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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农民     官路逍遥txt下载     官路逍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截访

    杜成行那边现时并没有受到干扰,他通过rì常的工作路径,分级传达指示,让几个熟识松阳口音的人在汽车站守候,只要看到三五成群的就上前搭讪,发现苗头就采取措施。

    火车站和飞机场一般不用蹲守,那两个地方买票要凭身份证。售票系统自带报jǐng功能,只要是在同一时间点、同一个地方的人超过五人买票进京,系统便会自动加关注,然后反馈到相关部门报备。这种情况下,**者如果集群走航空或铁路到běi jīng,几乎就等于自投罗网,除非分散开来。

    这方面的情况,作为此次**行动的直接幕后策划高桂达,也意识到了,所以他选择了走汽运线路,而且还分三批前往,一共二十多人。

    事实上,散开来前往běi jīng,然后在积聚起来也不保险,因为在住宿登记的时候,同样有信息采集。宾馆或旅馆的身份证登记,也是信息采集的一个渠道,如果同一地方的入住者达到五人以上,信息登记系统也会自动向终端发送信号。..

    何况,事先已经有人通风报信,只是汽车站一关就难突破。

    第一批到达的九个人,在晚上七点多到站,他们按照约定,准备在附近找家旅馆住下。

    九人中为首的是一个jīng瘦汉子,很机jǐng,他招呼众人小心地沿着路边行进。

    早已守候在此的执行任务的线人发现了这一团伙情况,而且尾随上前也听出了松阳口音,即刻就断定是要找的人,于是赶忙上前cāo着松阳口音打招呼,说都是老乡,帮忙照顾下生意,自家开了个旅馆,就在不远处,优惠入住。

    jīng瘦汉子的jǐng惕xìng很强,说不去,但初来běi jīng这“神圣”的大地方,也多少有点怯场,说得含糊而犹豫。

    线人阅人无数,一下就看透了jīng瘦汉子的心理,就笑嘻嘻地敬上香烟套近乎,说了些松阳的事,表明自己确实是松阳人,尔后又谈起在京生活也不容易,开个小旅馆天天受这个管、被那个查,挣点钱也不容易。

    一支烟,几番话,jīng壮汉子放松了jǐng惕,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经不起考验,他同意带着人入住线人的“旅馆”。

    线人忙喊过来两辆面包车,把九个人分载运走。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旅馆,jīng壮汉子有点着急,说距离不远,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陪在旁边的线人忙说,běi jīng这地方不是一般地方,讲究多,有的路段根本不给面包车走,得绕路,因为地方大,一绕路就远了。线人边说边唉声叹气,说开旅馆真的挣不了几个钱,这一绕路还要多烧油,心疼。

    jīng壮汉子见了,抿了抿嘴唇,说没事,明后两天还有老乡来běi jīng,到时都介绍过来住。线人一听忙说好,又掏出香烟散了一圈。

    第一落脚点在一个偏点的旅馆,是个正儿八经的旅馆,当然,这仅是个过渡,有些情况还要进一步确认。

    初步稳下脚跟后,线人把情况向上汇报,经过几道程序,最终到了杜成行手里。

    此时,以松阳市信访局局长王联山为首的截访组早已经飞抵,正在和杜成行接洽。

    杜成行接到汇报后,把九个人的信息拿给截访组。王联山一看,全是古河县人,当即就拍板,说这批人绝对就是要找的目标。杜成行说根据反馈过来的消息,后面还有两批,明后两天陆续到齐,所以控制第一批时一定要小心,不能走漏的风声,否则不利于后期的集中控制。

    第二天一早,九个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线人就匆忙赶过来,说情况紧急,因为旅馆没办正规的执照,现在有人来查,所以要赶紧关门躲避一下,所以不得不换一家宾馆。

    jīng壮汉子不太高兴,说连早饭还没吃就要走?线人忙说,考虑到对不住大家,所以换的那家宾馆档次很高,两人一个标间,还有丰富的免费早餐供应,现在动身九点钟之前能赶过去,还来得及吃一肚子。

    就这样,九个人又分乘两辆面包车出发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就在jīng壮汉子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也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有点像四合院的地方。

    jīng壮汉子觉得奇怪,这是什么上档次的宾馆?简直就是个农家院。不过他觉得běi jīng这地方藏龙卧虎,没准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就是金碧辉煌的好住所。

    可是一进院子,看到一群彪形大汉围上来时,jīng壮汉子这才明白过来,栽了。

    手机、身份证、钱包,只要是能离身的东西,全部被收走。九个人被赶到一间小房子里,像关牲口一样。

    没多会,jīng壮汉子被隔离出来。

    “老实交代,来běi jīng是干什么的?”受委托的一个大汉问。

    “看看首都běi jīng是什么样,以前从没来过。”jīng壮汉子答。

    大汉没接话,走过去就一耳光,“来běi jīng是干什么的?”

    “就是来看看啊。”

    “啪!”又是一耳光。“我发现你很不老实。”大汉打完后恶狠狠地说。

    jīng壮汉子摸着火辣辣的脸,满眼是惶恐,没有丝毫的反抗意识,“我,我们真是来玩的。”

    “啪,啪!”大汉又甩出了两个耳光,“看到底是你的脸皮子牢固,还是嘴皮子牢固,如果你不说实话,最后就把你整张脸给抽下来,拿到那边喂狼狗去!”

    大汉说完拽出了jīng壮汉子,像拎个猴子一样,把他扔到大狼狗旁边。狼狗咆哮扑腾,挣得铁链“哐哐”作响。血盆大口,仅离jīng壮汉子的头皮巴掌远。

    “我,我们是来反应问题的。”jīng壮汉子萎了。

    “这就对了嘛,不早说,挨打不怪别人。”大汉一挥手,“走吧,带你去吃早饭。”

    “其他人呢?”jīng壮汉子还想着其余八个人。

    “他们没有你这待遇。”大汉道,“给他们口水喝就不错了。”

    jīng壮汉子得到了一碗粥,一个馒头。

    “好,再仔细说说,你们一共要来多少人、准备到哪里反应什么事、打算怎么个反应法,都给我好好说说。”大汉继续“审”问。

    jīng壮汉子再一次摸摸脸,都说了。

    接下来两天,后来的两批人与jīng壮汉子“正常”通话后,毫无防备,全被控制了起来,一共二十六人,都被集中到一个大一点的通间房子里。

    杜成行对王联山说,按照大多数做法,现在可以带回去了,但是要想进行一番培训教育也可以。

    这方面的情况王联山知道,市委那边是有这个意思,因为在他来的时候,被交待过培训费的事,所以,他说那就好好培训培训,省得回去也麻烦。

    于是,挂在房子屋角的一个音箱便响了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依法**、依法维权的法制教育规范制度。

    只是半天下来,部分人就开始头晕、耳鸣、犯恶心。

    王联山了解到情况后,怕闹出人命来,找杜成行商量是不是该适可而止。杜成行笑着摆摆手说不用担心,说里面有人密切监视,一旦发现有情况严重的就会被带出来妥善处理,绝不会有人命大事发生。杜成行还说,只有这么做,培训教育才能见效果。

    然而让杜成行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接到了瑞东省zhèng fǔ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廖望的电话。

    原来,高桂达那边除了策动二十六人进京,另外还安排了几个人专门搞信息反馈。这几个人轮流和**的“首领”jīng壮汉子定时联络,询问具体情况。开始的时候,jīng壮汉子还有接电话的必要,所以被控制着通话,也没露什么破绽,可就在三批人到达běi jīng之后,jīng壮汉子接电话的必要没了,手机就被关机收了起来,所以,这几个人与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高桂达得到了消息,知道被**被截,于是赶紧找当初指示他的人,逐级向上汇报。

    姚钢获悉的时候还不太相信,说松阳截访组的效率会那么高?不太可能。

    邹恒喜分析出了道道,说肯定和省驻京办有关系,他们是神通广大的,对**的人,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姚钢一琢磨也是,想向万少泉求助,不过再一想这种事不上台面,说白了就是个烫手山芋,裹好了还行,裹不好就尽是麻烦,不便向他开口,否则还会挨批。最后,姚钢好歹也想了个招子,找最痛恨潘宝山的万军帮忙想办法。万军在事关潘宝山的事上毫不犹豫,马上就跟廖望取得联系,让他借省zhèng fǔ的旗号给杜成行稍微加点压力。

    廖望对潘宝山也是一肚子意见,刚好又承着万军的话,于是就给杜成行打电话,说省zhèng fǔ方面的个别领导有指示,进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非正常**,可以适度接受,作为驻京办组织,在这方面做好配合,也是促进工作的一种方式。当然,也要具体分情况,如果事情是涉及到省级层面的,是要万分小心,但在只是事关地级市的一些情况时,则要变通一些,该通行的要通行,因为一定程度上说,这也有助于瑞东的工作大局。

    杜成行这个电话一接,脸sè顿时就变了,这个两难境地可不一般。作为察言观sè的里手,杜成行不是不知道廖望是狐假虎威,拿省zhèng fǔ领导说事,但怎么讲他也是股势力,直白地说就是省zhèng fǔ的方面军,如果处理不好,同样会给自己惹麻烦。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杜成行觉得,是该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信访局

    杜成行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潘宝山很理解,同时表示对他的感谢。

    之后,杜成行便告诉王联山,说培训教育还有其他内容,得过两天才结束,让他领着截访组到处转转,爬爬长城看看故宫,放松放松。王联山也觉得是该趁着这种机会玩玩,毕竟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于是便带着人马离开了“黑监狱”。

    王联山一走,杜成行立刻叫来一辆大巴,把二十六人全部接走,带到省驻京办大楼会议室 ”“ 。

    杜成行亲自出面接待,说才听到消息,老家有人来**被截了。并解释说截访的那帮人是专职组织,他们分散在各个车站蹲守,一旦发现有**人员便不问青红皂白中途截留,然后就是批评教育、通知各省驻京办领人回去。

    “他们哪里是批评教育,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的折磨啊!”精壮汉子连连叫苦,“不给吃、不给喝,还整天放什么**规章制度,听得现在耳边还有声音,头也疼得厉害,更可怕的是还有大狼狗吃人!”

    “那是也极端了些。”杜成行边说边摇头,“不过他们对全国各地的来访者都一样,还有,谁让你们不懂规矩的呢,北京这地方是随便来闹腾的?有问题要向上面反映,先和我们驻京办联系才对,否则谁把你们当正常人看?”

    “你们驻京办不就是专门抓我们这样人的么?”精壮汉子问,“怎么敢和你们联系?”

    “瞧瞧你,看上去挺精干,可头脑怎那么简单?”杜成行道,“我们驻京办怎么就只抓人了?告诉你,驻京办是一个工作机构,上通下达,你们有问题反映,走合法渠道,我们是支持的。”

    “那我们要反映松阳市委shūjì潘宝山工作方面的问题,不上规矩、公报私仇、不关注民生、只注重面子工程……”精壮汉子像背书一样说了起来,但被杜成行打断了。

    “这些问题等等再说,我会把你们领到相关部门去。”杜成行道,“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反映?”

    “国家信访局。”精壮汉子道,“我们知道来这里别的地方也去不了。”

    “行,你们要求合情合理。”杜成行道,“不过咱们得按规矩办事,信访条例上有规定,就同一问题**,不能超过五个人。你们看看,选五名代表出来,明天我带你们去信访局。”

    “感谢领导!”精壮汉子对杜成行连连点头,“选哪五个人,今晚我们自己决定。”

    此时,精壮汉子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不走正常渠道,就是要违规闹堵信访局,把事情闹大。

    “好的。”杜成行道,“我们驻京办有旅馆联系点,等会送你们过去。”

    “哪儿的旅馆?”精壮汉子怕了。

    “别紧张,就在驻京办对面。”杜成行道,“有一点你们得记住,别乱跑,否则出了事我就不管了,到时你们叫屈叫苦都没用!”

    “我们肯定守规矩。”精壮汉子道,“明早几点出发?”

    “九点钟出发,十点之前赶到。”杜成行道,“记住,只能去五个人,多了就违规,到时我都不好说话。”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杜成行让工作人员把这批人送到驻京办对面的旅馆住下。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杜成行和两名工作人员来到旅馆,接了五名代表,一起赶往“信访局”。

    “信访局”其实是另一个省的驻京办大楼,临时冒充而已。

    这是一个不得以而为之的办法,但确实有成效。各地驻京办都有难处,相互之间也经常交流,久而久之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互为扮演部门角色。毕竟进京**的人,多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很多时候可以糊弄过去。所以,在各地驻京办大楼里,总有一间很tèbié的房间,里面专门放各种牌子,国家各敏感的部委办局招牌都很齐备。

    杜成行这次点的是国家信访局,应邀配合的外省驻京办都已准备妥当。

    九点五十分,杜成行带着以精壮汉子为首的五人代表团来到“信访局”大楼前。

    “看到没,这就是国家信访局接访司。”杜成行指指大楼门旁的牌子,道:“记住,进去要规矩,反映问题时一定要心平气和,否则接访的工作人员一个不高兴,马上就会以非正常**为由,让警卫把你们抓起来,送回松阳去。”

    “知道知道!”精壮汉子连连点头。

    “你们再看看,那边是不是停着几辆警车?”杜成行又指指大楼路边的几辆警车,“那些都是来自不同省份的公安,专门在这里守着,一旦省里来人,立马就上去掐倒带走,好多时候都是误抓。所以说,以后你们要是来北京玩,永定门西街这地方最好少来,弄不巧就会被稀里糊涂抓起来。当然了,如果你们已经玩过了,准备回家,可以到这里来,主动叫嚷是来**的,没准就能坐免费警车回老家,不过途中挨不挨打就不能保证了。”

    “呵呵,哪,哪能开那个玩笑呢。”精壮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瑞东可是很开放的,门口根本就没有我们那边的警车。”杜成行道,“好了,赶紧进去吧,还要排队呢,你们知道每天来这里的人有多少!唉,其实也让人很无奈。”

    杜成行说完带头上楼梯,来到大门前接受检查。手机、钱包、香烟、打火机等物件统统交出,只能带反映材料进去。

    进去之后,大厅内几个“接待窗口”前都排着队伍。

    “看看,这一天得接到多少**的,难怪有人截访。”杜成行道,“这样吧,我找关系打个招呼,插队登记,要不排队等到下午也没个准。”

    “杜主任,你真是太好了,那麻烦你了。”精壮汉子连声感谢。

    杜成行没答话,直接上楼,等了一会下来,说也巧了,刚好赶上五零六房间才送走一批,现在赶紧过去。

    精壮汉子领着其他四人赶忙进了电梯。他们人一走,大楼门口就忙活开了,牌子收起来,警车开远点,冒充信访局接访司这事说起来不是小事。同时,大厅里的群众演员也都各自散开,当然没有走远,呆会还要演一幕。

    半个小时后,精壮汉子一行五人把问题反映完了。

    楼下接到信息后,立刻重新布展:排队的排队、挂牌的挂牌、警车也到位,只是按照计划少了一辆。

    精壮汉子带着另外四个人出来的时候,杜成行立刻上前,指指不远处的警车,“现在警车是不是少了一辆?就在你们进去的时候,几个人在门口被掐了,当即就塞进警车带走。”

    精壮汉子摸了摸额头,“不来不知道,还真是开了眼。”

    “别说什么开眼了,问题反映得顺不顺利?”杜成行问。

    “很好,接待我们的人很和蔼,一看就是个好官,希望能把我们反映的问题好好解决一下。”精壮汉子道,“那也不枉我们来一趟了。”

    “那别在这儿站了,赶紧回去,这不是久留之地。”杜成行道,“还有,到这里为止,我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这些了,等会把你们送到旅馆,接下去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已经很感谢了,很感谢了!”精壮汉子在经过“黑监狱”之后,对杜成行的出现简直是感恩戴德。

    “另外,你们松阳那边已经来人了,跟你说句到家的话,反正你们该反映的已经反映了,还不如老实点,到时乖乖地跟他们走,又省钱有安全。”杜成行道,“你们应该知道,地方上怎么对待你们,我这边是说不上话的,所以不要耍什么花子,否则吃亏的是你们。”

    “杜主任,我们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精壮汉子道,“现在我们听由摆布,绝不反抗。”

    “对了,我给你们提供的帮助,可别乱说出去,否则你们松阳地方上对我的意见可就大了。”杜成行道,“往后万一碰到一起,不太好说话啊。”

    “我们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精壮汉子道,“现在我只管乖乖地跟我们那边的截访组回去。”

    果真,当天下午,五个人就老老实实地被截访组带走,回松阳去。

    人刚走,杜成行就给潘宝山又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安顿好了,所有的人已经踏上了回程。

    潘宝山很高兴,再三表示感谢后,开始琢磨该怎么深挖一下。

    其实用不着深挖,精壮汉子一行回来后,高桂达自然会找他们的茬,花了二三十万,就这么不声不吭地回来了?

    高桂达让手下的一个副总跟精壮汉子见面,质问他为何不按计划行事,好好闹腾一番。

    精壮汉子回到家里来就有了威风,他一捋袖子叫了起来,说那副总站着说话腰不疼,到北京那地方**简直是出生入死,能顺顺当当地把问题反映上去就不错了,还想胡闹?那不是要卖命么,卖命也成,那得有卖命的价,就不是总共二三十万的事了,上下二十多口子人呢,起码得一人十万!

    副总一听也没法子,便问是怎么把问题反映上去的。

    精壮汉子理直气壮地说,得了贵人相助,自选了五个代表,去了永定门西街的国家信访局接访司,先接受安检,后排队挂号,最终把问题给反映了上去。

    副总没话说了,电话向高桂达汇报。

    高桂达此时也了解到了“真相”,知道姚钢那边找了人说话,让驻京办帮了忙,既然驻京办插了手,自然就不会胡闹,肯定要走正规途径。走正规途径也好,干净利落。

    不过高桂达没想到的是,他的小气倒让事情闹大发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支招化解

    高桂达告诉副总,事先向jīng壮汉子承诺的酬劳要减半,只给十万多点。jīng壮汉子当然不会买账,那一人才分多少?当即就指着副总的鼻子骂开了,并威胁要把进京**的内幕抖出来。

    那副总平rì很是嚣张,哪里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家伙斥骂并威胁?当即就叫来几个保安上前一起猛打,还狠狠地说往死里弄,弄死花钱了事。

    此时的jīng壮汉子也不示弱,前几天在běi jīng被镇住彻底萎缩,被辱打时完全没有点反抗jīng神,正窝囊得要命,现在刚好爆发一下,所以面对多人的围打拼命反抗,逮什么家伙就用什么家伙,狂挥乱舞,颇有死掐到底的气势。所以一时间,双方竟然不分强弱,场面很是混乱。不过jīng壮汉子终究是寡不敌众,最后他被逼到墙角,没了反抗的空间,而狂乱之中,副总拿起一个烟灰缸敲到了他的太阳穴上。不曾想这一敲,竟然敲出了人命,jīng壮汉子一命呜呼了。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高桂达慌了神,赶紧找副总商议,统一口径,就说jīng壮汉子因债务问题谈不拢自残过度,从楼上跌落,摔死了。..

    就这样,jīng壮汉子被悄悄抬到三楼,扔了下来。然后就是拨打120、报jǐng。

    这一下炸了锅,jīng壮汉子的家属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过度自残”,于是便找了大批亲属都围了过来,要求公安彻查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古河县,一下成关注的焦点。

    此事对潘宝山来说,让他有喜有忧,喜的是可以借此深究下去,把策划**的事情彻底翻出,将一干人等全都办掉;忧的是此事太过火,毕竟出了人命,一方面悲戚,另一方面地方上也不光彩。

    该怎么处置?潘宝山注意还未定,姚钢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以减少松阳的负面影响为由,要求火速了结,在满足赔偿的前提下,让公安督促死者家属把死者火化、安葬。

    什么督促?就是抢尸。

    潘宝山不同意,说看看各地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反而更抹黑。

    不过说实话,潘宝山之所以反对,是想看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再做决定。而就在此时,远在běi jīng的杜成行来了电话,言语间很是紧张,说他听闻了松阳来**的人死亡事件,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如果事情闹得狠了,他安排的**“国家信访局”的事怕是要败露,那一来他可就遭了秧。

    潘宝山明白杜成行的意思,思虑再三,终究决定采取不了了之的办法。这一来,算是顺从了姚钢的意见,不过他提出来,前提是要不扩大群众闹事的规模和情绪,把维稳放在首位,毕竟临近年关,影响太大。

    姚钢一听大喜不已,但表面也没作出什么强烈反应,只是私下里给焦加友下了十万火急的命令,让他动用古河的一切力量,一定要把事情尽快平息下去。

    如热锅上蚂蚁的焦加友说场面已经不可控了,死者家属和亲属感染了一大批群众,势头像洪水暴发一样,要是采取强硬措施,怕是要发生规模xìng的伤亡。

    姚钢听后也傻了,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得到了来自廖望的高明指示。廖望之所以帮忙出主意,是因为他了解事情的内幕,而且接过电话插过嘴,多多少少也涉及一点,他想要姚钢赶紧把事情给压下去,以便自己一尘不染。

    廖望告诉姚钢,解决问题要从核心下手,目前闹事的核心就是死者的家属和亲属,而占多数势力的是亲属。

    “从亲属入手,劝退他们。”廖望在电话中直接点题,“亲属一退,死者方面的直接力量就会锐减,气势就会大大减弱,此时再跟进正面交谈并辅以旁敲侧击,多是能奏效。”

    “可碰到这种事,亲属家属一条心呐!”姚钢摸着额头直叹气,“劝退谈何容易?”

    “一条心?”廖望笑了,“有时一家人都不一条心,更何况是亲属?只要招数到位,还是可以化解的。”

    “怎么个化解法?”姚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让相关部门查一下,死者的亲属当中有哪些是公务员的,然后让组织部门约谈他们。”廖望道,“告诉他们关键时刻要分清轻重缓急,作为国家公务人员,应该以维稳大局为重,把各自的家人和能动员的人,都喊回家去,不要参与闹事!”

    “哦……”姚钢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该怎么做,“好的好的,果真是好主意,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姚钢找来了邹恒喜,让他到公安局查一下死者的家族人员情况,把公务员和事业xìng单位的人列出来,然后组织人手全面对他们展开说教。

    邹恒喜闻听很是惊奇,他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廖望出的,还认为姚钢醍醐灌顶开了天眼。

    “姚市长,你这一招真是太高了!”邹恒喜惊奇之后是惊喜,觉得跟着这样一个明主是种福气。

    “这哪里是我的高招,是廖望出点点子。”姚钢慨叹道,“到底高度不一样,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有差距。”

    邹恒喜一听,暗暗摇了摇头。

    “赶紧去安排事情,要争分夺秒啊!”姚钢根本注意不到邹恒喜的表情变化,只是急得差点跺脚。

    邹恒喜赶紧退走开去,紧急布置。

    效果果然是有的,当天晚上,随着大部分情绪高涨的亲属离开现场,局面就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同时,古河县zhèng fǔ出面,协调死者家属与高桂达公司的赔偿事宜,把赔偿额度提高到一百万,一次xìng了结。

    关键节点上,又有“群众”跟在死者家属旁帮忙分析,说见好就收吧,自古以来民不和官斗,假如真是要闹狠了,zhèng fǔ把尸体一抢一烧,再给你们扣个滋事扰乱社会秩序的帽子,那一家几代人都要赔进去,到哪里说理去?别看现在有那么多人帮忙说话,其实都是看闹热不怕事大的,等事情淡一淡,还有多少人会跟在后面哄哄?

    死者家属看看眼前的形势,再想想“热心群众”的话,最终还是妥协了,但又要求增加二十万赔偿。

    高桂达公司稍微挺了一下,便点头同意。

    就这样,次rì凌晨,死者被家属送往殡仪馆火化。

    一场危机,也就这么快速化解掉了。

    潘宝山感到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姚钢还有这能耐,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了了也好。

    “潘书记,我们失去了一个办掉高桂达的机会啊。”石白海感到有点可惜。

    “仅仅是高桂达也无所谓,关键是有可能牵出大鱼来。”潘宝山也有点无可奈何,“不过没办法,事情不凑巧,怎么说杜成行那边也得照顾着,所以也只有这样了,该接受的事实要接受。”

    “是啊。”石白海点点头,“不过我就有点想不通,姚钢怎么一下变得厉害起来,竟然能如此大手笔地把问题解决了。”

    “估计背后有高人指点。”潘宝山道,“刚才我也正纳闷此事,根据之前一段时间姚钢的表现来看,他是不会有那番头脑的。”

    “难道是他的智囊团?”石白海道,“那也只有邹恒喜了。”

    “邹恒喜有一定的可能,但我隐约觉得应该跟省里有关。”潘宝山道,“别忘了,此次他们策划进京**,省省府那边曾有人跟杜成行打招呼。”

    “还能是万少泉?”石白海道,“段高航是不会的吧。”

    “段高航当然不会,万少泉也不可能,就是省zhèng fǔ秘书长袁征也没有可能,到了他们那个级别和地位,这种事是绝对不会插手的。”潘宝山道,“像田阁、万军等人还差不多。”

    “说到万军,那还有一个人,省zhèng fǔ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廖望,他跟万军的关系我有听说,非常要好。”石白海道,“而且据了解,廖望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能力完全超出万军之上,就连狡诈的田阁怕是也在他之下。”

    “有可能。”潘宝山点点头,“不过那些现在咱不关心,眼下年底了,有些程序上的事要好好安排一下。”

    “对了潘书记,我正要向你汇报呢。”石白海道,“与**党派、非公经济人士代表等新chūn座谈、看望老干部,是我们这边必有的,另外,zhèng fǔ那边召集的松阳市中外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更是重头戏,我们市委这边也应该关注。”

    “不但要关注,而且要强势介入。”潘宝山道,“对姚钢要采取一贯的高压态势,不能让他有dú lì自主的大动作。”

    “嗯,那好,我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时间安排,到时过去抢个主戏。”石白海点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保障房应保尽保的情况要时刻关注。”潘宝山道,“chūn节前实现目标,应该没问题吧?”

    “根据反馈的情况看,完全可以实现。”石白海道,“马上我再督促落实一下。”

    潘宝山点点头,背着手走到窗前,yīn郁的天空下,冷风呼啸。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吧,希望瑞雪兆丰年啊。”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白海,就趁这几天时间,把市委新chūn座谈和看望老干部的事安排一下,能了结的就抓点紧。”

第六百六十四章 应保尽保

    两天后,雪花飞舞,寒凝大地。

    上午九点整,松阳酒店大型会议室内,市委与市各**党派、工商联负责人,无党派人士代表,民族宗教界人士代表,非公经济人士代表,党外干部代表,侨台、归国留学人员以及港澳台海外人士代表等各界人士的新chūn座谈会举行。

    潘宝山先是致以诚挚的新chūn问候和祝福,然后就介绍松阳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尤其是就年度重点项目目标实现情况,特别是港口建设、临港产业招商、汇通路建设以及保障房应保尽保事项,作了详细的阐述,还展望了下一步发展的前景,鼓舞人心、催人奋进。

    这是每年的惯例,说到底也就是个形式问题,无非是展现一番室外寒意袭人、室内温暖如chūn的一派和睦融洽、欣欣向荣之气。

    包括下午的看望老干部,也是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潘宝山每看望一位老干部都会尽力声情并茂地说:像您这样的老干部,为社会主义建设和松阳的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党和zhèng fǔ一直都非常关心您,眼下chūn节快要到了,我代表市委、市zhèng fǔ来看望看望您,给您和您的家人拜个早年,祝你们过一个欢快祥和的chūn节。. .

    一路上,就这么重复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嘘寒问暖,潘宝山觉得舌头都麻木了,但没办法,这是客观形势所需,少不了这一环节。

    不过今年小有改变的是,潘宝山调整下顺序,把看望郝志勇放在了最后,因为不赶时间,可以和他多聊一阵。

    对郝志勇,潘宝山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当初也是得到他的重视的,现在一路高歌在仕途上走着,忘不了这个人。

    郝志勇对这个年富力强又有作为的年青人也特有好感,他告诉潘宝山,年底到了,还有一个方面的工作不能忽视,就是松阳籍在省、国家机关部门工作的年轻人,那个人群要充分重视起来,别的节气不讲,但chūn节一定要记得,尽量主动到他们的家里看看,慰问慰问。同时,平常那些人回松阳来的时候,一定要热情接待,提供一切便利,因为关键时刻,那也是一种生产力,说用上就能用上。

    对此,潘宝山觉得很受用,当即,他就吩咐石白海抓紧搞好统计,争取今年chūn节就实施这项“温情计划”。

    就这样,新chūn座谈、看望老干部以及“温情计划”等一系列行动,密集地开展了起来。

    然而,潘宝山的这一番行动却刺激了一个人,姚钢。他看在了眼里自然也不甘落后,立刻让黄光胜组织开展松阳市中外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

    这是轻车熟路的事,第二天,松阳市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外资企业等各条战线的中外企业家,以及各驻松阳商会的代表就集中到了阳光宾馆会议厅,欢聚一堂。

    姚钢主持了联谊会,刚开始准备老生常谈,来一段假大空发言,可潘宝山却不请自到。

    潘宝山毫不客气,还没落座就跟在场的人热情地打招呼,说这是他来松阳要度过的第一个chūn节,很高兴能和姚钢市长一起参加松阳中外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

    姚钢张大嘴巴望望潘宝山,虽然满肚子牢sāo却也无可奈何,这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向来都是zhèng fǔ办的事,你潘宝山来凑什么热闹?不过毕竟场面不一样,不能做有**份的事,既然他人来了,也只好接受并表现出一定的礼貌。

    “欢迎潘宝山书记的到来。”姚钢不得不招呼一声。

    “呵呵,我是不请自到,希望不会添乱子。”潘宝山话语很平常化,显得非常随和,他笑着落座,转头对姚钢道:“姚市长,你讲完了没?”

    “刚开始呢。”姚钢的口气并不好,他想表现出一定的气势来,所以回了潘宝山一句后就接着继续既定的议程,高亢地说道:“各位,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我们松阳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在这里,我向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各位企业家表示崇高敬意和衷心感谢,向全市经济战线上的广大干部职工,也表示崇高敬意和衷心感谢!”

    掌声响起。

    姚钢环视会场,点点头,又道:“下面,我们将隆重表彰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功勋企业,希望受表彰的企业再接再厉,继续担当起经济建设主力军的历史责任,奋发有为,再创辉煌。同时,要保持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不断提升社会信誉,真正形成与社会良xìng互动、共同发展的格局。”

    跟往年一样的话音,之后是跟往年一样的掌声。

    接下来是颁奖,象征xìng的,并没有多少含金量,而且所有参加联谊的企业都有份,无非是奖项不同而已。

    奖项各自分发到手,潘宝山也不征询姚钢的意见便开始讲话,他的语调很平稳,仍是如拉家常。

    “又一个新年快到了,天气还是像往年一样,天寒地冻,但是啊,我们的会场气氛却很热烈,这个场景就像当前松阳的发展形势,尽管外部经济环境很不容乐观,真的是复杂多变,但是呢,全市上下却仍然呈现出了加快发展强劲势头。这一刻,我身处这热闹的大会议厅,能感受到各位的信心指数很高,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这就预示着,来年全市将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有一点其实是不用说的,在经营环境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你们的企业作为市场经济的主体,作为全市发展的主力,为全市重大项目建设作出了积极努力,所以在这里,对大家一年来的辛勤工作,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所作出的突出贡献,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讲到这里,潘宝山停顿了一阵,既然来的目的是要压姚钢的势头,那么掌声是不可少的。

    果然,潘宝山一住嘴,热烈的掌声不出意料地响起。

    “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我们党委和zhèng fǔ作为社会的服务者、经营者和管理者,也有着清醒的认识。”潘宝山开始象征xìng地表态,表情和语气也相对严肃了些,“当前,在极其严峻的经济形势下,各级党委和zhèng fǔ会继续大力支持企业的发展,将进一步提供各种保障、政务和商务服务,为你们营造满意的发展环境,以更好地为松阳的发展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潘宝山讲着话,姚钢在一旁生着气,他要说的都给潘宝山抢了。

    “姚市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最后,潘宝山转向姚钢问话。

    姚钢一歪头,“没什么要说的,你讲得很全面。”

    “那好,现在不提倡开长会,适可而止。”潘宝山笑着对众人道,“等下大家都去宴会厅,我们略备酒水,请各位开怀畅饮,共叙未来!”

    企业家联谊会就这么结束,以潘宝山的高姿态收场。

    对潘宝山来说,这姿态还不算高,他还打算利用年前或年后的时间,专门去省里找郁长丰,就港口建设进展作阶段xìng汇报。不过这之前,潘宝山想把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落实到位,到时也可以作为一个回报点,否则单单汇报港口建设工作,难免有点单薄,毕竟离正式开港还差得远。

    其实潘宝山没有料到,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的完美收官,给他带来了一项耀眼的光环。

    chūn节前几天,省委副书记江成鹏来松阳送温暖。潘宝山对他的热情可想而知,江成鹏的诚挚也溢于言表,两个人彼此有不同层次的需要,如胶水般粘合。

    送温暖要看望低保户、困难户,这是个看似简单却很复杂的事情,因为在选择看望对象上的工作量很大。每年,对省里来送温暖的领导,要选那些眼头亮的人家,家境不能太贫困,而且主人还要能说话、会说话。

    江成鹏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提前给潘宝山打了招呼,说他并不喜欢去刻意安排的人家,随便、随机就行,看看真实的情况、听听真实的声音也好。

    潘宝山知道江成鹏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也就作罢,也省得耗时费力,无非是跟江成鹏加深点接触就行。而恰好,活动期间又赶上了保障房应保尽保的关键节点,本年度最后一名有搬迁意愿的申请户顺利搬迁。

    这是具有非同寻常意义的,江成鹏知道这一点,他主动提出来要去看看。潘宝山当然乐意,毕竟这也是摆功的机会,于是便高高兴兴地把他引了过去。

    江成鹏看了现场,询问了相关的做法,表示出了高度的赞赏,他说瑞东省目前还没有哪个城市能做得这么好、做得如此完善,回去后,一定会做好这项宣传工作,同时向省委建议推广松阳模式。

    这一点,江成鹏不是说大话,他真的是当成了一件认真的事。回到双临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向省委宣传部发出指示,要利用各种媒体,对松阳保障房应保尽保出实招、见实效的先进做法好好宣传报道一下。

第六百六十五章 采访典型

    报道的采访应该还是比较及时的,因为春节前时间实在有限,也就没有行动,但节后上班第一天,江楠就接到了《瑞东日报》的采访接洽电话,点题要就廉租房的创新做法做深度报道,以总结经验宣传推广。

    江楠接电后立刻向潘宝山汇报,问什么时候让省报的人过来合适。对此,潘宝山一点都不含糊,说明天来最好,这是张脸面的事,赶早不赶晚。另外,他还对江楠说,对省报的记者要热情周到地接待好 ”“ 。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瑞东日报》果真就来人了,而且领队的不是别人,是老熟人张道飞。所以,计划也就相应地作出了调整。

    本来的计划,是由江楠先接待采访组,就廉租房的系统性工作进行介绍、陪同到房管局了解情况以及实地看具体的实施点。现在,因为张道飞的到来,江楠觉得还是要跟潘宝山说一声,这对人家也是种尊重。

    这个消息对潘宝山来说也是个兴奋点,一直以来,因为玉挂坠的事,潘宝山始终都想找个机会向张道飞表示感谢,只是实在没有时间专门抽出机会,而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潘宝山决定放下手中车改推行的工作,亲自陪同张道飞全程采访。

    “张主任,没想到会是你带队来松阳,否则我早就过来了。”潘宝山见到张道飞主动向前招呼问好。

    张道飞诚惶诚恐,立刻快步迎上,他很清楚自己的今天完全是得益于潘宝山的帮助,“潘shūjì,你这么说让我不自在了,那我来您这里不是打扰你工作添乱的嘛。”

    “嗌,道飞,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来松阳帮我们做宣传,是求之不得的啊!”潘宝山笑着拍拍张道飞肩膀,笑道:“那就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可客气,有关廉租房做法,江部长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她向你作介绍,等会下去到房管局还有具体的实施点时,我再跟你一块过去。”

    “潘shūjì有事你尽管忙,采访的事有江部长就行了,真的,我这边你不用挂记,只是你有时间的时候,咱们稍微聊聊就行了。”张道飞道,“说实话,这次来松阳是我争取的,原本另有人选。可我觉着老长时间没见到潘shūjì了,所以就协调了一下。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隐因,就是采访的课题,松阳把闲散的社会房源通过政府招租集中起来,给纳入保障范围的家庭使用,很好地解决了短时期无法筹集资金集中建设各类保障房的难题,又解决了保障住户的难题,同时还节约了土地资源、减少房屋空置,这是政府有效利用市场机制调配社会资源的职能最佳发挥。仅就这方面来说,我能采写出好新闻作品,也是实属难得的。”

    “呵呵,这方面的工作不瞒你说,有些做法也是被逼的。”潘宝山笑了笑,“俗话说得好,要想成为战斗英雄,除了要感谢战友的帮助,还要感谢敌人的存在。”

    “我明白,潘shūjì。”张道飞笑道,“松阳这边的领导班子工作状态,我也有所耳闻,姚钢那么闹腾,你再怎么遮掩也是不行的。”

    “他有点不理智,总是要把事情搞得水火不容。”潘宝山道,“而且还总是跑到省里去求助,让人很不理解。”

    “他不会是搞鱼死网破吧,自己把党政关系搞僵了,也扯上你蒙尘?”张道飞道,“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法子防备了。”

    “应该不会。”潘宝山道,“姚钢对他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可以说一心想上进,就怕我挡了他的路。”

    “那就不好理解了。”张道飞摇了摇头,“很让人费解啊。”

    “不说那些,今天你能过来确实是机会难得,我也不说客套话,希望你能把宣传报道工作做好,毕竟能让我脸上有光嘛。”潘宝山笑道,“在工作之余呢,就是要玩好、放松好,平常工作应该也是挺紧张的吧,我知道,你们媒体的压力和节奏相比一般的单位而言,应该更突出一些。”

    “是啊潘shūjì,所以我们也总是能善于抓住机会,要不神经长期紧张也受不了。”

    “那不正好嘛。”潘宝山道,“这次机会正好,你来到松阳可以说是天时地利,这里也是你工作过的地方,一定要放开来休闲一下!”

    当即,潘宝山就交待曹建兴,把接待的地点改到阳光矿泉会馆。

    说完这些,潘宝山也就放弃了开始的打算,跟张道飞握了握手,让他在江楠的陪同下去采访,自己则回去忙手头上的事。

    午饭的时候,潘宝山自然是要陪的,用餐的地方也在阳光矿泉会馆。选这么个地方,潘宝山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想在这里再和江楠一尝交合的滋味。

    这件事,江楠觉着不是太合适,她并不认为这里的安全性有保障,但内心的某种渴望又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餐的时间不算长,在一点半的时候结束。潘宝山一离开桌子,就让曹建兴把张道飞的各个节目安排好,自己则像和江楠第一次那样,进了她开好的房间。

    “上午的采访怎么样?”现在潘宝山在江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拘谨了,他进门后二话不说就脱下外套挂进衣柜。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在房管局采访得也很顺利,而且也看了几个点。”江楠道,“单从采访的角度上看,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

    “留张道飞玩两天吧,我得好好感谢他才是。”潘宝山笑着抬手摸了摸江楠脖子上的玉坠,“要不是他送的这东西,也许咱们现在见面还假正经地打招呼问好呢。”

    “什么叫假正经啊。”江楠一撅嘴,“那叫矜持好不好?”

    “好好好,矜持,很矜持。”潘宝山笑道,“还是那句胡话,如果没有张道飞的坠子,我们还不知道要矜持到什么时候呢。”

    “说到这一点,那我觉得还得感谢一个人。”江楠莞尔一笑,道:“刘海燕难道不应该感谢?”

    江楠这么一提醒,潘宝山顿时就回想了起来,的确,如果不是刘海燕的发现并且跟他讲了那么多,也许就没有今天他站在江楠面前的这一刻。

    “嗳,那个大姨子!”潘宝山不由得慨叹而笑,“是要好好感谢她!”

    “瞧你说话这神态,似乎对她还有滋有味呢。”江楠眯着眼直笑。

    “你说什么呢。”潘宝山显然不想让江楠察觉到什么,马上就甩了鞋子扑到床上。

    ……

    完事后,潘宝山靠在床头吸着烟,很惬意。江楠则枕在他的大腿上,很慵懒地问,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张道飞报道一下松阳正在开展的公车改革工作。

    提到公车改革,潘宝山不由地叹了口气,说经过紧张的部署,明天就是车改实施第一天,作为最有力的支持,行政中心的人都将骑行公务专用电动车,不知道情况如何。

    “如果大家都不骑,你也没办法。”江楠道,“毕竟那不是硬性规定。”

    “都不骑也不至于,我只是拿不定注意,对那些不骑车的人该怎么办。”潘宝山道,“不骑车的人,就是对我的不支持。”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那肯定要‘小人’一些,起码该拿脸色的要拿脸色。”江楠道,“这么做看似‘小人’,其实不然,不管用你什么法子,只要让大家都骑上公务专用电动车,就说明车改见到了实效,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理解为有效推动了车改的深入。”

    “看看情况吧。”潘宝山道,“明天看看具体情形再说,唉,我也没个底啊。”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明天一早让张道飞守在行政中心门前,对那些不骑公务专用电动车的人进行应时性采访,然后以此为由头,报道一下咱们的车改。”江楠道,“这样一来能一举两得,一方面宣传了车改本身,另一方面,对不支持车改的人又进行了一定的鞭策。”

    “嗯,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法子绝妙!”

    当天下午,潘宝山就让曹建兴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张道飞。

    张道飞自然没有话说,他对车改也非常感兴趣,而且,在通过对松阳车改实施方案的了解后,更是兴致大增。

    “来松阳一趟,能抓两个经验性典型报道,收获真是太大了!”张道飞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他对曹建兴道:“曹处长,你跟潘shūjì说说,在车改一事上,如果需用到我张道飞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做好服务和支持工作。”

    “嗌,你是省报的领导,怎么能让你服务呢。”曹建兴呵呵地笑了,“不过想得到你的支持是真的。”

    “呵呵,曹处长啊,你可能对我和潘shūjì的关系还不了解,说为他服务,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张道飞道,“反正我就那么个意思,你看着办就是,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好的张主任,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曹建兴道,“回头我就向潘shūjì汇报一下,看有无需要特殊关注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高利贷

    在车改一事上潘宝山没有什么特殊关注的要求,对缺少把握的事,他一般不想太高调,还是按江楠所说的计划行事,在行政中心门前拦几个不骑专用公务电动车的人,以此为由头,把松阳车改的事大张旗鼓地报道出来。

    不过潘宝山倒是觉得港口建设一事该好好宣传一下,年前计划到郁长丰面前就港口发展做个汇报的,现在看来有点不妥,这种牵涉政绩的事情还是不要太直面表露,通过媒体说说也就可以了。

    “建兴,晚上请张道飞到东部城区吃饭,让他感受一下那边的发展热cháo,尤其是港口的建设。”潘宝山对曹建兴吩咐,“松阳进军大海,东部城区炙手可热,如果有可能,好好整一篇报道,重点是港口的建设发展,那是我们松阳现时期最重要的支点。”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从张道飞的表现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曹建兴道,“等会我就找他,领他到望东去看看。” . .

    “嗯,这样吧,我也去,还有宣传部江部长,怎么说也要显示我们的重视程度。”潘宝山道,“我跟张道飞熟悉归熟悉,但那是私人关系,现在做的是工作,该怎样就该怎样。”

    “呵呵,老板你说的是,有时是也不能不把别人当外人,毕竟不是天天在一起的。”曹建兴笑道,“还有,今天是zì yóu用车的最后一天了,从明天开始车改一实行,用车就要受限制了。”

    “没错,大小只剩下八辆车,实在是要难为大家了。”潘宝山道,“尤其是在迎来送往上,条条线线方方面面,哪天上面不来人?少不了用车的,有时多个条线有事赶到一起,还真是个麻烦事。”

    “通过社会资源筹措嘛,车改方案里写得很清楚,就跟利用社会闲置房源搞廉租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一样,完全可以利用社会闲置车源来解决需求,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曹建兴道。

    “有时候不尽然啊。”潘宝山叹道,“车子跟房子是两码事,房子是咱们松阳人自己的事,怎么将就都行,但车子很多时候是对外的,搞得紧紧巴巴,场面也不一定好看。不过习惯成自然,一段时间以后,外面来的人知道了实际情况,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是啊老板,做事就得别致一些,这也是你向来的风格。”曹建兴道,“能出效果。”

    “能出效果,那得有成功的前提,要是工作不见成效,则无异于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啊。”潘宝山笑道,“可话又说回来,总不能事事都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也不行。从我来松阳任书记至今,实实在在地讲足够半年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巩固,能周旋的人员安排也已基本到位,现在有些事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哪怕是小事情,该较真的也要较真。毕竟我从省委郁书记那里已经要了‘政策’,既然有条件就要好好加以利用,做足文章。”

    “老板,眼下的车改不正是个好机会嘛?”曹建兴道,“以果决的手段来攻坚克难,争取解决这个多地都下大力气却不见成效的难题!”

    正说着话,潘宝山的手机响了,邓如美来电有事,听上去还比较严重。事情和丁方才有关,他的黑恶高利贷魔爪,竟然伸到了她的头上。

    邓如美说,先前在百源新区开发的三期房产别墅区,丁方才花五百多万买了两套,但近来一直挑毛病,说当初别墅的销售广告有夸大嫌疑,很多方面跟实际交房不相符,比如绿化率、别墅间距等,嚷着要退房。退房本也无所谓,反正不愁卖,因为别墅小区是jīng心打造的“江山美”品牌,各方面都优质,可以说是供不应求。但问题的关键是丁方才要求她支付房款的利息,高得令人咋舌。

    “丁方才的头脑有问题吧?”潘宝山很诧异,“难道她不知道你的后台关系?当初我在夹林的时候,你跟我是有来往的。”

    “我也纳闷呢,不过再想想也不奇怪。”邓如美道,“当初我们不是做了一场戏嘛,你罚了我一笔钱,借以造势我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

    “哦,怎么头脑一时犯了迷糊,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潘宝山笑道,“不过也好,起码从侧面说明我们当初的策略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对丁方才那种人,有效果没效果也无所谓。”邓如美道,“简直跟猪一样,不过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还不是一般的家猪,简直就是野猪。”

    “哦,看来他下手挺狠呐,要求付多少利息?”潘宝山问道。

    “他大概按月息百分之十来计的,五百万多一点,利滚利算下来,这不到半年时间就八百多万了。”邓如美道,“跟他讲理讲不通。”

    “那不是抢钱的嘛?”潘宝山道,“你没说走法律程序?”

    “法律?他简直嗤之以鼻。”邓如美道,“太猖狂了,他跟我明说走什么途径都没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退房退款,另外再加三百万的利息;要么不退房,那得另外再补偿一套别墅给他。”

    “简直丧心病狂!”潘宝山道,“你没打听一下,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

    “涉黑。”邓如美道,“这几年他搞大了,也赚大了,可能膨胀得不认识自己了。”

    “他是在自寻死路!”潘宝山道,“你先稳住,拖一拖,现在我就着手办他。”

    “目前他涉足的是民间高利贷市场。”邓如美道,“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血淋淋的财源滚滚,我这边有个路子,可以循着线索打击他一下。”

    “哦,那这样,明天我让公安方面的人找你,把情况仔细了解一下。”潘宝山道,“争取一举拿下!”

    通完电话,潘宝山心情难以平静,他觉得治政一方,不应该只抓大面的发展,安稳和谐的社会小环境也很重要,就拿眼前的民间借贷来说,也是关系到民生福祉的。

    随即,潘宝山就让曹建兴通知彭自来,让他晚上也一同去东部城区,以便跟他好好交待一下:对丁方才的打击,要坚决打出效果来。

    下午五点,以潘宝山为首的一行人,同张道飞一道动身前往东部城区。

    张道飞知道自己的斤重,能得到潘宝山的如此重视,实在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不过他了解潘宝山的为人,所以也逐渐安妥了下来,他很清楚最重要的不是嘴头上表示感谢,而是以实际行动做好回馈,把相关的报道做好:利用社会闲置房源搞廉租房一事是不用说的,更大的范围不敢说,起码在瑞东省内还是首创;车改也没问题,属于改革攻坚克难领域,舆论上本应大力支持;现在又策划东部城区的发展典型报道,更是小菜一碟,因为松阳的发展在瑞东来说是一个关注的重点,关系到瑞南瑞北的发展差距问题。

    因此,唯一需要努力的就是俯下身子,把报道做实、做出彩。

    晚上的酒宴,张道飞并没有放开来喝酒,他担心酒多了耽误事,一方面东部城区的发展需要切身体验一下,另一方面次rì一早还要到松阳行政中心门前实地采访。

    潘宝山看出了张道飞的心思,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他多吃海鲜,酒是不劝的。

    酒席间抽了个空,潘宝山又和彭自来聊了一通,就打击丁方才的事,让他认真抓一抓,首先针对的就是他的高利贷市场,危害大,等不得。

    彭自来当即就给经侦支队队长闫跃打电话,让他抓紧了解一下丁方才在松阳高利贷市场的动向,并且附带把丁方才所有的经济活动轨迹收拢一下,整理成材料。

    潘宝山听在耳中,也不再多说,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江楠,他觉得今晚机遇不错,但唯一抱憾的是没有安全之地。

    江楠知道潘宝山的心思,但她眼光躲闪,不与他正视,因为她觉得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能太放纵,否则疯狂起来必定出事。

    这方面,潘宝山一般不强求,他觉得江楠既然不想回应,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当下也就转移的注意力,又和张道飞聊起来,问他来松阳一趟要就三个方面写新闻稿件,是不是很有压力。

    张道飞看上去非常放松,他说压力没有,有的只是着急,因为三篇报道都必将是jīng品,总想一下见诸报端,所以有点急不可耐。

    潘宝山一听便笑了,说他自己倒是有压力,因为新闻报道出来后,就相当于是骑上了虎背,特别是车改一事,完全没有把握。张道飞听了略一沉思,说讲句不合时宜的话,即使车改不成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放眼全国,至今还没有哪个地方做出什么特别行之有效的行动,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成功的先例。

    听了张道飞的话,潘宝山摇头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膀子,以示感谢。

    “好了道飞,有些话就不说了,毕竟都还没什么影。”潘宝山道,“今晚来望东区,主要目的是想展示一下松阳东部靠海城区发展的强劲势头,尤其是港口的快速建设。只是来得匆忙,不知道相关素材你掌握得怎样。”

    “这个请潘书记放心,等会我到城区里绕一圈,再到港口建设现场看看,增加些感xìng认识就行。”张道飞道,“新闻由头以晚间的视角切入,也算是比较特别的吧。”

    “这个随你安排。”潘宝山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明天再过来补充就是,或者今晚干脆就不走,留在这里住一宿。”

    “用不着。”张道飞一摆手,“再说了,明早还要去行政中心楼前‘观赏’松阳的专用公务电动车骑行情况呢。”

    “哦,那个啊……”潘宝山本想说无所谓,但又想到是江楠出的主意,不能随便就否定的,于是说道:“确实,确实需要去看一看,不管成功与否,起码要先声夺人,做出点彩头来。”

    众人点头附和,也就这么说定了。

    酒席之后并分两路,潘宝山先回百源,彭自来和江楠陪张道飞在望东转一转,当然,陆鸿涛和郑金萍也紧随左右,以便就采访的相关问题作出详细解答。

第六百六十七章 兼职矿长

    回到百源的潘宝山不再想张道飞那边的事情,他只是估摸明天早晨会有多少人骑专用公务电动车,会有多少人不撑面子。尤其是姚钢身边的人,如果明显不配合,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是不是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揪着猛打?

    这种粗暴的手段潘宝山觉得很有必要,尤其是在事关成败的起始点上,一定要用雷霆之势去肃行一番,更何况车改本身就困难重重,来不得丝毫懈怠。

    不过让潘宝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却是形势一片大好,几乎所有的人都骑上了电动车,包括常委在内的几人,也都加入了骑行行列。当然,常委中有两个人没来,一个是雷正堂,他平常一般不在行政中心,都在jǐng备区那边;还有一个就是姚钢,他可没有骑电动车的打算,在他看来,骑了电动车就是受了潘宝山的欺负,但是,他又怕场面上不好看,所以干脆就借口有事不来行政中心。

    其实,就骑行专用公务电动车一事,姚钢背后做过拆台的事,他找邹恒喜、黄光胜等人商量,让他们劝说身边的人不要理睬车改骑行电动车的倡议,那纯粹是被潘宝山戏耍,所以要么搭顺便车,要么打出租。..

    邹恒喜听了当场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黄光胜也一样,明知劝说的可行xìng并不大,却也说不得什么。事后,他找邹恒喜商量该怎么办,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向姚钢交差。邹恒喜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稍等等就向姚钢汇报,说劝说的难度真是不小,几乎就没有什么效果。这样的话如果硬逼下去怕是要罩不住,毕竟车改是潘宝山极力倡议的,下面的一些人只看眼前利益,对书记的号召不敢不从。

    这个理由找得还算不错,虽然姚钢气得直歪嘴,但也没有硬压下去,有些情况他还是能理解的。

    如此一来,车改第一天确实是形势大好,着黄绿相间颜sè的专用公务电动车在行政中心形成了一道风景。包括上班的途中,不少路人都对非机动公务车投去赞许的目光,因为之前《松阳rì报》、松阳电视台做过相关专题报道,市民对背景有所了解。

    这中情况让张道飞很是高兴,他立马就抓住了亮点新闻由头,决定从公务人员整齐划一响应车改号召开始写起。

    回双临之前,张道飞又跟潘宝山见了一面,把各篇报道的思路说了一下。潘宝山很满意,对张道飞说他很放心,稿件尽管放手去写。张道飞很谦虚,说还是先把思路讲一讲,如果有问题就早点修整,比起稿件写出来后再调整要节省很多时间。

    对张道飞的表现,潘宝山由衷地高兴,又让曹建兴备了点土特产还有一个指头的红包送给他。张道飞做事也到位,只拿了土特产,红包死活不肯要。最后,曹建兴没有办法也只好作罢,回去后便到潘宝山面前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汇报一结束,彭自来就来了,手里拿着有关丁方才的材料,看上去很兴奋,他说丁方才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起发达的“事业”真是让人羡慕。

    丁方才的有些情况,潘宝山本来就知道:

    餐饮方面,他有阳光宾馆的股份,而且进行了深度cāo作,攫取了远超过应得的利润。此外,他还利用阳光宾馆的人脉关系,另开了一家酒店,变相地强制一部分单位转移到那里定点消费,牟取暴利。

    娱乐休闲方面,他有遨游娱乐城,大肆开展地下赌博,而且还借助这个平台,把触角伸向其他游戏室,搞“黑吃黑”。有些势力小一点的游戏赌博室拼不过,只好低头服输,要么交保护费让他做保护伞,要么就让他入“干股”,抽“水资”。另外,他还用同样的手段,借助旗下的乐翻天ktv、明月光夜总会和凉爽洗浴中心作载体,把黑手到处乱伸,非法收益大笔进账。

    “仅从税务部门提供的数据来看,丁方才在餐饮、休闲娱乐这两个领域,一年的收入就有几千万。”彭自来道,“如果算上偷逃税和‘黑吃黑’的部分,估计起码要翻一番。”

    “现在这社会真是让人有点费解。”潘宝山听了直摇头,“有关系、胆子大、心再狠一点,就能大把大把地捞钱。”

    “如果只是做正当的生意,靠一定的关系来助阵谋利润,那倒也是没什么。”彭自来道,“关键是丁方才尽干违法的勾当,让人实在难以服气,说白了就是社会的毒瘤,他一个人存在,就能让全松阳人心理失衡。”

    “那不就是高危人物嘛!”潘宝山咬了咬牙,看彭自来手中的材料还没翻完,又问道:“他还干了哪些行当?”

    “渣土市场也是他活跃的天地。”彭自来道,“现在松阳不是紧抓城市发展嘛,百源新区的开发、望东区的全面开建、长陵区的后发先至的建设劲头,还有市内那么多道路修建,如此庞大的建筑市场,让一个行业没办法不火起来,那就是土石方挖运。丁方才看得也还算准,知道其中的利润极其丰厚,就一股狠劲往上冲,还真拿下了大头,百源地区的渣土市场,他几乎是垄断了,手底下养了多台大型工程车,可以说是rì进斗金。”

    “这么说,他还算是有点眼光。”潘宝山道,“他靠这个致富,有没有不上路子的地方?”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丁方才干事要是不违法,那是不正常的。”彭自来道,“在从事渣土行业的实际运作中,丁方才不但抢霸市场乒同行,而且还打业主的主意。在生意谈妥签订合同后,干一段时间就开始想歪点子了,总是用少派车或不派车的法子来拖延施工的工期,让工程发包方着急,最后没办法不得不接受他提价的要求。如果工程发包方也有一定的势力,能跟他抗一气,他就采用另一种手段,多增加车辆少装土方,明显加大工程量,照样多赚利润。”

    “那样的话工程发包方就能服气?”潘宝山忍不住问道。

    “不服气也没用,只要有意见,丁方才就会采取更为极端的办法,包括停工、堵工地大门等手段,一直到工程发包方屈服,接受他提价、额外费用等要求。”彭自来道,“执法部门介入也没用,总的来说属于经济纠纷,无非是看谁的拳头硬。”

    “好家伙,丁方才还真是肆无忌惮,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潘宝山道,“看来金钱确实会让人膨胀,膨胀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没有那么大的命,就承不了那么多的财,一旦发了大财,也就等于是走向灭亡。”彭自来道,“我在公安部门干了一辈子,见识过不少有关有钱人的案子,其中有很多令人扼腕,用常理是没法理解的。”

    “用宿命论的说法就是该有的早晚会来,不该有的早晚会走。”潘宝山道,“总之还是xìng格决定一切,就像作品里经常体现的,主角的命运或悲或喜,都由其xìng格决定,人在金钱方面也是这个道理。”

    “那些生xìng贪得无厌的人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不收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地平地上滚雪球也不是不可以,顶多费点力气而已,可偏偏又总想着借个坡势。坡面能是那么好走的?到头来只能是摔得遍体鳞伤,甚至是粉身碎骨。”彭自来道,“就说这丁方才,从去年开始又玩起了高利贷,而且手笔还不小。据收集的资料显示,他手头上有几十亿的资金流动。”

    “几十亿?”潘宝山不由得一惊,“他把这些年的老本都投了进去?”

    “不是。”彭自来道,“他用的是借鸡生蛋的套路。”

    “谁会那么没有把持,竟然把钱挪给他用?”潘宝山哼地一笑。

    “银行。”

    “银行?!”潘宝山陡然间更为震惊了,“银行的制度有那么疏松?”

    “事在人为嘛。”彭自来道,“有金融蛀虫做内应,哪有做不成的事。倒霉的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敢于用高利贷的人,当然,有一部分真的是出于急用,周转几天或者是十天半月就归还到位,那还好些,也就是多付些利息。只是可怜就可怜了那些用高利贷做投资的人,这年头,做那一行的利润能赶上高利贷?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俗话说无jiān不商,做生意的大多都有点弯弯绕子,难道还意识不到高利贷里面巨大风险?”潘宝山皱起了眉头,“那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多浑?”

    “具体的情况我了解得也不是太清楚,毕竟到现在为止松阳还没出现过类似的大案件。”彭自来道,“这样,我回去后让人再深挖一下。”

    “嗯,刚好有个线索可以利用起来。”潘宝山道,“邓如美那边认识一个人,可能正深陷高利贷之灾,你让经侦方面的贴心人跟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的潘书记。”彭自来道,“经侦支队队长闫跃就是合适人选,他一直是跟我的。”

    “那你赶紧分派下去,今天就跟邓如美联系一下,对接好。”潘宝山道,“早点把丁方才的事理清楚,该断其触角的就要毫不留情。”

    “其他方面呢?”彭自来问道,“比如餐饮、休闲娱乐还有渣土市场,是不是也都一起办理了,一举拿下?”

    “那些不着急,都是他个人财产。”潘宝山犹豫了好一阵,“无异于一个大金矿啊。”

    “我明白,潘书记!”彭自来会意一笑,“我就做个兼职‘矿长’吧,到时再找鱿鱼等人帮帮忙,挖矿嘛,我想不会有多大问题。”

    “好啊,记住要循序渐渐,不能太猛,否则矿口掀得太大,可就没法独家享用了。”潘宝山仰头笑了笑,道:“眼下,先是要把丁方才高利贷的事给理清了,挫挫他的锐气再说。”

第六百六十八章 榨干

    当天晚上,闫跃见到了从丁方才手里拿高利贷的王达昆。这个中年男人手腕上戴着的金表,足以说明他往rì里的风光,然而他的蓬头垢面又昭示着现时的落魄。

    “你能帮帮我吗?”王达昆一脸乞怜的神态,“丁方才的人正到处找我,扬言要剁我的手脚。”

    “看来你真是没法还齐丁方才的高利贷了。”闫跃道,“可话说回来,还不上的话剁手脚也不管用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放高利贷的都讲一个狠字,不然罩不住场子,丁方才他是要把我当病鸡给宰了,给猴子们看。”王达昆道,“像我这样栽在丁方才手里的还多得是,他想杀一儆百。”

    “哦,他哪里来那么多钱放高利贷?”闫跃道,“跟你见面前,我也查过他这方面的底子,就一个小信贷公司,不过好像经手的资金流动额倒不小,只是从他的公司贷款业务记录来看,进进出出累计起来也有三十几个亿了,看来公司运行得还可以,否则做不到现在这般规模。”..

    “在松阳的高利贷市场,丁方才的广财信贷公司可以说是极具实力的,说实力,并不是单就其公司的业务量而言,而是丁方才那个人可以充分利用银行的关系。”王达昆道,“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丁方才用来放贷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出来的,等一旦有了高利贷回款,他便会马上把银行的贷款给还上。就这么周而复始,他逐渐把业务量做了上去。也正是这样,他的公司才会频频向银行贷款,也就是你说的经手流动数额有三十几个亿。”

    “丁方才手里有多少钱?”闫跃问道,“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钱放贷嘛,怎么还向银行伸手?”

    “丁方才是有钱,但他的钱几乎都在固定资产上。”王达昆道,“他手里有阳光宾馆的餐饮股份,还有自己的酒店,另外还掌控着娱乐城、ktv、夜总会、洗浴中心等实体,而且工程方面也不闲着,百源的土石方活儿大部分都是他揽的,所以说他没有钱是不可能的,这算一下起码几个亿是有的,只是现金流不那么强而已。而且,就算他有足够多的现金,只要能从银行贷款何乐而不为?正规银行的商贷利息,比起他的高利贷收益,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笔账目可以粗略地算一下,一共三十多亿元放高利出去,都按一个星期周期算,收益就不是个小数目。况且还有像我这样的一批人,是成年累月的啊!反正我听有人说过,丁方才放高利贷的一两年时间里,起码赚了五个亿。”

    “怪不得啊,这么高额的回报率!”闫跃道,“不过我就感到奇怪了,为什么从他手里借高利贷的人不直接从银行贷款?”

    “那就是一个套。”王达昆道,“银行方面的人也多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

    “怎么说?”闫跃道,“不用讲大面的事,你就说说你的亲身经历。”

    “我是搞重型机械销售的,像什么挖掘机、起重机还有重卡等都在营业范围,钱虽然赚得不怎样,但经营额却也还说得过去,一年下来也有五六个亿吧。”王达昆道,“不谦虚的地说,这个销售成绩在我这样的小公司里还是挺优秀的。我之所以做出如此成绩,是因为我舍得垫资,客户来我这里买机器,首付百分之六十就可以把机器开走,然后按月还我的利息就行。”

    “这么说来,你垫资的数额也不小啊。”闫跃道,“你有那么大实力?”

    “没有。”王达昆道,“我也是向银行贷款,然后再把全额货款给厂商。”

    “哦,再然后你就用买主每月支付给你的利息,去堵上从银行贷款的利息漏洞,以达到平衡?”闫跃笑了笑,“这主意不错嘛,能极大提高销售量,如果正常运转下去,你的生意会很很火。”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实总有差别。”王达昆道,“那些从我手里买机器的客户,不见得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能有干不完的活、挣不完的的钱。也算是我倒霉吧,我的客户里有不小的一部分人真是无能,机器买回去后三天两头就歇着了,导致最后月息都还不上。这种情况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我自己周转着还能顶一顶,可到了一定程度我就无能为力了,根本就顶不住。”

    “也就是说,你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闫跃道,“所以你就想到了高利贷?”

    “没,一开始也没有,高利贷那东西沾不得,我是一清二楚的。”王达昆道,“跟吸毒一样害人!”

    “那怎么又沾上了?”

    “唉。”王达昆痛苦地摇了摇头,“没算计好啊,结果马失前蹄。”

    “说说看。”闫跃道,“看得出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怎么就跌了跟头?”

    “我的贷款都是在建通银行百源支行滨河分理处办理的,一来二去,就跟分理处的主任陆大千熟悉了,之后每次贷款都轻车熟路。”王达昆道,“去年,我又需要一笔一千两百万的贷款,去找陆大千的时候,他愁眉苦脸地说那几天分理处有点小问题,带不出款来。我一听就有点着急,因为我那边非常急用,便说抛开私下的交情,单凭着我优质客户的因素,怎么也得解决一下,对银行来说,一千两百万不是什么难题。陆大千听了我的话,唉声叹气直摇头,说不是他不愿意帮我想办法,而是确实没办法可想。末了,他又说,要不然就绕个小弯子,他认识广财信贷公司的老板,可以过去先拿高利贷周转,顶多也就一个星期时间,他那边的贷款就可以下来了,到时把高利贷一还,也就是多支付点利息而已。那时我走投无路,而且再想想也确实无所谓,撑死也就一个星期嘛,也就答应了下来。”

    “怎么不去其他银行试试?”闫跃道,“非要一棵树吊死?”

    “你不知道啊,像我这样做生意的,贷款是经常xìng的事,那点资产抵押来抵押去已经没什么底子了。”王达昆道,“而且,在没有关系的情况下新找银行贷款,审核的时间会很长,根本就来不及解决周转的需要。”

    “所以说,你就踏进了高利贷的火坑?”闫跃道,“也不用猜,最后你拔不出脚来,问题肯定出在陆大千身上。”

    “对,一个星期后,陆大千没有帮我弄到银行贷款。”王达昆道,“而且他还说,现在上面对贷款查得紧了,像我这种情况估计很难再贷到款了。不过他又跟我说,到时他跟广财信贷公司那边打个招呼,把利息尽量放低,我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谁知道半年后他突然找到我,说他跟广财信贷担保公司的老板丁方才关系处得僵了,降低利息的事怕要出问题。这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情况霹雳,高利贷啊,简直就是要人命。于是我立刻跟丁方才见面协商,一把算下来,连本带利要还一千九百多万,我简直赔了血本。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没有失去信心,立刻回拢市场,想尽一切办法凑齐了一千两百万,还给了丁方才,怎么着也得把高利贷的本给还上,要不一直涨下去,就是把我全家都卖了也还不齐啊。”

    “你这法子也行啊,先把本钱还上,怎么,往后的生意没缓过气来?”

    “缓什么气,缓一点气还不够一口闭气的。”王达昆道,“前段时间,丁方才跟我要钱,说看个面子,一共是一千一百万。我当时就惊呆了,一千九百万,还了本钱一千两百万,不还剩七百万嘛,怎么成了一千一百万?丁方才听了我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说我装什么糊涂,难道不知高利贷的行规?只要一把手还不齐,剩下多少就按多少起底,继续算高利贷。当时我一下就懵了,我知道发怒没有用,对丁方才那样的人也只有忍气吞声。”

    “这一千一百万,把你逼得无路可走了吧。”闫跃道,“而且现在还天天疯涨呢。”

    “所以我只有像现在这样了,躲吧,躲一天算一天。”王达昆道,“如果实在躲不下去,两眼一闭由它去了,顶多不就是一条命嘛。”

    “你这是什么个生活态度,想找死还不容易嘛。”闫跃道,“况且就算你要死,总也得把问题搞清楚是不是?难道你就不觉得陆大千那个人很可疑?”

    “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仔细分析一下,我的遭遇似乎就是陆大千和丁方才合谋算计出来的。”王达昆摇头慨叹,“不过我真是不敢相信,我跟陆大千交往那么久了,甚至都称兄道弟,难道他对我会那么绝?”

    “称兄道弟?”闫跃笑了,“看来你还很善良,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陆大千是不是也跟你的想法一样?”

    “难道还真是他把我引向了高利贷的死亡之路?”王达昆的嘴角开始抽搐,“以前我都不太敢往上面想。”

    “那我可说不准。”闫跃道,“在没有掌握到证据之前,不能妄下定论。但我可以告诉你,广财信贷公司是陆大千分理处的老主顾。”

    “果真,他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货!”王达昆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丁方才的人可要把我废了啊。”

    “如果丁方才真的是要废了你杀鸡儆猴,那谁也没办法,早晚你都躲不过那一劫。”闫跃道,“或者说,根本就用不着晚。”

    “你的意思是,丁方才要找我根本不费事?”

    “你以为你真能躲得了?”闫跃道,“你原来的手机还用不用,或者说你还跟不跟家人通电话?告诉你,丁方才还是有一番能耐的,完全可以对你的手机和你家人的通讯工具进行监听。想掌握你的行踪,易如反掌。”

    “那,那这么说,丁方才并不想对我下毒手?”王达昆皱起了眉头。

    “丁方才求的是财,不是你的手脚,更不是你的命。”闫跃道,“别把他看简单了,就算他简单,但他的身边人不一定啊。”

    “可他也知道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法在他的高利贷恶xìng循环中透气,肯定会憋死过去。”王达昆道,“苦苦相逼又能怎样?现在我的公司,砸锅卖铁也不过就几百万,可那是我的生存之本,怎么能轻易就席卷了铺盖,把一切都变现捧给他?”

    “所以嘛,你多少还是有点存货的,他丁方才就是要敲骨吸髓,把你榨干,所以现时来说,你还是安全的。”闫跃道,“可如果一旦你真的变成了穷光蛋,那就不好说了。”

    “唉……”王达昆两手抱着脑袋,“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以静制动。”闫跃道,“你要比他们能沉得住气,反正你已经没了出路,还怕什么?”

    “好吧!”王达昆看着闫跃点点头,“既然无路可走,那就随便怎么走都是路!”

第六百六十九章 真正榨干

    闫跃让王达昆稳住神不惊慌,有事及时跟他联系以便商量对策,之后便结束了谈话。

    此时已是深夜,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重要的信息,闫跃就没有即时向彭自来汇报。等到次rì一早上班,他便来到彭自来办公室,详细把和王达昆交谈的情况说了一番。

    彭自来听后不由得一阵感叹,说高利贷的利润太诱人了,难怪丁方才拥有一批资产不菲的实业还是按捺不住,要冒险触那块雷区。

    “其实说冒险触雷区也不准确。”彭自来道,“搞个人信贷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老老实实守法经营,按照利率上限放贷也有不小的赚头,可丁方才胃口太大,不可能规规矩矩的,所以身临的危险比放贷的风险还要大得多。还有,建通银行百源支行滨河分理处的主任陆大千,他也是利yù熏心,竟然恶意把银行客户引给丁方才,口头上说可以短时间帮忙贷款还高利贷窟窿,可关键时刻就两手一摊把人家置于死地,是彻彻底底地断人家的后路,把人往火坑里推。”..

    “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们头上问题一大堆,想办他们应该不是难事。”闫跃道,“彭局,现在要不要动手?”

    “丁方才要先留着,还另有安排。至于陆大千,坚决毫不留情地除掉,害人太狠危害无穷,留不得。”彭自来道,“但是要注意,具体办理的时候,不能把丁方才牵进去。”

    “那就单抓陆大千介绍高利贷业务一事。”闫跃道,“我找王达昆问问,他应该能提供几个像他那样被套进去的人,不过那样一来就怕扯大了会把丁方才给拽进来,毕竟他是放贷的人。”

    “所以啊,得找个好切口。”彭自来道,“要不先缓一缓也可以,抓不到好机会就不急着出手。”

    说到好机会,王达昆那边来了消息,说陆大千主动打电话给他,表示十分关心,问他打算怎么渡过难关。

    这,让闫跃看到了希望,他马上约王达昆见面。

    “陆大千问你怎么渡过难关,你是怎么说的?”闫跃问。

    “我跟他讲现在我已经几乎无能为力了,打算让公司破产,把仅有的一点钱给丁方才,然后就生死有命。”

    “他有什么反应?”

    “愣了一下,马上就问公司破产后我手头上还能有多少钱,我说也就一两百万。他随即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向我道歉,说没想到我因为他误入高利贷漩涡,导致生意如此惨败。”

    “猫哭耗子吧?”

    “应该是,之后他又说做事不能服输,建议我向银行贷款,以便东山再起。我说贷款估计没门了,公司生意好的时候贷款都成问题,更何况现在?他一听马上就说会帮我,说因为我如今的境遇他也有责任,所以要想办法帮我弄一笔贷款。”

    “多大款项?”

    “两千万。”

    “以你的抵押能力,能贷那么多?”

    “要是以我这边的抵押能力,两百万也贷不到,更何况是两千万?这情况我也告诉陆大千了,他没当回事,简单说了几句,总之是让我造假,提供假资质,然后他那边想想办法糊弄过去。”

    “嗯,好,这样吧,你再跟陆大千具体接触,谈造假贷款的事,要注意录音留证据。”

    “行,录音没问题,我的手机录音功能很先进。”王达昆道,“这个很容易办到。”

    “手机?”闫跃摇了摇头,“真正谈那些事的时候,你以为手机能用得上?现在各行各道几乎都形成了共识,在商议一些事情的时候,手机都不允许随身带。”

    “那也好办,弄个专门录音的不就行了么。”王达昆道,“悄悄藏在身上,难不成他陆大千还会搜身?”

    “搜身不可能,起码的面子和讲究还是要有的。”闫跃道,“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他要是约你去洗浴中心,脱光光到水池里谈,你该怎么办?”

    “这……”王达昆道,“不行就上高科技窃听录音。”

    “用不着,你就说你下面不利索,不能到公共洗浴的地方,会传染。”闫跃道,“你那么一说,陆大千保准不会再要求什么。”

    “行,我再夸大一点,说很严重,那里都流脓淌坏水了。”

    “呵呵。”闫跃笑了笑,又道:“哦对了,陆大千给你弄两千万贷款,有没有说怎么用,他说过要你先还丁方才的高利贷没?”

    “一开始就说了,让我先把高利贷还了,然后利利索索再谋事业。”王达昆道,“我故意犹豫了一下,说那样一来只剩下不到九百万,想让公司回到正常轨道还有一定难度,毕竟前期亏空得太厉害,因为还丁方才第一笔高利贷的时候,也向别人借了钱,得还上。陆大千听后又安慰我说不要想一下就重新发达了,慢慢来,等以后他还会再想办法,适当时候还可以从他那里贷款。”

    “陆大千这么说应该不是放水养鱼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闫跃道,“不过现在也犯不着去费力搞清楚,眼下你只要把录音证据弄好,就把他控制住,一切让他自己坦白。”

    闫跃的打算没有落空,两天后,王达昆就拿着一个u盘找到了他,说里面有拷贝下来的录音,陆大千的谈话很清楚。

    拿到了录音,闫跃立刻向彭自来汇报,问是否对陆大千动手。彭自来说抓紧行动,把陆大千要快刀斩乱麻,下一步对丁方才的计划还等着呢。

    就这样,闫跃立刻启动程序,以王达昆揭发开始,对陆大千进行控制,也不知会其他任何部门。

    被控制起来的陆大千承认自己是跟王达昆说过,要他造价贷款,但目的是好的,是想帮他的公司重新走上正常的经营道路。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谈。

    闫跃并不着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忽略了个问题,既然陆大千敢涉足高利贷圈子,那联系人肯定不止丁方才一个,何不借助他与其他放高利贷者的勾当,一举把他拿下?那样就可以避开丁方才了。

    当即,闫跃就向彭自来请示并得到了同意。

    接下来,闫跃又坐到了陆大千面前。

    “你知道,我们把你控制起来就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闫跃道,“你和丁方才联手推王达昆进火海,我们早就注意了。”

    “王达昆急着用钱,我只是起到介绍的作用,别的我并没有参与。”陆大千道,“介绍也犯法?”

    “那也难说,关键要看你介绍的是什么事或者有没有特殊的前提。”闫跃道,“你跟丁方才串通的大前提,很致命。”

    “我跟他串通什么?你们公安不可以这么诬陷。”

    “你把钱贷给丁方才,他放贷获利后你也获得分红,是事实吧?如果这也算诬陷,那我就不知道公理何在了。”闫跃道,“丁方才通过你前前后后贷款了多少?有关数据我们是掌握的。”

    “丁方才贷款手续齐全,半点违规的地方都没有。”陆大千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所有从我分理处贷款的人,都跟我有这样或那样的非法关系?”

    “你是个聪明人,做事比较周全,一般从程序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别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当你连起码的良知都失去的时候,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闫跃道,“我问你,你设套把王达昆引进丁方才的高利贷圈套,把他弄得倾家荡产不说,最后还要再利用他一下。”

    “嚯。”陆大千又是一笑,“我怎么就利用他了?”

    “你还笑得出来?”闫跃跟着一声冷笑,“你在最后关头让王达昆从你手里贷款两千万,是为了他重振辉煌?”

    “是啊?”陆大千认真地点着头,“我跟王达昆说过,他生意上的变故,我确实有一定责任,所以我想帮帮他,哪怕是冒着违规的风险。这,也就是我要他造假做抵押资质的原因所在,对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接受银行上级部门或是司法部门的任何处置。”

    “用不着避重就轻,没用的。”闫跃道,“你摸着心口窝说话,你费心思违规贷款给王达昆,难道真的为了他在生意场上翻身?”

    “我可以发毒誓!”陆大千神sè异常镇定。

    “请你对我稍微尊重一点,不要说什么发毒誓的话,那不跟小孩一样么?你、我,都是chéngrén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否则我真是脸红得厉害。”闫跃道,“陆大千,既然你不愿意讲实话,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你最后让王达昆贷款,主要是为了让丁方才拿到高利贷的余款,以达到更多分红的目的。当然,你也怕被人识破,所以就掩人耳目让王达昆多贷一点,用于他公司的经营投入。可实际上你很清楚,以王达昆公司目前的状况,几百万的投入能起到多大作用?根本就无济于事的。而且,王达昆外面还有一屁股外债,他手里的钱能那么容易用到公司的运转上?说到底,王达昆的公司必然是倒闭无疑,以你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的猜测简直就是个笑话,如果我知道王达昆的公司要倒闭,我怎么会冒那么大风险贷款给他?”陆大千的表情不屑一顾。

    “那正是你的高明之处,王达昆的公司倒闭,他贷的款就可以形成呆坏账烂掉,你也没什么责任。”闫跃道,“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你与丁方才联手,不但把王达昆吃得一干二净,而且还不惜损害银行的利益,来达到满足大肆攫取钱财的yù望。”

    “笑,笑话了,这更是个大笑话,简直就是在编电视剧。”陆大千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有证据?”

    “当弱者强调证据的时候,多是维护正当的权益,而强者强调证据的时候,多是想逃脱罪责。”闫跃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笑问陆大千,“你觉得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陆大千咽了口唾沫,“哼”了一声,“你是在诱供。”

    “那你自己招供出来不就行了嘛。”闫跃道,“也省得我们诱导了。”

    “我……”陆大千急躁了,“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招供什么?”

    “不要再顽固抵抗了,实话告诉你,有些情况我们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闫跃道,“从去年开始,你的滨河分理处呆坏账有多少?我们已经根据那些资料,找了所有牵涉的贷款客户进行了了解,可怜啊,那些个公司老板们的境遇,都和王达昆差不多。我问你,每次你借口银行无法贷款而介绍高利贷的时候,是不是都强调很快就会帮忙贷款把高利贷的款项给还上?然而关键时刻,你是不是总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让事情泡汤?陆大千,你这种杀人不见血还不吐骨头的做法,真的是把别人榨得连半滴血都不剩,是不是丧尽天良?你满足了你的yù壑,可你想过那些被你害惨的人没有?他们背后的小家庭、大家庭会怎样?”

    “无,无稽之谈,纯粹是无稽之谈。”陆大千挪了挪身子,“反正我就一句话,有证据就拿证据说话,如果没有证据就赶紧让我走人,否则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第六百七十章 军师

    陆大千反复说到证据,让闫跃有点无奈,现在手上除了王达昆的录音,其他的还真没有。其实要证据也不是难事,真的去调查一番,应该能掌握不少,但那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一时半会肯定来不及。

    这个时候,闫跃才感到行事有点仓促,不过也没办法,必须得想法子进行补救,他立刻向彭自来请示,借丁方才一用,做个样子给陆大千看。

    一队人马悄悄派了出去,借口前段时间月光夜总会的一起贩卖毒品案,带丁方才过来谈话。

    这边,闫跃尽量拖延住时间。

    “陆大千,你不要老是提证据,实话告诉你,证据不是没有,只是还不全面。”闫跃道,“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公安办案也讲求个效率,耗费人力物力去搜集证据不是上策,如果当事人能主动坦白,也是社会资源的一种节约。”

    . .

    “呵呵。”陆大千听到这里,神态一变,“jǐng官同志,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在你们面前是弱者,不要吓唬人好不好?你们要是有证据,该抓的就抓,该判的就判,我认罪伏法就是。没有证据就免谈,一切都是扯淡。”

    “我的话还没讲完。”闫跃道,“我们之所以想让当事人坦白,除了考虑到节约办案成本,还充分考虑到了当事人本身,毕竟那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就看你珍惜不珍惜了。”

    “没有意义,珍不珍惜对我没有任何意义。”陆大千得意地歪了歪头,“我根本就不存在有问题坦白的可能xìng,又谈什么机会?”

    “唉,没想到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陆大千,难道你不动脑筋想一想,虽然我们手上的证据有欠缺,但把握还是非常足的,否则把你请到这里来干什么?”闫跃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指示王达昆造假贷款,两千万呐,一旦形成事实,责任有多大?能判你多少年知不知道?本来,我们可以放长线,等王达昆贷款的事实发生后再把你请进来,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是我们没那么做。你不想想是为什么?现在你不用想了,我来告诉你:那么有力的一个证据我们都放弃了,说明我们手上的证据或者说能进一步掌握的证据,还有更有力的!”

    “……”陆大千张了下嘴,又是一歪头,没说什么,似乎在琢磨什么。

    “或者这么跟你说吧,你联手的丁方才已经站不住了,他所犯的那些事你可能多少也知道一点。以前他在松阳有过硬的后台,谁都知道他姐姐丁方芳和严景标的关系,所以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但现在不同了,可以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公安就对他展开了暗中的侦查,现在已经开始收网了,他犯的那些事,死十次都足够了!”闫跃继续展开攻势,道:“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了吧,到时丁方才求生心切,肯定会想尽办法做些有立功表现的事,可以说,凡是和他有非法合作的,都会被抖出来。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也在被交代之列?”

    此时的陆大千,面露一丝惊慌。

    闫跃一看,忙不失时机地说道:“陆大千,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要真的不知道珍惜。”

    陆大千抿了抿嘴,鼻孔暗暗呼出一股长气。

    “我们之所以不断给你机会,是考虑到你的有些情况丁方才不了解,交代不了,而我们补充侦查又耗时费力,所以想让你主动说出来,那样既能省去在侦查上多费力气,又能给你带来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一举两得。”闫跃继续道,“如果你真的不识抬举也无所谓,因为就算不补充侦查,我认为就凭丁方才一个人的供述,就足够让你后悔终身的。”

    “能抽支烟吗?”陆大千看了看闫跃,叹了口气。

    “可以。”闫跃让人递过去一支烟,同时看了看手机上刚到的信息,嘴角暗暗一翘,道:“你不但能抽支烟,还能散个步。”

    在闫跃的示意下,陆大千被带到了隔壁审讯室的观察间里面,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审讯室里的任何情况。

    审讯室里,丁方才正坐在里面。

    “走吧,看一眼就行了,不要以为我们在唬你。”闫跃一歪头,陆大千就被带了出去。

    在看到丁方才的一刹那,陆大千的两腿就开始发软了。出了观察间的门,在走廊道里的时候,他就对闫跃说要全部坦白。

    闫跃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把陆大千带回后开始做记录。

    就在陆大千交代的时候,丁方才趾高气扬地出来了。他一离开审讯室就骂骂咧咧起来,说公安不长狗眼,竟然无缘无故把他跟毒品案联系到一起。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公安找他很草率,让他离开更草率,甚至都没说什么就让他抬屁股走人。

    马上,丁方才就打了个电话给胡克进。

    胡克进到目前还没有事,因为按摩女没出现,他还安全。不过他已经不担任刑侦支队队长职务,自己主动辞了,干起了工会工作,闲差。其实也不闲,因为他充当着丁方才的军师角sè,丁方才有事都向他请教。

    现在,丁方才稀里糊涂被公安带到审讯室,觉得有必要问问是怎么个情况。

    胡克进听说后立刻jǐng觉起来,他知道丁方才要摊事了。

    “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违法的事?”胡克进问。

    “没有什么啊,无非还是以前的那几个摊子。”丁方才道,“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为求平安,最近都没搞什么新动作。”

    “那你就回头看,反正在手的业务有问题。”胡克进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要聪明的话,把手中的酒店、娱乐城、KTV、夜总会和洗浴中心几个实体规规矩矩地做好,千万别搞什么违法的事,钱赚多赚少无所谓,先蛰伏下来。至于高利贷和渣土市场,还是早点退出来,否则得不偿失。”

    “唉,克进,你也不是不知道,高利贷市场真的是黄金铺成的,随便拣点活干干就能发财,这年把时间我在里面赚的钱,跟前些年跌打滚爬赚的总数差不多啊,那是之前我根本都没想到过的!”

    “见好就收吧,老弟。”胡克进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一个道理?收益越大的事,风险也就越大?如果你出事了,有再多的钱还有什么屁用?”

    “好吧,那,那我就逐渐收一收,退出来。”

    “不是逐渐,是当机立断。”胡克进道,“老弟,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事情几乎是明摆着的,退一时不等于退一世,等把潘宝山熬脱了毛,随便你怎么放开手去做都行。”

    “也对,留得青山在!”丁方才道,“我马上就去找陆大千,把事情解决好。”

    现在还到哪里找陆大千?他正交代得嘴角直冒唾沫泡,除了丁方才,他还招供了另外两个合作的放高利贷老板,只不过他们的量要小一些,两个人合到一起才跟丁方才的量差不过。

    不过那已经足够了。

    当晚,公安局拟文就向检察院申请批捕,然后正式逮捕了陆大千。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胡克进先得到了消息,他赶紧给丁方才打电话,说果真出了大事。

    丁方才一听着实是没了主张,说怪不得昨天找不到陆大千,原来被抓了,然后忙问该怎么办。

    “你不要惊慌,乱了阵脚等于自投罗网。”胡克进道,“你跟陆大千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从他那里贷款完全符合规定,挑不出刺来。唯一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你给他的分红,要在那上面想脱身的办法。”

    “那也没什么,每次给他钱的时候都是手下的人出面,到时我不承认就是。而且等会我就让具体经手的人跑路。”丁方才道,“只是我担心所放出去的高利贷,那可能要惹大事。”

    “没事,那个也不用太担心,我研究过相关法规。”胡克进道,“中国人民银行在关于取缔地下钱庄和打击高利贷行为的一项通知中有规定,民间个人借贷的利率由借贷双方协商确定,但是协商的利率不能超过国标贷款利率的四倍。超过四倍标准的就会被认定为高利借贷行为,那是不受国家法律保护的,而且还要严厉打击,也就是说是违法的。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在刑法中却没有高利贷的罪名,只是规定了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或者是变相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秩序的,要治罪,还有,在放高利贷的过程中触犯了刑法,要追究刑事责任,此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轻松了不少。”丁方才很是慨叹,“我可以保证,在放贷的时候,虽然有要打要杀的威胁,但从来都没真正出手,所以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刑法不刑法的。”

    “放高利贷时是不是有触犯刑法的行为,不只是讨债时的打打杀杀,还有你放贷的用途。”胡克进道,“如果你放给人家去赌博、去做违法的勾当,一样会被认定为是触犯刑法。”

    “没,那种情况也没有,把钱贷给那些赌博、瞎胡搞的,根本就没法收利息,就是把他们宰了又能怎样?”丁方才道,“我贷出去的目标都是正儿八经的公司,只有他们才有还高息的可能,要不怎么来钱?”

    “哦,那就好,即使你被查到,顶多也就是扰乱金融秩序罪,轻的话也就是罚点钱,重了怕是要坐几年牢。”胡克进道,“说实在的,从你放贷的数额看,我觉得并不乐观,弄不好就要进去几年。”

    “放贷的数额他们能查得出?”丁方才忙道,“从银行贷款的进出账目并不能说明什么吧。”

    “话是那么说,但公安要想办你的事,就跑不了你。”胡克进道,“所以我给你个建议,你要认真听一听。”

第六百七十一章 收敛

    胡克进建议丁方才赶紧把放贷的对象列个单子,把超过银行四倍利息的钱挨个退回去。レ-.si露ke.-♠思♥路&c露bs;客レ

    丁方才一听顿时傻眼,支吾着道:“那,那可是几个亿啊!”

    “怎么做就随便你了,是要钱还是要zì yóu,你自己决定。”胡克进道,“刚才我说的,差不多是你能彻底解脱的唯一路子。”

    “我再想想吧。”丁方才有些垂头丧气。

    “容不得你多想了,现在绝对是十万火急的关头。”胡克进道,“老弟,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不会在乎钱。钱算个什么东西啊?唯有zì yóu之身才是最大的财富。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理解,或者理解的不深,不妨现在做个假设,假如当初你在陆皓案子上犯的事被揭出来,就算你拿出所有的钱财换你一命也换不回来,你会是个什么情况?”

    “……”丁方才沉默了。 . .

    “恐慌?无助?人如困兽,心如死灰?”胡克进冷笑道,“其实眼前的事也是如此,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程度轻重而已。如果你现在不把高利贷的收益散出去,到时判你个几年,悔青肠子都没用。”

    “好吧。”丁方才叹道,“回头我就安排。”

    在这事上,丁方才真的是上了紧,他发动了一批人,只用一天时间就解决了所有借贷人的巨额利息归还问题。

    王达昆同样“受益”,丁方才的人跟他说,先前归还的一千两百万就算是还本钱了,下面只需要支付银行利率四倍的利息就行。

    大感意外的王达昆立刻把情况告诉了闫跃。

    闫跃开始也很是不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立刻向彭自来汇报,说丁方才大吐血撇清了自己。

    彭自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丁方才行动如此之快,竟然这么利落地就挥刀割肉,可这么一来,就与潘宝山的意愿相违了。事情来不得犹豫,他立刻到潘宝山面前,把情况说了。

    “哦。”潘宝山也是吃惊不小,“丁方才能有如此举动,看来是有高人相助。”

    “肯定是。”彭自来道,“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丁方才这一下估计要少收入几个亿,他的那个‘金矿’估计瘦弱了不少。”

    “嗯。”潘宝山点点头,缓缓地说道:“也可以啊,他的那部分财产本来就是受害人的血汗钱,物归原主也好。”

    “如果想挽回他的‘金矿’损失,也不是没有办法。”彭自来道,“马上加快对陆大千的审判,公布结果。因为宣判内容不涉及丁方才,估计他知晓后肯定会后悔,没准又会把钱收回去。”

    “还是算了吧,那种钱就应该归位,否则搁在我们手上也太沉了,拿着也累。”

    “哦,那就算是潘书记体恤民生了吧。”彭自来笑道。

    “有些东西,就该从哪里来到哪里。”潘宝山也笑了,“对了,你查一下丁方才背后的狗头军师是谁,看样子不简单,该除掉的要除掉,不能让丁方才恶虎添翼。”

    “好的,马上就对丁方才实行全方位监控。”彭自来道,“不过不知能否奏效,狗头军师如果真是厉害人物,应该不会与丁方才直接接触,而且在通讯工具上也会有所防范,想抓踪迹可能也不是那么简单。”

    “试试吧,揪不出来也无所谓。”潘宝山道,“不会影响计划的推进,下一步,要对丁方才的渣土市场行为展开行动,通过严查狠罚,准备挖矿。”

    “我已经开始收集资料了,丁方才的长盛工程公司在百源地区的土石方市场真的一家独大,下面养着近百辆工程车。”彭自来道,“尤其是前段时间,突然又增加了几十辆。”

    “现在松阳的基建项目很多,土石方市场很大,看来丁方才还要把触角向百源区以外伸展。”潘宝山道,“这样,你让鱿鱼跟何大龙合计一下,也成立个渣土工程公司,然后你们几个做好配合工作,慢慢把丁方才的公司挤垮,吃掉。”

    “好,这事让鱿鱼干最合适。”彭自来道,“我马上跟他联系,把具体步骤安排一下。”

    潘宝山点点头,他心里还想着邓如美的事,不知道丁方才这次大出血有没有把她纳入范围,买两套别墅挑毛病,再要求白送一套,跟放高利贷何异?

    彭自来走后,潘宝山打电话给邓如美。

    情况依旧很糟糕,邓如美说丁方才那边这两天盯得正紧呢,要么给退房补偿三百万,要么补一套别墅。

    潘宝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稍一思索便告诉邓如美,让她必须得给丁方才点厉害看看,而且也点出了方法。

    “丁方才当初买别墅的时候,怎么付的款?”潘宝山问。

    “牛比的要命,提一大箱现金。”邓如美道,“当时财务向我汇报说怕有假钞,还特地加了两道验钞程序。”

    “还真是天意如此啊。”潘宝山道,“按正规程序办事,你让何大龙带着购房发票到你公司去谈退房的事,可以先抛出引子,说可以适当赔偿。等一旦见着发票,就立刻采取措施把发票抢走,然后就矢口否认丁方才曾经付过款。”

    “能,能行嘛。”邓如美根本就没想到潘宝山会出这一招。

    “我跟鱿鱼打个招呼,让他去找你,具体实施方案由他定。”潘宝山道,“做事不怕事大,恶人还须恶人磨,对丁方才就得比他更没人xìng才行。”

    “那也不周全啊,当时丁方才交款的时候,有人看着呢。”

    “对公安来说,人证比物证要差多了,那些都是动态的东西。只要当时没有留下物证,就无所谓,大不了就认定他们是为证。”

    “哦。”邓如美有点犹豫,“物证方面有公司的监控,不顾我可以毁掉。”

    “那就行了,别的不多想。”

    “唉,到底是男人,可真够狠的。”

    “不是和我狠,而是丁方才确实欠收拾。”潘宝山道,“做人太贪得无厌就是自掘坟墓,丁方才就是典型的例子,手下有一批实体不好好经营,还搞什么高利贷?现在我正着手办他,马上他的土石方生意就会遭到灭顶xìng打击。”

    “土石方市场简直就是黑社会的一个平台。”邓如美道,“从事土石方业务的公司或个人,哪个背后没有关系?要么涉黑、要么涉政,后台都硬杠杠的,而且居多还都跟公安的人有关系,或者说是跟公安有关系的人。只要有钱,摸着门路哪怕投一台工程车,一个月下来起码能赶上半年正常的工资。”

    “照这么说,丁方才手下上百辆车,不是赚发了么?”

    “那是肯定的,这两年估计他在土石方市场赚了有两千多万。”邓如美道,“在建筑行业大家都知道。”

    “马上这笔钱就不是他的了。”潘宝山道,“鱿鱼会注册一个工程公司,把丁方才挖控挤走。”

    “那你得先让公安系统开个会,jǐng示一下,马上要整顿土石方市场,如果有涉嫌违规的赶紧退出来,也不计前嫌。”邓如美道,“那样会减少很多阻力,你知道丁方才公司里的那些车辆,有一部分并不是他的,肯定有些是有门路的,到时会添堵。”

    “哦,你说的我明白。”潘宝山道,“是不是有一批人利用他的公司做平台,投车挂靠赚钱?”

    “是啊,而且那是普遍现象。据我所知,交巡jǐng部门的人占多数,他们做事隐蔽,用亲戚朋友的名义买车,然后通过种种手段投放到各土石方公司,还优先安排活儿,否则就有针对xìng地上路严查。”邓如美道,“那一来谁家公司能受得了?各种违章还不罚死过去。”

    “嗯,不过丁方才的公司应该没有这种情况吧。”潘宝山道,“以前他的关系比谁都硬,估计一般人插不进他的公司。”

    “他也不是傻子,打关系的事肯定会做,一些要害部门的人,哪怕是一般的办事员,找他投车挂靠都行。”邓如美道,“小鬼难缠嘛,很隐蔽地使坏捣乱防不胜防,他丁方才上面关系再硬有时也没法子。”

    “也是。”潘宝山道,“那就把准备工作做好,过几天让彭自来开个公安大会,强调一下。”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发展。

    就在公安大会召开的当天,丁方才的长盛公司突然宣布解散!

    这消息一出来,潘宝山顿时惊住,他立刻找彭自来了解具体情况。

    彭自来也是措手不及,对丁方才解散公司转移现有资产的招数也摸不着头脑。

    也难怪,丁方才的这一招确实有出奇制胜之效,因为有胡克进在。

    胡克进有的是时间和jīng力,丁方才给了他不少好处,自然会力所能及地帮忙出谋划策。在陆大千一案上他就十分关注,毕竟丁方才牵涉太多,得保护一下,所以,当他打听到陆大千的案由跟丁方才无关时,就知道丁方才的苦难真的到来了。

    于是,胡克进就找丁方才给他分析形势,说明明他是陆大千案子的主要关系人,然而毛事都没有,为什么?很明显,有人把他看成了肥肉,想先保全后吞食他。因此,必须马上把手中有风险的项目转移掉,否则就会被掠走,像土石方市场的业务,一查准一个死。

    丁方才听了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接受了胡克进的建议,当即就决定把公司注销,转移资产。

    另外,胡克进还告诉丁方才,像酒店、游戏城、夜总会还有洗浴中心等,也要马上整顿,一点都不能涉黄、涉毒、涉赌、涉黑,否则后患无穷。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没有了保护伞。

    这一点,丁方才也接纳,并且都非常快地进行了安排。

    不过胡克进没有想到,丁方才做出如此犀利的应对之策,显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手笔。

    这也是潘宝山和彭自来所关注的地方,他们看法一致,觉得对丁方才身边的军师不能再留了,必须清除,刻不容缓。

第六百七十二章 犯了难为

    对丁方才全方位的监控即刻展开,同时,还深度梳理他身边的关系人。レ-.si露ke.-♠思♥路&c露bs;客レ

    几天时间过去,密切的监控一无所获,但是通过梳理,胡克进进入了视线。

    “怎么把这个yīn狠狡诈的家伙给疏忽了?”彭自来恍然一叹,“他退缩到局工会不冒头,一时还真忽略了他。”

    “这就叫以退为进,胡克进还真是个有头脑的人,可惜遇人不淑,因为管康,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潘宝山道,“没法子啊,也只有把他送走了。”

    “他的案子,因为按摩女没出现,到现在还僵着。”彭自来,“如今看来还得紧追一番,我再让项自成把专案小组召集起来,跨省去按摩女老家,请求地方公安部门加紧协查。”

    “眼下去一趟也的确需要,毕竟那是跨省协作,虽然你们以前去过,但现在也不短时间了,有些事会冷下来。”潘宝山道,“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过去应该会有所收获。”..

    潘宝山的预感很正确,专案小组赶到按摩女老家,在与当地公安部门接洽、融合后,果真摸到了线索,按摩女一个月前曾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就是根据这个电话,专案小组一路辗转,一个星期后,最终在另外一个省将其控制。

    专案小组当即就向项自成汇报,项自成立刻又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彭自来。彭自来很是高兴,在吩咐刑侦支队的人做好对胡克进的监控后,马上去找潘宝山。

    此时的潘宝山,正在琢磨如何对付高桂达。原来,鱿鱼在对丁方才解散的长盛工程公司余尾进行掐拿时,发现了一个情况,高桂达前段时间曾出资投入了一批工程车在长盛公司。再一调查,知道是高桂达在古河县的投资被查导致生意失利后,转向了丁方才,在他的工程公司入了股,添加了几十台工程车。潘宝山听说这事后当即说,高桂达在古河县的违规行为被查办,便怂恿策划百姓进京**,那笔帐还没算,现在他又冒了出来,纯粹是找打。

    现在,彭自来恰又来了,说了胡克进的事。

    “很好,两个人一起解决!”潘宝山道,“胡克进是不用说的,取证后就走程序,让法律说话。至于高桂达,我看也得给他来个钝刀子割肉,让他慢慢瘦下去,最后只剩个骨架算了。”

    “潘书记打算怎么个割法?”彭自来问。

    “还没想好。”潘宝山道,“他的房地产项目都停了,钱都在手里攥着,想抠出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还有个项目啊。”彭自来道,“自来水公司下属的纯净水公司一直是他经营的,作为地方纯净水主流企业,占据了松阳纯净水市场的很大份额。”

    “哦,这么说那就非同寻常了。”潘宝山道,“一桶水的利润看上去不大,但是数量却很庞大,只算松阳三区三县,一天的销售量是多少?”

    “根据用水的家庭数和各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数量,按保守数字算,一年的利润至少有一个亿。”彭自来道,“说来确实也是很可观的。”

    “让他吐出来。”潘宝山道,“马上让质监、卫生还有工商等部门针对高桂达经营的纯净水公司进行联合检查,发现问题应该不难,然后扩大影响处理,争取立案,然后罚没非法所得,晾他个底朝天。”

    “要是罚没的话,那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彭自来笑道,“不过,罚没行为是公开化的。”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公开化没关系,因为那笔钱要投入到东部城区的基建项目。”潘宝山道,“东部建设是现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要集全市之力顶上去。”

    “说到工作,潘书记,我真为你感到累心,全市的摊子前任没抓好,留下太多的尾巴。”彭自来道,“烂摊子啊。”

    “烂摊子有烂摊子的好处,刚好可以大破大立。”潘宝山道,“如果本来的发展就井井有条,想插手变动还难呢,万一**了盘子,不是要留下骂名?”

    “也对啊。”彭自来笑了。

    “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很懈怠,但实在又不敢放松,所以就只能抓几个重点。”潘宝山道,“什么是重点?说白了就是能体现政绩、能往脸上擦脂抹粉的,唉,所以现在我很理解为什么有的官员就做面子工程、捞政绩。”

    “潘书记,不是我恭维你,在我眼中你绝对是个好官。”彭自来道,“我想这也是我们一帮人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原因吧。”

    “但愿,但愿吧。”潘宝山表情严肃了起来,“但愿我不会让你们失望,说到底是不让松阳老百姓失望,这也是我的一个jīng神动力和支撑。”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潘书记,有些事你点一下就行,然后交给我们办,你不用cāo那些心。”彭自来道,“像胡克进和高桂达的事,我领着他们几个解决就是,有情况就及时汇报,你还是腾出时间抓抓经济发展,那才是你的立足之本。当然,我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不过作为你的朋友、你的身边人,说说也无妨吧”

    “没有不合适,我也需要提醒,更需要批评。”潘宝山道,“人难免会自我迷失,而且大多时候还意识不到,如果没有善意、中肯的提醒、建议和批评,那是很可怕的。现在姚钢应该就是这种状态,他认不清自己了,可他身边的人不敢谏言。”

    “既然这样,潘书记,那我再说一句,还有丁方才的事,你也别过问了。”彭自来道,“也交给我吧,马上就开始对他抽丝剥茧,让他两手空空。”

    “好吧。”潘宝山点着头,向彭自来投去信任的目光。

    彭自来郑重地点头回应,走出了潘宝山的办公室。一出门,他就打电话给刑侦支队发出指示,干脆把胡克进控制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这个决定非常及时,因为已经察觉到不对头的胡克进正要潜逃。

    胡克进从来都没有放松jǐng惕,他始终高度关注着项自成那边专案小组的动向,还有刑侦支队,也在他观察的范围之内。昨天他得到了点信息,说专案小组好像又有了动作,他隐隐感到大事不妙,所以当机立断打算一走了之。不过一时犹豫,他又安排点后事,耽误了半天时间,这让他错失了机会。

    就在胡克进进入车站的时候,两双有力的大手扭住了他的胳膊。

    刹那间,胡克进就像抽了架子的瓜秧,彻底瘫软,他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和胡克进一样差点瘫软的是丁方才。

    丁方才之所以一直奉胡克进为上宾,并请他做智囊,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jīng明,想事缜密,能帮不少忙;另一方面,是对他的惧怕,因为他暗示过,在掌握有关陆皓死亡案的证据上,他比管康要厉害得多。

    这个暗示丁方才懂,就是说,胡克进手里还藏有他策划杀害陆皓的证据。恐慌之余,丁方才也想过补救的办法,他同样暗示了胡克进,说两个人同时落水溺亡,两不得,如果有一个人活下来,还能照顾另一个人的一家老小。当时胡克进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但是,他真实的想法谁知道?尤其是现在,胡克进已经落水陷入绝境,求生心切,会不会一把抓住岸边的另一个人,以获得一丝生还的机会?

    丁方才非常担心,胡克进在绝境中会想着要有立功表现而把他给供出来。

    的确,丁方才的担心变成了事实,胡克进求生的yù望压倒了一切,他甚至都没有被问起,就主动说要交待重大案件线索。

    这一点,彭自来早有所料,他交待办案人员,先不要让胡克进乱讲,一切等进入审讯程序再开口。

    彭自来还有交待,让李大炮主审。

    第二天,按摩女被带回了松阳。

    很快,审讯室里,李大炮便坐到了胡克进的对面。

    “彭局,我坦白交代一切!”胡克进有些迫不及待。

    “别叫我彭局,我一身鸡皮疙瘩,你知道你现在是个罪人嘛。”李大炮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我是个大老粗,说话不讲究,告诉你,我现在看着你昔rì人模狗样的同事,是个什么感受?简直惨不忍睹!”

    说完,李大炮挠了挠头,看了看左右的刑jǐng,笑了,“哦,惨不忍睹是不能用来形容感受的啊。”

    刑jǐng捂着嘴也笑了。

    “好了,不能乱程序。”李大炮陡然脸sè一转,“胡克进,你对手上犯的命案认不认?”

    “认,认!”胡克进点着头,“刚才我就说了,坦白交代!”

    “嗯,认罪的态度是不错。”李大炮道,“那下一步就是伏法了。”

    “我还要揭发重大刑事案件!”胡克进急道,“争取立功!”

    “好,这是我们欢迎的。”李大炮点头道,“你说吧。”

    “我揭发丁方才策划组织杀害了陆皓,还嫁祸何大龙!”胡克进一字一字地说道。

    “空口无凭,可不能胡说啊,你有证据嘛?”李大炮问。

    “有!”

    “哎哟,你说说,这事搞得难为人了啊。”李大炮又挠起了头。

第六百七十三章 咬舌

    李大炮咂吧着嘴巴挠完头。抬眼狠狠地看着胡克进。问他还有沒有其他要揭发的案件。此时。处在生死边缘的胡克进已进入极度恐惧状态。想事不全虑事不周。完全疏忽了丁方才目前是被“保护”的肥肉。

    “沒。沒了。只有丁方才的杀人案。他罪大恶极。”胡克进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李大炮。目光死祈。

    “唉。你说你。”李大炮咬着牙一下跳起來。几步跨到胡克进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怎么就沒个耳力呢。说。到底还有沒有其他要揭发的。”

    “沒有。就只有丁方才的……”

    “啪”一耳光。

    “沒有。”李大炮一巴掌打算了胡克进的话。“我让你还沒有。好歹你也是刑jǐng队里混过的。怎么就沒点脑子。我都那么问了。你沒有就沒有呗。还他妈咬着丁方才。”李大炮说完。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两手抱臂。又道:“现在知道了吧。该交代的要好好交代。不该交代的就暂时忘记。”

    “丁方才杀人了。这都不能交待。。”脑袋懵懵的胡克进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一抬屁股从审讯椅上半站了起來。对着李大炮吼起來。

    “啪。啪……”连串几个耳光又抽到了胡克进的脸上。

    “都跟你说了。不该交代的就不要交代。还***跟蒙眼驴一样。”李大炮甩着膀子把胡克进打下去后。抬手戳着他的脑门子道:“还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所有的交代都是立功。”

    “怎么了。陆皓死亡案件还悬着呢。我揭发真凶帮助破案难道不算立功。”胡克进并不服气。

    “狗屁。我跟你说。那只能让你是罪加一等。”李大炮毫不犹豫地怒斥道:“你以前知道丁方才杀了人。还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说。触犯了哪条法律你该知道吧。哦。现在走投无路了才讲出來。还想要立功。我要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胡克进听李大炮这么一说。顿时张大了嘴巴。“这。这不公平。你。你们根就不懂法。我检举揭发丁方才杀人犯罪行为。就叫立功。”

    “听听。他说我们不懂法。”李大炮又看了看旁边的刑jǐng。笑道:“一个杀人犯还说我们不懂法。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是杀了人。但我懂法。一点都不矛盾。”胡克进的状态有点躁狂。

    “那你不是知法犯法嘛。”李大炮肩膀一耸。“又是罪加一等啊。得让你死两次。”

    “我是一时冲动杀人。死刑缓期。死不了。”胡克进一点都隐瞒自己的想法。似乎有点失常了。

    “妄想。”李大炮一声暴喝。“你是处心积虑的谋杀。必死无疑。”

    “可。可我坦白从宽、揭发有功。怎么就沒作用了。”胡克进两腿开始发抖。

    “啪。啪……”彭自來挥起手臂。耳光依旧。

    “胡克进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再唧唧歪歪说揭发。小心你咬舌自尽。”李大炮俯着身子咬着牙根。“咬舌自尽。你该懂吧。软钳子拽出你的舌头。底下猛推你下巴颏。就叫咬舌。”

    胡克进的神情开始恍惚。抖了抖嘴唇。忽地垂下了头來。“呜呜”地哭了。

    “这个可以。哭吧。好好发泄一下。使劲忏悔。”李大炮一歪嘴。走了。

    离开审讯室的李大炮到彭自來那里汇报情况。说对胡克进的审讯到此已圆满结束。他认罪伏法。往下就是补证阶段。然后就是走程序宣判。

    彭自來对此很满意。他又叮嘱李大炮。找鱿鱼商量一下。准备对丁方才的几个实体动手。有什么招尽管使。只要把丁方才的资产割走就行。

    李大炮做这事來劲。还沒出彭自來办公室就打电话给鱿鱼。让他安排一下。晚上喝个小酒。谋点大事。

    鱿鱼一听就知道有行动。所以早早地就接了李大炮。在一家公园会所里坐下。

    “组织上准备割丁方才的肉了。要我跟你好好合计一下。”李大炮见到鱿鱼就直接开讲。“我也大体虑了一下。从容易着手的地方开始。首先从从他夜总会下手。那种地方最藏污纳垢。涉黄涉毒一查一个准。然后就是娱乐城。那里就是个赌窝。接下來是洗浴中心。纯粹的黄窝。再往下是ktv。那也是鱼龙混杂之地。至于他的酒店和阳光宾馆的股份。先放一放。到时再请示。毕竟那种地方难下手。无非是吃吃喝喝的地方。”

    “行。我安排人做内应。你那边施加强大外力就是。”鱿鱼笑道。“不过最后出手的还得是我安排人。说白了就是黑吃黑。让他沒地方说话。也不留后患。”

    “嗯。你那边有合适的人沒。”

    “焦华。你应该知道那个人。真的是人如其名。很狡猾的一个家伙。那种事找他最合适。”鱿鱼道。“因为不但要斗狠。而且还要斗智。”

    “他的信任度还高吧。”

    “沒问題。已经考验过了。”鱿鱼道。“等咱们喝完酒我就去找他。”

    “还等什么喝完酒。现在你就去安排把。”李大炮起身道。“酒改rì再喝。”

    “嗳呀。老领导你这脾气还是那样啊。跟当初在夹林派出所一个样。”鱿鱼笑了。

    “改了脾气我还是李大炮嘛。呵呵。你那边筹划好了之后就跟我说一声。争取三下五去二就把事情办妥。”李大炮也笑了。边向外走边道:“对了。你那边修路的事不会耽误吧。那可是个大事啊。宝山老弟眼瞅着呢。”

    “肯定耽误不了。我都把提前量做得很足。”鱿鱼道。“老板把这项任务交给我。要是完不成岂不是显得很无能。”

    “嗯。那也难为你了。以前你都沒接触过那一行。不过你有头脑。又有干劲。”李大炮点着头道。“鱿鱼啊。说句題外实话。之前我还根沒想到能有今天。那会在夹林派出所当所长的时候。甚至连富祥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都不敢想。可现在。已经是松阳是公安局副局长了。不过欣喜之余我也有遗憾。就是沒能保住你。让你出了公安队伍。”

    “嗐。遗憾什么呢。”鱿鱼笑了起來。“不存在保不保的事。当初是我一时大意被抓了把柄。出于大局考虑。我就该离开公安队伍。再说了。我现在感觉特别好。很满足。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啊。所以你沒必要为我担心。”

    “哦。那很好。你沒有遗憾就好。”李大炮道。“其实我说刚才那些。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不管咱们怎么样。都得感谢潘宝山。”

    “老领导你说得沒错。说句高姿态的话。我们是看着潘宝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他从夹林乡zhèngfǔ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到今天的松阳市委书记。也就十年多点时间吧。那真叫一个事。”鱿鱼道。“而且关键是他的为人能让人心服口服。当然。跟他搞对立的人怎么看可不管。我只是说他身边人的看法。反正我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我喊他一声‘老板’。甚至都觉得是种荣耀。”

    “非常好。”李大炮道。“你说的也是我的意思。我对宝山老弟也是很敬佩的。这倒并不是说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潘宝山给的。而是他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所以咱们在做事的时候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能添乱啊。”

    “行了老领导。你说的我都明白。以后有时间咱们把彭局还有王三奎一起叫上。再好好感慨一番吧。”鱿鱼道。“现在还是先完成任务再说。我看你也真的是很上心。”

    “摆着现成的酒都沒喝。你说我上不上心。”李大炮笑道。“这酒还是留着以后当庆功酒喝吧。”

    “那干脆这样。明晚就开始行动。”鱿鱼道。“我安排几批人去丁方才的夜总会。涉黄涉毒都做全了。到时你那边准备好人手扑过去抓现行。”

    “好。记住把料加足。”李大炮道。“尤其是毒品那一块。实在不行就弄点面粉。无非就是个道具而已。”

    “那些都是小意思。不用你cāo心。”鱿鱼笑道。“你就尽管等着捉‘大鱼’就是。”

    “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李大炮道。“这段时间丁方才遇到的事不少。沒准可能已经收敛了。”

    “再收敛有什么用。他丁方才收敛他的。我这边的催化剂给他添上不就行了嘛。”鱿鱼道。“就算夜总会现在守法经营。不提供违法容服务内容。但我们可以自带啊。小姐和‘面粉’还有什么难的。到时一办案都是他月光夜总会的东西。有谁不信。然后以此为引子。把夜总会的人都控制起來审问。让他们交代所知道的一切。不把夜总会查个底朝天就算出了鬼。”

    鱿鱼提到了“自带”。还真是需要。

    的确。近段时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麻烦事之后。丁方才是察觉到了危机四伏。尤其是胡克进被抓捕归案。他更是有大厦将倾的感觉。也所以。他觉得胡克进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是要自我整顿。把所有涉黄、涉毒、涉赌、涉黑的因素都剔除掉。

    月光夜总会就是丁方才第一个清理的的地方。因为此前曾发生一起吸食毒品案件。一名陪吸女死在了包间。夜总会也因此差点被以贩卖毒品罪被起诉。到现在还沒处理利索。就在前阵子他还被带到公安局审讯室去过。当然。丁方才不知道。他那次去审讯室完全是给陆大千看的。

    可不管怎么说。丁方才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岌岌可危。所以。也就不惜断尾自救。把有些节目减缩、隐蔽起來。不管赚钱多少。

    现在。到月光夜总会如果不是老关系。根就叫不到小姐。更别提什么毒品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查封查月光

    丁方才对月光夜总会的经营自律,鱿鱼在与李大炮接触的次rì下午,前往踩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因为就连门口衣着华丽而挑逗的迎宾小姐,也都换成了清一sè男服务生,不过鱿鱼不相信丁方才能做得那么彻底,像夜总会这种地方,如果沒有刺激xìng的内容,就相当于是关门拒客,所以只能是说,有些节目更隐蔽了,

    鱿鱼立刻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安排前往消费的人自己***助阵,另一方面托关系找夜总会的当班经理,要求增sè、加料,

    两方面事情都奏效,当天晚上九点左右,五六批客人先后來到月光夜总会玩乐,

    十一点的时候,几个包间的气氛开始暴热起來,不讲究或是特有癖好的,搂搂摸摸地就在长沙发一角开始“交战”,而且,茶墨sè的玻璃大理石相间的茶几上,也开始露“白”,

    大概十分钟后,几条短信到了鱿鱼手机上,他立刻与李大炮联系准备出击,早就待命的便衣先期进入夜总会,把门口迎宾男、吧台的服务员以及楼道的工作服务人员控制住,几乎与此同时,办案民jǐng在特jǐng的协助下,分头扑向目标房间,把各种情形都抓了个现行,

    不用说,月光夜总会被查封了,接着,便开始了一系列调查取证,

    当然,对外界來说仅仅是查封,沒有什么下文,因为彭自來还有一系列安排,他召集了李大炮、鱿鱼、王三奎商议,该如何把事情做得更巧妙一些,

    “怎么个巧法。”王三奎对这项行动不太了解,xìng急的他忍不住说道:“噼里啪啦一顿收拾还不行嘛,他丁方才还敢有不顺从地方,如果他敢不从,就把他投进大牢,不吓得他屎尿齐出你们找我的不是。”

    “这才算是刚刚开始,丁方才手底下还有好多货,如果现在就大刀一挥砍得他疼晕过去,后面怕是不会太顺利。”彭自來道,“不排除他采用解散长盛工程公司的办法,把财产转移掉。”

    “嗯。”李大炮道,“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來才行,而且还不能让他察觉到是我们这边在兜底接钱。”

    “找个能卧底的中间人不就行了嘛。”王三奎这会也明白了,哈哈一笑,道:“看看丁方才跟谁的关系好,然就把谁打倒、控制,再逼迫他去做内鬼接应,也不是难事。”

    “嚯,还真是可行。”彭自來笑道,“这个法子确实可以。”

    “是也可行,但关键是要找对人。”鱿鱼道,“必须是丁方才有所依赖的,一般关系的人绝对不行。”

    “丁方才依赖的人都完蛋了。”李大炮道,“先是严景标,后是管康,再就是眼前的胡克进,但现在胡克进也犯了事。”

    “真是个衰货,靠山越來越低。”王三奎摇头笑道,“从市委书记到副市长,再从副市长到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连个处级干部都不是。”

    “别看他的靠山越來越不起眼,但实用xìng却是在不断增强,如果胡克进不出事,丁方才真的会获得很大收益。”彭自來道,“当然说那些对我们眼下的行动沒有多大的帮助,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丁方才最依赖谁或者是信任谁。”

    “要想知道是谁也不难,如今丁方才肯定跟困兽一样,只要是能抱的大腿甚至是小腿,多是也不会放过,所以,通过对他的监听监视,应该会有所发现。”鱿鱼道,“然后再像三奎说的,找准目标攻下,继续对丁方才实施下一步计划。”

    鱿鱼的建议被采纳,而且接下來的事也跟他有关,因为丁方才所抓的救命稻草竟然是王宁,

    王宁,当初在管康的安排下,受胡克进指使,在陆皓一案中对何大龙实施审讯的民jǐng,后來管康提拔了他,将他扶到了刑侦支队两个副队长之一的位子上,后來,彭自來上任公安局长,一直到现在也还并未对他的职务进行调整,所以如今他还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对王宁如何攻陷,采取非正常手段最合适,而实施非正常手段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何大龙,这就应了“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

    于是,鱿鱼把何大龙叫到跟前,详细交待了一番,何大龙一听顿时摩拳擦掌,跃跃yù试,鱿鱼从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复仇怒火,便马上告诉他不要因小失大,一定不要失控,必须按照步骤行事,何大龙抿了抿嘴唇,点头答应,鱿鱼安慰他,说男人就像大海,沒有什么容不下的,关键是看谁笑到最后,

    何大龙的脾xìng暴是暴了点,但也并非纯简单粗暴之人,他深深地舒了口气,说韩信都忍受了胯下之辱,他被打几下也沒什么,最后,他让鱿鱼放心,绝对不会把事情办砸,

    听何大龙说出这样的话,鱿鱼也就不再多说,便让他抓紧行动,

    何大龙当天下午就守在了王宁家小区门口,

    六点钟,王宁出现了,因为深知自己的处境,王宁现在非常低调,在局里甚至都不大声说话,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蛰伏下來,以便寻机复苏,

    何大龙隐在小区大门石柱后,在王宁骑着自行车经过时突然冒出來,撞到了一起,

    二话不说,何大龙一巴掌扇在王宁的后脖颈上,“瞎你妈个x眼,骑车不长眼啊。”

    王宁一开始还沒反应过來,受此辱打还真是让他火冒三丈,可当他看清了何大龙的脸时,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哟呵,怎么一下又沒血xìng了,拳头再攥起來啊。”何大龙看上去极其嚣张,抬手一巴掌向他的脑袋又抡过去,学着当初王宁的口气道:“弄死你跟杀条狗一样,信不信。”

    王宁本能地抬手一挡,何大龙沒打实在,

    “你再挡。”何大龙依旧用模仿的话语道,“再挡,我就能把你满口牙给敲掉,信不信。”

    此时的王宁已经想通了,眼前的何大龙根本就不能得罪,这一遭早晚要过,而且就凭自己的身板也不够他三两下收拾的,再说万一还手激怒了他,沒准自己就被一顿打个半死或落个残疾,

    “我知道你是一肚子怨恨的怒火,你打吧,我不还手。”王宁扶着自行车不动,

    “打不打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何大龙揉了揉太阳穴,“告诉你,之前被你打得落下了后遗症,脑震荡多少年了,经常xìng头疼,而且有时还疼得犯神经病,想把你一家老小都给收拾了,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要一命抵一命的吧,现在,就现在也可以,你把我弄死,然后再让公安把你弄死,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我不会动你一个指头。”王宁道,“如果你真的想弄死我,那你就动手吧。”

    “那你可就亏喽。”何大龙狞笑道,“过了现在这个点,我真的会随时动手的啊,不过万一碰到我犯病的坎上,我可就不是弄死你一个人的事了。”

    “什么意思。”王宁的脸一抽搐,

    “我知道你家住哪栋楼、哪个单元、哪一户。”何大龙咬着字说,

    “何大龙,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宁的眼神明显弱了,他知道沒法跟何大龙耗,

    “我也不知道想怎样,反正一犯病就沒了自主意识。”何大龙摇着头皱着眉,“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出來后,就为了看这脑袋里里的毛病,已经花不少钱了。”

    何大龙这么一说,王宁顿时松了口气,

    “好,你说,你需要多少医药费,只要在我王宁能承受的范围内,绝对不说半个‘不’字。”王宁道,“你给个数。”

    “你诚意是多少。”何大龙问,

    “我愿意把住房都卖了,筹钱给你。”王宁道,“这诚意够不够。”

    “那你老婆孩子住哪儿。”

    “住哪儿都无所谓,我只想保他们平安。”这一刻,王宁说得很真诚,

    “还行,你算是个男人。”何大龙点点头,“看在这个面子上,我看就这么着吧。”

    何大龙说着,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万,成。”王宁知道,何大龙肯定不会只要三万,

    “嚯嚯。”何大龙哼笑了一声,“你哪个耳朵听我说是三十万了。”

    “啊,。”王宁一下傻了,“三,三百万。”

    “也不是。”何大龙摇了摇头,“再加一个零。”

    “什么,。”王宁彻底呆住了,半晌沒回过神來,“三……三千万。”

    “回答正确。”何大龙很夸张边点头边鼓掌,“恭喜你答对了,再加一个指头,那就一共是四千万。”

    王宁以为何大龙真的脑袋出了问題,他用茫然而恐惧眼神看着何大龙,“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嘛,我有眼无珠,我猪狗不如,我罪该万死,你就别玩了我好不好,大哥,我喊你大爷行不行。”

    “干什么你,神神叨叨。”何大龙一下严肃起來,“你以为在跟你开玩笑。”

    王宁愕然之至,看着何大龙说不出话來,

    “告诉我,你是不是沒有那么多钱。”何大龙又问,

    “你……以为我是谁。”王宁缓过了气來,

    “就知道你沒有,所以我帮你想了个办法。”何大龙道,“这两天丁方才不是老跟你联系嘛,看來你们的关系不错,你可以找他借借嘛。”

    “找他借个三五十万还成,可……”王宁几乎已经被吓坏了,说起话了都不完整,

    “不借也可以,你可以吓唬他,让他帮你出那笔钱不就行了嘛,现在丁方才把你当依靠了,你顺势做点文章,就说因为月光夜总会的事,他摊上大麻烦了,很有可能要被判个几十年,看他什么反应。”何大龙歪了歪嘴角,“这点法子都想不到,还刑jǐng支队副队长呢。”

第六百七十五章 官二代生财

    (请假两到三天。停更。抱歉。请各位书友谅解。谢谢。)

    听了何大龙的话。王宁抓了抓耳朵。看了看他。想了会。“你是说让我给丁方才施压。让他感到走投无路。”

    “是啊。让他觉得宁愿不要月光夜总会。也要自己平安无事。我了解过。月光夜总会注册资金是两千多万。这几年的利润也差不多两千万了。加起來能凑成四千万。刚好给我看病。”何大龙道。“那事应该不难吧。”

    “要说事情身也不难。我完全可以做到让丁方才作出选择。愿意舍弃月光夜总会來换取人身zìyou。”王宁道。“可我有什么能耐让他相信我有那事去运作。从而让你拿到那笔钱。”

    “那还不容易。”何大龙道。“你摆个谱不行么。就说省公安厅有人。可以借助给松阳市公安施加压力。从而让他置身事外。但月光夜总会要留下。”

    王宁看了看何大龙。越发觉得他可怕。但正是这样。也越让他沒法不答应。

    “好吧。我试试看。”王宁道。“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成功。但我绝对会尽我所能。”

    “只要你尽你所能。我相信就肯定会成功。除非你不尽心。”何大龙冷笑道。“我耐心有限啊。急等着那笔钱看病呢。这几天我有强烈的预感又要发作了。很危险。”

    何大龙留下这话就走了。末了还丢给王宁一份材料。有关丁方才在月光夜总会方面的调查。

    王宁捏着材料浑身发凉。半天才推着自行车回到家中。稍微稳了一会便开始看材料。想主意。之后连晚饭都沒吃。就出门去找丁方才。

    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的丁方才。见到王宁就像看到了大救星。而此时的王宁。看上已经变得非常冷静沉稳。似乎深不可测。他并不急着说话。只是坐下來。点了支烟。

    “王队长。怎么样。”丁方才自然按捺不住。“有办法了沒。现在情况很不容乐观啊。月光夜总会被查得焦头烂额。里面的工作人都被带走挨个问话。他们估计会把知道的都交待出來。那事情不就大了嘛。”

    “是啊。我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之所以这么着急來找你。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如何彻底解除这次危机。”王宁道。“恐怕你需要大放血。”

    “放多少都成啊。”丁方才道。“千金难买zìyou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关键是把血放给谁。谁有事能压制住市公安局。或者说更可怕。谁能牵制得了潘宝山。”

    “别把问題想复杂了。”王宁当然想让事情看起來沒那么复杂。“你这事跟潘宝山沒有多大关系。你以为是他背后指使的。”

    “难道不是。”

    “你也太看重自己的了吧。”王宁道。“潘宝山刚任市委书记。想的是什么。政绩。现在一心扑在了谋发展上。尤其是把重点放在了东部城区。你想想。东部城区是个什么底子。穷困潦倒啊。想要重点发展东部城区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的潘宝山。估计正急得团团转呢。要知道沒有政绩对他來说意味着什么。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还觉得以你的这点分量。他有可能关注。”

    “那还能就是公安局的几个虾兵蟹将在折腾。”丁方才道。“唉。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沒法招架啊。万一弄个证据确凿。我还不是一样完蛋。”

    “所以嘛。又回到刚才的话題。”王宁道。“你要不惜放血。争取想办法压制住市公安局那边。”

    “这么说你有路子。”丁方才道。“需要多少钱你尽管说。”

    “唉。”王宁猛吸了一口烟。“行规你还不懂吧。”

    “什么行规。”

    “捞人的行规。”

    “有什么执行标准。”

    “具体的标准我也沒法说。跟你打个比方吧。”王宁道。“你驾船出海。船漏水要沉沒。你有随船被淹遇难的危险。这时打捞队來了。救你上岸。而你的船也就是打捞队的了。”

    “啊。”这是丁方才所沒有想到的。“太狠了点吧。”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所以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毕竟连我都沒法接受。更何况你呢。”王宁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也算是力所能及地提供点帮助吧。”

    “你认识打捞队的人。”丁方才愁容满面。

    “间接的吧。得通过我的一个同学。”王宁道。“关系特好的一个同学。办事是让人放心的。”

    “能不能疏通疏通。一个数怎么样。一千万。我愿意出。”丁方才道。“再多的话我心里实在是滴血啊。要知道我的钱也不是大水淌來的。”

    “先别谈价。就你这事人家还不一定接活呢。”王宁道。“我沒有提名道姓。知识把你的情况说了。人家说问題有点严重。还不一定能办成。接不接还是一回事。”

    “你所说的打捞队。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

    “怎么。对我不放心。”王宁摇头苦笑了起來。

    “不是不是。王队长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有点玄。”丁方才道。“说白了就是感到特别神秘。让人不太踏实。跟云里雾里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不过你要把紧嘴巴千万别乱说出去。”王宁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能惹祸上身啊。”

    “王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越说我迷糊了。难道打捞队还是秘密组织不成。”

    “不是秘密组织也差不多了。”王宁伸了伸脖子。靠近了丁方才一点。好像下意识地放低了嗓音。“所谓的打捞队。其实就是官二代。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二代。”

    “官二代。”丁方才皱起了眉头。“官二代也不一定都有出息啊。他们除了只会乱花钱享受。还能干什么。”

    “粗浅。”王宁一收身子。头一歪。似乎对丁方才的质疑很难以理解。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道:“官二代是不一定都有出息。但你也要看什么级别。村小组组长的孩子也能叫官二代。告诉你。有些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官二代。说话都比厅局级干部管用。有的副省部级还要买账呢。”

    “那。那得多大的官一代啊。”丁方才显然被镇住了。

    “多大的官一代你就别管了。有些事知道的越好越好。”王宁道。“网上有关一些牛比的官二代生活你也有所了解吧。整天开着跑车到处寻欢作乐。你知道他们一年的开销是多少。”

    “多少。”

    “跑车都能换來换去。你说有多少。”王宁歪了歪嘴角哼了一声。

    “他们哪里來那么多钱。”丁方才道。“父母给的。”

    “无知。”王宁摆出一副训斥的口气。“你把领导干部的觉悟看得太低了吧。他们拿大把大把的钱出來给孩子挥霍。那档次不是跟你一样了么。”

    “……”

    “告诉你吧。人家官二代们都是自己挣钱花。”王宁道。“这么跟你说吧。乡镇级别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村级的领导办成事;县级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乡镇级的领导办成事;市级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县级的领导办成事。照此推下去就是。你难道还不明白。”

    “明白。明白了。”丁方才连连点着头。

    “那不就是了。像那些只是有钱的主。碰到事情需要摆平。有时候就必须得捧出钱给那些能发挥作用的官二代。”王宁道。“这就是官二代们的生财之道。要不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钱去挥霍。当然。这种情况是非常隐蔽的。而且越往下面也越不明显。像你这样一辈子呆在地市级城市的。根就沒法去了解那些事。”

    “还真是。王队长你这番话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丁方才不由得感叹起來。

    “还有一种情况。”王宁道。“如今网上动不动就有炫富的年轻人。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官二代。但不怕出风头、不怕惹祸。为什么。”

    “他们是富二代。”

    “富二代算个几啊。富二代有那么大胆子惹祸。网友一起哄。一闹腾。大浪一掀他们就会翻落下去。”王宁道。“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他们是私生子女类的官二代。看上去不是。可实际上还是。”

    “哦。确实是那么回事。”丁方才听得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事。

    “算了。不跟你扯那么多。现在回到你的问題上來。”王宁道看着丁方才虔诚的样子。暗自得意。道:“你的月光夜总会这次情况真的严重。据我暗中了解得知。夜总会的不少员工都指证你组织、指使涉黑人员。用暴力威胁、欺诈的办法强迫客人高消费。还放任客人在夜总会吸食毒品。甚至还参与买卖毒品。另外。大搞交易。组织、介绍、容留失足妇女在包间里跳脱衣舞、卖yín。你知道嘛。那些就是犯罪啊。到时肯定会判刑、还要处以罚金。更严重的是要罚沒非法所得并取缔所经营的经济实体作为加罚。那样一來。你的月光夜总会也就相当是烟消云散了。那又何苦呢。与其被弄个jīng光。还要坐牢。那就不如请打捞队來了。即使把夜总会贴上又如何。再说了。就你这个夜总会。注册资金和经营所得。加起來也就四五千万吧。”

    “打捞队除了要夜总会的注册资产。连经营所得也要。”

    “你那经营所得都被公安部门认定为非法的了。不是什么秘密。人家打捞队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当然要一把拢过去。”王宁道。“而他们收了钱之后。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你人身zìyou。”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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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宝山,大学毕业后踏进基层官场,毫无家庭背景可言,但他既会投机取巧,又能真抓实干,照样在权势、金钱和美色交织的漩涡中青云直上,且看他是如何在官路上逍遥自在的……官路逍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路逍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路逍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