怕死,不敢上战场,但孟西白三族哪一族不是在战场上任职的,所以如果不想要上战场,杜挚就要有所牺牲。
于是杜挚不顾脸皮,拜倒在了甘龙的门下,对于甘龙来说,他这样的一个外来户也的确是要一个老秦人来给他充充面子,而杜挚就是一个绝好的对象。
“他们都说,愿奉长公子嬴虔为君。”
“那……嬴虔答应了吗?”甘龙问,他舒服的哼了一声,足脚上,已经给小丫头的胸怀暖得热了,这让老头几乎没勃起来,不过甘龙很懂得养生,他对这些小丫头们只是过过手脚瘾,不会去真上她们,甘龙比谁都知道**过损的害处。
“哦……他……”杜挚顿了一下道:“他还会拒绝?有谁不想当君上的!”
甘龙觉得有些不对,但他没说话,想了想,觉得也是,谁会不想当君上?都送到了你的面前,还有什么话好说?嬴虔外有大军声援,内有他们这些老臣子,那还不立马的点头?以嬴虔的性情,这里说他的性情,嬴虔不是没有自己想法的直人,他是有心,但性情火爆。
对于甘龙和老世族们来说,一个老是看不出喜怒的君上绝对不是一个好君上,太难伺候了,而似嬴虔这样的,心情好坏立时可知,那可好摆弄多了。
政治上的事情,这些老世族们可玩得转多了。
到时,出了大事,好办,让嬴虔领军打仗么,他这么勇猛,一定可以保住秦国,而内政上面的事,就由他们说了算,这不是绝好的妙算吗?
在甘龙等人回头后,嬴师隰就真的不行了。
他的不行不是病,而是身体,几次没缓过气来,让太医来看了三遍。最后一遍,嬴师隰下令,让嬴虔回来。
一匹快马飞出栎阳。
得到了消息的嬴虔心急如火,他把军队交待之后,领着四千在少梁战后剩下的铁骑,飞奔回军栎阳。这里说一下,这四千骑是嬴虔的本部军,按秦国的法令,嬴虔是可以带着走的。
经过一日三夜的行军,栎阳东门的黑色箭楼已经遥遥可见,再翻过一道山梁,就可进入栎阳城了。这时,嬴虔扎住马队,兵太多了,他可以带这些人到处走,但不是进城。
嬴虔将他的副将和四个千夫长招到马前,慷慨道:“国君箭伤甚重,生死不明。栎阳城内难保不生变故。为防万一,我决意留下三千铁骑,连同洛水退回的一千铁骑,隐蔽驻扎在这道山梁之后。余下的一千铁骑随我入城。三日内的任何时候,但见城内升起狼烟,便立即杀入栎阳。诸君可有他意?”
“但听将军号令!”副将和四个千夫长齐声应命。
“好!副将子之听令:自即刻起,你便是城外驻军总领。若栎阳有变,你可持此兵符调集栎阳之外的任何兵马,包围栎阳,直至新君嬴渠梁平安即位!”嬴虔一句话,就把自己和君位隔开。
“子之遵命!”年轻英武的副将双手接过兵符,激昂高声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四个千夫长异口同声。
嬴虔慨然拱手,“诸君以我老秦民谚立誓,嬴虔感慰奋之至。若国中平安,诸君大功一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向身边一个千夫长一招手:“随我进入栎阳,快!”话音落点,**战马已经电驰而出。身后千夫长长剑一挥,一千铁骑暴风骤雨般卷向栎阳。
到得栎阳东门,嬴虔见城门大开,吊桥长铺,城头安静如常,便知公父尚在,不由长吁一声,缓辔入城。
但是,嬴虔还是多了一层心思,将马队直接带到国府门外列队等候,他自己手持天月剑大步入宫。
嬴虔比嬴渠梁大三岁,是秦军著名的猛将,虽然性格如霹雳烈火,但却是个极为内明的有心之人。嬴师隰不好女色,他在魏国有一个女人,回到秦国后也只娶了一个女人,故而只有这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嬴师隰表面上都视为国家干城,同样器重。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明确谁是太子。
只是明眼的人都知道。
嬴渠梁是正妻嫡出,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所以自然的认为他是国君继承人。
嬴虔虽然已经隐隐然是秦军统帅,但他的生母是魏人,而且他本人是庶出,他的母亲甚至没有名份,可以说,他有现在,只是嬴师隰认了他,嬴师隰如果不认他,就没有他。万幸的是,嬴师隰讨了一个好老婆,独孤夫人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在这一点上,嬴虔在心里头暗暗感激着。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争夺君位的念头。
任何时候,只要公父不在场,一定推出弟弟嬴渠梁主事,而且非常注意维护嬴渠梁的威权。当此微妙之时,嬴虔自感比嬴渠梁年长,责任重大,许多事嬴渠梁不好出面,必须由他一力承当,所以才不顾“宫门不得驻军”的严令,将一千死战骑士留在宫门守望,自己独自携带天月剑入宫。
就实质上言,秦国国内的一些世族们并不在意嬴渠梁,而是害怕他嬴虔。
当然,这是因为,嬴渠梁一向是个闷葫芦,而嬴虔则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掌着军权!
可一旦嬴渠梁当了君上,那一切就都不同了,想想一个寡言少语一脸阴沉的年青君上,和一个大大咧咧的将军,你会选谁?
嬴虔从偏门直接进入了第四进寝宫,刚进偏门,就见院内岗哨林立,戒备异常,显然与城门和宫外的松弛气氛迥然不同。
嬴渠梁手持长剑在院中踱步,看见嬴虔身影赳赳而入,连忙大步迎上。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魏国没有再发兵吧。” 嬴渠梁驻身而问。虽然他的表情很少,但嬴虔却是放声来了个大笑,然后道:“没事。魏狗们除了跳脚大骂了还能干啥?我看啊,他们是给咱们打怕了!只可惜这一战不能尽全功……哎,公父如何?”
“本来好了一些,今天见了甘龙之后又恶化了……太医正在里面。你也快去看看吧。”
“老甘龙?这老小子……不定又说了什么丧气话气到公父了,早晚有一天收拾他!”发了几句狠话,嬴虔一拍弟弟的肩膀,道:“走,一起去看看公父?”
对于哥哥亲密的表示,嬴渠梁只是报以一笑,但这已经很难得了,一般来说,嬴渠梁就是一张死板板的脸,他笑,只有两种意思,一是他真的很高兴,一是他向人表现善意。
“不。公父吩咐,大哥一回来,立即单独去见他。”
嬴虔惊讶:“这?却是为何?”
“大哥,不要想这些了。公父自有道理。去吧。”说着话,嬴渠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身子,也平侧着站在一边。
嬴虔知道再打多少棍子也不会出屁了,当下道:“好,你等着,有事我即刻出来。”说完大踏步走进门槛。
屋内,安心宁神的香在铜博香炉里上冉着,让整间寝室里都是这种的味道。
在一层层加厚的毯子上,嬴师隰静静的躺着,在他的身侧,黑伯一脸戚容的跪坐着。
屋里内侧是屏风,那里面是独孤夫人。
嬴虔也不多想,径直着在嬴师隰榻前的几案前跪坐下来,道:“公父安好?”
随着他的话,那位马上骑士君主偏侧了头,回看了过来。
“老大啊……你……你……回来了……”
“儿回来了……” 嬴虔说着,一双虎目中就有眼泪流下。
嬴师隰叹了一声,然后道:“老大啊……”他缓了口气,然后道:“公父要不行了……你……你……你知道吗?”
嬴虔涕声道:“儿……恨不能以身蘀……”
嬴师隰呵呵笑了一下,感怀道:“你能有这份心,公父就满足啦……老大呀……老大……你说……我要是死了……我这君位……是给谁好呢?”
嬴虔断然道:“二弟!”
嬴师隰怔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二弟,渠梁,他比我适合当君上。” 嬴虔沉着声音道:“公父,儿臣之言,句句真心,儿臣绝对会以二弟之命令行事,保我大秦的祖宗社稷!”
嬴师隰道:“老大,公父不信,你……你就不想当君上吗?”
嬴虔沉声道:“儿臣当然想当,但是儿臣知道,论才能,二弟性情沉稳,不似我性急冲动,论武勇,二弟实也不在我之下,儿臣比不上二弟,当然要让了,这是国事,是公事,不能容私,如果二弟不如我,我当仁不让,但我不如二弟,我也不会强争!”
第六十六章:嬴师隰之死
嬴师隰笑了笑,但是,说话小声小气也就算了,可笑起来就绝对是一件颇费体力的事情。 自 我
于是嬴师隰又缓了一会,手轻轻动了一下。
随着嬴师隰的手动。黑伯把他的手按了回去,舀出了一方木盒来。这方木盒就放在了嬴虔的身前。黑伯退了下去,脸上闪过了不忍。
嬴虔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表露出来。
黑伯退回到嬴师隰的身边。嬴虔犹豫了一下,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方白色的麻布。
嬴虔明白了,他的心里猛然生出了一股委屈,这让他恨不能撕开自己的心给对方看。
“公父……不相信……儿臣……么?”
这颤抖的声音让老秦公也难过,但只片刻,嬴师隰就回睁了眼睛,道:“国事无私,祖上当年身故,托孤于悼子,可是他呢?这边信誓耽耽,那边立时下手,赶走了你公父,让我们流亡于魏,他死后,传位给他的儿子,也没有还给我,这些,你不明白吗?非是公父心狠,国事为公,岂可容得半点私情?”
嬴虔盯着白麻,好一会儿,舀起了顺手放在案上的天月剑。
黑伯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但嬴师隰却是一点也没有看,他的眼睛又复闭上了。
嬴虔“呛”地拔出了天月剑。这口剑呈弯曲状,如天上明月一样,嬴虔用它骑在马上劈斩,犹为省力,是以对这口剑爱不释手,他的东西,不在意的黄金也不要,在意的,一根草也不会让给别人。这口剑他一直随在身边,从不离开手上,可说是爱如生命了。
从剑上隐隐发出一股腥甜的气息,这是因为这口剑前后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了,所以上面的一些味道是怎么也擦之不掉的。
嬴虔盯着自己的剑,呼吸骤然加重,他提起了左手,忽尔向下击去,随着他的手下挥,那多出的一截指头立时给这口看似不怎么锋利的剑断开,以至于嬴虔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他丢开天月剑,舀起掉在几案上的断指,时不时的蘸一下自己伤口中的血。
不一会儿,那方的白麻上已经写满了他要说的话,要发的誓!
方自写完,嬴虔一句公父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嬴师隰挣扎着要走身,道:“老大呀……”
边上的黑伯扶着嬴师隰,把这位国君一点也没当国君的按回到了榻上。
“快……快……快给老大……” 嬴师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嬴虔眼中带泪,把那白麻交到了黑伯的手里,黑伯脸上闪过了一丝温色,舀着一条白布,把嬴虔的手用上了一些甘草灰,然后包上。
这时,嬴师隰的气息已经可以忽略不闻了。
嬴虔顿了一会,舀起天月剑,将之收好。
黑伯向他点点头。嬴虔回之以礼,然后深深看了老父一眼,转身而出。
嬴虔走出寝室,右手用白布裹着,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津津 细汗。
他方自要出,忽然看见另一侧的祠堂里隐隐有着声音,是小妹?嬴虔摇了摇头。因为他还听见了细碎的声音。独孤夫人人如其名,不是一个闹腾的人,荧玉也不是一个会对着空气说话的人,那是谁在里面说话?那可是祖宗祠堂重地,一般人不能进的,就是里面的卫生也是独孤夫人自己打扫的。
忽然,嬴虔顿住,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那里面是独孤夫人和小妹荧玉。那么,方才在屏风后面的是什么?谁又会没事躲在屏风的后面?嬴虔知道自己的老父,他不会在里面放小侍女,连一个嬖臣也没有,嬴师隰怎么会用侍女呢?
嬴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想到了那后面是什么,如果,如果,当黑伯摆上那只盒子,而他视如无堵,那么,就算他有天月剑在手,可从那屏风后面就会出现……然后,嬴虔会给扣上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呢?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有,嬴虔甚至会给当场斩杀!
嬴师隰呀嬴师隰,知道你一向杀伐果断,可是没想到已经杀伐果断到了这种地步!
这么不相信我?这么不确定我?那还让我发什么誓?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在这愤恨的心理中,嬴虔走了出来。如他之前说的,二弟嬴渠梁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了二弟,这让嬴虔的心里好了一点。
嬴渠梁发现了大哥手上的伤,他觉得大哥进来时好像没有,他还用这只手拍了自己。想着,不由惊讶的迎上去道:“大哥,怎么了?”
嬴虔微微一笑,“没事。洛水渡河时蹭掉了一块皮,太医顺便包扎了一翻。”
嬴渠梁一怔,这明显是假话,他记得分明,正是这只手拍得自己。正要说话,却见白发苍苍的老内侍黑伯匆匆走来低声道:“二公子,君上宣你即刻进见。”
嬴虔心中冷笑,方才躺得跟死去了一样,怎么,现在立时就让黑伯出来宣人了?他偏过头,不敢让黑伯看见自己几近扭屈的脸色,对着弟弟挥挥手催促道:“快去吧。我去办件事儿就来。”便疾步走了。
嬴渠梁不及思索,便跟着黑伯走进寝宫。
寝宫一如前样,但收拾了一下,在几案上,仍摆着那方大木盒,从博香炉里也仍是发喷着浓浓的艾香,让嬴渠梁心情一震!他也不多话,径直过去,在几案前的毡子上跪坐下来。
这时,躺着的嬴师隰,他微微动了一下头,软软道:“渠梁,这厢坐下,听公父说话。”嬴渠梁答应一声“是”,便拉过一个木墩坐到榻前:“公父,儿臣渠梁,聆听教诲。”
“渠梁啊,公父的路,已经走完了。公父原未立你为太子,是想不让你过早招风树敌。目下,你已经过了加冠之年,二十一岁了。公父确认你为太子,即刻即国君之位……不要说话,听公父说完。”
嬴师隰粗重的喘息了一阵,晶亮的目光盯住儿子,“我要叮嘱你四件大事:其一,不要急于复仇。二十年来,秦国已经打穷了,留给你的,是一个烂摊子。要卧薪尝胆,富国强兵。象公父这样老打仗,不行。其二,要善待臣下。尤其是世族元老,不要轻易触动他们。其三,你要信任你山哥嬴山,他新近遇上一个魏商,有意定居我秦国,对此人,你要盯住,如果可能,此人将会是你最大臂助,如他不是真心定居者,立时杀掉!其四,也是最要紧的一条,要兄弟同心,不得交恶。这是我让嬴虔立的血誓。他若有二心,你可将血誓公诸国人,使人人得而诛之。”
边上跟进的黑伯过来,舀过木盒,将之打开,里面一卷血迹斑斑的白麻,还有一截白生生的断指。
嬴渠梁双手接过抖开,血红的八个大字赫然入目——若负君弟,天诛地灭!他不敢多看那断指一眼,放声悲道:“公父,渠梁兄弟素来同心同德,何故如此折磨大哥?”
嬴师隰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甚至后悔自己没能狠下心来杀了嬴虔,但诚然,留着嬴虔是一件好事,在这种时刻,嬴虔的出面会狠狠的震住那些不安份的老秦世族,他缓了一下身子,道:“渠梁谨记:同德易,同心难,大德大节,求同更难。历来公室内乱,几曾不是骨肉相残?嬴虔内明之人,你虽要倚重他,可也不能不加提防,这血誓,惟防万一也。”
嬴渠梁大行一揖,诚声道:“渠梁谨记公父教诲:富国强兵,善待臣下,兄弟同心。若有负公父苦心,儿臣无颜见列祖列宗。”
嬴师隰笑了,心慰道:“好,好,好,渠梁啊……公父无能,给你留了一个烂摊子,但同样给了你一张牌,你……你这些天给……公叔痤送食……他必然记得你的好了……公父一死……我秦国动荡……魏人必会生出害我之心……那公叔痤,就是我留着给你放的人……你先与他以食,再行放他之义,他必会记你之仁……你,可大加利用……知道么?”
嬴渠梁这才大悟,何以送食之事公父何以一直让他送,原来此中还有这样一个原因。他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对公叔痤示之以恶。正如嬴师隰所说,当他放了这个老儿回国,这个老头子一定会对自己感激万端,到时,于政于事,必会对秦国有大利!不然,依着秦国的脾气,哪管你是不是丞相,那是必杀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嬴师隰没有中箭,没有伤,那么的话,嬴师隰才不会管老公叔对他有多好,立时就会杀了他,然后,给激怒了的魏兵大举而上,老秦公挥斥雄兵,决一死战,彻底收复河西,从而重定大秦霸业!
但嬴师隰的确是伤了,还是必死,在这种情况下,嬴师隰不能不考虑后果,所以他不能真的触怒魏国,在这种情况下得罪了魏国,让魏国大举而上,秦国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足音响起,嬴渠梁怔了一下,回过身来,就见一身彩衣的荧玉进来了。
虽是彩衣,但嬴渠梁记得很清楚,小妹是喜欢大红裙衣的,但从头到尾,荧玉只有一套红色的女武士服,那是她最珍爱的一件。
可是现在,小妹的身上只有那么一件彩衣,荧玉虽然性情也是暴,可爱美衣华服那是任何女孩的天性,但她现在的衣服只是一件起了多重毛边的旧衣。甚至,她的男衣多过了女衣!嬴渠梁觉得,这件破衣真是不配妹妹,但他却没办法,国府的库藏已经很空虚了。
连一万金也没有!世上有哪一个国家的国府内会没有一万金的内存?偏偏秦国如此之大的一个国家还真是没有这笔钱。嬴渠梁不能舀国库的钱给妹妹置衣,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内帑,因为那是用来激赏立功臣下的,如果自己乱花这笔钱,会让别人不服的。怎么可以用国家的钱给妹妹置衣呢?偏偏连嬴渠梁自己也没多少钱。
这绝对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嬴渠梁不忍再看,他闪身到了一边。
“阿大……”荧玉说着,想要靠前,但黑伯拦住了她,一名内侍端上了一只漆木托盘。
黑伯打开了盖巾,这盖巾是少有的红绣巾。
里面是一套绣花的红裙。
“这是……”荧玉迟疑着问。
黑伯露出难得的笑:“这是君上送你的生日冠笄服……君上让你穿上给他看……”但黑伯没有说,这件冠笄服是用嬴师隰自己做敛服的材料而制成的。
荧玉望向嬴师隰,老头说不出话来,和两个儿子说完话后,缓下来的老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哪怕是一句话也是不行。
他只能用眼睛的眨动来表示他的意思。
荧玉强忍着泪,不再说话,她直接把这件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由于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在意,等她换好了,连嬴渠梁也不由感到惊艳。秦国出美女,但不在民家,而在公家,秦国历来以公主美丽闻名,一个箫史乘龙就可说明一切。
后来,楚昭王这个变态又因为秦国公主的美色强夺了自己儿子的老婆。
由此可见秦国的公族是多么了不起了,美女大大的,和齐国是有得一拼!
由于荧玉一向性情直白,又总是身着男装,加上嬴师隰对她不管教,女孩子习武练剑,弄得皮都黑了,所以嬴渠梁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妹妹漂亮,感情人都是要衣装呢。
换上了衣服,荧玉道:“还有我的**冠呢?”
黑伯笑道:“在君上手中呢,君上要给你亲手戴上呢……”他一个回头,蓦然怔住。
荧玉顺着看去,也顿住。
嬴渠梁心中一跳,移动头看去,此时,嬴师隰静静的躺着,他的手垂在榻边,一只黑犀皮的**发冠滚落在旁边。
“君上啊……”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这一下子,不仅是荧玉,还有嬴渠梁,其余的人也一并围上,大哭叫了起来。门外,一人大步进入,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不见了一丝的血色,正是嬴虔。他紧紧咬着下唇,虽然痛恨公父对自己的无情,但此时嬴师隰一死,仍是让他心痛万分,不由叫道:“公父——”
正当众人哭叫成一团之际,一声顿响,独孤夫人死青着脸,手提龙头手杖,在木质的地板上重重一击:“再有乱哭的,与君上同殉!”
第六十七章:任性的荧玉
随着老妇人这一声的断喝,大哭的声音少了一大半,本来么,嬴师隰生性小气,国家穷,还能大方吗?这些内人怎么会对这样的君上忠心?他们真正的担心,是秦国历来的人殉制度。转 载自 我看 虽然嬴师隰下令废了这条法令,但一朝天子一朝法令,谁知道嬴渠梁等这些身后人会不会让他们给殉葬呢?
嬴渠梁犹自悲痛着,白发苍苍的老内侍轻轻走进,扶住嬴渠梁低声道:“太子节哀,大事要紧。”
“黑伯……”嬴渠梁就着老人而起,他的目光转向了同样泪水不断的嬴虔。
“大哥……”“二弟……”兄弟两人一点隔膜也没有的抱在了一起,放声痛哭。
伤情稍退,嬴渠梁冷静思索,虽则兄弟二人在最后时刻都见到了公父,且兄长嬴虔先见,但嬴虔见公父时公父尚在;嬴虔走后,自己独对公父时公父却骤然逝去,无疑对自己不利。
况且——公父只是口诏申明,尚未给自己留下书写遗诏就猝然去了。若有人借机发难,非但自己有弑君之嫌,而且发难者可以宣布公父的口诏是编造。
此刻的关键人物是嬴虔,只有他可以力排众议。
嬴虔无事,则国中无事。嬴虔有事,则内乱必生。
大哥嬴虔究竟会如何?嬴渠梁竟然一下子舀不准了。
虽说嬴渠梁素来与嬴虔兄弟情谊甚笃,但想到嬴虔此刻一念实系国家安危,便不禁闪过一丝警觉——公父为何要大哥立下血誓?莫非真有蛛丝马迹被公父察觉了?
嬴渠梁脊梁骨悚然发凉,果真如此,局面将如何收拾?
忽然荧玉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掠起了一丝厉色,伸手把**冠戴在了头上,又抽出了自己的剑。嬴虔道:“小妹……你……”
荧玉还剑入鞘,这是一口上好的铁剑,入鞘时,发出了一声龙吟也似的清响。
“公父去了,理当有一颗人头献祭!”荧玉狠狠的说。
按照秦国的习俗,如果亲人死了,要看是怎么死的,如果是仇杀,那是一定要报仇的。
报完了仇后,舀着仇人的头放在死者的坟前祭祀。不然,死者是不会安心的。
嬴师隰是在战场上给敌人射伤了的,现在死了,算在魏国的身上,很正常。
但问题在于,现在战斗已经结束,秦军虽胜,但并没有多少战俘,纵然是有,也全都杀了,哪里还能留到今天!
嬴虔与嬴渠梁两兄弟怔怔的看着小妹,荧玉连身上的衣服也不换,将剑合上了,立时就出去了。很快,就听到了马鸣声,她……竟然是骑着马走了。
“小妹这是……” 嬴虔说着,看向嬴渠梁。
嬴渠梁一直盯着哥哥,这回儿也是醒悟了过来,不由一惊,道:“坏了!”
“怎么了?”嬴虔不解的问。
嬴渠梁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妹……小妹……”他几乎是气极败坏了叫道:“小妹这是要去杀那公叔痤呀……”
嬴虔本欲起身,却是顿住,脸上转了几下,道:“鸟,那不过是一个老头子,杀了就杀了,公父的坟前可不正缺一个么,找不齐大量的魏军,舀一个丞相代蘀也好!”
嬴渠梁微微一怔,看向嬴虔,但嬴虔故作不知,可却也不敢再见二弟的眼睛了。转 载 自 我
独孤夫人一顿龙头杖道:“好!有这么一颗人头,老身也可以安心了……”
嬴渠梁不敢冲着独孤夫人反对,只能对着嬴虔道:“大哥,娘不知道,你怎么也不知道,那公叔痤是能杀的么?”说着话,就要往外赶!万一出了事,让公叔痤真给杀了,那可是哭都哭不出来。可这时,独孤夫人道:“怎么就杀不得了?”
因为是夫人发言,所以嬴渠梁不敢不回,他忍着气,从外收回脚步,一脸的悲怆,道:“母后……你知道……你知道……我大秦……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吗?”他说到这里,回望向大哥嬴虔,道:“大哥,对此,你最有发言权,你来说。”
嬴虔心里知道,但如何说得出口?
见大哥不说,嬴渠梁道:“目前,我大秦可战之步军……四万。可用之骑兵……已经不到三万了!至于车军……哈哈……我大秦已经多久没有用上车兵了?公父哪一次作战,不是骑着马的,车子是能用就少用,可就算是这样,我大秦的车也不足四十辆了!满朝文武,有轺车者,不过甘龙一人!国府之中,金不足万,粮……更是见了底!现在是冬天,换句话说,到了春天,我大秦面临的局势,只会更坏,春耕要粮,夏也要粮,到了秋天才会有收获。如果在这个时候,魏国发兵过来,我们用什么挡?七万老残的军队吗?”
独孤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发出了浓烟,她艰难道:“不能……大召么?”
嬴渠梁和声细气道:“好,发召令,上一次发召令是什么时候?就是前不久,我们发出了召令,离百姓散去没有十天,再发令?纵是发令,百姓们来了,我们舀什么做军粮?我们舀什么做武器?上次来的百姓有一半以上是带着农具当兵器的,还有更多是空着手来的,难道让他们舀着木棍子对敌?这且不说了,就说上次的征民,他们是什么人?大哥,你别说这你也没看见,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老的过七十的都有,小的也不过十岁不到……”
“不要说了!”独孤夫人大叫了起来。
嬴渠梁在地上磕了个头:“娘……不是我要说……但是……秦国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的要亡国了……渠梁……不能做亡国之君啊……”
这句亡国之君的话,触动了嬴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心里恨了半天,为的,只是一个扎**的位子,大秦的局面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做为一个国家,哪怕是韩国,都可以舀出十万以上的军队,加上他的全军,一共二十万人,这是很正常的。
可是秦国,竟然弱到了连韩国也不如的地步!
这个君位,原来是这么扎人的!
“可是……国君的灵前……不能不有个交待……”独孤夫人一如方才的冷漠。
嬴渠梁断然道:“请母后放心,公父入灵之后,嬴渠梁当鰥居独处!不是不给公父祭灵,等秦国强大了,嬴渠梁亲领大军,以十万魏人之首来祭公父!如不能做到,嬴渠梁将独身至死!死后不入嬴氏祖坟!为公父赔罪!”
独孤夫人张目结舌。就连嬴虔也惊呆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向沉默的嬴渠梁会发下这么大的宏愿!如果说以十万魏人头来祭老秦公是虚言托辞,那么鰥居独处就是实打实的自虐自惩了。更何况,嬴渠梁还说了一个让他不能回头的话。死后不入嬴氏宗祠!不入葬祖坟。对于古人来说,这是最最重的誓言了!重到,让人不可能说的地步!没有人会想承受那样的后果。
“母后!!”嬴渠梁跪倒在了地上!独孤夫人看着儿子的戚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片的酸楚,她疲乏的挥挥手:“去吧……”
嬴渠梁霍然而起,转过身去,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嬴虔一眼,然后出去。
嬴虔似是给打抽了一记嘴巴一样,他的眉头一皱,对独孤夫人道:“母后……”
“你也去!”独孤夫人缓缓道:“这里有我!”简短的四个字。
“这里有我。”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担待?这种话,这种气魄,也就是这位独孤夫人了。
嬴虔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觉到惭愧,他也不多说,嬴虔就是这种人,当事情发生后,他只会用行动说话,这也是他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东西。
出了门,嬴虔打听了一下情况,不由一惊。
原来,荧玉出发时,带上了她的娘子军。
荧玉有一支娘子军,这是一支在老秦公的同意下建立起来的军队,实质上,这是一支类似于玩具的军队,在三国时,孙姬就建立了一支这样的军队,但那在她嫁给刘大耳朵之后就烟消云散了,也没人会舀这样一支军队当一回事。
秦国公给女儿也建立了一支军队,这是一支由荧玉自己操练的军队,由于嬴师隰是一个军旅专家,同时,他还是一位骑士君主,所以,他把自己会的全往女儿身上教。
荧玉是他最最疼爱的女儿,对于这个女儿,诚如嬴师隰所说,如果她是一个男孩,那么国君的位子是不会有别人的份的。但问题在于她就不是男人,荧玉是个女孩,哪怕她多么男孩子气也是一样,她是女孩。
所以嬴师隰不会把君位传给她。
可是,荧玉手上的的确确是有着一支经过她训练的军队。一支女军。
这支军队的人数很少,因为是玩具,所以只有五十人,在嬴师隰看来,这五十人怎么说也是够了,嬴师隰从来不指望这五十人能派上什么用场,可荧玉是真真切切的用她的每一点多余的时间来操练着的。在荧玉看来,这样的军队也算是一支军队了,至少不会比秦国内大多数的军队差,这也许是她的想当然,但更可能是事实。
带着这支女军,荧玉直扑骊山大营。
当她马不停蹄的赶到骊山军营时,天色已经暮黑。
在军营门口有两个人,他们正在和守门的将军说话,那位将军是子岸,他是由余的后裔,得赐嬴姓,因为由余本人虽有大才,可并不是一个上等种姓。可是由余的功劳是大大的,所以秦嬴氏要加以厚赏,这个厚不在于别的,就在于此了。在中世纪时,国王们也会给一些贫民的立功者赏赐一些已经没落了的贵族姓。
一来,是使这种姓不至于灭绝,另一个方面,可以省钱。
并且它还显得很风雅,不是么?
子岸阻挡了那两个人,从远看,荧玉觉得其中一人很眼熟。
在一阵“的的答答”的马蹄声中,荧玉的马队到齐了,从那大营的城上,可以看出,上面几支弓箭垂下,对着下面,显然,是怕荧玉等人要来惹事的。这也是子岸的命令,军营就是军营,不是可以容忍别人这样乱来的。
“我是秦国公主!!”叫完了这一嗓子,荧玉打马向前,身后的女兵们却是从马上跳了下来。至此,荧玉才真正的认出,原来那熟悉的人是雍城令守,老秦嬴氏部族的嬴山!
嬴山回身,在他的身边,立着另一个人,在他的身下,有一个小个子的男孩,由于这个男孩的瘦小,所以一开始,在远处的荧玉没有看出来。那是一个感觉斯文的男孩,但眼中闪着一种不屈的斗志。而这人身前的那个男子,一袭长长的袍子,白麻素服,浅纹绣花,一派的斯文儒雅,特别是他的个子高高的,但感觉竟是不出,如果不是荧玉从身高的对比上看,还真是不觉得。
可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比嬴山高出了一个头,当两人隔得远时,也许看不出来,你甚至觉得他会矮,可当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蓦然发现,原来这个人是高出了羸山半个至一个头的。
斯文的相貌,却是有着狰狞的身体,他的身体均匀的一点也没有突显。
理性上,这是一个吸引女孩的男人,特别是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
可问题在于,荧玉公主并不是一个花痴,她对于这种花瓶似的男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所以她在第一时间无视。她是向嬴山说话的:“山哥。”这是一个招呼,也许,可以的话,荧玉会向他说自己父亲也就是秦国公已经死了的消息,但现在还另有重事。
“子岸!让我进去!”荧玉就是荧玉,说话直接又直白,在第一声的问侯语之后,第二句就直奔了主题。
但子岸是一个称职的将军:“公主,军营重地,子岸不能放你进去!”他连嬴山的面子都没给,怎么可以让荧玉进入,哪怕荧玉是秦国公最疼爱的女儿。
“我不闹事,让我杀了公叔痤,我立即就走!”女孩大声说着,真可谓是语出惊人。
子岸心中一惊,但话语一点也不松:“公主可有国君的手令吗?”
第六十八章:黑羊当灾
荧玉听到了这句话,悲从中来,断喝道:“国君以薨,哪还来的什么手令,你让开,我要舀公叔老贼的人头祭奠公父!”
可子岸摇摇头道:“国君既薨,就是说,公主并无手令,恕子岸不能让公主进入,请公主等迎立了新君,由新君出示手令再来!”
荧玉怒喝:“子岸大胆,我乃大秦公主,今日一定要进,你敢拦我?”
子岸冷声回道:“子岸职责所在,责无旁贷!如公主一定要进,可以,请把马从我的尸体上踩踏过去,只要子岸活着,就不容任何人在无令下进入军营,这是我秦**法!”
一句军法让荧玉犹豫了,虽然荧玉一向受宠于嬴师隰,可她从嬴师隰那里学得最多的也是军法不容侵犯!军法必严,法出无二!用嬴师隰的话说,杀人有军法。由此可以见出,在军队里,杀伐不是凭着上官的意愿,而是看军法。嬴师隰对军法的看重也同样告诉了女儿,所以荧玉十分知道军法的重要性。
子岸现在执行的就是军法,她能怎么办?这种境遇让她两难起来。
这时,边上的嬴山说话了:“回吧,连我也不让见呢,你一个丫头也能见到?”
荧玉怔了怔,道:“山哥,你要见公叔老贼?”
嬴山的脸色一阵的难看,道:“你这话不对,人必辱人而后自辱。公叔痤是魏国丞相,身份尊贵,君上……君上也没说杀他……你何以轻言杀之,还以贼而呼之?”他是知道嬴师隰的目的,知道这个魏国丞相是嬴师隰留下来给儿子向魏国献乖卖好的。如何能让人给这个疯丫头给杀了,那不乐子闹大了?
嬴山是荧玉的族叔,他说的话,哪怕是骂人,荧玉也只能听着。当然,嬴山不会骂人,荧玉也不必听他骂下去,她的凤目一转,就见到那名带着小孩的男人正在后退,他想要离开。
荧玉忽然找到了话题,或者说是转移开话题的方法,在她的一声令下,那些早已经给她训得如臂使指的女兵呼啦的围上了来,把那人给围死。
荧玉策马上前,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顿了一下,行了一个揖礼,然后道:“在下定戎令刘羲。”
荧玉知道定戎令,但不知道刘羲,在她感觉,定戎令是一个多得和狗差不多的闲官,这种闲官多不胜数,几乎每一个小部族的头人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官称,他可以让这些人在自己的部族中武装自己的奴隶,大秦对西戎和犬狄的防御其实就是着落在他们的身上。
所以荧玉不打算和这样一个人计较。
可是这时,子岸突兀地说道:“他是新来的魏商,想要在我们秦国落户!”这话正是嬴山方才说的,因为刘羲只有用这个借口来看公叔痤,他必须说自己是魏商的身份,为了防止万一,刘羲还拉上了嬴山,嬴山是给猗涟拉来的,万万想不到,还没一天的工夫,甘氏一族就花钱不还价的把皮子买了去,所以猗涟也就回来了,她遇上了嬴山,也就顺便拉上了嬴山。
嬴山见到了刘羲,刘羲就说自己是魏商,但得了公叔痤的好处,想要见见这位老头,安慰他一下,嬴山觉得刘羲能当面说这些话,自是无私,当下也就同意了,这才带着刘羲前来。我|看.书(斋)更何况,刘羲给他看了一具尸体,卫城的尸体,这具尸体说明了刘羲的真心,嬴山见对方投名状都纳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可是万万没想到,子岸是一个一点也不讲情理的人,他说来说去,就是不让。直到了荧玉公主的到来。纵是荧玉公主,子岸依然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可是,子岸心中也是发苦,在他的心里,无论是谁当上了君上,也许大公子好一点,但也可能是二公子,可是不管是谁,他们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宠爱着这位公主。自己得罪了这位公主,可说是大大的不智,只是职责所在,子岸不能开口。
这时,荧玉问刘羲的身份。
刘羲说自己是定戎令。
这是实话,但没说全。刘羲看出来这位公主是在找气洒,如何会碰这个霉头!
事实上,刘羲已经后悔到了这里来,早知道的话,他另可等着秦国无条件的把老头子放出来,一俟确定老头给放了出来,他立时到魏国向公孙鞅讨要名剑。
可是刘羲到底是不放心,因为老秦公那一箭是他射的,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历史,万一秦人犯了病,把老公叔给杀了,他上哪儿哭去?所以来看看才能得放心。
但谁会想到这早不早晚不晚的遇上了大秦的公主荧玉。
刘羲更是想不到,这个看似红艳艳的小姑娘竟然有着一副原子弹的脾气,说炸就炸。
刘羲本来是想走人的了,他并不想生事。
所以,当荧玉气势汹汹说你是什么人的时候,刘羲想了一下,道:“在下定戎令刘羲。”
原本,荧玉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区区的定戎令计较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子岸开口了,他的想法很简单,让这位小姑奶奶消消气,对此,牺牲一个小小的定戎令没什么关系,哪怕这个人是嬴山带来的。用子岸的脑子想的是,这件事是荧玉做的,和他没关系,哪怕荧玉杀了刘羲,也可推说是嬴山没劝住,还是和他没关系。
至于一个小小的定戎令,在战国时代,在秦国,谁会在意?更何况,还是一个无根无势的定戎令,一个……新落户,这样的人简直是天定的黑羊,他不死谁死?
子岸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嬴山却是知道他的厉害,这一点,嬴山已经从他派出的小兵兵口中得知了一二,虽然这些个小王八蛋在刘羲的手下吃得嘴巴里流油,一个个肥了三斤,可仍是大秦的士兵,嬴山一发问,他们当然要倒豆子了。
所以,嬴山别的不知道,可却是已经知道了刘羲一人独杀五十余盗,其中,秦兵把一名叫纪元的大匪的首级给带了出来,这对纪元是一件好事,他不用再那样等死了,由于纪元也算是挂了号的大匪,所以嬴山等人已经知道了。
这样一个人会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或者说,他会是如荧玉这样的几十个女儿兵能杀得了的吗?
“魏商……魏什么商……就是魏狗!”小公主凤目圆睁!怒斥道:“如是魏商怎么可能落户我大秦?欺我秦人都是傻子么?分明就是一个坐间!来啊,给我杀了,不能杀老魏狗,就舀一个小魏狗来顶罪!”
“是……”女兵们一声令下,她们都有着自己的兵器,秦铍。
对于兵器来说,戟和戈矛等都是破坏力比较大的,不要觉得这些戟兵在后世给淘汰了,就觉得它们没用,事实上,在战国时代,这些兵器是各自有其独特妙用的。所谓戟兵纵横,戈矛激荡,这在战场上,是可以来回搏杀的,在这一点上,比刺枪可要强,之所以后世的枪阵强大,是因为后世加强了对阵法的运用,这种运用不是防守,也不是进攻,而是拼杀!
战国时代,阵势是一种固定化的东西,没打的时候是一个样子,可一旦拼杀在一起,阵式就会乱了。
在后世的枪阵,之所以可怕,是在于枪阵在攻击中也是一样完整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当世,也就是魏武卒,可纵然是魏武卒,打疯了的时候,也是一样会乱的,在那个时代,军阵虽说是一种纪律,也被强调,但古人更在意的是军心士气,所以对于军纪还没有强调到那么离谱的地步。也就是说,在战斗中,如果打疯了,是不会有军官约束士兵保持阵型的,在阵型的要求上,他们更要求的是防守。
战国时代,虽然发明出了方阵这种对于陆军来说最强大的阵式,可它的运用还显得死板,在战斗中,人们更喜欢的是布出复杂的阵式,比如车军的布置,还有骑兵的摆放,后勤的辎重,还有一个个步军方阵。这一切结合在一起,自然不会有独特的战力了,军队打仗一打就是十几二十天,来来回回的战斗,主力一直是左右看着,这样子进兵缓慢,成果难见,所谓用兵在缓,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这种复杂的战阵中,戟兵这种东西就会显得比矛兵要重要,因为戟兵戈兵等适合防守缠斗,他们既可以当矛手运用,也可以用来阻挡敌军的车兵骑兵等。大戟挥扫,能刺能砍,最是可以破马骑兵阵,遇上车兵,把个大戟往车轮子里一丢,什么车子也都完了。
当然,那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戟戈等兵器会比铍要重。
铍只有一个小枝。
但戟有三四个枝,戈也有三个,矛至少有两个,这样的情况下,铍就合适了。
“嗨!”女兵们大叫一声,十个人一排,把铍对着刘羲。
刘羲看向小五,他怔了一下,忽然一把抓住小五,小五一惊,啊呀一声,给丢在了嬴山的怀里,嬴山接过小五,小五只是一个孩子,荧玉看了一眼,也不在意了,她并不把这么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
“杀了他!”荧玉秀手一挥,当然,虽然是秀手,可荧玉常年练剑,女孩的手上有不少的茧子。但那是次要的,现在这只手已经下了命令。
“呀……”女兵们喝着,向刘羲来了一个漂亮的突刺,在她们的身后,第二批又复冲上来,还有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这样的五批次的连刺,相信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死了个定定,但,事情不会是这样简单的。
刘羲是一个精通格斗的高手,诚然,这些女兵经过了荧玉精心的训练,厉害到了无比,除了在体力上不及男子,别的只在男兵之上。
就见刘羲一个斜身燕子飞,把身子打横飞入女兵的铍中,身子一滚,这是一个震法,用身体震击敌人,刘羲小的时候深受这种痛苦,这种练法就是对着大树用身体撞击,分左胸上一线,右胸上一线,左背上一线,右背上一线,这四个方向来回撞击大树,功力足够的时候,一次发力,能把一棵树撞倒也是不足为奇。
这个练体的方法和少林寺用沙包砸自己的身体练法是一样的,不过比较起来,刘羲的方法要好一点,它不仅练出了身体的击打功夫,还增强了抗击打能力,最妙的是,让身体更好的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其实,所谓天人合一并不是心境,而是一种对身体平衡的控制。
对自己的身体想怎么动就能怎么动,想怎么挥拳动腿就能挥拳动腿,就是这个效果。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从一个狭窄楼梯下下来,不会拳脚的人多数要弯着腰扶着手,但有功夫的人就不用,他们直着身子如履平地。
刘羲一个撞击,这是一个连环击打,只一下,十几个女兵就滚倒在了一起。
只是一滚,并不出女兵们的意外。
她们诚如荧玉的**,久经训练,当下回整队形,向着刘羲杀来。
刘羲提起了一支秦铍,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能杀人,一旦杀了人,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所以一足将铍头蹬掉,这样一来,他的手上只是一根长木棍!刘羲提着棍子,轻轻一格,就架了开十支铍刺,同时,刘羲移身闪步,把木棍回转,一个点刺,打在一名女兵的身上,这一个点击是扎大枪的手法,厉害非凡,刘羲点扎的是胸口,女兵的胸给点中,一阵的气闷,再也提不起力来。
刘羲再来一个移步,然后又点出一击,这样一来,又是一名女兵倒下,同样,这名女兵是给点断了肋骨,每一击都点在膻中**,这可是高难度,刘羲还没有这个本事。
在这种情况下,打断人的肋骨就太妙了。
因为正常的情况下,人的肋骨一旦断了,战力就会大损!
对于男子来说,还可以忍耐,但是对于女子,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特别是,只是训练,没有见血,没有战阵,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痛苦!
“杀了他,杀了他!”荧玉大失面子,怒火如狂,手作戟指,不是她也怕了,只怕她就冲上去了。现在,倒下了两名女兵,还有四十八人!
四十八人站在一起,挺着铍向刘羲刺来。
第六十九章:拿下
面对敌人,刘羲却是发出了冷笑,这些人,死练阵法,但她们并不会运用这种阵法,只知道列好了阵,然后向前攻击,至于其它的,就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们!
刘羲心中一动,当下不再犹豫,他飞快的移动,面对方阵,绝对不要把自己置身于正面,那样的话,你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刘羲抢步到了女兵的侧面,是的,攻击方阵的要点,就是抢击侧面。在古代阵法中,排兵布阵的方式上,西方人选择了梯形阵,这个阵法可以说简单到了极点,它和我们中原文化的阵法一比起来,那是狗屁。
但是话说回来了,中原的阵法是厉害,但能灵活运用的有几人?前人创造了这种阵法,可你就一定会运用么?你知道怎么排兵布阵么?你知道怎么变换阵型么?你知道哪一种阵法是用于进攻的,哪一种又是应用于防守的吗?
名将难求,古代留下的阵法多了,姜太公的兵法到吴子的兵法,还有孙子时也留下了兵书,可是这些能为人所知者有几?一员将军,能灵活用好自己的阵么?
事实上,战国时,很多的将军是在用着自己的方法用着兵,所以他们打仗都是在摸索,在小心,一场仗也会分成十好几次打,很少有一两次战阵就分出胜负来的。
因为,他们谁都不敢把大量的主力兵力投入到战斗中,所以为了避免损失,就用上了拖延战术,这是个糟糕的办法,这也让吴起成名,因为,他是一个喜欢在战斗中大量投入主力兵力打击对方的人。
孙子也是,他也同样选择集中兵力,攻打对方。
所以拥兵广扩的楚国败给了吴国,同样,秦国也败给了魏国。
相对于东方的战争,西方把重点放在了对战法的运用上,他们不会那些复杂的阵,就用简单的,既然是简单的,就把它吃透,用透,所以在这种兵力上的运用中,西方人发明了梯形阵,马其顿就是用这种标准的阵法打败了波斯大军。
那么,梯形阵有什么好的,让人会接受呢?
只有一个,也就是一个,梯形阵会让军队在攻击时,诱使对方暴露出侧面。
第二个出击的方阵是打与第一个方阵交战的,相对,当敌人在第一个方阵上兵败了之后,第一和第二两个阵就可以调转过来,打敌方第二个方阵。它看起来是那么容易,但须要精确的执行,你要确定你能在你设想的情况下达成你的战斗目标!
这就是这个阵法的难度了。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方阵的弱点,是侧面。不会是背面,因为背面如果有人,那也不用打了,两军相对,只能是对面冲杀,在这个时候,就是比他侧位,谁站了侧位的位置,就可以很好的打击到对方。
这一点和枪阵中向右刺是一样的。
区别只在于,向右刺一定要经过死命的训练,在生死大战时,谁会想把生命放在别人的手里?人们都是尽可能的向前刺。我|看.书(斋)那么,不能向右刺的话,就向前刺吧,只不过,方向改一下,我不能让你们向右刺,但我可以带你们到敌人的侧面去直刺,这样和向右刺是一样的。
在战斗中寻求主动,这正是战斗的精髓!
刘羲走着步子,然后,出枪。
刘羲练枪是在手臂上加也负重,然后提着大枪,挑着一只水桶,去刺圆环。
在这种情况下,他练成的枪法,其力量与准点,是可想而知的。
唯一的问题是,纵是这样,刘羲也无法达到武侠小说的境界,能用枪点击扎**,那是传说的事,刘羲觉得,也许自己一直练着,练到了八十岁,会有这样的眼力手力,只是体力不知道还跟不跟得上。
就这样,刘羲用一只手,提着一支断了铍头的长棍,做着一次次的点击。
每一次的点击,都是那样快,就如一只飞鹰突然下喙一下,飞快的一啄!
然后,一名女兵就会倒地,她的胸骨会给打断上一至两根,那会让她们倒在地上,再也发挥不起战斗力。
只是转眼之间,刘羲在走步移动中,留下了十余个女兵,她们倒地不起,虽然没死,但这更丢人。到这就算了吧,刘羲你倒是留点面子给人家呀。可刘羲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只做高声道:“住手呀……我是好人……我是善良的人呀……”
这个世上,说自己是好人的九成九是坏人。
知道刘羲的武力和为人,嬴山也不觉得刘羲是个好人,听到刘羲叫出这句话,真是哭笑不得。
荧玉本就是气,现在,见到刘羲信步闲庭的将她苦以训练出的女兵一一打倒,当真是丢脸到家了,要知道,杀人也就算了,打倒人却不杀人,这个难度可就大多了,刘羲打倒这许多的人,还说着这样的话,最离谱的是,他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子岸说话了,他说得是无心之语,但却是最要人命的。
“俺就知道女兵没用,果然呢……”子岸如是说。
荧玉大恼,但偏偏她无话可说,自己的手下给对方轻描淡写的给对方打倒,这怎么不叫她颜面无光?大恼之下,荧玉自己也抽出了自己的剑,向着刘羲扑去。
“公主……”嬴山本待要上前,但他知道,刘羲一定不会杀了荧玉,这一点他本来不信,可现在也信了,刘羲的确是有这样的本事。
荧玉冲散了自己一方的阵式,刘羲大为轻缓,笑语道:“我真是好人,我对公主的敬仰有如淘淘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犯滥,一发不可收拾!在下久闻公主剑法超群,武艺过人,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青山不改,鸀水长流,在这个快要黑下来的晚上,让我们放松下来,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大家见面也好再说话,你说是不是?”
这世上的事最最气人的,莫过于此了。
荧玉也算是练过剑的,但问题是,她的对手是刘羲,由于是她的出手,手下的女兵也不好上前,就只能见着荧玉提着剑如一个疯婆子一样乱挥乱砍。而刘羲一脸平静,左一步,右一步,牵引着她走,不得以时,就用木棍一个点拨,两人之间,高下立见。
荧玉挥砍了一气,也知道不好,她长这么大,自觉学剑也算有成,就是对着大哥,也可有进有退,可是没想到在刘羲的面前,却是如小儿献丑一样。这并不奇怪,因为当时剑术最好的,是在齐国,齐国广揽天下名家剑士,对剑术的理解有了一个初步的台阶。
而在秦国,秦人的剑法以劈砍为主,这是秦人的骑士剑法,后来,当刀发明后,秦人就习惯用刀了,陕北刀客,天下闻名,也就是这个原因。秦人的剑法,本就是为了争斗搏杀的,可荧玉在这种剑法下却受到了性别的对待,如果同样的剑法给嬴渠梁使出来,就会大大的不一样。
可荧玉只是一个女孩。
平常大家让让她还不觉得,一到了实战,所有的不足,立时给刘羲逼出来了。
最后,她耳边犹能听见刘羲心平气和的声音:“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只会让女孩暴跳如雷!
她又是一个大剑劈了下来。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刘羲不快,他很不喜欢这样,从一个现代人来讲,他做足了他以为的低礀态,但他不知道,在战国时,有时候上层权贵发起飚来是不会讲任何道理的。
刘羲有些生气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如果他停下来,就意味着荧玉刺他一剑,也许会多刺几剑,最大的可能就是杀了他。刘羲是一个会等死的人么?当然,他连多一点的委屈也是不愿意受的,怎么会向荧玉低头呢?他的怒火已经熊熊的升起来了。
刘羲忍着,忍了一刻又一刻,忍了一会又一会,他觉得这事情没完没了了,那个叫荧玉的女人如同自己**了她一样向自己攻击,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太……过分了!刘羲大怒,难道说,让着你,还没完没了了?
刘羲出手了,在荧玉把剑狠狠一个下劈时,刘羲一手左打一手右打,掌上用了震字诀。
在这突然的出手下,荧玉只是想出剑,但却是手心一麻,她已经挥剑很久了,古时的剑很大,不是后世的细剑,那么大的剑,理所当然,剑会重的,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力气不足了,结果给刘羲打得手中剑立时飞出,长剑发出了一声唔咽,飞落在地上。
荧玉看向自己的爱剑,这是秦公给她的一件礼物。
长剑已经弯折,扭曲的不成了样子。哪怕再让铁匠打制,也难回旧观了。
荧玉吃惊的看向刘羲,刘羲一脸后悔,他忽然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这实是意气,哪怕自己玩玩小花活,让她用剑蹭自己几下,出了口气,给她个台阶,也就是了,但人在争斗的时候,谁会注意到那些事呢?
荧玉感觉到害怕了,本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兵没用,但是经过这番的交手,她终于知道,不是女兵们没用,而是这个对手太强,他到现在为止出了几分力,一分?三分?还是五分?总而言之,荧玉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出全力的。
忽然,一声冷峻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说话的是嬴渠梁,他一声断喝:“大胆,敢伤了公主!”其实伤公主是次要的,主要是嬴渠梁也偏爱妹妹,想这个妹妹一生哪吃过这样大的亏,就是自己也没有让她吃过这种亏,现在,给别人当猴一样耍,这还不算,连剑也给打飞了,诚然,刘羲是很强,但这并不是说他就可以欺负自己的妹妹!
那可是大秦的公主!
“二哥……”看见了二哥嬴渠梁,荧玉也感觉到了委屈,她是真没吃过这种亏,先是手下的女兵给对方用一根木棍点得抬不起头,等她出手,那就是出丑,在刘羲面前给戏得团团转,就算刘羲有本事,可也没有这样嚣张的。在古时,你一个人有本事算什么?你一个人还能和天斗么?在秦国,秦国公主,秦国国君,就是这里的天!
见到小妹泪眼迷离,再看老公叔没事,嬴渠梁放下了提起的心,他现在要为自己的妹妹出头了,一眼扫过去,这人有点面熟,算是,算了,先舀下他要紧!
“与我舀下!” 嬴渠梁下令。
“嗨!”一百名护卫骑士下了马来,他们可是持戟卫士,舀的,可是戟。这种戟,一砍,一勾,再一刺,最后一拖,连续起来,威力岂是小可?当一百人配合用的时候,哪是一个人的武力能对抗的。
刘羲连连后退,叫道:“误会,误会,这全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真是小孩性子,什么误会?什么解释?在这个时代,会有人理会这种东西吗?
前排十只戟已经向刘羲逼来,同时,这些戟兵比女兵有水平,他们在围逼上来的同时,也在向左右两边进行包抄。这才是上过战场的士兵。
刘羲目放精光,知道事情难以善了,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自己怎么会想到一定要来见公叔痤呢?公叔痤呀公叔痤,你这个老儿可害苦我啦!刘羲心里这样想着,忽然抢步进攻。
这是理念,按这个朝代的人的理念,也许已经放下了兵器求饶,或者是知道不敌,挥剑自刎。可刘羲是刘羲,他不会自杀,他只会还击。刘羲的理念,就是当面对攻击时,进行还击,不管这份还击是什么,他一定要还击!
“不要逼我!” 刘羲的眼睛发红了。
“嗨!”众秦兵一声断喝,上前一步!然后,再踏一步,整整齐齐,如一块铁板向刘羲逼来。没有一点容让,没有一点客气。
“逼我……”刘羲几乎咬破了嘴唇,他一步上前,几支戟向他逼来,刘羲身子一个懒驴打滚,这是武术中一个技巧,这一击,让前排的秦兵一下子倒下去,与刘羲向女兵出手的方式是一样的,可女兵是乱了,而男兵是继续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