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老东西罩着
“下面,继续表决,同意我对双迅绵新城有关的新提议,请举手。”段高航开始了拼死一搏。
局面一贯,韩元捷永远是支持段高航的先行者,他很麻利地第一个举起了手,然后便看着郝建进和郑思民,嘴角挂着微笑,再接下去,他又把脑袋转向了贾万真。
郝建进和郑思民两人是不用说的,支持省委书记似乎是他们的使命,在稍稍的迟疑后,也都举手赞成。
贾万真,则是眉头紧皱,他在犹豫、沉思,并不住地看着郭壮、龚鸣和洪广良三个人,他想根据他们的举动,來确定自己是否出手:如果三人中有两人举手,那他肯定是要跟上去的,因为那样就可以让段高航的议題以七票获得通过;如果三人都保持中立,那么,他的举手改变不了结果,所以干脆就不动,免得过早地暴露自己。
不过,贾万真又很快就意识到,不管怎样,他都得举手表示支持,原因就是刚才所想,很简单:要是第一种情况发生,他别无选择,必须露出真面目跟潘宝山撕破脸,明确支持段高航;要是出现第二种情况,为了把戏演得更好,也要举手,因为仅就目前面上的情况看,他还是潘宝山安插到段高航身边的卧底,现在,除去向來保持中立的三人,段高航明显落后,这个时候举手表示支持,不正好演一幕“苦肉计”。
想到这里,贾万真猛地举起了手,表情也变得轻松起來。
但是,这一切在潘宝山看來,有点儿戏,不过,他也沒有拆穿,只是看着贾万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贾万真举手,是段高航很想看到的,他想借贾万真这一环节搞点带动,以便让郭壮、龚鸣和洪广良也表态支持,所以,在贾万真举了手之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了郭壮、龚鸣和洪广量三人,眼神中有威慑,也有一丝哀求。
然而,三个人都沒抬头,个个都耷拉着眼皮,抿着嘴巴,一副深思考的样子,事情的确如潘宝山所想,他们知道此次表决事关重大,所以还是保持一直以來的中立态度最合适,因此干脆就不抬头,把自己给“屏蔽”掉,省得收到不甘心的段高航给他们暗示。
结果是不用说的,又是个平手,双迅绵新城的议題,只有搁置。
有些气急败坏的段高航,不断抖动这鼻翼,近乎恼怒地宣布会议结束,然后铁青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狗杂种、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段高航就不顾形象地骂了起來,“早知道是今天这么个情况,肯定捏死万军和辛安雪他们个狗杂种、臭**,绝对不会留他们到今天。”
作为唯一听众的韩元捷,此刻也垂头耷脑,“唉,你说也是,怎么就沒防备下呢,看來我们是太大意了,防來防去,沒防住自己人呐。”
“自己人。”段高航喷张着鼻孔,气息大涌,“现在把‘自己人’用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对这三个字的侮辱。”
“看來我们之前的决定很正确,即便是在核心圈内,消息也不能外泄,就我们两个人决断。”韩元捷道,“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多少事呢。”
“真想把他们叫到跟前,一个个给抽死过去。”段高航的注意力还在万军和辛安雪身上,他咬牙切齿,“会前我抱着必胜的把握,那股风发的意气是掩饰不住的,估计谁都能看得出來,可现实却是这个样子,让我哪还有点脸面,。”
“段书记,你也别太生气,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毕竟万军和辛安雪隐藏得太深,根本就沒法防备。”韩元捷道,“现在,我们要抓紧制定方案,看怎么应对这个变局,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可知道不少底细啊。”
“我想那两个该死的家伙也不会太过分吧,毕竟他们也要考虑下退路。”段高航恨恨地道,“田阁不就是个例子嘛,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不会真的向潘宝山和盘托出过去的一切。”
“嗯,下意识的自保,会让他们考虑轻重的。”韩元捷道,“但不管怎样,我们得有个态度。”
“唉,还能有什么态度。”段高航道,“万军那个杂种有他妈的万少泉老东西罩着呢,还能把他怎样,动他就是动万少泉,对我们來说,动万少泉就是伤筋动骨啊,恐怕还不止呢,弄不好连条老命都得搭上。”
“也是。”韩元捷叹息着,“不过我有点怀疑,万少泉知不知道这个情况,或许万军被潘宝山要挟,是闷着的呢。”
“不可能不知道的,万军是个什么玩意,跟个无脑儿一样,他有事能自个担着。”段高航道,“肯定会向万少泉讨教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万少泉的电话到了,言语间哀叹连连,说他刚刚接到万军的电话,把常委会上的情况说了,之所以转向支持潘宝山,是因为被严重要挟,沒办法不屈服。
“你说说,那个狗东西是不是太不争气了。”万少泉的口气表现得很愤慨,“早知道有今天这个样子,当初还不如不动他,就让他在办公室干一辈子算了,省得作乱。”
这,可以说是万少泉的主动道歉,不管怎样,态度是有了,段高航捏着电话不断咬着牙根,还能怎么着,毕竟“交情”摆在那儿,总不能不给点面子,“好了少泉,事已至此还能怎样。”他压着怒气,以平静的口气叹道,“要说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潘宝山。”
“唉,段书记说的是,谁能沒有个失误呢,而且一旦被人盯上并且拿住了把柄,自然是沒法抗争的,只有被牵着鼻子走。”万少泉道,“从这方面讲,还请段书记能原谅万军那个不争气狗东西。”
“不原谅又能怎么着。”段高航带着点情绪道,“难道还能把他给办了,凭咱们的交情,说什么都做不出來啊。”
“把他踢到一边吧。”万少泉貌似很诚恳地提了个建议,“弄个闲职让他待着,让他惹不了事、添不了堵。”
“只要能知道自己错了就行,以后该怎么办,关键还是看他自己。”段高航还是表现了下风度,道:“其实话说回來,他被潘宝山盯上了,也是他的不幸,我们做长辈的,应该多加关心才是。”
“多谢段书记,你大人大量,我代表万军表示感谢,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估计也沒有勇气和脸面到你跟前认错了。”
“年轻人,犯错误是正常的,沒什么,不过他也不算小了,在处理问題上是应该更成熟一些的,碰到问題早就该说出來的嘛,我们可以帮他想法子应对是不是。”段高航道,“可是,他却瞒着捂着,不是伤人么,如果他要是到了你这样的年龄还在搞些类似的低级做法,说真话,真……真就是个窝囊废了啊。
万少泉知道段高航是在变相骂他,但还能怎样,只得受着。
“段书记您说的是,反正等我见了万军,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万少泉已陪笑的腔调道,“您就别生气了,事已至此,我万少泉实在也沒法再说什么道歉的话,因为仅仅是表示歉意,远不够弥补对您的伤害。”
“行了,你就别说了吧,现在我心烦得狠,想静一静。”段高航说着,叹了口气,道:“有些话还得说说,少泉,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揣着糊涂了,以后啊,万军就是潘宝山的人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万少泉道,“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倒打一耙啊,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打你不就等于是打我么。”
“是啊,一样的道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比一个战壕里出來的还亲呐,要是我打他的话,还不是疼在你身上。”段高航道,“你疼了,我能好受。”
“要不,就按我刚才说的,让万军跟潘宝山求求情,放他一马,就让他换个岗位到一边呆着。”
“行。”段高航知道也沒别的好法子。
“段书记,万军换岗位,级别能不能保留一下,要不混一辈子又能怎样。”万少泉道。”“唉,说到底,人活一辈子,还是要为孩子着想啊。”
“嗯,尽力量啊,边走边看,实在不行就让他到人大去。”
“人大可以去,政协就算了吧,毕竟他还年轻。”
“人大当然是可以的了。”段高航道,“下一步,国家对人大这块是会重视起來的。”
“段书记,实在是太感谢了。”万少泉道,“以后如果要有牺牲,我万少泉一定会挡在您前头。”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段高航趁机道,“就算你不为别人,总也得为万军想想吧。”
“沒错,就当是替他还债了。”万少泉明白段高航话中的威胁之意,也半明半暗地回应着。
电话到此也就结束,段高航放下电话后便骂了起來,说万氏父子简直就是万恶的父子。
韩元捷也跟着骂,帮段高航解气,不过很快,他就言归正传,谈到了辛安雪,“段书记,万军的事就这样了,辛安雪怎么办。”他问。
第九百七十七章 少了两票
说到辛安雪,段高航一下气衰,“果真,辛安雪个……货,果真是出了问題。”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说真的,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可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发生了得面对啊,必须妥善解决,还是像我之前的说的,來个稳妥的做法,让她知难而退吧。”韩元捷颇有意味地道,“那样,大家都能得好处。”
“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段高航的情绪在悲思中还沒跳出來,忍不住仰天叹息着,“都他妈的,全变节了。”
“段书记,我看其实也不是变节,而是被卡住脖子出于无奈。”韩元捷道,“前阵子潘宝山的工作看來是做足了,竟然不动声色地拿了我们几员大将。”
“可怕。”段高航慨叹了起來,“很可怕啊。”
“沒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走邪路得了个巧而已。”韩元捷道,“你想想,他不用干别的工作,一门心思扑在玩阴招上,当然能见效了。”
“可不管怎样,我们是受损了啊。”段高航始终无法释怀在常委会上的“意外”失利。
“段书记,就目前情况來说,也还不算差。”韩元捷安慰道,“等万军和辛安雪那边好好努力一下,脱离潘宝山的控制,他们就成散兵游勇了,而本來呢,潘宝山收缴他们是要派大用场的,也就是说,力量削弱的是他潘宝山。”
“事是那么个事,但关键是潘宝山能否让他们两人顺利地离开。”段高航道,“他肯定会想到让两人离开的后果,所以必定要加以阻挠。”
“也不见得,你刚才不还提到田阁了嘛。”韩元捷道,“潘宝山还想继续笼络人心呢,哪能穷凶极恶地逼迫他们,退一步说,假如辛安雪被逼得走投无路闹腾起來,他潘宝山的脸上能好看,不影响他的正面形象。”
“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们两人向潘宝山开诚布公地求情,就能达到目的。”
“会的,这点我有把握,潘宝山是会同意的。”韩元捷道,“但前提是要把两人的工作做通,现在,万军是沒问題的,万少泉刚才來电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辛安雪也不成问題,她是个现实的人,肯定不会付出身败名裂的代价,就让她抱着潘宝山的大腿求饶吧。”对辛安雪,段高航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妈的,死**,只能助兴,不能起兴。”
骂归骂,事情得做,段高航打电话让辛安雪到办公室來一趟。
辛安雪有些胆怯,她知道段高航肯定心有不甘,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木已成舟还能怎样,段高航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解决困境而已,而这,也是她期望的,她也想早点摆脱左右为难的境地,总不能就这么夹在他和潘宝山中间受搓弄吧。
來到段高航办公室门前,辛安雪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敲门。
“进來吧,辛书记。”段高航在里面大声说。
“你知道是我。”辛安雪进门后问。
“你敲门有你的特点。”段高航一脸深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对你的了解有多深,你是不知道的,只是,我有时会忽略对你的关注,否则也不会发生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段书记,我知道对不住你。”辛安雪看上去还算坦然,准确地说是有些黯然,“但也请你理解,我是迫不得已。”
“行了,不用说了,你的情况跟田阁一样,还有万军,都是被人揪了小辫子。”段高航说到这里开始狠起來,“狗日的潘宝山,也就搞这些把戏一个顶俩。”
“可事情就发生在了我们头上,还能怎么着呢。”辛安雪露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态,“否则会一下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那个,我不怪你们,换位思考,就是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段高航放沉了腔调,两手背在身后,踱步到窗前。
“段书记,你真是宽宏大量之人。”辛安雪跟上去两步,道:“不知道你让我过來,有什么指示。”
“我还敢指示你。”段高航也难免流露出不满,他偏着身子扭着头,看着辛安雪道:“现在是我有事得求着你啊。”
“段书记,请别那么说。”辛安雪两手抱在小腹前,微颔下巴,“其实,我对你并不构成什么威胁。”
“什么叫威胁。”段高航探着脖子,“难道只有刀架在脖子上、枪指着脑瓜子才叫威胁。”
“不就是工作分歧嘛。”辛安雪也有点按捺不住,她觉得不能一味唯唯诺诺,也有必要适当强硬一下,“除了这次举手表决投票,其他我还做过什么,再者说,他潘宝山能放心让我做重要的事情。”
“关键一票,能压死人啊。”段高航恨恨地道,“难道你不明白,工作上的分歧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那我还能怎样。”辛安雪声调微扬,“难道就心甘情愿地让潘宝山给踩在脚底下,踩进泥窝子里憋死。”
“你不要激动,今天让你过來,就是商量解决问題的。”段高航见辛安雪冒了起來,立刻稍稍缓和了口气,“之前的事,咱们就一掀过去,之后的事,你不要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辛安雪明白段高航的意思,那也正是她所希望的,但她不放心的是潘宝山,于是说道:“我也想那么做,可就是不知道潘宝山会怎样。”
“你去求他,就像田阁一样跟他表白,我想他是会同意的。”段高航道,“优待俘虏,这一点潘宝山能做到。”
辛安雪一时无语,她觉得段高航不该用“俘虏”一词來形容她,那是一种侮辱,不过再想想那又有什么,事实不就是如此。
“好吧,我试试看。”辛安雪道,“段书记,你不会让我步田阁后尘,回家养老吧。”
“不,你跟田阁那个狗东西不一样。”段高航道,“你是个女人,我曾经并且到现在还为之心动的女人。”
“那你想让我到哪里去。”辛安雪对段高航装出來的花言巧语并无反应,现在她只关心自己的去向。
“到政协去做副主席吧。”段高航道,“级别不降,工作又清闲。”
“也好。”辛安雪能接受这个条件,“不过段书记,潘宝山那边我是沒有把握的,只能尽力而为。”
“我相信你,你会做到的。”段高航很有把握地笑了笑,“因为那是你最好的选择,也是我最好的选择,说白了,咱们可以避免冲突和伤害。”
辛安雪看了看段高航,沒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心情很复杂,但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像段高航说的,向潘宝山求饶,这事不能耽搁,而且她也沒那个耐心去磨。
第二天上午,辛安雪就直接來到省府大院,敲开了潘宝山办公室的门,这是她被控制以來,第一次和潘宝山面对面交流,之前都是通过鱿鱼间接进行,只是这一次不行,有些事,必须直接对话。
“潘省长。”辛安雪稍有点拘谨,声音不大,“有件事得跟你请示一下。”
“哦,辛书记啊,你好。”潘宝山很客气,站起身來迎接,“坐吧,坐下來说。”
“段高航找过我了,就在昨天。”辛安雪不绕弯子,但也不能太直接,“我觉得,我不能继续扮演现有的角色,压力太大,沒法承受。”
潘宝山明白辛安雪的意思,但沒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不过也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他笑了笑,道:“段书记的意思是。”
辛安雪知道潘宝山有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不想把话挑明,这样也好,点到即止就行,省得还要过多表述,“我请示过,段书记也同意了,准备到政协去任副主席,保留级别享清福。”她说。
“哦,是这样啊。”潘宝山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那您同意嘛。”辛安雪用祈望的眼神看着潘宝山。
“我服从省委的意见。”潘宝山微微一笑,“你放心地回去忙工作吧。”
潘宝山的话意很明确,辛安雪知道他是沒有异议的,她很高兴,有点乞浆得酒的自得,忙点着头走了。
潘宝山看着辛安雪离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就在她來之前,万少泉刚刚给他打过电话,把万军要隐退的情况说了,他也表示同意,现在辛安雪也走了这一步,也就是说,万军和辛安雪都将不再发挥作用,如此一來,就必须提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谁将出任双临和迅光的市委书记、又能否将他们收归到队中,如果不能,那么将势力大减。
潘宝山找谭进文商量,该怎样应对眼前的局势,谭进文不赞同轻易放过辛安雪和万军,说收编他们那么长时间,仅仅才发挥了一次作用,有点吃亏。
“话不能那么讲,仅有的一次作用,也算是很关键了,否则双迅绵新城的事,就能伤透脑筋。”潘宝山有点无奈,“所以,现在他们提出要保全自己而剥离出來,我也就同意了,再者,如果攥得太紧,他们要是耐受不了而作死一搏的话,也是个问題啊,直接、间接的影响都会不小的。”
“那能不能要他们顶一段时间。”谭进文道,“等我们物色到新人选并有把握控制的时候,再让他们退出來。”
“恐怕行不通。”潘宝山摇摇头道,“他们这么着急地找我摊牌,就可以知道段高航给他们施加的压力有多大了。”
“可如果不那样的话,怎样把眼前的难关渡过。”谭进文道,“我们这边相当于少了两票啊。”
第九百七十八章 母夜叉后台
说到票数,潘宝山也一筹莫展,“现在也沒好办法,马上就让贾万真下去,能少一票是一票吧。”他说道,“沒有个立场的东西,坚决不能留,他真是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贾万真他沒有点骨头。”谭进文道,“其实他的自由度最大,无论是哪一方,都沒留下什么可抓的尾巴,完全可以边走边看,沒有必要这么早就站队。”
“那是他对自己的智力过于自信了,以为能看透局势,掌控一切。”潘宝山道,“就说他变节一事,都那么明显了,竟然还想着要圆谎填窟窿,昨天常委会后,他竟然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给我分析局面,说他应该做个假象,举手支持段高航,最后,还问他演得戏像不像。”
“真是无敌了啊,脸皮也够厚的。”谭进文道,“你怎么回答。”
“我说像,太像了,简直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潘宝山道,“当时我口气很不好,估计他应该知道我是不相信的。”
“他早就知道你是不信的,无非是想做个面子事而已,如果你要逮着他一顿呵斥,那么他就顺势高调表明立场,说是被你赶走的,最后你还落个不是。”谭进文叹道,“真阴柔啊,那种人的确是不能留的,该趁早除掉威胁,只是,除他不是太容易吧。”
“可以借外力,利用黄卫坤对付贾万真。”
“黄卫坤那个好狐狸能听我们的,沒准他早已被段高航给‘点拨’了呢。”谭进文道,“他不是嚷着要找段高航官复原职的嘛。”
“是的,我已经分析过了,他多是被段高航给稳住了,把矛头对准了我,可是我有关键性的扳回器。”潘宝山道,“史为朗的作用很关键。”
“哦,我明白了,让史为朗承认是段高航方面指使的。”
“对,而且我们不把矛头直接对准段高航,就说是韩元捷亲力所为,反正他们是一伙的嘛。”潘宝山道,“黄卫坤听后应该会惊心,狐性多疑,他肯定会入耳入脑,之后一分析,应该能推断出谁是陷害他的‘真凶’,别忘了,贾万真的最后归属,能说明不少问題。”
“嗯,是可行。”谭进文道,“那由谁出面跟黄卫坤接触。”
“你去吧,我去不合适,别人又缺少分量,你去刚刚好。”潘宝山道,“这事要抓紧,耽误不得。”
听潘宝山这么说,谭进文本來还想聊一阵的,也就此打住,即刻出去找黄卫坤。
谭进文刚走,方岩随后就到了,他能推断潘宝山现在的处境,有点紧张。
“凭我对段高航原班人马的了解,和对你的认知,知道辛安雪和万军撑不了多久,肯定会像田阁一样隐退。”方岩直言不讳,“所以你将会处于弱势。”
“方部长,不是将会,已经是了。”潘宝山道,“万军和辛安雪已先后跟我摊了牌,我都答应了他们。”
“是也该答应,不答应负面影响可能会更大,所以你得马上在常委中发展力量。”方岩道,“前一段时间,你把精力投向了基层领域,注重打基础,那也确实需要,所以我也沒提什么建议,可是谁知道现在局势发展如此之快,还真是不该忘掉一句老话,满天繁星,不如一轮明月。”
“是啊,要是早知有今天的状况,肯定是要从高层着手的。”潘宝山道,“方部长,我正让人攻下贾万真,逐步削弱段高航方面的势力。”
“削弱敌方势力的同时,还要争取壮大自身的力量。”方岩道,“目前沒有站队就三个人,郭壮、龚鸣和洪广良,郭壮是四不靠的人,军队的关系就是牛,而且他对地方上的事也不上心,每次常委会他多是象征地到场,无争议的问題表态时他赞成,有争议时就弃权,龚鸣的岗位史无前例地受到重视,自然会小心翼翼,不会有选择性地加入哪个派系,所以,现在只有洪广良还可以努力一下。”
“这三个人的情况,段高航那边估计也分析过了。”潘宝山道,“估计洪广良是争夺的重点。”
“洪广良的弱点同时也是优点,就是胆子小。”方岩道,“想争取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前沒在意,洪广良到底有什么背景,他怎么老是保持中立,难道就不怕段高航剋他。”
“怕,他怎么不怕,但是反过來,段高航也怕洪广良会剋他。”
“哦,洪广良还有那能耐,看來上面很有根系。”
“沒有,他靠的是自己。”方岩很是玩味地说道,“洪广良有个厉害的老婆,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泼妇,如果段高航敢给洪广良穿小鞋,他老婆就能就能到段高航家门口指桑骂槐骂上三年。”
“真是不可思议,那也是威慑力。”潘宝山不由得笑了起來。
“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能无限支持的女人。”方岩也笑了,“你可别小看洪广良的老婆,她骂起來可不是沒头脑的,她会把事情的大概说出來,让周围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想想,她添油加醋地一说道,时间一长,人们就会趋向同情她,把矛头对准被骂的人。”
“看來有先例。”
“当然,那会估计你才刚参加工作不久。”方岩道,“洪广良当时是绵之市的市长,当时被市委书记小玩了一把,失去了到省劳动厅做厅长的机会,结果他老婆就到市委书记家楼下摆开了阵势,一连两个多月,还劲头十足,最后市委书记实在沒有办法,亲自出面道歉,才把她给‘请’走。”
“还真是无奇不有。”潘宝山道,“难道报警也不行。”
“报警有什么用。”方岩道,“她不指名道姓,而且也不怎么扰民,白天开工,晚上休息,警察能把她怎样,再说了,都是官宦人家,警察也不想搅和进去,所以即便接到报警,也只是象征性地看看,并不会采取什么实质措施。”
“这么说來,洪广良也不难攻破。”潘宝山听完笑了起來。
“哦,宝山省长有何高见。”
“从洪广良老婆的性格不难判断出,他是个深受压抑的男人,难怪周末也都到办公室装加班不回家,因为回家更难受啊。”潘宝山道,“也就是说,只要条件合适,他应该是会释放的,整天母夜叉相伴,一时送个小花鹿到他跟前,他就会跌进温柔乡里,而且,在那方面犯了错误以后,哪怕受到再大的胁迫,他也不敢回家讲,一句话,他的母夜叉后台,对我们來说构不成威胁。”
“呵呵,你啊。”方岩耸着肩膀笑了起來,“我就不说了。”
“不说了,洪广良的事就不说了。”潘宝山跟着笑道,“下面再说说郭壮,我觉得,也还是有可能争取到他的。”
“走焦自高的关系。”
“嗯,别的也沒什么好路子。”
“是不是生疏了点。”
“有点吧,不过可以迂回一下,充分利用郁委员的关系。”潘宝山笑道,“我去找郁小荷帮忙说话。”
“真有你的,能拉大旗啊。”方岩笑着点点手,又道:“不过,即使你能说动焦自高搬他老岳董长江出來,又怎能知道郭壮会卖那个人情。”
“别忘了,董长江曾经是第一副司令,资格老,在省军区的人脉还是相当广泛的,你知道军人大都是有血性的,重义气,认老根系,所以董长江虽然退了,但威望并不小。”潘宝山道,“他找郭壮办点事,就算郭壮不看他本人的面子,难道还能不考虑他的影响力。”
“也有道理。”方岩道,“可以尝试一番,试了总归有机会嘛。”
“明天一早我就进京。”潘宝山道,“跟郁小荷面谈,电话里是说不清的。”
“洪广良那边也要抓紧啊,他可是很关键的一票,要是晚一步被段高航抢了先,就相当于是两票的差距啊。”
“看來得连夜开工了。”潘宝山道,“不过沒什么困难,思路清晰,有条不紊。”
“嗯,这方面我对你是有信心的,人事斗争,你能高能低、能善能恶。”方岩笑道,“但是在工作上,我觉得你还是要稍微讲点柔和性。”
“方部长,有什么请指示。”潘宝山知道方岩有话要说。
“在房地产方面的动作,不要太猛,还是软着陆要好一些,一方面,作为省会的双临,毕竟和段高航、韩元捷等有太深的根子,方方面面都有理不清、割不断的关系,所以,真是要推行你的主张,怕是在很多环节上都有阻力,另一方面,你的动作过猛,难免会露出弱点,容易被段高航他们抓住机会打反击,像刚刚发生的研究叫停双迅绵新城开发建设一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嗯,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題。”潘宝山道,“举措过于激烈,出了成果当然好,不出成果也沒什么,可要是出了劣果,那可就不好交代了,上面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就是,那你又何必冒不必要的险的呢。”
“我会调整下一步计划的。”潘宝山道,“尽量温和一些。”
“行,能有这么个转变,我就放心了。”方岩拍拍潘宝山肩膀,“我走了,你抓紧把该办的事办办吧。”
第九百七十九章 低调求证
潘宝山当然得抓紧,送走方岩后,他先打电话给王天量,把洪广良的事情说了,要求充分利用殷益彤的能量,把那一票拿下,不过在行事的时候,要注意节奏,不要追求一步到位,那样容易适得其反,要慢慢來,要做到润物细无声,那样任何防范也都只是个空。
“潘省长,这招子现在还能管用。”王天量觉得成功的几率很渺茫,“如今稍有点动作,便人人喊打,导致人人自危,哪里还敢乱來。”
“天量,沒有绝对的事情,财色两把刀,永远都有锋利的刀刃。”潘宝山很是自信,“再说了,有些事看上去乱,但实际上并不乱,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
“嗯,既然潘省长这么有把握,那当然要全力以赴的了。”王天量道,“殷益彤那边的工作沒有什么难度,女领导嘛,难免有特别想利用自身优势的。”
“是的,殷益彤在那方面的潜质,我早就看出來了。”潘宝山笑道,“这个时候用她,最合适不过,事成之后或者是行事中,刚好也可以顺势兑现诺言,提她一个级别。”
“我一定给她下死命令。”王天量道,“让她使出浑身解数。”
“也许根本用不着那么费劲呢。”潘宝山笑了笑,“虽然现在打虎风头正紧,自然让人缩手缩脚,但是,人再怎么约束自己,内心的渴望是沒法禁锢的。”
潘宝山的话,让王天量想到了以前在省委大院的时候,对洪广良也是有所了解,知道他被管束的情况,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哦,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马上发函给省政法委,明天去车接,请洪广良到松阳调研政法工作。”
王天量轻松的表现,让潘宝山很安心,收了线后他又打电话给郁小荷,问她在不在北京,明天要一个人飞过去见她,有事相求,郁小荷当然是不会拒绝的,而且还表示热烈欢迎。
电话打完,潘宝山坐进躺椅闭目养神,眼下事情太多,得理好了,不能乱了步骤,更不能有遗漏,新城的事,实在是惊了一身冷汗,他觉着那么大个摊子,存在一定风险,有必要和邓如美、鱿鱼还有蒋春雨一起商量下,怎么降低风险。
稳了一会后,潘宝山拨通了邓如美的号码,让她通知鱿鱼和蒋春雨,晚上见个面,谭进文最好也参加,现在他已经是根柱子了,潘宝山接着打他的电话,顺便问问黄卫坤那边周旋得怎样了。
接话接通,谭进文答非所问,潘宝山知道,肯定是不方便。
的确,此时谭进文刚见到回家的黄卫坤,原來,经过一场虚惊后,黄卫坤觉得也有必要加强下身体健康,认为应该把烟戒掉,于是就去了一家戒烟中心,每天都过去。
“谭秘书长,劳你大驾了,在门口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彻底冷静下來的黄卫坤表现出了一贯圆滑老道做派,他把谭进文领进家,坐下來后不阴不阳地问:“怎么,工作不忙。”
“忙,哪能不忙呢,政府口的事情那么多。”谭进文笑呵呵地说道,“不过啊,再忙也得过來一趟,我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行事。”黄卫坤一听就知道,多是和潘宝山有关,“我都是局外人了,还值得你奉命前來。”
“可不能这么说,黄部长你是老领导,永远是领导。”谭进文道,“所以该向您汇报的要汇报,该澄清的要澄清。”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啊。”黄卫坤端起保温的小茶壶,又放了下來,起身给谭进文倒了一杯。
“谢谢黄部长。”谭进文接过茶杯,“黄部长,我是受潘省长的委托,來跟您说件事的。”
“哦,潘省长有事。”
“是的,他想早点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您差生不快。”谭进文道,“有关贾万真任部长一事,内幕是很深的。”
“哦,贾万真怎么了。”黄卫坤假装不知情,“我退下了后,他上去也是很正常的,常务嘛,一般情况下就是准备接班的。”
“黄部长,你就不要对我隐瞒了,潘省长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实在是冤呐。”谭进文不无惋惜地道,“你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你是说误诊。”黄卫坤一抖眉毛,“我也有所耳闻呐。”
“你听到了什么。”谭进文身子一探,问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因为你在常委会上沒有支持潘省长,所以他背后用计将你‘逼’下。”
“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黄卫坤并不直接回答。
“你听到的都是假象。”谭进文道,“是有人故意要向潘省长泼脏水,挑拨你跟他的关系。”
“哦,何以见得。”黄卫坤并不相信,他轻哼一声,拿起茶壶吸了一小口,看上去心不在焉。
“敞开來说吧,该指名道姓的就说出來,反正我來就是要把事实澄清的。”谭进文道,“段高航其实对你并不真的放心,他怕你在关键时刻立场不稳而影响到他的计划,所以他想找个人來替代你。”
“所以,他就找了贾万真。”黄卫坤仍显得很不在意。
“不是他,是韩元捷。”谭进文道,“段高航不会亲自做那种事。”
“不管是谁,反正胆子可真够大的,贾万真跟潘宝山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那正是段高航找他的原因所在。”谭进文道,“因为段高航和韩元捷的如意算盘打得很贪婪,他们想一举两得,正好再挑起你和潘省长的矛盾,从而利用你攻击潘省长。”
听到这里,黄卫坤沉思了下,道:“你是说,段高航与韩元捷明明知道贾万真和潘宝山的关系不错,就暗中策反了他,然后把我拱下來,再嫁祸潘宝山。”
“对,就是这么个情况。”谭进文道,“他们肯定许诺,让贾万真当上部长,然后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潘省长告诉我的,他是先猜想后验证。”谭进文道,“黄部长你别不相信,潘省长从源头查起,让人对干部体检中心主任史为朗进了控制,然后想方设法让他说出了实情,就是韩元捷安排人手找他设计的,否则不知道底实的话,我也不会來找您。”
“听上去很合理,可是史为朗就那么听话。”黄卫坤被说得有点坐不住了。
“你知道韩元捷找了谁去跟史为朗对接的。”谭进文笑了笑,此刻,他灵机一动,搬出了贺庆唐,“是刚出事的双临市公安局长贺庆唐,他可是韩元捷亲信,你想,双临公安局长,能耐有多大,史为朗要是不听使唤,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黄卫坤张了张嘴,停顿了下,道:“事情有那么复杂。”
“黄部长,反正话我是说到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谭进文道,“其实本來潘省长也不想多这个事,但是,他知道段高航肯定会嫁祸于他,所以才让我來说明下情况。”
“哦,那行。”黄卫坤笑了笑,一副很大度的样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好,那我回去了。”谭进文也拿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还是那句话,该说的都说了,黄部长,你可要看清事实啊,如果你还怀疑,那我告诉你,就在昨天的省委常委会上,贾万真已经表露了倾向,他果断投赞成票,支持段高航的主张,差点把潘省长给憋死。”
说完这话,谭进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卫坤渐渐沉下了脸,他真有点无所适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很想弄清楚。
真相。
真相并不是呈给所有人看的。
谭进文一出黄卫坤家门就向潘宝山汇报,说黄卫坤已经松动,但还完全相信。
潘宝山笑了,说黄卫坤肯定会求证的,一定会找史为朗弄个清楚,所以,他马上就通知鱿鱼,让焦华再跟史为朗打个招呼,得把事情做圆满了,末了,他告诉谭进文晚上一起,跟江山集团那边开个会。
跟谭进文通过电话,潘宝山赶忙和鱿鱼联系,让他立刻让焦华行动。
行动很及时。
焦华后脚刚离开干部体检中心,黄卫坤前脚也就到了。
黄卫坤觉得事关重大,他可不想被用來当枪使,所以不得不找史为朗求证。
“史主任,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今天我來就是想知道真相。”黄卫坤彻底放下了架子,坐在史为朗面前温和地说,“你已经做的,我不怪你,因为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
史为朗刚刚被打过招呼,知道该怎么做,他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黄,黄部长,我就知道你早晚会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可是,事情跟我的关系并不大啊,我只是个工具而已,你想想,我跟你有什么冤什么仇。”
“我相信你说的,现在,只要你告诉我实情就行。”
“黄部长,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啊。”
“你怕什么。”黄卫坤胸膛起伏着,“怕被报复。”
“……”史为朗点了点头,用颤抖的声音道:“我只是个小医生,根本就沒有自我保护能力。”
“你只要告诉我对方是谁就行。”黄卫坤急切地说道,“我会保密的。”
“是双临公安方面的绝对大人物,刚刚出事辞职不干了,厉害角色啊。”史为朗道,“都是如虎似狼之人,我哪能惹得起。”
这么一说就明朗了,是贺庆唐,韩元捷的人。
第九百八十章 亲和熟稔
黄卫坤相信了,他是被段高航和韩元捷下了黑手,愤怒之下,他当即就决定,一定要暗中把贾万真给戳下來,当然,他更想戳的是段高航和韩元捷,只是能耐有限,还沒法撼动他们而已,所以只有对准贾万真开炮。
晚上,黄卫坤打电话给谭进文,目的是为了让潘宝山知道他的状态,不过话不能直说,他只是表示感谢,说弄清了真相,并表示要对贾万真进行讨伐。
接到黄卫坤电话的时候,谭进文正参加秘密小会,刚和潘宝山、邓如美等人坐下來,接过电话后,他对潘宝山笑了笑,说针对黄卫坤的行动成功。
潘宝山点点头,面露微笑,说很好,然后继续开会,讨论新城的危机,商量该怎么规避。
“体量太大,尾大不调啊。”潘宝山道,“这次段高航突然发力,弄了我个措手不及,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让他得逞,损失就大了。”
“将近四十亿的投入进去了,稍微有个闪失,那就是不小的数字。”邓如美道,“不过应该也沒什么吧,我们的经营都合乎规范,并无明显漏洞。”
“现在面临的是政策性问題。”潘宝山道,“段高航刚好抓住我提倡房地产新政的机会,把大刀高高举起对准了新城项目。”
“也就是说,新城的开发会影响到你的新政推行。”邓如美问。
“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办了。”鱿鱼道,“想撤出來恐怕也难啊,投入多是固定的,很难抽出來。”
“如果破釜沉舟,估计也能保本吧。”蒋春雨道,“实在有需要的话,也不是沒有退路可走。”
“还沒到那严重的程度。”潘宝山道,“现在商量的只是个预防,得制定个应急措施,以防止段高航不择手段后陡然得逞。”
“现在固定投入超过二十亿了,除非转让才能收回,否则只有打水漂。”邓如美道,“财务账面上都能看得到,是笔清晰账,可以公示出让。”
“谁会接手那么个大摊子。”蒋春雨道,“眼界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不是段高航他们在高针对嘛,。”
“也不一定。”鱿鱼道,“我们开始就拿出了规划,而且现在大部分框架也都出來了,如果有人接手,只管按部就班便可,不需要什么眼界,至于段高航的恶意针对,我觉得在我们撒手之后,那帮家伙也不会耗费气力在那上面吧。”
“嗯,也是。”蒋春雨点点头。
“不要过早想退路,有关我在房地产主张的政策,也在不断的调整中,下一步,可能要柔和很多。”潘宝山道,“也就是说,段高航想借力打力就行不通了,不过,也不排除他挖墙脚式的攻击,但我想那肯定是沒多大作用的。”
“多少也得防着点。”邓如美道,“要不这样,从现在开始,放缓开发节奏,尽量把资金放在可控的渠道上流动。”
邓如美的建议比较合理,就这么定了下來。
正在大家准备散去的时候,刚好蒋春雨接了个电话,有点腼腆地说有事先走一步。
潘宝山觉得有点异常,邓如美对他暗暗一笑,寓意颇丰,心神领会的潘宝山自然沒急着离开,和邓如美多聊了会。
“感觉到蒋春雨的变化了沒。”邓如美笑问。
“什么变化。”潘宝山这次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有点小失落,不过马上就笑了起來,“好啊,是个好现象,她终究是要有个归宿的。”
“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也沒跟你说。”邓如美道,“从另一角度看,也是你的解脱,要不以后沒准就会成为负担,所以,以后你就别再找她了,可别不甘心啊。”
“怎么会呢。”潘宝山很有意味地点着头,道:“其实,原本我也就沒怎么找她。”
“那就好嘛。”邓如美道,“不用撕心裂肺地做决定了。”
“你真会开玩笑。”潘宝山吧唧了下嘴,摸了摸下巴,“邓姐,我看这样的话,还是让她离开江山集团吧。”
“你怕出问題。”
“是的。”潘宝山道,“恋爱中的女人,思想简单,而且婚后的生活也会很繁重,当然,最重要的是蒋春雨的男朋友,为人怎样我们还一无所知。”
“也对,那是很重要的,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了为人也还行,仍然存在巨大的危险,毕竟你和蒋春雨的关系非同一般,要是被看出点端倪來,后果是可想而知的。”邓如美道,“所以,我会跟蒋春雨开口的,给她一笔启动资金,让她开辟自己的领域。”
“也别太急,否则一旦她敏感起來,可能会受到伤害,说我们排斥她。”潘宝山道,“再观察一段时间,等确定两个人真的有了成双成对的可能时,再说也不迟。”
“好。”邓如美眼光旖旎流动,“等会回哪儿。”
这话一问,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这一夜沒有太疯狂,第二天还要飞往北京见郁小荷,大事还得解决,保持一定的精力还是需要的,不过虽然有节制,但毕竟消耗大,上了飞机后,潘宝山便睡了起來。
一觉醒來,已然身在京城。
郁小荷接机,见面亲和熟稔,她笑问:“大省长,什么事让你亲自來了呢。”
“唉,别说了,不干不知道,一干想逃掉。”潘宝山摆出一脸苦相,“想做点事,难,当然,我也知道事情极少有一帆风顺的,但在有明显外力恶意阻挠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乱神,所以有时我很困惑,这是我个人的不幸,还是为官就要顶住如此压力。”
“看來你在瑞东很不顺啊,还是段高航。”
“除了他,还有谁敢或者说还有谁能不顾一切跟我唱对台戏。”潘宝山叹道,“有时我真想走极端,让中央把他给拿下,但是那不现实,所以也只能是想想,居多的精力,还要放在务实上,慢慢加强自己的势力,此番正是为此而來。”
“具体哪个方面。”
“常委立场的争夺。”潘宝山道,“现在的事情,段高航仅凭自己的意愿也不能成事,我这一关他不能忽视,同样,我的主张也沒法通过,他那边叮咬得很紧,所以,现在有事就在常委会上讨论,因此,常委的立场很重要啊。”
“你那边有几个人。”郁小荷问。
“原來还是可以的,有方岩部长、丁安邦副书记,还有辛安雪和万军。”潘宝山道,“加上我一共五个,能和段高航那边打平手,他那边是韩元捷、贾万真、郝建进和郑思民。”
“辛安雪和万军都是你的人了。”郁小荷笑道,“你真是厉害啊。”
“谈不上厉害,只能说是心狠了一点。”潘宝山嘴角一歪,“其实也算不上狠,否则贾万真肯定也跑不了,而且你知道吗,现在的辛安雪和万军,对我來说也都废了。”
“怎么说。”
“最近一次表决,事关重大,我让他们表明了立场,但是之后,他们顶不住段高航的压力,跟我提出要退出常委圈子,我当然不能死逼着他们为我卖命。”潘宝山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而是他们本身有危险性,不能压得太狠。”
“像他们那种人,能在关键时刻用一次就不错了,也别指望着能长久依靠。”郁小荷道,“其实作为旁观者,我觉着也行了,一个新任省长能有这么大能耐跟省委书记抗衡,已经很不错了,否则不是太强势了,那也不太好吧。”
“强势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推行几个施政举措,但都沒法实现。”潘宝山道,“原因不是政策本身不行,而是段高航他们的刻意抵触。”
“所以你要争取在常委的表态中占据优势。”郁小荷道,“可现在你那边的势力明显弱了,沒有了辛安雪和万军,比他们少两个人呢。”
“所以我想在中立的常委中争取票数。”潘宝山道,“郭壮、龚鸣和洪广良,三个人是中立的,其中,龚鸣的稳定性最强,纪委啊,眼下谁都惹不起,郭壮也差不多,军队作风,沒有底实的关系,人家也不太理睬,唯一变数大的是洪广良,但他天生胆小、谨慎,所以也有一定难度,但我正在努力。”
“唉,你也真不容易。”郁小荷道,“那就直说吧,你來找我帮什么忙。”
“找你争取把郭壮弄过來。”潘宝山道,“焦自高你还记得吧。”
“你说焦叔叔啊,还挺熟的。”郁小荷道,“你想走他那层关系。”
“别的也沒路子了,反正有一线希望,就得全力而上,万一能成呢,那不就豁然开朗了。”潘宝山道,“如果再加上对洪广良的行动成功,起码双方在力量对比上,暂且还是在一个层面上。”
“问題的关键是顶替辛安雪和万军位子的人是谁,他们那两票也很关键。”郁小荷道,“你有把握能争取到。”
“起码能保一个名额吧。”潘宝山道,“两个人选,段高航一个人能都占了,我肯定要争取一个的。”
“唉,早就想到你回瑞东不会舒心,现在看來果真如此。”郁小荷道,“这样看的话,那你不是整天都搞人斗了。”
“不是,精力哪能都放在人斗上呢,主要还是要干工作,不过,人斗是不可或缺的,否则就沒了阵地,那还谈什么工作。”
“说到工作,我爸还想跟你聊聊呢。”郁小荷道,“他要我告诉你,别急着回去,他要见你一面。”
第九百八十一章 攀身攀升
听说郁长丰要见他,潘宝山吃了一惊,问道:“郁委员怎么知道我來北京,你告诉他的。”
“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有事在爸爸身边,所以他就知道了,然后就让我带个话给你。”郁小荷道,“我爸想得很多,他说我们都还是年轻人,必须得学会理性看待问題,并保持克制之心。”
“郁委员这话……”潘宝山看着郁小荷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谁说不是呢,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哦,你们男人就是比女人理性。”郁小荷说着低下了头,扶着手边的杯子,轻轻地转着。
“也不是吧,那我在你身上,也沒看到女人比男人不理性啊。”潘宝山这会心跳得厉害,他觉得话題太敏感。
郁小荷站了起來,以正常的步频走到潘宝山旁边,“你站起來。”
“哦。”潘宝山有点眩晕,他不知道郁小荷要干什么。
郁小荷张开双臂,从潘宝山的腋下穿过,揽着他的后背。
“就这样,轻轻的。”郁小荷把脸贴在潘宝山的胸前,“沒有罪恶感。”
潘宝山很自然地搂住了郁小荷,偶尔拿手摸摸她的头发,“有时候,喜欢或爱一个人的表达,很简单。”
“是的。”郁小荷轻点着下巴,触动着潘宝山的胸口。
“就这样吧,至少现在只能这样。”潘宝山主动握着郁小荷的膀子,轻轻地推开來,“刚才你有句话说错了,其实男人比起女人來,是很不理性的,至少在有些方面是这样。”
“呵。”郁小荷转过身,走回去坐下,嘴角挂着笑容:“可你并沒有表现出來啊。”
“我……”潘宝山摇着头坐了下來,“我不能。”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郁小荷继续笑着,“不知你是真的睿智,还是天生胆小就这样。”
“你是在我身上寻找一种女性的主导快感吧。”潘宝山也笑了,“我也乐得做个被动的、被保护和驱使的男人。”
“看來你累了。”郁小荷充满爱怜地说道,“你需要休息。”
“不行的。”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因为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说完,潘宝山站了起來,“我这就去拜见郁委员。”
“男人到底是男人,想留下來根本就赶不走,想走的时候,根本也留不住。”郁小荷起身,笑道:“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潘宝山按住郁小荷的肩膀,轻轻一用力,“不能让你的父亲看到我们在一起,那会分了他的神,也让我不自在。”
“好吧,我知道了。”郁小荷望着潘宝山,恰是含情脉脉。
潘宝山走了,沒回头,他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能,他强念着前往见郁长丰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借以转移注意力,当然,他也真的想知道郁长丰想对他讲些什么,最好是能给他些帮助。
这一点,潘宝山很自信,因为他不相信郁长丰会在他身上无所谓地消耗时间。
郁长丰在休息室里见了潘宝山,“你來得刚刚好,本來我也准备要找个时间跟你谈谈。”
“郁委员,其实有很多事我也想向您请教,但因顾及太多,也就一直沒有找到好机会。”潘宝山还是有一贯的拘谨。
“你太忙了,我知道。”郁长丰微笑着,“不过再忙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且,更要学会在高速状态下刹车。”
“我明白您的意思,郁委员。”潘宝山点点头。
“明白就好。”郁长丰道,“近一段时间,瑞东的人事动荡频繁,上面已经关注了,弄不好会有意见的,我沒有去打听,所以回去后小心点,不能再出什么叉子了,当然,不出叉子并不是要你畏手畏脚不敢做事,只是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郁委员,瑞东近一段时间以來的人事变动,实在是出于无奈。”潘宝山道,“我知道,那远不是重点,工作,是永远的中心。”
“是啊,你到地方上去,主要就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做出些成绩來。”郁长丰道,“上次你说的房地产市场调整,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算可以。”潘宝山道,“外部条件是沒什么问題的,从保障房和廉租房的供应,到学区房的弱化,几乎都跟上了。”
“看來问題出在内部,段高航急了吧。”郁长丰笑了起來,“要不也不会激化到人事的大变动上。”
“他是很着急,处处设卡添堵,不过大都走了后,沒起什么作用。”潘宝山道,“所以到后來,就开始针对我采取近乎攻击的举措了,我是被迫还击。”
“嗯。”郁长丰点点头,“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和段高航的僵持中,我也在不断调整着思路。”潘宝山道,“现在,我觉得还是从保险的角度考虑。”
“什么意思。”
“有关房地产业的调整,不能把步子迈得太猛。”潘宝山道,“大动作固然可以出大成绩,但如果出现问題也是不小的,所以,一定程度上,我会随着段高航的步子,慢慢走几步。”
“很好,能在残酷的较量中调整自己,让自己趋同对方的观点,是更加成熟的表现。”郁长丰道,“也将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我就当这是郁委员对我的肯定了。”潘宝山笑了起來,“不过,跟段高航之间的斗争还是紧得很,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來找小荷,哦不,找郁小荷帮忙來了。”
“成年人偶尔玩下游戏,仅仅是游戏啊,也沒什么,但可别像孩子一些样执着。”郁长丰摇着头一笑,“说说看,你找小荷帮什么。”
“现在对抗的焦点,就在一两个常委身上,那关系到大小决策的成败。”潘宝山道:“目前,我想争取洪广良和郭壮,洪广良那边,我已经想办法托关系了,对郭壮,还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就想找郁小荷帮帮忙,让她跟焦自高打个招呼。”
“让小荷找焦自高,多少能带上我的一点面子,焦自高或许会帮忙出出力。”郁长丰听后,点着头道:“我觉得也差不多,虽然目前军队处于高压治理时期,毕竟这可以说只是工作的问題,并沒有其他方面的杂事诉求,而且董司令也还有一定的关系,就算他沒关系,应该也还有别的路子吧。”
有郁长丰这样的话,潘宝山自然是放了心,话里传达的意思是很明显的,郭壮的事不是问題,即便郁小荷找焦自高那条路行不通,他也会通过其他办法帮助实现。
“郁委员,谢谢您的支持。”潘宝山只有直白地表示感谢,别的也不好说什么。
“别感谢我。”郁长丰笑道,“打铁还靠自身硬,你要是个块豆腐,就是想提也提不起來啊。”
“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潘宝山沒有太好的话应对,只能是表态。
“行了,沒事就回去吧。”郁长丰和蔼地道,“都挺忙的。”
回瑞东,潘宝山心满意足,动身前,他给王天量打了个电话,问洪广良的情况如何。
王天量声音很小,说正在陪洪广良实地调研,情况很好,等会再联系,然后就挂了电话。
此时,洪广良正在长陵区一板一眼地调研。
这次调研的方面有好几个,政法单位执法规范建设、矛盾纠纷化解协调、社会管理服务平台建设以及一社区一民警联防强化,都是调研的内容,王天量把一社区一民警联防强化的内容,选在了长陵区,这是必须的,否则就沒法自然地把殷益彤推出來。
“洪书记來调研,你可要好好表现一下啊。”王天量趁市政法委书记和洪广良说话的机会,又暗中向殷益彤强调了起來,“上面对你还是很关注的,以前说要提拔重要你,到现在都还沒忘,这次就是个机会。”
“王书记,你是说潘省长吗。”殷益彤很激动,因为王天量这次把话说得太明白了点。
“什么潘省长,我说上面难道就是潘省长。”王天量话一出口觉得多有不妥,“你不要问那么清楚,反正只管把事情做好就行,这一次啊,你要给洪书记留下深刻的印象,能留下印象,说明‘工作’做得好,‘工作’做得好,自然就能获得提拔是不是。”
王天量把“工作”两个字,进行了特别强调。
殷益彤在这方面有天赋,其实不用王天量再次强调,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这件事上,她很乐意,本來嘛,在她的世界里就认为官场的攀升就是靠攀身,只不过沒有抓到好机会而已,现在有省领导放到面前,当然是求之不得。
“王书记,那今晚就让洪书记在长陵吃个晚餐,最好住下來。”殷益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吃饭当然是需要的,住宿嘛,就免了,洪书记他能留下來。”王天量呵呵一笑,“殷书记,你别忘了,这次只是要你留个深刻的印象,别做过了,洪书记毕竟是省领导,见多识广,知道任何工作的开展不是一蹴而就的,要一步一步來。”
“哦,我明白了。”殷益彤连连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夜叉有令
调研顺利进行,王天量陪在洪广良左右,不时凑上几句,殷益彤作为“小地主”,自然是做足了工作的,在随机介绍一社区一民警强化联防工作时,显得游刃有余。
“洪书记,我们长陵是个老区,但在工作上却沒有丝毫的老态,尤其是在政法工作的开展上,更是富有活力。”殷益彤看上去非常兴奋,“区里在社区配置民警工作上不遗余力,现在,我们长陵不局限于一社区一民警,而是根据社区的大小,按照一千户配备一名社区民警的要求,进一步完善相关工作。”
“嗯,很好。”洪广良对眼前这个风韵满溢的魅力女人忍不住多瞟了几眼,“任何工作的要求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要跟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比如条件的提高、环境的改变,都有可能倒逼工作要求进行调整。”
“是的,开始之初,社区建立警务室,做到了标识统一、配置统一,在名称上,是大而统之的,现如今,为了提高社区民警工作的积极性,我们正在开展一项新的工作。”殷益彤道,“对那些工作突出的社区民警,经过认定后,由区公安报请上级公安机关批准,以他们姓名來警务室。”
“有创新。”洪广良一下接过话來,“以民警的姓名來命名警务室,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能提升他们的荣誉感,而荣誉感提升的同时,自然又能提高他们的责任心,有利于他们更好地了解掌情民意、排解矛盾纠纷、指导治安防范等各项工作。”
“是的洪书记,那正是我们的初衷。”殷益彤满目流情,看着洪广良道:“当然,我们不报过高的期望,对一些重大难点问題,我们无法解决的,还是要提出申请,争取上级党委政府或政法部门的支持,不过到目前來说,情况还算良好。”
“嗯,长陵区的做法确实不错。”洪广良点着头,温和地对殷益彤说:“好好总结一下,可以作为经验推广。”
“洪书记,等会我们汇报工作的时候,让殷书记单独发个言。”王天量适时跟上一句。
“行,我看也行。”洪广良看着殷益彤,眼角露出一丝异样的光。
殷益彤在时刻注意着,当然能捕捉到,她忙轻轻一扭身子,上前两步,伸出手來,“谢谢洪书记,让我有这么个发言的机会。”
洪广良顿了一下,伸出手來,握着殷益彤的手摇了摇,“哪里,要感谢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工作沒做好,哪里來的机会。”
“洪书记说的机是,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殷益彤手上有意用了下力。
“好吧,洪书记,时间不早了,要不现在就到会场。”王天量又插上了话,“我看啊,会议就在长陵区开吧,就不回市委了。”
“那真是太好了。”殷益彤道,“能把汇报会放在长陵,就是对长陵区工作的肯定。”
说完,殷益彤就对身边的人吩咐起來,赶紧准备会场。
看上去是临时添加的环节,其实都在安排之中,准备是有的,一切都跟得上节奏,大概二十分钟后,调研组一行來到了长陵区委会议室。
汇报会开始,王天量主持,他笑脸面对洪广良,说今天洪书记能在百忙之中能到松阳來指导工作,他代表松阳人民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然后强调,目前松阳已进入高速发展时期,社会的稳定尤显重要,所以,洪书记此次就加强政法综治工作、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前來指导,非常关键。
接下來,王天量开始汇报,材料很详实,他想尽量拖延时间,起码得把洪广良拖到吃晚饭,当然,时间还是要控制的,因为下面还有殷益彤发言。
汇报讲话比较沉闷,但洪广良看上去很有精神,他始终保持着威严,绷着脸,时而沉思地点着头,时而努努嘴以示关注。
最后,轮到洪广良讲话的时候,他扶了扶话筒,说响应号召,开精短的会议,就强调三点要求。
大家伙一听,觉得还不错,这人面相装得有点过,但还知道轻重,不过很快,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洪广良先是來了个提高挈领,围绕维稳是第一责任讲了一大通,之后才开始讲三点要求:狠抓源头预防和治理,创新机制全面排查、化解社会矛盾,有针对性地开展严打整治专项行动;加强执法规范,提高执法的公信力,同时也要提升亲和力,在普法教育中加强宣传工作;面向未來,通过信息化建设,提升政法工作的现代化战斗力。
按理说,这三点应该讲得很快,可是,洪广良又进行了充分的展开,层层分解下去,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沒讲完。
台下的人屁股坐得发酸,台上的王天量也是,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洪广良越是爱表现,就越有利于任务的完成,这一次,一定要让殷益彤跟他接上茬。
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太阳已经不高了。
“洪书记,您看天色不早了,今晚就留下來吧。”王天量笑问,“晚上开车行路,总归是不太好的。”
“嗯,也好。”洪广良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明天一早就要回去,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呢。”
“明天再说吧,洪书记要是真的必须赶回去,那我也不能留,如果沒什么急事,就再转转,看看松阳近两年的变化。”王天量的脸差点笑开了花,原本他认为,洪广良能留下來吃个晚饭就不错了,邀请留宿只是个客气话,因为一般情况下,省领导过來沒什么重大事情,都会连夜赶回去,可沒想到,洪广良竟然真的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哦,那个再说吧。”洪广良笑笑,“据了解,松阳的变化确实很大,但还沒亲眼看过,如果有时间的话,还真想转上一圈。”
“那太好了。”王天量喜出望外,“明天上午就到东部城区看看,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港口建设,都是令人振奋的。”
“哦,明天的事现在还定不下來。”洪广良摇摇头,似乎又有所顾忌,面露难色地道:“还是再说吧。”
见洪广良这么不确定,王天量也不强求,反正能留下來住一宿,就已经很好了,他马上吩咐秘书,让市委招待所准备一下。
殷益彤在旁边阵阵暗喜,她得了个空问王天量,“王书记,洪书记看來是不回去了。”
“意外,有点意外。”王天量吸着冷气,“他竟然留了下來,而且看上去明天也并不急着回去。”
王天量当然不能切身体会洪广良的感受,他是很乐意留在下面视察工作,搞搞调研的,他不想禁锢在双临,因为只要离开家,不用面对强悍的夜叉式老婆子,他就会觉得很放松,当然,也不怪王天量猜不到,因为像洪广良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可是,就真实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不回去更好啊。”同样暗喜不已的殷益彤道,“那不就可以进行更多层面的接触了嘛。”
殷益彤的话含蓄地直白,王天量一清二楚,不过他拿不准走什么步子,万一着急了引起洪广良的怀疑,那肯定会坏事。
“到底进行怎样的接触,得按计划來,反正今晚喝酒的时候,你要主动点,让洪书记能记着你就行。”王天量觉得,有必要向潘宝山请示下。
电话沒打通,潘宝山还在飞着,手机沒开。
不过很快,请示就用不着了,因为洪广良接了个电话,完后就面露难色,说有紧急情况,饭可以吃,但要连夜回去。
王天量当然不知道原因,是洪广良的老婆子來了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因为她娘家明天要來人,他这个贵主人必须得提前做好接待准备。
有了压力,洪广良的脸色就沒那么灿烂了,不过,酒席桌上殷益彤的频频示好,让他心暖了不少。
“洪书记,您别老想着工作啊。”殷益彤敬酒的时候,走到洪广良身边,“再怎么工作,得把身体保养好了是不是,老话不是说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要是沒了,还怎么干革命。”
“是,那当然是。”洪广良看着暗暗向他展露妩媚的殷益彤,心襟荡漾,“离退休还蛮有几年呢,怎么也得坚守到最后不是。”
殷益彤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洪广良的酒杯,手指轻触他的手背摩挲着,“洪书记,今天得让你少喝点,一來嘛,要保养好身体,二來嘛,不要这次喝多了,下次就不敢來了。”
“不会,不会。”洪广良的手上传來阵阵骚热,抬起另一只手压住殷益彤的手,“殷书记,谢谢你的关心,这杯酒啊,还是我自己來吧。”
三只手,在一起揉來按去,好一阵子才分开。
“那好吧,洪书记如此爽快,我也不能阻你的兴。”殷益彤松开了手,和洪广良碰了下酒杯,“我敬你。”而后一口干子。
酒喝得很尽兴,情绪高涨,但这阻挡不了洪广良连夜回双临的脚步。
第九百八十三章 接受退出解散
洪广良一上车,王天量就掏出电话打给已经回到家中的潘宝山,说行动已经初见效。
“要不是洪广良急着回去,瞧那阵势殷益彤今晚就能把他给拿下。”王天量笑道,“看來洪广良还真是有些饥渴了。”
“那是肯定的。”潘宝山也很得意,“他的情况摆在那儿,稍微分析一下就不难得出结论,所以有针对性地制定计划,肯定一打一个准。”
“早晚肯定是碗里的菜,现在需不要需要乘胜追击。”王天量道,“如果需要,过两天就让殷益彤过去接着汇报工作。”
“不能操之过急,万一有惊动,岂不是要成千古恨。”
“也是,万一洪广良要是有所察觉起了警惕之心,那可能就要重新启动所有的程序了。”王天量道,“那就再等等,也不急于一时。”
“嗯,在等待期间,你要跟殷益彤谈个话,准备提她任副市长。”潘宝山道,“那样一來,让她到省里向洪广良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好神采奕奕啊。”
“是的是的,那是必须的。”王天量笑了起來。
电话挂掉,潘宝山也笑了,身边的刘江燕问他,是不是要拖洪广良下水。
潘宝山叹了口气,揽住刘江燕道:“实在是沒有办法,我被逼得沒有退路了,只有采取非常措施,不过从一定程度上说,也不是拉他下水,而是给他送去关怀。”
“关怀。”刘江燕实在不明白。
潘宝山知道刘江燕想不到那一环,便道:“洪广良的老婆是个母夜叉,凶得不得了,他就怎么体会过女人的温柔,现在,给他送去一个,不是让他的人生少些遗憾嘛,那不叫关怀叫什么。”
“你,你这是什么道理。”刘江燕道,“有点不道德吧。”
“有时候讲道德是不合适的,只会让自己步步维艰。”潘宝山叹道,“以前怎么不想这些法子,刚才不是说了嘛,实在是沒有退路了。”
“什么叫沒有退路啊,我担心你斗到最后才沒有退路呢。”刘江燕不无担心地道,“其实看开些都无所谓的,名和利,都是身外事。”
“呵呵,我看啊,你可以出家了,看得这么透,可实际上是不可以的,越是到了一定的层次,就越在意,除非遇到什么大灾难,而且不死,属于劫后余生的那种,才能真正放下一切。”潘宝山笑道,“否则沒有几个能拿得起放得下。”
“那也不一定吧,我姐姐的层次应该有点吧,她好像就能举重若轻。”刘江燕道,“我从沒听她抱怨过什么。”
“像你们姐妹俩这样的,很少见了,要都是那样的话,世界就真的和平了。”潘宝山笑道,“再说,你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到了,还难说呢,人心隔肚皮,沒准她心里着急得很呢。”
“我不觉得,姐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呢。”刘江燕娇嗔起來。
“好好,不是,从现在开始不谈其他的了,做点咱们的事。”潘宝山按着刘江燕躺了下來,“你说,咱们多长时间沒做过了。”
“我,我都忘了。”刘江燕不好意思起來。
“都怪我,整天忙外不忙里。”潘宝山打趣道,“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连起码的义务都做不到喽。”
……
次日早晨起來,生理上放松后的潘宝山更加神清气爽,因为心理上也得到了放松:从工作层面上说,他有了底,郭壮和洪广良极有可能成为支撑,而且,下一步又要放松在房地产业上的作为,必然和段高航之间的阻力会阶段性地稍缓一下,可以说,短时期内,应该比较轻松。
不过,也不能太放松,处于目前的这种环境,不进则退,所以,应该趁着精力能高度集中、办事高效率,还得酝酿下一轮的动作。
新城的问題,必须彻底解决,段高航已经盯上了,绝不能给他留下任何钻空子的机会,如果再攥在手里,恐怕早晚要出事,而且郁长丰早前也就暗示过,要和经济领域划清界限。
去办公室的路上,潘宝山反复想着,是不是真的要把新城项目出手。
到了单位,还沒进办公室的门,邓如美來电,说她经过仔细考虑,也和鱿鱼、蒋春雨碰过了,决定把新城转让出去,省得拖她的后腿。
“放弃新城。”虽然一直在想,但邓如美一说,潘宝山还是觉得事情來得有点突然,“现在就下这么个决定,是不是太早了,毕竟还沒有面临实实在在的威胁,何必蒙受损失。”
“策划好了也沒什么损失,而且那样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让蒋春雨离开集团。”邓如美颇为感慨地道,“俗话说,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目前江山集团的人员构成來看,并不具备百分百的稳定性,所以说,江山集团发展到现在,是不是就该解散了。”
“为何这么说。”潘宝山道,“给我个信服的理由。”
“现在集团的三个核心,我、鱿鱼还有蒋春雨,相互之间沒有太直接的关系,所有的维系都是你。”邓如美道,“这样的构成,相对來讲是松散的。”
“你的理解有些偏颇,江山集团的核心只有你一个人。”潘宝山道,“所以说,核心层不存在什么组合体。”
“不是啊,事实并不是这样的。”邓如美道,“我和鱿鱼、蒋春雨一样,只是为你出面经营而已,江山集团是你的,你和刘江燕的。”
“别把话題弄沉重了。”潘宝山道,“之前我说过,江山集团是你的,现在还是。”
“就算是吧,但现在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邓如美道,“一方面,鱿鱼和蒋春雨都是自己人,他们死心塌地为了集团,作为回报,就是奉送也得有一部分股份;另一方面,他们知道的内幕也太多了,从一般道理上讲,为了团结,必须把他们作为整体的组成部分,而且,鱿鱼当时不是带着公司來的么,虽然那公司也是你的,但毕竟名义上是他的。”
“怎么,你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么。”潘宝山很敏感,“是不是发觉他们有什么不良倾向。”
“不要紧张,我还沒有发现,只是担心而已,。”邓如美笑了笑,“眼下,蒋春雨是真的坠入了爱河,好像散了形,不容易收住,万一无意识地透露点要害的东西,损失是沒法弥补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潘宝山沉默了一阵,叹道:“唉,蒋春雨啊……”
“不要失意,更不要失落,蒋春雨这一步是早晚要走的。”邓如美道,“人都需要个归宿,或者起码要有过,我是经历过了,是过來人,可以比较理性地对待一切,可蒋春雨不是,虽然她对你是真心的,但在得不到充分呼应的情况下,那股热情到底能维系多久,一年,两年,五年,还是更长。”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沒料到她会成为安全隐患。”潘宝山稍有点支吾,“其实,我是能放开的,因为我从來都沒有想过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之前我不也说过嘛,也希望她有自己的生活,也许现在正是时候,当然了,我不否认情绪不受影响,但那仅仅是情绪而已,也是人之常情吧。”
“那就好。”邓如美笑了,听上去很轻松,“说完了蒋春雨,还有鱿鱼呢。”
“鱿鱼怎么了。”潘宝山道,“他也有潜在的问題。”
“沒错。”邓如美道,“鱿鱼和庄文彦的感情你可能沒关注吧。”
“那方面的事,我可从沒关注过,但是我知道,他们好像是认真的,都很投入。”潘宝山道,“当初我就跟鱿鱼说过,要注意把握距离,别日久生情,可沒想到时间不是很长,就成真了,现在,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是的,鱿鱼是个重义气的人,对兄弟是,对女人也是。”邓如美道,“我担心庄文彦通过他了解过多的东西,特殊情况下,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这么说來,让江山集团退出新城项目,消除潜在的威胁,有必要。”潘宝山道,“可是,集团解散,用得着。”
“防患于未然,我认为那也是有必要的。”邓如美道,“你要知道,江山集团这边的人,和你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像曹建兴、谭进文、解如华等人,那是基于工作上维系,稳定性强,而我们这边的鱿鱼和蒋春雨,是带有一定家族性的企业利益关系,从格局上说,稳定性要差一些。”
“你说的也有道理。”潘宝山若有所思地道,“可是新城项目那么庞大繁杂,怎么才能全身而退,而且又怎么保证集团解散后,和鱿鱼、蒋春雨之间的关系不出现裂痕。”
“全身而退不难,搞运作充分转让,尽量收回成本,然后进行利益分配,各谋出路。”邓如美道,“跟他们把话讲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快。”
“自谋出路。”潘宝山道,“他们两人离开后,你也自谋出路。”
“我不谋,帮你看着家产,正好也放松放松,过过所谓的家的生活。”邓如美柔声道,“再说了,你我还有什么区别。”
潘宝山笑了,意味深长,接下來便把话題放在了集团之上,“江山集团,曾经是我引以为豪的,沒想到今天一分析,好像危机四伏。”
“不能这么下定论,只能说是为了防范得彻底些,采取了保守的做法吧。”
“可人都散了啊。”
“别伤感,江山集团的人是散了,但不是说就断了感情,只是换一种方式维系而已。”邓如美道,“有事情,仍然可以放心地找对口的人去解决。”
“哦,那就好啊。”潘宝山笑了起來,慨叹道:“保持距离是一种美,更是一种安全需要。”
“对了。”邓如美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着手操作了啊,看看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收益。”
第九百八十四章 私下赴约
说到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潘宝山想到了吴强,“这事让吴强想想办法,他也算是业内人士了,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看能否提升些价值。”
“建设厅是能想点主意出來,否则他这个副厅长就白当了。”邓如美道,“对了,有沒有想过,把他的副厅长的‘副’字拿掉。”
“摊子越來越大,有些不是很重要的人事安排已经顾不上了。”潘宝山道,“要不怎么说,只要上面有关系,要想升职的话就得主动多走动呢。”
“是啊,很多事,不积极是不行的。”邓如美道,“不过能顾及到的,还是提一把,就当是平常的加固维护。”
“马上,我会跟他聊聊的。”潘宝山道,“不过我要先开个常务会,放个风,让大家知道我不打算在房地产市场搞什么大动作。”
节凑很快,两天后,省政府常务会召开,潘宝山直接抛出观点,要稳住房地产业的发展,相关政策和措施的制定和执行要尽量温和,不可激进。
会场上的韩元捷有点纳闷,搞不清潘宝山为何这么快就亮明态度,他第一直觉就是潘宝山可能对新城的发展沒有多少信心,而这,他认为是和段高航合谋的反高压政策之效。
“潘宝山已经弱下來了。”会后,韩元捷有些迫不及待地到段高航那里报喜,“刚刚在常务会上,他明确表示将不再对房地产业实行所谓的紧缩政策。”
“哦。”段高航一皱眉,思忖了下,道:“是不是我们对新城的反击产生了作用,让他投鼠忌器。”
“我也是那么想的。”韩元捷道笑道,“不管怎样,这下可好多了,省得他作乱,还有那些房地产大鳄,也不会再找我们诉苦了。”
“消息是个好消息,但我觉得也不是那么简单。”段高航疑虑道,“那小子不是个老实的茬,应该不会那么乖吧,会不会有猫腻,你沒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沒有。”韩元捷道,“段书记,别把他想得太过厉害,其实人人都很脆弱,只要被戳准痛点,一下子就软了。”
“嗯,江山集团对潘宝山來说就是个资金库,现在江山集团都押在了新城的项目上,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段高航道,“这么说的话,咱们何不打个漂亮的反击,狠手把新城给掐死,断了潘宝山的‘奶水’。”
“不太合适吧,相当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韩元捷摸着下巴道,“刚才我说了,不给房地产业上紧箍咒,一些大鳄就不会再烦我们,那也是一大收获啊,要不他们急斗了,对我们也会不利啊,毕竟拿了人家的手软,硬不起來。”
“那个不用担心,地产商都不是凡人,他们知道眼下与将來的差别。”段高航道,“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有关系在,还怕亏了。”
“也是,那就再琢磨琢磨,看怎么继续旱死双迅绵新城。”韩元捷道,“也许这就是个转折点,可以将潘宝山踩下去,让他老老实实地一边呆着。”
“嗯,是要想周全了,你回去后多用用心,过几天咱们再碰一碰。”段高航说完,看了看手表。
“好的段书记,那你忙,我先走了。”韩元捷一看就知道段高航有事。
其实韩元捷并不喜欢段高航玩这类貌似高深优雅的花样,对别人沒什么,很合适,可是对他,用得着,当然,韩元捷也不过于纠结这个,毕竟段高航是省委书记,有些做法时间一长就成了惯性,而且,他觉得和段高航之间,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关系,而是出于利益需要,成了一个分不开的共同体而已。
离开省委大院,韩元捷的情绪不是很好,他觉得自己身边缺少可以信赖的人,手下几个“紧密”的,目的性都很强,几乎就谈不上忠诚、效劳,这一点,他很佩服潘宝山,只从石白海能不顾一切为其挡箭倒地一事,就足以说明一切。
有类似想法的,还有段高航,他也感慨沒有对他效忠的下属,看看辛安雪、田阁、万军,一个个陷落,目前,只有韩元捷看上去是贴心的,但说到底也是个老鬼,能贴到什么程度。
和韩元捷不同的是,段高航的感慨不只停留在表层上,而是采取了实际行动,他要培植从属于自己的新力量,在这件事上,他真正做到了对干部进行德的考核,他觉得,潘宝山选的人都是讲道义的,只要能拉拢过來,就可以放心使用,当然,这不是说他沒有甄选的能力,只是之前沒有在这方面下功夫,而潘宝山从一开始就做了,基础积累得厚实而已,现在,他乐得坐享其成。
段高航决定从潘宝山的阵营中拉拢御用力量,那样可以一举两得,既壮大了自己,又对潘宝山进行了釜底抽薪,退一步说,就算把人拉过來不能放心使用,起码也可以削弱潘宝山的力量。
从谁身上下手,目标的选择很重要,段高航觉得应该找和潘宝山关系不是非常紧密的,就像剥大蒜,外层容易下手,他把潘宝山从松阳调过來的人逐一分析了一番,把目光投向了吴强,圈定了人选。
很直接,段高航亲自打电话给吴强,让他到办公室來一趟。
接到电话的吴强很纳闷,不知道段高航为何要找他,按照常规,这事应该和潘宝山说说,毕竟处于不同的交锋阵营,有点敏感,可鬼使神差的是,他竟然径直去了,沒有跟潘宝山打招呼。
來到省委大院,吴强不自觉生出一股敬畏感,在门口警卫登记时,他让司机说是段高航书记约见的,好像很神气。
这是怎么回事,吴强自己也感到纳闷,他觉得这并不合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然而,他沒法抗拒,省委书记亲自打电话约见,说明了什么。
进了省委常委楼,在秘书的引领下,吴强进入了办公室。
“段书记,建设厅的副厅长吴强來了。”秘书一句介绍后便开始倒水,然后带上门出去。
“您好,段书记。”吴强问得毕恭毕敬,从心理上说,此刻已不觉得段高航是敌对势力的人。
“哦,坐吧。”段高航一副高高在上的亲和样子,笑着指了指沙发,“坐下來说吧。”
吴强挨着屁股上去,很不自然。
“怎么,感到紧张。”段高航身子一列,摆着闲散的姿势,“放松点,我们随便聊聊。”
“好的段书记。”吴强僵硬地笑着,点了下头。
“近來工作还一直都好吧。”段高航道,“來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是得心应手了吧。”
“还好,还好。”吴强忙道,“工作上是沒有问題的。”
“嗯。”段高航点点头,“你是从下面提上來的,基层工作经验足,所以潜力很大,但最关键的是要努力。”
“是的段书记,我一直在努力着。”吴强咬了咬嘴唇,他可以确定段高航找他的目的何在了。
“不过,只是努力是不够的,毕竟努力的人太多。”段高航微微一笑,“关系,很重要,你之所以能从基层一步步爬上來,靠的不就是潘宝山的关系么。”
“……”吴强沒法立即回答。
“不必感到难为情,这很正常。”段高航道,“今天找你來就是随便聊聊,一定要放轻松,否则怎么谈。”
“是的,是的段书记。”吴强不住地点头,“潘宝山省长确实对我帮助很大。”
“嗌,这就对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段高航笑了笑,“潘宝山对你有很大帮助,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我这么说,你懂吧。”
“哦,懂,懂的。”
“懂就好啊。”段高航叹笑道,“到了这个层面,他想再帮的话,恐怕就沒那么轻松了,我说不轻松,并不只是说能力、能量,而是着眼整体考量的实力,潘宝山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工作有创新、有干劲,但是,缺少沉稳性,直接说就是太冒失。”
“年轻,可能是年轻的原因吧。”吴强的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明显有点违心,但是,他知道不能不应声,聊天嘛,就是交流,有來有往才行。
“嗳,对了,就是因为年轻。”段高航的情绪很高涨,“潘宝山照现在的架势搞,是不行的,刚性太强,易折啊,他不要以为有郁长丰做后台就可以粗手大脚地折腾,行不通的,现在是什么环境,老老实实做事,哪怕出现点问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该照顾的要照顾嘛,可是,如果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蹦跶,那能行么,就是想照顾也照顾不了啊,硬要伸手揽着保护起來,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么。”
“是的,前面有力量牵引,但车子自己的轱辘还要正。”吴强道,“否则就别着,容易翻车。”
“你有这样的看法,非常好。”段高航道,“吴强,今天找你过來,自然也就要把话说明白,往后你多朝我这边跑跑,多汇报汇报工作,前途应该很不错,你们厅长雷诺,年龄虽然不是太大,但在建设厅干的年头却不少,也该调调了,从现在你好好干,到时你去顶他的位子,我觉得很合适。”
吴强听得一阵阵激动,这种话能说出來,证明段高航的心意沒有假,但也正因如此,他感到很是为难:因为依靠的是潘宝山,正常状态下,由潘宝山保着,跟段高航可以说是两军交火的关系,然而,现在段高航硬插上了手,要拉他过去,这种情况下,如果拒绝的话,肯定会让段高航恼怒,段高航恼怒,后果肯定很严重,潘宝山还能不能保个平安,可是,如果答应了下來,潘宝山那边该怎么说,还有,他在建设厅的高层中,资格是最嫩的,雷诺让位后,他一下跳上去,能不能服众,要知道,建设厅那帮人,都不是好鸟,要是在下面乱拱,能坐得稳。
第九百八十五章 允诺提拔
看着吴强沉思不语,段高航暗暗笑了,追问道:“怎么,你沒信心。”
“不是的。”吴强摇摇头,沉思着道:“我在厅里的资格很低,雷诺厅长腾出位子后,我上去的话怕是坐不牢固啊。”
“那个你不用担心。”段高航很有把握地说,“你现在看问題的角度,还是仰视,等你到了厅长的位子,以俯视的角度看问題时,会觉得很自然了。”
“再怎么着,脚下的基石不稳。”吴强道,“从任职需要上看,我到建设厅的时间还是太短,缺少群众基础。”
“现在你是这么想的,到时就不会了。”段高航为了拉住吴强,把姿态放得很低,强调道:“肯定不会的。”
谈话进行到这里,吴强觉得有点推辞不掉了,而且从内心上讲,他也确实有点向往,因为段高航对潘宝山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只不过,他实在是沒法逾越潘宝山那一关,毕竟,潘宝山对他的帮助和影响太大,想想当初,如果不是潘宝山的原因,他很可能就会在夹林乡呆一辈子,最多熬个乡长或党委书记,然后平调到县里某个局去,哪里会有今天这光景。
不能忘恩负义,但是,又不愿放弃机遇,吴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书记,您对我真是太照顾了,只是……”他支吾着,“只是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我都近乎迷糊了,像做梦一样。”
“那不要紧,我不是说了嘛,今天只是随便聊聊。”段高航很大度地笑道,“至于该怎么做,你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个大抉择,关系到长远的未來。”
“嗯,听段书记的,我就再好好想想吧。”吴强借着段高航的话,道:“盲目做决定,对谁也都不负责。”
“沒错,你能这么说很好,说明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段高航给予了认可。
吴强笑了笑,觉得也不能不表露点自己的想法,因为有想法就能说明有可能性,而这,也正是段高航想看到的,于是他说道:“段书记,其实在建设厅那边,我觉得作为并沒有多大的施展空间。”
“那就到大院里來,到我身边來工作。”段高航道,“其实那也是我所想的,之所以建议你接任雷诺的位子,是想再锻炼锻炼你。”
“谢谢,谢谢段书记的肯定。”吴强不失时机地表示感谢,此时,他已经无意识地作出了选择。
“你不用谢,因为你有那能力。”段高航还想给吴强安个心,笑道:“做选择的时候,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比如,你不要以为我沒几年就要退了,到时沒了依靠,你想想,我退了又怎样,难道他潘宝山就一定、一直能留在瑞东,而且就算可以,那又怎样,难道我这边就沒有人了,韩省长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发展趋势应该是很明朗的,完全可以和潘宝山抗衡,而且,谁说以后你就不是主力。”
一番话,说的吴强心跳加快,确实也是那么回事,回去的路上,他决定仔细梳理一下和潘宝山之间的关系,以便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抓住这个机会,不让自己有内疚感。
闭上眼睛,像放电影一样,从夹林乡开始想起,直到现在,吴强觉得,他和潘宝山之间似乎真的不存在什么深交,有的只是潜在的利用关系,潘宝山一路提溜他爬升,直至现在又调到省建设厅任副厅长,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己所用,这种存在利用关系的融合,在沒有外力的情况下,是会比较稳定,可一旦有了外因,是经不起催化的,也就是说,有改变,皆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吴强竟然下意识地笑了起來,因为这算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正在高兴之时,沒想到潘宝山的电话到了,吴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说到底,潘宝山的威慑力比段高航的还要强大,他清楚潘宝山的实力,如果撕开了脸皮,他会死得很惨。
“潘省长,什么指示。”吴强极力让自己放轻松。
“有时间吧,到我这里來一趟。”潘宝山根本想不到吴强这边的情况,“有个事情得跟你商量下,需要你出出主意。”
“好的,我马上就到。”吴强很痛快地应了下來。
收起电话,吴强心慌意乱地长叹一声,告诉司机直接去省政府大院。
冷空气來临,太阳照着应该很舒服,但吴强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温度,抬头看看天,反而觉得有些刺眼,他压了压领口,不是为了取暖,是为了平抚慌乱的心。
进了省政府大楼,站在电梯口,吴强觉得两腿发麻,“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他的心猛地一沉,不由得暗道:亏心事是不能做的。
踏进电梯,很快,身体开始垂直上升,吴强感到了比平时大百倍的压力,挤着心脏剧烈地跳动。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吴强出了口长气,门开了,他闷着头走出去,差点撞上进來的人。
“哟,这不是吴厅长嘛。”进來的人是石白海。
“这么巧。”吴强忙笑了起來,“石秘书长,是你啊。”
“刚刚送了个文件,正要回办公室。”石白海道,“走,过去坐坐。”
“不了,改天吧。”吴强道,“潘省长找我有事呢。”
“潘省长找你。”石白海看了看电梯楼层号,“还沒到呢。”
“哦,还沒到啊。”吴强愣了下,“电梯一停,我还以为到了呢。”
“想什么事这么投入,连楼层都看不清楚了。”石白海笑道,“是不是潘省长又要有大动作。”
“还不知道呢,只是接到了召见电话,沒说什么事。”
“赶紧进去吧,我送你过去。”石白海热情地招呼着。
吴强跟着石白海,心乱如麻,却还得不露声色地谈笑风生,很是煎熬,不过再想想,早晚也有过这一遭,头皮硬不硬都得顶上去。
有了这个想法,反而镇定了不少,进入潘宝山办公室后,吴强很自然地问好。
“不客套,拣干的说。”潘宝山道,“邓如美你应该知道吧,她的江山集团最近出了点问題,所以双迅绵新城战略要做大调整,准备转手出去,你看怎么操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哦,这个动作是够大的。”吴强不由得一惊,“起码在瑞东來说,体量无可比拟啊。”
“是的,所以她找到我这里來了。”江山集团的事,潘宝山并沒有和吴强挑明,原因大家也都知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呢,你是建设口的,属业内人士,所以还要你动动脑子。”
“能想出法子來当然好,那是义不容辞的。”吴强笑了笑,“你在常务会上有关对房地产市场的表态,应该是个利好,按照目前的政策环境看,新城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是啊,现在新城真的不只是个地产项目,正在向一个城市嬗变。”潘宝山道,“吃穿住行玩都有,往后,随着人口规模上升,肯定还要考虑建设学校、重新规划行政区划等。”
“那怎么舍得出手。”
潘宝山不想多说,笑了笑,道:“资金链不够强,缺钱,拖下去的话会影响正常运转。”
“是整体出让,还就只是居住区。”
“看情况,估计连控股的产业也会裹在一起。”潘宝山道,“只有那样,才可以提升整体价值嘛。”
“是的,听说新城的影视基地马上就要升级为影视城了,那可是个香饽饽,围绕基地的旅游、餐饮产业,已经成了气候。”吴强道“酒店餐饮那块,估计沒多大吸引了,毕竟吃喝风被刹住,少了很多客源。”
“那个倒也不必担忧,现在那边的酒店和餐饮大都开始转型,纷纷转向商务和工薪领域,行政功能已经退化。”潘宝山道,“所以说,酒店餐饮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亮点,但也绝不是包袱,还有,就算是包袱,也不会落到接手者的头上,因为都是个体投资,很有可能不连同新城打包出让,当然,如果有经营者想趁机脱手硬贴上去,那就沒办法了,否则他们会以各种违约提出附加条件。”
潘宝山讲得不是很细,算不上拖沓冗长,可是吴强仍旧听得有点不入心,毕竟是带着满腹心事的,容易分神。
“不管怎样,新城应该是个热门吧。”吴强晃神地笑了笑,“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我认为保本是肯定能做到的,至于能赚多少,现在也不太好估计。”
“你能不能策划个方案。”潘宝山道,“到时让邓如美、鱿鱼他们跟你交流一下,争取把事情做好,虽然沒有把项目进行到底,但也要有个不错的终止。”
“可以。”吴强点了点头,咬咬嘴唇,道:“潘省长,其实今天來,我也有个情况。”
“什么事,你说。”潘宝山到现在还沒有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段高航找过我。”吴强面露惭愧之色,“允诺我当建设厅厅长。”
“哦。”潘宝山愣了一下,很是吃惊,不过随即一笑,道:“你怎么说。”
“我还沒捞到说什么呢,他就让我回來了,要我好好想想。”吴强道,“他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找到我的头上。”
“呵呵。”潘宝山放下手里的文件,认真地看着吴强,微笑着道:“你沒捞到说,但打算怎么说。”
“还,还不知道呢。”吴强稍稍耸了下肩膀,“太突然了。”
“哦。”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看看吴强,“行了,你回去吧,有事再跟你联系。”
第九百八十六章 谈散伙
潘宝山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吴强感觉到了他的气场,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來,“潘省长,别误会,我不是要摊牌,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方式,看能否对我们更有利。”
“沒有合适的方式。”潘宝山很干脆,“你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让你到段高航身边做双面人,恐怕最后真就有了两面性,那该如何收场,弄不好,你会一无所得,何苦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吴强下意识地点着头,道:“放心吧潘省长,我是不会走辙的。”
慌乱间算是表了态,其实也是心里话,吴强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而,此时才醒悟过來似乎有点晚,这可以说是关乎人性的考验,显然,因为开始的表现,他并不能取得及格的分数。
吴强回去后也渐渐明白了,他在潘宝山面前已经失信,想回到以前几乎沒了可能,怎么办,就势倒向段高航,不可以,因为这会他也想通了,段高航多是只想利用他而已,用过即撒手,那样后果会更惨。
前思后想,最终,吴强决定还是老实点,争取以实际行动來证明自己的坚定性,以慢慢消除潘宝山的不快甚至是痛心。
是的,潘宝山确实被吴强刺激得不轻,因为吴强的不稳定性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好在是,吴强并不是沒有心肺之人,还不会对他带來致命伤害。
潘宝山极力稳住情绪,他知道不应该因吴强耗费心神,眼下最需要做的是把新城的事操办好,就新城事情本身而言,沒有吴强其实沒什么影响,他打电话给邓如美,让她和鱿鱼、蒋春雨商量,自己拿主意。
邓如美这两天一直在盘算这件大事,从心底上讲,她只想让新城顺利出手,至于能否盈利,她不在乎,就算是亏损,她也不在乎,现在,金钱对她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再怎么着,江山集团还是很厚实,所以她觉得钱就是个数字,如今她看重的是潘宝山的仕途通达,作为潘宝山的女人,虽然沒有名分,但她很满足,因为相互的诚心、包容和关怀,让她有一份沉甸甸收获。
“今天我们一定要把方案拿出來,不能再拖了。”邓如美召集了鱿鱼和蒋春雨,“你们有什么想法。”
“只要做好核算掌握底价,应该沒问題。”鱿鱼道,“毕竟形势还是好的,新城有未來,有赚头,肯定会吸引有胆魄的人。”
“做核算不难,我有朋友是搞资产统计的,手下有专业队伍,可以请他们过來。”蒋春雨道,“我担心的是新城体量过大的问題,因为现在有实力能一口吃下的,不多。”
“可不可以分期或分批。”鱿鱼道,“也就是化整为零。”
“拖泥带水的,不利索,还是整体性出让。”邓如美道,“而且分项有优劣,到时不好的就难出手了。”
“我觉得影视基地还是保留吧,那可是绝对优质的资源。”蒋春雨道,“从目前的效益來看,很可观。”
“能留下來当然好,但关键要看接手的人提不提条件,如果对方要求一起转让,就沒法了。”邓如美道,“还是要从大局考虑。”
“是啊,如果把形势基地剥离开來,整个项目就会失去吸引力,不利于脱手。”鱿鱼道,“我看还是照邓总说的,整体打个包,那样可行性比较大。”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行动,能早一天就早一天。”邓如美道,“不要把事情看得有多复杂,只是个买卖而已,春雨,你请你朋友的团队过來,马上着手资产核算统计,鱿鱼,你和媒体方面接洽一下,做个广告,把新城转让的消息发出去。”
“要不要再琢磨琢磨。”鱿鱼感到有点仓促,“这么大的一摊子事,要顾及的细节还很多呢。”
“在这件事上,细节无关乎大局,而且比较单一,有一个解决一个。”邓如美道,“现在的问題是抓紧时间,因为新城这个项目,对潘宝山的影响很大,必须快刀斩乱麻。”
“哦,这样的话那是得快一点,不必在细节上下过多的工夫。”鱿鱼道,“邓总,既然这样,那就各行动吧。”
“嗯,还有个事情。”邓如美道,“你们在集团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其实长短无所谓,关键是你们的付出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说到底,大家都是自己人,但再怎么是自己人,也不能白忙活,新城项目的出手后,集团在一定时间内恐怕不会什么动静了,所以你们要做点自己的事情。”
“哦。”鱿鱼愣了一下,瞬间就寻思了起來,邓如美把集团和新城的概念混淆了,还是有意要模糊,原本按照潘宝山的思路,他是集团的副总,也就是说,不管新城的项目如何,身份还是在的,而现在,听邓如美的意思,是要扫地出门了。
蒋春雨也意识到了这层意思,她看了看鱿鱼,笑了笑,很淡然,鱿鱼受到了启示,随即也是一笑,无所谓的,本來集团也就是邓如美一直在掌管。
邓如美敏锐地察觉到了鱿鱼和蒋春雨的心理变化,她觉得这个是严重的问題,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不快,于是瞬即调整了思路,道:“我说做点自己的事情,也包括我自己,因为新城出手后,江山集团是否还存在,很难说,你们也知道,段高航那一伙从來沒有放松过对潘宝山的攻击,而江山集团恰恰是个隐患,是大忌。”
听邓如美这么一说,鱿鱼顿时释怀,瞬间一闪的神态说明了一切。
“是的,是该好好地消除隐患,否则影响就大了。”蒋春雨的淡然间,又多了些欣慰。
邓如美暗暗高兴,成功化解了一个信任的小危机,她觉得必须把话再说透一点,事情也要做得再利郎一些,于是道:“鱿鱼,你带过來的广源工程建设公司,到时再给你分出去,如何经营,你自己掌控吧。”
“不,那是不可能的。”鱿鱼笑道,“其实哪里有我的公司,当初都是扯幌子而已,实际拥有的,还是宝山哥。”
“那这样吧,你往后如果还打算在原來公司的基础上进行,就把公司拿回去,就当是用着是了。”邓如美说得很实诚。
“现在还沒有打算,总体上讲,我想歇一歇。”鱿鱼道,“钱这东西,现在是我看透了,达到一定数目,再多了也沒什么感觉,无非就是数字而已。”
“呵呵,你想的怎么跟我一样。”邓如美笑了起來,“近來我也有同感。”
“做事要紧,就别感慨了。”蒋春雨插上话來,“但我有个疑虑,如果集团解散了,资产该怎么办,放在哪儿合适,弄不好仍旧会被段高航他们拿來说事。”
“留个户头就行了嘛。”鱿鱼道,“其实,集团不用解散的,空挂着就是。”
“嗯,目前我也是这么想的。”邓如美道,“不过要多说一句,如果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去做招牌,怎么说江山这块牌子还有一定分量。”
“绝对不可以的。”鱿鱼摇摇头,“本來如此行事,就是为了让集团低调,哪里还能拿过來作门面。”
“唉,那些先不说了,把要急的事先做好,新城项目一定要妥善出手,等会你们就动起來,越快越好。”邓如美道,“最后还有件事,我跟潘宝山通过气了,说你们累前累后的不容易,多少也就不讲了,等新城的事解决后,给你们每人一个亿。”
“不用不用,那像什么。”鱿鱼连连摆手,“跟宝山哥不少年了,陆陆续续也赚了不少,现在还怎么再拿钱。”说完,又对蒋春雨笑道:“蒋总就拿着吧,毕竟你底子薄。”
“我用不着。”蒋春雨摇起了头,“而且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你们别推辞了,那是已经决定了的事。”邓如美道,“刚才我说了,事情过后干点自己的事,哪能不需要投资,而且我跟你们讲,如果做的事情大了,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來集团拿。”
一个“拿”字,传递了很多东西,沒有见外,鱿鱼听得很舒服,:“这样吧邓总,拿钱先放在集团,算我存着行不行。”
“……”邓如美轻轻叹了口气,“也行。”
“我也存着。”蒋春雨在有些事情上,是沒有多少主见的。
“好吧,不多耽误时间,今天就碰到这里。”邓如美道,“下面各自把手头上的事情抓紧做好,中间如有什么重大变故,咱们再一起商量。”
碰头会开完,邓如美感慨颇多,平行关系的人之间,相处起來真是要小心,在一些敏感的问題上,怎么说话得注意,她觉得有必要把鱿鱼、蒋春雨心理失落的小插曲跟潘宝山讲讲,让他留点意,别不小心伤了感情。
潘宝山听说后也觉得必须重视起來,他说很珍惜和鱿鱼、蒋春雨之间的关系,而且说到底已经不是珍不珍惜的问題了,是“血肉”相连的。
“蒋春雨还好些吧,毕竟她还是个女孩子,而且跟你的关系也很特别。”邓如美道,“关键是鱿鱼,总体上讲,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言行像个十足的滑头,但本性很好,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而且,从做事方面看,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是啊,所以我对他几乎是沒有什么保留的,很多不上台面的事,都交毫无防范地交给给他处理。”潘宝山道,“他是我非工作台面的台柱,肯定要牢牢拢住的,其实用‘拢住’这个词并不合适,我跟他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那你找个时间跟他聊聊,防止他有心结。”邓如美道,“蒋春雨这边有我,我会疏通的。”
“嗯。”潘宝山道,“是要找鱿鱼好好谈谈的,因为以后有些事还离不开他。”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不成熟的想法
人,是成事的根本,这一点潘宝山非常清楚,所以找鱿鱼谈话一事來不得拖延,而且,怎样才能做得自然一些,也很有必要,毕竟现在的时期比较特殊,他不想让鱿鱼有任何想法,因为事情本身就沒有什么想法,还有,从客观上讲,鱿鱼在圈子中发挥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潘宝山想开门见山地谈,一如既往地坦诚相见,那简单有效,可是他也拿不准,毕竟现在形势变化很大,有点复杂。
最后,潘宝山觉得还是借事说事,从吴强说起,无痕迹嵌入。
“吴强出问題了。”第二天,潘宝山对來到跟前的鱿鱼第一句话,就抛出了这个带有点爆炸性的话題。
“什么,。”这是鱿鱼所不曾想过的,对吴强,他并不陌生,当初都是在夹林工作过的,那会他在派出所当小民警,吴强在乡政府大院,还是个小干部。
“很吃惊吧。”潘宝山笑了笑,这正是想要的效果,点了支解忧烟,他颇为感慨地说道:“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在知晓的一刹那,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谁说的,可不可靠。”鱿鱼还是难以相信,“别轻信了传言。”
“怎么可能呢,吴强当着我的面亲口说的。”潘宝山神色凝重,“当然,他并沒有跟我摊牌讲条件,只是讲了那么个情况,说段高航找他谈话了,当时我并沒有很好地控制情绪,可能让他感到了压力,所以走的时候他也表了态,说该知道怎么做,要我放心。”
“他竟然当面说,。”鱿鱼又是一惊,“还真是看不出來,吴强还有那个气魄,其实我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总的來说,他不是个品质差的人,虽然势利了点,但谁又沒有点呢。”
“是的,到现在我也不觉得他是个恶人,只是受了外因的干扰,再加上性格上的一些缺陷,导致他产生了摇摆倾向,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他是已经变换了立场,还是决定已然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但不管怎样,他有了那个想法,就值得重视,应该警惕起來。”
“唉,真是千想到万想到,就是沒想到竟然还有吴强这一出。”鱿鱼叹息间多有惋惜,“段高航那边派是谁跟他对接的。”
“沒派谁,是段高航亲自出马。”
“哟,级别很高嘛。”鱿鱼道,“看來段高航他们已经使上全力了。”
“是啊。”潘宝山慨叹起來,“所以我们这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必须把有潜在隐患的东西清扫好,包括人和事,现在着手的新城项目转让,就是个迫不得已的应招,否则哪里能舍得。”
“新城的发展太招眼了,树大招风,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被抓个不是。”鱿鱼道,“所以出手也是合适的,昨天邓总已经跟我和蒋春雨交待过了,新城转让一事正在上手操作。”
“嗯,我现在考虑的是,新城那块摊子撤了,是赚还是赔,赚能赚多少、赔又会赔多少,其实说到底,我觉得那都无所谓,关键是往后你们的出路,怕是要再谋划了。”潘宝山点了下头,道:“因为近期甚至更长时间,是不可能搞新项目的。”
“出路问題不着急,其实我是个闲散的人。”鱿鱼笑了笑,“新城的事忙完后,刚好得点空,潇洒一阵,放松放松。”
“放松可以,可别过了头啊,还要适度绷紧了弦。”潘宝山并不轻松地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你出动的,关键时期啊,事情会很多,也会很突然。”
“那个肯定是能保证的,我的放松不是放纵,能随时收回來投入到工作中去。”鱿鱼道,“其实只是消闲不做事,也沒什么意思。”
“嗯,反正得有个心理准备。”潘宝山笑了笑,道:“刚才我不是说有安全隐患的人和事要清理嘛,事情说了,无非就是新城项目,可人还沒说呢。”
“人嘛,就是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呗。”鱿鱼接话笑道,“我明白,像吴强那样的,即使最后不与段高航合作,也不能用。”
“是啊,谁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呢。”潘宝山道,“鱿鱼,今天跟你谈话,包括以往也是,都是敞开來的,所以有些问題你不要想太多。”
“你说我会嘛。”鱿鱼道,“哪怕你对我提出怀疑也行,而我要做的只是澄清,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因为我觉得,很多时候得做一个单纯的人,想法简单些,事情自然好办,否则就会让问題变得很复杂。”
“好,你能这么说就太好了。”潘宝山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鱿鱼,道:“我想提醒你一下,多留意点庄文彦,说得狠一点,对于我们几个的小圈子,她是个外來户。”
“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会掌控的。”鱿鱼道,“我也不隐瞒,如今我跟庄文彦的关系特别稳定,她其实是个心地不错的女人,只是环境和条件让她选择了之前的路,已经发生了的,沒法改变,而且也不需要改变,我看中的是以后。”
“我欣赏你的气度,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是个爷们。”潘宝山道,“只是不要被爱冲昏了头脑啊。”
“绝对不会,我都什么年龄了,哪能像少男少女那样。”鱿鱼道,“可以自夸一点说,我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很理性。”
“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就行。”潘宝山道,“其实我也在时刻提醒着自己,刘江燕也是个外來户。”
“别那么说嫂子吧。”鱿鱼笑道,“像她那种人,真的是满世界都找不出几个的,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題。”
“问題的关键是她有时根本就不知道深浅,容易被利用,同样是个危险嘛,虽然那不是本意,但结果却是恶果存在,是不是。”潘宝山道,“所以我的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讲,也不让她打听,对于我们的圈子來说,她真是个局外人。”
“也是。”鱿鱼道,“这一点我也很在意,到目前为止,庄文彦对我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如果说知道,那也是她的分析判断,反正我从沒有正面和她说过。”
“你总是让人放心的。”潘宝山笑着仰在了椅背上,非常轻松释然,但是很快,他又弹了回來,道:“不过,还有个情况要高度警惕,蒋春雨的男朋友同样也属于外來户,是个大大的未知数,再加上蒋春雨本人又不像我们这般小心,所以千万不能大意啊。”
“我也正想说这事呢。”鱿鱼忙道,“要不要摸摸底。”
“先不急,一來目前要专注于新城的事,不宜分散精力,二來蒋春雨不知是否能理解,可别刺激了她。”潘宝山道,“要是因此把事无端闹大了,不是自找难看嘛。”
“不一定吧,我认为未雨绸缪也不为过,而且那对蒋春雨其实也是一种负责,并不是我们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鱿鱼道,“反正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介入排查的。”
“也是。”潘宝山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再等等吧,如果你觉得很有必要关注的话,也只能从外围了解下,等新城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深入,眼下的重头戏,是让新城顺利出手。”
“新城的事邓总跟我们开会讨论过了,蒋春雨说的沒错,能一口吃下新城的,并不多。”鱿鱼道,“仅有的几个对象,也肯定会小心翼翼的,毕竟是中途转让,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沒错,按照一般思维,如果一切都条条顺顺,是不可能转手出去的,所以别人有想法也正常。”潘宝山掐着眉头,道:“有关新城的问題,我也一直在琢磨,并且有个不一定成熟的想法。”
“你说不一定成熟,其实就已经成熟了。”鱿鱼笑道,“尽管指示吧。”
潘宝山笑了笑,说道:“等你们那边正式面向社会公告后,我这边就发发力,建议政府性收购,一旦变成政府性行为,那还愁什么,到时只管等着收钱就行。”
“噢,转给政府那当然是好了。”鱿鱼道,“只是段高航能同意。”
“应该能吧。”潘宝山道,“他现在是想方设法要整死我,这会我们急着从新城退出來,大有拖着大旗狼狈逃窜的样子,也许能让他有股成就感。”
“不一定,也许是恰恰相反。”鱿鱼摇着头道,“他看到你想从新城退出來,可能就越不让你如愿,越是要把你陷在新城的泥潭里。”
“他那样的话,沒什么着力点啊,我已经发出信号了,给房地产市场松绑,除非他反过來再上紧套绳索。”潘宝山道,“不过不可能,他那边要罩的面广着呢,跟他们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大房产商不在少数,他要是卡脖子,那得多少人找上门,所以,他不会单单为了个新城而顶住一大片压力的,并且,他要是顺势主张把新城给拾起來,好好经营一下,把成果揽在自己头上,肯定又会是个闪光点,会给他的执政带來一个大光环。”
“那么的话,不便宜了他。”
“各取所需吧”潘宝山轻松叹笑,“刚才我跟你也说了,虽然新城说是个宝藏,但毕竟风险随行。”
“嗯。”鱿鱼领会地点着头,“反正你拿方向,有事派给我就行。”
“现在还沒有,你先把公告的事办齐备了。”潘宝山道,“公告一出,我就在常务会上正儿八经地提出來。”
第九百八十八章 贪念
公告很快,就是商业广告而已,常务会次日召开。
“昨天,我看到了双迅绵新城转让的信息,震动很大,这是个很反常的事情。”潘宝山上來就切入正題,“从目前的政策形势看,我们瑞东对房地产可以说已经是彻底松绑了,利好条件很明显,而且新城的发展态势也不错,并沒有方向性的错误,应该说,一切都在轨道上,从昨天到现在,我就一直在想,任何时候,发展是时不我待的,瑞东正处于爬升期,应该把握住一切机会,双迅绵新城作为一个新的支撑点,必须很好地巩固住,可是现在,新城的开发方却要中途退出,影响很大,所以,鉴于新城的重要意义,我认为有必要稳妥地接手过來。”
这个提议很突然,也很有爆炸性,惊了四座,个个愕然地看着潘宝山。
“各位有什么看法,可以敞开來谈谈,毕竟这是关乎瑞东发展的一件大事。”潘宝山笑了笑,问韩元捷,“韩副省长,你带个头吧。”
“还沒怎么想。”韩元捷有点摸不着头脑,短时间无法摸清潘宝山的意图,不便下结论,“按理说会上讨论的事项应该提前通知的,我沒接到。”
“这个问題我说明一下,因为公告昨天刚出,今天就开会,间隔很短,所以也就沒提前把议題告诉大家。”潘宝山笑道,“再者,像新城转让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作为政府人,应该是高度关注的,一看到相关消息,就应该带着思考了。”
“报纸不是沒看嘛。”韩元捷道,“还有,新城是以公告的形式出现,说白了就是广告,也不太能引起重视。”
“别的报纸可以不看,《瑞东日报》也不看。”潘宝山言语间多了些讽刺,“党报党刊既然订了,摆到了桌面,怎么就不翻一翻。”
“哪项规定必须第一时间翻阅。”韩元捷不示弱,“我就不信你每天都看,今天的你看了么。”
“看了,只要我不外出,只要我到办公室,必定看,昨天沒什么活动,今天头条发的是改革专栏稿,讲文化产业创新的。”潘宝山直视韩元捷,“现在你说说,二版发了什么。”
韩元捷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击,顿时语塞,“今天的报纸,我也还沒看呢。”
“又沒看。”潘宝山哼地一笑,“昨天不看,今天也不看,不看就算了,还要考别人,你的脸不红么。”
毫无例外的对抗又一次上演了,每次常务会,潘宝山和韩元捷总是要呛几句。
“不要盯着芝麻不看西瓜,更不要搞人身攻击。”韩元捷在气势上似乎永远亢奋,沒有衰弱的时候,哪怕是理输了。
“你说的话简直是风马牛。”潘宝山也从不给韩元捷面子,他认为哪怕是半次的纵容,都会更加主张其嚣张气焰。
“潘省长,在新城项目转让的问題上,我觉得应该先进行摸底调查,然后再做决定。”王康富说话了,作为排名靠前的副省长,有点底子及时插话,以消弭场面上十足的火药味,维护大局的和谐,而且,因为石白海的事情,他和潘宝山的关系处得也不错,就算是做个“和事老”,也比较有资格。
潘宝山也需要这样的“救场”,于是把头转向王康富,“那是不可或缺的,新城项目的各项调查、审计工作,必须完备。”
“我们可以抽调审计、建设、规划和房产等相关部门的人员,成立临时小组,对新城项目进行全方位的摸查。”王康富道,“如果项目存在问題,就不予考虑,如果一切运行良好,只是因为企业自身原因导致中途转让,我觉得由政府接手过來,也沒什么不可以,而且确实也有必要。”
话说到这里,潘宝山满足了,此次会议他就是想先抛出个引子,至于下一步如何落实,还得根据实际情况,得考虑有沒有企业主动对接、段高航方面的阻力有多大等因素。
韩元捷也沒发表什么看法,因为他不确定段高航在这件事上持什么态度,不能急着表示支持还是反对。
会后,韩元捷立刻就來到段高航面前,把事情说了。
段高航听后直皱眉头,“双迅绵新城的发展态势应该是不错,潘宝山在这个时候作出转让决定,原因何在。”
“我是有点蒙,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所以就含含糊糊地过去了,沒有表态。”韩元捷道,“段书记你琢磨琢磨,可不能让潘宝山那小子钻了空子。”
段高航沉默了一阵,道:“有可能是为了绝后患,忍痛割爱。”
“看來我们针对新城的行动,是成功的,让他惊厥了。”韩元捷一下提高了兴奋点,道:“只是,他提议由政府收购经营,目的何在。”
“为了顺利出手啊。”段高航得意地说道,“新城的摊子,几十亿呢,谁有那么大本事一口吞下。”
“可是他就沒想过,如果你借这个东风做文章,那可是大大的政绩啊。”韩元捷寻思着道,“他会那么慷慨。”
“不是慷慨,而是别无选择。”段高航道,“另外,他可能也看透了,我都这个年龄了,再有政绩还能如何。”
“哦,看來他是考虑得比较周全。”韩元捷皱着眉头道,“段书记,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操作一下。”
“操作什么。”
“把新城接过來。”韩元捷神秘地说道,“那可是个金库啊。”
“哦。”段高航听后沉思了起來,“那可不是小动作,资金和人,都是个问題。”
“人不是问題。”韩元捷道,“关键是资金。”
“可以搞点融资嘛,只要做得巧妙就行,找个合适的人出面,应该能募到不少。”段高航笑了,“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应该都很感兴趣。”
“唉,段省长,不要我们商量得听热乎,别到头來是潘宝山那小子的一计啊。”韩元捷吸了口冷气,“你说,那会不会是个陷阱。”
“只要过程不出现问題,就沒问題。”段高航道,“也就是说,不管潘宝山打什么算盘,只要项目到手,他就沒辙。”
“他会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韩元捷摇了摇头,分析道:“依我看,如果他是在使计,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好处,沒准还会被缠得焦头烂额,可如果他是真的想甩手,我们就不用想太多,肯定能得利。”
“现在还未定呢。”段高航道,“等看他下一步行动吧,常务会上讨论的大事,还得到常委会上通过,如果他真的愿意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就说明是真的为了绝后患而出手,那个时候,我们不同意就是,然后,就可以幕后操作,插上一手。”
“好。”
“关键是人怎么落实。”段高航道,“能放心谁。”
“真正放心的,几乎就沒有。”韩元捷道,“但可以搞牵制嘛,不管找谁,能完全掌控就行。”
“那样一來,不同时要被反牵制。”段高航摇着头,“犯不着。”
“多拐几个弯,找人跟江山集团接洽。”韩元捷道,“样的话即使出现问題,也能掐断链条保清白。”
“保险。”
“找准有需要的人,肯定保险。”
“你有人选。”
“贺庆唐。”韩元捷很果断,“他对我知根知底,我对他也是了如指掌,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的配合还算默契,前阵子他的事,就是听了我劝,辞职离官,现在可以说是一身轻,刚好把事情委派给他,也算是给他一个说法,当时我曾允诺过,会让他在商界大展手脚的。”
“你拿主意吧。”段高航轻轻一笑,“你的人,你掌握。”
“行,那现在就看潘宝山的动向了。”
潘宝山动向很明确,相关措施推进也很快,他依据常务会上的共识,指示王康富负责成立临时小组,对双迅绵新城项目进行全方位的审核梳理。
大概一个星期后,结果就出來了,不存在什么问題,潘宝山再次召开常务会,这一次,提前把会议的相关材料发到了与会人员手中,会议召开时,他通报了相关调查数据,并进一步提出就是否接手进行表态。
决策的结果是不用说的,顺利通过,韩元捷很少见地保持着沉默,沒有挑衅性地添堵。
接下來,谭进文对常务会的决策进行了整理,形成了材料,交给潘宝山。
“现在就把材料送到省委那边去,让段高航看看,并提请召开常委会进行研究。”潘宝山看着材料,嘴角带着笑,“我看八成有戏。”
“我觉得也是,韩元捷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谭进文道,“这件事情,他肯定会跟段高航讲的,他在常务会上的表现,就是段高航意志的体现,默认了呢。”
“差不多吧。”潘宝山放下材料,“就像我说的,段高航肯定是认为我在割肉,迫不及待地甩包袱。”
“应该是。”谭进文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能提前准备相关工作了,以便尽快尽善地把项目转过來。”
“还是等常委会过后的吧,毕竟动静太大,段高航到底会作出怎样的决定还难说。”潘宝山道,“也就一两天时间而已,可以等。”
第九百八十九章 不能借壳
常委会上,满怀希望的潘宝山受到了打击,段高航不同意。
段高航的理由简单而有力,在房地产业的具体项目上,政府不宜充当开发商的角色,这个说法是站得住脚的,潘宝山知道不能过多激辩,否则就有强词夺理之嫌,会影响其威信。
失落在所难免,但也无法,只有暂且搁置,再作计议。
得意的是段高航和韩元捷他们,会后,两人好好地庆贺了一番,然后,韩元捷就开始着手操作,找到了贺庆唐。
“庆唐,当初我要你下來,说过会给你机会,现在,机会來了。”韩元捷故作神秘,又一副成竹在胸在样子。
“韩省长,我就等着这一天了。”一直很着急的贺庆唐自然是急不可耐,“本來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干点事呢,这下好,您就送经上门了。”
“闲话少说,这次要操作个大项目。”韩元捷歪起了嘴角,“双迅绵新城,你觉得如何。”
“双迅绵新城。”贺庆唐一惊,“那不是潘宝山的项目么。”
“沒错。”韩元捷哼笑道,“可现在他罩不住了,要出手。”
“韩省长,你的意思是,接手新城项目。”
“对。”韩元捷夸张地点了下头,道:“那可是个金矿啊,只要运作起來,那就是亿万富翁。”
“好是好,但新城体量那么大,吃不下啊。”贺庆唐道,“仅就目前的实力而言,根本就不敢企望。”
“你以为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行。”韩元捷道,“不行的,就算是加上我,也还远远不够。”
“韩省长,你能找更多的人。”
“能找,但是我不可以找。”韩元捷道,“我这样的身份出面,绝对不合适。”
“那就由我來,你只管指个路就行。”
“不不不。”韩元捷连连摇头,“我也不能指路,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贺庆唐面露难色,“恐怕力量过于单薄了吧。”
“那要看采取什么方法了。”韩元捷道,“你可以口头上拿我和段高航坐背景嘛,然后找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
“哦,我明白了。”贺庆唐道,“就是说服融资嘛,那个也好办。”
“好办的话,就找几个大头搞合作,省得一拖拉人不能整齐划一,行动起來会有掉队的。”韩元捷道,“当然,如果能找个巨头更好,那样就会少很多顾虑,而且还干净利落。”
“也不是沒有可能。”贺庆唐道,“久大地产的胡贯成,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久大地产嘛,我了解一些,在双临是个很像样的房地产企业。”韩元捷歪嘴一笑,“段高航跟他好像认识。”
“那就好办嘛,如果让段书记招呼一下,还不一拍即合。”
“糊涂了是不是,我都不便出面了,更何况是段高航,他不会说话的。”韩元捷道,“你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对不适合抛头露面的,刚才不是说嘛,你可以充分暗示,这点小策略还能难倒你。”
“呵呵。”贺庆唐狡黠地笑了起來,“难不倒,当然难不倒了。”
“行,那就不多说了,你看着办就是。”韩元捷隐晦地笑道,“要抓紧,现在是争分夺秒,如果胡贯成那边不行,还得另寻他人附体呢。”
“明白了,我这就去。”贺庆唐道,“这两年跟他交往得比较深,谈起來也能到位,我有信心把他拿下。”
贺庆唐信心满满地约了胡贯成见面,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胡贯成是商界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了门道,笑问:“哦,贺局长,看來是喜事临门啊。”
“胡老板,你的眼光就是毒,被你一下看透,多有不甘啊。”胡贯成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有利于我们更好地交流。”
“什么指示。”胡贯成在贺庆唐面前依旧低调。
“合作个项目。”贺庆唐有意放低了声音,“就看你有沒有胆了。”
“哦,贺局长这么一说,看來项目不小啊。”胡贯成笑了笑,点着头寻思着,似是自言自语道:“嗯,肯定是不小的,否则你也看不上。”
“应该不小吧。”贺庆唐眉毛抖了抖,“双迅绵新城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都登报了。”
“知道,要转手。”胡贯成边说边吸了口冷气,表情瞬间凝重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來,道:“贺局长,你不会是想接手吧。”
“怎么不会。”贺庆唐道,“天上掉馅饼的事,还能留给别人。”
“贺局长,据我所知,双迅绵新城的背景是潘宝山,來头可是很大的。”胡贯成貌似很谨慎地说道,“所以说,是馅饼还是陷阱,恐怕还难说吧。”
“看來你跟潘宝山打过交道,被整怕了是不是。”贺庆唐摇头叹道,“别迷信,潘宝山又怎么了,难道他有通天的本领,无所不能。”
“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复杂。”胡贯成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意,道:“新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谁会那么傻,拱手让出。”
“沒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贺庆唐一副坐看风云的姿态,“告诉你,潘宝山之所以做出如此举动,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胡贯成皱起了眉头,“他有什么麻烦。”
“那都是高层斗争的事。”贺庆唐道,“他和段高航书记、韩元捷省长可是一直不和的,可以说斗争从來就沒有停止过,斗争,总归要有个胜负吧,段书记和韩省长现在开始发力,逼得潘宝山是节节败退。”
“段书记和韩省长要在新城上做文章,潘宝山害怕了,所以要割肉。”
“对。”贺庆唐道,“事情说起來也很可笑,你知道潘宝山一开始是很强势的,提出要对房地产业进行严厉的打压,把地产商朝死路上逼,然而段书记和韩省长顶住了,并顺势一击,把矛头直接对准双迅绵新城,结果,潘宝山就受不了了,开始服软,主动提出松动在房地产政策上的主张,然而局面岂能是他掌控的,段书记和韩省长紧咬不放,毫不夸张地说,咬得潘宝山已经痛入骨髓了,所以,他必须得放弃新城,否则就会变成烫手的山芋,甚至是致命的毒药。”
“哦,原來是这么回事。”胡贯成若有所思地道,“可是贺局长,你就不怕接手后,潘宝山会以同样的法子拿你一把。”
“不怕。”贺庆唐道,“潘宝山相当于是断尾自救,新城能出手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回头看,再说了,即使回头了,不是还有段书记和韩省长嘛,你要知道,这些其实都是高层设计好的。”
“设计。”
“当然。”贺庆唐道,“前阵子我辞官了是不是。”
“难道是在计划之中。”
“那还用说。”贺庆唐道,“如果只因为表面上的案件审理问題,那不是太可笑了,我怎么了,当年的制度和政策如此,我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又不存在任何私心,难道出了问題要我个人承担。”
“是那回事,制度的疮,不能害到个人身上。”
“就是嘛。”贺庆唐道,“可是为了顺利地实施计划,刚好就趁个由头吧,所以我主动‘引咎辞职’,目的呢,就是为了今天。”
“哦,那手笔可真是宏大啊。”胡贯成听贺庆唐说到这里,把身子撂进座椅里,寻思了好一阵子,而后道:“不过你想过沒,新城的体量很大,那可不是一两个钱的问題。”
“唉,说句自私的话。”贺庆唐面露惭愧之色,“要是用钱少,我这边能解决的话,难道还会來找你。”
“这话不自私,很客观。”胡贯成哈哈大笑起來,“合作嘛,就是这样,这也才叫生意。”
“这么说的话,胡老板是有意向了。”
“贺局长这么看得起,如果我还推三阻四的,那不是不知趣么。”胡贯成道,“只不过,在合作的时候,得相关条文弄清楚了。”
“那是必须的。”贺庆唐道,“不要说你不放心我,说实话,我还不放心你呢,毕竟你是主要出资人,说话分量重,到时可别在话语权上绑架我啊。”
“瞧你说的,有些事我还不懂么。”胡贯成道,“出资人其实就是个看客,或者说只是个执行者,具体还得由你们体制内的人发出指令。”
“胡老板自谦了。”贺庆唐笑了起來,“好吧,咱们也别只是说了,看看抓紧把合作的细节商量下。”
“也沒什么复杂的。”胡贯成道,“简单说就是利益分成的事。”
“胡老板爽快。”贺庆唐道,“我把大前提说一下,虽然你出资占大头,但在利润的分配上,不按照出资比例的标准执行。”
“那我明白。”胡贯成道,“因为还要考虑到‘智力’投入,那也是投入嘛。”
“你三成怎么样。”贺庆唐沒怎么犹豫,“不要觉得少,恐怕我的还不及你一半呢,背后,还有‘大’股东啊。”
“三成。”胡贯成点着头思考起來。
“胡老板,你要考虑下总量啊。”贺庆唐进一步说服道,“双迅绵新城搞下來,利润是以亿來计算的,而且起码会上两位数,三成是多少,你应该知道。”
“可以。”胡贯成马上很干脆地点了头,“那事不迟疑,马上我就草拟相关合同,等事情敲定下來后,签一下。”
“胡老板,拟合同不着急。”贺庆唐道,“咱们得借个壳啊。”
“借壳。”
“对。”贺庆唐笑道,“咱们得新注册一个公司,以全新的面目、干净的底子去接手,那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注册公司,可要一阵子时间的,目前处于这样的情势下,是分秒必争。”胡贯成道,“当然,如果你有把握不出问題,那也可以,可是你就能保证沒有别的下家,毕竟时间一长,大家还是能看清的。”
“哦,也是。”贺庆唐寻思了,放弃了借壳的计划,原本他想在新公司里能占据更多的有利条件,毕竟用久大的招牌,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第九百九十章 发令考察
好像沒费什么事就说服了胡贯成,取得了开门红,贺庆唐立刻向韩元捷报喜,韩元捷也觉得是好兆头,马上就和段高航商量起來,是不是迅即行动。
“先等一等。”段高航露出丝得意的微笑,“先给潘宝山热个身,让他小小地烦恼一阵,乱乱心神。”
“哦,段书记有何高招。”
“建设厅副厅长吴强,是潘宝山的人,马上提他个厅长。”段高航道,“我已经跟他谈过话了,效果还可以。”
“你想把他拉过來。”
“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潘宝山的人,用起來放心。”韩元捷并不觉得可行,“万一被他搞个暗度陈仓,不也麻烦。”
“那就要看吴强本人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段高航道,“通过和吴强的谈话,我认为他是个非常看重得失的人,对仕途的升迁特别在意。”
“可那也不能说明问題,潘宝山对手下的控制是很严的,吴强怎么敢转身投靠过來。”韩元捷道,“当然,如果吴强掌握了潘宝山的重要机密,可以制衡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可反过來说,吴强也不敢透露潘宝山的内幕啊,对我们來说,仍旧沒有什么帮助。”
“如果吴强真的愿意投奔我们,他可以不透露潘宝山的老底。”段高航看了看韩元捷,叹了口气,道:“我用的是他的人,现在,我们这边缺的就是人啊。”
“哦,这么说的话,如果吴强在潘宝山的事情上能守口如瓶,反而更能说明他的可靠性。”韩元捷寻思着道,“可是段书记,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潘宝山的身边找人,放眼省委和省府大院,不乏有类似的人才呐。”
“搂草打兔子,这句老话难道你忘了。”段高航笑道,“在我们加强自身力量的同时,何不顺势削弱潘宝山的实力。”
“关键是我们的草不一定能搂成,那样的话不是让潘宝山方面白白得便宜。”
“哪里來的便宜。”段高航嘿地一笑,“人啊,都有颗多疑的心,你想想,我把吴强提了上去,他潘宝山会怎么想,难道还会把吴强当成雷打不动的身边的人,换句话说,就算吴强不能为我所用,也要让潘宝山用不起來,还有,人人也有颗感恩的心,即便吴强不认同我,但我是提拔他的人,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所以一定程度上说,也就等同于消灭了一个敌人。”
“哦,段书记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那回事。”韩元捷点起了头,笑道:“那就赶紧上手吧,那边贺庆唐还等着行动呢。”
“简单得很,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嘛。”段高航拿起电话,打给了方岩。
方岩接到这个电话倍感惊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來了,段高航竟然让他考察考察吴强,准备提建设厅正厅长。
事情有点复杂,方岩应下來后立刻和潘宝山联系,把这一情况说了。
潘宝山呵呵一笑,说这是段高航的小伎俩,让他折腾去吧,然后,把那天和吴强的谈话告诉了方岩。
“这也是个试金石,让你知道了吴强还缺乏一定的坚定性。”方岩听了很是感叹,“那你打算放弃他了。”
“怎么说呢,严格意义上讲也沒放弃,但也不会重用。”
“那不正中段高航的下怀么。”
“这事发生在吴强身上,沒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所以即便如了段高航的意也无所谓。”潘宝山道,“正好,让他在沾沾自喜中不知不觉地就麻痹了。”
“你有沒有考虑到危险。”方岩道,“吴强是你的人,对你的底细自然了解,假如他要是真的倒了向,搞个揭发该怎么办。”
“沒关系,虽然我一路提携他过來,但交往还算清白。”潘宝山道,“我沒找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也沒找我帮过什么过分的忙。”
“那还好。”方岩松了口气,道:“也真是,都到这个层面了,很少见到这么沒定性的。”
“本性使然吧。”潘宝山颇为惋惜道,“当初在夹林乡的时候,吴强是组宣委,那时他表现就比较圆滑,只是我们之间沒有利益冲突,所以感觉关系还可,后來我上去了,可以说是一直在提拔他,因此就顺理成章地感觉是自己人了,其实不然啊。”
“有点一厢情愿了。”方岩笑了笑,道:“不过从你说的來看,吴强好像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做得不对。”
“嗯,他对我也过态,要我放心。”
“此事的根源在段高航,他是赶鸭子上架,其实也是一厢情愿。”方岩道,“一定程度上说,吴强是个受害者。”
“段高航选择吴强,目的很明显,想一石二鸟。”潘宝山不解地道,“可是我身边的人也蛮有几个,怎么就偏偏选择了吴强呢。”
“说明段高航是做足了功课的,他选择的对象必定是和你关系相对不太坚定的。”方岩道,“在双临这边,你身边的人中,符合条件的也就是吴强了。”
“呵,既然这样,我就认了。”潘宝山显得很释然,“彻彻底底地认了。”
“沒想着对抗一下,把吴强给牢牢地拴住。”
“沒意义。”潘宝山道,“我稍一用力,吴强是会乖乖地听话,可那样还有必要,心不齐了,留在身边相当于是废人,而且还有潜在危险。”
“嗯,放开也好,明朗化了,反而能降低危险。”方岩道,“而且像你说的,就算吴强到了段高航那边,估计也不会扒你的老底,想扒也扒不出來。”
“是啊,不仅仅是沒东西可扒,而且也不敢,或者说不忍。”潘宝山道,“他那个人,虽然立场不稳,但也不是恶人,说到底也沒什么野心和狠心。”
“这种状况下,你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说明你真是个大度之人。”
“不是大度,是无奈。”潘宝山笑了笑,“你说,碰到这种情况能怎么着,一怒之下费番心思把吴强打趴在地,又能得到什么,反而还牵扯了精力,所以还是看开些。”
“也是。”方岩道,“你那边还有沒有人要补位的,趁机啊。”
“目前还沒有,人不在多,在精。”潘宝山道,“现在身边的几个能扶持好就行了。”
“哪几个,点我听听,加深下印象。”
“谭进文、曹建兴和石白海不用说吧。”潘宝山道,“还有解如华、宋双。”
“哦,解如华,他的正处是不是也该升升了,不过也不容易,段高航肯定不会同意,可行的路子就是找王法耀,让他给解如华弄个省厅党委成员,好歹也是副厅了。”
“弄个党委成员,升个级别,意义不大。”潘宝山道,“现在解如华的使命是办实事,提级别是不急的,反正到时都会给他补上。”
“嗯,那也好。”方岩道,“宋双倒是很省心,贾万真上位后,她递补了个副部长,路子走得可以,其他部务委员都还沒移位呢。”
“各人也都在暗暗努力,并不是一味地指望着我。”潘宝山笑了笑,“也好啊,能省些精力,琢磨琢磨下一步顶替辛安雪和万军的人是谁,得提前介入。”
“那个怕是要等一等,根据我的经验,起码要过几个月,最早也得过了春节,上面才能批。”方岩道,“毕竟动得太频繁了。”
“哦,既然这样,就先缓一缓。”潘宝山道,“正好把眼皮子底下的事盯一盯。”
“新城转让的事。”
“是啊,新城是不能留的,必须打包甩出去。”
“段高航不同意政府收购经营,理由站得住脚,你能怎么办。”方岩道,“硬扳过來怕是不妥,而且能不能扳得动还是一回事。”
“在这件事上,不跟段高航硬扛,只有换个思路寻找出路。”潘宝山道,“其实就项目本身而言,绝对是个香饽饽,无论是谁接接手,只要不出大的意外,稳赚不赔,而且赚头还不小,所以,我相信有眼光的业内人士应该感兴趣。”
“只是感兴趣有什么用,关键是得有实力,别忘了双迅绵新城真的就相当于一座城了啊。”方岩道,“很难想象,在双临谁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方部长,你的意思是,可以扩大公告范围。”潘宝山吸冷气、皱眉头,道:“嗳,还别说,真是个路子。”
“我只是随便一说啊。”方岩笑道,“其实我是不懂的,我嘛,只搞人事工作,对于经济领域的问題,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方部长别谦虚,所谓事事相连,触类旁通。”潘宝山笑道,“你在极其复杂的人事工作中能游刃有余,在其他任何领域,肯定也是步履轻盈的。”
“轻盈什么,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喽。”方岩笑着摆摆手,“好了,你忙吧,我來就是说说吴强的情况,你知道了就好。”
方岩走后,潘宝山琢磨了起來,双迅绵新城去向到底该怎么推动,此刻,他哪里能知道,胡贯成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贺庆唐那边一声令下,就会奔向江山集团,找邓如美商议转让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