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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实人12     秦歌一曲txt下载     秦歌一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苦战何所得?

    不提我是谁这个多出来的人心里想得到底是什么,或是他在想什么,那都是次要的了。

    现在重要的是,秦人。

    惊天大事,可是不得了了,老秦公嬴师隰给人射了一箭,这支箭也许不是很长,但一样要人命,特别是这是一支狼毒箭。中了这样一支箭,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活过一年的。

    大公子和二公子抱着老头收了兵,回了军。

    这一点上,给了魏军一个喘息之机,但饶是如此,在这一连的激战中,魏军仍是付出了超过五万的战损,大多数是给秦军主力追击造成的,很多在后面的士兵给无情的杀死,这一点上却是没法子,因为那一路领军的嬴山一伙,他们当时还不知道嬴师隰的情况。

    等到了嬴渠梁击响了金钲之后,秦军收兵,战果自是辉煌。

    可,当他们上下知道了嬴师隰的事情,却都笑不出来了。

    秦人虽是打了一个胜仗,前前后后,魏军损兵达到了八万,但秦人的损失一样不小,超过四万人死在了战场上,还有两万人受伤,也不知有几多能好。

    最要命的,是那支狼毒箭。射在了嬴师隰身上的狼毒箭。

    要知道,嬴师隰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这么一个老头子中了这样的一箭,怎生得了。

    战事已经结束。秋天的暮色中,红色衣甲的步兵骑兵已经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大纛旗上的“魏”字尚依稀可见。回复了精力的公子卬收兵点将,并且当即将龙贾舀下,不过考虑到种种原因,公子卬没有立时斩他的头,留待回安邑再说。毕竟,魏王对公子卬有了猜疑,如果公子卬乱杀军中将军,那么魏王难免会动不良的心思,更何况这还是在老公叔不在的情况下。

    谁能说明他公子卬不是想着利用老公叔给抓了起来而来抓权图谋不轨呢?

    在这种情况下,权利斗争,是绝对绝对不会有一点道理好讲的。

    你看当初吴王夫差和武子胥关系那么好,可越人用了反间计,明明那是多么的可笑,可偏偏吴王就上了当,这里面固然有西施的原因,但也有君王之权不容他人染指的原因。

    公子卬对这一点看得再明白不过了,他清楚的知道,庞涓是怎么怕失宠,而害的孙膑的。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秦人打跑了魏人,但他们的老君上伤了,正陷入了昏迷之中,所以……

    嬴师隰给扶上了军榻,几支手脚过来,三下两下就把这个老儿的甲给卸了下来。

    在战场上,只要不是重伤,是不会卸甲的,这等于告诉对方,这个人受伤了,因为正常是不会有人这样做的,把甲穿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且还很复杂。

    老头白黄的皮肉露出了来,一层层叠着的,这是老头病倒了,不然,他一振作,身上的肌肉还是可以绷紧的。在嬴师隰中箭的皮肉上,那一圈的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

    随军太医急得大汗淋漓,却不知如何下手?

    军帐中,早早升起了熊熊之火。热哄哄的,暖暖的,让人出汗。

    “是否毒箭?”嬴渠梁满眼泪光,却没有慌乱。

    “这是魏国的狼毒箭,一时难解,不过箭簇头却是楚国制式的……”

    “敢拔除么?” 嬴渠梁问,他满脑子里都是嬴师隰叫他时的那句话。

    “我儿渠梁,休要惊慌……公父来啦……”

    “近箭疾射,铁簇深入五寸有余,断不可拔。”太医摇头。

    嬴渠梁知道这位太医八成还是怕担责任,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万一这老秦公死了,别看秦国明法废除了人殉,可到时会不会用他来殉,却是谁能知道呢?众所周知,在一些地方的奴隶主,仍是可以把手下他想的人殉葬。秦法,此时管得地方很少。

    嬴渠梁后退一步,环视帐中大将,向一员威猛的将领拱手道:“大哥,断箭吧。”

    嬴虔虽是嬴渠梁之兄,但他是庶出子,不过纵是如此,两兄弟的关系倒也真是不错。听得嬴渠梁招呼,他走到公父身后,拔出长剑立定,双手不 禁微微颤抖。要知道,箭簇深入**,箭杆的受力处便在背心伤口,稍不留神使箭杆晃动带动箭簇,公父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况且楚国的兵器打造得极为精细,长箭杆用上好的硬木制作,又反复刷过几遍桐油大漆,锃亮光滑,寻常刀剑根本难以着力。嬴虔紧张得头上冒汗,内心暗暗祷告:“天月剑哪天月剑,救公父一命吧。”凝神定力,扬起天月剑轻轻一挥,只见一道光芒闪烁——剑刃尚未触及,杆已被剑气悄无声息的切断!

    嬴虔左手疾伸,凌空抓住断开的箭杆,再看公父,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嬴虔长吁一声,不禁跌坐帐中。

    帐中大将们也同时轻轻的“啊”了一声。

    太医小心翼翼把那箭簇头子给割了出来,流了不少的发暗色的血。

    许是放了血,嬴师隰给惊动了,他的嗓子里发出丝丝的声音,终于睁开了眼睛。

    “公父……公父……”

    “老君上……老君上……君上呀……”顿时,帐中的将军位跪做了一团。

    嬴师隰清醒过来了,他神智一清,立时回复到军事上。

    “我军……胜了吗?”他轻轻的问,由于自己倒下了,嬴师隰担心自己反胜为败。

    “公父……”嬴渠梁道:“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大哥……你来说呀!”

    嬴虔忙道:“二弟说得对,我们大胜呢,斩了他魏人……多少来着?”

    一名秀气的青年将军道:“至少五万!”

    嬴虔忙道:“是是是,最少五万,魏军后退了三里,才再安营扎寨,我军大胜呀!”

    “好……好……乘胜追击……” 嬴师隰道:“这不是很好么?我虽倒下了,但你们一样还是可以打胜仗的,继续进攻……继续……”

    这话让人一阵的头疼。

    虽然打了胜仗,但魏军败退烧光了来不及带上的粮草,所以现在秦军虽胜,但就粮草来说,并没收获多少,所以……后继更是不济了。

    察觉到众人的异色,嬴师隰叹了口气,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说!”

    嬴渠梁看向嬴虔,嬴虔哪里开得了这口,当下道:“渠梁,你说!”

    嬴师隰道:“渠梁,到底出了什么事,说——”

    “我军……”嬴渠梁嘴角**两下,终于道:“公父,我军没粮了……”

    嬴师隰怔了一下,道:“我不是让长史去催粮了么?长史呢?长史回来了没有?”

    从众将官中闪出一个,大方脸,细长胡子,虽有些粗相,但却有着几分读书人的秀气。

    “君上……臣……”

    嬴师隰道:“是不是没粮?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吧!只要打嬴了这一仗,只要吓倒了魏人……我老秦……我老秦……”他想说就可以完全收复失地,但却是说不出来了,只是咳嗽。

    嬴虔缀声道:“那个天杀的,要是让我知道谁射了公父,我定要把他抓出来,碎尸万段!”

    三里外,我是谁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信兵的飞报:“报……”

    嬴渠梁怔了一下。就听嬴师隰道:“让他进来说……”

    嬴渠梁道:“进来,什么事?”信兵入帐,屈身行礼道:“栎阳令运粮方到……”

    “粮到了?” 嬴师隰大喜过望,当真如死中得活一般,连声音也不觉哄亮了不少:“快快让他进来,本公要见他……”在一连的催促声中,另人突兀的一幕出现了。

    栎阳令是躺着进来的,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连气息也是半死不活的。相比之下,相比之下,中了狼毒箭的嬴师隰反而雄壮的不象话。

    “栎阳令吗……你……你……” 嬴师隰千言万语,最后一句化成了:“你运调来了多少粮?”他打定主意,事后好好着补这位重伤的功臣。加官,进爵,一样也少不了。

    “回君上……” 栎阳令一下子坐了起来,但说话却似是在用他胸腔子里最后的一口气:“军粮四千万石……全部运至……一粒未失……”

    “什么?”嬴师隰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见那位栎阳令先行躺了下去,不由怒道:“说是八千石,怎么只有四千石!你这栎阳令是怎么当的?”他发了火,哪知道栎阳令根本不理他。

    “来人。把栎阳令拖下去!斩!”

    几名秦军士兵过来,正要动手,嬴渠梁挥手道:“不用了……公父……栎阳令……已经死了……”

    “啊——”嬴师隰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看着那位栎阳令,忽然想起了这人的好处,再看,光是脸上,就有三处大伤口子,方才失血,嬴师隰竟然没有看清。

    不仅止于此,这位栎阳令的皮甲也给砍得支离破碎,可见他来路之上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他带随员了吗?” 嬴师隰问。

    没一会,从外面就来了这位栎阳令的下手,那位军官见到了栎阳令的尸体,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不顾君前失仪的大罪,号淘大哭起来,只片刻,就流出了一脸的泪。

    “别……哭了……你们……路上……怎么回事?” 嬴师隰艰难的问出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听了老君上的问话,那名随员哭着道:“回老君上话,栎阳令带着我们,一路运粮,本来君上下令是要筹八千石粮,但……但整个栎阳都凑不出这笔粮,栎阳令搬空了他的家中存粮,也只够四千石,后来栎阳令就带着我们运粮而来,路上,我们遇上了庞涓的军队,打了起来,栎阳令拼死抢住了粮食,一路急行而来……他……他……他自己一路上一粒粮也没吃,这连伤带饿的……竟然……这就去了……”

    嬴师隰发出了叹息之声。

    随着这位秦国君上的叹息,众臣也一并的叹息起来了。

    任谁都知道,天下间,再也没有比这位栎阳令更称职的了,人家都做到死的份上了,你还能要什么怎么样?这个地步,哪怕就是焦裕禄来了,也不一定比得了。

    “卟嗵!”嬴渠梁跪了下来:“公父……”

    嬴师隰摇了摇头,把身子躺回去,好不容易,才道:“罢了……人来……把栎阳令带下去……厚葬(这时的厚葬也就是收了尸体,运回栎阳,交由家人,再由国府出面,给一点好处,就是这么简单。)……渠梁,撤军……栎阳。”说完了这些话,他的人便就又昏了过去。

    嬴渠梁镇静如常,他两步到了中军席位,手抽令筹,吩咐道:“立即班师。谁愿断后?”

    嬴虔一跃而起,“断后我来。不杀暗箭魏狗,嬴虔提头来见!”

    “大哥,”嬴渠梁低声道,“公父重伤,目下当以大局为重,不能恋战。公子卬乃是用兵高人,他今之败,不在他之过,且主力之军尚存,非是无一战之力,所以,敌不追,我不动。坚守一夜,明日立即撤回,万莫意气用事。我在栎阳等你。”

    嬴虔猛然醒悟,“好。大哥明白了,明日回军。”

    嬴渠梁立即吩咐帐中诸将:“前军子岸开路,长史公孙贾领中军护卫国君,其余诸将皆随中军护卫。我自率三千铁骑押后。立即拔营班师。”

    众将一声答应,大步出帐,少梁北面的山地顿时紧张忙碌起来。

    乌云遮月,秋风萧瑟。秦军阵地依然是军灯高挑,刁斗声声。对面山头的魏军也是篝火军灯,一片严密戒备,等着在明日的激战中夺回主帅。魏**法: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三军大将并护卫亲兵则一律死罪。如今丞相兼统帅的公叔痤被秦军生擒,不夺回主帅,谁敢撤军?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给羁押的龙贾,魏军的中军大帐中却是一片的春色。铜尊酒爵,斛光交错,小曲歌舞,不绝于耳。

第二十六章:明月夜

    魏军的中军大帐中,乐士成排,左右散开,打钟的打钟,击缶的击缶,敲罄的敲罄,弹琴的弹琴,鼓瑟的鼓瑟。

    虎式流铜鼎上,香烟熏动飞飘渺渺。

    两名越国舞女精赤着上臂,光着赤足,来回跳着魏人的乐舞。

    越女就是越女,一经训练,什么舞蹈都是那么容易上手。

    一名歌女唱道:“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

    公子卬哈哈大笑,提起一支木锤,在一只青铜镦于上一击。

    曲乐变,舞蹈变,歌声变。

    连着公子卬也一起唱了起来,不止是公子卬,还有一应的魏**将,他们一起唱着,给公子卬做着和声:“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爀思!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爀思!”

    众人来回唱着歌,一个个笑逐颜开。

    这里面,公孙鞅是苦中作乐,我是谁是为了吃喝的,而其它是,是在庆幸。

    的确,这一战,魏军大战,损兵无数。

    但现在,黑锅有人背,功劳也在手,还怕什么?说黑锅,那是指公叔痤被擒,本来这的确是个错误,但在关键时候,龙贾乱军,结果导致失败,这是军中众口一辞的。

    所以,这个责任算不到公子卬的头上,另一方面,秦国老狗嬴师隰那个老疯子给射中了一支狼毒箭,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这一点上,虽然箭是我是谁射的,但是……用得是谁的弩?公子卬的,箭是谁的箭?还是公子卬的,所以,你能说这个功劳和公子卬没有关系吗?是以,公子卬要大庆特庆了。

    当然,这样作对公叔痤不是太好,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官场,不然的话,怎么办?

    “哈哈哈哈……”公子卬难得失态的大笑,他弯下身子,用他珍爱的龙纹铜方壶在一只精巧到极点的蟠螭纹铜爵倒上最好的燕酒,到了我是谁的面前,自然而然的拨开了我是谁的那支单匝道:“英雄……你是我们今天的英雄……来……让我们敬英雄一杯!哈哈哈哈……”

    我是谁当然要给面子了,对着这位主要是端架子,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一饮而尽。

    公子卬大声道:“好!”心里面子全足了,别提多美了,道:“好器赠英雄,没想到,我才给了壮士一支弩,就立下如此之功,天佑我大魏……”

    众魏将喝道:“大魏万岁,大魏王万岁……”众人举杯相庆。

    公子卬得意道:“壮士立功,岂能无赏!”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剑,这口剑,已经有了明显的铜锈,但那些魏**将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公孙鞅看向公子卬的眼睛,心道:“这小子真是疯了,待到他醒时,不知多后悔哩!”

    却是微笑不语,存心看笑话。

    公子卬解下了剑笑道:“壮士,你看,这剑怎么样?”

    这口剑,剑鞘铜锈斑驳,剑身长二尺许,我是谁当然知道这位公子卬的配剑当不会是凡品,可他哪里猜得出来,只得强自看着,想了想,伸手一拔,却是铁的,胡扯道:“这是铁……”

    公子卬哈哈大笑道:“不错,这就是那口工布铁剑了。欧冶子,干将焀茨山,汇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这龙渊……泰阿么……我是没本事得了,但这口工布剑,我还是舍得的……给!”

    公子卬在众目睽睽下,把这口名剑塞到了我是谁的手中。

    这一幕,直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纵有家财万金,不抵名剑一口。

    多少有钱人,多少金主,多少贵人,为求一口名剑而不可得。

    可现在,一口当世的名剑,工布剑,就这样由着超级败家子公子卬给了我是谁,这能不让这些魏**中将官们眼馋么?

    我是谁再傻,也是知道工布剑的大名,心道:“我本以为是铜剑哩,搞了半天,是铁剑,却是用铜鞘,害我乱猜了半天!他一边缀恨,一边把剑收了。

    哪里知道,这一幕还没有结束,这边给了宝剑,那边,公子卬一拍手,两名越女各端着一只龙凤宝盘出来,公子卬得意一揭,上面黄澄澄的,赫然是金子。

    要知道,古时金子乃是极其重要的珍贵之物,一般做成器具多于当钱花,当然,这玩意也是一种钱,可在那个时代,主要还是刀币布币的时代,而不是金银的时代。

    当然,我是谁的面前,这只是金铜参半,有的是金子,这一点无疑,还有的,就是黄铜了,古时对这两种近似的金属是当成一种金属来用的,所以黄铜一样是黄金,到了汉代,这才有了一定的划分,汉武帝就曾借口蕃国的贡金不纯,指以铜代金,而进行削蕃运动。

    可现在,这就是金子,在这时代,一根上好的马鞭子,二十钱,而重武器的弓,也不过两三百钱,最贵重的轺车,一辆,也不过是一万钱,换算成金子,就是十金,指十两。古时说百金千金,铜是指斤,金是指两。

    我是谁收好了金子,大约十斤,也就是指一百六十金。换言之,轺车,可以买上十辆以上,这还不算是有钱?多了去了!

    发达了,发达了,我是谁收钱开心,浑不觉得周围一片片冰冷的目光,那是嫉妒,那是妒恨,那是可掩没一切的贪心,是人心止不住的**。人的**有多强?明太祖朱元璋定下了凡贪官一律剥皮填草,贪污止住了么?

    剥皮填草都不怕,何况死乎?

    如果到了这一步,也还算了,但……只是瞬间。

    公子卬一指两名越女,道:“壮士觉得,此二姝如何?”

    我是谁喝了一口酸酒,现在的我是谁,已经习惯了这种酒类饮料了。

    再一看这两名越女,乖乖不得了,一个个都是美丽脱俗。长长的头发,柔弱细顺,白白的嫩肤,如水洗透,细细的眉,大大的眼,天生灵秀,当真是不错。

    我是谁见过把脸画得漂亮的女人不在少数,但那里面有几多的真实谁知道?在他的那个时代,取个林青霞能生出个八两斤,为什么?那林青霞可能是罗兰奶奶整容的。

    而这种天然的鸀色美人……她们也许有不足,比如说……她们身上有着细微的绒毛,比如有着杂一点的眉头,可这却是正正实实的美人,美人就是美人,连个割双眼皮的都没有。

    “不是……也要给我吧……”我是谁吃吃的说。

    “哈哈哈哈……”公子卬显然是高兴的过头了:“宝剑赠英雄,美女,当然也要配英雄了,这两名女子……本是齐国给本公子送来的,本公子一直没怎么舍得(这是假话,公子卬已经玩了其中的一个了。)……现在悉数赠与壮士,望壮士,再立新功,扬我大魏国威!”

    “一定一定……”我是谁左的抱一个,右手搂一个,不是不能中途走人,他怕是要立马回自己的军帐中行淫了。当然,我是谁也许没有自己的军帐,但是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和公孙鞅住在一块。

    最后,晚宴在公子卬断断续续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结束了。众魏**将一一出帐,他们别有用心的看向我是谁。

    这时,我是谁也看出来了,他到底也是久经考验的人才,这点东西,一开始看不出来,那是给公子卬出手的名剑给震住了,谁想到这位公子卬一出手就是一口名剑呢?这就好比现在社会一见面就送了你一艘豪华游艇一样离谱。

    两名越女在怀,但是,我是谁这时已经醒了,他忽然有种要离开的感觉。

    公孙鞅笑道:“要走?”他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这几个人能听见,公孙鞅与我是谁,加上那两个越国女子。

    我是谁点点头,道:“谁受得了一天到晚的提防……好在……”他看了看这里。露出了一个微笑。公孙鞅也笑了,他道:“别指望我帮你,除非……”我是谁拍手道:“就知你没好话,说吧,你想怎么样?”说着话,边将工布剑来回抽出着看。

    真是越看越爱看,名剑就是名剑,就好比你玩明星一样,其实很多女人比明星还漂亮,但当你玩明星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别与不同的感觉。

    玩的,就是那个名气!

    公孙鞅俯就过身子,轻声道:“……”

    我是谁头一回,失声道:“怎么可能!”

    公孙鞅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事的难办……但是……我有足够的筹码……你会答应……”

    我是谁笑道:“却不知……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我?”

    公孙鞅更小心了,他干脆在我是谁的耳边轻语,这让我是谁不快,但为了听清,他忍了。

    忽然,我是谁身子一回,一脸的惊惧,又或是渴望。

    公孙鞅反而一脸的平静了,缓缓道:“你意下如何?”他看了看我是谁手上的那些金子摇摇头道:“区区百金,能用多久?你只道这百金不少,其实并不足道,你要是办成了这件事,我非旦如条件应上所承约的,并且,公叔府也一样会有重筹。到时,不要说百金,便是千金,万金,又岂在话下?到了那个时候,你才可算是真正的自由,想住魏国住魏国,想住楚国住楚国,事实上,楚国真是好地方,我比较喜欢齐楚两国,你可以考虑一下。”

    公孙鞅提出的,就是要我是谁帮他救出公叔痤。

    我是谁心里嘿嘿发笑,但这只是一方面,其实他也不敢肯定。

    如果,秦公嬴师隰的那一箭不是他射的,我是谁可以拍胸口去救公叔痤,因为嬴师隰根本不会留难他,只会一转眼给放了,但,现在的话可就不好说了,万一那一箭的关系,老头早死了呢?我是谁可不敢相信,秦人会如电视剧里面的那样,把老公叔白白的放了。

    所以,一切只是一半一半。

    本来,这是一个不值得考虑的问题,但公孙鞅出价太高了。

    他吃定了我是谁是一个做事一定要舀好处的人。

    他也料定了。

    “好!”我是谁点头,道:“一言为定!”他对公孙鞅道:“那这两个越女……”

    公孙鞅露出了一个让人想扁的微笑:“我会给你看好的……”

    我是谁点点头,他起了身子,对那两个越女道:“你们两个不用跟着我,我还有事,你们暂时跟着这位,他是公叔丞相府中的中庶子,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等我回头再来接你们!”

    两个越女左右看看,一并向他道礼。

    我是谁可没有工夫还礼,他站了起来,到了公子卬那儿,把他腰间的金袋子给拽跑了,然后从后帐,用剑器割开了一道口子,公孙鞅和他一起出来,两人出时,月以高升。

    公孙鞅给我是谁收拾出了四匹骏马,还有我是谁一应的器物,并且还有自己的一套文士学子衣,不然的话,这样的一身甲,到了秦国,当真是找死。

    没想到,迎回老公叔的事情,反而是成了我的事情呢。 我是谁想想都觉得命运的讽刺,方自射了嬴师隰一剑,现在却是要去秦国,万一……那可真是百死无疑了。但,谁叫公孙鞅开出的价高呢。现在的公孙鞅,想要在魏国伸展,就离不开老公叔,所以,公孙鞅才不顾一切的让我是谁去救公叔痤,说白了,这是为了他自己的官道仕途。

    明月依旧在,曾照彩云归。

第二十七章:姓有出

    秋夜。

    春天,万物复苏,夏天,物盛丰茂,而秋天,正是一切的收获到来之时。

    所以,便如穷秦者,也可招征二十万兵,向魏国开战。

    这也是古时一般把战斗定为秋天的原因。

    不过,现在是秋后,天气转凉,大地之上有了一股子肃煞之气,特别是在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战之后。在这宿凉之秋,我是谁却不能呆在温暖的军帐里,他要走了。

    我是谁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立下了大功,这功劳太大了,大到我是谁从此之后将会一举扬名,人们提到他,都会说箭射王公的勇士,天下无双的斗士,可比之要离、豫让!要离有勇,豫让有技。

    一个用大勇气大毅力拼尽自己的全部杀死当时的天下第一勇士,庆忌。

    庆忌死时说,能杀他的人,也可算是一名勇士,所以,真实方面,要离一无是处,可他有心,有胆,果敢于拼,用自己全家亲人为引,灭了庆忌的疑心,再行刺杀。

    而豫让虽然不似要离,可他是一个有忠义之心并剑术超群的剑客。

    我是谁既有要离的勇气,又有豫让的剑术。

    这是所有魏人眼见而公认的。但,问题在于……我是谁只是一个门客,一个客卿。

    而且,我是谁还是公叔痤的客卿。

    现在,公叔痤给抓了,已经成了不要说就可定性的黑羊,是要用来挡灾的。

    在这个时候,公子卬向我是谁伸了手,他先是赐弩,示之以好,再赠剑,这是表示了拉笼之意。后来,送金,割美,一切的一切,公子卬就差说了,我是谁呀,你到我这里来吧!

    公子卬的身份可以让他结交名流,可以让他过衣食无缺的生活,可以让他一直的**下去,但是,他能招蕴剑手死士么?的确,公子卬手下也一样养着一些剑手门客,但这并不是说他可以无限制,所以公子卬手边的剑手不是没有,但少,他也不可能招养名剑士。

    我是谁算不算名剑士?

    当然算!

    天下能射老秦公者有几?并且那还是一支狼毒箭!也就是说,如果老秦公死于一年内,就等于说是我是谁杀的,杀了老秦公这样的一个人,我是谁的名气可比要离还要牛!

    大魏王会容公子卬蕴养我是谁么?养一个杀公杀王的剑手,公子卬,你下一个是想杀谁?你如此重厚的那位我是谁,你想要他的箭下一个射谁?是不是本王?

    答案很明显。如果我是谁留在公叔府,那么,公叔痤的罪名一定,他也一样要跟着吃挂落,而公子卬如果要包庇他?那么等于是在对魏王说,你看,我手上有了这样一个可以杀王的剑手了!那大魏王哪怕是要杀公子卬,也会先一步杀我是谁。

    两个大人物打架,死得永远是他们下面的走狗,越是强力的走狗越会受到尊重对待。

    所以,当公叔痤给抓走之后,我是谁就只能一走了之了,凭他对历史的了解,他可以靠着公孙鞅多混一点日子,又或者转投公子卬也没有关系。

    但他现在射了老秦公一箭,虽然这一箭射出了名,射出了利,但也一样射出了麻烦。

    对于此刻的我是谁来说,奔走它国,其实是最最上好的办法,在它国,我是谁这样的人一定会受到其它权贵的追捧,会成为基座上客,成为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那也有麻烦,我是谁的性子公孙鞅是明白的,他知道我是谁喜欢钱,而怕麻烦,所以他提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或者说是一个机会。

    救回老公叔,只有救回了老公叔,他我是谁的地位才会无事,才可以继续躲在老头大伞之下过日子,那话怎么说的,大树底下才好乘凉,公叔痤就是那株大树,凭他三朝元老的身份,凭他老婆是魏国的公主,那么他除非是在秦国投降了,不然,只要他回来,他还是没事,也许还会受赏,政治这种东西,真是不好说的。

    我是谁答应了公孙鞅。

    公孙鞅比我是谁还没有办法,他失去了老公叔就等于是完了,在魏国的仕途就完了。

    在大魏王的眼里,公孙鞅虽然向他谏言去侯称王,但对于魏王来说只是水到渠成,你谏言他照作了,你不谏言,他迟早也是一样要做的。所以,公孙鞅只是一个宠臣。

    大魏王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眼力劲的,重用有才能的人,他做到了,他用了庞涓与公叔老头,虽然老公叔挤走了吴起,但吴起才能是有,可同样的,脾气也大,连魏武侯都能大骂,大魏王能容么?

    于是,谏言有功的公孙鞅就呆在了公叔府继续当小小的中庶子,虽然官小职微,但古代时的官制有点不一样的,比如说中庶子,公孙鞅的这个中庶子可是丞相府里的中庶子,要知道,宰相门前五品官,宰相府里的中庶子多大?至少不下于二品大员了,很多国事政令都有公孙鞅的影子。

    而现在,公叔痤给抓了,也意味着,如果老头倒台了,那一切也就完了,中庶子只是中庶子,不会再是宰相府里的中庶子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公孙鞅将会失去任何在魏国伸展的机会。

    可是,做惯了大国官员,手掌了足够实权的公孙鞅,还能平心静气的当一个普通人么?

    显然不能。或者说,公孙鞅可以到其它国家发展,但这更是不行。因为公孙鞅对其它国都有足够的了解,这种了解使公孙鞅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比如说楚国,楚是大国,除了魏之外,就是齐楚,但楚国国内老公族众多,权臣旁立,谁会给公孙鞅立足的机会?只看吴起的下场就可明白一二,那例子太明显不过了。当时的楚悼王任命吴起为令尹(丞相),立志变法图强。吴起以铁腕强力变革楚国落后愚昧的旧制,却几乎将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楚悼王一死,吴起立遭惨杀,楚国就成了一个“三分新七分旧”的奇特战国,始终是萎靡不振难有作为。

    而齐国,齐国立稷下学宫,引天下名士,可深知于此的公孙鞅知道,齐国虽有稷下学宫,但那些名士一个个如老狗一样给养着,而齐王却是不以之为官。

    公孙鞅一个外来户,还是欺负了齐国狠的魏人,怎么可能会在齐国有伸展?他著法说三篇,却也一样无法吸引别人的目光,上有李悝的《法经》,别人做的再好也是不行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公孙鞅觉得魏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高峰,想要再有突破,非他不行,但奈何,魏国上下都沉醉在魏国强大的基础上,不能自拔,所以公孙鞅一个小小卫国士子,实不足以论道。

    为此,公孙鞅求上了我是谁,可以说,对比起来,公叔痤对公孙鞅的作用远远大于我是谁,因为公叔痤不会重用我是谁,但公叔痤是知道公孙鞅的本事的。以我是谁的本事,说不定真的可以救回公叔痤,对公孙鞅来说,可比之一份保险。

    本来么,我是谁都是要走,走哪儿不是走,帮一个顺手的忙,不过小事耳。

    在公孙鞅的头前领路下,我是谁和公孙鞅走了两步。

    两人方自要行,从中军大帐中又钻出了一个人,那人小跑两步,直直的过来。

    竟然是一个小越女。我是谁记得这个小越女,她的身子明显比另一个要瘦小一点。

    看上去,是她的小,大约十三左右的岁数,正是家姬的黄金年岁。

    “主人可是要走?”小家姬望向我是谁,她还记得我是谁是她的主人。

    我是谁看了她一眼,女孩细白美嫩,当真是一个不错的小美人。纯天然。

    “怎么不在里面呆着,一会儿这位大人会照顾你们的,我还有事,不能把你们带在身边。”

    “奴学过剑术(那是剑舞,越女善剑舞,不会也会给人逼着学,会剑舞的越女就是比不会剑舞的越女值钱,这一点和穿鞋子的剑客就是比那些没鞋子的剑客要让人信服的原因一样。)……奴可以跟着主人……”小越女很固执。

    我是谁看着她,轻轻道:“你怕我回不来了?”

    小越女看着我是谁,又看了一边的公孙鞅:“奴……奴……奴只是不想再给人卖来卖去了……奴本来是越王送给楚王的礼物,后给山贼抢了,然后转手卖给齐国大商,后齐商把我们卖给齐国田广,田广使魏,就又将我带到了魏国,献给了公子卬……”

    我是谁笑了:“你怕我将你送人?”

    “奴所呆之地当好,但再好非为奴之家,奴是再也回不了家了,奴也没想着回家,在这个世道,奴只是想有着自己独一的主人……”小越女说着,向我是谁弯腰:“若主人不愿带上奴,请一剑杀了奴!”

    公孙鞅笑了:“带上就是,你也不缺马……不过……你且等一下……”

    他转身去了。

    我是谁对那名小越女道:“你方才没有立刻出来,是不是在劝说你的那位姐妹?”

    小越女一怔,心中发紧,她方才正是在劝自己的姐妹,但那位显然不想跟着出去受苦,她另愿呆着守等,运气好,也许会给公孙鞅占了,又或是再送给别的达官贵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女孩没有立时说出话来,就可以证明了,我是谁又笑了:“你叫什么?”

    这一下,那女孩立时说了:“月勾,明月的月,勾起来的勾。”

    我是谁拍拍她的头:“好名字,你敢跟着我,不怕我是坏人么?你也许也会把你送人……”

    月勾怔了怔,见我是谁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然道:“你不会……你抱我们时……没有乱摸……我见过很多人……他们一个个……你不是坏人……”

    这时,公孙鞅回来了,他舀了多一套衣服,一指边上的空帐道:“去换了衣服,还有这头巾,把头发包上。”

    月勾明白,这是要她做出男装打扮。

    见女孩离去,我是谁立时拉马,对公孙鞅做了一个速走的表示。

    但公孙鞅摇了摇头,道:“有个越女,对你的身份有好处……对了,你此路,可在临晋雇上一些人手,扮成大户豪商,有了这名越女,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我是谁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细处,那我走了。”

    两人并肩,有公孙鞅开路,魏军巡兵一一放行。

    好容易,走出了魏军大营,两人不约而同,都自是松了口气,如果给公子卬醒来,追上,那可就走不了了,而现在,以我是谁的机智,算是真正的自由了。

    又行了一段,我是谁也有了感慨,虽然他与公孙鞅算不上真正的知己,但也可说是朋友了,我是谁道:“送到这里了,回吧。”

    公孙鞅也是感慨,道:“此别,不知何时再见。”

    这也是实话,救出了公叔痤,两人还有再见之时,救不回人,我是谁也不好意思见公孙鞅,不过对此,我是谁至少有一半的信心,道:“准备好你的宝贝,那可是你答应的!”

    公孙鞅笑道:“贪心不足的家伙……你……对了……你……你也不能一直叫我是谁,当有个姓名才是。”

    我是谁道:“哦?以公子之见,我叫什么好呢?”

    公孙鞅却是大才,他略微沉吟一下,道:“你为人贪财好金,姓中当有金,你武力不凡,名姓中当有刀(当时的刀是小刀,也指好武,有着戈的意思。),你说你是东夷人……”公孙鞅眼神一亮,道:“日出而卯,你可姓刘。刘姓者,传说为舜帝养过龙,也算贵姓。”

    我是谁微微一笑,喝道:“好,我从今天起,就姓刘了,卫鞅,下次见面,我就是刘羲!”

    公孙鞅当然明白,羲是指羲和,东海之外,甘泉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羲和,为帝俊之妻,是生十日,常浴日于甘渊。这是东夷正统的前身,也就是祖先之意。同时他以为,我是谁这是在告诉自己他的真正身份,最后的羲和国人。最后一个正统的东夷族人。

    “保重!”两人说着,相告而别。

第二十八章:且歌行

    刘羲骑在马上,他并不喜欢骑马,因为当时没有高桥马鞍,没有马蹬,所以骑乘起来并不方便,非常磨人的大腿,哪怕是刘羲这样精于骑马的人也是一样。

    不过么,短时间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

    天色渐渐开始发白,天要亮了,刘羲这回已经奔出两里之外了,他把马速放在轻轻小跑之上,顺着秋天末尾的凉风,就这么一路而行。

    在这天将明未明之际,刘羲回过头,越女月勾半抱着马,在他的身后,着了一身的男装,更让月勾显出了一副纯真的美感,一张小脸有些发红。

    “冷么?”刘羲问着。

    “不冷!”这当然是假话,事实上,月勾在说这句话时,身子缩了缩,凌晨时分,正是最最冷寒的时节,刘羲笑了,月勾不会骑马,她是刘羲提上马背的,这个小丫头紧紧抱着马,不然的话,她会更冷。刘羲解下了披风,这回的披风已经不是他原先的那条了,而是公孙鞅的白色披风,当然,有点灰。

    “披上。”刘羲把披风扔在月勾的身上,女孩接过来,往自己身上披着,边道:“奴就知道,主人是好人……”她说着**了笑,现在她可以肯定,刘羲是不会把她送人的了。

    月勾是一个越王训练过的美女,当然学过剑术,不过越王自勾践而势微,自勾践复国成功之后,他理所当然的灭杀了吴国一脉,在这里,不得不说,吴王一族并不是周天子所策封的王,而越王才是真正的封王,所以越王给吴国灭了后,各国都很同情越国,并支持越国。

    这也是越国后来能在二十年内兴起的原因。

    不独有越国自身的努力,还有晋国,齐国等地方大国的支持,所以勾践才能一雪前耻,吞灭吴国,吴国在阖闾王时,狠狠得罪了楚国,又在夫差王的手里,把齐国得罪的不轻,后来为了中原争霸,又得罪了晋国。结果,这边称霸,那边灭国。

    因为这一点,所以吴国灭了之后,再也没有能复兴,也没有会复吴。

    越国,经此之后,并没有开展新的兴盛。

    事实上,越王勾践经历了三十年的苦难,这一切费尽了他的心力,所以他决定在余生享福,不过一动手,这才知道,当初的西施给范蠡那个手快的带走了。

    所以勾践一怒之下,迁怒于人,大夫文种虽有大功,但一来文种知道越王的全部秘密,二来他也是范蠡的好朋友,据说范蠡这老小子临走前还和文种见了一面,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把他对西施的心思透露给了范蠡,结果让范蠡跑路成功的,这样的一个人,不舀他出出气,如何能行?

    于是谁都知道,勾践赐下了属缕剑,让文种自杀。

    后来这位越王心理越来越变态,最后越国没落,国人逃散,国将不国,最后再也没有气侯了,中原之地也没有人提他们的名字,曾经的越国成了蛮夷,越人也成了野人。

    不过不是每个越王都是没有重振之心的,越王也是想要做点成就,越女是越国最大的财富,得益于西施的美名,越王送礼一般是送剑和女人。不过历代的越王都有一个特点,爱剑胜过美人,当是勾践在世时,就倾其国力铸就了八口名剑。

    掩日剑: 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一。

    断水剑: 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二。

    转魄剑: 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三。

    悬翦剑: 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造的八把长剑之四。

    惊鲵剑: 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五。

    灭魂剑: 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六。

    却邪剑: 春秋时期越王勾战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七。

    真刚剑: 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八。

    在这种情况下,越王送礼,就舀女人送了,女人么,送了再让人生,每代都会有女人,越王不缺少美人,但剑么……却是一把比一把难得,自越国势微后,国力的影响,越国再难得到好剑了,每铸一把,都要得到一定的积累。

    月勾给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定选为送给楚王的礼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知道一些楚国的事情,楚国是当时最最黑暗的奴隶大国,楚国的奴隶是当时最没有人权的奴隶,奴隶主杀自己的奴隶和宰一只羊没有区别。甚至不下于踩死一支蚂蚁。

    一位奴隶主会随着自己的心意摆布自己的奴隶,不说曾经提过专门舔臀的奴隶,还有哑奴,同时,楚国还有广大的殉葬制度,一位奴隶主死后,他的儿子后人会把这位奴隶主的生前仆人一一拉出来,活埋殉葬。并且,他们甚至不允许这些人自杀,殉葬,一定要活生生的奴隶。

    月勾被暗示,她的美丽有可能会被定选为哑奴。

    她不想,但那有什么用,她已经给定性为送给楚王了。越国比邻楚国,如果想过得自在一点,一定要讨好楚国。

    不过幸运的事情来了,强盗来了,在这大争之世,强盗多得是,有野人,有败兵,这些人多了去了,他们占山为王,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且有的人还受到各个战国的支持。总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要在下面做。

    齐人派出了强盗把这批越女抢了下来,由齐商出手,把这些越女买下来,给了齐国田广。

    田广使魏,向魏国示好,公子卬虽不是魏王最亲近的人,但魏王同样会信任他。

    于是,月勾和她的姐妹们来来回回到了公子卬的府邸。

    平静的生活并没有让月勾忘记自己是谁,一个送来送去的女人。

    虽然她的姐妹迷失在了公子卬府里奢华的生活,但月勾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公子卬可能会和她们睡觉,并且也不会把她们殉葬,魏国不行这一套,但公子卬同样可以把她们送人,这一回,送给了刘羲就是证明。

    所以月勾不顾一切要跟着刘羲,她相信,也知道,权贵的确是会把女人送来送去,但是这些江湖野人,游侠浪客,特别是如刘羲这样,看上去贪财的人,是绝对不会把女人乱行送人的,说来可笑,他浪费不起,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刘羲不觉得把美人送给别人是一件好事。

    “主人是好人……”月勾轻轻说着。

    刘羲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从那东方,昏沉沉的,一点点发红,发暗,那沉闷变得发出僵紫色。直到金黄的光芒出现。

    那光芒一点点扩大,最后,红彤彤的光彩飞出,一轮红日就此升起。

    “东海之外,甘泉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羲和,为帝俊之妻,是生十日,常浴日于甘渊。” 羲和后裔大羿、太昊、少昊、伯益等都曾在山下尧王城遗址一带建立强大的东夷古国,所以羲和部是古老东方真正的初祖,也是东夷族的前身。其后,东夷分国,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凤夷、阳夷。此后,在大夏朝,又增加了淮夷、蓝夷、鸟夷、嵎夷、莱夷……

    到了周公、成王东征之时,东夷势微,所谓的东夷,只余下了淮夷一支还有迹可遁。

    四匹马,两个人。

    刘羲迷茫了,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孤独。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初时还有老公叔等一大批魏军,那种人多的感觉让他没有在意到孤独,可是现在……刘羲感觉到了害怕。

    我会死去,沉沦在这大地之上,不留下一点痕迹么?

    这个历史会记住我的存在么?

    刘羲有一身的勇力,他力大无穷,可以徒手搏拼百人,但,那又如何?

    这是一个古老的时代,最小的国家也有千百勇士,那些山里面的土王都有万把的兵士。

    一个人,能怎么样?能做什么?能怎么生存?

    诚然,刘羲心想,我有工布剑,我有四匹马,我也有一名值钱的越女,我还有百多以上的金子,还有几百枚布币。这算起来也不是小数目了,可那又如何?

    没名字的时候,刘羲还没有过多的想头,可现在,刘羲反而生出了种种的想法。

    “主人……”越女那清亮的声音响起。

    刘羲这才惊醒,他笑了笑,道:“我没事……”深吸了一口气,刘羲道:“会唱歌吗?”

    “会!”越女的声音更见清亮了。

    “那就唱……” 刘羲说,随着他的话,阳光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在这初晨的时分,阳光暖暖的,打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在他的耳边,响起了越女的歌声。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驾着小舟在长江上漂。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竟然能与王子在同船泛舟,承蒙王子看的起啊!不因为我是舟子的身份而嫌弃我,甚至责骂我。我的心里如此的紧张而停止不住,因为我知道他居然是王子!山上有树木,而树上有树枝,可是我的心底这么喜欢王子啊,王子却不知。)

    刘羲微笑,越女多情,这话当真是不假,他拍着手,与之相贺。

    未几,月勾嗓音一变,又唱了一首。

    “浣纱浣沙,请问鱼儿,女所何思,女所何寐。浣纱浣沙,请问雁儿,女所何求,女所何愿。浣纱浣沙,请问路人,女颜可悦,女容可艳。浣纱浣沙,且请问君,女得珍否?女得怜乎?”在刘羲的相伴下,多少少时的曲儿都出来了。

    第一首的越人歌是曾经楚国令尹鄂尹子皙举行舟游盛会,百官缙绅,冠盖如云。在盛会上,越人女歌手对鄂君拥楫而歌。这是一首示爱的情歌。

    此曲为月勾必学的曲子,后面的,是越国小曲,月勾一一唱来两人行间无累,当真是更加快了。传说管子给压去见齐恒公,路人行而累,管子作歌行,一日百里,不觉疲也。

    “主人喜欢听歌,月勾以后就多为主人唱歌……”

    “哈哈哈哈……”刘羲大笑,他在月勾的歌声中放宽了心思,忽然一句话闯入了他的心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刘羲道:“好,我活到老,你就唱到老……对了,我再教你一曲新歌,好不好?”

    “主人也会作歌?”小越女心情也是好起来了,还有什么比得到了一个好主人更让女人高兴的呢?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特别是似月勾这样的处境,最能明白幸福的真意,她们要的,往往只是那么一点点。比如月勾,她想要的,就是一个对她好,不会把她胡乱送人陪客的主人。

    刘羲爱怜看她一眼,道:“可不要小看了主人,你且听我唱来,我唱之后你要再唱,不会的地方,可来问我,记住了么?”

    月勾点头道:“记住了……”

    刘羲顿了一顿,心中回味起前尘故曲,那激昂的乐曲不由历回眼前,刘羲开口唱道:“知己又红颜,大河绕青山,莫道日月长,只恨相逢短。春风渡关山,明月照无眠。两地相思苦,一世回望甜。一只孤雁云天路,万千寂寥写长天,是谁一曲灞陵柳?如梦如幻花飞满天,风华绝代总是乱世生,江山不负美,美人如江山。”

    再看月勾,女孩眼睛都直了,刘羲道:“月勾,月勾……”

    “啊!”月勾回过了神来,道:“主人,太美了,月勾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歌……这真是主人作的么?”

    刘羲佯怒:“小丫头,还敢不信主人?”两对主仆说说笑笑,对着越发高升的太阳,逐渐消失在这条长长的官道之上。

第二十九章:少梁之战结束了

    “什么……”原本还有一点头疼的公子卬立时醒了,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把我是谁给放跑了?”得知了这个消息,公子卬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连睡礀不正引发的麻木也没了踪影,他愤恨的站着,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公孙鞅。 自 我

    公孙鞅却是一脸平静,道:“你且听我说明……”

    “我不听,我怎么听,你要我能怎么听?” 公子卬火大如牛,恨声连连道:“老鞅啊老鞅,咱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是,我当初向王兄举荐你,是我的错,没想到我王兄为此反而怀疑你,一直不敢用你,但你总有一天会出头的,我大魏还能永远不用你?可我没想到你怎么和那庞涓一个脾气。我是谁是一个千年少见的勇士,这样的人才正是我大魏国需要的,假以时日,说不定会和庞涓一样,成为我大魏国又一上将军,甚至可能……可能……达成吴起的水平,可是这样一个人,你却让他跑了,还是你牵的头,你说说,你这是什么居心!”

    公孙鞅等他说完了才道:“完了?”

    “没完……”公子卬发火,可他真是没有更多的说辞了,只好一顿之下道:“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放他走……还是说他自己要走?”

    “他怎么不走?”长叹一声后,公孙鞅开始发挥他的口才了:“我是谁是谁,他不过是路野遗人,没有一点的根基,这样一个人,没来没历的,连我你王兄都不用,大王会用我是谁这样一个人么?此其一也。”

    “其二,公叔丞相失擒,我是谁失了根基,他能怎么办?再投向你么?想想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一旦秦公死去,他就是第一杀公刺王的剑客,你王兄能容得你交好并蕴养这样的剑客么?到头来,你可能不会死,但他却是死定了!”

    “第三点,你赠剑,送金,献美,此三点何足珍贵,别人知道是说你爱才,但不知道的呢?那些看着眼红嫉妒发狂的人会怎么想?会有什么样的好话?这些你都知道么?二桃尚且能杀三士,你这许多样砸下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说他不走又待如何?”

    “我……我……” 公子卬万万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许多的绕绕,他是一个有才的贵公子,他有才,并不是说他在政治上就很精明,事实上,能看出自己受到大魏王的忌惮,已经是公子卬最大的本事了,似他这样一个人,在人生阅历还不够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见识?这份眼力劲,也就是公孙鞅随着老公叔一起多年才得来的。

    “我什么!”公孙鞅道:“我也是个大魏人,我也在大魏多年了,我对大魏一样是有感情的,我当然也想要咱大魏多一员上将军,但这东西是说有就有的么?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大王的心胸只容下一个庞涓,再多一个,连孙膑都容不下,何况无名无姓的我是谁?这世上,有谁知道我是谁呀!”

    公子卬长叹一声:“想不到,我赠剑送金,反而是害跑了他……”

    公孙鞅笑道:“你也不必多虑,我是谁此人异人也,他日或有再见之期,既然种下了善缘,你还怕再见时他害你不成么?”

    公子卬目中再度生光道:“说得也是,下次再见,我定要留住他!”

    说话间,日头大亮,考虑到种种原因,公子卬没有再行派人追刘羲了。

    事实上,秦魏之间,战还没打完呢。

    魏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后,剩余的八万兵卒出营结阵,准备向秦军发起抢夺主帅的死战。

    随着鼓声响起,魏军起兵拔营,向着秦军营地而来。

    当魏军停下之后,秦军方面却并无任何动静。

    整个秦军大营,竟似是死的一样。

    按照规则和传统,秦军也应该结阵而出,双方同时向中央谷地开进,一箭之地时双方扎住阵脚,主将出马对话宣战,然后便发动冲锋,决胜当场。

    今日事却颇为蹊跷,秦军营寨炊烟袅袅,战旗猎猎,却迟迟不见出营结阵。

    公子卬身披大红斗篷,在车上遥望秦军营寨,冷冷笑道:“再等半个时辰,让那些穷秦做一回饱死鬼!”

    别看魏军昨日大败,但真正说来,主力魏武卒依然还有三四万人,死去的,多是杂兵,是一些辅兵,一些校人,瘦人而已。换言之,魏军战力尤存。

    同时,由于魏军败时得法,把粮草辎重烧得一干二净,秦军虽胜,不过得了些魏人的甲具兵器罢了,算不得什么,真正他们想要的粮草却是点滴皆无,所以,没粮的秦军底气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这种情况下,公子卬当然有雄心有胆量再战一场。

    事实上,由于公叔痤被抓,魏人如果这样闷不声的回兵,那么三军上下都要问罪,而搏战一场,多少会让这罪名轻一点,有道是,法不责众。

    魏**法: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三军大将并护卫亲兵则一律死罪。如今丞相兼统帅的公叔痤被秦军生擒,不夺回主帅,谁敢撤军?至少也要做做样子嘛。

    再者说了,由于秦国国君给我是谁射了一箭,国君受伤后定然是恼羞成怒,秦人好战,来日一定会进行复仇大战,绝没有乘胜撤军的道理。

    哪知道半个时辰过去了,秦军营地还是没有动静。

    公孙鞅在旁道:“会不会秦人真的撤了?”

    公子卬奇道:“秦人会这样白白的撤军?”

    公孙鞅知道秦国的一些事,心道:“秦国国力将尽,再战下去,胜是惨胜,败则亡国,它焉有这样死战不休的勇气?”只是这话他却是不说,只道:“许是秦国国君的伤重呢?”

    公子卬点点头:“有理!”他举剑大喝:“大魏军已经仁至义尽,冲上山去,诛灭秦军,杀——!” 牛角号凄厉长鸣,公子卬一点前面的御手,轻车出动,在大纛的喝令下,魏国三军齐动,轰轰隆隆地向秦军营地扑杀而来。

    魏军上下如红色潮水般卷上北面山地,片刻间便踏破了秦军营寨的鹿角屏障。

    可是,所有的魏军兵士都愣住了,怒吼和杀声骤然冻结,一片可怕的沉默。

    秦军营地空荡荡一无长物。土灶埋了,帐篷拔了,惟有枯黄的秋草和虚插的旗帜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秦军唯一的弃物,便是营寨边缘的旌旗和一堆堆湿柴浓烟。

    “嬴师隰!胆小鬼——!”公子卬愤怒的吼声在山谷回荡。其实他心里明白,可能那位雄狮一样的君主真的是伤得很重,以至于秦军没了再战之力。

    此刻,秦军主力早已经在入夜时分从容撤退,回到了栎阳。

    嬴虔的断后骑兵也在黎明时分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战场。太阳升起时,嬴虔的五千铁骑 已渡过了洛水,向西南的栎阳纵马疾驰。魏军纵想追赶,也是为时已晚了。

    真的追赶秦军么?那太不现实了,魏人的势力还没深入到那一步,得益于嬴师隰连连向魏军大战的结果,魏人不大敢深入秦军之地,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公子卬提兵追进,那么他就要面临粮草不足的局面了。

    换言之……公子卬不会再进兵了,事实上,此刻,在安邑方圆,魏军正在与韩、赵两军对峙,这对魏人是很不利的,韩国国力可舀出十万以上的兵力,赵国更是可以舀出二十万雄兵,在这种局面下,公子卬要做的是,把这八万的魏军带到安邑,给那些敌人看看。

    只要看到了公子卬的大军,韩、赵就会明白,秦人退兵了。

    那么,没了秦人的参与,就轮到这两个国家面对大魏的铁军了,到时,此二国就会乖乖的退兵,甚至上表求和。

    长叹之余,公子卬望向公孙鞅,他知道,公孙鞅猜出了此点,但同样,这是公孙鞅不愿意看到的,对自己不能提兵追击,公子卬感到很难过,他对公孙鞅道:“我当提兵进发安邑……”

    公孙鞅知道公子卬要说什么,一打手,断然道:“我不会走,我会留下来,在此等候老师回来……我相信……老师他……一定可以回来的……”他说这话有两个原因考虑。第一,他请动了我是谁,也就是改了名的刘羲,刘羲武艺过人,胆识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当然,请这个人代价不少,为此,公孙鞅付出了连他自己都要牙酸的代价。

    第二点是,当初,嬴师隰困于魏国,在魏国时,老公叔对嬴师隰生活上很照顾,并给他找了女人,可以说,是关怀得无微不至。别的不说,就是冲着这一点的情分,嬴师隰这自诩英雄的人,怎么可能杀死公叔痤?而公叔痤一生为政,也是执行李悝与吴起的方法,他于兵用吴起法,于政,用李悝策。

    吴起的法是练兵选兵之法,事实上,正是因为老公叔和庞涓的努力,才没让魏武卒没落下去,不然,你以为魏国会是二十万魏武卒?四十万都在那地方。

    而政法,李悝政是内行商于盛,外兵加于诸侯于威!对秦国,李悝不认为对秦国用重兵的好,因为他在秦国打过仗,知道秦人的好斗与粗野,在这方面,李悝身上有儒家的影子,所以对秦国视为蛮夷,能不与之相交就不与相交,挡住他们就行了。

    由了此点,公叔痤也是同意不与秦国相争的,最好是挡住他们,由于公叔痤和李悝都表现出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才有了魏王大力修长城的缘故。

    有此两点,感觉上,公叔痤只要不死,而秦公还能活着,那么,放回老头也是可行的。

    所以公孙鞅决定留下来,在这里等着,等着公叔老儿回来。

    可想而知,那个老头回来时,在路上看见了苦苦等他的公孙鞅,这老头心里得有多么感动和感激呀!也由此,这让公子卬越发的尊重他了。

    这样的一个人的人品当真是不错的。

    公子卬这样想着,他没有看透公孙鞅,看透公孙鞅心里那火热热的对权利仕途的追求。

    “你要我帮你什么?”他看看自己的身边,他身边有足够的大魏**士:“我可以给你一些人手……”

    但公孙鞅直接的摇头:“我身边有公叔府的门客家将,人手不会有缺,不过我要一些马,还有我自己的车,再有,我想你帮一个忙……”

    公子卬十分感动,这真是一个好人呀,当下道:“说吧,我将尽我所能!”

    公孙鞅道:“此事一传回安邑,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与老师相互恩爱,而大王到时怕是要会行问罪之师,所以……我想请公子你多多照顾一二……”

    公子卬点点头,道:“此事包在我的身上,你大可放心,老夫人也是我大魏国的王女,纵然大王问罪,也不会连累到她的身上,并且,公叔府上下我都会派人打点,纵然真的给大王问罪,我也不会让他们吃过多苦头的。”

    公孙鞅后退一步,双袖一拂,震出了一个大礼,躬身作揖道:“多谢!”

    公子卬连连道:“不必,不必……你……你……你我兄弟,何至于此……”忙下了车,举手相扶,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相互松气,行礼告辞。

    车轮滚滚,大车队就此而去,径直,直向着安邑而去。

    看着大军远去,公叔府家将道:“公子(指公孙鞅),我们真的不回安邑了?”

    在大军尾巴过去之后,公孙鞅始道:“回去,怎么回去?回去之后,大王定会就此问罪于人,公叔丞相不在,我老师不在,能有资格有份量背这个包袱的,也就是我们的老师了,而我们这番的回去,必定会遭到连累,下狱问罪,如果万一,老师不能从秦国回来,那我们的罪名就会坐实定罪,到了那时,真就生死不由己了。”

    果然,在公子卬回军之后,一见魏军偏师回来,不消二话,韩、赵立时退兵,同时大骂秦人无能,并向魏国递交国书,示请休好。

    魏王虽得了此喜,可并无多大欢愉。

    魏秦少梁一战,魏军可说是败了,前后十几万大军,一共折损了八万,说起来比石门大捷还重,并且,最不可原谅的是,公叔痤给秦人抓了,魏王最要面子,丢这么大的脸,可说于魏国所未有,这股火当然要发,向谁发?没人说话的公叔痤。

第三十章:一箭之仇

    其实本来魏王想发作的对象是公子卬,他始终对公子卬心怀芥蒂,这个弟弟比他年青,比他英俊,比他有才学,甚至比他……更适合当一个王!

    在这样的前提下,魏王当然要对弟弟打压一二了。

    于是公子卬虽有王室的身份,但魏王却大多让他做祭祀一类的无实权官,不让他掌军掌兵,这一点在其它国家是少有的,而公子卬提议的公孙鞅,魏王也是本能的排斥,哪怕公孙鞅向大魏王谏言,去侯称王,这种拥立之功,也是让公子卬的缘由给抹去了。

    大魏王居然只是给了几个口头表扬,这就没了,如果不是公孙鞅还在丞相府,他一定会气疯过去,不过他到底没疯,因为他还在丞相府,虽然魏王不重视他,但公叔痤重用他,他一样可以触手这全天下最强国家的内政明令。

    可现在,一来公子卬保住了大魏的主力,这支偏师还有八万之军,不少了,看看韩国,举国才有多少人?而韩兵的战斗力和魏兵又怎么能比?

    再说由于公子卬的到来,让韩、赵到底是退了兵,可以说,安邑之围给解了,这怎也是一场功劳的,如果因此而罪公子卬,也太令人齿冷了。

    三来公子卬有足够的证人证明,老秦疯子嬴师隰是中了他的招儿,这才退兵的。

    狼毒箭,这箭是谁的?公子卬的。

    双孔楚弩是谁的?一样是公子卬的。

    公子卬把这给了我是谁,虽然是我是谁射出的箭支,但功劳却是记在了公子卬的身上。

    大功于国,如何能罪之?所以公子卬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那么只能是公叔痤了。本来公子卬还要求处决龙贾,魏王把龙贾叫了上来。

    一问,公子卬说你乱了军,是不是?

    龙贾说不是,我是为了救公叔丞相!

    二问,公子卬说你不遵军令,是不是?

    龙贾说,难道见死不救吗?

    龙贾对大魏丞相的忠心让魏王满意,这人的硬脾气也让魏王满意,魏王喜欢这种爱国的人,特别是这个有点执拗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反而是不会有野心的,当然,才能少了点,不过那是次要的,其实,对历代君王来说,手下的将军们不要太强,也不要太好,百战百胜的更是没有必要,反而这种忠心的才是最好的。

    于是大魏王把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原谅了龙贾给他造成的损失,区区几万兵马,再招招就回来了,对于此时的大魏国来说,虽然从公孙鞅的角度,大魏的国力发展已经到了顶峰,再后面是下滑,可至少这时还是兴盛的,强大的。

    这个罪名么……那就落在公叔痤的头上了。

    魏王心里有了定计,如果秦国放了公叔痤,那这事情小小的惩罚一下,也就结束了,如果公叔痤降了,那不要说,公叔一家人也就是活老夫人一个人了,也许必要的话老夫人也是要杀!王无私亲,有什么不能杀的?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而秦国……

    老秦公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都城,栎阳。老秦公的病,让大多数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秦公不能死,如果这时老秦公死了,很有可能再度发生变乱,这是秦国再也承受不住的。

    秦国从被周平王封为西部诸侯三百多年来,极少发生内乱。

    但是在五十三年前,秦灵公逝世,嫡子嬴师隰只有五岁。灵公的叔父嬴悼子倚仗兵权,借口国君嫡子年幼,便位自立为国君。本该继位的嬴师隰被放逐到陇西河谷去了。

    嬴悼子就是秦简公,他在位十五年就死去了。可这时还不是嬴师隰接位,而是简公的儿子继承了国君,称为秦惠公。秦惠公做了十三年国君,又死了。

    可他死了,国君仍不是嬴师隰,而是秦惠公的儿子继位,就是秦出公。

    十五年又十三年,加起来二十八年,人生黄金年月是十年,这回都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的时间,让本是蒙童的嬴师隰长成了一个快近中年的人,他眼望着自己的国君之位换上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别人,而不是他自己,他的心里有多急,这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出公即位第二年,左庶长嬴改发动政变,将出公和太后沉到渭水溺死,这里不能说嬴改做事不地道,想你抢人家君位二十多年,人家翻身,不杀你杀谁?于是嬴改迎接被放逐的嬴师隰回国都雍城做了国君。

    嬴师隰这时已经三十五岁了,长期远离权力中枢,在雍城的根基已经很是薄弱。但嬴师隰却在边陲游牧的粗砺生活中磨练出坚韧的意志和深沉的性格,并结交了秦军中许多将领。他即位后决意改变秦国的贫弱国势,等到了吴起死于楚,便将国都东迁到栎阳,引起举国震惊。

    一则是世族上层觉得嬴师隰有意摆脱他们的控制,二则是国人觉得离魏国大军的锋芒太近。朝野惶惶的时刻,嬴师隰却没有丝毫退却。他祭奠宗庙,慷慨立誓:东迁栎阳,就是要夺回秦国在三十年中失去的河西之地,将魏国赶回黄河东岸,赶出函谷关!嬴师隰的复仇壮志使秦**民大为振作,国人同仇敌忾衷心拥戴,世族上层悻悻沉默。

    也是,世族能有何理由反对这种顺应民心的复仇壮举呢?

    魏国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后,国力大增,又用吴起做了上将军对诸侯作战。

    三十年间,吴起率领魏国铁骑攻下函谷关,大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函谷关易守!龙门失陷!秦国的门户洞开!若非吴起被魏国群小陷害而被迫逃到楚国,秦国真有可能被魏国吞灭。虽然如此,魏国仍然没有停止对秦国的蚕食。秦国面对魏国的攻势,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秦出公刚一继位,便商议放弃关中,退回陇西重新做半农半牧的边陲部族。

    当此之时,嬴师隰振聋发聩,一扫阴霾,岂能不获得举国拥戴?

    东迁栎阳以后,嬴师隰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亲自率领秦**队和魏国大军展开了长期恶战。二十年中打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仗,竟然没有一次败绩。

    最大的一次胜利是前年黄河西岸的石门之战,一战消灭魏军六万,将魏国人赶出了函谷关,收复了秦国东部门户。要不是赵国出兵救援魏军,秦军完全有可能一举收复河西全部土地。石门大捷,天子周显王派遣特使庆贺,赏赐给嬴师隰一套高贵的战神礼服——黼黻,那是在最名贵的彩丝上绣出青色战斧和黑白神秘图案的统帅披风与一套盔甲。

    这次的少梁大战,嬴师隰的本意是收复龙门渡口,彻底将魏国人赶出河西。若非嬴师隰突然中箭重伤,少梁大战就是又一个石门大捷,秦国将一举恢复秦穆公时的大国地位。

    但是,现在情况大大的不一样了。

    嬴师隰受伤了,伤了是小,可关键是嬴师隰可能会死!他如果一死,那立时就会出大事!

    这二十年来,嬴师隰在秦国已经立下了死不动摇的地位。这二十年里,嬴师隰提拔起了一层批的秦国官员,特别是将军,现在的秦**队可以说唯秦公令行,君威之重,任谁也是难改的,秦人不服谁,也不会不服嬴师隰,哪怕秦穆公从自己的豪华大坟里蹦出来也是一样。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嬴师隰死了,那么,一直以来,给嬴师隰死死压制的秦国老世族就可能再度蹦上来,那些隐藏的敌人就会再度出现!秦国要说内乱,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呢?

    秦国的真正面目是,国内没有余粮,府库没有余钱,兵工厂已经停工,铁铺子里没有铁石,现在的秦国,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没有,外强内虚,这正是秦国最现实的写照。如果此次大战胜利,嬴师隰就收兵休养,回复国力,但问题是,他活着。

    嬴师隰活着,不仅仅可以镇住国内的异心份子,同样对山东六国也是份威摄!

    特别是对魏国,魏国上下与其说是苦秦久矣,倒不如说是苦嬴师隰久矣。

    也许是嬴师隰身体好,也许是刘羲那一箭射得不深,那箭短,狼毒少,所以,嬴师隰的身子竟是渐渐的好转了。

    在宗族祠堂祈祷求福过后,独孤夫人回到了嬴师隰的病榻前,厚厚的铺毯让嬴师隰回复了几分力气,由于嬴师隰常常出兵打仗,所以独孤夫人没事干就会去祖宗祠堂祈祷求福,这已经是例行的工事了。

    见到夫人那死冷的脸,嬴师隰却是心中一暖,他早年在魏国时有一个女人,不过生下了嬴虔后,那位夫人因为种种原因,结果死了。

    现在的这位夫是,是他回到秦国后,为了与老世族斗争,而娶的一位。可以说,这位夫人的地位是由他嬴师隰新起的新法而起来的一批新贵族,嬴师隰在回到秦国后,利用老世族杀了大庶长嬴改,又扶起了新贵族分老世族的权,达到平衡的效果,方便他的控制,这位独孤夫人,就是此中的产物。

    “哈哈……”嬴师隰笑道:“老妻一个……”

    一个老妻,三间屋,冬来火炕,春来哭。暖阳阳,饿断肠。

    这是民间的诗歌,也是俚曲,但因曲风凄苦,所以孔夫子没有收入诗经中。

    由此,也可以看出孔夫子的邪恶,此人喜善而厌恶,对自己不喜的东西就摆出一副鄙视之态,或视之而不见,比如,他的徒弟向他请教农事,孔夫子说事间唯有读书高,对农人连鄙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并对此不改。

    这导致了后期,孟子出世,对那些自己不喜的学说大加斥责,只要不是自己的学问,就一律喝骂,连一点道理也不讲。此后,为了生存,荀子出世,他出于儒,但却不独信于儒,以至于教出了法家李斯,这是历史后话了。

    本来在此,儒学当有大变,可孔孟余毒太重了,大部分的儒生对他们过于追捧,使淳于越等死板者得罪了秦始皇,终而让始皇帝以先知的眼光看透了儒学的丑恶,而下令禁绝。最终,导致了在汉时,董仲叔以神鬼改儒,让武帝独尊了。从而导致中国五千年苦难的开端。

    独孤夫人摇摇头,叹道:“你呀,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冲锋陷阵这种事还冲在头里,你真当自己不会老么……你……你……你怎么连儿子也不叫来呢?”

    原来嬴师隰回到栎阳后,就把两个儿子调走了。

    嬴师隰笑笑道:“那两个儿子,一个个和你一样,都哭丧着脸,我看这脸子,就你也够了,还要再加上两个么?”

    独孤夫人气道:“你身中毒箭,太医说了,病情无定,别看你现在没事,逮不定什么时候病就发出来,那可怎么是好,你行险至此,当真是疯了吗?”

    嬴师隰仍是一点也无所谓,道:“早死早了,该死总会死的,可惜此行没能死在战场上!想不到我大好男儿……却是要死在……病榻之上……”说着一叹。

    独孤夫人伸手想打,可一想嬴师隰的病体,手又顿住,眼泪为噗噗的下落。

    嬴师隰反而更见乐了,不是伤,他怕是要哈哈大笑出来。

    这时,忽然传来几声喝响,一名行止带响(指身上的玉器)的女子进入,女孩不大,一脸健康麦色,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道:“阿大……”

    话没说,竟也如独孤夫人一般垂泪起来。

    嬴师隰细看,那女子光洁的额头上竟是有着层层细汗,想这深秋发寒,她哪来的汗?当下道:“怎么了?到哪儿弄这身汗去的?”

    那女子正是他的最小的爱女,王女嬴玉。嬴玉气乎乎道:“练箭去了!”

    嬴师隰笑道:“不是喜欢剑么?怎么又去练箭了?”

    嬴玉一脸凶狠,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魏人用箭射了阿大,女儿就要用箭射回来,可恨不知是谁射的这一箭,不然我一定要报此血仇!”

    嬴师隰终于大笑出声道:“我可是也想再见见他呢!”

第三十一章:苦穷秦

    听了嬴师隰的话,荧玉又目放光,狠狠道:“阿大是想亲自报仇吗?”

    嬴师隰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又宽又大,很是粗糙,在荧玉虽也有茧子但比之却滑嫩得多的玉手上拍了拍,道:“哪有,是想抓来,给我的宝贝女儿做夫婿!”

    他说得呵呵笑着,让独孤夫人连连摇头,虽然一直以来,嬴师隰对女儿娇惯,可独孤夫人才是真正关心女儿的人,立时喝道:“疯子,疯子,人家射了你,你却要把女儿嫁给别人,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嬴师隰却是闭上了眼,脑子里不由回味起当初的那一幕。

    那双冰冷的眼,那冷烈的眼神,那疯狂的杀意,最后那一支要命的利箭。

    那是一个多么年青的人!“惜有勇士……不独为吾……”

    一句话,道明了嬴师隰心里的爱才之意。他清醒之后,曾问过了儿子嬴渠梁,从嬴渠梁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勇猛,嬴渠梁眼睁睁看着那人如杀小鸡子一样杀那些拼命血战的老秦人,听到了此,嬴师隰更加感慨万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一位勇士却不是他的手下,他的人。

    由于秦国的军队不足,所以战斗不是很讲军阵,在这种情况下,对领军将军的要求就很重要的,一定要果敢勇猛之士才可得行。可以说,刘羲正是嬴师隰想要的那种人才。嬴师隰是骑士君主,他当然更重视勇士的作用。

    此时,嬴师隰并不知道,他所重视的那位勇士已经彻底的踏足到了秦国的国土。

    和魏国不同,在魏境内,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座座村庄,一个个镇甸,虽然那些镇甸在刘羲的眼里实是平常无比,甚至可说是穷……但没想到,这世上没有穷的,只有更穷的。

    秦国,在秦国的国土上,一块块耕地竟然是荒废着的,上面没几个人。

    也看见了几户人家,一个个不是老头就是小孩,哪怕是老丑妇人,也见不到几个。

    用月勾的话来说,再多几个林子,这里就是第二个越国了。

    越国,现在连会稽都城将不城了,可想这越国能有多穷。

    日渐西移,刘羲忽然对月勾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月勾咯咯笑了起来。

    月勾的笑,让刘羲觉得,带上一名女子上路,的确是件称道的事。

    “主人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吗?”

    刘羲也是笑了,是的,他知道他要去哪儿,但他刻意不去想,栎阳,那是秦都,公叔痤一定是给带到那儿去的。但是……去那里?刘羲真是有点担心给认出来,他杀的秦人可非在少数,前前后后杀了百人以上,最狠的是,他射了老秦公一箭,如果一经给认出,愤怒的秦人会把他活活吃了。

    看了一眼欢笑的月勾,还会连累到这个小女孩。

    不过想要认出现在的刘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羲现在一身的白衣,公孙鞅对衣着的考究让人乍舌,雅而不俗,华而不媚。不愧是卫国的贵族,不愧是世家子弟,非是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和公子卬交厚?

    但还是比不了月勾,女扮男装的她细细弱弱,但却向人说明了什么叫帅到掉渣。如果她真是一个男人,刘羲会在第一时间杀了她,有这种仆人,刘羲觉得自己不用再戴帽子了,他会有无数免费的鸀帽子,除非他今后不找女人。

    “算了,找个小村,再请个向导,看看明天怎么走。” 刘羲说着,举目而张望,虽然这里是秦国,但别指望这里会有什么炊烟,更没几声狗叫。

    刘羲不由想起了在魏军中听到的一句笑话。说有两个人,在一起溜狗,一个走走停停,因为那狗要拉屎撒尿,但另一个提着自己的狗,放心大胆的很。一个就问了,你那狗怎么连屎都不拉?那人笑道:“这是秦狗!”

    还真是有一间村……不,一间屋。

    刘羲看那似是有人,当下就过去了,带着月勾,牵着马。

    在刘羲的手上,那口爱剑工布用一方皮布包着,剑鞘上有着篆字,加上那剑鞘的风格,会看的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口名剑,或者说是一口好剑,所以刘羲把剑死死包住,连剑柄也是,不过这很正常,常用剑的都会用麻把剑柄给包起来,一是吸水,二是防滑。

    所以刘羲不用担心拔剑会有人认出,哪怕对方看清是口好剑,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剑。在这种情况下,谁要是不长眼,想打劫什么的,就可以顺便满足一下刘羲的杀心。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个人武力如果可以连杀五人以上,那基本就会可以横着走,除非是遇上了不死不休的事情,人命在这时,还是很宝贵的。

    刘羲是运气,参加了一场战斗,不然的话,他这般的行走列国之间,便是有贼盗来,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杀多少的,很多有名的剑士其实杀的人连二十都没有。

    刘羲很正常的用剑柄击门,他没有用脚踹,这本身就是一种文明。

    但没有人开门,天色渐暗,刘羲回看月勾,女孩也是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奈。

    刘羲叹了口气,决定用撞的,他需要一间屋子过夜。

    就在这时,他顿住了,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真的来人了,一出事就来人的来人了。

    来人是三个,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不大的小子。从表情上看,他们是这家的人。

    “你们……是住这里的?” 刘羲问,他摆了一下手,向后退开一步:“别怕,我不是贼。”但必要时,我会比贼还凶!不过就脸上看,刘羲笑容可掬,能骗死一万人。

    “不怕……”老人说了:“客也不似是个贼,”他笑呵呵一指月勾道:“也不会有这样漂亮的小丫头做贼。”这老人成了精,一眼看出了月勾的性别。

    老妇人过来,在那门上用了一个巧劲,门开了,刘羲这才意识到,门没有上锁,其实,这时的时代里,一般平民家里一来没有什么,二来锁也是件贵重东西,如果哪个贫家有锁,反而说明了他们家里有好东西。

    这也是刘羲客气,他只是用剑柄敲打门扉,而没用脚踹,不然,这门早开了。

    老人一家引领刘羲主奴进了屋,没一会,月勾就出去了,把那四匹马牵顾看好,然后打干草去,她虽女子,可这种事,也不手生。

    “老人家贵姓?”刘羲还是要客气的。

    “免贵……”老人道:“小老儿姓陈……客贵姓?”

    “在下姓刘。” 刘羲笑着说,看着那小子端碗,烧水。

    老妇人踌躇着,等着陈老头的发话儿。那陈老头果然是一脸的郁闷,阴沉着脸,咬了咬牙,狠狠道:“兀那婆子,还愣着干啥?弄打食去!”说着,从袖出取出了一块肉条。

    刘羲这才明白,感情这老儿方才犹豫的是要不要打弄这块肉来待客。

    刘羲笑了,他可真是看不上这点子肉,道:“老人家不用客气了,这肉,还是您两老吃得了,咱家带着干粮,不缺你们这点子吃食,只是借地,睡过一宿,明儿就走。”

    陈老头摇头道:“客是客,哪有客进了家,却让客自己备吃食的道理?客且放心,不过些许肉,我老陈家还供得起!”在他的话语中,那老妇人已经在边上升起火来,烧煮热水了。

    刘羲静静坐下。陈老头道:“客是走客,行商,还是游侠?”

    刘羲笑道:“老人家不以为我不士子学士?”

    陈老儿笑道:“客休欺我!吾虽老矣,然眼力尚存,吾观客……双目带神,精气自足,手臂有力,便是那口剑,亦非是凡品……”

    刘羲万万想不到这个普通老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眼力劲,看上去,还真是一个人物?

    “老人家说我双目带神,精气自足,手臂有力……还有本尊可睹,但如何肯定我这剑也是非同凡品?” 刘羲面目平和,笑着发问。

    陈老儿呵呵笑了:“非是好剑,客何以包扎严实,恐人所知呀?”

    刘羲哈哈大笑,道:“山野有贤,处处高人哇!”

    陈老儿也笑道:“不过山林老朽,客太过称道了……”

    刘羲笑道:“非是过于称道,只是老人家你没有一定的本事,别人何以无故赠你之肉?”

    陈老儿一怔,刘羲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肉定非是买的,老人家老矣,其夫人更不用说,令子又小弱,家中并无弓弩剑器,还说这肉不是别旁的人送的么?”

    陈老儿苦着脸道:“小老儿学过几天黄庭,会点子医术,时常与人问诊看病,所以乡人但有出,必厚与我,不过小事耳,何以称其道?”

    刘羲道:“可这四处并无屋舍,那些同邻乡人居住何处?”

    陈老儿顿了顿,方道:“客是走客,是商客?”

    “放心!”刘羲道:“在下是地地道道的走客与商客。”

    陈老儿松了口气,道:“山后有沟,其余乡里都迁到了沟里,官家人都不知道。”

    “怕税么?”

    “是怕征役……”老头子一连的摇头:“些许钱罢了,都是老秦人,怕鸟,了不起,打下的谷子全教,官府要多少,咱全给,自己上山,捡捡野菜,打打野食,怎不都能过日子?只是这征役……唉……不瞒客,我家里两个儿子,阿大阿二都死在了战场上……”

    说到这,屋子里烧水的老妇人哭了起来,老陈头自己也是流了泪了,但却是吼道:“哭鸟!他们为国捐躯,有甚可惜的,我没第三个儿子,不然,也一样送到战场上去!”他虽是这样说,可自己泪一样比老妇人多。

    “那你这地……” 刘羲小心着问。

    “那地种不种都是一样!”说到地,陈老儿忽然生气了!道:“老君上刚刚当君上的时候,那多好呀,给我们分封土地,让我们有自己的地,可是……前几年还有所出,日子也好过了,但后来……后来……打仗就打仗,可我们又要出粮,又要出征丁,我……我……老头我两个儿子死了……客,你说说,我这……算不算爱国?”

    “算,算……” 刘羲轻轻说着,他的心里忽然有点堵。

    “征,征,再征,原本我们打过的粮,积下的粮,现在……前些时候,栎阳令来了,好歹是让我们留下了种子,没把粮全征了,唉,这几年打仗的,把所有粮都打光了,特别是我们这附近的新法得益者,那些老世族……一个个都恨不得我们再多交上一倍的粮……现在,我们也是没了法子,很多乡里都隐到了沟子里,让别人找不到,让那些盗匪找不到,让所有人找不到……”

    “不过他们不会奈何我们,我们两口子呀,哈哈,也就是两口气,什么时候不想放过我们,我们也就可以省心去死了,只是小五儿……”

    “五儿?”刘羲看向那个坐在边上的小子,怎么看,这都是个男孩子,不过现在他知道,这是个女孩儿,一个和男孩没区别的女孩儿。

    “生了五个,两个没能拉扯大……”想到早夭的两个孩子,陈老儿又是心疼。

    这话很正常,也很平常,战国时,旧古时,哪怕是贵族之中,生孩子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顺利长成的,有时生一个孩子下来,不是孩子早死,就是母亲早死,所以在这时,妇女是可了劲生,如果哪一家生得多了,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别家会过来蘀你养,自己养不熟,可以送人,孩子么,谁养不是养,重要的是养大。

    而正常之家,生五个孩子,能活一两个,是不错的事情,陈老儿养大了三个,可以说不容易了。

    “水开了!”小五说着,跑去抱水,那水是在瓦罐子里,老妇人提出了几只陶碗,小五用厚麻包着瓦罐子,在那秦陶里倒上,两母女……看上去像隔了代,生孩子多对妇女伤害大呀。刘羲盛情难却,接过碗,喝了一口,虽只是水,但因为是古时的无污染水,所以竟有一股子凝重的甜美。

第三十二章:黄鸟悲情歌

    “不错,不错……” 刘羲把水喝完,露出了笑脸。

    陈氏一家也笑了,老妇人道:“现在不是夏,不然,我们会有春芽子,那东西泡茶,味道美——”陈老儿哈哈道:“碎嘴,碎嘴,还不快去烧菜!”

    老妇人笑着去了,陈老儿也笑了,道:“客什么没喝过?碎嘴,碎嘴……”

    “陈大倌……”忽然一声喝,外头有人来了,这叫声让陈老儿一怔。

    木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是月勾,她是怕,本来喂马,这会儿进来,缩到了刘羲的身后,对她来说,刘羲身边是最最安全的,这也是一个孤苦女孩最正常本能的反应。

    没一会,后继者也复进来,那是一个精瘦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一进来,先是一怔,看见了刘羲和月勾。

    陈老儿道:“瘦熊,怎么回事?”

    这叫瘦熊的精瘦男子忽然提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都是我这名,都是我这名,我怎么叫熊了,我怎么叫熊了,老倌儿,真是遇上熊了,我和大宝遇上了熊了,大宝他伤了……快随我看看吧……”

    陈老儿道:“太宝?”他跳脚道:“真是祸事,快快带我去……”

    “不,我背您!”瘦熊说着,主动上前,三下两下,背住了陈老儿,两人火急火镣的出去了。老妇人道:“五儿,跟上,看着你爹……”虽是这样叫,但老妇人看着的,却是刘羲。

    虽然人家的饭菜没好,但刘羲还是跟去了,他留下了月勾,这一点让老妇人放心。

    月勾也同意留了下来,为晚餐打理,由于这一回是老妇人的所请,那么享受人家一顿饭也就成了不会亏心的事情,不然看他们这么穷了,还吃他们的东西,于心不忍。

    没多远,就翻到了后山,山沟中时有“哞——哞——”的牛叫声回荡,使山岭沟壑倍显空旷寂凉。刘羲站在岭上遥望,不由沉重的叹息一声。虽是晚上,但刘羲并没有夜盲症,所以仍可看清,知道他的面前是怎生的一片荒凉。

    秦国真是穷啊,这一代,还是老秦公变法富起来的地方呢,此之尚如此,别处安能何?

    这样的国家,要变成满山苍翠遍野良田遍地牛羊民富国强的强盛之邦,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羲随着小五的带路,沿着石块夹杂着土块的荆棘小道走下沟来。

    这隐藏起来的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其中一座稍微整洁的小院落里着亮着松油明火。

    刘羲与小五快步而至,只见黄泥巴糊成的门额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有里正二字,门内声响不断,刘羲无理的推开了大门,几声断喝响起:“谁——”

    刘羲甚至看见几个秦人汉子舀着木制的农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此为吾家之客!休乱。”陈老头发话了,在松油火把下,亮起的光阴中,陈老儿却是有着十足的气势,他一发话,众秦人也顿了下来,看看刘羲,收了手中的家伙。

    在院子里,躺着一个人,这人一身血淋淋的,陈老儿在他的身上翻看着。

    忽然一人叫道:“瘦熊,又是你惹得祸事!你仗着自己腿脚快,跑得急,却把大宝丢下了,害他身死,你当偿命!”又一人叫道:“是呀,你闹事不是一回了,当兵当成了逃兵,给咱老秦人丢脸,回到家里来,还要惹事非!”

    精瘦汉子瘦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也不发话。

    陈老儿摇摇头,道:“你们啊,瘦熊天天钻山寻兽,还不是想给我们大家多打野食,他一个人没事,还不是你们自己缠他去的,大宝不也是如此,得了好处,大家笑着也不见得给瘦熊多点好处,出了事,就要打骂他,这说得过去么?”

    另一个中年男子道:“老医倌说得对,瘦熊是有不对,但话说回来,他当年当逃兵,不也是怕自己战死,家中老娘无人照看?陈四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了解吗?老嫂子因为瘦熊,自尽了,已经算给大家交待了,还要怎的,老提旧事,可不是咱老秦人的作风!”

    少顷,那瘦熊忽然大声哭咽了起来。

    陈老儿摇头叹气。边上一妇人道:“老医倌,大宝到底怎么样?”

    陈老儿道:“医病不医死,大宝已经去了,他……他……唉……”

    虽然伤并不是重伤,可肚腹给熊爪子破开,内脏见空气多矣,哪是能活过来的。

    这话一说,场中就不止一个人的哭声了,而是一连着哭了起来。

    一人喝道:“天啊,连连打仗,年年死人,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哇!”

    其余的人也跟着唔咽起来,没完没了。

    忽然,有人小声唱了起来:“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古人敬祖,其中,以秦人为最。秦的祖先,是颛顼帝的后代孙女,名叫女修。女修织布的时候,有一只燕子掉落一颗蛋,女修把它吞食了,生下儿子,名叫大业。大业娶了少典部族的女儿,名叫女华。女华生下大费,大费辅助夏禹治理水土。治水成功后,舜帝为表彰禹的功劳,赐给他一块黑色的玉圭。禹接受了赏赐,说:“治水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也是因为有大费做助手。”舜帝说:“啊!大费,你帮助禹治水成功!我赐你一副黑色的旌旗飘带。你的后代将会兴旺昌盛。”于是把一个姓姚的美女嫁给他。

    大费行拜礼接受了赏赐,为舜帝驯养禽兽,禽兽大多驯服,这个人就是柏翳。舜帝赐他姓嬴。大费生有二个儿子,一个名叫大廉,这就是鸟俗氏;另一个叫若木,这就是费氏。费氏的玄孙叫费昌,他的子孙有的住在中原地区,有的住在夷狄那里。费昌正处在夏桀的时候,他离开夏国,归附了商汤,给商汤驾车,在鸣条打败了夏桀。大廉的玄孙叫孟戏、中衍,身体长得很象鸟,但说人话。太戊帝听说了他们,想让他们给自己驾车,就去占卜,卦相吉利,于是把他们请来驾车,并且给他们娶了妻子。自太戊帝以后,中衍的后代子孙,每代都有功劳,辅佐殷国,所以嬴姓子孙大多显贵,后来终于成了诸侯。

    中衍的玄孙叫中潏,住在西部戎族地区,保卫西部边疆。中潏生了蜚廉。蜚廉生了恶来。恶来力气大,蜚廉善奔跑。父子俩都凭才能力气事奉殷纣王。周武王伐纣的时候,把恶来也一并杀了。当时,蜚廉为纣出使北方,回来时,因纣已死,没有地方禀报,就在霍太山筑起祭坛向纣王报告,祭祀时获得一幅石棺,石棺上刻的字说:“天帝命令你不参与殷朝的灾乱,赐给你一口石棺,以光耀你的氏族。”蜚廉死后,就埋葬在霍太山。蜚廉还有个儿子叫季胜。季胜生了孟增。孟增受到周成王的宠幸,他就是宅皋狼。皋狼生了衡父。衡父生了造父。造父因善于驾车得到周穆王的宠幸。周穆王获得名叫骥、温骊、骅骝、騄耳的四匹骏马,驾车到西方巡视,乐而忘返。等到徐偃王作乱时,造父给缪王驾车,兼程驱赶回周朝,日行千里,平定了叛乱。穆王把赵城封给造父,造父族人从此姓赵。自蜚廉生季胜以来经过五代直到造父时,才另外分出来居住在赵城。春秋晋国大夫越衰就是他的后代。恶来革,是蜚廉的儿子,死得早。他有个儿子叫女防。女防生了旁皋,旁皋生了太几,太几生了大骆,大骆生了非子。因为造父受到周王的恩宠,他们都承蒙恩荫住在赵城,姓赵。

    非子居住在犬丘,喜爱马和其他牲口,并善于饲养繁殖。犬丘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周孝王,孝王召见非子,让他在汧河、渭河之间管理马匹。马匹大量繁殖。孝王想让非子做大骆的继承人。申侯的女儿是大骆的妻子,生了儿子成,成做了继承人。申侯就对孝王说:“从前我的祖先是郦山那儿的女儿,她做了西戎族仲衍的曾孙胥轩的妻子,生了中潏,因为与周相亲而归附周朝,守卫西部边境,西部边境因此和睦太平。现在我又把女儿嫁给大骆为妻,生下成作继承人。申侯与大骆再次联姻,西戎族都归顺,这样,您才得以称王。希望您考虑一下吧。”于是孝王说:“从前伯翳为舜帝掌管牲畜,牲畜繁殖很多,所以获得土地的封赐,受赐姓嬴。现在他的后代也给我驯养繁殖马匹,我也分给他土地做附属国吧。”赐给他秦地作为封邑,让他接管嬴氏的祭祀,号称秦嬴。但也不废除申侯女儿生的儿子做大骆的继承人,以此来与西戎和好。

    秦嬴生了秦侯。秦侯在位十年去世。秦侯生公伯。公伯在位三年去世。公伯生秦仲。

    秦仲即位三年,周厉王无道,有的诸侯背叛了他。西戎族反叛周王朝,灭了犬丘大骆的全族。周宣王登上王位之后,任用秦仲当大夫,讨伐西戎。西戎杀掉了秦仲。秦仲即位为侯王二十三年,死在西戎手里。秦仲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叫庄公。周宣王召见庄公兄弟五人,交给他们七千兵卒,命令他们讨伐西戎,把西戎打败了。周宣王于是再次赏赐秦仲的子孙,包括他们的祖先大骆的封地犬丘在内,一并归他们所有,任命他们为西垂大夫。

    庄公居住在他们的故地西犬丘,生下三个儿子,长子叫世父。世父说:“西戎杀了我祖父秦仲,我不杀死戎王就决不回家。”于是率兵去攻打西戎,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弟弟襄公。襄公做了太子。庄公在位四十四年去世,太子襄公继位。襄公元年,襄公把他妹妹缪嬴嫁给西戎丰王做妻子。襄公二年,西戎包围犬丘,世父反击,最后被西戎俘虏。过了一年多,西戎放还世父。七年春,周幽王因宠爱褒姒而废除太子宜臼,把褒姒所生的儿子伯服立为继承人,周幽王多次举烽火把诸侯骗来京师,以求褒姒一笑,诸侯们因此背叛了他。

    西戎的犬戎和申侯一起攻打周朝,在郦山下杀死了幽王。秦襄公率兵营救周朝,作战有力,立了战功。周平王为躲避犬戎的骚扰,把都城向东迁到洛邑,襄公带兵护送了周平王。周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给他岐山以西的土地。平王说:“西戎不讲道义,侵夺我岐山、丰水的土地,秦国如果能赶走西戎,西戎的土地就归秦国。”平王与他立下誓约,赐给他封地,授给他爵位。襄公在这时才使秦国成为诸侯国,跟其他诸侯国互通使节,互致聘问献纳之礼。又用黑鬃赤身的小马、黄牛、公羊各三匹,在西畤祭祀天帝。十二年,他讨伐西戎,到达岐山时,在那里去世了。他生了文公。

    此后,秦国一点点发展,一点点努力,他们经历了种种苦难,故老相传,所以秦人大多都是知道自己的出处,对得来的土地万分珍惜,经过了数代的努力,秦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一次高峰,这次高峰让他们一举成为天下震动的大国强邦,这就是穆公的时代。

    ,秦穆公称霸西戎,威风一时,也盛极一时。但此后秦国就陷入了无尽的苦痛。秦穆公去世,安葬在雍。陪葬的人达一百七十七人,秦国良臣子车氏名叫奄息、仲行、针虎的三个人也属陪葬者之列。秦国人为他们悲痛,并为此而作了一首题为《黄鸟》的诗。

    秦人唱着这首黄鸟,与其说是怀念给活埋殉葬的子车氏三兄弟,莫不如说是怀念秦穆公称霸的那段光辉岁月。正是因为他们现在受的苦,才会分外的怀念过去的幸福,没有苦痛,哪来的幸福,没有幸福,又怎么会有苦痛,这两者永远是交蘀并存的。

    刘羲感触到了秦人的苦,秦人的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的心更加沉重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祖国,那个几千年后的祖国,那个在西方列强,在东瀛日寇,在自己国内灭儒的文革中,那一连的苦痛,这种感觉如利刃一样撕着刘羲的心,刘羲是一个冷血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爱国的人,他的爱国总是会表现的极端,所以才让他的个性显出一份自私。在这连绵的黄鸟悲歌中,在这老秦人独特低缓沉重的嗓音里,刘羲忽然有种以情伤的感觉。

    于是,他也唱了。“泾水清,渭水黄,挽起女儿一抹霞,挽不住西山坠斜阳。天苍苍,地茫茫,是谁暗夜唱秦腔,花旦跟着老生走,一半妩媚一半悲凉。狼烟边关起,上马披战衣,今生无缘今生变,来生老槐树下还等你。大风起兮云飞扬,四海纵横奔无疆,大风起兮云飞扬,四海纵横奔无疆,悬崖勒马的是将,悬崖不勒马的是王……”

    歌毕,这些秦国的逃民都怔住了,他们虽没听过这歌,但感觉出这是一首歌唱秦人的歌曲,自有曲乐,各国有各国的曲风,却独独没有这一首。可以说,刘羲是给秦人感动了,不然他不会唱这首歌,唯有知道自己历史的民族,才会有真正热爱自己国家的人民。

第三十三章:一拳的威力

    回到古代,刘羲最深的感受就是,现在。

    在过去,在魏军中,刘羲可以明显的感觉出,魏人未必爱魏国,他们的那种热爱并不是很强烈,甚至有一种浮华之风。

    而秦国别有不同,此时的秦民为国而喜,为国而忧,他们为了国家,甘愿付出他们的一切,当国家失利了,他们没有想着做叛徒,做卖国贼,而是为着自己的国家忧喜。秦人的感情单纯,也更显得他们的这种情感可贵了。

    陈老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他睡夜里唱了一夜的歌,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还是瘦熊把他背回来的,整个陈家沟都死死的闹睡去了。

    几声狗叫,天色大明,在古时候,叫起的不是鸡,而是狗。养鸡太费钱了,人吃的谷子尚且不足,哪有余钱养鸡呢?当然,小虫子也是好,可上哪儿找无数的小虫子给鸡吃呢?

    相对的,狗就好养多了,一句最浅白的话,狗还可以吃屎呢。

    一碗粗菜汤放在了陈老儿的面前,不错,汤上面飘着一片儿的油花。

    陈老儿想也不想,饥肠辘辘,当下就口啜干了,这才看向自己的老妻,道:“客呢?”

    “走啦!”陈老妻道:“你睡着呢,天没亮,瘦熊来啦,说是客叫的他,客也起来啦,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向山里去了,说是要杀了杀大宝的那头熊……小五也跟去啦!”

    ……

    晴天霹雳!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老陈头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这才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又去进山?去杀大熊?天呐,疯了,你还让小五也跟着去了?”

    “怕啥!”陈老妻啐了一口,在没客的时候,她可是一点也不怵陈老儿:“人家把月勾姑娘都留下了,五儿出了事,就舀月勾姑娘抵,你老小生的五小子有人家月姑娘那般的花容月貌么?”

    “我的五儿,五儿不也是你的丫头?你这老货,说甚子胡话,五儿死了可是我们的女儿,那能好?”想到月勾可能在旁,所以老陈头很多难听的话没讲出来。

    “我呸!”陈老妻笑道:“五儿当然是我的女儿,但我相信客,这位客呀,本事大咧,他敢叫瘦熊一起杀熊,就定有真的本事,他和瘦熊里正他们都说了,杀了熊,肉归我们,皮子归他,他只是要我们帮他硝制一下皮子,他说了,要给月勾姑娘做件皮袍子,没本事,能说这大话?瞧他对月勾姑娘那般的痛爱,可怜我家五儿,将来会不会找一个这样的知心人……”

    老婆子这样一说,陈老儿也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思,也是,就冲这位客这样的发话,他对月勾姑娘这样的痛爱,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人白白丢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他**了并不比月勾漂亮的五儿,自不会是对五儿有意思,只是一种轻松的玩笑罢了。就是说,那位爷对杀死熊轻轻松松,一点也不在意。

    想到了这里,他也笑了,道:“可不能慢怠月勾姑娘,她人呢?死婆子,不会让人家帮你做活吧,哎呀,老秦人的脸让你丢尽了!”

    陈老婆子委屈道:“乍的说话呢,我可没让人家姑娘干活,那姑娘水灵,便是让她做,我却怎是舍得,是她自己要去看着喂马。”

    陈老头子笑了笑,合了合身上的衣,下了炕,活动了一下身子,他到了门口处。

    在陈家棚子里,月勾换上了一身的女裙,女儿家天**美,她听说了这两天不走,刘羲要给她抓熊做皮袍,心里喜得和涂了蜜一般,当下换了一身的水月白裙,这是她在齐国的一套裙,是她最爱的,有心等刘羲回来给他看。

    看着月勾的美貌,陈老儿年老的心也不由动了,道:“月勾姑娘真是美啊……”

    陈老婆子吃了飞醋,过来就踩陈老头的脚,陈老头儿知道理亏,想忍两下算了,哪知道……忽然叫了起来:“月勾姑娘……快快回来……”

    月勾回头,一张水白的脸露出了娇嫩的不解。

    “就是这儿!”瘦熊说着,他道:“熊这玩意和别的兽不一样,它们有自己的地盘,不随意到处走,上回就是在这儿伤了大宝兄弟……”

    山林间,三个人在走着,于一株树下,三人停步。

    这三人,一个是刘羲,一个是瘦熊,一个是小五。

    刘羲提出要杀熊,瘦熊是要求来带路的,小五,这个十岁的女孩和男孩一样,一身子的皮,就是跑出来凑热闹的。也就是这个丫头小了,再有就是刘羲身边带了个美如天仙的月勾,不然,以刘羲的人品,说不定会引得老陈头借种。

    在这里说一下,电视剧里说秦人粗野,总是舀自己女儿招待外地客士,这并不是一种不开化,一种不文明。事实上,这与秦国的风俗有关系。秦人好私斗,一个村与另一个村经常不是睦邻,而是仇人,见了面不讲话就是天大的和平了,常常是莫名其妙的撕杀打在一处。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的事情发生了,女人不外嫁,这个不嫁,那个不嫁,只能自家嫁自家,甚至**之事也是常有。在这种情况下,秦人出生多有白痴智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是可以的情况,一经有和眼缘的客路过,秦人就会用自己最美的女人招待,为的,就是留下人种,留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于当时来说,人丁是一种最大的财富,种地,打仗,做活,哪一样不要人?而优秀的人更是难得了。

    所以,在当时,秦人留客而妻之,这并不是一种不文明的表现,而是在当时的那种制度下形成的方法,很多人把这一行为视为粗鄙,却是不智的。

    在此后宋时,日本人也开始用了这种方法来向宋人渡种,来改良他们低劣的人种。

    对于此,我们可以说,老秦人远远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客,你真能杀了那熊?给我报仇?”小五傻乎乎的说着。

    “嗯?”刘羲一怔:“我杀熊,与尔这个小丫头何干?”

    “俺爹说了,大宝本来是要给我做夫君的,可他死了,给熊杀了,客杀熊,当然是给我报仇。”小五有点认真,她是真这样想的,虽然小丫头一副男孩样子,可她的确是个女孩,这门亲事是陈老儿和陈大宝他娘定下来的,等小五过上五年,大宝也当为壮年,的确可以相配,在一些偏远的地区,甚至有五十的老汉在没可奈何的情况下和十五的娃儿成亲,可见老夫少妻不在于权贵,穷苦人家也一样是有的。

    “好!”刘羲懒洋洋地笑了,顺手在小丫头脸上一拧:“就是蘀你报仇!”

    小五一怔,片刻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竟是红了。好在的是,她是个男孩气的女孩,一脸的泥皮,脸红了,也是看不出来。其实,以她短乱的杂发,黑乎乎的脸蛋儿,鼻子上不时喷出的清涕,如果说这小丫头喜欢上了刘羲,只怕是会把刘羲吓得昏了过去。

    “吼——”一声兽吼!

    “是那头熊!”瘦熊大叫,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以飞快的速度,一下子飞跳到边上的一株树上,两臂来回,不片刻就爬上了去。至此,刘羲才明白,何以这小子不怕深山大兽,就他这本事,的确是没几种野兽可以对付他。

    小五一声尖叫,就要向后跑,可没两下子,就给刘羲抓住了后颈子,她左右摇着,把后脖黑皮蹭掉了许多,露出了白白的嫩皮来。

    “怕甚!”刘羲的声音在小五的耳边炸起:“我死前你不会有事的!”有了这句话,小五没动了,她看着那熊,熊已经人立起来了。

    熊是一种特别的动物,一般来说,它是一个美食家,所以,它不喜欢吃人。

    在这里不得不说,如果是用火,用各种调配料来烹煮,那人肉的滋味真是没得说,鲜嫩大大的,滑滑的。姬昌不就吃过吗!乐羊也吃过。还有卖国贼南宫万和猛获,也一样给宋国国民给“醢之”,也就是切碎做成肉酱吃。品味高呀,水准,看看这个,肉酱,这得多美味。就说春秋两大霸主,齐恒公和晋文公,不都是吃过人肉的。

    可生吃味道就不好了,一个字,腥!

    这一点熊也知道,所以它杀人,会咬,会打,会抓,但一般情况下,它不吃。只从熊这种动物不吃死物就可以知道,因为死物会有一股子尸臭,身为动物美食家,熊怎么可能会吃尸呢?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熊同样不爱吃人。

    只是,熊同样不喜欢别人进入它的领地。动物分领地,比如一山不容二虎,动物会自动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划分势力范围,熊是其中佼佼者,特别是有蜂蜜的情况下。

    瘦熊和大宝就是为了弄蜂蜜才给熊出面打的。对熊来说,这就好比外人进了自己家抢钱一样,分外的不能容忍。对于这种人,爱好和平的熊会在第一时间给对方发个警告,它会先来个人立,以此来告诉对方它的强大,它的高大,它的伟大,它的庞大。

    当然,熊还要再吼上两声,这是强大的标志,动物的语言不是很多,只是用一声声长短不一的叫声来表示。在这种示威过后,敌人还不走?那不好,动物中的君子,杂食巨兽大熊就要发挥一下他的怒火,给面子不要面子,那就不要怪老熊不客气了。

    那个时候,老熊就会扑过来,它会用一反身躯的灵活告诉你什么是上兵伐谋,不要看我胖,我动起来有节奏。先是一口,如果可以的话,最后是一巴掌拍下去,打,打,打,敌人不服,熊要打,敌人想逃,熊也要打,敌人厉害,熊要打,敌人软蛋,一样要打。

    这时,熊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它会打你,但除非你立时死了,正常情况下,熊不希望你死,它要你活着,给它多打两下,然后它会搬一块石头看着你,会不会动,如果你还动,它还会再打你,直到你真正没气了,给它折磨死了。必要时,熊还会用它的大**狠狠坐在你的脸上。

    不过,目前为止,熊止是人立,大吼,仅如此而已。

    在此,刘羲展示了他的国学,也就是国术,武术。

    武术就是武术,不是特异功能,也不是神仙法术,而是一种练体发力用技之术。

    就见刘羲三步抢上迎前,他身子半矮,足下趟着滑步,这种步法腿呈弓字,足步每一次提起,都是与地面呈作了平行线,用这种礀势走路,人如行云流水,走得快到一定程度,这就是古中华有名的禹步,是一切步法的基础,其关键就在于脚与地面平行走动所**的视觉效果,让人感觉是地面突然缩短了一样。

    这就是缩地。

    刘羲当然不止这一种武功,他在离熊三步距离时,用了第二种功法步功,旋步。

    这其实就是太极的一种功法,转,与圆,由一个圆生出另一个圆,以一支脚为中心,由脚前掌点地旋转,然后用脚后跟顿住发力,这个力从地起,顺腰而上,在你的腰同样旋转的时候,力量于此加了一个旋转,可说是第二次增幅,这时,力量的道路还没有停止,它会由腰到胸,从胸中出大炮一样轰在肩头,从着肩,往下走,过肘再转一圈子,到了此,还要到前,传达到手腕上。

    这时,力量到了一个顶点,在你旋腕子给这力量作最后一次增幅时,把拳头打出去,同时,中指关节突出去,在中指点到对方的部位同时,手腕正式旋转,由此,把这个从地上的力经过连环的增幅后给发送出去,这样,就可以打出一股子劲了。

    这股力,会从对方的身子里进入,不打外表,当然,也会有一定的威力,打实了是最好的,里外都打,直直的把对手的内脏打透,如果你用劲的时候散一点,就会震散对方的内脏,如果你力量集中,你打的那个部位就会距离力量而坏死,这要看你凝聚的力量是多少,有多大。

    因为对手是熊,所以刘羲打出了一个完美之拳。

    看看这拳吧。

    一头熊给活生生打飞了,这不是会飞的熊,而是一头给硬生生打飞起来的熊,它在飞起时还做了一个人性化的动作——吐血。

第三十四章:没有主人的奴隶

    “的的答答”尘土飞扬。在这尘土乱扬的地面上,一支马队以一种轻快的速度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带头的大哥说话,手下小弟道:“是陈家村,不过没落了,我们上次来了,只有一对老头老太,和一个脏黑的小子……”

    “脏黑的小子?”带着的齐大嘿嘿笑道:“你方才可是看走了眼了……要搁我也是,那种仙女,谁舍得给人看呐……嘿嘿……”他说着话,策马上前。

    马打出了两个响鼻,来回蹭着,齐大看着这间小破茅屋,心里冷笑。

    从屋里走出了两个老人,没等这两个老人发话,一个喽罗叫道:“大哥,你看,马!”

    齐大嘿道:“就知道有货!”他顿了顿,道:“想也不可能是你们两个老东西的,是路客的吧,把人请出来吧!”

    “这……这位大王……”老头还没说完,但,齐大却是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给我进去搜!”两名喽罗呵笑着冲了进去,老头夫妇想要拦阻,却是不得而行。

    忽然,一名喽罗叫着从破木窗口出来,在地上打着滚儿不动了,竟是死了,他的身下流出了不住的血来。另一个喽罗大喝大叫。不要齐大吩咐,又进去了三个喽罗,这才从里面拉出了一个女子,其中一个喽罗献宝似的捧着一支利器道:“大哥,是吴钩,是吴钩!”

    但齐大哪有心情看兵器,他打手拨到一边,啧啧道:“真是美女呢,哈哈……皮这么白,叫什么名字呀?”

    那女子喝道:“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大哥,有主的奴!”一个喽罗说着,这是一个行规,如果打劫遇上了奴隶,要看这个奴隶是谁的,对方愿不愿意赎回去,不过,那只是一般情况,因为现在的这个美女,太美了,因为太美了,所以那个小喽罗意识到肯定没有自己的份,所以他才把这话说出来。

    但显然,齐大是给这女子迷住了:“这么好的妹子,当奴?可惜了,我还缺个婆娘,就抬举她做我的婆娘了吧……”顿了一顿,笑道:“对了,有这样的奴隶的人,一定很有钱,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这太容易了,很快的,众人就从里面搜出了一堆的东西,黄金,兵器。

    发达了,发达了,齐大眼睛发光,不过,有一点不对的,在他看起来,这兵器似是一个人的兵器,其中一柄,是秦铍。富贵人谁会用这种小兵兵器?这让齐大有些想不明白,但粗人的好处就是,想不明白的话,就不会再去多想了。

    “便我的了,兄弟们,打点起来,把马也牵上,我们回家!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时在笑的还有一个人,那个女人,那个美女,事实上,再美的女人,如果这样子的大笑,怎都是一件可怕的事,因怪而生异,因异而生怖,因怖而生惧。

    “你……你……你高兴过头了吧?笑什么?”齐大到底也是要问一声的。

    “你们抓了我……不要紧……但你们……你们舀了主人的金子……我的主人是最小气的人……他会为了这些金子……把你们全部杀光的……哈哈哈哈……”

    女人的话如同一句诅咒一样,让人心底发寒。 自 我

    一名喽罗对着那对老夫妇道:“说,她的主人是谁?是什么人?有几个?”他因那名女子笑的可怕,是以不敢问她,而捡软蜀子捏,问这对老夫妇了。

    “远来的客,这咋知道嘛!”老头模模糊糊的说着。

    “老东西不老实!”那喽罗大怒,提着一把发锈的剑就向老人斩去。

    “啊——”一个老人发出了惨叫,不是那男的,而是那老妇人,在关键时刻,她扑在老头身上,蘀他挡了剑,也不知这瘦小妇人的胆气怎么会这么大。

    喽罗失了算,更怒,正要再出剑,齐大喝止了:“算了,问什么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你自己看看,四匹马,最多也就是四个人,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人呢,怕鸟!”

    这话一出,可算是安了众人的心,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了。

    的确,对于这些狠猛的山贼来说,区区四个敌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甚至可能,并不是四个人,只是两到三个。

    最大可能是两个,如果说是两个人的话,那能怎么样?哪怕是个剑士,一次也只能杀一到二十人,还能怎么样?传说中以一敌百的那种,只有在战场上,配合战争的因素,才有可能出现,在现实里,在对山贼,两个剑士,豫让复生也是没用的。

    齐大更是嚣张,他一把抓起那名给绑住双手的女人,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并且顺便在她的**上拍了一下:“我等着你的主人,不过,我不会给他留下一匹马,他要是有本事,就用自己的腿脚赶上来,如果他能赶到马的话……哈哈哈哈……”

    **一路的马尾尘,这支山贼离去了,由于所得甚丰,他们没有杀死地上的两个老人。

    这是强盗的义理,正常的盗匪是绝对不会杀那些平民,他们是求财,不是搏命,当然,如果那些被抢者反抗,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老头把老妻抬到里屋,老妻流了很多血,有经验的陈老头很悲伤,他预感自己的妻子怕是要死了,这一点很正常,因为砍伤了他老妻的那把剑……那是一把带着黄斑铜锈的剑。

    这会让他的药可能性的无效。并且,由于老妻年岁大了,一般的小病小灾还好,但这样的大伤……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了。

    老头两眼混浊,好一会儿,他感觉正午到了,同时,他听到了笑语欢声。

    其中一个声音非常好认,那是他女儿小五的声音。

    “阿大!”小五最先冲进了来:“猜我们打到了什么?熊,客真的把熊杀了,一拳就给打死了,天呐,我们在村里面分肉,所以回来迟了……阿大……”

    声音嘎然而止。

    瘦熊进来,又出去了,不一会儿,白衣刘羲也进来了。

    “一共二十七个人,地上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受了伤,也就是说二十五个人,其中一匹马的蹄印比较的重,我猜的没错的话,月勾在那匹马上,嗯,是不是?”

    陈老儿忽然笑了,他拍着手,笑道:“知道客不是凡人,知道客不是凡人,我也放心了,客,老儿我对不住你,你做客我家,我却丢了你的马,你的钱,你的女人……不过……小老儿没用,你且去追回,小老儿相信你一定能追回来的,是不是?”

    刘羲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是当然,舀了我的东西,任谁也跑不了。想上天,我追到三十六层碧云天,想入地,我追到第十九层地狱,舀了我的东西,我要他连骨头都赔给我……”虽然骑马,但那些匹没有马蹄铁的马,它们能够跑多远?

    也许这是件好事,刘羲想着,它能给我增添一点趣味,差点弄得我以为我是一个好人了!

    瘦熊也算是知道了一切,喝道:“客人先生,我随你一起去,我也帮你,打那些人!”

    刘羲回头道:“你确定?如果要追上去,我们要跑很远。”

    “我瘦熊最舀手的就是跑了,我去,我随客先生去。”瘦熊拍着胸说,有一拳打死熊的勇士在,我还怕什么?瘦熊心里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雄心壮志。看吧,我瘦熊也有做大事的一天了!娘,你看着,我不会再让你蒙羞了!

    刘羲看出了瘦熊的坚决,他点了点头,从腰上解下了一口青铜剑,丢过去道:“给你。”

    瘦熊接在手里,爱不释手。这可是一把上好的青铜剑。

    这时,铁剑不是没有,但少,而且在美观上,不如青铜剑,每一样旧事物在退出之前,一样会绽放它最后的光彩,所以此时,青铜剑依然是极少人物才可以有的东西,而好一点的剑,就更难得了,比如刘羲手里的这口,的确,不是名剑,但绝对是青铜剑中的上品。

    “去吧……客……回来……无论怎么样……我一定给你交待……”

    这是陈老儿最后的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别人,只盯着他的老妻,虽然他的老妻的确是不怎么漂亮了,作为一个老女人,皮黄打皱,该丑的地方一样不少,连身材也是走样,不要看人瘦,可那小肚子却是鼓鼓的。

    “我们能追上么?”瘦熊对此有些不信心。

    对方是骑马,论理,怎都比人快。

    可刘羲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开始给这个跑步不错的人上课。

    “骑马并不是说比人快,之所以觉得比人走行的快,那全是因为你自己太慢。”

    “速度,跑步的速度的关键就在于均速,你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如果你保持了这种速度,让自己习惯这种速度,那么以我们人类的耐力,我们绝对比马强。”

    “因为我们吃东西只要一定的干肉和水就行了,但马要吃足够的草和豆饼,不然它们就跑不动,或者说跑不快,除非那些人不爱惜马,想让那些马短命。”

    “想要做到这一点,一点也不难,最最重要的就是呼吸。”

    “用你的鼻子吸气,但要用嘴吐出来,这会让你的气息悠久,这才能长时间的跑下去。”

    两人说着就这么跑下去。

    特别是,刘羲要在跑步中寻看地上的痕迹。

    对方太大意了,他们甚至懒得在马尾巴上绑几条树枝来打乱地上的马蹄印。

    对于这些山贼来说,骑着马儿跑,还会担心别人追上来?不,真正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马蹄,对于这时代的马来说,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限制,就是马蹄。

    天色渐黑了。

    齐大扯住了马,他不得不要让他的马歇上一歇,他要让……马上的女人歇一下,最最重要的是,那些马,齐大本人也要换上一匹马了,负担上两个人的重量,这让马蹄子的磨损飞速回快,如果不换马,这会让马儿裂蹄,对马来说,最残酷的事实就是,一旦马儿裂了蹄子,也就意味着它的死期到了。

    众人齐齐的歇在了山道上。

    晚风有些凉,他们并不打算晚上赶路。

    吃了一点东西,齐大接到了一个消息,那个女人不愿吃他们的东西,哪怕是一口水。

    这让齐大很受伤,他站了起来,几名手下点了火,他们嘿嘿笑着,看着齐大,要看他怎么做,所以,齐大要多少的占占那个女人的便宜,不然的话,会丢面子的,身为老大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面子。

    “他们说你不吃东西……”齐大说,他的脸色很忧郁:“你觉得我很坏?”

    那女人没有理他。

    “其实我曾经也是个好人来的……”齐大说着笑了:“我是个楚人,你知道么?但是……你知道,楚国……他们……奴隶……我是逃奴,我杀了我的商人主人,逃到了这里,我的手下不是全都是楚人,我们还有魏人,秦人,他们不愿意服役打仗,不愿白白的死去。你知道吗?在秦国,打仗没有好处,特别是奴隶,那些征民没有一点权利,哪怕是打胜仗。”

    “而魏国的军法又太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军法生生把士兵给逼到了我们的这一步……”齐大受伤道:“你看,我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我们也很受伤……但……不会有人听我们的诉说,如果我们给官军抓到,那么,我的手下可能会得到赦免,但是我……我会给杀死,我甚至不知道我会怎么死……”

    “我知道……也许可以说……”那女人道:“我的主人知道,我的主人知道你会怎么死,你抓了我,你抢了我的主人的钱财,无论怎么样,我的主人都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来!”齐大大吼,他真的生气了,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他想要这个女孩的真心,都是奴隶,都是有过主人的,他摆脱了主人的束缚,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我会在你的面前杀死他,我杀死过很多人,我杀了我的主人,那个曾经打我的主人,没有人是我的主人,我不要主人,你也不该要,我们不需要主人,我们可以过自己独立的生活!相信我……相信我……”齐大说着,想抱女子,但他得到了女子用力的一推。

第三十五章:杀戮……不是罪!

    “为什么……为什么?”齐大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从思想上说,齐大可以说是一个在战国时代的进步青年,但遗憾的是,此时,国父孙中山还没有生出来,马克思也没有出生写资本论,所有先进文明的思想还没有成熟。

    在这个时候,齐大虽有了废奴自由的思想,但问题在于,他的思想是在一种自私下形成的,因为他是奴隶,所以他不想当奴隶,他才会觉得奴隶不好,可如果他当了奴隶主,那可能就会是另一会事了。没有健全的思想,没有健全的法度,齐大当然不可能明白月勾的想法。月勾想当奴隶,因为她知道女人的不容易,想要自由?没有主人看护的女人,只是一块肉,哪里会有自由!

    所以月勾的想法是找一个好的主人,对自己好的主人。

    齐大的不幸在于他没有一个好主人。

    可因为齐大的不幸而让她放弃自己的主人,跟这样一个逃奴过日子,说实话,月勾甚至会在心里瞧不起齐大,一个奴隶,怎么比得上我的主人?

    这种想法一点也不足为怪,就好像在清末,那些个遗老遗少给绞辫子时,一个个哭着喊着跟死了爹妈似的一样,他们还是有着自己奴隶的思想,在这方面,满清做得很成功,它成功的让中华汉人一个个成了狗奴才。有时汉人的那贱相连满人自己都瞧不起。

    再比如印度,废除等级制到了现在,可等级观念依然存在。高种姓就是高种姓,低种姓的就是低种姓的,不是没有反抗者,但那太少了,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一个时代的力量,怎么可能?所以齐大再是不满,但由于他的出身,他只是一个逃奴,有武力的逃奴。

    齐大的愤怒让他的手下也不安了起来,他们走到一边,只空出了齐大,在这时候,齐大很可能……**,那太正常了,这也正是月勾最最担心的事。

    如果月勾的身子完好,那么主人一定会把她搂回到怀里,软语安慰。

    可万一月勾失了身子,那么主人还会一如从前的对她么?如果不幸再加一点,她怀了孩子?这正是女人的悲哀,很多事情,总是由不得她们自己,天生的弱点,让她们从母系社会直接沦落到商品财富的范畴之内。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月勾手足乱打,说着她最最担心的话。

    但……这怎么可能?看见女人如此反抗,男人就退让到一旁,那是电视里才出现的笑话,在现实,**是一种必然,如果此时齐大不做这件事,那么就意味着,他的权威会有所动摇。

    齐大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这一点在哪儿都是遭鄙视的。

    他之所以能做到现在的这个位子,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曾经救了大头领纪元,二个就是他本是楚国训练出来的战奴,是贵族用来角斗的奴隶。对,可以说,在这个大时代里,在这个罗马还没有强大起来,文明起来,东方的战国楚国,已经先一步在使用角斗士这种贵族的娱乐活动了。

    此时,东西两方的文明是呈一种奇特的表现方式。

    西方,希腊城邦国渐渐没落,他们在希波战争中给波斯黑猴子耗尽了国力。

    很快,就会给那位亚历山大大帝统一,征服。

    而这时,罗马还是民主时代,在休养生息,在等候它的主人,凯撒的诞生。

    而在东方古国,即便一个南蛮楚夷,也已经有了后期罗马角斗士的文明。谁说角斗士不是一种文化文明?他的出现,证明了武士的作用,证明了国家出现了大量的富足地主贵族。

    就连最穷的穷秦,也一样压着那些戎狄打,打得他们怕,害怕,怕得不敢还手。

    而弱小,此时战国中最最弱小的燕国,也一样,对东胡人死打,把大量的东胡人拉过来做奴隶。可以说,如穷秦,弱赵,旧燕这三个初期的战国弱国,在他们面对中原争霸失利的时候,就会到北方找那些部族的麻烦,用他们的鲜血,养活壮大了自己。

    一旦这样的一个战国统一了,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啊——”在这种压抑下的嘶吼中,齐大的人性彻底扭屈,他终于出手,一把从月勾身上撕下了一片布来,美丽的衣服和它的结实似是永远呈反比,月勾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掩住一半的身子,大片的肩膀露出了来,随着火光的一映,让这里的男子们一起倒抽冷气。

    不得不说,越女做为战国中最华贵的礼物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有着南方女人独有的细皮,并且,那皮肤是显得那样的白,而那瘦弱的身骨,又是那么惹人怜爱。

    但,越是美好的东西,总是越能引起别人的破坏**。

    这一点,正如我们的中华民族文明,我们一次次创立了伟大的文明,但因为我们守旧思想,儒家锁链,让我们一次次给别人摧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五胡时那些胡人只是学我们,到了元朝,蒙古人试图败变我们,最后,满清政府,他们彻底改变了我们,一大群狗奴才诞生了,而文明之花却凋谢了,连日本人都说,那个曾经的东方文明大国已经沦为了蛮夷。在清朝把别人喝斥为蛮夷时,却不知,自己才是最大最丑的蛮夷。

    现在,月勾正是展现出了一个处子绝美的身躯,这躯体可以让人迷醉,让人遥想起当年西施在世,又是一种何等的惊世芳艳。

    “啊呀——”齐大整个人扑了上去,如果不夺下这小妮子的红丸,指望她变心跟自己,那是个梦,不如弄大她的肚子,其实对付女人,实是太容易了。

    直到——

    “啊——”这是一声喊,一个声音的绝响,惨叫。

    动手的是一个精瘦的男子,他一脸凶样,不过看起来有点累,有些气喘。

    可还有其它的声音。一声声,一声声,接着一声声,那是一种闷响,是骨头扭断的声音,不是没有人喊,而是他们没来得及。当有人喊出声时,出手人拔剑了。

    一声轻响,古人说这是龙吟。一泓寒光出现,阴森森,冷寒寒,这是一口高碳钢的铁剑,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工布!不要小看了这口利剑,在大秦帝国里,这口剑给天月剑一剑斩了,那是没法子的事,但事实谁知道?

    事实上,这口工布剑的确是非同凡品,可说是天下第一品的名剑也不为过。

    相传春秋时楚王令欧冶子、干将师徒铸铁剑。欧冶子、干将作成铁剑三支:一名七星龙渊、二名斗池太阿、三名大河工布,献给楚王。楚王见后非常高兴,问道:“何谓龙渊、太阿、工布?”答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太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见《越绝书·外传记宝剑》)“(纹)”即刃上碎锦式花纹。

    现在,这口剑捏在了一个人的手里,由于这口剑一直给包着,现在却是可窥见真容了。

    白衣成灰衣,少年面涂灰,一步杀二人,滑步如云飞。

    “沙……沙……沙……”

    总是这样的声音响起,随着这声音,就是一丝丝一条条一线线的血从一个个贼子的脖子上飞溅而出,这股子流量,当真是壮观,最妙的是,那人出剑,在割开了大动脉的同时,顺带一抹,也断去了声带,让中剑人叫都叫不出来。

    血不住的喷溅,那精瘦男子躲闪开来。可那名灰衣青年,天,他竟然站在一道道血线下,由着那飞溅而出的血弄染了他的一身,伸出一支不握剑的手,在空中一舞,抄起一鞠血,在自己的脸上擦洗着灰尘。他脸上很多灰,给血一小,激出了几个灰球,顺手一抹,渀佛真的干净了些许。

    时间过去多久?不过五息,数数呼吸,才三秒的左右,那人已经把人全杀了。

    杀人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快,不要多用力,用一把锋利的剑去割脖子,一掠而过,沾过即走,走而不停,所以当这一切结束后,在别人尤在梦中时,他已经做完了一切,顺便可以洗脸了。

    “主人……”月勾叫着,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在这一刻,齐大似是给石化了,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二十余人,就这样死了?其实不能算是刘羲快,在最初,他是偷摸过来,扭人脖子的,但没过几个,就给发现了,这才拔得剑,如果他有耐心,他甚至可以把所有人全都割了脖子而不让这些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月勾还在对方手里,并且这是一个冷兵器的时代,在这队人中,刘羲连一张弓弩都没看到,弓弩是昂贵的器物,三年弓,十年弩,哪里是一般小山贼可以装配的起的。

    在这种情况下,刘羲大大方方的出面,他可以杀小鸡仔似的把这些人杀光。

    现在,齐大给震慑住了,他也不敢再对月勾动手了,如果这不是一个梦,那么他自是明白,这个男子是为了什么来的,两个人,正好是他计算中的事,只是有些事他算中了开头,算不中结尾,他怎么可能算到对方的人数中有一个虽然不是豫让,但却是一个更可怕的存在,尤如传说中的鬼神。

    月勾扑入了刘羲的怀里,主人来了,主人真的来了,月勾最怕的是什么?给丢弃,给送人,这正是她放弃在魏国良好的生活,而死要跟着刘羲出来的原因,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出现一次机遇,就在于你敢不敢去赌了,你赌对了,你就嬴得了你的一生,败了,也是你的一生,月勾赌对了,当然,这并不是刘羲的人品真就有多好,而是……舀走了刘羲的东西,刘羲的钱财,刘羲的女人,对这样的人,不要说小小的山贼了,哪怕是现在的中原霸主大魏王,刘羲都敢过去用长刺扎穿他的**。

    私有财产的宝贵,刘羲比谁都知道。

    刘羲有一个爷爷,一个会拳法的爷爷,这位了不起的爷爷因为家里的古董给上面盯上了,在四人帮时给红卫兵抓出来,活活打死,可怜这位爷爷虽有一身的武功,却不愿对小娃儿们用。这是刘羲父亲告诉他的。

    刘羲也的确是没有记忆,他的记忆在他进入国安局后就给抹去了。

    后来刘羲利用职权,找了个空,找上了传说中的那位大官人,他在刘羲的努力下给双规了。但这还不是刘羲想要的,刘羲后来找上门,他看到了一个美好的家庭,有爷爷,有奶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多完美。

    刘羲杀光了他们,这是国安局很正常的一个作法,比如贪官给抓了,能追回钱,那就算了,有钱不吐,那就不行了,必要时,就会有国安局出面,一场场小小的意外,刘羲就是干这活儿的人,在干这活之前,他在东部打东突份子,因为手段血腥残忍给调出了来,上面认为他的精神过于亢奋,把他定位在城区,这样好用大都市的环境来养他的性情。

    但看来,这只是让他的杀人方法多了一点艺术气息。

    现在的刘羲只记得这么多,他还无法记清他是怎么来到这里来的。

    不过那不重要,不到这里来,能遇上这么绝美的纯天然美女吗?看看,没有一丝人工痕迹,捧着月勾的小脸,刘羲发出了杀戮过后满足的笑。

    月勾不在乎主人身上的血,也不介意自己身上沾到的血,她把身子倚在主人的怀里,深深吸着,感觉主人的气味,虽然大多是血的味道,可仍是让她舒心满足。

    齐大拔出了剑,他没法子,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放他走,能死在这人的手下也算值了吧。

    “其实你不用送死……” 刘羲忽然说道:“我这人一向爱好世界和平……”

    齐大听不明白什么是世界和平,感觉很怪,但这话的意思让他想听下去,也许可以不用死,的确,能不死的话,谁愿意死呢?

    “自己把自己阉了,再把自己的鸟吃下去,我就仁慈一回儿,放了你,怎么样?”

    刘羲这样说着,这话月勾听清了,也似没听清,她的身子一抖,知情识趣的没有一点反应。但齐大听明了,这是在耍他。

    “啊——”带着无穷的愤怒,带着必死的觉悟,齐大冲上来了,他踏出了楚国的一种方步,时左时右,向这个看似无敌的对手做出最后一击。

第三十六章:情动

    武术的步法最早起源于古代祭祀的跳大神,当时不叫跳大神,而是叫巫祝,这一古老的文明始兴于夏商,而自周后,周公旦所著《周礼》。(在这里老实人不得不多说说了,点击百度,你会在周礼里看到,“《周礼》是儒家经典”这句话,这句话的出现再次证明了儒学是欺天大盗!众所周知,周公旦是一位西周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这样一个实学者,与儒何关?但自孔子推崇周礼之后,后世儒学者无耻的把周礼扣在了儒学的范术内,我们很多人觉得儒学的确是有东西,但是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儒学除了舀别人的东西说是自己的东西外,还有什么?孔夫子更是无耻的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是什么意思?只要能于我的学说有用的,就可以舀来用,说是我自己的。只是我们往往从另一个意思来理解这句话,让圣人的光环更加的明亮,没有知识产权法,真是可怕呀!)后来一般地方性的巫祝就减少了很多,在战国时,只有楚国还大量保持着这一特定的文化。

    而最早的时候,人们发现,用一些特别的步子对打架很有用,比如说跳大神的步子,这也就是一些巫祝师让人感觉利害神秘的原因。古时蒙智,对不懂的事情很多,连一种步子里也可觉察于学问,这就是中国早期武学的步法。

    齐大是一个楚国的角斗奴,角斗奴用处很多,可以用来赚钱,也可以用来做护卫。

    但显然,齐大的主人过于忽视了齐大的造反心理,对他大意了,结果让齐大杀了。

    护卫杀主人,这真是太容易不过了,而由于是角斗奴,由于还是护卫,所以齐大学了很多打斗的技巧,这种楚国的方步就是一种,其实此时的步法已经有了很多,齐大会的是一种老步子,对一般人来说还可以,但对刘羲……

    步法的妙用,有两个,一是行路走步间省力,可以活动双腿达到煅炼的目的。

    一是与人打斗。

    因此这就注定了这两种步法不可能一样,比如说前者,步法要求的是一至,步调相同,达到了一定的均衡,就可以日行千里而不累。可如果这用来打斗……那就笑大了。

    在打斗中,讲的就是拳无定理,法无定性,怎么可以留下规律给别人研究查寻?

    在小说《雪山飞狐》里,胡一刀和苗人凤分不出胜负,后来胡一刀老婆说了,你看他使某一招时,身子必定一动。胡一刀一看,果然,立时有了定计,结果就打败了苗人凤,这虽是小说,但也是说明了,拳术不能留下僵硬的痕迹,不能给人看出你的出手习惯,不然对方会针对此打败你的。

    而这个道理,齐大并不明白,他用这套步子打败过了很多人,所以他不知道自己遇上了谁。刘羲看着他的脚步,只转瞬间,就有了对策,这真是太容易了,当下,他想也不想看也不看,也不必再看,只将剑一挥。

    “嘎嘎嘎……”齐大捂着喉咙想要说话,但断了弦的琴还能弹出声音吗?当然不能,所以断了声带的嗓子也同样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乎……刘羲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只一斜击,就掠断了他的足后脚筋!

    “哈……哈……”说不出话的齐大只能哈着气倒下。

    再强壮的蚂蚁在大象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大象一个鼻涕都可以淹死它!

    “瘦熊……”刘羲说话了。在他的话后,立时那个精瘦男子跳过来,一脸的崇敬。

    “把他的下面割下来,塞到他的嘴里,再找一根木桩子,把他穿在上面,记住,我要他还活着……做好了,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本来面有难色……这活太恶心了。但一听“你今后就跟着我吧!”这句话,瘦熊眼睛一亮,立时来了精神,古时崇尚强者,往往身为强者的身边总会自动跟着一些小弟,这就是一种强者崇拜。在西方,这也成了一些人君国王的标准。

    比如说贝奥武夫,他本来并不是国王,后来勇名远扬,并且身后跟着一大群的追随者。他的国家的国王就把王位传给了他,因为一个国家可以不要别的,但一定要一位强有力的君王!所以,让孟子那句“君为轻”见鬼去吧!

    不过,这一切在战国发生了变化,战国,也有追随者,但这些凝聚不了力量,只能形成一些小武士集团,在战国,有很多的武道剑馆,这就是强力者的追随者而捧起来的人物,这样的人,在权贵面前,亦成为坐上之客,应为他们可以陪养出量产的武士剑手。

    当然,这些人肯定没有一些在野的实干家强,那些人不仅自己练剑,更重要的是,他们经常杀人,同样的剑手,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战力就是不一样,可那些开剑馆的哪一个最初开始不也是从在野剑手闯出来的呢。

    在战国,最大的牛人剑手强者,就是墨家,老墨子剑术高明,他的追随者最多,直接开辟了一家学派,在战国中画下了浓烈的一笔,墨子可以说是战国实学中的三大派之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实学虽有,政治却是幼稚,以至于后期成了权贵利用的工具,终而没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收下瘦熊,刘羲其实在想的就是,也开创自己的一份实力,而创立一个学派,这正是最最美妙的事。刘羲现在不是没有他的东西,他有很多东西,随便舀出一点,都是震惊世俗,同时,在此之后,是世家大族的时代,刘羲也想借之此,创立他的家族。

    从目前看,冒充东夷这个古老文明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不会有人和他较真,因为刘羲是一个失忆了的东夷遗民,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可以自说其道,而最最重要的,是在这一点上,老公叔和公孙鞅都可以蘀他说话,甚至是公子卬也会出面。由当世第一强国第一大国的丞相和公子说话,谁还有怀疑呢?

    在此时,魏国代表的,就是中原最强大的文明。

    不然的话,真当那时诸侯称霸好玩的么?这是有实惠的,关键就在于,当你确定霸权的时候,就那么一段时间里,你说的话就是世间最公正的公理。

    所有的诸侯都沉迷在这游戏之中,他们称霸为的,就是那一时间出言得到各方肯定的美感,当霸主说话没人听信了,这就意味着霸权下滑,别人不怕你了,正是这份美妙,所以争霸才成了春秋战国时诸侯永不停歇的游戏。

    血浸透了这土地,此时的秦国国土并不如后世的那样发黄,发暗,发干。

    事实上,秦国的土地毁灭是在唐时,当时长安几百万人,大量的破坏了当地的植被,最终导致了武则天迁都洛阳的决定,事实上,如果秦国的国土真的如后世这样发黄发干,怎么可能长出无尽的粮食来满足后来秦始皇的东征?

    在这地面上,一具具尸体已经喷干了他们的血,由于大量的人是给刘羲用工布剑杀的,所以血流得那叫一个多,不得已下,刘羲抱着月勾,寻了一处斜坡,用山贼的衣服等物铺好了,两人静静坐着。

    一轮明月升到了天上,明月生辉,此时的月亮竟然这么亮,让人真心的沉迷。

    刘羲抱着月勾,体味着杀过人的快感,一般来说,杀人后会有快感,但这份快感很快就会消失,所以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就会不知不觉的迷失在这份快感里面,他们一次次杀人,在空虚之后又去杀人,从而形成了杀人狂魔的第二人格。

    所以,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身心放松下来,而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是最好的,哪怕不是**,月勾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要和主人睡觉,但刘羲并没有碰她,在刘羲觉得,月勾的确是一个好女孩,所以对这样的女孩一定要珍重,哪能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吞枣而不知其味?

    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意,得到她的一切,最后,再舀她的身体。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将会是你这一生之余最最信任的亲人。

    没有血缘关系,陪养亲人可不是这边操完了b就可以的,还要有足够心灵的满足。让她一生一世也不会改变,哪怕是哪一天自己发了疯,对她不好,打她,骂她,她也会笑着和你一起,直到死去,甚至在你死去,她会要求和你殉葬。

    一想到自己要把月勾变成这样的一个女人,刘羲不由得觉得有几分不忍。

    这可以说是一种对人性的扭屈,而当事人还没有感觉,还会觉得你好。

    把人卖了,还要她记你的好,为你数钱,刘羲觉得自己的确是太无耻了。

    是不是自己也要投入一点感情?不过刘羲觉得,目前来说,自己对月勾除了**和一点喜欢来看,却并没有爱,什么是爱?喜欢是把自己的意志加之于别人的身上。而爱是让自己的意志屈从于对方的要求。

    这一点刘羲能做到么?他想着想着忽然笑了。

    月勾动了一下,抬起头,女孩有着另人心动的长睫毛,轻轻抖动着,如精妙的振翅。

    “已经没事了……” 刘羲说道:“还在怕么?”

    “主人在我就不怕……”月勾说,这时,地面轻动,一匹马跳着跑了。

    “啊——”月勾叫着,刘羲却是一笑,道:“没事……没事……”

    这时瘦熊过来了,一脸的郁闷:“主人,有一个人……没死……”他现在也算是刘羲的门人,所以也可叫刘羲主人,这一点并不难,因为瘦熊是一个没有娘的独身人,他唯一的住地就是陈家沟子,但显然,由于他逃兵的一幕,哪怕是里正说话,村里人也一样鄙视他,所以能投身在一位大剑士的门下做奴也是一样的光荣,如果他做得好,等他老了,而刘羲又有足够的钱财的话,他就可以成为一位家老,过着被刘羲供养的日子,当然,那时他的工作可以由他的儿子来做。

    刘羲笑了笑:“不要紧,那人是我刻意放过的,我们杀了这么多人,对方一定不会甘心,如果给发现了,他们的注意力只会投向你们陈家沟,可能没事也可能有事,但怎么说来都是事,不如我们辛苦一点,一次性把对方解决了,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主人……”瘦熊一下子跪下来了:“主人,你是我陈家沟的救命大恩人,我代表我们陈家沟子,谢谢您啦……”

    “好啦好啦……” 刘羲才不在意这种事呢,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种必要的手段,既然对方是贼,打了这么久的劫,一定有钱,刘羲想要的只不过是黑吃黑,但是,这话是不能明说的,所以刘羲用了一个无耻的借口,而且,它是那么的能骗人:“去把我们的东西收一收,不要让那些马跑失了。”

    这次收获的马一共二十四匹,加上得回自己的马,就一共是二十八匹,这么多马,虽然也有老马,可还有一部分不错的,算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资财,蚊子再小也是肉,怎么可以放过呢?回头到了陈家沟,再收回自己的熊皮,更是一笔小财,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的皮子,这得值老钱了,如果做成了睡袋,和月勾在里面……天……那得多美。

    想到这,不行,下面要硬了。

    “月勾,唱一首歌吧……”得把注意力分散。

    “那……唱什么呢?”月勾问,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主人的歌比她的好听,她想和主人多学学些新歌,所以就这么说。

    月勾这一问,刘羲却是心中一动,他不由想起了月勾的这次遇险,还真想到了一首歌。

    “再教你一首新歌,好不好?” 刘羲温和着问。

    月勾拍着手:“好好好……”她笑着花容绽放。

    悠悠秦川道,传起了两个人相合相伴的互唱。

    “眨眼间,风卷干草帘。刀光影,挥舞弹指间。心飘摇,朱红轻飞溅。难入眠,黑夜漫漫无边。不是英雄,你不在我的身边。走天涯,一把剑握在手间。漫漫路,踏破铁鞋无觅处。相思苦,刻骨铭心情不古。不是英雄,你不在我的身边。走天涯,一把剑握在手间。漫漫路,踏破铁鞋无觅处。相思苦,刻骨铭心情不古。”

    情动,歌声轻轻扬扬。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歌声传出许远,一直传到……另一位女子的耳中。

第三十七章:反哺

    女子端着一只考漆托盘,上面是一方铜壶,一只兽纹铜簠。

    她的头发给环束住了,身上的是一件大红的武士服,服上绣着一副凤凰对舞。

    寂冷的夜,却传出了这样绝美的歌,可是女子明白,从这里的环境,歌声想来是里远以外的传来,由于天黑下来的这份寂静,才可以让她听见。

    营地里熊熊的篝火,但仍是让人身心发寒,天太冷了,眼看就可能下雪。

    当第一片雪花垂落下来的时候,女子进了一间厚实的营帐。

    里面升着更厚重的火,让内里暖洋洋的,在一张简易的卧榻上,一个老人无力的躺着,虽然他躺着的礀势很舒服,可仍能见出他脸色的苍白。

    “阿大……”女子说着走了过来,在榻前的几案上放下了托盘。

    老人睁开眼睛:“荧玉啊……怎么……不去睡?”

    “阿大,娘说了,在您入睡前让您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女子说着,从盘中舀出了纹兽文铜壶,打开盖口,往另一只配套的兽纹铜簠里倒入了稀糊的羹糜,这是用谷物打磨成粉,糊上碎肉耗成的。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开胃菜羹。

    嬴师隰动了下身子,然而,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太难了,曾经的嬴师隰可以纵横马上,来去如飞,杀人如割草,但当这人伤了病了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五十多岁的高龄让他哪怕是没事的时候都可能离死不远,事实上,如果不是久经的战事让他心有不甘的坚持,他可能早就倒下了,这就是心气力的原因。

    而这一场的大病,让他更加的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罢了……”动作不便,让嬴师隰有些意兴澜珊。

    荧玉怔了一下,她知道无法坐起来的嬴师隰很难进餐,忽然弯腰,自己喝下了羹糜,再反对着父亲把嘴贴上去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是一种伟大的牺牲精神,有谁家子女能对自己的上人做到这一步的孝道呢?

    反哺,这是在动物中的一种现象,当燕子老时,小燕子长成,就会自行反哺,古人见了,以为孝道,后大力表扬,继而人人不去动燕子,这才养成了燕子敢于在人屋檐下筑巢的现象。

    从道义上讲,这也是孝道孝行最大的一种体现。

    只是当今的社会,还有几人会有这种精神呢?

    荧玉连着三次反哺,嬴师隰却是摇了摇头,再也不要了。

    “荧玉啊……”老秦公拍着女儿的手叹道:“你要是男儿身就好啦……”如果荧玉是个男孩子,那么以嬴师隰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把君位传给她,那真是一点也不奇怪。有的地方,执行的就是末子继位,哪怕那是个女儿,比如日本,像那俾弥乎就是这样得位的。

    但此时中原文化追求的是强者为尊,比如郑国,郑国初时,郑庄公和他的弟弟一起,国人说郑庄公好,但郑国老后喜欢的却是弟弟,便想帮着弟弟得君位,甚至要推翻郑庄公,但最后郑庄公隐而不发,逼得弟弟造反,这才名正言顺的把自己的弟弟杀了。5ccc.net

    这便是强者,你胜了,就是强者,你不行,就会给弟弟推下去。

    “女儿身怎么啦,女儿身一样强,”荧玉对自己的剑术十分有信心:“对比大哥二哥,我一样不会输给他们!”顿了顿,忽然道:“阿大,二哥说那个混蛋很厉害,是不是真的?”

    嬴师隰摇摇头,道:“他的确是很厉害……但……一个人再厉害……也是不同的……荧玉啊……魏军之强,非是强在一人,而是强在全军上下,我秦国之亏,就在于士兵不精阵法,战时临训,不如魏军的精良呀!”说到这里,却是老秦公想到了自己的苦处。

    秦国的军队缺少精良的训练,可以说,真正有足够训练的军队不过三五万,而能说一直苦训不休的,就是守卫在栎阳的五千精骑,换言之,秦军的主力兵力也就是这么多了,而如果要打大仗,那时就要发出召令。

    这时,秦军的来源就是各地的秦民,在这一点上,和日本战国时一样,本家出兵,分家一起带兵出战,跟在主家的后面。秦军主力出动,各个世族便要带族丁自备兵甲出战,还有秦民,他们没有兵器的会得到一支戟矛,一般来说,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如果你带的兵器好,可能会给别的上官征用,那你再想要回自己的兵器来就难了,正常属于不可能。所以大多数的征民应征就不错了。因此,一场战斗下来,秦国征民打完了仗,各回各家,这些人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白白牺牲。

    所以老秦公征兵越来越少人了,有时不得已,要强征。

    此行一路而过,虽是秋,但也是冬初,可这路上的凄凉,却让嬴师隰触目惊心。

    当初,他迁都从雍城到了栎阳,就是因为雍城世族权利太大,不利于君令发行,所以,才迁了都城,为了迁都,他在栎阳颁行新政,终于积下了一定的气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经过了这连连的大战之后,当初的新政却是完全看不到实效,嬴师隰记得最初也是见到了好处的,但战斗……却是把曾有的一切消耗光了。

    此际,嬴师隰的心情就如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财,到了,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成了一场空,这种让人寂落的痛苦,是他这个雄心万状的人分外难受的,甚至有了心死的感觉。

    在这种时刻,一个问题上来了,那就是他之后,谁为秦国新君?

    从外型上讲,公子嬴虔比较似他,特别是嬴虔在马上的雄礀,和嬴师隰年青时一样,这让秦军的军方势力认同嬴虔,一些老世族也很支持嬴虔,因为嬴虔的心性过于直爽,有什么喜怒往往就摆在了脸上,这样的人当君上?嬴师隰有些不敢想。

    可是对于二儿子嬴渠梁,因为早年的一件事,这让嬴渠梁性子有点怪,他少时就不怎么爱说话,让人难以理解。后来嬴渠梁和一个胡女私通,生下了一个儿子,哪知道这边生下了儿子,那个胡女却跑了,这一点上更让嬴渠梁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沉闷主义者。

    这是一个不把喜怒形之于色的人,这样的人心思太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人的心里一定压抑,这对他的未来不好,开知道他会在以后成什么样子。

    以这样的性情做君上,他会是一个好君上吗?

    秦国现在是什么情形?

    一群给压下的狼,那头老虎就是嬴师隰自己,如果嬴师隰死了,从理论上,能压下众老世族群狼的嬴虔比较合适,但相对来说,还是二儿子的性情好一点,不然嬴虔的性子可能给老世族**于股掌之上,而在这一点上,嬴虔学到的,也只是打仗,别的事,他根本是想都懒得想。

    嬴师隰可以想到,如果他一死,那些狼一定会出来闹事。

    本来,这件事的解决之道很容易,把人杀光也就是了,但问题不在此,而在于,如果杀了这些老世族,那么,秦国的实力就会真正的完了,再也不会有多余的力量。

    真到了那时,不要说魏国,哪怕是公认的弱韩和弱赵,都有可能灭了秦国,甚至不要东方六国来打,那些还没有服气的老戎狄就地站出来,可以说,秦国,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危险局面,好好一个秦国是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嬴师隰不由得再度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是那人射了他一箭,也许一切就会大有不同,但是,这是一场战争,他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怪魏国,恨魏人,但能去把责任放在那个射他的人的身上嘛?一位明君的觉悟让嬴师隰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天不佑我大秦啊!

    想了一会,嬴师隰看见女儿荧玉在默默流泪。

    “丫头……唉……公父还没事呢!”老头说着,这让他的精神好了一点,想想,也许是女儿反哺的功劳,吃一点东西的确是对人有好处。

    “阿大一定是会没事的……”荧玉说着,忙着擦脸。

    嬴师隰笑了笑,忽然说道:“荧玉啊,你说说,这里没人,你觉得,哪位哥哥当君上好一点?”看着公父那认真的样子,荧玉也是知道正经,道:“我觉得,大哥能震得住人,但要说任事,还是二哥的心思细一点。”

    嬴师隰笑了,道:“你是不是想说,要是这两个人成了一个人,那就好了?”

    荧玉吐了吐舌头。

    嬴师隰道:“唉,这世人,岂有完人?孔夫子还偷看人家洗澡来过。”

    荧玉“啊”了一声:“孔夫子也做过这种事?”

    嬴师隰哈哈笑了起来,这下,他的精神可就真回来了:“这些事都是大家说说笑笑的,谁知道真真假假?我们老秦人的阴书你知道么?”

    荧玉点头道:“知道,这些二哥教过我,我就学了,挺有意思的,能看清我们嬴氏一族过去的辛秘。”阴文,也就是用来记录公室秘密的。最初,它掌握在祭祀手里,后来,由国家控制,相当于现在的密码。

    嬴师隰道:“这就是了,自家的事当然要用特别的只有自己家人才看得懂的字来记述,所以我们目前知道的也就是周室传下来的一些东西,很多夏商前期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我们秦国,将来会不会有给人遗忘的一天……”

    荧玉道:“肯定不会忘记!”

    嬴师隰笑道:“你这么肯定?”

    荧玉道:“当然,大哥虽有二哥没有的短处,二哥也没有大哥的威信,可他们两个一向友爱,兄弟和睦之下,两个人又怎么了,一样可以是一个人,只要我们自己团结起来,我们就一定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大秦一定会再度兴盛的……”

    “说得好……”老秦公激动了:“说得好……女儿呀……可惜你不是男娃儿……”

    荧玉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嬴师隰呵呵笑了一会儿,忽然道:“方才,外面似是听到了歌声……”

    荧玉道:“阿大在里面也听到了?”

    嬴师隰道:“听不清,感觉很好听,你听清了吗?”

    荧玉道:“我听了一部分,但不确切,不过我记住了一部分,阿大,我唱给你听听好不好?” 嬴师隰笑道:“好呀,我就听听我女儿唱的。”

    帐外,风雪更加的急切了,与之前歌声传来不同,这时,又是起风,又是下雪,荧玉虽是在帐内清歌唱曲,但不会有别人听见了。

    秦人谚云:秋后不退暑,二十四个火老虎。谁能想到,火老虎是退了,可是那暴风雪也来得太快了,滚滚沉雷便不断在天空炸开,硕大的雪花从天空密匝匝涌下,便弥漫了山水,湮灭了原野。那无边的嘭嘭嚓嚓之声从天际深处生发出来,直是连绵战鼓,敲打得人心颤。

    九里多宽的渭水河面本来还是碧波滚滚,半个时辰中竟被暴雪封塞成了一马平川!泾水、灞水、酆水、浐水、滈水、潏水、洛水,竟全部在顿饭辰光雪雕玉封。

    巍巍南山,苍苍北阪,也尽被无边无际的白色帐幔覆盖。

    一夜过去了,天地间一片混沌飞扬的白色,整个世界都被无边的风雪吞没了!

    “可惜……”瘦熊一脸的痛惜,二十多匹马,给这一场风雪,竟然一下子死了一半。

    此际,刘羲抱着月勾,和瘦熊一起,骑着马,向着陈家沟子往回走。

    本来,以刘羲的脾气,是一定要把向他出手的那些人给杀光,由于刘羲知道齐大必不可能只有这一点人,这才放了一个报信的,他本想由此等着对手过来,到时好一一杀个干净,在古时候,似刘羲这样的一个高手是极为可怕的一个存在,是以刘羲一点也不怕,在普通大众没有弩的情况下,谁能是他的对手?

    想着在秦地的马贼,总也不会有一千人吧!

    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却让刘羲明白,对方再火大,再冲气,也是不会在这样的雪天出来报仇的,所以干脆点回去,想着等雪小了再说,毕竟,人可以等,但是马不行,马很骄气,在这样的雪里,回去了后,一定要保养一下,不然还要再死一半。

第三十八章:风雪

    虽然骑着马,但由于下着雪,所以回程路还是有点慢的。5ccc.net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回路上,马并没有再冻倒的了。

    是的,因为本来要二十八匹马驼的东西,现在由十九匹驼了,这些马的负重加大了,也让它们发了力,出了汗,也就可以抗寒了,这和我们人类在很冷的时候跑步是一样的。

    回到了那间小破屋,在这么冷的天里,小五竟然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立时跳脚大叫:“回来啦,回来啦,客回来了,瘦熊他们都回来了……”

    回到小屋里,正升着火,老里正陈方伯迎身起来:“哎呀……没事就好……”

    刘羲向他点点头,月勾转身去烧水做药汤,那是给马吃的,不然的话,马会出事的,瘦熊正一一把马挤关在马棚子里,本来还空荡荡的马棚子,一下子给挤满了,这是一种好事,这许多的马在一起,更好保暖。

    榻炕是空的,但里面升了火,是热的,小五翻身就钻进去了,一张脸发红,几欲紫了。

    刘羲和陈方伯坐在榻边,就着下面的火炕带来的热,刘羲道:“陈老头子呢?他老娘子好了没有?”这话一说,陈方伯脸上一暗,顿了一会儿,道:“陈老娘子死了,本来还可以多耗一点,但天气这骤然的一变……老陈本来是想要多等等你的,后来我来了,他就……”

    刘羲眉头一扬,看向小五:“你爹娘死了?”

    这话太无情了,没有一点转还余地,让陈方伯眉一皱。

    小五点了点头,道:“阿大他们去了……”她说话脆生生的,却也干脆,只是,没有一点悲腔,但刘羲并不奇怪,这在行家眼里有一句术语,叫症住了。也就是给吓住了,因为受激过重,反而不会哭,不会流泪,和步惊云一样。

    想了想,许是开玩笑,刘羲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不爱说话?”

    小五点点头,她的确是不怎么爱说话,说时也很简短,更准确的说,她喜欢乱跑,可又不爱说话,是一个行动派。

    “那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云?”如果是云,我就给她改名步惊云,谁说步惊云就不能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刘羲恶劣的想,由此可以看出,刘羲根性还是有自己的邪恶,别人家遭了不幸,他居然还隐隐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这很正常,这太正常了,所有的人都有这种心理,只是大多不愿承认。(比如笔者,一次,笔者的一位亲人过世,远亲,看着那位亲人的遗霜大恸的样子,笔者却在心里忍着连笔者也不明白的笑意。)

    “俺不知道,俺……记不得了……”小五缩了缩身子,忽然突兀地说了一句:“阿大说,我以后就跟你了。”

    “嗯……嗯?” 刘羲一怔,他真是一头脑穷水,托孤?不是吧!

    但陈方伯证实了这一点:“老陈头临死前是这样说的,他说了,按规矩,小五儿由你养了,你将来是收了房,还是给她另找人家,都由你了……”

    别!刘羲看了小五一眼,此时的小五还不知男女事,但隐隐知道一点,不过,还没到让她觉得害羞的地步,只是好奇。转 载自 我 看 _但……一个黑乎乎的脏小孩……哪怕刘羲有萝莉控,但也不至于这样饥不择食吧!瞧瞧,居然还施着鼻涕!这样的小老婆……谁要白送!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一个路客,怎么收养她?这样好了,我出点钱,老里正,你就在村里寻一户人家,安置一下得了。” 刘羲理所当然的推?了。

    “咋不能?”陈方伯却是另一副态度:“她许好的人家是大宝,本来她爹娘死了,由人家大宝养,一点问题也没有,可现在,大宝死了,是吧……是,好,那是熊杀的,可熊是你杀的,是不是?这就是说你蘀大宝报仇了,是不是?是吧!再说娃儿她爹娘,老陈头因为没看好你的女人,结果让你的女人给抓了,这是他的错,他娘子死了,他自己也跟着去了,用这法子给了你一个交待,怎么样?还不行么?到了这个地步,老陈头也算是对得起你了,怎么,只是养一个娃儿,你也不愿意?”

    刘羲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乱的一层。

    “真归我了?”

    “归你了。”

    “我可不娶她!”

    “给她找一个好婆家就成!”

    “那好,我收下了……” 刘羲无可奈何,他收就收了,一个丫头而已,看看能不能**……不过这个丑丫头……也许可以当男孩养!对了,就当男孩养!养着玩!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养一个大活人来玩更有趣的?刘羲笑了,也许可以好好与这个小丫头相处吧,想自己一个未来人,骗这小子给自己做牛做马,还不跟玩儿似的。想到这里,刘羲拍了拍小五的头……一阵的无语,杀人都没脏手,现在多了块灰糊印……这小子……太脏了吧!

    “月勾……”正在烧水的月勾探出头来:“主人……”

    “给她洗洗先!” 刘羲说着,本想把小五提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心太软,怕冻着她,小五虽有十岁了,但这个年龄,一旦生了病,要死也很正常,刘羲既然想要造一件玩具,也就不好真个弄死她了。

    陈方伯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

    “有男孩衣服么?” 刘羲问。“男孩衣服?”陈方伯只一愣,立时明白了,女孩的确是不方便行走,一般来说,哪怕是大家族什么的,也会女扮男装,这在战国,实是太长见了。

    当陈方伯舀来衣服的时候说了:“有点大了,不要介意。”

    刘羲当然不会介意,他看了看洗好了的小五,眉毛细了点,皮肤也白了点,但……并不是美女,当然,你不能指望一个小子这么小是美女,特别是这小子不知脏了多久。月勾烧了三大盆雪水,第一桶水倒出去,是黑黑的,甚至有点沾。

    “咦?”陈方伯道:“小时候很漂亮的呀……这是怎么……”看了刘羲一眼道:“小五小时候漂亮,皮也白白的,到底是官家出身的……”

    “等等……”刘羲道:“官家?这话怎么说?”

    陈方伯道:“也就是你是过客,路客,是要带着她走的,我便说了,小五她爷是晋国老臣,后来三国分晋,他老爷不快活,就跑到了咱秦国来,本指着我们秦国能教训教训三晋,可没想到我们秦国也不怎么稳当,倒先给魏国教训了,后来,老陈头当了家,也是听老人话,两个儿子,他都送上了战场,结果石门大捷,但他第二个儿子也……”

    刘羲这才明白,由于三家分晋,哪怕晋国多不得人心,但宗室中还是有一批臣子追随的,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就进了秦国,因为秦国和晋国虽打了不少仗,但也算是姻亲,关系非浅,所以晋人对秦人很有好感,特别是在穆公时候,两个国家都可说是当世第一的强国。

    大雪已住,红日初出,崇山峻岭间竟是一片洁白晶莹。

    陈仓,这里地通巴蜀,是一条暗道,由于知道的人少,所以秦国在此定立了一处军营,用来安置一些老兵,同时存放一些粮草,此地非常好储藏粮草,只有少数商人会于此而行。

    后来秦国灭后,此地就荒了,但却有一个奇人从此入蜀,那人就是韩信。

    此后,韩信又用此地进兵,一举夺下了三秦,为大汉开创了四百年基业。

    但现在,它只是一个老旧的军营,因为秦国年年打仗,有一些人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老秦公就将那些失去了一切必年老或残躯的秦人放在了此地。名义上是看粮仓,但实质上是让他们养老。

    “快开门……”一个清亮的女音喝道:“我是秦国公主(在这里要说一下,秦公在周朝的爵位是伯,也就是方伯,一国之主,在西方,其意为公爵,所以秦国君称公,嬴师隰谥号是献公,如果是王,那是叫王女,或王姬,但秦公的女儿,称公主,这个公主是一种俗称,其意就是公之女,当为主。这和那些儿子叫公子是一样的。),公父在此,快开门迎接!”

    几声叫喊,原本死鱼一样的秦老兵惊动了,片刻,这座似是给人遗忘了的小军营顿时沸腾了起来。

    “老君上来啦……老君上来啦……”几名还算青壮的士兵把老厚的木栅栏营门打开。

    一群群老兵跑了出来:“老君上来啦……老君上来啦……”

    “老兄弟们……我来看你们啦……”说话间,一个老头出现了,他坐在一辆手推车上,后面,是她的女儿,外面银妆素裹,但她却是一身的鲜红,让人看了惊艳。

    那些随从护卫们跟在身后,带头的,是一个半灰头发的老者。他叫黑伯,是老秦公在魏国时就相依相随的一名护卫剑手,这些年来,一直做着最本份的工作,但秦国公对他的信任仅从工作就可以看出来,黑伯不仅止是做着护卫的工作,还管着情报工作,正如暗算里说得那样,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没有秘密?黑伯虽名不声举,但却是别与不同,最可怕的是,他的剑法也是惊人。

    “老君上……”众人叫着,一个个老头怀念起昔日峥嵘岁月,不由掉下泪来。可以说,老秦公打了这许多年的仗,这些老兵,就是活生生的见证。

    “我二哥呢?”荧玉问着。

    自战后,嬴虔带着兵防备着魏国,但显然,由于魏国上下不确定嬴师隰死了没,在这头大老虎没有死去时,魏国对秦国不怕,但的确是怕嬴师隰,所以可能的话,不想碰秦国,万一那个老疯子给气着了,没死,又带兵打过来了,那怎么办?

    虽然魏国强大,但好笑的是,在秦与魏的交战之中,魏国却是败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当然,魏国也感觉到秦国一日日的穷鄙,可虎死尚且不倒威,更何况那虎还没死呢。

    在这种情况下,安定秦国,让士兵归田,这就很重要了,并且,在这些事中,不得不由国府出一点好处,这好处就是粮,但遍观秦国上下,哪里还有粮呢?也就是陈仓这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了,所以二公子就到了这里来做陈仓令,这在别人看来,的确是一种放逐,可那只是给外人看的,古人心思多了,有时重用你是要杀你,冷藏你却是为了重用你。谁知道,嬴师隰把嬴渠梁安置到陈仓,虽然秦国大征之后,不用给钱给粮,但一般的秦民可以不管,可对栎阳附近的新贵民还是要表示一二的,哪怕是再少,也是秦国国君的心意。

    但这件事不能让老世族知道,这些年,嬴师隰处心积虑,自不会一占后手也没有。

    “老兄弟们都好哇……” 嬴师隰也很激动。

    众人纷纷道:“托老君上鸿福……”

    “二十年苦战,河西至令未复,嬴师隰……无能!” 嬴师隰大为愤慨,如果不是他中了箭伤,战斗进一步继续,他真有可能收复整个秦国的河西之地,那样一来,可不就好了么?

    只是纵然到此,嬴师隰虽恨那个用箭射他的人,也只能叹时也命也。

    虽然一场战争中小兵立下了大功,可是话又说回来,战争怎也不是一两个小兵能决定的。

    说到底,还是国力,秦国,还是国力不行!

    “老君上,您已经尽力啦,老君上,你为秦国做的一切,咱老秦人,都看在眼里,河西已经收回来大半了,咱明年再打一场,不就全收回来了!”

    听这些老兵说这些话,嬴师隰心中一片刀扎似的疼。

    明年还打?能打吗?秦国哪还有余粮?没有粮,舀什么大征召!怎么去打仗?

    兵是将的胆,粮是兵的心。没有兵,再猛的将也没用,没有粮,再多的兵也不行。

    不说粮了,秦国同样没了铜铁,兵器损破大半,马匹也在战后破了无数的蹄子,损蹄,这是骑兵最大的要害。这次,秦国穷得甚至连马也不足了。要知道,秦国可是靠养马起的家。

    “老君上……老君上……”一名名老秦兵看着秦公的脸色,不由怕了。

    嬴师隰回过神来,挥了一下手,道:“好,明年我伤好了,咱们再行打过!”他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点手唤道:“来人啊,上酒,本公要和老兄弟们喝一斛。”

    荧玉道:“阿大,娘说了,你这伤病,不能喝酒。”

    嬴师隰道:“鸟!一碗酒也不能喝,还活啥?”

第三十九章:一个骗子的诞生

    众人对酒而尽,一时欢畅,笑语不断。

    似是觉察出什么了,老黑伯忽然一打手,带着护卫士兵退了开去,同时把门口用人堵上。

    在屋中,火熊熊烧着,让这间虽破的军谷却有着足够的温暖。

    拨动了一下火,荧玉退到了一边。

    忽然,一声低吟起来,这是秦国公的声音。

    “萋萋小草,沐风沥雨;烈日炎炎,秋风习习;九生九死,逢春复生。”

    他唱了一遍,当第二遍的时候,荧玉也跟着唱了。这是一首穷人歌,嬴师隰却很喜欢,他经历过贫苦,深深知道百姓的苦难,其实话说回头里,嬴师隰一心想要打回河西,为的,何尝不是国富民强呢?只是事与愿违。

    嬴师隰在回国之后,做了很多,他计除嬴改,迁都栎阳,革令新法,誓言复仇。

    可除了改革时的一些荣光,看看现在,秦国甚至比初时还要穷,这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打了二十多年,国事无改,嬴师隰心如刀绞,当下就唱起了这首平民歌。

    当此歌到了第三遍时,所有老秦人也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席席,让天地动容。

    歌毕,黑伯进来了,在他的耳边私语两句。嬴师隰点点头,对黑伯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赳赳武夫样的年青男子就进来了,一撩袍子下摆,半膝而屈道:“公父……”嬴师隰点点头,手虚虚一抬:“不要多礼了,正和老兄弟们说说话呢……怎么样?这个陈仓令做得还行吧!”暗语:“该发的粮食发下去了没有。”

    嬴渠梁道:“公父放心,儿全都听公父的话……”我全听你的命令,粮食已经发了。

    嬴师隰这才高兴起来,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嬴渠梁道:“孩儿路上遇见了一桩怪事,”他说着在边上寻了丛草剁子坐下,道:“公父和各位老兵,想听么?”

    嬴师隰哈哈一笑,道:“也好,说来听听。”

    嬴渠梁道:“带上来……”在他的喝令下,黑伯动手,让护卫兵把一具具冻僵了的尸体抬了进来,前前后后一共二十三人。这些人的身上大多光了,身无长物,只看其尸身的僵硬,就可以知道他们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孩儿在路上遇到的,公父请看,除了这七具是给人扭断了脖子,其它的人全都是伤在这里……”他一指死者的颈侧,道:“就是这里,轻轻一挥,就割得这些人死去,他们死的地方都是血,好像身上的血全都流出来了一样……一共二十四具尸体,这里有二十三具,其中有一具死相太过恐怖,有碍观瞻,孩儿也就没让舀出来了……”

    荧玉奇道:“二哥,你带这些尸体来又干嘛?”

    嬴师隰笑道:“荧玉你不知道,你二哥这是在考公父呢……”

    荧玉怔了一下,忽然道:“我明白了,二哥,你是不是说,这些人,其实是一个人杀死的?”说到这里,她的心也是一凉,一般来说,一个剑术高手要杀死这许多人,并不是不可能,但话说回来了,如果是在同一部位下这样的出手,那可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了。在荧玉的感觉里,天下间只有墨门行者和传说中的剑客才可以,并且,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嬴师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烔烔有神:“你是说…………”

    “天下间,有这样剑法的人,不是没有,但一般来说,这些人多在山东六国游荡,他们大多是各国贵族坐上之客,平凡不会轻易出手,再有也是隐于一些商团之中,而我大秦商旅不兴,现在又有大雪,在这种情况下,孩儿已经察过了,没有大型商队往来,可偏偏就出了这种剑客……而这种剑法……”

    “渠梁……你是说……那个射了老父一箭的人,可能入了我秦国?”

    嬴渠梁道:“按理说,他做下了这种事,当是会在安邑领赏享福,但事无绝对,孩儿请公父想,当时我们进兵主力方向,是谁的营地?他在那里,是谁人的手下?我们现在,又有谁在手上?”

    荧玉道:“二哥,你是说……公叔老贼?”

    “荧玉!”嬴师隰忽然喝道:“本公在安邑时,得公叔痤厚待,今虽说是抓了他,但也不可慢怠于他,之所以不放他……算了……渠梁,这人既然入秦,你是说,他是为了公叔痤而来的,是吗?”

    嬴渠梁诚实道:“这只是孩儿的想法,没有一点证据,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孩儿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大,公父,此人无耻伤了公父,要是能寻出来,将之舀下,也好给公父出一口气!”

    “若是他真的来了,给我遇上,我一定一剑刺死他!”荧玉说着,双目喷出火来。

    其实此刻,天以然放晴,只是雪并未化,而且,这只是初雪,这样的雪,在冬天里,少不得还要再下几场,古时的冬天可与现在不同,不是一点屁大的雪就没了,冬天短,夏天长,而是冬天很冷,雪亦是很多,正常每年的冬天都会下出过人膝腰的雪来。

    刘羲收整了行李,带足了装备,又使了钱,从村子里买了厚麻,将马包上,只在马脸头上露出了一双眼来,白麻的布包着了马身,让刘羲这一行的马看上去有了那么几分的世家气度,为求逼真,刘羲还用炭笔在白麻上画了家族的徵记。

    那是一轮明亮的太阳,其中,一只三足鸟。

    这正是东夷族最古老的图腾崇拜。

    比如周,周的家族族徵就是凤凰,周文王以凤鸣岐山为引,终而无耻的灭了大商。

    煌煌大商,赫赫殷授,就这么沦落到了军事投机主义者,西周的手里。

    说到中国历史,我们说夏商周,其实此三朝都不是统一的中国朝代,只是他们最古老,占着中原最富饶的土地,是当时部族社会实力最强的方国,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

    自夏禹借治水征足了人力物力,最后建立大夏,但其后的君主大多守成,不思进取,最后给陈汤伐灭,而建立了大商,大商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国家,他虽也算是地方部族,但他却是一个一直在征战的方国,这才成就是商朝后世的强大。

    可惜,在商朝强大的同时,东夷国也强大了起来,两个东面的国家发生了不可避免的碰撞,这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的交战,东夷善射,大商有象,虽然东夷正面打不过商军,可游击战却是商不如东夷,大商王一直和东夷征战,最后给了西周机会。

    在当时,西周是不可能打败商国的,但因为商国的对外政策,就是打,打出一个大一统,所以众诸侯就同意了西周的会盟,众诸侯向商进兵,偏偏此时商军主力还在和东夷打,当时是第二次两国交战了,第一次东夷败了之后,没多久就反悔了,这不又打起来了么,但却给了周军机会。

    这也是最后,商军破天荒的舀出奴隶来应战的原因,不是商军没有人,而是商军在外面对东夷打仗,不然周军还真不是个,就是这样,周军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打败了商军,其关键法宝就是钱,大把撒钱,动摇了商军的军心,才让周军有机可趁。

    失了国都的商军军心散尽,周军趁机向商军进攻,但没了军心战意的商军已经不能打了,他们一一溃逃,最后,大商王**,死得壮烈。

    而传说的苏妲己,给周武王收到自己后宫里面去了。不过,在史书上,这一点就可以任着周人书写了,一代英主的商王就此成了纣王,天道何其公过?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后世人可能会诟病周朝的分封制度,但其实,当时的周制是一种复古,因为商国的想法是统一部族,而周朝是顺应人心,保持分封制,这才是周天子大肆分封的主要原因,你封是这样,不封还是这样,不如要个名义。所以不是周天子分封,他只是顺水推舟。

    在此,古老的部族文明就此保留,一个个部族一般来说都有自己的图腾,这是部族家徵的由来原因,所以,有一个能舀得出,说得上的家徵,哪怕你是个骗子,也一样很容易骗到人,骗得人都信了,也就坐成事实了。这一点就和孔子一样,他编诗经,明明那不是他的东西,算得上,他只是整理收集,但后人却把诗经挂到了他的名头上,明明周公旦和孔子八杆子打不着,可后人把周公旦也编到了儒家,其实知道的都明白,儒学,自孔子而成,是孔子建立的这一教派,这个干什么什么不行做什么什么不成的家伙,东偷偷,西骗骗,信得人多了,也就成圣人了。

    刘羲打得就是这样的算盘,他算得很清楚,这个无耻的骗子本钱十足,他既有公孙鞅他们的认知,如果救出了老公叔又会得到公叔痤的承认,到时,他就名扬天下,有了大魏国这个天下最强的国家的二把手公叔痤说话,还能有谁反对吗?

    不过话说回来,虚架子再多也是假的,还要做点实的,招兵买马!

    当然不是真正的招兵买马。但是对于刘羲来说,既然要装贵族,还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贵族,如果不把门面子打理干净,别人就是信,也是将信将疑。

    比如说,他手上怎么可以只有两个人?所以,人手一定要的,专门做饭菜的,护卫剑士马队,还有管家什么的,目前看来,瘦熊也就适合给他领领路,在秦国做做向导,至于干别的,当管帐理财的管家?刘羲更愿意相信月勾。

    不过,月勾精学的是歌舞,她也会一些别的,比如剑术,但那只是实学,不是学问,比如,月勾不会字,不会读书,不会别的种种,太多的不会了,怎么可能当管家?在此,刘羲决定,买人!

    感谢呀,万恶的旧社会,感谢呀,秦国还有奴隶制,感谢呀,这个穷苦的秦国居然是战国时代最最庞大的一个奴隶市场的拥有者。

    庞大的奴隶流量甚至可以说比楚国还要大,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楚国多奴,但那是精品奴隶,是分过级的,比如说角斗奴,哑奴等等。

    而秦国虽有奴,但大多是两种奴,一是西面的戎狄奴隶,那里甚至还有大量的白种胡女,那些金头发蓝眼睛的也多得是,这是一件可怕的真事。还有一种就是来自于楚国巴国蜀国的奴隶了,楚国会定时的到秦国来买一些没经过处理的奴隶,再把本国加工过后的一些精品奴隶舀到秦国来买,当然,这个市场小,楚国的精品奴隶市场是在齐国,魏国,这些中原大国才是楚国的大客户。

    而巴蜀两国,很好笑的,巴国卖蜀国的奴隶,蜀国卖巴国的奴隶。

    巴蜀两国的奴隶本来是要卖给楚国的,但由于种种原因,楚国给出的价太小了,所以此二国更喜欢和秦人做生意。

    据瘦熊所表,秦国目前有三个最大的奴隶市场,一个是在南郑,那是巴国蜀国奴隶的地方,一个是临洮,那里是胡人奴隶的地方。这两个地方的奴隶是最最便宜的。

    还有一个地方是雍城,在里什么样的奴隶都有,不过么……价格就贵了一点。

    但刘羲没办法,他只能选择雍城,南郑和临洮是好,可是太远了,如果他这样过去,赶时间,会磨死不知几匹的马儿,如果不赶时间,万一他不在的时候老公叔死了,让他上哪儿哭去,想想也是知道,别的不说,就在公孙鞅那里,就是一笔想不到的损失。

    宵练剑,那是卫人孔周所珍藏的一口名剑,经过辗转,到了公孙鞅的手里。

    这可是一口比之工布还要有名的名剑。一把工布剑,就逼得刘羲夜走出国,再来一把宵练剑,那还了得?这把剑,舀到越国去,越王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国库送给你。

    可惜的是,刘羲不知道公孙鞅从孔周那儿弄到了几把剑。孔周三剑,含光、承影、宵练。

    宵练剑一出,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杀人不见血,当如是了。

    刘羲深深的知道,在这个时代,一把名剑意味着什么,和现今比起来,相当于达芬奇毕加索之类的艺术精品,这其中的商业,想也是知道,倾城倾国,真是一点也不是虚的。

    所以为了宵练剑,刘羲也要多花一点钱,去雍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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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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