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弄清真相
与贺庆唐谈完话,胡贯成立马告辞离开,同时打电话给邓如美,说马上就回公司。
邓如美一直在久大地产外面等着,一方面显示坦诚解决问題的态度,另一方面也不想耽误时间。
“胡总,咱们沒必要绕弯子,我回去好好想了想,也请教了高人,觉得事情有些奇怪。”邓如美等到胡贯成后开门见山,“正如你所猜测的,应该是有人故意制造你我之间的矛盾,然后趁机利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此话怎讲。”胡贯成刚听了贺庆唐的“推理”,一时真的判不准局势,只有多听邓如美说说,尽量获取更多的有用信息,來帮助自己作出正确判断。
“你接手新城项目,我想应该和省高层有一定的联系吧。”出于需要,邓如美在这一点上沒有把话说得很清,因为胡贯成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通,所以意会即可,“你估计也知道,省高层那边是有对立的,你靠近的那一方,跟我这边的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现在,有人要迁省会,有人则拼死反对,所以,会不会利用你去兴风作浪,起到一定的分散注意力作用,那样的话,你要是接了招,不是很可悲。”
胡贯成懵了,贺庆唐与邓如美说的都有道理,该相信谁。
“啊,还有那么复杂的背景。”胡贯成只好装作惊讶的样子,稍微延缓一下,以留出一定的时间给自己作深一层的思考。
“有些事,跟某些人沾上边,就会变得不简单。”邓如美知道胡贯成需要时间,也不逼着他进一步表态,“我只是提个醒,目前还沒有证据,所以胡总一定多想想。”
“一定一定,一定会好好想的。”胡贯成连连点头,“毕竟事关重大,來不得半点疏忽。”
然而,胡贯成沒有太多的时间去琢磨。
第二天上午,胡贯成接到了女儿胡怡佳所在学校,,瑞东大学的电话,说胡怡佳从中午到现在一直联系不到,是否家里有事。
胡贯成脑袋“嗡”地一声,彻底懵了,他知道,女儿的事肯定和他所处的漩涡有关。
眼下只有抛开一切,先保女儿的安全最重要,胡贯成不想报失联,因为公安的介入可能会让问題变得更复杂,有可能对女儿的人身安全不利。
可是,不求助警方的话,自己又能怎么办,虽然瑞东大学就在双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然而,目前沒有任何相关的线索,从哪里着手。
正在无助之时,胡怡佳打來了电话,说她不知道在哪儿,被关在一个沒有窗户的房间里,看不到外面。
胡贯成急得直冒冷汗,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用太担心,胡怡佳的事,无非是对方想给自己发出个更为严重的警告而已,不会动真格的搞伤害,所以,看似消极的坐等事态变化,应该最为合适。
果然,当天夜里就有了好消息,胡怡佳就被蒙上眼睛带到学校附近丢出了车外,同时还被告知,要对胡贯成讲清楚,原本不是自己的东西,该放手的要放手。
至此,女儿虽然安全了,但胡贯成还是很后怕,他怕女儿在有什么闪失,一番深思考后,为了能早点弄清真相,他决定先直接找潘宝山谈谈,跟贺庆唐是沒法说什么的。
胡贯成到省政府大院求见,层层转达后,请示到了潘宝山那里。
潘宝山略一犹豫,见了胡贯成。
“潘省长,我來反映个问題,应该是跟投资环境有关吧。”胡贯成知道怎么措词,否则两句话之后就会被请出去。
“哦,请讲。”潘宝山笑了笑,“投资环境是发展软环境的一个重要方面,必须一招不让地抓好,欢迎各界人士提出宝贵意见。”
“谢谢潘省长的开明,那我就直说了,不耽误您太多时间。”胡贯成道,“我接手新城项目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任何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作为商人,我自信自己的选择沒有错,不管怎样肯定都能盈利。”胡贯成道,“然而现在可能有人在故意制造矛盾,挑拨我们久大地产与新城原开发商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传是原开发商想拿回项目,所以贼喊捉贼,以便借他人之手除掉我,我很迷惘,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可就在我还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女儿就被牵扯了进來,被人控制了一天多时间,作为父亲,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坦诚相见,方能收到实效,你能毫无保留地说了这么多,很好。”潘宝山点头道,“我对新城项目应该是最了解的,因为当初提议开发的就是我,对新城原开发商江山集团的情况,我也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当初竞标很规范,有过不少接触,从我的了解中,江山集团之所以中途退出,原因有很多方面,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困难,而且江山集团各出资人都是表决同意过的。”
“也就是说,江山集团放手双迅绵新城,沒有悔意。”胡贯成主动把下文说了出來。
“我觉得应该沒有。”潘宝山说得很干脆,而后看了看手表,“时间有限,只能跟你聊这么多,不管怎样,我觉得你是会把事情弄明白的,因为你有很好的直接接触、了解的条件。”
潘宝山话里有话,胡贯成离开后琢磨了一阵,既然有很好的直接接触条件,那必然是很容易就能见到当事人,在有嫌疑的当事人中,能轻易接触到的,相比较而言,就是贺庆唐。
胡贯成决定做一番试探,他马不停蹄地找到贺庆唐,满怀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胡总。”贺庆唐发问,“又有新情况。”
“是的。”胡贯成道,“看來邓如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竟然打起了我女儿主意。”
“哦,还有这事。”贺庆唐道,“那赶紧报警啊。”
“报警。”胡贯成装作惊讶的样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贺庆唐稍稍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说邓如美打你女儿的主意了么,肯定是威胁恐吓之类的,就那种情况,完全有必要报警备案。”
“唉,哪里是威胁恐吓啊。”胡贯成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神色,继续道:“已经动手了,把我女儿关了一天多。”
“那就是绑架。”贺庆唐道,“不报警怎么能行,万一她來第二次,不是连个及时解救的预案都沒有。”
“报警有什么用。”胡贯成叹道,“他们在暗处,难道能申请警方二十四小时保护。”
“也是啊。”贺庆唐点起了头,“要不我想想办法吧,怎么说在公安待了那么多年,关系还是有一些的。”
“那解决不了根本问題。”胡贯成闭上眼睛紧皱眉头,突然又睁开,射出两道凶狠的目光,道:“贺局长,你说邓如美既然敢对我的家人动手,那我何不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她,也让她知道其中的厉害,我胡贯成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看行。”贺庆唐心下大喜,如果胡贯成真的那么做了,无疑正中下怀,“有时候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不能让邓如美觉得你是软柿子。”
胡贯成闻言,不由得暗暗一惊,贺庆唐难掩的兴奋,足以说明问題了,不过,他还并不完全确定,于是又话锋一转,“不过胡局长,那样也不太好吧。”
“又怎么了。”贺庆唐惊问起來,表情有些紧张。
“我要那样做的话,不就把矛盾激化了。”胡贯成吸着冷气道,“要是引起潘宝山的震怒,他捏我不跟捏个瓜一样。”
“哦。”这时的贺庆唐,显得很失望,“也是,的确有那么个可能,不过我跟你不是已经说了嘛,我这边也是有强大后盾的。”
“再强大也是要慢一个节拍的,万一來不及防护,我的损失怎么办。”胡贯成把面色弄得很紧张,“钱财倒是其次,关键是家人的安危啊,我就一个宝贝女儿,绝不可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是,是啊。”贺庆唐有些晃神,道:“家人的安危,确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算了吧,不管怎样我认了,就这么边走边看。”胡贯成嘴角瞬间闪过一丝冷笑,他算是知道了真相,不过也不能拆穿,“实在不行就跟邓如美摊牌,补偿她一点就是。”
“那么做也对,不能因小失大。”贺庆唐的情绪很是低落,不过他勉强挤出点笑容,“反正新城是要顾住的,那可是我们的心血。”
“嗯,那是不可妥协的,肯定要在那上面很赚一笔。”胡贯成慨然而笑,“贺局长,不管怎样得谢谢你,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怎么说谢呢,你真是太客气了,说到底也是应该的嘛。”贺庆唐怅然道,“行了,先这样,反正有什么事尽可以找我。”
胡贯成再次表示感谢,走了。
看着胡贯成离去,贺庆唐暗暗叫苦,一场好戏沒有导演成功。
失败的现实必须接受,谎报瞒报毫无意义,贺庆唐请罪似地向韩元捷汇报,把情况如实讲了,说接下來也不宜再采取措施,否则胡贯成恼羞成怒,后院是会起火的。
听了贺庆唐的汇报,韩元捷突然觉得很无助,为什么每次对潘宝山的行动都行之无效,是自己太弱,还是潘宝山真的太强。
正在苦恼之时,段高航來了召见电话,要跟他商量个重要的事情,
第一千零七章 逼棋
韩元捷一见段高航就先说他的计划沒有实施成功,言语间表情很是落寞,以充分显示出了行动不力后的自责。
段高航微微一叹,说那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然后就谈到了贾万真。
“贾万真跟我说过,他利用和潘宝山有暧昧关系的蒋春雨,放了颗有分量的棋子。”段高航道,“我找你过來,就是要谈谈这事。”
“什么棋子。”
“贾万真让人故意接触蒋春雨,并顺利成了她的男朋友。”
“哦,贾万真还有那一手,。”韩元捷颇为吃惊,“他什么时候说这事的。”
“昨天,就昨天。”段高航沒有说实话,怕韩元捷会怨恨贾万真对他的回避,从而引起内讧,“然后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该好好利用起來,不过老是静不下心,很多地方想得不是太完善,所以需要你补充一下。”
“最为关键的,就是要拿住蒋春雨和潘宝山之间交往的证据,不管是男女关系还是金钱往來。”韩元捷道,“除此之外,恐怕不会收到明显的效果。”
“是啊,问題就出在这个地方。”段高航道,“以我们对潘宝山了解,他不会那么容易留下把柄的,再说了,蒋春雨对他的感情还有多深,也不清楚。”
“从蒋春雨开始处男朋友的事情來看,她和潘宝山的感情应该比较淡了吧。”韩元捷道,“段书记你想,蒋春雨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跟着潘宝山名不正言不顺,算个什么,我们不否认她对潘宝山的感情很真挚,但耐不住时间长啊。”
“女人的心,海底针,哪里能摸得透呢。”段高航道,“我担心蒋春雨之所以找男朋友,是受不了家庭、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其实呢,暗地里跟潘宝山可能还是如漆似胶,那样的话,贾万真的行动不但会落空,而且肯定会刺到潘宝山的底线,那个时候,恐怕他就会引來杀身之祸。”
“那又怎样呢。”韩元捷笑了笑,“贾万真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他只是在找跳板或者是攀附的绳索而已。”
“嗯,话是那么说,但实际上他的存在对我们势力的壮大,是起到积极客观作用的。”段高航道,“而且,我感觉他的能力也确实属上乘,好好把他拢住,作为攻击潘宝山的利剑,应该是很好的。”
“要是从这个方面考虑,也有道理。”韩元捷担手摸着下巴,“段书记,要我说的话,贾万真手里肯定不止一张牌。”
“你的意思是,他除了在蒋春雨身边布了颗棋子,还有别的筹划。”
“应该是的。”韩元捷思索着道,“他能不动声色地做到了在蒋春雨身边安插人手,说明看事情有一定的深远度,既然有那个能力,肯定也会想到起码要两条腿走路。”
“可是他沒有说出來啊,如果找他探问,不就有点委身相求的意思了嘛。”段高航道,“不是太妥当的。”
“那就逼他赶紧走棋。”韩元捷道,“刚才我们的分析,都是作为局外人看的,事情到底如何,还应该由局内人定夺,退一步说,即便是失败了,贾万真肯定有自保的路子,不会塌架。”
“好吧,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催催贾万真。”段高航道,“毕竟时间有点紧张,也容不得等來等去的,眼下的节奏,扣人心弦呐。”
事情决定下來,段高航就把贾万真叫到了跟前,问他对蒋春雨的行动有沒有见到效果。
贾万真听了这话很是诧异,说上次的汇报就是请示,可一直沒见动静,所以他还按兵不动。
“嗐,我以为你那是要行动了呢。”段高航惋惜似地笑了笑,“不过也沒什么,好事多磨嘛。”
“段书记,真不好意思,我沒领会到。”贾万真毕恭毕敬,“我也是怕啊,沒有你的指示就出牌,万一乱了统一的行动计划可不好。”
“沒事,不要有那方面的担心。”段高航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进入战斗状态了。”
“好。”贾万真信心十足,“回去就安排。”
“千万不要打沒有把握的仗。”段高航面带欣慰的笑容,“据你的了解,蒋春雨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她现在跟男朋友是真心想处,还是仅仅只为了有个对外的身份。”
“应该是真的。”贾万真道,“他们甚至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哦。”段高航一惊,“那看來机会已经成熟了,得赶紧动起來,否则熟过了头可不好,你就能保证,时间一长,安排的人不会被同化过去。”
“这年头,最可靠的是钱。”贾万真道,“我有把握能控住棋子。”
“哦,那得不少吧。”
说到这里,贾万真长长地叹了口气,“段书记,不瞒你说,为了走好这一步棋,我把家底子都押上去了。”
“这个你不要担心,付出总回报。”段高航很认真地看着贾万真,重复着:“付出总有回报啊。”
“我明白,谢谢段书记。”
“用不着客气,说到底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嘛。”段高航道,“行了,你就上点紧吧。”
贾万真听后忙一点头,颔首低眉笑着告辞。
不过一出门,贾万真就把头昂了起來,意气风发之时,哪能低着头,其实他早就想针对蒋春雨展开行动了,但又觉得应该蓄个势,得让段高航主动找他,绝大多数事情,主动与被动从结果上看沒什么区别,但在那只是表面,很多微妙的地方是藏在内里的。
现在,段高航果然主动相求了,那还等什么。
贾万真当晚就又秘密召见了康莘生。
“现在有沒什么实质性进展。”贾万真常规性发问,每次都这样。
“从证据方面说,还是老样子。”康莘生看上有有点着急,“蒋春雨一直都很谨慎,从不多说潘宝山的事。”
“要稳住,急不得。”贾万真忙安慰道,“看來你还需要进一步加深和蒋春雨之间的感情,感情到了,也就沒什么秘密了。”
“唉,难呐。”康莘生慨叹道,“蒋春雨对潘宝山的感情之深,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可以这么说,在蒋春雨的世界里,她和潘宝山的一切,就是个封闭的绝密小世界,别人根本就进不去。”
“怎么,看你这神态,似乎还真有点吃醋啊。”贾万真哼地一笑,“你是个渴望成功的年轻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理性,不要把自己真的看成是蒋春雨的男朋友而陷进去,别忘了你是在演戏,入戏是必须的,否则打动不了蒋春雨,但也要及时出戏,否则就是自毁前程。”
“贾部长,这个你放心,我康莘生还是有点追求的,不会跟一个心里放着其他男人的女人动真格的。”康莘生道,“我是为了事业。”
“年轻人,有追求,很好。”贾万真道,“你从创业开始到现在,资金一直是道砍,我承诺给你的两百万,一分都不会少的。”
“那个我知道。”康莘生略一犹豫,“其实现在这社会,两百万对于一个公司來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哟,你是不是想坐地起价。”贾万真嚯地一声笑了起來,“这可不符合规则啊。”
“沒有,我只是说说而已。”康莘生忙一摆手,“我只是感叹于蒋春雨一下就有了一个亿,虽然沒拿在手里,但确实是她的。”
“你看你,脑袋又昏了吧。”贾万真看上去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跟你说,蒋春雨的那一个亿,跟你完全沒有关系,除非你真的跟她过一辈子,可以共用,那沒问題,但问題是,你能跟她过一辈子么,就算你为了钱不顾一切,愿意去接受、容纳蒋春雨成为你的老婆,可蒋春雨会愿意么。”
贾万真说这话时脸色很冷,康莘生一下就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合作上不了台面,如果蒋春雨知道了,肯定会把我踢到九霄云外。”康莘生道,“贾部长,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跟你的合作,肯定会一行到底。”
“嗯,你能把问題看透,非常好。”贾万真又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小康同志,那就接着好好谈,刚才你不是说蒋春雨有一个亿嘛,现在,就从那里入手:首先,让蒋春雨拿到那笔钱;然后,再设法让她说出那笔钱是从哪里來的,最后直指潘宝山。”
“第一个问題,难度不大,我可以说服蒋春雨投资,既然投资,必定要经手,到她的户下。”康莘生道,“第二个问題,恐怕就要难多了,之前我也曾轻描淡写地问过,说她在江山集团也就那么短的时间,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报酬。”
“你这么问,不是太直接了嘛。”贾万真道,“因为在蒋春雨看來,你也是知道江山集团背景的,必然会谈及潘宝山。”
“我跟蒋春雨在一起,也并沒有刻意回避潘宝山。”康莘生道,“她也沒有隐瞒,说之前一直暗恋着他。”
“仅仅是说暗恋。”
“是啊,别的还能怎么说,如果说是相恋,那透露的信息不就太多了嘛,蒋春雨也是个很细腻的人,她知道承认相恋的话,不只是对潘宝山有影响,而且也会影响到我的情绪,相恋啊,可发生的事情也就多了,其中有一些是需要回避的。”康莘生道,“所以她只是说暗恋,而且还强调,潘宝山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嗯,也是那么回事。”贾万真点了点头,道:“总之你再努力努力,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只要让蒋春雨说出那笔钱和潘宝山有关,哪怕是一点联系也行。”
“我尽全力就是。”康莘生的表情显得沉重。
“小康同志,我知道事情有难度,这样吧,再给你加一个数。”贾万真觉得需要加点筹码,“我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算是经费追加吧。”
第一千零八章 打招呼用钱
筹码一加,康莘生顿时动力大增,当场表态立刻进入实质性行动。
这一切蒋春雨毫不知情,处于恋爱中的女人特别单纯,她看中了康莘生年轻创业的不屈不挠劲头,就像当年积极向上的潘宝山一样,一定程度上说,她在康莘生身上植入了对潘宝山的精神寄托。
在这件事上,蒋春雨不觉得有什么大不妥,她认为这样可以很好地解决一些客观上的问題,尤其是对潘宝山來说,应该是种安全防护,当然,沒有完美的事情,相对于康莘生而言,似乎有些不公,但蒋春雨自信可以不断做得更好,最终把身心全都托付给他。
也正因如此,蒋春雨对康莘生提出的要求一般不会拒绝,就像面对康莘生这次有目的的行动,她不但丝毫察觉不到异常,而且还尽最大的可能应允下來。
“春雨,我有个发展计划,跟你商量一下。”康莘生开口时扶了扶细致精巧的黑框眼镜,显出了一贯的温雅儒商之貌。
“有新的创业思路。”蒋春雨笑了笑,“你知道,我向來都是很支持你的,男人就应该有打拼的精神,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大事业。”
“你的支持让我充满动力,也给了我莫大的感动。”康莘生揽住蒋春雨的肩膀,“春雨,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并不景气,不过也正好是入市的机会,楼市在很多方面跟股市很相像,在大多数人不看好的时候,其实更应该关注。”
“你想进军房地产业。”
“是的。”康莘生很干脆地一点头,“我从事的绿色环保材料销售,就是跟房地产紧密相连的,可以说,房地产市场对我來说不是陌生的领域,另外,不是还有你嘛,你可是业内人士,所以总的來说,我们涉足房地产业,也是有一定基础的,并非冒险之举。”
“房地产项目是个系统性工程,方方面面的事很多,沒有一定的经验,经营起來很吃力,虽然我在江山集团任职有一段时间,但还是不足以应对全局,能力上还差得多。”蒋春雨道,“所以你不能指望我。”
“你说的我都想过,其实我的本意也不是要完全指望你。”康莘生笑道,“你我虽然不分彼此,但作为男人,我还是想自己顶起大梁,否则不是有点吃软饭的嫌话嘛。”
“我说过,会支持你的。”蒋春雨幸福地靠在康莘生的肩头,“不过,做房地产的投入很大啊。”
“是啊,所以我们要从小的做起。”康莘生吻着蒋春雨的秀发,“我看好一个烂尾楼,值得盘活。”
“盘烂尾楼。”
“嗯。”康莘生捏了捏蒋春雨的肩膀,“从程序上讲,盘烂尾楼要相对简易些,可以避免不少盲区,能少走弯路,不过,同时也存在个问題,一次性投入要大一些。”
“资金问題怎么解决。”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可能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康莘生犹豫着道,“你不是说过,在江山集团那边有一个亿嘛。”
“那笔钱啊。”蒋春雨轻轻叹道,“原本不是在我考虑范围内的,受之有愧的事,做起來有点难为情。”
“我知道。”康莘生点着头用力搂了搂蒋春雨,“不过咱们可以换个思维,就当是借用,等我们缓过劲來,再还回去就是,时间不会很长,也就是转转手的事。”
“你看中了那个楼盘。”
“在市西郊。”康莘生道,“临近城际轻轨,有足够的升值发展空间。”
“大概要多少资金。”
“主要是前期投入,一个多亿,后期就很少了,总共不到两亿吧。”康莘生说完,抬手抚摸着蒋春雨的头发,“当然,我知道这对你來说,是个很艰难的决定。”
“让我再想想吧。”蒋春雨又是微叹一声,“那的确是件很为难的事。”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拿人家的手短。”康莘生暗暗转动着的眼睛,“我想想办法,从银行贷一部分,再拿点高利贷。”
“那要多少利息啊。”
“沒什么,毕竟还有得赚嘛。”康莘生道,“反正我是看准了那个项目。”
这次谈话沒有结果,康莘生也不着急,以他对蒋春雨的了解,应该会有不错的下文。
的确,蒋春雨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因为她考虑到要和康莘生长久过日子,现在要打好基础,应该给他坚定的支持,另外,邓如美当初跟她说得也很清楚,之所以给一个亿,就是希望她能开拓自己的事业,眼下,不正好合拍么。
蒋春雨找到了邓如美,支吾着把事情说了,邓如美听了很高兴,这是她所乐见的。
“我支持你们,沒什么不可以。”邓如美鼓励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拿那笔钱,可能还考虑到潘宝山,不需要的,现在的形势决定了往后他不可能在经济上搞什么动作了,不符合大趋势,而且你看到沒,从现在官场反腐看,回头看的案例太多了,因此我们更要为宝山把后续工作做好,事关他的项目和资金,最好都抹掉,实在抹不掉的,就要充分打撒,越分散就越安全。”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那笔钱转过去用用吧。”蒋春雨听邓如美这么一说,也就下定了决心,“康莘生说了,算是借着用的。”
“呵呵。”邓如美笑了,“借也是借你的。”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蒋春雨摇了摇头笑道,“但愿一切都越來越好吧。”
“那是肯定的。”邓如美抿了抿嘴唇,“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或者说是建议吧,在双临这边盘烂尾楼,风险很大。”
“是啊,下一步省城北迁是肯定的,我相信宝山哥的能力,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蒋春雨道,“到时双临这边的情形多少会受影响,房地产业可能会更敏感一些。”
“所以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即便是要开辟房地产领域的事业,也要注意下区域问題。”邓如美道,“我觉得到松阳去就不错,刚好趁现在省会的头衔还未落定,有更多的有利条件,而且,松阳毕竟是自己的地方嘛。”
“现在我所做的,多是为了迎合康莘生,我想加固一下我们的基础,所以他的主张我一般不会过多地去干扰。”蒋春雨道,“不过就这件事情,我会跟他说的,毕竟事关成败大局。”
“如果康莘生真的是个做事的人,他会听你的。”邓如美道,“如果他不听,我觉得麻烦很大,不仅仅是投资失利问題,而是关乎一辈子生活幸福指数的问題,你想啊,对那么大的事都沒有个掌控的人,怎么值得托付一生。”
“邓姐,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不过我的想法跟你恰恰相反。”蒋春雨叹笑道,“其实我希望康莘生能平庸一些、简单一点,哪怕他一事无成。”
“呵呵,你啊。”邓如美一听笑了起來,“控制欲还蛮强的。”
“我是怕出现控制不了的情况后,尽留伤痛了。”蒋春雨道,“每个人都是立体的、全面的,所以一个人有多么优秀,也就有多么卑劣。”
“这就是你不想让康莘生不平庸的理由么。”邓如美依旧笑着,问道:“那你的宝山哥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他啊。”蒋春雨不好意思起來,“他是个特例。”
“行了,你就别再纠结了,每个人都不能完全依靠另一个人活着,总得有点自己的支撑。”邓如美道,“所以你也别想着能完全掌控一个人,尤其是男人。”
“我也只是说说嘛。”蒋春雨揪了揪嘴,笑道:“还有夫贵妇荣的说法呢,我也想康莘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來的。”
“嗐,人真的是个矛盾体。”邓如美颇为感慨地道,“春雨,其实你能走出这一步,我真的很佩服你。”
“不说这些吧。”蒋春雨似是惆怅了起來,“现在我只想下一步的事,怎么能和康莘生安稳地走下去。”
“那你就尽量说服他到松阳去投资,不要留在双临。”邓如美道,“否则投资失利就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时间一长便会让生活一团糟。”
“是的,我的确该那么做。”蒋春雨道,“我觉得说服应该沒问題,因为康莘生不是个很固执的人,至少目前來说,他展现给我的都是随和,也许那就是男人的宽容的情怀吧。”
“但愿一切如你所说,康莘生是个表里如一且能持恒的人。”邓如美道,“我多说一句,如果以后你发现他不是那么如意,能忍的还是要忍一忍,人无完人嘛。”
“我年龄比他大,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蒋春雨道,“说白了,我还感觉有些对不住他,因为我的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有些事即便是事实,即便别人也知道,但也不要自己说出來。”邓如美道,“你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对康莘生交底,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沒有不霸道的,不但对现在和以后,甚至对以前也很在乎,所以,有些事能不提的就不提。”
“是的,这方面我一直很在意。”蒋春雨道,“康莘生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明白那些往事,但从來都不触及那些话題。”
“人生就像一本书,掀过去的页张就掀过去了,康莘生能做到这一点,很不错。”邓如美笑了笑,“好了,咱们就别多愁善感吧,还是现实一点,看看怎么把日子过好才是,你给我个账户,我把那笔钱划过去。”
“不用那么急,现在我只是说说。”蒋春雨道,“回去后还要先努力说服康莘生到松阳去呢。”
第一千零九章 追加投资
说服根本不是问題,康莘生是项庄舞剑,不过为了将戏演得更逼真一些,把蒋春雨套得更深一些,他还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说让他考虑两天再说,言语间似是很不甘。
“我知道,你可能已经考察很久了,一下子放弃有点舍不得。”蒋春雨很体贴,“要不这样,我陪你到松阳一趟,去那里考察考察,也好有个对比。”
“嗯,也好。”康莘生这时很认真地点起了头,道:“如果有更好的投资环境和项目,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我们这是在做生意,不单单是为了理想追求而一味地坚持什么,要学会变通,及时调整思路,这对经商來说是个很重要的规则。”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更加成熟的你。”蒋春雨鼓励似地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拖你的后腿。”
“别这么说。”康莘生抿了抿嘴,很感动的样子,“你对我太好,反而让我有压力。”
“咱们还分你我。”蒋春雨笑道,“我是个传统的女人,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沒把我们不当共同体看。”
“嗯,我明白。”康莘生此时百感交集,不免暗暗长叹,客观上说,他真的是喜欢上了蒋春雨,而且也不在意她的过去,唯一让他放不下的是,蒋春雨的心还不能完全给他,当然,这些都沒什么意义,因为他不能和蒋春雨真的走到一起,和贾万真之间的协定,必须履行,否则贾万真一旦捅出去,一切都沒法挽留,而且还会两头空,所以,还是靠住贾万真,弄个几百万的实惠算了。
“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说了。”蒋春雨道,“那就准备一下吧,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动身。”
“去松阳什么时候都可以,目前关键的问題是资金,你的那笔钱,落实得怎么样了。”康莘生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得厉害。
“沒问題,邓姐要我把账号给她,很快就划款过來。”
“哦。”康莘生暗暗一咬嘴唇,“春雨,邓姐真有那么豪爽,毕竟那不是个小数目,整整一个亿啊。”
“江山集团有的是钱。”蒋春雨不想多说资金的來源。
“再有钱,也很少有人大方到这程度的。”康莘生貌似疑虑,欲言又止,“所以我想说……”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蒋春雨看着康莘生笑问,“难道你还要有所保留。”
“不是,我怕你误会我的意思。”康莘生挠了挠头,“我是想说,邓姐给你那笔钱,会不会有什么意图。”
“意图。”蒋春雨一下笑出了声,“哪來的意图。”
“不可有害人之心,但应有防人之心。”康莘生不无忧虑地说道,“我觉得还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再说,虽然我们现在急需用钱,可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康莘生的憨态,击中了蒋春雨的软肋,一时放松了些警惕,“江山集团的钱,其实也不是邓姐的,说白了,她是老总,不是老板,发钱的事,还是老板决定的。”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康莘生暗暗一笑,道:“真正的老板是你潘哥,也只有他有那么大的能量。”
对此蒋春雨沒有否认,但也沒有很直接地回答,只是说道:“其实江山集团还都是集团的人操作的,潘哥并沒有插什么手,而且他也多次表明,并不想拥有江山集团。”
“那是正确的,他作为一省之长,哪里能沾江山集团的边,不出事还好,万一有意外,那可不止是丢官的事。”康莘生偷偷看了蒋春雨一眼,道:“难怪他发话分你那么多钱,看來也有遣散的意思。”
“沒你说的那么严重。”蒋春雨道,“刚才不是说了嘛,事实上他跟江山集团的确沒有什么关系的。”
“从法律事实上说是如此,不过从事理上讲就不一定了,你敢说江山集团在运作上沒有借助他的影响力。”康莘生道,“谁都知道邓姐还有鱿哥都是潘省长的人,包括你,也是他的老部下,而且你从广电局离职后又加入了江山集团,都很能说明问題的。”
“不能那么联系。”蒋春雨摇摇头,“按照你的推理,但凡跟领导有关系的人,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商场,只要出了成绩,就跟领导挂钩,那不乱了套嘛。”
“当然不是绝对的,但多少还是要避避嫌。”康莘生道,“说实话,潘省长和江山集团之间,也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題,刚才你也说了嘛,你能分一个亿,就是他的指示。”
“那些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们在用钱方面沒问題。”蒋春雨潜意识里还沒有完全松弛,即便是面对她将要托付终身的人,“现在关键是找准具体的项目。”
“眼下,关键的问題也不是问題了,就按照你说的,是去松阳。”康莘生道,“松阳是潘省长的根据地,关系更多,路子也更好走,而且又不在省委省政府的眼皮子底下。”
“以后可沒准,省会迟早是要迁到松阳的,那也是我们转移阵地的原因之一。”蒋春雨道,“也可以说是抓个先机吧。”
“好。”康莘生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仅就目前的聊天内容,完全能把潘宝山扯进來,也就是说,已经能够向贾万真交差了,“那就这么定下來,把目光转向松阳。”
见康莘生如此被说服,蒋春雨很是高兴,“那你看,是不是就明天过去看看。”
“再稍微等等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理一理。”康莘生是沒有真心去松阳的,现在他想的就是赶紧找贾万真,把事情了断。
在去找贾万真之前,康莘生把事情好好想了下,主要是如何顺利地从贾万真那里得到承诺的回报。
有些事情,得打散开來进行,就像贾万真答应的三百万酬劳,一下子让他拿出來,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康莘生觉得在交出这份录音之后,不管效果如何,应该让他尽快先给付一百万。
从交易的角度看,这是个合情合理的请求,贾万真答应了。
“这也算是分期付款吧,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工作效果如何。”贾万真听了康莘生请求后,微微一笑,“物有所值,那是最起码的道理。”
康莘生掏出了贾万真秘书亲手装在袋子中的录音笔,每次见贾万真,康莘生都会接受他的秘书“搜身”,以保证他们交谈的安全性。
“这支录音笔我一直随身携带,能做到不露痕迹,真的很不容易,里面的这段录音,到目前來说是最有价值的。”康莘生晃了晃录音笔,然后把和蒋春雨最近的对话放了一遍。
贾万真听后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不过他装得很平静,“是有点价值,不过效应也不是太大。”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再说吧,等我录到你认为有大价值的内容后再谈。”康莘生知道贾万真的用意,所以也不示弱。
“不要激动,我只是说效应不太大,并不是说沒有啊。”贾万真看康莘生不吃这一套,也只好作罢,“先期一百万,两天内打给你。”
这一点,康莘生并不担心贾万真会反悔,所以也用不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康莘生把录音资料拷进贾万真的电脑,也沒多说什么,走了。
贾万真搓着两手,不由得“嘿嘿”直笑,立刻复制了一份,去找段高航,说弄到了一颗重磅炸弹。
段高航听了录音也很是兴奋,不过也表示出了担忧,说从录音的内容看,确实能说明一定的问題,但从录音的來源看,并不是太靠谱,毕竟只是“他说”,并非“自说”。
“不管是谁说,内容肯定是确凿无误的。”贾万真道,“所以最终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如果上面真的动了狠,肯定能调查出真相。”
“上面并沒有多少问題,潘宝山不就靠个郁长丰么。”段高航道,“现在反腐不设上限,谁能说上话。”
“那就要看举报的力度了。”贾万真道,“方式也很重要。”
“让当事人实名举报。”
“有难度。”贾万真忙道,“我的那颗棋子,功利心特别强,并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就这份录音材料,他给我的时候还提出了条件,要先期支付一百万。”
“钱不是问題。”段高航一扬下巴,“马上让韩省长跟你接洽,经济上肯定有保障,关键是要把事情安排好。”
“我答应过,整件事情完成,给三百万。”
“再追加两百万。”段高航毫不犹豫,“只要把事情办妥,那点钱算什么。”
“哦,好的。”贾万真边答应着,边疑乎地问道:“段书记,韩省长也知道这事。”
“现在还不知道。”段高航稍稍一愣,笑道:“不过下一步就让他知道,否则有些措施沒法联手,形不成合力啊。”
“哦,也是。”贾万真点头笑了起來。
“现在问題是,你要跟你的人说,一定要说服他进行实名举报。”段高航道,“否则缺少力度。”
“追加两百万后,应该不成问題的。”贾万真道,“不过我就是担心,万一最后沒收到实效,那钱不是白花了。”
“我不是说过了嘛,那点钱不算什么。”段高航道,“而且,就算不能对潘宝山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起码负面影响肯定是有的,那相当于是污点,洗不掉的污点。”
“好,我回去就安排。”贾万真情绪高涨起來,
第一千零一十章 追加报酬
然而,让贾万真头疼的是,康莘生不愿实名举报,康莘生还抱有一线希望,想在事发后痛哭流涕,以得到蒋春雨的宽恕。
“你的头脑就是坏掉一万次,也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啊。”贾万真弄明白了缘由后,简直哭笑不得,“而且就算蒋春雨能原谅,潘宝山的人会容下你。”
“我在乎的是蒋春雨,不管其他人的事。”
“幼稚。”贾万真着急得很,“你对潘宝山还不了解,对他手下的人也不了解,包括蒋春雨,或许她的接纳,只是对你实施报复的第一步,在之后的日子里,可能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是局内人,能感受到蒋春雨也是认真的,她不会那么狠心。”
“她不会,但其他人呢。”
“如果其他人会,那即便我不跟蒋春雨在一起,不也同样会遭到报复。”
“不一样。”贾万真道,“你不在蒋春雨身边的话,跟他们接触就少,刺激也就相对减小,所以,他们得手的机会和下手的决心,也同样会减弱。”
“那或许蒋春雨也转向我这一边呢。”康莘生道,“她出面帮我周旋,一切问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不自量。”贾万真气得几乎要沒有话说,“你是谁,蒋春雨会那么在乎你。”
“反正试试总归有机会。”
“你醒醒吧,退一万步说,就算蒋春雨能坚定地和你站在同一立场,那又能怎样,最后潘宝山的人也许会连同她都一起做掉。”贾万真道,“别忘了,蒋春雨只是潘宝山的一个女人而已,不是七大姑八大姨,也不是情同手足的姐妹,更不是亲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我就不信,蒋春雨手里沒有可以制衡潘宝山的东西。”康莘生道,“可能她还暗中留了不少证据呢,那或许就是救命的稻草。”
“算了,有些道理跟你讲不通。”贾万真摇了摇头,“我告诉你,刚才我们讨论的都很虚幻,因为大前提不存在,蒋春雨是根本不会原谅你的。”
“我也知道,基本上是沒什么希望的。”
“那你还赌什么。”贾万真道,“别忘了,我让你实名举报,仍旧是有追加的。”
“让我再想想。”康莘生叹了口气,他确实也拿不定主意。
贾万真一看康莘生有所松动,立刻又说道:“不要以为你跟有钱人接触,就以为钱是那么容易赚的,一两百万似乎是看不上眼的小钱,告诉你,那完全错了,现在经济形势其实不怎么好,各行各业赚钱并不容易,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在创业嘛,其中的辛酸你应该知道。”
“我沒有看不上两百万的追加,只是我觉得蒋春雨是个值得拥有的女人,所以我想努力一把。”
“值得拥有。”贾万真抖着肩膀笑了,“那我觉得省委书记的位子、中央常委的位子还值得坐一坐呢,但那可能嘛,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就别奢望了,强求不來的,要不到头來会更难过。”
“贾部长你说的也有道理。”康莘生寻思着,“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做大事的人,在女人身上怎么能纠缠不开放不下。”贾万真放缓了语气,“我以过來人的身份跟你说,关键时刻心要狠下來的,等你一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还愁沒有更好的女人、更好的一切。”
“好吧。”康莘生呼出一口长气,“要我实名举报也可以,不过两百万的追加,我觉得有点少。”
“在这方面,你就不要再讲条件了好不好。”贾万真急促的直皱眉头,“你是知道我的,本身并沒有什么底子,这两百万的追加,还是我朝上级争取的。”
“我也不要求多,再加一个数。”康莘生态度很坚决,“你再要求一下,我觉得应该沒问題,毕竟我做的事对你们來说,可是极其重要的,一定程度上说,不可取代。”
贾万真无奈地看着康莘生,犹豫着点了点头,“也可以,我可以试一试,不过现在可不能保证能成功。”
“不管成不成功,贾部长,按照我们的协定,到目前來说,三百万的账应该结了吧。”康莘生看上去根本就担心,“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
“这个沒问題。”说到这一点,贾万真也很干脆,“我马上一把手将三百万都打给你。”
“我收到钱后就开始进入下一阶段的合作,实名举报。”康莘生看上去毫无压力,“贾部长,别怪我这么现实,我是个生意人。”
“这样最好,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我也喜欢。”贾万真微笑地看着康莘生,“你尽管做好准备吧。”
“我沒什么准备,一切都由贾部长你安排,包括举报材料的撰写,还有举报的部门。”康莘生道,“也只有那样,才能最大化地实现你们的计划。”
“行。”贾万真一点头,“不过还需要你的参与,有些细节是要靠丰富的。”
“我相信,下一步应该会有更好的合作,总之等你通知就是。”康莘生说着站起身來,“嫌话不多说,免得浪费时间。”
康莘生走后,贾万真稍微思考了下,便去见韩元捷,这次追加两百万的事,还有康莘生提出再加一百万,得通过他解决,段高航开始就说过,这方面的事会让韩元捷主动和他联系,可是直到现在,根本就沒有什么动静。
韩元捷对贾万真的“拜见”显得盛气凌人,他已经知道贾万真把他当成了局外人,密谋个事情也不跟他吱声,所以,必须拿出足够的架势來,算是自大的巩固,也算是对贾万真的惩罚。
贾万真能感觉得到韩元捷的不友善,也知道原因所在,但不好解释,只有装糊涂。
“韩省长,有件事得麻烦你啊。”贾万真满脸带笑,“也不知道你现在忙不忙,就过來了。”
“哦,你來了,忙与不忙不都是一回事嘛。”韩元捷淡淡一笑,“你有什么事。”
贾万真听韩元捷这么问,顿时心生不爽,因为有关康莘生的事应该是比较重大的,所以追加报酬的事,段高航肯定已经和他说过了,现在他这么发问,就已经超出情绪上的不满,明显是言行上的责难和挑衅。
“钱的事。”贾万真也明白不能表露出不高兴,内部的团结还是维护的,“看來段书记还沒跟你说。”
“哦,你是说那事啊。”韩元捷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段书记说过了,我正准备着呢,你知道现在风声紧,有些事情操作起來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得需要时间。”
“所以我说,得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都是大家的事,应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毕竟还是要个人出力的。”贾万真道,“这不,韩省长,现在又有新麻烦了。”
“什么情况。”
“对方要求再追加一百万。”
“哟,那不就是三个数了嘛。”韩元捷吸了口冷气,“段书记知不知道。”
“还沒跟他说呢。”贾万真稍一思忖,道:“这事有韩省长作主,我觉得也沒必要说吧。”
“嗌,那可万万不行啊。”韩元捷一摆手,“任何事情,不能乱做主,你知道,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会做出愚蠢的举动。”
贾万真明白韩元捷话中有话,无非是含沙射影而已,可是能怎么样,还是要忍,“既然韩省长这么说,那我就找段书记汇报一下,或者,还是你跟他直接说。”贾万真态度依旧恭谨。
“要不我跟段书记说吧,省得你來回跑。”韩元捷此时已经得到了满足,也就不再端什么架子,他知道不能和贾万真把关系搞紧张。
“谢谢韩省长。”贾万真能感觉得到韩元捷气势上的弱化。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还客气。”韩元捷笑了笑,“贾部长,就追加报酬一事,看來你对你的棋子还不怎么完全掌控啊。”
“能做那事的,也不是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想完全掌控难度太大。”贾万真慨然而笑,“当然,此事要是换作韩省长操办,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那么说,咱们不需要相互抬举。”韩元捷道,“都实在点,达成最终目的就行。”
“是的。”贾万真连连点头,“现在我们就是要齐心合力,扳倒眼前的大‘山’。”
“嚯。”韩元捷听了笑着一仰头,“好,好啊,好个扳‘山’行动。”
“愚公还能移山呢,况且我们又比愚公强了十万八千倍。”贾万真嘿嘿笑了,“你说是不是,韩省长。”
“有你在,那当然是了。”韩元捷阴阴地一笑,问道:“贾部长,你不声不响地在潘宝山的女人身边,布了颗那么有分量的棋子,真是不简单啊。”
“哪里哪里,只是偶然想到而已,现在看來算是神來一笔吧。”贾万真道,“而且当初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所以也就沒好意思说出來,怕被笑话是异想天开。”
“你呀,真是太谦虚了,过分了就是骄傲啊。”韩元捷边说边紧紧盯着贾万真,道:“贾部长,你说,除了这一步棋,你还有沒有其他的安排。”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弄清具体内容
韩元捷的发问,让贾万真很是为难,针对潘宝山的进一步措施是有的,不过他并不想说,谁不想留一手,可既然被问到,如果不说的话难免又会是一个冰层。
“大小还有一招。”一番思考后,贾万真决定不隐瞒,毕竟以后还有可能要依仗韩元捷,跟他进一步搞好关系沒有坏处。
“我就知道。”韩元捷笑了,看着贾万真不语,等他细说。
“潘宝山还有个女人,我拿下了。”贾万真说这话时面色有些惭愧,“唉,说起來不厚道,可我也沒办法啊。”
“什么不厚道,那要看对谁了。”韩元捷哼了一声,“有的人,对他再狠也不为过。”
“沒错,当初我也正是那么想的,所以才狠下了决心。”
“你说的女人是谁。”
“宋双。”贾万真道,“潘宝山不是特地把她从松阳调过來的嘛,放到了省委宣传部,说明分量肯定也是不轻的。”
“是你的窝边草啊。”韩元捷歪着嘴笑道,“窝边草也好,下手的机会多。”
“机会是比较多,但也并不容易。”贾万真道,“当时部里不是有个副部长名额嘛,那是个绝好的机会,我找到宋双,把位子允诺给她,当然,我也是借助了潘宝山的名义,因为那样才有更可信度,然后呢,才把她叫到了酒桌上。”
“哦,你是酒后行事,來了个硬的。”
“别无他法,反正那样把生米做成熟饭,也就让宋双沒有退路了。”贾万真笑了笑,“只有乖乖地跟着我。”
“你确定宋双是真心的服贴。”
“我跟她讲得很明白了,事情闹出去对她一点好处都沒有,一切都无凭无证,她要是闹腾,只能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贾万真说起來颇为得意,“我还告诉她,不要小看了我,跟着我肯定能得大好处。”
“这么说,你沒打算在宋双身上给潘宝山挖坑。”
“沒有,因为挖不了。”贾万真道,“宋双说了,她跟潘宝山之间还沒有那种关系。”
“哦,那也就是说,宋双也算不上是潘宝山的女人。”韩元捷叹惜道,“嵌入得还不深呐。”
“不管怎么说,对潘宝山还是有一定威胁的。”贾万真道,“因为宋双对他在松阳时期的事情比较了解。”
“那又有什么用,过往的是,很难有对证的。”
“也是。”贾万真点着头,他并不想证明宋双的作用有多么大,刚好借着韩元捷的话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算,其实本來我也沒抱多大的期望,所以也沒打算要把这事说出來,要不是韩省长你问起,我是绝对是不好意思主动说的,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微不足道。”
“不过也沒准,弄不好一个小细节就能帮上大忙。”韩元捷觉得不能打消贾万真的积极性,道:“所以你还是要把宋双紧紧拢住。”
“嗯,有当无嘛,还是要努力一下的。”贾万真笑了笑,道:“韩省长,就眼前來说,还是要重点着手追加报酬的事,那可是相当有力度的。”
“沒错。”韩元捷爽快地道,“钱的事你放心,也就这两天便能到位,你那边该安排的别丢松,要跟上去。”
“等会回去就整材料。”贾万真表态似地道,“明天就能成稿。”
这一点贾万真沒有吹嘘,因为整材料的事他早就上手了,而且已修改了几次,他想字字见血,一击即中,现在,等得就是作为东风的资金一到,便可驱动康莘生。
两天后的下午,贾万真的账号上汇入了三百万,他一刻也沒有耽搁,迅即完成了一百五十万的转账,打给了康莘生,然后,把举报材料交到康莘生手中,并告诉他,举报完结,付清另一半。
临近事发,康莘生忐忑起來,他有些后悔,也有后怕,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骑虎难下。
按照贾万真指的路子,康莘生点开了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进入了首页上的“我要举报”栏,选择了署名举报,接下來,他颤抖着依次填写了举报人、被举报人信息,然后是举报材料正文,还上传了相关附件。
网上举报做完,康莘生就动身前往首都,他还要实地当面印证举报。
一切都进行得无声无息,但波澜之大令人色变。
潘宝山得到这一消息,是郁长丰传的信。
闻听的一刹那,潘宝山一阵晕厥,不过他当即就表态让郁长丰放心,绝无事实,郁长丰说,即便如此,也还是要认真、积极、主动地消除影响。
这是指示,其实就是沒有指示,潘宝山也会把此事当作第一要务处理好。
“进文,事情有些棘手了。”潘宝山把谭进文叫到跟前,“有人到中纪委举报我。”
“谁。”谭进文并不怎么惊奇,政治的角逐,总有些意外。
“康莘生。”
“什么,。”这一下,谭进文瞪大了眼睛,“是,是他,。”
“对。”潘宝山神色冷峻,“所以,我说有些棘手,要是换作别人的话,倒也沒什么。”
“那事情肯定和蒋春雨有关了。”
“是的。”潘宝山点点头,“不过现在连蒋春雨自己恐怕都还不知道。”
“哦。”谭进文的表情很慌乱,“看來对方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深奥了。”
“必须立刻和蒋春雨谈谈,了解一下情况。”潘宝山道,“因为目前我还不知道举报的具体内容,只知道是涉足商业领域,以权谋私。”
“我去找她。”
“不,让邓如美去。”潘宝山道,“记住,让她不要打电话,包括约见,就直接找到蒋春雨本人。”
谭进文如实转达,邓如美一瞬间僵在了那儿,她十分震惊,实在难以相信这是真的,震惊之后,是气怒,虽然她不知道事情和蒋春雨有什么样的关系,但总归是她错。
不过见到蒋春雨的时候,邓如美看着她一脸的茫然,一时也发不起脾气。
“有人举报你宝山哥,情况很严重。”邓如美冷着脸问。
蒋春雨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从邓如美的神态看,似乎和自己有联系,“邓姐,我犯错了。”
“是的,而且还很严重。”邓如美说着说着,情绪就上來了,“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不,不知道。”蒋春雨摇摇头。
“康莘生,是康莘生啊。”邓如美起伏着胸口,“其实你应该知道,虽然你们确立了恋爱关系,也有了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打算,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该和他说的。”
此时的蒋春雨彻底懵了,两耳轰鸣,大脑一片空白,“什,什么,是康,康莘生。”
“确凿无疑。”邓如美呼吸深重。
“我,我沒跟他讲什么啊。”蒋春雨蹙着眉头,“我一直都很在意宝山哥方面的事情。”
“是不是他在你意识防范不强的时候,诱导过什么。”
“好像也沒有。”蒋春雨急得两眼发红,极力回想着,“要么就是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事,他不是要投资房地产项目嘛,需要资金。”
“那一个亿。”
“是的。”蒋春雨突然吸了口冷气,“在谈那事的时候,我提到了宝山哥。”
“你。”邓如美叹了口气,“你也太不小心了。”
“康莘生。”蒋春雨直到此刻才有时间愤怒,“他怎能那么狠,我,我这一辈子恐怕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说真的,我也感到很震惊,沒想到平日看上去挺斯文的康莘生,竟有如此凶狠之心。”邓如美道,“他隐藏得太深了,我们竟然都么有察觉。”
“我要问清楚,是谁让他那么干的。”蒋春雨咬着牙,“真恨不得杀了他。”
“别做傻事,那会让事情更糟糕。”邓如美已逐渐冷静了下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帮宝山渡过难关。”
“康莘生到底举报了什么。”
“目前还不十分清楚,大概是说宝山违纪违法,搞官商勾结,牟取暴利。”邓如美道,“好在是,他应该还沒有有力的直接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
“以静制动。”邓如美叹了口气,“在官方消息出來之前,我们不能有丝毫的举动,否则会暴露出更多的问題,牵扯面就大了,毕竟现在的消息,是从内部传來的。”
“我先找康莘生问问,把情况了解清楚,也好把准备工作做好。”
“对,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康莘生,摸清他举报的内容。”
“我觉得,康莘生应该是被逼迫的。”蒋春雨咬着嘴唇,“作为女人,平日里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的真心。”
“既然对你是真心的,就不应该存在被逼迫的问題,不会利用你做出如此让你痛心的事。”
“可能两个原因,一是他从开始就抱有接触我的目的,只是后來在实施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对我动了真情;二是他放不下我和宝山哥之间的事情,走了极端。”
“现在分析这些沒用。”邓如美急切地道,“你为他开脱有什么意思。”
“邓姐,我不是替他开脱,只是觉得憋得心痛,想说点什么。”蒋春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怎么处置康莘生,那是以后的事,而且也不由我们做主。”邓如美一脸焦躁,“你先找到他,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两个女人的合计
蒋春雨极力让自己平静下來后,才拿打给康莘生,不通,康莘生的手机关机,蒋春雨间隔拨打了将近一个小时,仍旧无果,便直接到康莘生的公司去,原本她不打算这么做,怕见了面控制不住,在公司和康莘生争吵起來,扩大事情的影响。
不过担心是多余的,康莘生也不在公司,蒋春雨找到公司副总,问他去了哪儿,公司副总知道蒋春雨和康莘生的关系,感到很惊讶,对她说康总有事去北京了,你还不知道,蒋春雨笑了笑,说她这两天忙,沒跟康莘生见到面,可能他沒捞到说。
离开公司,蒋春雨直接到康莘生的住处,也沒有人。
此时的康莘生,刚下飞机,出了机场,他打开了手机,看到了数十条未接來电短信提醒,都是蒋春雨的,一瞬间,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潘宝山是神通广大之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被他举报的事情。
康莘生无力地靠在汽车座椅上,慌乱之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來的一切。
是死是活,终究要过蒋春雨的那一关,康莘生横下心,回电话给蒋春雨,约她见面。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常去的咖啡厅对面坐下,气氛几乎要凝固。
“你怎么不说话。”康莘生看着表面平静的蒋春雨,知道她内心正起狂澜。
“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怎么说。”蒋春雨不开口则以,一张嘴便流下两行泪。
“对不起。”康莘生沒法否认,但不放弃辩解,力图得蒋春雨的原谅,“春雨,你应该知道,我是被逼的,实在是别无选择啊。”
“被逼。”蒋春雨下颚挂着泪珠,“你就这么轻松地为自己开脱了,你难道就不多想一想,你的被逼,给多少人带來了伤害,还有,就算你不在乎别人,难道你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春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康莘生确实在忏悔,他流下了恼恨的眼泪,“我知道,这对你的伤害很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因为你应该体会得道,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
“就算是,那又如何。”蒋春雨痛苦万分,微微仰头,闭着眼,咬着嘴唇,“既然你是被逼的,那就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我不能说。”康莘生支吾着,摇了摇头,这也是贾万真和他的约定,否则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自负,康莘生知道,如果暴露出贾万真,以他的为人來看,自己的下场会很惨,所以,即便是面对蒋春雨的心情愧疚万分,他还是拒绝回答。
“你不是要我原谅你么。”蒋春雨睁开眼,目光怨恨又哀伤,“这就是你的表现。”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康莘生的表情也很痛苦,“否则我所做的一起,可能会都付之东流。”
“好吧。”蒋春雨颤抖着做了个深呼吸,“那请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把前几天跟你的谈话录了下來,其实也不是那一次,几乎每一次我都有准备。”康莘生实在沒有勇气再保留些什么,“其几天,我故意引诱你说出那笔一亿资金的來源,最终引到了潘宝山身上。”
“唉,你啊,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蒋春雨不住地摇着头,“你举报了什么。”
“我举报潘宝山以权谋私,通过邓如美实际掌控江山集团,把权力转化成金钱,行为比官商勾结更为恶劣,现在,因为反腐抓得紧,他担心东窗事发,为了消除隐患甩掉包袱,就把江山集团的高层遣散,只留下个空壳占有着巨额资金为己所用,为了封口,他不惜散重金收买高层人员,其中,任集团副总时间不长的蒋春雨,就分到了一亿元。”康莘生把举报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之所以讲出这些,是因为觉得这一切不重要,反正最后中纪委会公布出來,一定程度上说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就算是不公布也沒关系,毕竟潘宝山以他的关系,完全可以打听到,贾万真也沒法印证就是他说的,找不出他的不是。
“证据呢。”蒋春雨好像平静了许多,“就是那段录音。”
“对,就是录音。”康莘生道,“还有你银行账号资金汇入的信息单据。”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蒋春雨突然苦笑了起來,“你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别忘了,你面对的人是谁,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哪能就凭那点证据就被教唆着跳了出來,最后不是纯粹害了你么。”
“春雨,我,我……”康莘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蒋春雨到底抱有什么想法。
“康,在你我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蒋春雨泪眼朦胧,“全身心的投入,面对你时让我沒了任何防范,结果酿成了今日的大错。”
“春雨,我是真的该死。”康莘生伸手抓住了蒋春雨的手。
蒋春雨颤栗了一下,之后便沒有别的反应。
“你能原谅我嘛。”处于情感漩涡中的康莘生,多少有些失常,他不住地用力攥着蒋春雨的手,伸着脖子发问。
“原谅你。”蒋春雨近乎喃喃自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原谅你,而且,就算我原谅了你又能怎样,我们会有好日过么,在瑞东,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么。”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啊。”康莘生道,“反正我们有钱,到哪里生活都可以。”
“你不要冲动,以你的年龄和志向,怎么能那样沒出息。”蒋春雨道,“还有,告诉你一件严重的事情,江山集团邓如美那边,已经决定收回给我的那一个亿了。”
“怎么可能。”康莘生瞪大了眼睛,“不管怎样,作为你应得的收入,既然给了你,还有收回去的说法。”
“一切都是口头上的,原本不出意外也沒什么,可因为这一闹,引起了江山集团的震怒,所以他们要决定收回。”蒋春雨道,“如果我们不还回去,他们要走法律途径,说是打错了款,应该是能要回去的。”
“唉。”康莘生顿时垂头丧气起來,“那以我们现在手头上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到外地开始新生活啊。”
“钱,是可以再想想办法的。”蒋春雨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而且也变得坚强了些,“邓如美既然对我无情,那我也沒必要跟她客气,她不是想极力维护潘宝山么,就从那个方面入手就是。”
“春雨,你的意思是。”康莘生狐疑地看着蒋春雨。
“我们找点能威胁到潘宝山的事情,哪怕是能给他带來负面影响的也行。”蒋春雨道,“然后拿给邓如美,看她怎么办。”
“能找得到。”康莘生道,“你那边有潘宝山的底细。”
“沒有,不过可以进行巧妙的安排。”蒋春雨道,“毕竟我们也不想真的把潘宝山扳倒,况且也沒那个能耐,一切都是做给邓如美看的,目的是弄到钱。”说完这些,蒋春雨探着身子,在康莘生耳边用微弱的声音继续道:“那一个亿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我们对她进行要挟,谈条件,不还回去。”
康莘生听了有点愕然,他犹豫着道:“春雨,之前不管江山集团那边答应给你多少钱,咱们不要太贪心,仅就刚才你说的事,我们要合理谈价,一个亿,是不是多了点。”
“你要是嫌多可以不要,剩下的都归我好了。”蒋春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是要做大事吗,沒点气概怎么能行。”
“我,我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能成么。”
“还沒去试呢,你怎么知道就不成。”蒋春雨道,“就这么定了吧,我回去先想想,具体该怎么做。”
蒋春雨说完这些,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康莘生茫然地望着蒋春雨的背影,愣在了那里。
离开咖啡厅的蒋春雨,去见了邓如美,说她要牺牲自己,保全潘宝山。
“我刚刚和康莘生谈了话,把内容录了下來,后面的一段话,足以能说明我跟他有合谋,意图是为了敲诈。”蒋春雨说着,把录音放出來给邓如美听。
听完后,邓如美道:“你是不是想以此为证,说明康莘生举报的录音内容,就是你和他作为冰山一角的‘巧妙’安排。”
“对。”蒋春雨使劲一点头,“我和康莘生是同谋。”
“可是,康莘生为何到中纪委去举报,怎么解释。”
“人为财死嘛,无非是一个‘钱’字而已。”蒋春雨道,“我就说,敲诈你很成功,得了一个亿,正好也可以说明江山集团为何往我的账号里打了那笔钱,钱到手后,因为贪念,不想分给康莘生,结果,他一怒之下,作为报复和坏事的目的,就真的到中纪委去进行举报。”
“听起來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也能说得通。”邓如美寻思着道,“可是你想过沒,那样不就暴露了另外一个大问題,你想想,我为什么会屈服于你以潘宝山相要挟,那不正好能说明,江山集团和潘宝山有密切的联系。”
“哦,也是啊。”蒋春雨恍然一叹,道:“邓姐,如果你表明之所以接受胁迫,是因为一厢情愿想贴住宝山哥呢。”
“嗯,好像也可以。”邓如美深锁着眉头,“我就说,跟潘宝山的确是认识的,因为早年都在富祥工作过,所以,我想拉拉关系,以便借助他的影响得些便利,让江山集团获得更大的发展,因此,我总是单方面对外宣称,省长潘宝山跟我关系不错,而且外界也都相信了,所以就有了你和康莘生想‘趁机’利用潘宝山來勒索我一把的事情,而恰恰正好,我也就默认了,因为我觉得可以借此真的潘宝山搭上关系。”
“就这样。”蒋春雨听了很是激动,“如此一來,我们坚决对好口,宝山哥就能置身事外了。”
“不过,那样的话,你恐怕就难以脱身了。”邓如美道,“毕竟是勒索啊。”
“我一点都不怕,沒什么的。”蒋春雨毫无惧意。
“应该也沒什么大问題吧。”邓如美缓缓地道,“你把那笔钱走个形式,退给江山集团就是,也许就构不成实际意义上的勒索了。”
“退,当然要退,而且再也不要了。”蒋春雨苦笑了一下,“要了,就是个麻烦。”
“不是麻烦,关键是怎么操作。”邓如美道,“不过那些先不考虑,眼下要把我们的想法跟宝山沟通好,那是最关键的事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活雷
沟通不成问题,邓如美通过谭进文,,觉得一时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只有让蒋春雨暂时承担一下。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既是被实名举报,上面肯定会下来调查一番,走形式也好,动真格的也罢,反正要有正面接触。毕竟,事情的处理结果,还要对举报者进行回复反馈,那也是规定。
等待的时间不会短,这一点潘宝山很清楚,因为举报到了他这个层面上,上面的行动会很谨慎,一方面是不动声色的调查取证难度大,如何做得密不透风又有实效,绝不是三两下就搞定的,历时肯定长;另一方面跟查办的时机和决心有关,对正省部级高官的查处,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无论上面作出哪种考虑,都是要深思熟虑的。
好在对自己还比较有把握,所以潘宝山也没有多少焦躁,他还是比较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现在的工作,潘宝山采取的是打基础做法,政治、经济、文化、科研、卫生等各领域的事情,他都当成一个整盘子去看,有好的想法也不提出来,只是作进一步的深思考。他知道目前只能如此,最合适的做法就是韬光养晦,不跟段高航针锋相对。
不过,有一点潘宝山没有放松,就是迁省会。近期形势发展又有所变化,华鸣给他来了消息,说情况小有变化,前段时间传达的有关人事变动的指示,不一定要完全执行。上面的态度现在愈发明确,出于对干部队伍的纯洁性和干实事能力等各方面的考虑,该换血的要换,不必过多考虑人事频繁变动的负面影响。
对此,潘宝山很是高兴,因为近段时期他也看出来点道道,落马的官员是接二连三,有的省在同一天就有两名省委常委被调查,也有的省在同一天就任命了两名省委常委。这足以看出上面对各级领导班子治理的决心和力度,从根本上说,潘宝山感到很欣慰,因为他问心无愧,完全可以继续主动出击。但即便如此,他觉得还是不要有太过明显的反应,因为上面一松口,就有大面积的省级领导干部被戳翻,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存在内部团结问题。这也是为官的致命伤,得避开。
总之先耗一段时间再说,刚好等被举报的事情处理完结后,好好调整一下,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战略。
有了安排,心里有底,潘宝山还是很平静。这让段高航和韩元捷还有贾万真感到不解,难道康莘生的举报,被上面压了下来?他们约到了一起,就此事进行分析。
“不可能。”段高航摇着头,虽然语气不是太肯定,但表情却异常坚定,“现在谁还敢压事情?那不是找死嘛!”
“我也愿意这么认为。”韩元捷一脸深沉,“不过从表面看还真有些不对劲,以潘宝山的关系,到现在不可能不知道对他的实名举报,而且他应该知道,是实实在在地戳到了他的致命点,然而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喜怒不形于色,这点官场上的技能他还没有?”段高航哼了一声,“可以反过来说,他潘宝山越是装得没事,就越是恐慌。”
“我觉得,现在咱们的这些分析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要是讲实效,还得继续加码。”韩元捷说着,转向了贾万真,道:“贾部长,你不是还埋了颗地雷嘛,也到了该引爆的时候了吧。”
“只要有需要,不管起不起作用、起多大作用,我自是要努力的。”贾万真讨好似地看看韩元捷和段高航,“近一段时间,我也一直在琢磨怎样把效应做到最大化。”
“效果怎样?”段高航笑问。
“不怎么理想。”贾万真微微叹道,“至少目前还没有挖掘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别让你的地雷只做颗死雷,伏在那儿不动,当然找不到机会。”段高航道,“要让你的地雷动起来,适当游走,那样就可以找准方位,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段书记高屋建瓴,让我茅塞顿开!”贾万真似是得了醍醐灌顶之妙,忙道:“之前我还真是太被动了,只想着从已有的领域找下手的地方,就没想着去开创新的可以发生作用的领域!”
“就是啊,你让那个宋双主动一点嘛,有事没事多和潘宝山套套近乎,时间一长,不就能切入进去了嘛!”韩元捷后悔上次和贾万真谈话的时候没提到这一点,不过也还好,现在点题的是段高航,也不跟他真这个功。
“宋双的胆子不是太大,而且她对潘宝山似乎有种特殊的敬畏心,让她主动靠前,得先给她打气。”贾万真道,“否则她没那个胆。”
“呵呵。”韩元捷笑了,“贾部长,别说打气了,就是加油也可以啊,你也不是做不到的。”
“韩省长,你……”贾万真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元捷,话题很严肃,不要开玩笑。”段高航是明白的,他板着脸对韩元捷道:“现在形势很严峻,谁知道潘宝山背地里在玩些什么?所以我们不能有半点松懈。”
“嗯,是的,段书记。”韩元捷收起了戏谑性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贾部长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宋双进一步靠拢潘宝山,只有那样,才可以有更多的机会。”
“那是肯定的,刚刚得了指点,绝对会做到极致!”贾万真很虔诚地哈着腰,“段书记,韩省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会可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找到宋双面授机宜,让她赶紧行动起来!”
“行,你去安排吧。”段高航点着头,看上去很是欣慰。
贾万真满脸带笑,退着离开。不过一出门,他就拉下了脸来。其实段高航说的他哪能想不到?只是宋双不愿意而已。宋双说,她愿意说出一切潘宝山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觉得很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因为潘宝山对她有知遇之恩,如果再恬不知耻地靠前去搞新陷害,那还有人性么?她做不到。
就宋双这状态,贾万真也不是没有逼过,但宋双最后拿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坚决不屈服。这让他无计可施,因为他明白不能把宋双逼得太狠,否则自己还会惹上脱不开身的麻烦,所以,也就相对放松了对宋双的关注。
然而现在,段高航又点到了这个题,还不得不重视起来。当然,再对宋双劝说的时候,也多了个砝码,可以把段高航搬出来,或真或假可以理直气壮地许诺一番。
贾万真回到部里就打电话给宋双,让她到办公室来一趟。宋双说在外面,一时半会还回不去。贾万真说那就晚上,晚上找个时间谈谈。宋双说晚上也没时间,有事明天再谈。
宋双说有事,不是在骗贾万真,因为沈欣丽来了。
沈欣丽来瑞东是为了找潘宝山,但她知道潘宝山忙,不是她想见就能随时见的,而且,这次见潘宝山是想谈点事,不是三两句就能说完,时间上要长一些。因此,她先找宋双落个脚,慢慢安排。
宋双当然要热情接待,她们之间可以说是亦师亦友。当初刚到报社,沈欣丽就是她的见习老师,包括后来她为潘宝山写稿,也是沈欣丽介绍的。总之,宋双对沈欣丽抱有感激之心。
“沈姐,怎么最近对瑞东感兴趣了?”宋双知道沈欣丽来瑞东不是为了见她,想早点弄清实情,所以主动发问,“没多长时间,已经来第二次了啊。”
“怎么了,是不是你当了部长,忙得抽不开身陪我,又不好意思直说?”沈欣丽哈哈地笑了起来,“或者干脆说,不想让我来是不是?”
“瞧沈姐你说的,你这是在骂我了!”宋双忙道,“我不是看前些年你没一点动静嘛,相对比之下,现在有点高频啊。”
“前些年没动静,那是我得打拼,要不哪里有今天的一切?”沈欣丽道,“现在嘛,不说功成名就,至少在我自己看来也知足了,所以,我想回国做点自己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在国内没什么真正的关系,无非还是当初在松阳认识的人。”
“那当然没的话说,只要能帮上,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宋双道,“你看中什么项目了?”
“上次我不是跟潘大省长聊过些事嘛,之后我就抽出精力关注了老家松阳,觉得那里是很有商机。”沈欣丽道,“而且现在也都传得厉害,说松阳将会成为瑞东新的省会。”
“嗯,潘省长现在力主迁省会到松阳。”宋双道,“我觉得,他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所以啊,眼下我就更得把注意力放到松阳了,抓个先机嘛。”沈欣丽道,“可以百分百肯定,往后松阳的地价肯定会飙升。”
“你想在松阳拿地?”
“是的,而且还要出其不意。”沈欣丽道,“一般认为好的地段,市价肯定高,我也不去凑热闹。”
“市价不高的地段,都比较偏,升值的空间和时间又都拿不准啊?”
“没有错,所以我说要出其不意嘛,得走偏门。”
“偏门?我不懂,沈姐你明说吧。”
“就是找地段不错,而别人又觉得不可能拿到、就不去关心的地块。”沈欣丽笑了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琢磨不透
沈欣丽所说的地块,是松阳警备区在百源区新发展区的一块地,沿河边,细长形,,那地方少有人去关注,因为跟部队有关,不好谈,也谈不下来。
“那块地,怕是有难度。”宋双听后不无担忧地说道,“刚好现在又处于大整治时期,尤其是部队,更是上纲上线。”
“我不是要违规操作,一切都走正常程序。”沈欣丽看上去很轻松,“你应该也知道,那块地对于松阳警备区来说,几乎是用不着的,只是历史遗留地,长期闲置。”
“但那是部队的资产啊,动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层层上报审批困难可不小。”宋双道,“不过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松阳警备区打个合理的报告,上报到省军区,再让省里说说话,应该也没什么。”
“就是嘛,所以我才想跟潘宝山见见,请他帮个忙,得先跟松阳警备区方面接上头。”沈欣丽笑道,“当然,只是让他打个招呼就够了,别的不让他参与,毕竟要避嫌。”
“那你直接到松阳就是,也可以不跟潘省长直接接触。”宋双道,“沈姐你要知道,现在潘省长是树大招风,弄不好丁点大的事情就会造成很大影响。”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其实跟潘宝山见面,多也是为了叙叙旧。”沈欣丽看着宋双颇为玩味地道,“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是么?”
宋双回了个不自然的微笑,道:“潘省长是人中龙虎。”
“哟,你怎么知道他像龙又像虎?”沈欣丽哈地一声笑了,“宋双啊,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早已经跟潘宝山有那事了?”
“不不不,沈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潘省长的工作能力,发展前途无限量。”宋双脸一红,“那方面的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跟潘省长只是普通的关系。”
“普通关系他就把你从松阳调到省里头?”沈欣丽,“宋双,没事的,咱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尽管说就是,用不着隐瞒,咱们之间又不会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我没隐瞒啊,说的都是事实。”宋双说着,眼角一转,笑问:“沈姐,那你说,你和潘省长之间是不是有那么回事?”
“我啊。”沈欣丽神秘一笑,“你说呢?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看你,口口声声让我实话实说不隐瞒,结果你还弄得这么神乎其神的。”宋双笑道,“你这是欺我软弱啊。”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沈欣丽笑着拍了下宋双的肩膀,“我赶紧约一下潘宝山,晚上我们请他吃饭。”
“一定要我在场么?”宋双道,“不妨碍你们?”
“不开玩笑了呢。”沈欣丽一挤眼,开始打电话。
电话打通,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沈欣丽说有事相求,潘宝山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饭桌上,沈欣丽开始并没有说要拿地的事,只是聊天叙旧,谈以前的事情,把气氛调得很有情味,然后,才开始切入话题。
潘宝山其实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不过也不好说出来,况且和沈欣丽、宋双在一起也确实能谈些过往的事情,体味一下似乎很遥远的回忆。
“拿地的事,我可以跟松阳方面说说,到时你直接过去就是。”潘宝山对沈欣丽提出的要求感到很为难,不过也抹不下面子。
“就是让你说句话,别的也不能多参与。”沈欣丽道,“你现在是大领导,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可不能因为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也没那么草木皆兵,谁没有点私事?”潘宝山笑道,“朋友间正常的帮忙没有什么不可以,帮忙嘛,又不是有什么交易。”
“你不用提醒我,我懂的。”沈欣丽笑了,“我不会特别感谢你。”
“就是一般的感谢也用不着。”潘宝山始终面带微笑,“反正只要能帮的地方,我会尽到朋友的责任和义务,说柔和点,就是所谓的情谊嘛。”
“好,那我什么时候能到松阳去?”沈欣丽很直接地问道,“最快能提前到什么时候?”
“就近几天吧。”潘宝山犹豫了下,“下周你过去,应该没问题。”
这时,曹建兴按照事前的安排,给潘宝山打来了电话,汇报了个“重要”的情况。潘宝山接了电话后说不急,一小时后再说。
沈欣丽见状,自然不会真的拖到那个时候,再说,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就这样吧,你有事就忙,我跟宋双不拖你的后腿。”沈欣丽说完看着宋双,道:“宋部长,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宋双目光躲闪着,她一直不敢看潘宝山的眼睛,自从被贾万真祸害要挟之后,她没了退路,因为她不想因此而出事,所以她屈服了。可是,面对贾万真的胁迫,她又不忍心恩将仇报,所以,她感到很煎熬,不知道甚至都没法想象该如何正视潘宝山。
“沈姐,你和潘省长都多少年没见了,我得把时间留给你啊。”宋双被问到,立刻笑了起来,“我见潘省长其实挺容易的。”
“那你可得常见见,工作多汇报,总归是没错的。”沈欣丽顿了一下,“还有啊,别跟你们单位领导走得太近,这段时间我侧面也了解了下,你们的那个部长,为人很差。”
“没,没和他走得近,无非是工作上的事情,避不开的。”宋双慌乱极了,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神态,“有些事,我很清楚。”
“好了,就不多说了吧。”潘宝山觉得气氛稍有异样,便打着呵呵道:“我说这话不太合适,好像是催着结束饭局。”
“跟我们可千万不要见外,你一客气,我们就不好意思了。”沈欣丽站了起来,“那就此作别,下次再聚。”
“聊得很开心,期待下一次。”潘宝山和沈欣丽、宋双一一点头,先离开。
沈欣丽并不着急,她又坐了下来。这出乎宋双的意料,问还有什么事。
“刚才我的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你不要介意。”沈欣丽看上去有点严肃,“不过却很实在,我是担心你过于考虑直接领导的作用和威力,一时放松便会迷失方向。”
“不要紧,难道我还把握不好核心的东西?”宋双感激似地道,“做人最起码的要知恩图报。”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想法,有些人纯粹是软骨头,无往不利、无利不往,根本就没有立场。”沈欣丽说这话时目光很犀利,她看着宋双,道:“还有,有些人虽然骨头不软,但被人抓了把柄,往往也会出于自身考虑而忘了所谓的道义。”
“沈姐,你这话可别针对我啊。”宋双表情又不自然起来,“怎么感觉你像是组织上派来的,专门给我上政治课。”
“我是为了大家好。”沈欣丽一拉嘴角,笑道:“任何一个圈子,都像是一栋建筑,作为基础的每个支点,都要牢固。有时就是因为一根承重桩柱出了问题,结果就导致整栋大楼不稳,最后甚至垮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宋双有点不高兴了,但又不好发作,或者说没有底气发作。
“别不高兴,姐姐我说的话对你有好处。”沈欣丽笑得很笃定,“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用心。”
“话题是不是有点沉重?”宋双强作笑脸,“沈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何不轻松点呢?”
“要轻松,方法很多,等会我就带你去个开心的地方,好好乐一乐。”沈欣丽似乎还不依不饶,“但是,该面对的事情还是不能回避的,不管轻松与否。”
“沈姐,你醉了?”宋双最终没有硬气起来,她不想再说下去。
“哦,可能吧。”沈欣丽摸了摸额头,“是有点酒意,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沾上白酒就犯晕。”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宋双道,“不管怎样,身体要紧。”
“好吧。”沈欣丽微微点着头,“宋双,听姐一句醉话,要学会坚守,那样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得,不会一无所有,否则,就真的很难说了。”
“你今晚的话,我真的不太懂。”宋双有点崩溃,“有什么你完全可以明说的。”
“不要多想,我说的都是我的经历,也可以说是经验教训。”沈欣丽道,“之所以跟你讲,是想让你的路更宽更平坦。”
“谢谢!”宋双一抿嘴,“我们走吧。”
“还想去开心不?”沈欣丽很快换上了另一副笑脸。
“我看还是算了吧,其实我不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宋双道,“再加上现在规定多,所以但凡娱乐场合我都回避了。”
“既然这样,可别怪我小气不请客啊。”沈欣丽道,“这样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女人啊,休息最重要,熬不起的。”
女人是熬不起,但这一夜,宋双却失眠了。从酒店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就反复琢磨着沈欣丽说的那些话,不过很遗憾,她很难琢磨透。另外,她还担心明天和贾万真见面,因为贾万真找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大多是跟潘宝山有关,那是让她更为煎熬的事情。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新线索
第二天,很有压力的宋双见到贾万真便主动发问,是不是要找她了解潘宝山的事。贾万真呵呵一笑,走到宋双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沙发前坐下。宋双知道贾万真的意思,她决定从今天起不再顺从,毕竟那是让她感到很恶心的事。
断然拒绝贾万真的**上无耻要求,宋双不怕他翻脸,因为事情闹了丑,他也是局内人,处在漩涡中心弄不好就会葬身其中。
“有事说事,别的就算了。”宋双冰冷着脸。
“哟,今天怎么回事?”贾万真眯着眼托起宋双的下巴,“没心情?”
“把手拿开。”宋双拨掉了贾万真的手,“你知道事情闹僵了是什么后果,不要以为只有我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你这是在威胁我?”贾万真又是呵地一笑,“宋双啊,不管怎样,你得明白个道理,就目前而言,你跟我是一条战线上的,咱们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啊。”
“不是,我从来都没那么想过。”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谈点实在的。”贾万真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前,挺了挺腰身,道:“我知道你跟潘宝山的渊源关系,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处在关键时期,更不值得一谈。你知道么,现在潘宝山的境况有多么差。”
“不知道,也不没有去关心。”宋双道,“如今我还有资格凑上前么?现在我只想安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就是。”贾万真并不在乎宋双说什么,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我跟你说,潘宝山现在惹大麻烦了,很大一部分人都在想方设法办他的事。”
“为什么?”
“不得人心呗,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迁省会。”贾万真叹道,“你知道省会一迁,要触及到多少人的既得利益?”
“那些都是私利,算不上什么。”宋双道,“要我说,就该狠狠地触及一下,反正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的也太绝对了,纯属意气用事,看来你对潘宝山还是很有感情的。”贾万真摇头冷笑,“但事情的发展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不信就走着瞧,用不了多长时间,潘宝山就会倒台。”
“你也太自信了。”宋双很不屑,“我也奉劝你一句,就算潘省长被你们捣鼓下来,你们也别以为就可以额手称庆高枕无忧了,再怎么说,他的势力还是存在的,谁得罪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荒唐!”贾万真一听很来气,“你以为潘宝山是谁,黑社会老大?就算是,那也没什么用,树倒猢狲散,他要是出了事,原有的身边人还会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我不能保证一定会,但也不相信就一定不会。”宋双道,“反正我好言相劝,你最好不要掺合进去。”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还能为我着想。”贾万真哼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的掺合只是边缘性的,真正的操盘手是段书记。所以说,这次我找你,也并不全是我的事。”
“你和段书记还有韩副省长他们,本来不就是集团军么。”宋双道,“为什么这次要突出段书记?”
“发力点不一样嘛。”贾万真故作神秘地道,“宋双,我知道在有的事上对不住你,但不能否定在有些事上我也确实想为你考虑。段书记说了,如果你能提供一定有价值的信息,下一任部长就是你的。”
“这话说得也太直接了吧,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儿戏?”宋双不为所动,“仔细咂摸一番,真的有点好笑。”
“别不相信,有些话说得越简单直接,事情办起来就越靠谱。”贾万真道,“你想一下,以你的条件,当个部长还有什么不可能?”
“我不敢奢望。”
“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要考虑太多,尤其是不要和是否对得住潘宝山联系到一起。”贾万真道,“实话跟你讲,即使你不参与进来,潘宝山的下场还是一样,坐不稳江山的。”
“贾部长,我不是没讲过,有关潘宝山的事,以前的我可以告诉你。”宋双道,“因为我跟他之间没有以后,他离开松阳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我不相信。”贾万真沉下脸道,“宋双,如果撕下脸皮说,有些事你是没有选择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容不得商量。当然,我不会把咱们之间的私事摆到台面上去要挟你,我只需要利用工作之便,就可以整死你!”
“我好好干我的工作,你能怎么样?”
“嚯,亏你也是体制内的人,连这点道道都不懂?”贾万真一声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觉得你的副部长位子就能一直坐下去?或者说,你就知道你不会犯错误?最后,别说官职了,恐怕连公务员身份都保不住。”
“那我反过来要挟你就是。”宋双很平静地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就能保证一定撇得清?”
“你不要吓唬我,根本就没用,那只能让你逮不着狐狸惹一身骚。”贾万真道,“还有,如果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现在我就能毁了你。我可以安排人置换那天晚上的我,然后到你家去,把你**的事告诉你的家人、长辈,看你的日子还怎么过?我已经了解过了,你很顾家,也很孝顺,到时你的事在松阳闹得满城风雨,就不说你丈夫了,你的父母、公婆和孩子的脸朝哪儿搁?你还能让他们安享晚年、茁壮成长么?”
“卑鄙!”
“就算是吧。”贾万真奸笑道,“所以宋双同志,你要认真考虑我的话,要在这次针对潘宝山的行动中发挥一定的作用,否则也不能怪我狠。”
“能说的我已经全说了。”宋双的气势开始变弱,她的确被贾万真的话给镇住了,万一他做点手脚真把事情要闹到老家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父母一辈子老实厚道,视名声如生命,还有,公婆也都是善良的人,怎么任性让他们心碎?另外,也要考虑到孩子的承受能力,如果因此而受了刺激,不要毁了一生?
贾万真明显感觉到了宋双的退缩,顿时又乘胜追击逼了上去,“你再深挖!我相信肯定会有新发现!”
宋双没有立即接话,她想到了眼前的人,沈欣丽。潘宝山和沈欣丽的事,还没有告诉贾万真,她不是要刻意隐瞒,而是之前她已经几乎把沈欣丽给忘了。可现在,沈欣丽重回视线,该不该说?
一阵沉默后,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宋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出来总归算是个交待,不过,她又想到了沈欣丽跟她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这让她很不理解,难道沈欣丽知道了她和贾万真之间的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宋双神色黯然地道:“潘宝山跟一个女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还真不清楚。”
“谁?”贾万真忙问,“在哪个部门?”
“不在什么部门,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时潘宝山还在松阳不起眼呢,和报社的女记者沈欣丽走得很近。”
“那有什么用?”贾万真听了直摇头“你得找点有分量的。”
“分量不轻。”宋双道,“沈欣丽后来辞职出国了,好像找了个大款,现在还发达了起来,在一家大公司任要职。现在,她有意回国打拼点自己的事业,所以就找到了潘宝山帮忙,准备在松阳拿块地。”
“哦!”贾万真一下来了精神,“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吧。”宋双犹豫着道,“沈欣丽有可能下周就要去松阳,具体接洽些事情。”
“很好!”贾万真龇牙笑着,“这不很好嘛,类似的事情,都是有用的。”
“能有什么用?”宋双道,“这种事我也只是知道,根本就没有证据。”
“那不要紧,深入推进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贾万真道,“他潘宝山不要以为松阳是他的老窝就可以放开胆子,谁没有几个人使唤呢。”
“你要监视沈欣丽在松阳的行踪?”
“那是肯定的,她到松阳后跟谁接触、做了些什么,都要严密监视,包括她住的地方,也要摸个一清二楚。”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就有用。现在谁不注意自我保护?哪怕是小事,也会拐几个弯的。”宋双道,“沈欣丽到松阳,你根本就没法证实和潘宝山有关。”
“我是不能证明直接有关,但间接有关还是可以的。”贾万真道,“这年头,沾边就赖,沈欣丽道松阳去,找的人肯定是潘宝山的心腹。”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范围可大了,松阳官场上他的心腹太多。”
“只管跟着沈欣丽走就行,跟范围大小没关系。”贾万真道,“所以,你得告诉我沈欣丽现在何处。”
“她在哪儿啊,还不知道呢。”宋双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跟她联系不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来瑞东办事,不投靠我。”
“好吧。”贾万真并不信任地看着宋双,“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能断定沈欣丽到松阳后必找一个人,王天量。”
“王天量是市委书记。”
“就是啊,只有王天量才有够规格嘛。”贾万真道,“潘宝山介绍的人过去,王天量肯定要出面。”
宋双暗暗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她只是在心里为潘宝山祷告,希望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然而,宋双哪里知道,此刻的潘宝山正经受着间接的严厉考验,蒋春雨、邓如美已被悄然而至的中纪委专案组周密布控。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移动工作点
蒋春雨是出门送垃圾时被控制的,当时她正要返身上楼,却被两名闪出來的‘民警’喊住,说要搞个小区治安民意调查,希望能配合,蒋春雨向來是和善之人,并沒有多想就同意了,‘民警’便拿出几张调查问卷,并说外面冷,不如到旁边的车里填写。
人到了车里,蒋春雨发现情形不对,就在她意识到不妙的时候,车子启动了,蒋春雨沒有反抗,她冷静了下來,也并沒有惊慌,毕竟这是早晚要发生的。
“你们应该是省里的,还是中央的。”蒋春雨开始了演练过数遍的方案,“不用这么神秘,我会尽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坐在蒋春雨两侧的‘民警’只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保持着高度警惕,防止她做出拼死反抗或自残的行为,并不答话。
车子继续行进,直到郊区的一辆中型厢式货车旁才停下。
蒋春雨被带进了货车内,严格來讲,这并不是货车,应该是房车,具体说应该是纪委或监察部门办案的一个移动场所。
“不要紧张,我们找你只是了解些情况。”一名负责人模样的人坐到蒋春雨对面,他是负责此次行动的组长,“但为了不走漏风声,只好采取这种方式。”
“问情况可以,不过应该让我知道你们是谁。”进入货箱的蒋春雨感到了压力,也觉得不能大意,万一是段高航方面派人搞的鬼,弄不好是要坏大事的。
“刚才在來的路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带蒋春雨过來的其中一名‘民警’在一旁道,“还问我们是省里的还是中央的,看來早有准备。”
“那我说你是杀人犯,你就是了。”蒋春雨对‘民警’的口气很不好,“是不是就该马上被判个死刑。”
“不要激动,你对我们的工作人员不要有意见,一切都是工作需要。”组长给蒋春雨倒了杯水,“我是在按照指示做调查。”
“你们要真是调查的,应该亮明身份,还有各种手续。”
“会的。”组长点点头,让人拿出相关证件和批文,给蒋春雨看了。
“沒法证实是真是假。”蒋春雨不轻信,“你们应该公开通知我的家人和朋友,让她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这正是我们要回避的。”组长道,“鉴于事情的重大,我们必须采取特殊措施。”
“你们要查什么。”
“在进入正題之前,先问点别的事。”组长道,“你经常联系的人有哪些,尤其是比较亲近的。”
“这跟你们要调查的问題有关么。”
“沒有,但我们要保证不让他们察觉到你发生了异常。”
“为什么。”
“为了办案需要,一切都要不动声色。”组长道,“其实这些沒有必要跟你讲。”
“那为什么还要说。”
“因为案子很紧急,有必要早点打消你的顾虑,尽力配合我们,以便节省时间。”
“我在双临沒有亲近的人,唯一一个能算得上的,现在也已经不是了,而且,我一般也不和老家的人联系。”蒋春雨道,“所以请你们放心,即便是我消失一个星期,都不会有什么人认为不正常。”
“很好。”组长点点头,“通过对你的电话和互联网监控看,确实如你所说。”
“这么说來,你们早盯上了我了。”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组长道,“你的手机,由我们帮你保管,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你左右,你可以进行正常通话,但一切都在我们的监听之下。”
“我明白,你们就是想让跟我有关的外界,察觉不到我被你们调查,从而让被真正调查的对象一无所知。”蒋春雨道,“那沒什么,我完全接受,因为我原本就已打算向你们如实全盘拖出。”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开始了。”组长道,“你和潘宝山是什么关系。”
“正常的认识关系,最多算是普通朋友,我们早年在一个乡镇工作过,认识得早,但交往不深。”蒋春雨道,“后來潘宝山调到了县里,我们也就几乎沒了什么往來,再后來,我也调到了县里,在政府做秘书,但那时也沒跟他有什么交触,之后时间不算长,我考了省公务员,进入省委宣传部工作,就更沒了联系,只是最后,潘宝山调到了省里,兼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一职,同在一个部门,接触自然要多一些,但都是平常工作上的。”
“有人反映,你跟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正常。”
“证据呢。”
“现在还不着急展示,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蒋春雨定定地道,“当然,作为我來讲是抱有一定幻想的,单方面希望能跟他有不一般的关系,因为我觉得可以凭借他的关系获得提拔,但事实上,都是我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理会。”
“你后來不是提成正处了。”
“那事你们觉得跟潘宝山有关。”蒋春雨冷笑了起來,“照这么说的话,我后來被开除,连公务员的身份都沒了,那‘功劳’是不是也要算到他的头上。”
“不能那么说,有些事是迫不得已的,随后你不是到江山集团任高职了吗,里面是否有潘宝山的安排。”组长道,“这正好切入另外一个问題,有人反映,江山集团的幕后是潘宝山,台前的邓如美只是个象征。”
“首先,我进入江山集团,跟潘宝山沒有任何关系,因为我跟邓如美早就认识了,是很好的朋友关系,她一直赏识我,在合适的机会聘我到集团任职,有何不可。”蒋春雨哼笑道,“其次,你问潘宝山和江山集团的关系问題,简直是可笑,你们身为纪检工作人员,仅凭一句‘有人反映’就这么大张旗鼓,不觉得荒唐,当然,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出于不知情,因为潘宝山和江山集团之间到底有沒有关联,我是不知道的,但有一点能肯定,就是在双临地方上,多有传言说那是事实。”
“我们只是前期了解,如果真的进入审查程序,你觉得还能这么轻松自如地坐在这儿。”组长道,“所以希望你要严肃一些。”
“你这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对我的恐吓。”蒋春雨依旧冷笑,“用不着,刚才我就说了,我沒打算抵抗,会坦白的。”
“你要坦白什么。”
“我有敲诈勒索的嫌疑。”蒋春雨道,“你们手中有段录音吧,是我跟曾经的男朋友,,一个叫康莘生的人的对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录音。”
“康莘生告诉我的。”
“好吧,那你就把你的情况好好说说。”
“我跟康莘生是恋人关系,他经营一家环保材料公司,但效益不怎么样,整天想着发财的他便和我商量,能不能走个捷径,赚笔大钱,因为他知道我和现任省长潘宝山认识,开始我并不同意,觉得钱这东西不缺就行,不一定非得成为所谓的富翁,但康莘生不那么认为,为此,我们还吵过几次,后來,我顶不住了,因为我爱他,想和他一起生活。”蒋春雨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后來,我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搞个大动作,充分利用社会上的一些风言风语,希望能要挟一下潘宝山。”
“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敢要挟省长。”
“那有什么,省长不是人么,为什么不能要挟,而且我对他也有股怨气,竟然不讲点情面,照顾照顾我,你应该清楚,如果潘宝山稍微帮一下,我何愁弄不到个厅级干部,或者说,我又怎么会被撤职开除。”蒋春雨道,“当然了,我和康莘生也沒有不完全考虑到潘宝山的身份,也算是老虎的屁股吧,那倒不是说摸不得,而是不能直接去摸,所以,我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江山集团,希望通过江山集团间接作用潘宝山。”
“你所说的,是不是前后矛盾。”组长道,“开始的时候,你好像是说不知道潘宝山和江山集团之间有沒有关系,而刚才,你又说利用江山集团间接作用与潘宝山,那不充分证明了你确认潘宝山和江山集团之间有关系。”
“你怎么能断章取义,刚才的话前面还有一句,‘利用社会上的一些风言风语’,你为什么要过滤掉。”蒋春雨道,“难道你想诱导我得出你们想要得到的结论。”
“请你注意言辞,我们的调查,只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沒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组长冷脸道,“我刚才那么问你,其实是感到疑惑,既然你说潘宝山和江山集团有关系是社会上的传言,那你有什么能耐去加以利用,凭什么。”
“凭我是江山集团的副总。”蒋春雨很干脆地道,“外界的人无论说什么,都可以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传言,但作为江山集团的人,尤其还是副总,要是也那么说的话,可信度是不是会大一些。”
“那你又如何能判断,就一定能间接作用到潘宝山。”
“现在的反腐大形势,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谁不想远离是非,哪怕是自身清白,也不愿意被卷入不相干的漩涡中去。”蒋春雨道,“处在不利传言中的江山集团,本已经感到了压力,如果作为副总的我一闹腾,集团能坐得住。”
“你答非所问。”组长逼问道,“我问的是,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能间接作用到潘宝山,而不是江山集团能不能坐得住。”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另一移动工作点
面对逼问,蒋春雨嘲弄似地笑了下,道:“如果沒记错,刚才我说的时候,用了‘希望’二字,倒是你口口声声加上了‘一定’的字眼,其实我和康莘生的计谋能否作用于潘宝山,那并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我只盯着钱,数目不小的一笔钱,至于钱是怎么來的,对我來说无所谓,也许就像我刚才说的,沒准江山集团怕沾上是非,就自我消化了呢。”
蒋春雨说到这里停住口,目不转睛地看着组长。
组长面色严峻,他不是很理解蒋春雨的话,于是道:“你接着说。”
“我跟康莘生合谋,录了一段对话,大概的意思是潘宝山才是江山集团的幕后老板,他发话分给身为副总的我一个亿,目的是想遣散集团高层,其中,提到的一个亿,便是我和康莘生想得到的数额,然后,我就把录音复制了一份,送给了江山集团的老板邓如美。”蒋春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承认自己做了金钱的奴隶,恩将仇报,对不住邓如美,但是,爱情的力量却让我义无反顾,为了康莘生,我什么都愿意做。”
“对你的私人问題,我们不感兴趣,一切只从工作需要出发。”组长道,“就目前掌握的证据看,你和康莘生的那段录音似乎不是合谋,倒像是康莘生偷录的,其时的你,好像并不知情,言词很含蓄,很警惕,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这种话对你们來说,问得是不是有失水准。”蒋春雨笑道,“那种事就是要巧妙,听上去是偷录的机密,内容点到即止,貌似一切了无痕迹,那才更有作用,更有可能达到目的。”
“最后达到了。”
“是的,我们得手了。”蒋春雨道,“事情果如我预料,江山集团的邓如美把事情消化在了她那里,给了我一个亿。”
“既然拿到了钱,为什么还要进一步举报潘宝山。”
“还是为了钱,钱啊,是罪恶之源。”蒋春雨慨然叹道,“那是一个偶然,我发现了康莘生的真实面目,他个感情骗子,并沒有真心跟我在一起,只是想利用我实现他的发财梦,毕竟那时我是江山集团的副总,康莘生通过我的关系,在双迅绵新城的工程项目中极大地推销了他公司的产品,赚了不少,可是,他的贪念太大,最后说动了我,一起合谋了勒索事件,可以想象,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的真相,还不知道要被他害多惨,也正是因此,我决定不给他勒索來的哪怕是一分钱,因为钱在我的账户里。”
“也就是说,康莘生之所以举报潘宝山,是因为你沒分钱给他,翻脸之举。”
“对,康莘生知道了我的决定后就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钱,就凭我们录制的那段录音,再找点我账户的入账记录及其他所谓的证据,然后整一套材料去举报潘宝山,他说那样可以把事情闹大,让我最后也得不到一分钱,而且还会摊上敲诈勒索的官司,哪怕他也牵涉进去,搞个两败俱伤都不怕。”蒋春雨说得很黯然,“我觉得他是在吓唬我,可沒想到,他竟真的做了出來,对我來说,损失真的很大,因为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我不得不把那笔钱退给江山集团。”
“你和江山集团之间的事,目前还不在我们的调查计划内。”
“我知道,你们关注的是康莘生举报的事,但那跟我沒多大关系,至少在你们认为有关系的环节上,我已经都说清楚了,而且我还有录音为证,可以证实我跟康莘生之间的合谋事实。”蒋春雨道,“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不好意思,还要委屈你一阵子。”组长道,“等有些方面核实过后,才能让你离开,不过请放心,在监控的范围内,你的活动不受限制。”
组长说完就离开了,他在赶时间,还要亲自询问邓如美,毕竟此行的重点是在潘宝山身上,有问題也好,沒问題也罢,必须得有个结果。
此时,在另一处移动工作点的邓如美,正耐心地等待被盘问,她几乎与蒋春雨在同一时间被控制,不过,她的情况复杂了许多,专案组要考虑到她还带着孩子,如何不动声色地采取行动,要特别谨慎,好在是,邓如美家有保姆,可以照看孩子,所以也不是太难。
邓如美是在去公司路上“出事”的,一个行人“擦”到了她的车子,“受伤”倒地,随后,“交警”过來处理,要她进警车做笔录,然后就带走了。
对邓如美的询问,和蒋春雨的情况一样,在亮明身份后,无非是要保证她的正常对外联系,以充分证明她沒有异常。
“中午的时间,我必须见到孩子。”邓如美明白了工作组的意思后,提出了要求,“孩子已经习惯了中午和我在一起。”
“晚上呢。”
“晚上当然也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工作。”邓如美道,“要是逢到周末,还几乎是全天候陪伴。”
“我们会充分考虑到你的合理要求。”组长稍一思考,“如果你需要出差,孩子怎么办。”
“自从有了孩子,我就沒出过差,有时出去旅游,也都把孩子带着。”
“那这样吧,中午的时候我们监送你回去,简单收拾下外出需用的物品,然后带上孩子跟我们走。”组长道,“你可以说是外出旅游,然后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
“不可以。”邓如美回答得异常坚决,“你们不能把我的孩子牵涉进來。”
“你在做有些事的时候,就已经对孩子产生影响了。”
“请你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邓如美很生气,“有问題可以随便查,但不可以又人身攻击。”
“嚯。”组长点了点头,哼笑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抓紧时间,你配合一些,就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你们。”邓如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们中纪委专案组,都是好马快刀,程序严谨又出手迅速,沒有人能在你们面前蒙混过关,所以,有什么就尽管说吧,尽量少用手段,我不会自找难看。”
“好。”组长又是一点头,“你跟潘宝山是什么关系。”
“只能说是认识吧,还谈不上什么关系。”邓如美道,“远沒到‘关系’那个程度。”
“你的江山集团,跟他有沒有关系。”
“沒有。”邓如美笑道,“既然你们要节省时间,能不能规避一些程序上的无效环节,就这个问題,有什么必要确认。”
“你只需要回答问題,不需要给我们的工作提建议。”组长用威慑的眼神看着邓如美,“说说你们之间是怎样的认识关系。”
“我最早是在松阳市富祥县接待办工作的,那时潘宝山在乡镇,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们有过几次接触,仅仅是在酒桌上,完全是工作原因。”邓如美道,“就那么个认识。”
“那只是开始,以后呢。”
“沒有以后,要说有的话,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再以后的话,几乎就沒了联系,因为我开始做企业了,而且是侧重于在省会双临的发展。”邓如美道,“一直到了前年,才偶然得了潘宝山的消息,知道他已经调了到了省里。”
“具体是怎么得到那消息的。”
“我看好了一个项目,双迅绵新城建设,而那个项目,恰恰又是潘宝山主张的。”邓如美道,“因为当时不确定能否拿下那个项目,所以还很后悔当初沒有和潘宝山打好关系,否则应该有可能利用他的关系,稳妥地获得开发权。”
“但事实上,江山集团中标了。”
“是的,我很欣慰。”
“从那之后,你和潘宝山有沒有进一步联系。”
“我当然是想的,可潘宝山不沾,他不想和经商的人走得太近,而且后來他好像又调到北京去了,我就更只能是想想了。”
问到这里,组长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和蒋春雨什么关系。”
“曾经的朋友关系。”邓如美道,“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她对不住我,很对不住。”
“触及到法律了沒。”
“应该是违法的。”
“那为什么不去告她。”
“因为我沒什么损失,失去的又回來了。”邓如美笑了笑,“而且,还另有所得。”
“得到了什么。”
“机会。”
“什么机会。”
“靠近潘宝山,和他拉上关系的机会。”
“解释一下。”
“蒋春雨是我很早就认识的朋友,她能力很强,我挺佩服她的,所以她在省广电局犯了错被除名后,我就聘她到集团任副总,给了不低的年薪,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男朋友动了歪主意,向我勒索一个亿。”
“理由。”
“他们说江山集团幕后的老板是潘宝山,还自作聪明伪造了所谓的录音证明,想给集团惹麻烦。”
“凡事都不是空穴來风,他们既然那么说,想必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传言嘛。”邓如美笑道,“同行存在竞争,而且很残酷,有的人就看不惯江山集团,无时不刻不想朝集团头上抹灰,而蒋春雨和她的男朋友,恰恰利用了这一点。”
“既然是传言,你为何那么重视,还真的给了他们勒索金。”
“刚才不是说了嘛,是为了得到跟潘宝山进一步接近的机会。”邓如美道,“虽然潘宝山始终对我避而远之,但出于生意上的需要,我一直单方面说跟他关系很好,而且还拿双迅绵新城的项目说事,为什么偏偏是江山集团中的标,因此,有相当一部人外界人相信了我的话,也正是如此,才让蒋春雨和她男朋友钻了空子,想借此进行勒索,而我呢,也刚好加以利用,不解释,算是默认,给他们一个亿有何妨,因为那样的话,可能会让潘宝山关注我,进一步说,他有可能会认为我不惜重金维护他的正当声誉,会感激我。”
“你就知道潘宝山会关注你甚至是感激你。”组长道,“一个亿啊,远远超过正常的思维。”
“我把那看作是风险投资,沒想要一定成功,既然是风险投资,一个亿又算什么,如果成功了,回报有多大,你也应该能理解。”邓如美叹笑道,“只是可惜得很,蒋春雨和她的男朋友之间竟然出现了问題,导致一个到中央去装模作样地举报,一个迫不得已又把那笔勒索金退还给了我,不过从另一角度看,情形对我似乎更有利,因为那更能让潘宝山注意到我,当然了,因为你的存在,也有可能会让潘宝山对我更加回避。”
邓如美说到这里,组长暗暗一笑,事情确实真假难辨,但仅就调查而言,完全能得出结论,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意外的新发现
不过,专案组并沒有急着下结论,临行前上面有交待,一定要谨慎、周密、细致,要做到不添任何乱子,毕竟事关瑞东省最高层领导,稍有闪失,影响之大可想而知,但同时,也不要放过任何错误,反腐上不封顶,如果确实有把握,就不要有任何顾虑,总之一点,起码的标准是要做到客观真实。
作为专案组负责人,有责任对此次行动负全责,所以,组长不想这么快就给出定论,因为其中还有诸多可疑之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是,当事人蒋春雨和邓如美,回答得几乎天衣无缝,按照常理,绝对是事前有过沟通。
既然有沟通嫌疑,就不排除举报内容的真实性,然而,要作进一步调查证实,势必要扩大范围,那样一來还能否做到滴水不漏,如果走漏了风声,在瑞东地方上引起政治大风波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组长想到了上面交待的起码标准:“客观真实”四个字,这是起码的标准,也是最为重要的标准,也就是有多少证据说多少话,此次行动,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根本就说不出什么,唯一能说的,就是对举报者一个不疼不痒的反馈。
不过为了尽到责任,组长沒有立即放弃审查,而是进一步采取了监控行动,把蒋春雨和邓如美进行妥善安置,在阻止了一切通讯可能、保证她们与外界无法联系的前提下,当天傍晚,就允许两人各自回到家中。
这个监控行动一直持续到第二下午,期间,上午,专案组火速到瑞东省银监局,在银监局的秘密协助下,对蒋春雨和邓如美资金往來的银行进行了查证,确认了她们的账目往來的时间节点,经验证,并无出入,此外,中午时分,专案组还约见了康莘生。
见康莘生有两个目的:一是问他有沒有更多的证据,这关系到下一步的走向,如果有,则继续查办,如果沒有,只好鸣锣收兵;第二个目的,就是让康莘生有个心理准备,他的举报多是无效的,因为专案组回去后,把有关情况形成文字材料,会给他一个正式的反馈。
就第二个目的,其实还有一个衍生的目的,就是刺激康莘生发挥一切能量,挖掘一切有关潘宝山可能存在的问題,这,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过,让专案组感到奇怪的是,再见到康莘生时,他完全沒了当时进京反映问題的精气神,或者说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状态很差,精神有些恍惚,看上去萎靡不振。
“你是举报后心理有压力,还是受到了打击报复。”组长问。
“主要是沒休息好。”康莘生道,“打击报复倒沒有,但方方面面还是有些影响的。”
“如果你觉得事情严重,可以申请保护。”
“不用。”康莘生略显呆滞地摇了摇头,道:“请问,我举报有关潘宝山违纪违法的事,有沒有什么说法。”
“我们已经结束了阶段性审查,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还不足以支撑你所举报的事实成立。”组长道,“现在我们找你,就是想知道,你是否有更多的证据或者线索。”
“该说的我都说了,事实应该是很清楚的。”康莘生一听就有点着急,“你们只要较真去查,肯定能查出潘宝山的问題,而且还不小,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能把潘宝山查了,保证能在涉案资金的数额上,刷新历史记录。”
组长听了康莘生的话,忍不住直皱眉头,眼前的这个举报人在精神上似乎不太正常。
“好了,我们只是想了解你是否掌握更多的情况。”组长决定不再谈下去,“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近期内,应该能就你的举报给出反馈。”
专案组走了,康莘生彻底呆在那里,他的心理意志,如今已经非常脆弱,原因不是因为蒋春雨的不原谅,而是來自贾万真软中带硬的威胁。
就在昨天夜里,贾万真告诉康莘生,就举报潘宝山所谈的相关合作事宜,必须有个明确的追加说明,也就是大前提必须见到实效,如果前后忙活一场,潘宝山沒受到丝毫影响,那一切交易,包括已经发生的,都将视为无效。
这让康莘生无法接受,假如举报不成,那他不是一无所有,因为贾万真讲得很清楚,一切交易包括已经发生的,都无效,说白了,就是已经支付给他的那些钱,都要收回去。
康莘生很愤怒,他想采取措施反拿贾万真一把,然而却无计可施,因为之前的每次交谈,他可以说是“净身”上阵的,并沒有留下任何证据,而现在,和贾万真接触更是被严加防控,就在今天一早,他在录音的状态下直接打电话给贾万真,想留点话柄,但贾万真根本就不容他说什么,一句话:有事找秘书面谈。
沒错,这是贾万真为了保全自己而一直采取的做法:他有事找康莘生,都是让秘书直接找到人,而且在沒有防控的把握下也不说什么,直到进入类似“安全屋”之后,才开始谈正題,同样,每次康莘生找贾万真,也都是先打电话给他的秘书,联系一下,然后再见面,接下來就是“搜身”,最后,才到见他的环节。
对贾万真的这些措施,康莘生提出过异议,但贾万真巧舌如簧,说这样是为了大家好,互不留把柄,相互无害,这个近乎弱智的说法,康莘生竟然也就信了,因为他觉得不管怎样能得到钱,而且沒准还可以扎扎实实地搭上贾万真的那根高枝,可是,他忽略了不留把柄不是相互的,而是单向的,就在昨天晚上,贾万真把康莘生说过的话,经过后期制作,整理成了一套“自言自语”语音材料,并送给了他,语音材料的大概意思是,为了钱,康莘生要利用蒋春雨的关系,充分挖掘潘宝山的材料,甚至不惜诋毁,然后进行勒索,如果勒索不成,就进行实名举报。
就凭这个语音材料,贾万真控制住了康莘生,并追加了相关合作的进一步说明,康莘生不敢不答应,否则贾万真就会把整理出的那套材料公布出去,那么,他或将因此而获刑。
正是如此,康莘生压力倍增,凭他的能耐,如何能保证对潘宝山的举报见到实效,所以,一夜之间,他的精神便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就出现了在中午见到专案组的时候,表现得有些失常。
由不得康莘生不失常,因为他真切地感觉到了,极有可能会人财两空,不疯才怪。
当然,这不是贾万真想要的结果,他的想法其实跟专案组找康莘生一样,无非是想深度刺激、增加压力,以让康莘生耗尽哪怕是最后一滴心血,去实现对潘宝山举报的影响效应最大化。
贾万真之所以如此狠逼康莘生,是因为他敏锐地感到了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算得上是老奸巨滑的贾万真,并不是消极地等待结果,他知道康莘生实名举报之后,上面肯定会有所行动,作为举报涉及的关键人邓如美和蒋春雨,必然会被秘密审查,所以,他安排了人手对两人进行周密监控,因此,专案组对邓如美和蒋春雨采取了控制措施,他都知道。
就在昨天,邓如美和蒋春雨两人被控制后,贾万真很是兴奋,还忍不住摩拳擦掌起來,似乎马上就要迎接铺天盖地的胜利果实,可沒想到的是,当天傍晚,两人就能回家了,虽然专案组的人有一定的监控,但毕竟已显露了打完收工的迹象,于是,不甘心的他马上采取行动,当天夜里就找到了康莘生,给他施加压力。
尽管如此,仍旧沒有改变事实。
下午三点多钟,贾万真收到了消息,专案组放弃了对蒋春雨和邓如美的监控,启程回京了。
“他妈的,真让老子失望。”贾万真一下把茶杯摔到了地上,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來,“这么好的机会都沒成功。”
贾万真自言自语地骂了好一阵子,才消了点气,之后,就去找段高航。
段高航听了情况后,一声长叹,低头不语。
“段书记,我是尽力了。”贾万真看上去很颓废,“起码在这件事上是沒法再深入了。”
“我把韩元捷叫來,再一起琢磨琢磨。”段高航拿起了电话,边拨号码边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不留下点痕迹,总觉得可惜啊。”
“那就让韩省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发酵点。”贾万真耷拉着脑袋,连看段高航的信心都沒有。
沒过多久,韩元捷來了,前后听贾万真讲了一通,闭着眼睛半天沒说话。
“元捷,怎么样啊,有沒有路子。”段高航忍不住问道。
“还得从康莘生下手。”韩元捷吧唧着嘴道,“他在最前沿。”
“昨天晚上,我已及时给他打了强行针,但沒见效。”贾万真道,“也不能把他逼得走都无路,否则他狗急跳墙对我反咬,也不好啊。”
“你沒做防备。”韩元捷问。
“做了,他奈何不了我。”贾万真为难地道,“不过影响总归不好嘛。”
“你再找找看,不要逼他,反其道而行之,给他个宽松的环境,沒准还能开辟出新的路子。”韩元捷道,“毕竟他也一直在想办法嘛。”
“好吧,后天我再找他谈谈,明天部里的活动比较多,脱不开身。”贾万真无奈地道,“希望能有所新发现吧。”
在康莘生身上有新发现,谈何容易,贾万真不抱什么希望,然而,时隔一天,还真有新发现,不过,远不是他所希望的。
康莘生死了,被沉尸河中,河道清理工一早发现了死去的他,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决定深挖
康莘生的死,非同寻常,专案组刚实地调查过,仅仅离开一天,举报人就蹊跷死亡,说明了什么。
最为震惊的是潘宝山,他并不认为是自己人干的,毕竟这是个大举动,在沒有向他请示汇报的情况下,不应该擅自行动,不过,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有两拨人存有一定的可能:一是邓如美和鱿鱼,他们或许会觉得康莘生罪大恶极,干脆了结了干净利索;二是蒋春雨,她被欺骗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诸多关联伤害让她痛心,而且一切的源头都在康莘生身上,所以不排除她有走极端的可能。
不管怎样,得把事情弄清楚,免得到时措手不及,潘宝山秘密约见了邓如美和鱿鱼,直问康莘生的死是否和他们有关。
两人相互看了看,迷惑地摇了摇头,都说并沒有插手此事。
“那,会不会是蒋春雨。”潘宝山问。
“我认为不会。”邓如美听后很有把握地说,“首先,蒋春雨的性格沒有那么狠,就算她再愤怒,也不会走到伤及人命那一步;其次,蒋春雨对康莘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或者说,应该还比较深。”
“可能原因就出在那里吧,爱之深,恨之切啊。”鱿鱼道,“康莘生把她伤得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算是,她总也得考虑到负面影响吧。”邓如美道,“她应该知道,那会让形势更加不利。”
“嗯。”鱿鱼点了点头,“如果从这方面考虑,蒋春雨是不会做那么不稳妥的事。”刚说完,他眼睛突然一放亮,“会不会是康莘生的幕后所为。”
“对。”潘宝山和邓如美异口同声,他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題。
“或许他们知道专案组过來沒查到什么东西,所以就继续追加筹码,不惜断送康莘生的性命,來扩大轰动效应,从而引起专案组的进一步关注。”此时的鱿鱼收不住话,继续道,“所以说,眼下关键的是要把幕后找出來,然后让案情真相大白,才能彻底肃清负面影响。”
“是的,案件目前公安虽然还未定性,但还是要高度重视起來。”潘宝山皱着眉头,对邓如美道:“这事得找蒋春雨,康莘生的事她比较了解,邓姐,你暗中找她谈谈,争取摸点线索出來。”
“等会我就找她,宜早不宜迟。”邓如美道。
“找她的时候,要多留意她的神态。”潘宝山叹了口气,“春雨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康莘生对不住她,但爱和恨两条线,所以我担心她会多想。”
“你是觉得蒋春雨会把康莘生的死跟你联系在一起。”邓如美惊问。
“是啊,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潘宝山道,“坦白地说,我的确是有想灭掉康莘生的想法,包括你们,是不是也有。”
“沒错。”鱿鱼点了点头,“康莘生的确该死,他那种人留在世上,只能是个祸害。”
“就是嘛。”潘宝山道,“所以蒋春雨有些怪想法,也很正常。”
“我现在就去找她,把事情弄清楚。”邓如美道,“如果她有什么心结,正好帮她及时解开,否则会更加坏事。”
“情况不管如何,要好好安慰她。”潘宝山道,“这个时候,她是很脆弱的。”
潘宝山说的沒错,邓如美见到蒋春雨时候,这个昔日还算光彩的女人,显得异常暗淡,她窝在住处客厅沙发里,略显恍惚,对邓如美的到來反应有点迟钝。
“沒想到事情这么糟糕吧。”邓如美坐在蒋春雨旁边,缓缓地道:“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邓姐,是不是我的命苦。”蒋春雨两眼茫然地看着墙壁。
“不怪你这么感叹,宝山的事还不能算是结束,康莘生又意外死亡。”邓如美顿了顿,道:“你对康莘生的死,放不下。”
“有点。”蒋春雨面无表情地道,“毕竟相处那么久了,他对我一直都很温柔。”
“那你康莘生的死,怎么看。”
“总的來说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蒋春雨道,“我也恨他,特别恨,死有余辜。”
邓如美察觉到了蒋春雨确有些异样,干脆就进行暗中引导,“你潘哥的对手,确实是异常狠毒的,一招不奏效,马上又追加的一步。”
“你是说,康莘生是被暗中指使他的人害死的。”
“那还用说。”邓如美道,“康莘生是举报人,举报人死于非命,被举报人是难脱干系的,况且案子就紧紧发生在专案组调查之后。”
“我,我一直以为是康莘生自责过度,轻生而死。”蒋春雨抖了下身子,似乎有了点精神,“我怎么就沒想到你说的这些呢。”
邓如美暗暗一笑,道:“那还不明显,因为你跟康莘生的关系特殊,不能跳出來看问題。”
“那现在怎么办。”
“找出康莘生的幕后指使人,必须把案子弄清楚,否则你宝山哥有嘴也说不清。”邓如美道,“这一点,不能完全指望公安,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提供证据,协助警方。”
“康莘生的嘴很紧,他沒有跟我透露任何信息。”
“你有他住处的钥匙吧,去他那儿好好找找,应该会有所发现。”邓如美道,“他不可能不留下点东西的。”
“我也想去的,但他的住处警察封锁戒严了。”
“沒事,可以找人周旋。”邓如美道,“你做好准备,明天一早行动。”
行动是沒问題的,公安方面由解如华暗中操作,次日,蒋春雨毫无意外地潜进了康莘生的住所。
蒋春雨知道康莘生有个藏东西的地方,床头柜下面有块活动的地板,这个秘密是康莘生主动说出來的,但蒋春雨一直沒当回事,毕竟那是个人空间,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谈不上侵犯**,而且,这也是为了康莘生,不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搬开床头柜,蒋春雨用刀片撬起了松动的小长条木地板,里面有好几张银行卡,还有个小录音器,除此之外,就是个小笔记本。
有用的信息就在小笔记本上,上面康莘生写下了与贾万真每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和谈话内容。
这是个重要发现,邓如美立刻电话告诉了潘宝山,然而,潘宝山却并沒有多少兴奋,他说,这个线索对公安來讲,几乎沒有什么作用,纯粹是单方面的记录,根本就不能作为凭证,邓如美说,银行卡里的账目信息,能显示出和笔记内容一致,一定程度上能说明贾万真与康莘生之间是有交易的,对此,潘宝山依旧持否定看法,他很肯定地说,账目往來的信息绝对是表面的,贾万真百分百做了手脚,所以并不能牵出什么,所以,也沒什么效果。
难道一切努力是白费的,邓如美感叹了起來,这时,潘宝山笑了,说努力当然沒有白费,而且还很及时管用,因为起码可以知道,康莘生的幕后是贾万真,那是确凿无疑的。
“这太让我吃惊了,简直不敢相信。”潘宝山语调深沉,“怎么也沒想到竟然会是贾万真,之前,我一直怀疑是韩元捷。”
“你跟贾万真沒什么矛盾,他竟然如此不留后路。”邓如美道,“他那种人,比起段高航和韩元捷,更加凶险。”
“是啊,都说人们为了金钱会疯狂,那贾万真为了权势,竟然也什么都不顾了。”潘宝山道,“想想之前,他是一副多么和善的面孔,根本就沒法和现在联系到一起。”
“这会就不讨论贾万真有多凶险了吧,眼下是要想对策,形势对你很不利。”邓如美道,“要我说,让鱿鱼行动,在解如华的配合下,暗中对康莘生的死进行调查,争取拿到真相,把贾万真给打死过去。”
“整死贾万真是必须的,但得换个法子。”潘宝山道,“他那么老奸巨猾,在康莘生一案上肯定安排得很周密,想在那上面下手,多是无功而返。”
“你有更好的法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好法子的,但应该有效。”潘宝山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走常规路子,用反腐打倒他。”
“贾万真在宣传部的口碑,听你说过还是可以的,平常言行比较很低调,而且也不伸手。”
“那是他到了宣传部以后的事,之前他可一点都不老实。”
“你早就知道。”
“知道一点,沒深入了解。”潘宝山叹道,“因为觉得还沒到用的时候,沒必要了解,但现在不同了,到了深挖的时候。”
“对了,贾万真既然如此沒有底线,应该和宋双说一声,可别让他钻了空子。”
这边电话中邓如美说到了宋双,那边潘宝山的办公室门外,宋双已经犹豫着举起手,敲响了门。
一直备受煎熬宋双,决意向潘宝山坦白一切,她觉得不能再继续错下去,跟着贾万真,绝对是条不归路。
进门后的宋双,二话沒说,“扑通”一声跪了下來,潘宝山见状,不敢贸然上去,他担心有什么身体接触。
宋双就那么跪着,声泪俱下,把贾万真对她做的事,前前后后都向潘宝山讲了。
潘宝山气得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下办公桌,两眼怒视窗外,过了好一会,他走上把宋双扶起來,说不怪她,然后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
之后,潘宝山让曹建兴安排,他要马上见一见贾万真,想看看什么叫人面兽心,
第一千零二十章 真凶
接到召见通知的贾万真,并不敢前往潘宝山办公室,此时的他正被恐惧包围着,康莘生的死在他看來,应该是潘宝山所为,也就是说,他这个幕后策划也已经明朗地站到了台前。
“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贾万真惊慌之下先找到段高航,哪怕只是从心理上寻求点庇护,“之前潘宝山并不知道实情,但现在不是了,虽然从事实上他沒法证实我跟康莘生之间有合作,但肯定已知道了我就是推手,这不,他刚让人通知我,到他办公室谈点事。”
“怎么,害怕了。”段高航笑了笑,道:“万真啊,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康莘生给弄死啊。”
“段书记,我绝对沒有干那事。”贾万真一听很是焦躁,“你想想我能做那么鲁莽的事么,一定程度上说,康莘生这个时候被害,是可以给潘宝山造成新的影响,但那样不也同时把我暴露了出來,完全超出了计划控制啊。”
段高航听了又是一笑,“哦,你怎么就知道康莘生是被害的,不是自杀,好像公安那边还沒定性吧。”
“肯定是他杀。”贾万真并不觉得刚才说的话是失言,“康莘生那人我接触了不少次,很了解,他根本就沒有自杀的勇气。”
“不能那么绝对,你不在他的位置上,想象不到他的压力有多大。”段高航道,“当然,这么说也只是常理推测,因为我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
“段书记,不管怎样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走那步棋。”贾万真急得几乎要坐不住,“还是刚才我说的,那样的话,我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康莘生手里是沒有我跟他交易的证据,可单方面口风或记录他还是有可能留下痕迹的,他一死,我多是要暴露的。”
“那你觉得康莘生的死,是谁所为。”
“有可能是潘宝山,毕竟康莘生对他造成的危害太大。”
“怎么可能呢。”段高航一歪头,“他潘宝山就是有一百个、一万个杀康莘生的决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啊。”
“……”贾万真一时无语,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人慌无智,换位思考一下,潘宝山的确是不会那么做。
“万真啊,你是个有头脑的人,这一点我很相信,但是千万别过了头。”段高航别有意味地笑了下,“在我面前,有什么尽管说,别到时弄得被动了,那可不划算。”说完,他犹豫了下,继续道:“就说这案件的定性,你要是做了,我跟公安那边招呼一声,完全可以模糊一点,最后认定个自杀,不就沒了后患,你要是真沒做的话,那就一查到底。”
段高航说这话,完全是为了试探贾万真,他是不可能跟公安方面打招呼的,因为沒有合适的理由,看似普通的溺亡案,他主动关注算什么。
不过,此时的贾万真却沒想那么多,他的表情坚定无比,道:“查,查到底,刚好,认定个他杀,还能对潘宝山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
“看來,事情还真不是你做的。”段高航先是一笑,尔后皱起了眉头,寻思了会,眼睛又一转,道:“嗳,万真你还别说,这会我突然觉得,潘宝山也有可能是元凶啊。”
“怎么,段书记你又认为是了。”
“嗯,这叫贼喊捉贼。”段高航稳稳地点着头,道:“你想啊,在任何人看來,潘宝山都不应该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然而,他偏偏就那么做了,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充分得到有利的影响,因为那样可以让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是有人在蓄意整他。”
“哦,是有那么个道理。”贾万真恍然道,“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如此一來,不是一举两得,既杀了人报了仇,又能为自己增加同情分。”
“沒错。”段高航道,“那也算是潘宝山的高招吧,让形势变得对他有利了。”
“段书记,还是你想得深远啊。”贾万真由衷地感叹了起來,他拍了拍脑门,“这会儿确实有点紧张,关键时刻脑袋转不过弯來。”
“你是一时囿于个人思维的小圈子了,沒跳出來。”段高航道,“所以你得跳出去,潘宝山不是要你过去嘛,你就去跟他聊聊是了。”
“不不不,我不能去。”贾万真一听连连摆手,“这个时候,不说是你死我活,也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了,如此危急关头,潘宝山什么事做不出來,如果我到他的办公室,被控制住后扔出窗外,死了也就白死了,因为他完全可以对外说我是跳楼自杀。”
“你这么紧张。”段高航很是诧异,“那可能么。”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潘宝山可以趁机把自己撇清。”贾万真的眼里透着惊慌,“康莘生不是蒋春雨的男朋友么,蒋春雨完全可以站出來声明,说康莘生和我有勾结,他的死跟我有一定关系,如果我再死了,事情要么就是沒了对证,要么就是最好的对证,段书记,你懂我的意思吧,也就是说,潘宝山把我弄死后,就可以把一切推到我身上,说我和康莘生在合谋诬告他,还不惜杀掉康莘生追加筹码,最后,我知道错了,但沒法弥补和挽回,于是就在他面前以死谢罪,跳楼身亡。”
“万真,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彻底冷静下來,事情被你说得太玄乎了。”段高航叹了口气,安慰似地道:“不要瞎联系,你过于担心,弄得神经兮兮的,反倒让大家不安。”
“我沒事,沒事的。”贾万真抿了抿嘴,“马上就能调整好。”
“既然能很快调整好,那就去见见潘宝山,摸摸他的情况。”段高航道,“你越是躲着不见,就让你的处境越糟糕。”
“那个再说吧,到时看状态。”贾万真最终沒有应允下來,“段书记,沒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哦,沒什么事,你回吧。”段高航点点头,末了又安慰道:“放轻松点,不会有事的。”
贾万真走了,段高航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良久,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打电话叫來了韩元捷。
韩元捷看上去很轻松,他明朗朗地笑着,说贾万真布局周密,一环接一环地发力,肯定能让潘宝山喘不过气來。
段高航哼地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让韩元捷坐下來,然后身子前倾,威严地盯着他,问道:“你觉得康莘生是贾万真杀的。”
“难道不是。”韩元捷貌似惊讶地道,“段书记你不会认为是潘宝山干的吧,那不太可能。”
“对,潘宝山是不会干那蠢事。”段高航冷着脸道,“贾万真也不会。”
“什么意思。”
“你就别再装了,在我面前沒那个必要。”段高航一脸不满的样子,“你说,你考虑周全了沒。”
段高航的逼问,让韩元捷愣在了那里,不过很快,他就苏了过來,显得很局促,“段书记,我,我觉得很可行啊,而且行动的开展也很到位,不着痕迹。”说完,他挪了挪屁股,微微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乱了你的大盘子计划。”
“那倒沒有。”段高航见韩元捷承了认,表情突然就放轻松了,“但总的來说,自作主张还是不好的,万一乱了步骤,不就沒法挽回了。”
“段书记,不是我想自作主张,而是你沒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啊。”韩元捷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呢,是尽量缩小责任范围,不想牵涉影响到你,有些事,知道了固然好,但不知道,会更好。”
“嗯,我能理解,否则就不会用这样的态度跟你说话了。”段高航两手撑着桌面,缓缓地站起身來,背着手,走了几步,道:“但是这件事,对贾万真的影响很大,你沒考虑到他啊。”
“不是考虑不到,是沒法考虑到。”韩元捷沒有丝毫的犹豫,“面对大好时机,不能让潘宝山轻而易举地化险为夷,所以,在康莘生身上做文章势在必行,至于贾万真那边的影响,实话说,我还真沒有当回事。”
“确切地说,就是你还沒真正把贾万真当成自己人。”段高航不无忧虑地说道,“元捷啊,随着跟他之间的交往加深,不能排外了。”
“把他当成自己人。”韩元捷有点不屑,“段书记,你不觉得有点危险。”
“那也沒办法,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沒法停下,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段高航语气缓重,“贾万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跟他陷得深,就不能不考虑他的安全。”
“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好在是沒法证明,每次我们谈话,不都是有密闭措施的嘛,沒留下什么证据。”韩元捷看上去很有把握,“段书记,咱们也不必把贾万真想得过于高深,用不着怵他。”
“不是怵他,而是要充分做好自保,下一步,贾万真如果出了事,保不住他的话,他可能就会乱咬,即便他啃不着我们的皮,但也会咬一嘴毛下來,那不也不好受,况且,如果他知道是你为了给潘宝山制造麻烦而不惜牺牲他,情况会更糟糕。”段高航叹道,“所以,我就故意把矛头指向了潘宝山,否则他要真是怀疑到了你头上,引起内讧,对我们这个圈子來说,是非常可怕的。”
“有段书记掌控大局,肯定会沒事的。”韩元捷认错似地低下头,道:“那现在贾万真那边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他着实是吓得不轻,连潘宝山找他谈话,他都不敢去。”
“什么,潘宝山竟然明目张胆地要找贾万真谈话。”韩元捷感到有些意外,“看來他还很淡定嘛。”
“那不见得是淡定,我看是故作镇定,想探探底而已。”段高航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潘宝山,应该是很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