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保险
谭进文请求帮忙,潘宝山决然不会有不快,在双临,潘宝山把他看成是最可靠的人之一,所以在听到他有点支吾时便催促起來。
“有什么事还不好意思。”潘宝山大大咧咧地开起了玩笑,“只要不是难言之隐,就痛痛快快地说嘛!”
“嗐,不是老给你添麻烦觉着过意不去嘛,耽误了你太多时间。”谭进文道,“妨碍你干正事!”
“照你这么说,你要我做的那些事都不是正事。”潘宝山笑道,“行了,不要有什么想法,如果我真是忙不过來会跟你直说的,能办的立办,不能办也不跟你打幌子!”
“也是,直话直说好。”谭进文道,“其实我要跟你说的事,也是以前提过的,有关毕晓禹小舅子要搞什么影视制作经营公司的!”
“嗳哟,你一说我就想起來了,这其实是我的不是。”潘宝山恍然笑道,“上次你说过之后,我确实是也想着了,但沒几天就忘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等明天回去就抓紧办一下!”
这一次,潘宝山确实上了心,回去后立刻就找罗祥通把事情交待了,然后告诉谭进文,可以让毕晓禹的小舅子直接找罗祥通。
对这种交办的事情,罗祥通最拿手,因为沒有矛盾和利益的冲突,就是一条线理下去,所以办起來非常顺当,毕晓禹的小舅子戴强找到他后,他马上就交待了个一清二楚:先申请《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隐性条件是公司注册资金不能少于三百万,还要有相关专业人员、资金和办公场所,在申请的材料上一定要详备,把申请报告、机构章程、申领表、法人身份证明及简历、管理人员的相关专业证明材料、验资证明、办公场地证明和工商执照等资料统一收集装袋,以备查验、存根,申请通过后,如果要进行实际拍摄,还要申领电视剧制作许可证,到时來局里领取申领表填写,等待批复就行,最后,在发行作品的时候,再申领发行许可证,也是填表即可。
罗祥通交待完毕,又把准备好的需用的各种表格一一分类,交到毕戴强手上。
戴强有点受宠若惊,本來他已经做足了求人办事的各种准备,沒想到完全用不上,还享受到了上好的服务,他只是中间给罗祥通递了支烟。
“罗处长,你这么热情可叫我怎么才好呢。”戴强真是感到过意不去,“这都马上中午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饭,否则感激之情沒法表达,憋得难受啊!”
“唉呀,用不着。”罗祥通摆摆手,“领导交办的事情,当然要做细做实,再说了,这段时间事情特别多,今天下午还有好几件事,中午我就到食堂随便吃点,否则时间赶不上!”
“罗处长,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那你看这样,明天我再给你电话,看看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坐坐。”戴强是很诚恳的。
“戴总,你就别客气了,这事不用放在心上,等哪天我有空了,主动跟你联系怎么样。”罗祥通抬手看看手表,“马上还有个小会,真的是争分夺秒!”
“那就不打搅了,罗处长你先忙,改天我再联系你。”戴强拿着材料,握手感谢离去。
戴强出了罗祥通办公室,马上给毕晓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托的人办事真是很得力,什么时候要好好请人家喝一场,毕晓禹听不含糊,马上打电话给谭进文表示了感谢,说小舅子已经反馈回消息,事情办得很顺,非常满意,要请客致谢。
关系托关系办事就这样,领情承情要传达到位,谭进文马上又打电话给潘宝山,把各种感谢又向他表了一番。
潘宝山对此根本就不当回事,他正专心琢磨着该如何在工作上搞个小亮点,很迫切,因为自今年以來,潘宝山觉得都在忙跟自己直接关联密切的事,虽从广义的工作上來说也是工作,但平心而论,裹挟的私心太重,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搞个小创新,这既是工作表现的需要,也是心理安慰的需要。
联想到鱼龙数码影城的纵火事件,潘宝山觉得有必要在全省范围内推出一项带有公益性质的服务,给观众购买人身安全保险。
想到这个做法,潘宝山很激动,他自认为是个很不错的举措,因为这对于解决影院在风险发生后的责任赔偿问題非常有效果,可以使影院和观众尽快回到生产、生活上來,朝深层次里讲,对于保护公民合法权利、促进社会和谐稳定和电影事业的健康发展有重要意义。
随即,潘宝山就召集局领导班子会议,讨论一下。
开会前,潘宝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着辛安雪挑刺、发难,不过很意外,辛安雪在听了他的陈述之后很安静。
“辛书记,你有何看法。”潘宝山想探一探辛安雪的想法,便主动问她。
辛安雪似乎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幕,潘宝山话音一落她就冷笑了起來,“想法是不错,但有沒有可行性、有多大,那就不好说了!”
“把想法变成文件,可行性就有了,至于有多大,要看执行力的强弱。”潘宝山笑了笑,“当然,执行力的强弱是相对的,有时完全取决于外部的干扰。”潘宝山这么说,是暗指辛安雪会重中作梗。
出于意料,辛安雪破天荒地沒有回击,而是话锋一转,“潘局长可能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咱们瑞东有多少个电影院,一年的观众有多少,你应该有数,用人数乘以保险额,会产生多少保险费你也应该知道,那可不是个小数目,由谁來承担!”
辛安雪的话让潘宝山陷入沉思,这个问題他还沒有深入思考,现在召开会议只是讨论可不可行,但是现在辛安雪提出了出來,不得不应招。
“那笔钱由谁出还要再研究,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转嫁到观众头上。”潘宝山道,“我们要推出的观众人身安全保险,虽然是商业险,但它是公益性的,要体现出公共、无偿性!”
“靠政府投资。”辛安雪笑了。
“政府肯定要投资,但不全是。”潘宝山道,“还要有社会融资,主要靠影院和院线方的支持!”
“找财政要钱不是易事,财政都是吞一肚子才吐出一小口,要影院和院线出钱更是难事,说白了它们只喜欢吞,根本就不吐。”辛安雪笑道,“不过潘局长能耐大,我们拭目以待!”
辛安雪笑里藏刀咄咄逼人,潘宝山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脑飞快转动,寻思着该怎么破局,总不能让她一时得逞占了上风。
“辛书记,本來我还沒有思路,不过你这么一逼问,还真是给我了很大的启发,可以采取冲抵的办法嘛,让财政和影院、院线方都有账目进出,但不让他们见钱就行。”潘宝山放下了茶杯,笑道:“我们可以向财政、发改委等部门提出申请,减免一部分影院、院线的费用,然后让影院和院线方把减免的那部分费用,用于保险费的支出!”
“那不是一个道理嘛,都是钱的事。”辛安雪哼了一声。
“沒错,的确还是钱的事,但我们玩的是一个心理。”潘宝山道,“就如同你上街消费一样,刷卡和付现金,虽然都是开支,但感觉不一样,刷卡,时常不知不觉地就把钱花出去了,钱在这个时候就是个数字,而付现金,拈一张百元大钞出來,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眼里瞅着把里攥着,心疼感强!”
辛安雪表情不屑,并不理会潘宝山的例举,又道:“那缺口部分呢!”
“当然是要影院和院线方补齐了。”潘宝山道,“本來它们搞影视经营就有一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潘宝山道,“当然,我不能说所有的影院和院线方都那么个高度和自觉性,但是,只要有一部分响应就行了,有了带头示范作用,就会形成一片,因为谁也不想做沒有社会责任感、沒有社会良心的企业!”
讲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地笑了,他得意地看着辛安雪。
辛安雪心里直发狠,本想说点丧气话,给潘宝山浇点水,沒想到适得其反,竟然给他启发了条好路子,不过给观众买人身保险是积善的事,讨论出了好结果理所应当表现出高兴,否则就显得缺少人性和良知。
“好啊,具体的实施办法想出來就好。”辛安雪点着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以说这是我们广电工作的一个新突破,更是电影观众的一个福音!”
“那就散会。”潘宝山一拍桌子,带着胜利的雄姿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收起笑容又开始琢磨起來,他知道事情才刚开始,办法是有了,关键是要执行下去,不过再想想也沒有什么大难处,上下游衔接好就行。
上游,财政厅那边应该是沒有多大问題的,刚好和阚望搭上了关系,可以找他沟通,而且本來事情就是积极的,有正当理由,发改委那边,潘宝山决定绕过去,因为有万军在,扯上就会麻烦不断。
下游,就是保险公司了,这个也不难,潘宝山有把握,可以到松阳去找祁春蓓,通过华元保险來投保,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补晚宴
现在的祁春蓓身份又变了,已经是华元保险公司松阳分公司的总经理她对潘宝山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当初就是借助潘宝山的农业保险打开了创思路,迅做出了成绩,一下踏上快步机,得到了总公司的赏识,步步攀升
如今,潘宝山又带來了影院观众人身安全保险,祁春蓓觉得这又将是一个机会
“我肯定全力配合”祁春蓓很热切,“至于具体细节,不知道潘局长你有沒有方案?”
“还沒考虑,其实也沒有特殊要求,跟乘客保险一样,一张票对应一次投保”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保险公司能建立一个用于影院观众的电影专项赔偿资金,并制订一个绿色通道赔偿机制,以便能及时赔付”
“这个应该沒问題”祁春蓓道,“在快理赔方面,我们公司有优势”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比较重要,就是赔偿额度,在这方面我沒有发言权,因为不熟悉你们那块工作”
“赔偿限额要根据出险率和覆盖范围等多方面因素來综合评定”祁春蓓道,“电影院相对來讲还是安全性挺高的,所以赔偿额度不会低但是有一点,电影院在营业时一旦出现险情,危害面比较大,容易造成群体性伤亡事件”
“嗯,怎么个确定法,由你根据具体情况來决定”潘宝山笑道,“我相信你会做得让我满意”
“你放心好了潘局长,咱们之间的关系抛开不说,只是这个险种的开辟就有不可估量的无形价值,如果运作成功,对我们公司來说是一个飞跃,对我自己來说是一次突破”祁春蓓笑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请你放心,在赔偿限额方面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那就谢谢了”潘宝山笑了笑,道:“祁总,这次投保事宜我想在瑞东省全面铺开”
“哦”祁春蓓恍然间有点失望
潘宝山明白祁春蓓此刻的感受,如果先在松阳开展试点工作,然后再在全省铺开,对祁春蓓來说绝对是极有帮助的但是潘宝山也很清楚,那样对他來说并不妥,从他的工作角度來看,当然是在全省大范围内开展能出成绩
“祁总,我今天來跟你商量投保的事,多是从私下的关系來着眼的”潘宝山轻松地对祁春蓓微微一笑,“本來我们可以直接找华元保险公司瑞东区的负责人进行协商,但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潘宝山这么说相当于是敞开了,以达到间接提醒祁春蓓的作用,让她明白所处的位置和所能得到的益处,不能不顾及大前提
祁春蓓不是个扭捏人,性格也相当爽直,听潘宝山这么一说当即一笑,“这样,你觉得需用我做什么尽管说,我尽力就是”
“为影院观众投保一事,从我的层面上说并不看重是主动还是被动”潘宝山道,“但从保险公司來讲,就有主动和被动之分了,你应该明白”
“主动的算创,是实打实的业绩”祁春蓓似乎明白了潘宝山的意思,脸上又呈现出了兴奋劲儿
这在潘宝山的意料之中,所谓乞浆得酒的回旋就是如此,能最大程度地让祁春蓓感受到恩惠所在
“你看这样行不行,由你作主导,打一份报告给你的上级,总公司也好,瑞东区公司也好,你自己根据情况定”潘宝山道,“然后我这边给予及时响应和大力支持,把工作做实”
“好,好”祁春蓓笑得两个嘴角都咧了起來,“潘局长,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对我工作上的帮助真是太大啦”
“说什么感谢呢”潘宝山呵呵一笑,“归根到底还是我感恩,当初祁书记对我关照有加,你是他的妹妹自然也不是外人,所以有工作上的便利向你倾斜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哦对了,祁书记身体还好,自从我到了省广电局事情就多得忙不过來,所以也沒抽时间常去看望他”
“我哥身体挺好,等见着他我会传达你的问候的”祁春蓓笑道
“你跟祁书记说,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他”潘宝山点头笑了笑,道:“对了,你在打报告的时候,别忘了把各方面的优惠做足啊”
“那是肯定的,在具体的措施上,我也一定会倾向你”祁春蓓笑道,“这可是我两方面都得好呀”
“呵呵”潘宝山耸肩一笑,顺势起身,“那就好”
“潘局长要走?”祁春蓓见状挽留道,“中午一起吃个饭,你大老远从双临专门过來,怎么也得让我表示下心意”
“现在回來一趟不容易,所以要尽量挤出时间回家看看嘛”潘宝山笑道,“等投保的事情有了眉目,咱们再坐下來喝两杯庆功酒”
“庆功酒肯定是要喝的”祁春蓓不再留潘宝山了,回家是私事,也是大事,尤其是对当官的來说,“潘局长,既然你要回家,那今天我就不留你了”
潘宝山刚要说用不着客气,手机响了,拿出來一看,是部长黄卫坤的,他说中午部里有个饭局,让他参加一下
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潘宝山知道,中午的酒场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不过不巧的是他身在松阳赶不回去
“黄部长真抱歉,我不在双临”潘宝山回答道,“中午的场子我就不参加了”
“能不能赶回來?”黄卫坤似乎很坚持,“你在什么地方,远不远?”
“在松阳”潘宝山道,“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赶回去恐怕时间太紧”
“哦,那就算”黄卫坤道,“赶不上就是另外一说了”
“黄部长,中午什么事?”潘宝山忍不住问了一下
“郁小荷工作有调动,部里设宴为她送行,领导班子都去”黄卫坤笑道,“既然你参加不了,那就找机会自己行动”
黄卫坤的笑声里有点意思,不过潘宝山不去琢磨,他只是想问问郁小荷调到哪里去了不过转念一想,还不能问黄卫坤,因为黄卫坤一直觉得他和郁小荷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是一个很玄妙的事,如果他开口一问,就说明他不知道郁小荷的动向,从而也就说明了他和郁小荷的关系很一般
“黄部长,我沒想到部里今天会为郁小荷摆欢送宴”潘宝山笑了笑,“否则也就不來松阳了”
“嗐,其实凭你们的关系,中午不來也无所谓,主要是另外几个人”黄卫坤道,“马上郁小荷就到中宣部了,以后我们部里和她可能会有工作上的接触,所以让高层领导趁机打牢下基础”
原來郁小荷要到中宣部,潘宝山暗自笑了
考虑到趁热打铁,潘宝山立刻决定晚上就补请郁小荷
挂掉电话后,潘宝山似是无奈地对祁春蓓笑道,“看看,我这刚到松阳,工作又追了过來,得抓紧赶回双临去,家也回不成了”
“你也真够忙的,不过当领导的就这样”祁春蓓笑道,“舍小家顾大家啊”
“不能说得那么高风亮节”潘宝山呵地一笑,“很多时候都是出于无奈,沒办法的事,如果顶不上去就是失职”
说完,潘宝山一伸手和祁春蓓握了下,便告辞离开
潘宝山真的沒有回富祥,否则一趟來回要耽搁不少时间,会影响晚上的安排
车子上了高,潘宝山就打电话给郁小荷预约,先是表示祝贺,然后说晚上请她吃饭
郁小荷有点纳闷,她并不知道潘宝山不参加中午的酒场,所以听到他晚上还要请客时就不理解了,一瞬间,甚至还多想了点什么
潘宝山在电话里感觉到郁小荷好像沒反应过來,忙解释道:“今天一大早我到松阳了,刚刚黄部长给我打电话,说中午为你摆欢送宴,可我实在赶不回去,就是坐飞机时间也很紧张,來回去机场就要花不少时间”
“喔”郁小荷一下明白了过來,笑道:“晚上就不用了,你只管忙你的”
“老同学不给面子?”潘宝山一听笑了起來,“唉,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够好,我可一点都沒听到你要调动的动静,要不是黄部长给我个电话,沒准下次去部里还到处找你呢”
“瞎说了”郁小荷呵呵一笑,“你到部里什么时候找过我的?”
“找过啊,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事,可能你忘记了”潘宝山笑道,“行了老同学,你就卖个大人情,就这么定下來,晚上把时间给我”
“真的不用,这么一來我都不好意思了”郁小荷道,“以后因为工作上的事沒准还常见面呢”
“就是啊”潘宝山眼珠子一转,道:“今晚请客,我不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是代表瑞东省广电系统因为你到了中宣部就是上上级领导了,还希望对我们的广电工作多多支持才是”
“哈,你这么一说像是在给我分派任务”郁小荷笑了,“那今晚的饭我可吃得好有压力噢”
“嗐,哪能让你有压力呢”潘宝山笑道,“其实我的本意是以私人的关系请你,但不太好意思说,所以就借工作之口了嘛”
“你可真是,又是公又是私,还真让我盛情难却”郁小荷道
“好,你这么一说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潘宝山笑道,“晚上六点半,你说个地方我去接你”
“不用接,你说到哪儿就行”
“就我们局餐厅”潘宝山道,“我就假公济私”
郁小荷笑着挂了电话,潘宝山捏着手机也扬起了嘴角
随即,潘宝山就拨通了苏连胜的号码,告诉他通知单位食堂晚上备一桌高规格的酒菜另外,再通知盖茂、罗祥通还有孙见雯
要孙见雯上桌,潘宝山是考虑到请郁小荷吃饭得有女性陪同,当然,蒋春雨也是少不了的,他要亲自打电话说
不过有点意外,蒋春雨并不给他面子,很坚决地拒绝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由她去
蒋春雨的态度出乎潘宝山的意料,让潘宝山诧异的是她给出的理由有点牵强
“我身体不舒服”蒋春雨说这话的口气并沒有商量的余地,而且还不冷不热
潘宝山乍一听就语塞了,大脑恍然一片,“怎,怎么了?”
“也沒怎么着,就是不舒服”蒋春雨这会说得似乎又有点无精打采,“朝酒桌上一座就头疼犯恶心”
“呵呵”潘宝山木讷地笑了两声,“身体不舒服忌辛辣,不过不要你喝酒,你上桌坐陪一下就可以,我请了宣传部的女同事,她马上要到中宣部去了,酒桌上沒有女的不好看”
“我真的不能上酒场”蒋春雨的口气十分为难,“而且我还要跟你说件事,马上我要请个长假”
“请长假?”潘宝山很纳闷,“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是的”蒋春雨支吾了起來,“要请一年,你一定得批下來”
“一年?”潘宝山不自觉地摸起了脑门,蒋春雨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
“本來我还想请一年半的”蒋春雨道,“但考虑到时间太长,所以压缩了半年”
“你让我找不着北了”潘宝山不断唧着嘴巴,很是感慨,“怎么感觉你不是你了?”
“家里有的点事,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可能就沒了平时的状态,不像自己了”蒋春雨给了一个笑音,“好了宝山哥,今晚我不参加酒席别怨我,马上我就申请假期,可不能因愤而不批啊”
“你这个处长才干了多长时间,一下又请个长假,往后工作还怎么开展?”潘宝山道,“长时间不在职,主持工作的副手马上就有兴冲冲的想法了,到时你回來一压,矛盾立刻显现”
“工作,为生活服务而已,我是女人,不是太看重职务的”蒋春雨道,“而且现实逼到了头上,就顾不得了”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此时的潘宝山为蒋春雨担心起來
“这困难必须由我一个人來解决,别人帮不上”蒋春雨马上回答道,“而且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人多了反而添乱”
“你玩玄乎的了啊,人多力量大,手多好干活,怎么就添乱了呢”潘宝山道
“那不也有话说嘛,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啊”蒋春雨哼哼地笑道,“你就别想我的事了,我就一个要求,批我的假就行”
事情來得很蹊跷
潘宝山挂了电话寻思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蒋春雨搞什么鬼,他决定晚上喝完酒去看看她
寻思间,这事也就放下了,潘宝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请,从菜肴到酒水逐一过问,还有参加人员的确定,特别是孙见雯,她必须到场一切敲定下來后,潘宝山这才放心,随后,他又想了几个话題,得保证酒桌上有合适的氛围,乱谈一气沒有方向可不行
不过这一点显得多余了,郁小荷既然答应赴约,也就放下了一切,她沒有把自己看成是即将去中宣部工作的人,也沒有把自己看成是郁长丰的女儿酒桌上,郁小荷主动围绕广电系统的事拉开话題,全然不像局外人
开始的时候,潘宝山还不断调整着谈话方向,但沒多会就控不住了,因为苏连胜和盖茂都很配合郁小荷,说得很有气氛,结果他也不知不觉跟了进去,从三网融合谈到动漫产业发展,再谈到网络盛行的环境下如何发展电视事业,聊得非常热乎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潘宝山看看差不多了,不能让郁小荷回去太晚,于是提出散场郁小荷好像兴致正起,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过也沒说什么潘宝山也想和郁小荷多聊聊,不过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及时打住,第一次场合上交流,时间观念很重要
“我送你回去”离开酒桌后潘宝山很大方地对郁小荷道,“你早点到家,我也就放心了”
“怎么,还怕我迷路?”郁小荷笑道,“我來双临已经好多年了,路熟得很,闭着眼都能摸回去”
“嗐,人总是惯以自己的思维來想事情,我对双临不熟,就觉得谁都有可能迷路”潘宝山笑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份心意嘛”
郁小荷笑了,坐进潘宝山的汽车,指去省委家属院的方向,她说最近她老公出差,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就住在了父母家
二十分钟后送回郁小荷,时间还早,潘宝山按照计划沒有回住处,直接去找蒋春雨
半小时后,潘宝山站到了蒋春雨的门口,事先他并沒有打电话
敲门,沒有响应潘宝山这才开始打电话,不过很失望,蒋春雨说她不在家,和朋友出去有事,晚上也不回去了
这个回答让潘宝山极其失落,在楼下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蒋春雨的房间里亮着灯
一瞬间,潘宝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脚步有点沉重,似乎又有点轻飘心情也是如此,有失望的感慨,却又夹着一丝安慰,毕竟每个人都要有归宿也许,这个时候该给蒋春雨送上祝福才是
來到楼下,潘宝山再抬头,蒋春雨房间的灯光已灭
潘宝山有些想不通,其实有些事蒋春雨完全可以摆到桌面上讲的,他能理解,会支持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稀里糊涂地过去,也倒利落
但不管怎么说,心情总归不太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潘宝山一度想找蒋春雨聊聊,不过忍住了,她的选择必须尊重
紧接着两天后,蒋春雨的请假条通过办公室传了过來苏连胜问要不要批,时间太长了,而且请假的理由也不是太充分,只是说老家有事
潘宝山沉思了一会,说批,不过要让蒋春雨补个病历条,随便找个慢性病的由头就行之后,潘宝山想打电话问问王三奎,了解一下蒋春雨老家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因为他们有点亲戚关系,好打听不过转念一想沒什么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还会给蒋春雨添乱,她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由着她去,也不枉相识相知一场而且,眼前又有大事要办,必须全力以赴,郁长丰要來广电局调研
郁长丰要來广电局调研,是因为广电系统取得了斐然的成绩潘宝山的努力沒有白费,电影三大奖项收获颇丰,获奖总量和重要奖次均排在第一位,而且电视剧评奖也是全面开花一时间,瑞东作为文化大省的风范凸显
四月中旬,春风和煦郁长丰带着宣传、文化口的相关负责人,來到了广电局
根据省委秘书长焦自高的指示,欢迎仪式不要隆重,排场不要大就此,潘宝山好一琢磨,思來想去,还是从卫生角度入手,让人把广电局的角角落落扫得干干净净,花坛、绿化带和小草坪都精心剪护,院内的树木全部用高压水枪冲洗
清爽亮的环境,让郁长丰颇为赞许,当场就说环境搞的不错,甚至还说工作环境出工作状态,并对近一段时间以來广电工作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很显然,郁长丰对广电工作是充分肯定的,在随后的座谈会上,他说瑞东省广电系统的各项工作,对中央负责,对省委省政府负责,也对百姓负责,有高度的责任心和服务意识,在创管理、创发展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这离不开一支有政治素质、政策水平、法律常识和道德水准的队伍
一席话,听得潘宝山心花怒放,他接着就繁荣影视制作进行总结汇报,说去年中,省广电通过題材规划、创作指导和政策扶持等有效手段,突出社会效益,兼顾经济效益,推动精品创作,形成了繁荣发展的可喜局面期间,坚持以主旋律和现实題材为主的创作引导原则,推动主流创作多出精品电影发行量大质优,电视剧制作也创下高,共完成并获准发行的电视剧多达三十部、一千多集,有不少剧目登上了央视一套和八套
郁长丰边听边点头,不时向潘宝山投去欣赏的目光在潘宝山汇报过后,郁长丰又说到眼下的工作,肯定三网融合的进展,也提出了高的要求
潘宝山意定神笃,极为中肯地表态,说今后广电工作将突出转变发展方式、推进创驱动,在宣传引导、精品声场、技术创、产业拓展、文化惠民和体系建设方面上台阶
座谈会后,郁长丰在潘宝山的陪同下來到电视台和电台一线走访一路上,郁长丰都非常有兴致,和潘宝山谈得非常投合
此情此景,连焦自高都颇为感叹,他想不到潘宝山竟如此得郁长丰的赏识不过再想想,其实从上次郁长丰约见潘宝山一事就能看得出來焦自高觉得,下一步有必要聚焦一下潘宝山,老早以前因为徐光放的原因,对他有所了解,但沒有深入现在,才发觉他似乎有无限正能量,值得关注了解
确实,郁长丰的调研让潘宝山精神大振,他开始酝酿一轮的举措,是不是可以抛开广电局长的头衔,以省委宣传部领导的身份,搞一点动静?
第四百六十九章 海事
要搞点像样的动静引起郁长丰的进一步关注,必须跳出常规延伸触觉谋求突破潘宝山好一番琢磨,觉得还是应该以基础性的工作为撬杠,从经济发展的角度入手,而不是一头扎进什么舆论宣传、文化建设等意识形态领域里折腾
潘宝山把目光投向了大海经济,也是他的夙愿,在友同市拐进松阳界地的那片不能充分利用的海域上做文章,如果把那部分海域划归到松阳,与原有的渔港码头形成合体,必将是松阳经济发展的一剂级强行针,会对松阳的格局将产生颠覆性的作用,因为一旦有了海港,临海发展必将作为的奋进方向也就是说,无论是松阳的经济发展重心还是城市建市中心,都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其中也有两个问題:第一个是友同市会不会同意,从地方上來看,属于割让领地,不是小事当然这不是大问題,只要拿出一份可行性报告,得到省里的认可,让省里直接划分调整就行;第二个是考虑到是不是便宜了严景标他们,因为海文章可以做大,用心加以利用,将是熠熠生辉的政绩
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严景标再有两年就退了,以他的表现不可能升为副省再捞几年政治资本况且,怎么说也是为了松阳的发展,可以惠及松阳百姓,进一步说也是为了瑞东的整体经济均衡提升
想到这里,潘宝山定下了决心
事情应该有个循序渐进,潘宝山觉得应该搞个大计无痕,把为松阳争海的事放到一个特定的大环境中
很快,潘宝山以省委宣传部的旗号,策划了一次大型采访活动,联合《瑞东日报》、瑞东电台、电视台以及《瑞东晚报》、网络媒体等多家闻单位,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媒体采访团,对瑞东沿海城市开展“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
潘宝山作为策划人是总指挥,对整个采访活动负总责采访活动先从瑞南开始,一路北上
五月上旬,采访团到达松阳,潘宝山亲自带队
严景标采取了回避的态度,找了个理由离开松阳负责接待的是姚钢,作为一个作风强硬且傲慢的人,摆出轻视的态度是他一贯的做法不过潘宝山并不在乎,只要面上勉强能说得过去,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谈到沿海发展的时候,姚钢有点嗤之以鼻,说松阳的那点海岸线,进出渔船还算勉强,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向海洋进军
“海岸线是可以争取的嘛”潘宝山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皮似抬非抬,不紧不慢地说道:“海域同行政区划一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目前松阳的海口很小,但条件很好,适合建港,而且向南一段有延伸空间”
“向南?友同市能同意?”姚钢呵呵一笑,带着点喟叹,道:“哎呀,从别人的口袋里掏东西,不容易”
“容不容易要看省里的意思,地方服从中央,局部服从整体,这是老生常谈了”潘宝山不阴不阳地笑了起來,“如果从全省角度看,友同市镶进松阳和茫茫大海之间的那片浅海,就适合划给松阳,从而激活瑞北一盘棋,又有何不可?”
“潘部长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那是多大的工作量?不是一蹴而就的”姚钢道,“在我们松阳争取的同时,友同市不进行地方性保护?到时啰嗦事怕少不了”
“这不是地方保护的问題,姚市长,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潘宝山道,“说白了,根本就不是哪个市的事情”
“那就请潘部长多帮帮忙,替咱们松阳谋点利益”姚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代表松阳全体人民谢谢你喽”
“我能帮得上当然好,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潘宝山拍着沙发柄仰头一笑,“而且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虽然自认为有道理,但不一定能获得省里的认同”
“呵呵,闲聊,闲聊嘛,有看法有观点可以随便交流”姚钢四两拨千斤,把潘宝山的话題直接看轻晾到一边去,“嗳,潘部长,说点实在的,现在松阳市正在创全国园林城市,需要媒体在宣传上大力支持,看看能否在以后的报道中多体现体现,把我们园林城市创建的亮点多报一报?”
“都是看在眼里的事,事实胜于雄辩,松阳的园林城面貌是不用说的,我想考察组一來就能有切身体会”潘宝山笑道,“脸上有金不用说,脸上无金说沒用”
“情况不能一概而论,有时酒香也怕巷子深嘛”姚钢笑了笑,点着脚尖自得地说道:“宣传也是生产力,也能产生实实在在的效果,所以还是希望潘部长能多多关照”
“呵呵,说到宣传那也是应该的,作为松阳人,多少也有点狭隘的地域意识”潘宝山笑道,“我可一直都沒忘记松阳这片热土,特别是有些人,真是让我魂牵梦绕啊不过这次过來是为‘沿海行’采访而來,别的还是暂且朝后放一放姚市长,下午采访团将到望东区去采风,能否安排规划局的负责人随行?也好讲解讲解嘛”
“可以,当然沒问題”姚钢琢磨了一下,笑道:“其实以潘部长对松阳的了解,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讲解”
“过奖了,我沒那么打能耐”潘宝山摇头笑道,“姚市长要是有时间同去最好”
“还真是不巧,下午有个国外客商要会见”姚钢似是遗憾地说道,“实在是调不开啊”
“我就知道姚市长很忙,所以本也沒打算让你同去,只是让规划局的人随行就可以了”潘宝山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只管忙你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无话可说了,简单客套寒暄,算是会见完毕中午吃饭,姚钢沒有陪同,还是徐光放上阵
面对徐光放,潘宝山爆出了牢骚,说姚钢不是个东西,为松阳争海,说到底是为他争取厚实的施政资本,因为过两年严景标退了,他就很有可能是一把手,正好利用海洋资源搞点政绩,沒想到他还不阴不阳不领情
徐光放淡然一笑,问潘宝山怎么不镇静了,姚钢那人别看骄横,其实也很有点心计,也许从内心讲他是极其渴望的,只不过表面上掩饰了而已
潘宝山一想也是,竟然一时疏忽差点被姚钢给蒙了不过他认为,像姚钢那样性格的人,绝对不合适玩曲线,如果对他进行一度强势打压,他就会坐不住,即使坐住了,恐怕心态也会失衡
“姚钢不是谋士,充其量只能是个将,而不是帅,如果他哪一天落到我手里,保证让他愤懑得死过去”潘宝山道,“他的脾性就像钢,易断不易弯,而且关键是其质地不行,不是好钢料,易折,所以不难对付”
“还是小心点为好,姚钢能到这个程度也不是吃素的,眼色肯定有,现在他就很沉得住,很服贴地跟在严景标后头”徐光放道,“一方面,出头的事都让严景标顶着,另一方面方便暗地里伸手,在松阳,他通过间接干预可捞了不少”
“那也算是常态,当领导的都有背后一手,关键是看出不出格”潘宝山道,“还要看自我保护意识,有沒有把风险降到零度”
“踏雪无痕啊”徐光放摇头叹道,“据我了解,姚钢搞的事程序上一点问題都沒有,幕后交易又怎能探知?而且利益链上各个环节又相互制衡,即使打开一个缺口也不容易深度开挖”
“百密一疏,我觉得只要能抓住关键一环,就能依次撬开各个链接,直扑核心”潘宝山道,“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腾出手來搞那些人斗的事,如今正是自我强身健体的好时候,得分清轻重”
“要斗也沒必要斗姚钢,严景标才是目标,他是一个浑身长满坏疮的人”徐光放道,“眼看着沒有了上升的空间,现在他有点大撒把了,只顾着自己的贪图享乐”
“那不是要留下很多把柄?”潘宝山道,“纯粹是自寻死路嘛”
“严景标也沒有忘乎所以,顾忌还是有的”徐光放道,“只是比起以前來不务正业了而已”
“也罢,沒有直接利益冲突也懒得去铲他那坨屎”潘宝山笑道,“还是聚精会神谋自己的发展”
徐光放听潘宝山又一次提到自己的发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年青人在蓄势待发
吃过午饭沒有休息,潘宝山就率采访团前往望东区去观海
小小渔船码头,看上去有点萧条,几只破旧的渔船泊在湾口,船头上插的红旗已经褪色
潘宝山充当了讲解人的角色,抬手往南一指,说南边大片的海域属于友同市,由于历史原因,那片海域只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域,因为海岸线以外不远就是松阳市界地,也就是说,那片海沒有足够的海岸腹地作为支撑來搞开发建设,所以,这么多年來只是搞点简单的海产品养殖,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
潘宝山说,鉴于目前情况,如果想加以改变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把那片海域调整给松阳,然后充分利用其本身所具备天然开港的条件,与原有的渔港码头整合,再加以放大、转型,建成工贸港口,由此,松阳也将迈入大海时代,必将迎來一轮的跨越腾飞发展
二是把松阳作为那片海域腹地的地块,调整给友同市,让友同市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对海域进行开发利用
不过潘宝山特地指出第二种解决方案存在的弊端,说友同市的主港在南面百里之外,如果在这个地方再开港,既形不成合力,也难以形成南北呼应,相当于是分散作战,反而还会相互牵涉干扰,陷入重复建设的困局
紧接着,潘宝山话锋一转,偏向了松阳,说如果海域调整给松阳,将会是松阳的一个的经济增长点,而且松阳市也会抓住这來之不易的机会,举全市之力把港口建好,这不仅仅对松阳來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对整个瑞东省來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潘宝山的兴奋,当然他们也都清楚兴奋得有理,所以不介意跟着锦上添花,纷纷表示要就松阳的大海时代、海港畅想曲做深度报道
当天晚上,潘宝山在阳光矿泉会馆大宴采访团而这个时候,回到市里的严景标,却做了一件让潘宝山意想不到的事
第四百七十章 渔民
严景标回到松阳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姚钢,问潘宝山折腾了点什么事,亲自带采访团來肯定不安好心。
“看样子不是,应该是给我们送好处來了,他想把友同市拐进我市界地的那片海域争取过來,让我们做大海洋经济。”姚钢得意地说道,“不过我欲擒故纵,表现得很冷漠,更沒有给他好脸色,午饭都沒陪他!”
“哦。”严景标缓缓地点起了头,寻思了一阵,说道:“我看你就别欲擒故纵了,擒就擒住,不纵他!”
“为什么。”姚钢一惊。
“潘宝山想借此提升政治资本,不能让他得逞。”严景标道,“我们宁愿不要那片海!”
姚钢闻言默不作声,他是有想法的,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來说,临海和不临海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临海城市,有充分的海域资源,面向大海发展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相反,如果作为内陆城市,要想做出一番成绩來难度太大,而且,眼看着两年后严景标就马放南山了,松阳很有可能就由他说了算,正好可以借助海洋经济大施拳脚,给自己脸上增点光。
所以,此次潘宝山前來“送海”,姚钢是一百个欢心,但他硬是装出了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他深信,敌我双方的喜好和憎恶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可能会导致潘宝山放手,然而,现在严景标竟然要横里加以阻挠,让他无话可说。
“怎么,你有想法。”严景标见姚钢不吭声,嘴角一歪,问道:“有就说嘛,碰到问題一起商量,寻求最佳解决方案!”
姚钢一搓鼻子,“严书记,我觉得如果潘宝山能为松阳争得一片海域,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景标点点头,似是感慨地说道:“有了大海,到时我们利用海洋做港口经济大蛋糕,发展港口城市建设和港口集群产业,确实能提升松阳的地位,同时也能为我们增色,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海洋经济这篇大文章,从筹划到实施,再到成型、上规模,最后形成效应,得多长时间!”
“根据现时预测的规模,我想起码应该需要五年。”姚钢道,“因为原來沒有基础,几乎是一清二白!”
“就是,起码五年,那还是乐观的预测,不过就算是五年,那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严景标用启迪心智的眼光看着姚钢,道:“我就不用说了,过两年就二线,沒了任何需要,你呢,看上去是需要,但实际上是那回事么,你能保证两年后就能顺利接我的岗,我看不一定,因为变数还是有的,再或者进一步说,即使你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接着再苦干三年,眼看着海洋经济形势大好了,可你又能保证还能继续留在松阳,如果你离开了,铺下那么个金黄大道给谁荣光!”
“哦,也是,的确是那么回事。”姚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都还沒法说啊!”
“那是当然的了。”严景标说的口气真是语重心长,“刚才只是说我们,现在抛开我们不讲,看看潘宝山那边,通过海域调整促进松阳经济发展,从而激活整个瑞北地区的发展格局,不得不说是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谋略,无论是从经济上讲还是从政治上看,都是一张王牌,这张牌由谁來摸、谁來出!”
“哦。”姚钢恍然一拉眼皮,“不能让潘宝山捡了便宜!”
“还就是嘛,你想想,如果让潘宝山的计划成功实施,对他來讲是多么骄傲的政治资本。”严景标推了推眼镜,撇着嘴道:“所以我说不能让他得逞!”
“不过看上去他是势在必得。”姚钢皱起了眉头,“不难看出,这次他搞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针对松阳的海洋來做文章的!”
“所以我们也要做相应的文章。”严景标严肃了起來,道:“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不是外人,也是跟万省长的,我马上跟他通个电话,给他提个醒,让他使使劲!”
严景标的话沒错,魏金光在接到他的电话,得知潘宝山要捣腾那块拐进松阳地界的海域时,顿时就按捺不住了,简直是气血盈门,因为那块看似闲置的海域是他不折不扣的小宝藏。
魏金光早几年就打上了那片闲置海域的主意,自去年他上任友同市市委书记大权在握后,便安排人手操作,掌控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海域面积垄断养殖,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分散给海域所属的海源县渔民,用以做全民摊海吃海的幌子,就这么一项,他已经从中分红获利上百万,按照估算,往后每年都可以给他带來几百万的收入,而现在,潘宝山想坏他的美事。
对潘宝山,魏金光并不陌生,五年前,同样都作为副市长,在参加省防汛投资分配会议时曾发生过正面交锋,当时他败下阵來,曾一度心有芥蒂,如今,潘宝山竟然再度來袭,所以魏金光不由地歪起了鼻子。
不过魏金光并不急躁,因为潘宝山不可小觑,魏金光一直认为自己是瑞东官场上最得意的人,四年时间,从副市长跃升到市委书记,乍看沒有什么,从副厅到正厅,严格说只升了半级,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按照惯例,中间起码有三个步子:首先要进常委,其次要任市长,然后升书记。
魏金光算是鸿运当头,每次都踩着了点,先是友同市委组织部长因贪污受贿被拿下,他顶了上去,后是赶上市委副书记退二线,他又捡了个漏子,不久后市委书记因身体原因提前养老,而市长恰好又因情妇出事,所以友同市一下空出了一、二把手两个位置,当时,松阳市委副书记宁川平刚好调过來升正厅,但因为是“外來户”,对地方不甚熟悉,所以任职市长职位,因此,剩下的市委书记一职,就被魏金光抓到了机会,因为当时的常务副市长阅历太浅顶不上去,沒有竞争力。
每想起这一路迁升,魏金光都觉得是天意,除了市里的一系列机遇好,关键还有省里也沒派空降兵下來,魏金光觉得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有佑护。
可是现在放眼看潘宝山,魏金光觉得他似乎是更得意的人,他现在也是正厅,而且还跨省广电局和省委宣传部两个系统,而且毕竟他还年轻,另外还是得郁长丰垂青的人,面对这样的实力派,他当然不敢轻视。
因此,针对潘宝山倡导的海域划分问題,魏金光不打算自己出面,而是让海源县出头,魏金光很清楚,有些牵涉到地方利益的事情,如果地方上闹得凶了,从维稳的角度讲,上面会动摇执行坚决性。
魏金光第二天一早就把海源县委书记王建洪叫到跟前,让他想办法组织一帮渔民,前往省委抗议。
王建洪今年五十六了,还有两年就转二线,他是魏金光一手扶持的,对魏金光自然服贴,次日,他就让人集结了二十多名渔民,随时听从差遣。
也就是在这一天,魏金光看到了当天的《瑞东日报》,对友同市和松阳市交界处的海域充分利用问題进行了深度报道,其中,大篇幅援引了潘宝山的观点,魏金光看后就改变了主意,让王建洪把矛头对准潘宝山,改变原來的计划,不让渔民去省委抗议,而是直扑潘宝山,这样一方面能避免事态严重化无法收场,另一方面还能直击潘宝山。
魏金光知道潘宝山常驻省广电局办公,便告诉王建洪赶紧让渔民乘车去省城双临,直接去省广电局找一把手局长,把事情闹大,为了达到预期效果,魏金光还暗示王建洪,可以在渔民当中夹几个社会上的人,以便行动更犀利点。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魏金光沒忘记向主顾万少泉汇报,把对付潘宝山的计划说了一下,万少泉一听自然举双手赞成,他对潘宝山恨得牙都痒痒,早就有意要捣腾一番,但鉴于身份和身架原因一直沒采取行动,现在魏金光斜里杀出当然是好。
“这样,你跟省广电局党组副书记辛安雪联系一下,让她内部照应着点。”万少泉嘱咐魏金光,“毕竟这事拢不住就要出乱子,还是要讲究可控性,有自己人做内应肯定要好一些!”
“辛安雪的可靠性有多大。”魏金光对辛安雪并沒有多少了解,沒有接触过她。
“她对潘宝山的意见,万言书都写不完,你说可不可靠。”万少泉道,“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还有人呢,肯定能照应得过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说到放心,魏金光其实很小心,这事如果沒有策划,闹得再大也不算大,可是因为有了幕后的一些东西,所以就得慎之又慎,否则万一出现差池一步步倒追,那可就不是麻烦的问題了,而是灾难。
所以,在和辛安雪联系的时候,魏金光交待得很详细,特别要求要保证几个假渔民的安全脱身。
辛安雪满口应承,说沒问題,第一,她会跟局保卫处打招呼,不为难上访的渔民;第二,辖区派出所也将安排照应,如果事情闹大出警了,也是该扣的扣,该放的放。
魏金光一听这话,就知道辛安雪是内行,便全然放下心來,接着,就给王建洪发出指示,让渔民出发,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内应设计
在中巴车载着二十多名“渔民”前往双临的时候,辛安雪正与仲有合商议,让他抓紧安排照应之策,之所以让仲有合出面,是因为辛安雪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性,她怕万一出现失误会引火烧身。
“你的机会來了。”辛安雪把仲有合找到跟前就说了句鼓劲的话,“万军不是老找你合计对潘宝山下手嘛,现在就是机遇难得!”
“什么情况。”仲有合很是意外,但惊喜顿生。
“有人要办潘宝山的事,需要内应。”辛安雪道,“咱们來担此重任合计一下,分分工,争取把事情完美促成,到时你在万军面前一说,他对你肯定会另眼相看!”
“谁,谁要办潘宝山。”仲有合急问起來。
“下面的人。”辛安雪道,“潘宝山最近不是搞了个‘沿海行’大型采访报道嘛,提出要把友同市的部分海域划归到松阳市去,这下可惹了友同市的利益,人家哪里能让,首当其冲的海源县已经行动了,正组织当地渔民來找茬呢!”
“只是渔民闹事。”仲有合听了大失所望,“能掀起多大动静!”
“别小看了民众的力量,现在‘稳’字当头,比发展还重要。”辛安雪道,“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要把潘宝山从办公室里揪出來痛打,让他颜面尽失,然后再集体静坐,抗议他有建议关调整海域区划的馊主意!”
“不能把事情看简单了,可以把潘宝山揪出來,但要是动手伤了他可就不一般了,毕竟是政府官员。”仲有合道,“到时上面追下來最后肯定要判几个,谁愿意把自己陷进去,别忘了,那些人只是渔民,缺少组织性和全局意识,一旦灾祸降临到头上就会软下來,然后什么乌七八糟的就都全交待了,不好收场!”
“你操心操过头了。”辛安雪呵呵一笑,道:“他们闹他们的,最后是个什么情况由他们去对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暗中策应一下,助他们一臂之力而已,比如,跟我们局保卫处打个招呼,到时眼皮子松一点,对个别领导的保护可以虚张声势,你要知道,潘宝山被打之后面子要是损了,对他的心理是个不小的创伤,沒准就能从精神上把他击垮!”
“这个可以操作。”仲有合慢慢地点着头,“不过不能对渔民抱有多大的期望值,老百姓总体上是温和、胆怯的,能指望他们下重手!”
“别把海源县看扁了,人家也有计划。”辛安雪道,“渔民当中也有身份复杂的!”
“哦。”仲有合听后下嘴唇一翻,做出沉思状,“辛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弄不好就会有颠覆性的灾难,依我看,我们还是少插手为妙!”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把事情定性在普通群众上访的杠杠上,不会引出蓄意攻击政府部门的重大案件來。”辛安雪道,“辖区派出所我熟悉,马上我就过去找他们所长打招呼,到时出警要长点眼色,对不是渔民的那一小撮人控制得松一点,故意让他们脱身!”
“哦,那就妥当多了。”仲有合笑了起來,“行,等下我就去找保卫处长张泽杰,他跟我沒二话说,就让他把保安调腾一下,弄几个软蛋当班,个个当缩头龟,想保护也保护不了啊!”
“嗯,也只有这样才合适,总不能让他对保安发号施令不作为。”辛安雪道,“事情毕竟是直关潘宝山的,有些保安可能不会背叛他,弄不好再暗地里向他打个小报告,那可就荒唐了!”
商量到这里,辛安雪和仲有合立刻分头行动。
辛安雪去找辖区派出所长钱金贵,辛安雪平日里很注重打理这方面的关系,辖区的公检法包括城管,都是要害方面,和他们处好关系什么事都好办,早在辛安雪刚到广电局工作的时候,她就刻意安排了几次酒场请钱金贵,通过段高航的关系,她请到了省公安厅不同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双临市公安局的个别中高层到场,钱金贵一看阵势立马就明白了,辛安雪是个人物,所以对她比对双临市局领导还重视,凡事有求必应,几乎就是她的部下。
不过钱金贵也有底线,自保是首要的,现在辛安雪找到他,要他对前往省广电局闹事的“渔民”宽松点,他立刻就警觉起來,他知道,如果在控制了当事人的前提下,再让人溜掉,追查起來那就是工作严重失职,追究起來肯定要遭殃,不过要是沒有控制的前提,在出警时当事人已经溜掉,则是另外一回事。
“辛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到时我们接警后延缓出警速度,让该走的人走掉,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干净利索。”钱金贵道,“会不留一点痕迹!”
“这方面你是业内人士,怎么安排你看着办。”辛安雪笑道,“我只是提了个小要求而已!”
“那你就尽管放心,我來安排肯定不会出差错。”钱金贵道,“不过你那边也要紧凑些,动作要麻利,因为延缓出警速度不是不出警,否则我这边也沒法交待!”
“当然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稍稍配合一下就行。”辛安雪道,“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之所以亲自找你商量,就是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
“好的辛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钱金贵道,“你那边准备什么时点行动!”
“下午上班吧。”辛安雪道,“两点半左右!”
辛安雪说两点半,是要保证潘宝山在办公室,否则人來了扑不到他也就白忙活了。
如何保证潘宝山在办公室,这可是事关成败的一环。
辛安雪回到局里后,决定让仲有合引潘宝山入套。
此时,仲有合正与张泽杰谋划保安值班的事,张泽杰是退伍军人,就业时托关系找到了仲有合,仲有合便把他弄到了局保卫处做了个办事员,熬了些年头也成了处长,他对仲有合抱有感恩之心。
不过当过兵的人秉性大多中直,在张泽杰眼中,潘宝山是个不错的领导,而现在仲有合让他搞配合整潘宝山,他有些下不得决心。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领导,省里很大一部分高层对他都有意见,你说他能在局里呆久了。”仲有合见张泽杰不是太痛快,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本身也有意推卸责任给辛安雪,于是劝慰道:“这事是辛安雪辛书记的交待的,其实我也很无奈,不过沒办法,现实很残酷,我抗拒不了,你更抗拒不了,你想想,如果你不顺溜点,到时辛安雪能给你好脸色,说句到家的话,过不了几年她就是局一把手了,现在你逆着他,以后怎么办,再说了,潘宝山这事我们沒法左右,那属于高层斗争,牵涉到省领导的势力角逐,所我们还是明哲保身,有领导交办的事就顺着做,执行命令嘛,而且让你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调整一下保安的值班安排,把那些胆小怕事不敢出头或者干脆说跟着你混的人调成下午班而已,况且又不是让他们袖手旁观,该上前的还要上前,多点虚张声势就行了!”
张泽杰被说了一通也沒了主张,再想想仲有合说得也有道理,便应下來。
说服了张泽杰,仲有合松了口气,刚好这时辛安雪又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要想法子让潘宝山下午在办公室里,不能让“渔民”们扑空。
这个任务让仲有合感到了压力,要说事情本身并不难,潘宝山刚带领媒体采访团外出回來,从惯例上讲是要留守几天的,只要找个比较私密的汇报事项,应该能拖住潘宝山,但是,仲有合害怕事情发生后潘宝山会反思,进行回头看,万一要怀疑到他头上认为他是内奸,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然而现在已经开了弓,沒有了回头箭,仲有合知道必须顶上去。
“辛书记,那你只有牺牲了一下。”仲有合思考了一番,给辛安雪回了个话,“我要以你作为话題,假装向潘宝山告密,只有这样才显得真实、有效!”
“可以。”辛安雪毫不含糊,“你打算怎么说!”
“我沒有拿捏啊。”仲有合叹道,“玩虚构的必须有可信度,搞真实的又得考虑会不会真的泄了密,所以想请你把把关!”
“哦,这还真得动一番脑筋,潘宝山非常机灵,稍有破绽就会被他识破。”辛安雪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给他透个真实的风向,你就说得知我在摸他的生活作风问題!”
“有沒有落点,宽泛地说不行呐。”仲有合道,“哪怕捕风捉影的事!”
“应该沒有,要不向明早就向我汇报了。”辛安雪道,“这样吧,随便往他身上按个女人好了,只要是他接触或者提到过的女人就行!”
“要是这么说,局里倒有一个。”仲有合道,“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处长蒋春雨,她最合适不过了!”
“怎么个合适法。”辛安雪脱口就问。
“虽然对蒋春雨沒有摸底,但有两个条件是明白着的:首先,她是从松阳过來的,能和潘宝山刮上关系;其次,虽然她也不算年轻了,但有一番姿色,况且还未结婚,单着身呢,条件得天独厚。”仲有合道,“此外,这次局中层干部调整,她顺利升任正处长,不也正好可以用于例证!”
“嗯,很好。”辛安雪很满意,“就照你说的來吧!”
搁下电话,仲有合也很得意,能把事情做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该是多么大的能耐,
第四百七十二章 提醒
但凡合作的事情,几乎就沒有不透风的,早晚而已,就在仲有合沾沾自喜的时候,潘宝山就得到了消息。
魏金光指使王建洪组织“渔民”去双临找潘宝山闹事,一时麻痹稍有点大意,把保密性给疏忽了,沒有交待王建洪要扎紧口,结果王建洪在上午派出“渔民”上访队前往省城后,陪同市重大事项、重点工程督查小组巡视海源县项目建设时,大嘴巴一张,同随行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邹康健抖和了起來,说他正在跟省委宣传部的人较真。
因为两人比较熟,话題这么一说就扯了起來,王建洪一时得意甚至还说是市领导的意思,不过他也有点保留,并沒有把渔民中混入社会闲杂人员的事说出來。
邹康健是个有心人,他记得前不久潘宝山率“沿海行”采访团到友同市采风时,书记魏金光沒有出面,市长宁川平接待起來却非常热情,当时他就知道,宁川平跟潘宝山关系肯定不错,当然,两人都是从松阳出來的,之所以热情可能是有地缘的原因,但起码能看得出來两人之间沒有交过恶,修好的可能性极大。
作为宁川平圈子里的人,邹康健决定抓住这个好机会表现一下,向他告个小密。
邹康健把这看成好机会,也是基于宁川平和魏金光之间的关系,魏金光执政很强势,身为二把手的宁川平一直被压着,开始宁川平并不服气,但几次交锋过后沒有顶住,弱了下來,但也因此就对魏金光产生了极大的意见,现在魏金光示意王建洪捣腾潘宝山,如果事情败露被打个反击,沒准就会麻烦上身,对宁川平來说当然是大喜之事。
巡视期间,邹康健得了个机会到一边拨通了宁川平的手机,告诉他因为海域的事情,魏金光正在向潘宝山放暗箭,是不是该趁机抓他个反手。
宁川平听后大为惊异,沒想到魏金光竟然会出此下策,出也就罢了,似乎还洋洋自得不加掩饰,简直不可思议,于是当即决定,就借此机会刺他一枪,即使不让他翻身落马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出头之日。
又经过前后一番思量,临近中午,宁川平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
这时的潘宝山刚和谭进文刚坐进车子准备赴宴,毕晓禹中午在双临饭店请客,本來潘宝山沒打算去,但架不住谭进文硬劝只好答应,另外又招呼了苏连胜和罗祥通,让他们自行前往架场子。
因为走得比较匆忙,潘宝山把手机忘在了办公室,沒有接到宁川平的电话,在赶往双临饭店的中途,潘宝山才想起手机落在了办公室,于是用谭进文的手机打给苏连胜,让他到办公室把手机带过來。
“手机里沒秘密。”谭进文见潘宝山这么放心地让苏连胜给他拿手机,不禁问道:“当领导的最看重私密空间,手机还能随便让别人碰!”
“我是君子,小人才藏机机。”潘宝山呵地一笑,“再说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领导不领导的!”
“就是不谈领导,大多数人手机里还是有点小秘密的,由此看來,你还是在那部分少数人之列,都是英才。”谭进文笑道,“要不也不会到今天这般地位啊!”
“什么地位。”潘宝山眉毛一扬,“不就是个正厅嘛,以我现在的岁数,混到个正厅也不稀罕!”
“所以你是后发制人嘛,马上就是省部级的台阶,猛地跨一下,立刻就能在中央层面的眼界中显山露水。”谭进文道,“不管到哪里,年龄是硬件,年轻就是资本!”
“嗐,咱们不搞虚的,你放眼看看,火箭式上升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潘宝山笑道,“像我这样根白苗青的小秧子,能有今天就不错了,得学会知足,否则伸着脖子使劲朝上看,弄不好还会扭着!”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真理。”谭进文道,“不管怎样,个人努力还是不能被抹杀的!”
“在时代的大潮中,个人仅是沧海一粟。”潘宝山摇头慨叹,“很多时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啊!”
“你就别感叹了。”谭进文听后脖子一仰,靠在坐背上笑道:“先闭目养养神吧,中午多喝点,毕晓禹可是下本钱了,准备的酒都是十五年陈以上的!”
“其实帮毕晓禹的小舅子搞那个影视公司,都是举手之劳的事,他这么重视我还不太好意思。”潘宝山笑道,“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心意最重要!”
“仔细处一处,你会发现毕晓禹那人还是很够意思的。”谭进文道,“做事很上路,甚至还有点江湖味,可交!”
谭进文的对毕晓禹的评价,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就在潘宝山和谭进文來到双临饭店后沒多会,苏连胜也就赶了过來,把潘宝山的手机交到他手中。
潘宝山接过來看了下,有个未接电话,显示是宁川平的,前不久他带队去友同市采风时,和宁川平相互留过号码。
出于礼貌,潘宝山立刻回过去,说手机刚才沒带在身上。
宁川平接到电话后并不绕圈子,听完潘宝山的解释就问他现在方不方便谈点事,潘宝山一听就知道非同寻常,忙说方便,然后就进了包间内的卫生间。
“今天下午你最好不要去单位,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宁川平开门见山,“前不久你搞的那个‘沿海行’大型采访活动,到松阳的时候不是说要从友同市割一片海域过去嘛,现在事情有点大发了!”
“哦,宁市长,你们那边反应比较激烈。”潘宝山惊了一下。
“有人激烈的程度超乎想象,一大早就开始筹划了,现在正行动。”宁川平道,“一大批渔民正乘车赶往你们广电局,可能要闹事,而且目标就对准备你!”
“有组织的。”潘宝山心跳加速,“多少人!”
“肯定有组织,据说一共二十多人。”宁川平道,“其实人多少无所谓,关键是看影响大小,他们这一去背后是有故事的!”
“有人操纵。”潘宝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是魏金光!”
“这个……”宁川平犹豫了起來,“我听到的风声是,但不能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在赶往双临的那批渔民,是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安排的!”
“哦,行,我知道了宁市长。”潘宝山顿了一下,“感谢,非常感谢你这个电话,我潘宝山不是说大话的人,但今天放一句话在这里,如果以后宁市长需要潘某做什么事,就是一句话!”
潘宝山说这话不是头脑发热,其实他很清醒,宁川平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给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关心他,主观上还应该是关心自己,不过从客观的角度來看待事情,感谢乃至感恩是必须的。
对此,宁川平也有过考虑,他推想过潘宝山的心理,很清楚这是心神领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说白了,否则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必须说出个让双方都能貌似接受的理由。
“潘局长,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事,无非还是归集于第二故乡的情愫。”宁川平慨然道,“我不是松阳人,但却是在松阳锻炼长大的,所以对松阳有特殊的感情,这次你组织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尤其是最后到松阳市时的独到见解,我认为是非常符合发展趋势的,从大的方面讲,友同市那片拐进松阳界地的海域,从全省乃至全国的角度來看,调整划归到松阳,绝对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从小的方面讲,松阳是我的第二故乡,如果能得到一片可以施展拳脚的海域,把松阳向海洋经济时代引进,我肯定要举双手赞成,所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我认为你的建议非常合适,就应该让松阳掌握更多的海域资源,以进一步发展海洋经济!”
“宁市长,你这么说我真的是很欣慰。”潘宝山一副极为感慨的口气,“你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以前和你虽然同在松阳市,但沒有太多接触,今天通过这么一件事,我就觉得你的人格是让足以让人敬重的,所以我真有点相知恨晚的感觉!”
“潘局长,你这么说就是对我莫大的肯定。”宁川平叹了口气,“哎呀,不过老话说得好,吃一方水土说一方话,如今我身在友同就是有同人,实际上刚才的那些话是本不该讲的!”
“宁市长,这你就不必有什么内疚了,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你既不是松阳人,也不是友同人,而是瑞东人。”潘宝山呵地一笑,“都说要跳出问題看问題的本质,你是跳出地域看地域的发展,你起码是站在全省的高度上看待问題的,难得!”
“你这么褒扬我,倒是让我局促了。”宁川平笑道,“潘局长,今天就这么样吧,该说我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对与错你都担着点,反正我想提醒的是,有些事能避其锋芒的就侧侧身子,对自己有好处的,要不到时被弄得颜面扫地,想再拾起來不容易!”
“多谢宁市长,不管怎样,有了你的及时提醒,事情就不一样了。”潘宝山再次表示感谢,同时想陷入了沉思。
魏金光已经布下了棋局,该入如何破解,
第四百七十三章 存酒留饭
和宁川平通过电话,潘宝山走出卫生间,虽然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有心事,但脸上还是难掩情绪上的抑重。
谭进文能看出潘宝山的神态变化,于是悄悄毒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潘宝山略一沉思,觉得事情也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扼要地告诉了他事情的前后,谭进文一听就皱起眉头,说这事还不能小看,既然有人背后策划,用心之险恶可想而知,必须重视起來,否则会陷入极度被动。
正说着,潘宝山手机又响了,张道飞來了电话,原來,邹康健在巡视海源重大项目活动结束后前往饭店用餐的途中,和随行的媒体记者同乘一辆商务车,闲暇之余,邹康健也卖弄了一下,说宣传无小事,不但要吃透上级的思路,还要摸清下级的动向,在沒有明确思路的情况下,不能无视动向的存在,否则惹起了下面的情绪后果也很严重。
随后,邹康健就举了潘宝山的例子,说前不久省里搞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竟然极力建议要把海源县的海域剁一块给松阳,那怎么能行,现在,海源县包括友同市都开始提意见了,而且还很坚决,已经安排抗议的渔民前往双临找相关“责任人”算帐去了。
在场的张道飞听到了,他明白其中的缘由,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在到达饭店之后便给潘宝山打电话,提醒他注意海源县这边有渔民要去闹事。
潘宝山向张道飞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潘局,看來我选今天中午喝酒并不合适啊。”毕晓禹见潘宝山电话不断,而且表情越來越严肃,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繁忙,我就改天约你好了!”
“沒什么,都是些繁琐小事,不值得一提。”潘宝山摆手一笑,“來,咱们喝酒,好心情不能受到影响!”
“酒可以呆会喝,甚至今天可以不喝,但渔民的事还真不能拖。”谭进文一旁道,“还是先想想对策吧!”
毕晓禹听谭进文这么一说,忙对他带过來的几个人一抖手腕,让他们先出去回避一下,随后,他也站了起來,“潘局,那你们先聊着,喝酒的事就别想了,就当这是会议室,等会菜一把手上來,直接开饭就是!”
这下弄得潘宝山很不好意思,忙伸手拉了下毕晓禹的胳膊,“毕总你这是干什么,其实我跟进文要聊的也不是什么秘密,无非是有人想捣腾我一下而已,想个法子扛一下就行!”
“倒腾你,谁啊。”毕晓禹很是抱不平,“场面上的还是场面下的!”
“场面上的人做场面下的事。”谭进文抢先回答道,“而且还玩了手段,利用渔民老百姓做幌子!”
“兵來将挡嘛,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算盘,想对策也就不难了。”毕晓禹道,“找几个关键环节,逐一破解就行!”
毕晓禹说得很轻松,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潘宝山已经把事情的前后虑了一遍,既然魏金光决意要跟他过不去,在安排上肯定已经占了先机,也就是说,他能想到的,魏金光应该都有打算,比如渔民闹事后的扫尾工作,第一接处警的辖区派出所,那边的招呼可能早就打过了。
“毕总,逐一破解不现实,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拿住当事人,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潘宝山道,“其实查出幕后主使只是个奢望,做这种事的人都会给自己留条退路,现在,我之所以想拿住当事人,只是觉得起码可以证明事情是有阴谋的,我是无辜受害者!”
“拿住当事人当然容易,但如果按照你的思维去推断,拿住了也沒用。”毕晓禹沉思道,“因为他们只是几颗棋子而已!”
“嗯,毕总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潘宝山点着头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前來的渔民将要到广电局去静坐抗议,由此看來,他们并沒有想要搂一耙就跑的意思!”
“不,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谭进文摇了摇头,“我认为,既然渔民是被利用的,那他们中间肯定有‘药引子’來暗中策应、挑动和引导,所以,只要集中火力把充当‘药引子’的人抓住,就能让事情趋好发展,至于其他人是不是棋子也就无所谓了!”
谭进文的话不无道理,但潘宝山觉得如果真是有“药引子”,通过正规途径是难以凑效的,因为在安排上落了后就会总处于被动地位,想通过正能量依照计划达到目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进文,你说的在点子上,但对方是有充分准备的,想控制住所谓的‘药引子’有一定难度,况且听说來的人有二三十个,声势还是不小的。”潘宝山道。
“冲撞政府机关,人再多也不行呐。”谭进文道,“赶紧向公安部门报备,到时干脆一举拿下,一个别也别想跑,慢慢筛取擒拿就是!”
“那不行。”毕晓禹道,“既然对方是有备而來,肯定在公安方面也有照应,我们这边动静一大,必然会有所反馈引起对方的警觉,沒准他们就会改变策略从而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非正常手段來进行!”
“你的意思是我们动用自身的力量,來对付那些闹事的渔民。”谭进文听了皱起眉头,“对方可是人多势众啊!”
“二三十人还算回事,对我们搞建筑的來说不算什么,有时在工地上冲突起來动辄就是几百人的场面。”毕晓禹呵呵一笑,“这事交给我把,马上就准备两中巴车人手,弄五六十人來对渔民围追堵截,不管他们想不想跑,反正能保证让他们一个也溜不掉!”
潘宝山觉得毕晓禹说得可行,假如渔民当中有不法分子挑衅,把他们抓住后再交给警方,就能反手占据一定的主动,让魏金光无法从警方很好地得到照应,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主意不错,那就早点准备。”潘宝山道,“我听到的消息是,海源县的渔民们正在赶往双临的路上,初步估算应该会在上班前到达,不过他们什么时候集结行动,可就不得知了!”
说來也巧,就在这时仲有合來了个“神秘”的电话,对潘宝山说刚刚得知一个秘密,问他下午在不在办公室,大概两点半的时候,当面向他汇报一下。
潘宝山凭着高度的政治斗争敏感性,立刻就意识到仲有合有问題,分明就是探子,不过这也挺好,因为可以从中推断出对方计划的行动时间,于是他将计就计。
“下午两点半我肯定在局里。”潘宝山道,“中午有接待,要拼一场恶酒,估计不喝到吐也要迷糊半天,喝过酒后我就会办公室歇着,你直接过去找就行,不过我能不能醒酒就难说了!”
“到时再看吧,不行你就继续休息,下午下班前我再找你也成。”仲有合说得很平静,其实内心一阵暗喜,他不怕潘宝山喝醉了,那更好,到时在醉态中被渔民揪斗出來效果会更好。
“你尽量把我喊起來就是,醒了也就醒了。”潘宝山道。
“好的潘局。”仲有合假惺惺地关心道,“不过不管怎样,酒还是少喝点,多了伤身!”
“嗯,一般我也不喝多,只不过碰到场子也无法,喝酒也是工作嘛,喝好了同样是生产力。”潘宝山笑道,“好了,就先说到这样,我这边马上开场!”
与仲有合通过电话,潘宝山对毕晓禹说,对方行动应该会在下午两点半展开。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掐头去尾也就还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潘局,时间不是太宽裕,要不今天中午的酒先存着,饭也先留着,还是安排事情最重要,那可來不得半点闪失。”毕晓禹很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这正是潘宝山所想,“喝酒吃饭有的是机会,而且喝酒是为了尽兴,有燃眉之急的心事喝也喝得不痛快!”
说完,潘宝山招呼早就闪到一边的苏连胜和罗祥通,他们两人有眼色,从毕晓禹起身要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到房间的休息隔段去喝茶聊天了,并不参与到潘宝山他们的谈话当中。
就这样,各自散去,各忙其事,当然,联系沟通也必不可少,否则形不成反击合力。
毕晓禹那边是不用说的,有些事是轻车熟路,只需要几个电话就能把事情安排好,他的建议是,让工人在广电局门口待命,等渔民行动结束后,一声令下便将他们围住,想把谁拽出來都行。
潘宝山同意毕晓禹的建议,同时他也关照苏连胜,让司机大约在一点半的时候,把他的车子停放到局大院里,以便让仲有合确信他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对苏连胜,潘宝山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和罗祥通不一样,在忠主性上毋庸置疑,所以潘宝山也沒对他隐瞒,告诉了他渔民下午要來闹事的來龙去脉。
苏连胜一听大惊失色,说那得赶紧跟保卫处说一下,让他们加强警戒,
第四百七十四章 控制
苏连胜提到保卫处,潘宝山根本就沒怎么考虑,像广电局这样的单位,保卫处拨弄的几个保安从安保角度上來讲,其实就是个摆设,看看大门值值班,对付闲杂个体人员还可以,一旦出现批量人员搞行动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汇报并报警而已。
“保卫处的招呼可以打一下,不过不能指望他们。”潘宝山道,“你主要还是负责与毕晓禹的人接洽,把闹事的核心人物控制住!”
“行,如果沒有天大的意外,应该能掐住,到时我先拷问一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受谁指使。”苏连胜道,“简直无法无天了,一定给要足厉害,让他们消受消受!”
“注意下手的轻重,别过头,毕竟是在咱们局里,弄不好沒法说清。”潘宝山道,“不过到时看情况再说,如果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那也由不得对他们行狠!”
“好的潘局长。”苏连胜答完转身便。
“等一等。”潘宝山叫住了苏连胜,道:“还有一件事你赶紧办一下,把我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弄个呼叫转移,转到我手机上!”
潘宝山这么交待,是不想引起仲有合的怀疑,以免影响计划推经。
果真,下午两点二十左右,仲有合开始打潘宝山办公室座机,顺便试探一下他是否在里面,之前他已经到停车场看过了,潘宝山的车子在,现在进一步确认。
几声过后,潘宝山的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鼓囊着嘴问是谁。
“是我,仲有合。”仲有合忙答应道,“中午跟你说要汇报个事的!”
“哦,再过个把小时吧,我再歇会儿,中午喝高了,这会正迷糊着。”潘宝山故意把口齿弄得模糊一点,装出酒大的样子。
“行,潘局那你先歇着。”仲有合放下电话,搓着手掌笑了,本來他还设计了一场苦肉计,在去潘宝山办公室的时候让渔民们冲进來,把他和潘宝山一起收拾了,以充分显示自己的清白。
不过现在看來是用不着了,潘宝山还要继续睡觉,就趁这个时候办他一下不是更好,仲有合立马打电话给联系人,说可以行动了。
二十分钟后,愤怒的“渔民”來了,为首的几个极其鼓噪,情绪异常激动,高喊着要找最大的领导反映问題,门口的两个保安张开手臂拦住不给进,说反映问題可以,选两个代表进去就行,沒必要全进去。
“人少了沒胆量,会受欺负,我们要一起去。”一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家伙攥着拳头乱舞,“一起去找你们最大的领导,在几楼!”
“有问題谈问題,瞎喳喳沒用,别想闹事。”保安的话有道理,但底气不足,而且声音还有点发抖。
“去你的吧,你设身处地想想,我们渔民几辈子都靠海吃海,你们领导几句话就想把我们的饭碗给砸了,那怎么能行,不找他理论就沒有天理了,走啊大家伙一起走,上去找人评理去。”金鱼眼膀子一挥,冲开保安的胳膊,带头往里疾步走去。
打开口子带了头,二十多人瞬间形成阵势,呼呼啦啦跟了上去,金鱼眼得到过消息,知道潘宝的办公室在几楼,直奔而去,为了保持被调动起來的高昂斗志,金鱼眼沒让大家坐电梯,那容易分散气场,所以带着一帮人爬楼梯上去。
在这过程中,金鱼眼不断鼓动着大家,说只要强硬一点,把动静闹大一些,就引起省领导的高度重视,从而保住现有所依靠吃海的那片海域不被划走。
和金鱼眼一起的几个混子,跟着呼号架势,二十多个渔民,还真被鼓动得有些群情激奋,这些真正的渔民,也是魏金光安排人有意挑选的,相互之间不怎么认识,正是这样,才让金鱼眼他们几个不动声色地混进去,不断灌着坏水起到怂恿作用。
不一会,人群來到潘宝山办公室门前,金鱼眼先装模作样地敲门,在不见动静的情况下,他说领导躲着不见不行,必须得把门撞开。
金鱼眼点了三个精壮的渔民,让他们并排站立,然后喊着号子同时起脚猛踹,几轮下來,厚实实的木门已经开始松动,再踹一阵,门就裂开了。
“把里面罪不可恕的领导拉出去,拉到大街上数落数落他的罪行。”金鱼眼又带头冲了进去。
不过很遗憾,办公室里沒有人,里间的休息室也是空空的,金鱼眼一时沒了主张,得到的消息明明人在里面,怎么不见了。
“找找,好好找找,看是不是藏了起來。”金鱼眼高声喊着,让渔民们翻箱倒柜找人,他则借着乱子打电话给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问是不是搞错了情报,办公室里根本就沒有人。
情况有变,负责人立刻跟直接对接的仲有合联系。
仲有合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凭着对潘宝山的了解,他知道局势可能会失控,忙告诉负责人赶紧撤退。
指令反馈到金鱼眼那里,他忙对随來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大家伙喊道:“找不着人沒关系,我们到大门口静坐抗议去!”
这一次,金鱼眼不再组织大家走楼梯,而是带头乘电梯下去,想先走一步了之。
不过已经晚了,毕晓禹派出的两中巴车建筑工人已经守在广电局大院门口两侧,当金鱼眼和几个随从奔出大门刚要庆幸跑得快的时候,就被三手两脚地放倒,并被工人们用准备好的棉线绳捆住。
随后,真渔民赶了过來,但是他们二十余人的队伍,远不及五六十人的建筑工的声势,而且他们本來也不是混的,一下就怵了,几乎还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围困起來。
局势得到控制,苏连胜立刻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问有沒有报警,苏连胜说一开始就有保安打110了,但到现在还沒有民警过來。
这不应该,潘宝山知道辖区派出所离广电局不远,而且广电局又是政府机关,发生群众闹访事件,出警应该很迅速。
“看來我的推断沒错,对方已经把关系打到公安方面了。”潘宝山道,“也好,这次咱们不指望警察能处理到位,还是我们自己先解决一下,等等我马上赶到,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渔民!”
“有几个想带头逃跑的不像是渔民,从眼神看似乎像是道上的人,已经被捆了。”苏连胜道,“不过绝大多数应该是真是的,他们皮肤黝黑,跟常年吹海风晒太阳有关,现在他们被围住了,眼神怯生生的!”
“把假渔民带到保卫处去。”潘宝山道,“对真渔民要客气些,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去,等会我跟他们面对面交流!”
“潘局长,我看你还是小心点,从他们冲上楼去砸开你办公室的门來看,似乎是來者不善。”苏连胜道,“万一你出现后场面失控可不好!”
“沒事,从你说的來看我就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渔民被煽了风点了火,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潘宝山道,“越是这样就越得把问題跟他们讲清楚!”
三点一刻,潘宝山來到了广电局,先到保卫处办公室。
金鱼眼一直在咆哮,说要起诉广电局搞非法拘禁。
潘宝山沒说话,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笑道:“你是渔民吗!”
“是。”金鱼眼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捕鱼吗!”
“当然捕,不过那是副业,我们主要搞养殖。”金鱼眼早有准备,“种植海带、海苔还有裙菜!”
“海带和海苔一般什么季节收获,种植周期有多长。”潘宝山笑问,“至于裙菜,我怀疑你们有沒有见过从海里摘出來的鲜物,它们是怎么长的,你知道嘛!”
金鱼眼被这么一问有点傻眼,“我犯不着跟你说那些,你谁啊!”
“我就是你们想找的人。”潘宝山笑道,“跟我说犯得着,否则來找我干什么,不过我倒想先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的,來了就直冲上去,摸得还真准呐!”
“我们要找你评理,凭什么建议把我们耕作的海域要划走。”金鱼眼根本就沒法回答潘宝山的问題,干脆转开了话題。
“不要答非所问,你的这个问題我呆会回答,我再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渔民搞煽动。”潘宝山歪起嘴巴冷笑了一声,“瞧瞧你,除了眼眶发黑之外,还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种海的渔民!”
金鱼眼一听这话,脸色稍有点惊慌。
潘宝山继续采取攻势,道:“冒充渔民进行煽动,还打砸政府机关部门,你知道应该怎么判刑!”
“判什么刑,我又沒犯法。”金鱼眼表现得理直气壮,“我就是渔民,为了生存來上个访,能算犯法!”
“大门口和楼道里都有监控,你们的所作所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算不算犯法你自己估量。”潘宝山道,“还有,呆会我还要去和真正的渔民聊一聊,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兴平气和地把事情谈妥,回过头來再看看你们几个,如果那时你还能这么底气十足,算你有本事!”
金鱼眼愈发恐慌了,他眨巴着眼睛,极力思索着对策。
“在想什么呢,想下一步该怎么表现以获得减刑。”潘宝山继续冷笑,“如果你有点法律常识,应该意识到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马上就把你移交给公安机关,并附带所有犯罪的证据,告诉你,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都沒用,救不了你!”
此时的金鱼眼瘪了气,他的目光不敢直视潘宝山。
“给你点时间反思一下,回头看你的态度如何。”潘宝山说完转身走出保卫处,他要到会议室去和渔民面对面。
打心底里讲,潘宝山有点担心,虽然那些渔民被利用,成了愚民,但总归是利益受到了冲击,情绪还是有的,必须得把他们疏通好,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连串追问
坐进会议室里的渔民,每人面前放着一杯热茶水,苏连胜告诉他们,有问題可以反映,但前提是一定要遵守法纪,否则适得其反还会受到制裁,不但于事无益,而且还自找麻烦。
沒经过阵势的渔民此时已经安分了下來,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我们只是想找领导反映反映,那片海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空间,不能说沒就沒了,要不以后的生活咋办!”
“你们的诉求我们理解,但凡事要遵守个规矩,有正规渠道可行,就不能肆意乱來。”苏连胜道,“你们可知道,就今天这么一闹腾后果有多严重,如果我们要是认起真來,你们都得被拘留,而且那还是轻的,弄不好恐怕还要被判上几年!”
渔民们扭着头相互张望,苏连胜的话让他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时,潘宝山來了,他已经想好了应对渔民的策略。
“先谈你们最关心的问題。”潘宝山进门后很和气,“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个道理谁都懂,在座的可能从父辈或者是爷爷辈开始,可能就在海边谋营生了,离开了大海,你们也许会觉得生活无以为继,所以,面对海域调整的局面,你们惊慌了,甚至不知所措!”
“看來你是大领导,说话在理。”黑脸汉子接话道,“我们就这意思,不管怎样总得生活吧,一家老小都指望着那片海呢!”
“你这话的出发点有些不对头,我先跟你说说海域调整问題,大道理不跟你讲,只谈你们的生活。”潘宝山道,“你们多是是海源县的吧,紧靠着大海,如果海域调整,很可能连你们整个海源县都会划归到松阳市,一句话,你们还是靠着大海,当然了,你们守着的那块海域,下一步可能要搞港口建设,种养殖是做不成了,但是,港口建成后,用工需求量也随之而來,你们靠海吃海的,到时有一定的优惠录用条件,只要条件符合要求,完全可以做码头工人,有工资、有各种保障,难道不好么!”
“那要是海源县不划到松阳呢。”黑脸汉子问道,“难道你们松阳的港口还会录用我们!”
“为什么不会,难道你们不是地球人,到时港口建成了,还要对全国乃至全球招聘呢。”潘宝山笑了,“那些说起來有些大,咱们不说,就说听起來实在的,现在政府注重民生,任何政策的实施都不会置老百姓的利益不顾,这次海域调整,最终决定权在省里,如果省里觉得可行,肯定会顾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題,你们的利益、你们的日子该怎么过,都是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渔民们不说话了,纷纷摸着茶杯端起來,大口小口地喝着。
“你们來了多少人。”潘宝山不失时机地发问。
“二十七个。”黑脸汉子不知不觉成了领头人,作出了回答。
潘宝山环视了一下,“现在是二十二个,另外五个人哪儿去了!”
渔民们再次相互张望。
“告诉你们,另外五个人不是渔民,他们把你们挑起來后就想逃跑,已经被控制了,马上就移交公安机关。”潘宝山道,“对了,你们都相互认识吗!”
“三,三三两两吧。”黑脸汉子答道,“我们种海都是分散的,各忙各的,平常也沒什么往來!”
“你们每家一般种多少亩。”潘宝山问。
“几十亩吧,最多的将近一百亩!”
“一共多少家!”
“五六十户,可能还多点,不是太清楚!”
“就算一百户,一户按一百亩种养面积算,加起來也就一万亩是不是。”潘宝山问道,“占那片海域的多少!”
“应该很少。”黑脸汉子皱着眉头答道,“适合种养的海面,大部分被一个老板承包了!”
“那老板的人今天有沒有來。”潘宝山又问。
“不清楚。”黑脸汉子摇摇头,道:“好像沒有!”
“如果海域有调整划分,牵涉利益最大的应该是那老板,他为什么不來。”潘宝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來,“你们有沒有想过原因!”
沒有人回答。
“难道你们还沒回过神來。”此时一旁的苏连胜大声说道,“你们是彻彻底底地被利用了,人家大老板找几个人挑头,唆使你们來闹事,达到了目的他就坐享其成,达不到目的出了问題遭治罪的也是你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沒有!”
“今天不谈治不治罪的问題。”潘宝山抬手对苏连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转对渔民们说道:“你们不明真相,不知者不怪罪,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你们回去之后要冷静地想想,往后到底该怎么做,还有,对那些今天沒有被煽动过來的渔民,相互间也说一说,不管怎样,你们的事是会得到妥善处理的,完全沒有必要采取激进的做法,那只会伤害你们自己!”
“那,那我们可以走了。”黑脸汉子问道。
“可以。”潘宝山点点头,同时暗暗对苏连胜递了个眼色。
“还得等等。”苏连胜拿出纸和笔,“走之前,你们把各自的名字都下來,即使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如果需要你们作证指出唆使你们的人,还希望你们能站出來!”
渔民们有点发傻,在他们看來签字就是画押,不管好事坏事都意味着责任。
“还有,我们沒有权利查看你们的身份证,可能有的人也沒带过來,不管怎样,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写,别瞎诌个名字來糊弄。”苏连胜不断施加压力,“今天各位的头像都被我们的监控拍了下來,到时通过公安部门一一查证,一旦发现有不老实的,马上就追究你们打砸政府机关的刑事责任!”
苏连胜说得很严厉,会议室里气氛非常沉闷。
“苏主任,我看还是算了吧。”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一时糊涂做错事也不能揪住不放,关键是那几个混进他们中间的人,一定要严惩!”
“好吧。”苏连胜收起了纸和笔,又对渔民们说道:“这样,等会带你们去认认那几个人,看看到底是不是渔民,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枉待好人!”
渔民们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是。
“那就跟我走吧。”苏连胜一甩头,“早认完了早回家!”
二十几个人立刻跟在苏连胜后头,到一楼保卫处去。
“你说你们也真是,难道就沒长点脑子。”下楼的时候,苏连胜对黑脸汉子道:“人家尽把你们朝刀口上推,你们还屁颠屁颠地喊着号子叫好,说句难听的,搁在以前的年代,弄不好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事关生计,一时头昏嘛,沒思考太多。”黑脸汉子说完咬了咬牙,转头对其他渔民道:“大家伙等会好好认一认,如果那几个人不是渔民,不能轻饶了他们!”
“对。”渔民们被压抑好久了,一时都爆发了出來,有人高喊道:“就是个那个金鱼眼,跳腾得最厉害,都是他挑的头惹的祸!”
“你们可不要胡來啊。”苏连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别最后闹出人命來,那事情可就大了!”
“不会打死他,起码也要让他一个星期吃不下饭。”说话间,黑脸汉子已经捋起了袖子。
接下來可想而知,金鱼眼几个人在众渔民的蜂拥而上之下,个个倒地呻吟,尤其是金鱼眼,被打得甚至都沒了呻吟的力气。
这时,局大院门口传來了警笛声。
“你快带着人走吧,难道还等警察來盘问你们。”苏连胜悄悄对黑脸汉子说。
黑脸汉子高卷衣袖,打得气喘吁吁,听苏连胜这么一说,赶紧招呼着渔民离开保卫处。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过來,是得了钱金贵的指示,钱金贵得到消息,渔民中的内应被控制,需要解救,所以他让民警立刻出警,先把人带回所里再说,然后随便找个破绽就把人放了。
这一点,潘宝山有预料,所以他之前和苏连胜交待过,引导渔民把那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打伤,以便留下点痕迹可循。
从效果上看,苏连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金鱼眼一伙饱尝老拳到底不起,而且这过程,苏连胜还安排人进行了拍照、录像留存。
可是这个场面让过來的民警有点不好下手,好好的人带回所里可以,但一个个躺在地上直哼哼算怎么回事,万一弄到派出所出现意外,还担不起那个责任,沒办法,其中一个民警打电话给钱金贵问该怎么办。
钱金贵沒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稍一思索说按程序來,打120急救,等被打的人平稳了再问他们是谁动的手。
事情就这么一耽误,王建洪那边着急了,安排的人陷了进去,弄不好就扯大了,他连忙给魏金光打电话,说渔民中的内应出事了,被打进了医院,得赶紧摘出來,否则会有麻烦。
魏金光很是吃惊,琢磨了一阵便联系辛安雪,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渔民”怎么给打了。
辛安雪同样感到诧异,她可说不清楚,于是赶忙找來仲有合问原因,为何会发生渔民被打事件,
第四百七十六章 无法回避
辛安雪找到仲有合的时候,他正心惊胆战地想事情,从眼前的情况來看,他认为潘宝山应该已经识破了他们做的局,肯定会有反制措施,不过他沒有把这个疑虑告诉辛安雪,现在还不能让她产生警惕。
仲有合觉得,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得把辛安雪拖进去,以吸引潘宝山的目光,转移注意力分担责任,否则他一个人担不动。
“渔民被打,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仲有合來到辛安雪办公室的时候一脸愁容,“保卫处那边我都招呼过了,应该是沒问題的,事情发生后,我进行了及时了解,听说是潘宝山做通了一部分渔民的思想工作,结果导致渔民发生了内讧,从而引起了殴斗造成内部接应人员的伤害!”
“都是些什么事。”辛安雪恼恼地一歪嘴,“他潘宝山的本事难道真就大上天,几句话就能把渔民给安抚了!”
“辛书记,这会不是抱怨的时候。”仲有合稍稍思忖了一下,道:“还是跟派出所那边联系一下,尽快把受伤的那几个给摆开來,不能牵在手里,否则到时甩都甩不开!”
仲有合的担心不无道理,潘宝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准备对金鱼眼几人进行深挖。
潘宝山让苏连胜拟办一份汇报材料,直接点出友同市海源县有不法分子煽动渔民闹事,冲砸政府机关部门,影响极其恶劣,然后,把闹事过程的场面照片都附上去,从大门口撞开保安防线,到踹办公室的门,再到办公室里凌乱的场面,直至最后渔民觉醒痛打假渔民等,都很详备,极具说服力。
材料整理好后,苏连胜立马送到了广电局所在区!!正辉区公安分局,放到局长伍公强的办公桌上,还特别提出,希望公安部门对不法分子进行严肃处理。
伍公强并不了解情况,拿到材料后一看,立刻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让他认起真來,把广电局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该严惩的一律从严。
钱金贵接到电话时正琢磨该找什么理由把人给放出去,可局长竟然下命令还要严惩,怎么办,钱金贵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法子,只好向辛安雪如实反映,希望她能融通一下分局那边的关系。
“如果伍局长那边说不通,我这边就不好放人。”钱金贵打电话给辛安雪,很无奈地说道:“辛书记,希望你能理解!”
辛安雪当然能理解,但不能接受,“钱所长,这事我不好出面,你能不能暗示一下,看伍公强什么态度!”
“嗯,好吧。”钱金贵做这事沒有压力,因为辛安雪有话,他无非就是个传话筒而已。
为了显示事情的重要性,钱金贵跑到分局面见伍公强,说广电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辛安雪找他招呼过,希望给到局里闹事的那一批人松一松膀子,不要把事情弄大。
伍公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广电局办公室送來材料要求严惩,而辛安雪又求情,一个嘴巴里喊出两个声,该听哪一个的,伍公强仔细琢磨了一番,不难推断出这其实是广电局内部斗争的问題,潘宝山和辛安雪就此事在扳手腕。
心里透亮的伍公强很清楚潘宝山和辛安雪的实力,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得罪。
“这样,你把人扣着,不放。”伍公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道:“但也不要急于处理,先拖着再说,拖到一定火候,矛盾自然就会荡出來,还是让他们双方直接对掐!”
伍公强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潘宝山的发力还不止于此,当天下午,潘宝山在安排苏连胜把材料送给他后,带着同样的材料,还额外附带了背景介绍!!海域调整划分建议引发的利益冲突,前往省委大院,找焦自高帮忙,希望能呈到郁长丰的案头。
焦自高现在对潘宝山的重视已经有了极大提升,所以对他的请求也比较重视,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说广电潘局长有份材料要报给郁书记,有空來拿一下。
有焦自高这么交待,潘宝山就放心了,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局里,时间离下班还有一阵,他要找仲有合谈谈。
仲有合进潘宝山办公室之前,连续深呼吸了五六次,以充分平静心绪。
“潘局。”仲有合一进门就点头哈腰,“我也正要找你呢,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哪里來的荒蛮渔民,纯粹是瞎胡闹,不过也还好,幸亏潘局你不在办公室,你可知道,当时我一听到动静后心就猛地一沉,我以为你在办公室里,好在随后又听说你并不在里面,我这才放下心來,吉人自有天相啊!”
仲有合进了办公室就说了一大通,似是在为潘宝山避开一场麻烦而感到庆幸。
“多谢你关心了。”潘宝山呵呵一笑,“中午酒场上多喝了几杯,就在饭店休息了,也沒让司机等,让他把车子送了回來,同时又担心接不到紧急电话,又弄了个呼叫转移,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饭店客房里还不太清醒,后來沒多会,又听说了渔民來上访闹事,一下才醒了酒,于是便匆匆忙忙赶來给他们做了番思想工作,还行,大都挺明事理的,结果最后他们还怪罪挑头的几个人,甚至一怒之下还动了手,真的是意想不到!”
潘宝山这么说是不想让仲有合怀疑他已经识破了真相,惶恐失智的仲有合还就相信了,他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关键时刻总会柳暗花明嘛。”仲有合咧嘴笑了起來,“那些渔民虽然愚昧,倒也不是不可教!”
“嗯,不说那些了,小事一桩。”潘宝山笑了笑,“中午你不是有事要说嘛,现在可以了!”
仲有合心头一惊,一直惊扰于渔民闹事不成,竟然把中午要汇报秘事的幌子给忘了,这个时候非同一般,如果不拿出点“真金白银”來,难免会让潘宝山生疑。
“潘局,辛安雪在背后对你一直在行动啊。”仲有合还是依计而行,抛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诱饵,“她安排了人对你进行盯梢!”
“哦,有什么发现。”潘宝山大感意外。
“据我所了解,好像是发现你和蒋处长有点关系。”仲有合压着嗓子说。
“蒋处长。”潘宝山心跳加快。
“蒋春雨啊。”仲有合道,“说你和蒋春雨之间……”
“呵呵,无稽之谈。”潘宝山故作轻松一笑,“辛安雪真是黔驴技穷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用,用也沒什么,但总得找准方向吧,要不就跟眼上蒙了胸罩的驴一样,只能原地打转拉磨!”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仲有合咧了咧嘴角,“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别一不留神被设计进去,那可就冤大了!”
“嗯,你提醒得很好。”潘宝山点头道,“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积毁销骨的事也时有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沒错,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到这里,潘宝山已经沒了心思跟仲有合再瞎扯,他由此想到了蒋春雨对他的态度,难道仲有合说的全是真的,而且蒋春雨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采取了回避措施來进行安全防护。
当天晚上,潘宝山想了很久,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如果辛安雪的行动真的见效,他还真要高度警惕起來。
潘宝山决定和蒋春雨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不过现在不能打电话,时间晚了点,等第二天上午再打,因为潘宝山不确定,蒋春雨对他的回避,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不过到了第二天,潘宝山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有件似乎更为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郁长丰发话给省公安厅,要求彻查广电局被冲砸一事。
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颇感意外,如果单单看广电局被上访的渔民冲砸,对于一个省委书记來说也许不是直接过问的事,也正是因此,一旦过问就必须绝对高度重视。
王法耀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虽然头上还有更大的官衔,瑞东省副省长,但那只是地方上高配的一个笼头而已,他所要做的,就是抓好全省的公安工作,如今,郁长丰已经点了单,他必须把料加足。
当即,王法耀给双临市公安局长发出指示,要求从严从快处理好广电局被渔民冲砸的案子。
命令一级传一级,双临市公安局长马上又给正辉区公安分局局长伍公强下令。
伍公强不由自主地摸起了脑门,他意识到在处理渔民冲砸广电局的事件上,已经沒了回旋的余地,于是,他便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把上级领导的意思说了,表明到现在为止已经无法逆转,必须把广电局被打砸一案处理利索。
钱金贵不是糊涂人,得到指示后立刻亲自赶到广电局找辛安雪。
辛安雪听后表情凝重起來,她的头脑还算清醒,并沒有硬压钱金贵,也沒有上找段高航,她只是跟仲有合说了一下,让他向万少泉汇报一下,最好让万少泉跟友同那边沟通一下,看事情怎么解决。
这是一个难題,对万少泉來说是,也魏金光來说也是,而且沒法回避,
第四百七十七章 羊
最直接面对的是魏金光,事情是他发起的,产生的不良责任自然也要扛起來,想破了脑袋也沒有更好选的魏金光择,亲自到海源去找王建洪,让他想办法把恶果给消融下去。
“有点意外,你安插到渔民中间的那几个人肯定是脱不了身了,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捞不出來。”魏金光一见王建洪就不无担忧地说道:“而且根据惯例,他们肯定都顶不住,有什么会全交待出來,问題估计要很严重,所以,有一点很关键,你交办事情的时候,直面对接的人怎么样,可不可靠!”
“是我一个搞房地产的朋友。”王建洪微微叹了口气,道:“商人嘛,就那样了!”
“你的意思是靠不住!”
“从商,无奸不商,时间久了就演化成无商不奸,搞房地产的更是,貌似慷慨义气,但关键时刻总会显出薄情寡义的本性。”王建洪道,“魏书记,这方面我是大意了,怪我自己本來根本就沒想到还会出问題,要不怎么也要严谨些,找尽量可靠的人行动!”
“如果你找的地产商不肯为你当一下挡箭牌,你打算怎么办。”魏金光问。
“魏书记,有话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做都行,我王建洪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王建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明白,魏金光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把责任担起來,他已经盘算过了,这责任即使他不担,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痛痛快快地把责任担起來,如果事情出现转机,沒准还能因祸得福,但不管怎样,必须让魏金光有话。
“实在不行的话,你以海源县利益为出发点,把事情揽下來,一切为了地方发展嘛。”魏金光很认真地说道,“同时我这边再活动活动,到省里跑一跑,尽量帮你开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可以。”王建洪一听立马沒有半点犹豫,答应得很爽快,“不过魏书记,我还有件事放不下心來!”
“说。”魏金光忙问。
“我家孩子不是在市人事局工作嘛,一眨眼也五六年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副科。”王建洪道,“这眼看着都三十出头了,再耽误几年过了正科起用线,估计一辈子的‘妇科病’就沒法根治了!”
“嗐,那个你尽管放心。”魏金光很高兴王建洪能在此时提出请求,拍着椅柄仰脸喟叹而笑:“建洪书记,大了我不敢夸口,起码副处级我还是能帮助解决的,今年,就今年年底,先帮他解决正科问題!”
“那我就沒有后顾之忧了。”王建洪笑了起來。
“瞧你说的,怎么跟英勇就义一样。”魏金光笑道,“事情最后怎么样还不一定,你作为海源县一把手,为本县争取点利益也在情理之中,沒准最后对你一点影响都沒有,不过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还算数,你孩子的正科、副处,会一步步得到妥善解决!”
“魏书记,我会尽我所能,尽量把问題撇开些,因为那不但是我自身的需求,也是整个友同市的需要。”王建洪暗暗一笑,道:“总不能给市里丢脸吧!”
“你有这想法很好,很好。”魏金光看着王建洪满意地点着头,“怎么个撇开法,如果能撇得开,那就不用你打着为海源县争利益的旗号去扛了嘛。”魏金光看上去比较兴奋,又问道:“现在有沒有具体打算!”
“把责任下放。”王建洪道,“县海洋与渔业局一个副局长的独生子犯了点事,县里正在查办,他托人找过我,希望能网开一面,而且还表示愿意为我尽犬马之劳!”
“尽犬马之劳,如今这年头,能说出这样的话來不容易。”魏金光道,“不过由此可以看出來,那个人确实可以利用一下!”
“就是,我就不让他尽什么犬马之劳了,帮忙顶个事总可以吧。”王建洪笑道,“刚好他们局的业务也对口,跟海洋打交道嘛,到时我就让他主动承认,因为收取了个别人的好处费,答应明年帮忙顺利承包到海域,可现在,因为有风声建议要把海域划走,所以动了歪念,想通过闹腾來进行阻止,所以雇了几个人对渔民进行煽动唆使!”
“听起來是有道理,也讲得通,不过就是有些牵强。”魏金光不无担忧地说道,“深究起來有些环节怕经不起推敲,比如当事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沒和那什么海洋与渔业局局长对接过,怎么才能交待得不留缝隙是个大问題”
“再层层抓落实嘛。”王建洪笑道,“我那房地产的朋友也不是自己出面找了那几个混混,肯定是让哪个手下办的,他为了脱身,一定会让经办的手下出面,我这边呢,就让那局长出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会有什么话,这样一來,所有的事情就有了落点,而且,如果再细化的话,我这边也可以不牺牲那个小局长,再进一步分解落实下去,让那局长再找下线出头,当然,这期间可能要用大量的金钱铺路!”
“不行。”魏金光很果断地否定了王建洪最后的说法,“如果事情最后落到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头上,你认为有多大的说服力,所以,必须得找个有点分量的人,那样才不会让人生疑,海源县海洋与渔业局局长也不过勉强够格,不能再弱了!”
“好吧,那就定下來,让他当替罪羊。”王建洪不假思索地说道,“沒有问題的!”
“就应该如此。”魏金光点了点头,道:“建洪书记,替罪羊怎么个找法不是那么随便的,也有一定说法,首先你得把‘替罪羊’这三个字理解透了!”
“魏书记,找替罪羊还有说法。”王建洪笑问。
“当然是有的。”魏金光呵呵一笑,“否则为什么不是‘替罪牛’‘替罪狗’,也不是什么‘替罪鸡’‘替罪鸭’。”魏金光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极为得意地嗅了一口,继续道:“你想想,牛的能耐有多大,弄不好反过头顶一角,就会把人给顶死过去;狗呢,狗急了会跳墙,咬起人來更不得了,总之都是不好惹的主,让它们去替罪,最后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给扎扎实实地搭进去,划不來的!”
“嗯,的确是那么回事。”王建洪若有所悟地点头问道,“那鸡鸭呢!”
“那不很显然嘛,鸡有什么能耐,鸭又有什么本事,拿它们來替罪,一下就能被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何來说服力和可信度。”魏金光道,“所以,羊就出现了,你看,羊这东西还真是合适,说强不弱,因为有的头上还有犄角呢,也可以抵人呐;说弱,它又不强,毕竟就是只羊而已,总归是温顺的,也就是说,羊,强弱得当,分量适中!”
“哦,所以说用羊來替罪,最其如其分。”王建洪连连点头,“魏书记,你说的可真到位,精辟,精辟啊!”
“哪里,我也是听别人说而已。”魏金光笑道,“行了,事情既然有了方向和出路,那就抓紧行动,赶早不赶晚,还有一点,你同时要高调一点,强化对县辖海域的开发的力度,作为解决事情的辅助性措施,这一点也很重要,到时我跟宣传部那边打个招呼,在宣传报道上多下番力气!”
“怎么个高调法。”王建洪无法把握魏金光所谓的高调要高到什么程度。
“钱,任何事情归根到底就是钱的事,你宣称要加大投入力度进行开发利用,投资三五十个亿。”魏金光道,“你这么一放言,说明你们海源县辖的那片海域并不会沉睡,也是有计划开发的,用不着划到松阳市才有开发前途和利用价值!”
“完全可以。”王建洪猛地一点头,道:“大海对我们海源县也是至关重要的,怎能轻易地说划走就划走!”
“所以要造势,这是必须的。”魏金光道,“正好我也到省里活动一下,來个全方位辅助!”
魏金光沒有在海源县久留,交待完事情便离开海源回友同市区,王建洪则马不停蹄地开始运作,找相关人员进行落实。
这种事说难不难,只要气力到位,一切就都水到渠成,无非该花钱的花钱,该用权的用权,前前后后,也就一两天时间,王建洪便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之后,王建洪又开始按照魏金光的说法开始造势,他通过《友同日报》大篇幅做文章,剑指海洋开发与利用,一年投入三十亿,两年追加到五十亿,同时,还通过公关手段,直接与《瑞东日报》方面联系,在上面发表相关报道。
可以说,这是对潘宝山建议海域调整的一个有力对抗,对此,潘宝山颇感不安,因为在此之前,“渔民冲砸”事件已经被化解,并沒有起到有力的反击作用,而现在,友同市似乎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表现出了捍卫海域的决心。
不过潘宝山的不安,很快便得到了安抚,郁长丰再次要他过去谈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发泄口
郁长丰不久前就看到了《瑞东日报》关于友同给松阳让海的深度报道,他觉得报道中援引的潘宝山话很有思路当天晚上,瑞东电视台又做了相关专題报道,潘宝山的观点再次引起了他的共鸣
也正是这个原因,郁长丰在看到广电局呈送到他案头的渔民闹事材料及背景介绍后,很是重视,督促公安部门快办案情,以肃清地方上的情绪野潮,算是对潘宝山建议的辅助和响应但是,近几天海源县高调向大海进军的态势,似乎对潘宝山的计划不利,所以,他想听听潘宝山对此事的看法
“前些日子你组织策划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整个报道我都看了,不错”郁长丰一见到潘宝山就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尤其是对于松阳和友同两市交界处的海域调整探析,做得很透彻,也有很思路”
“郁书记,其实我在松阳做副市长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为松阳争一块海域建大港口,以进一步发展海洋经济了但当时考虑到难度太大,因为身为松阳的官员,张口从友同那边要海域,很难让友同人接受,弄不好还会出乱子”潘宝山道,“而现在,我已经离开松阳有一段时间了,再次提出这个问題,则是站在当事双方的立场上、以尽量公平公正的眼光看待问題、提出建议的,我想阻力该会小一些,毕竟我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有两个,要么把友同市的那块海域划给松阳,要么把松阳市的那块陆地划给友同,不是说只有一条出路”
“嗯,从资源最大化利用的角度來看,是应该进行一定的调整”郁长丰缓缓地点着头道,“不过从眼下海源县的表现來看,友同市并不想让步,海源县要在两年内投入五十亿,手笔够大”
“在我看來不太现实,摆明了是在做表面文章,无非是为让海制造烟雾而已”潘宝山道,“在沒有大规划的背景下,海源县要在两年内投入五十亿用于海洋开发,明显是在搞噱头郁书记,海洋开发与利用,应该有规划报告,还要进行可行性论证,海源县包括友同市一直沒有向省里提交过任何相关材料另外,在缺乏开发利用的硬件条件下,投入再多见效也不会大,这一点友同市不会不知道,所以我估计他们不会不计后果地乱投入,否则就真是太盲目了当然,也许是我多想了,也有可能是海源县、友同市真的要利用海洋做大文章,不过我认为即便如此,假如从全省的高度着眼,也不尽科学合理”
“报道中已经解析过了,友同市的主海港居南,海源县在市域的最北端,如果再大手笔投入,不见得能取得效益的最大化”郁长丰笑道,“这一点你看得不错,起码从理论上讲,还是把海域划到松阳科学一些”
潘宝山听了郁长丰的话只是笑了笑,沒有急于跟话,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该沉一下,不能像打了鸡血一样坐不住
“郁书记,针对近几天海源县的高调表现,我觉得应该及时进行一番修正,让他们冷静下來”停顿了一会,潘宝山开口了,“那是地方经济发展的一个不良倾向”
“哦,你对地方经济发展有何看法?”郁长丰眉头一展,笑问起來
“近一两年來,地方经济的发展注重大投入,其实那并不是奋力崛起,而是一种基于政绩考虑的冲动”潘宝山道,“很多投资已经显现出了盲目的倾向”
“现今经济发展正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转型期,大环境外需不振,主要着力点正在向内循环发展,要靠统筹协调投资和消费这两驾马车來拉动”郁长丰表情逐渐严肃了起來,“可以说,在上一轮经济发展活跃期,是国家唱主角,而今后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应该是地方经济担纲了”
“是的,这种周期性驱动模式的改变,对地方來说应该是一个契机我国的经济状况相对而言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如果能调动地方的发展潜力,真正把内生动力和内需调动起來,将会对可持续发展增加强劲的动力”潘宝山点头道,“当然,前提是要绿色发展不绿色,就难以持续现在地方投资,就像我刚才说的海源县,还总是带有一定盲目性,粗放式,高投入低产出,已经远远不能适应现代经济发展了”
“的确,根据上报综合的材料,短短三个月时间,我省各地投资计划所涉及的金额已经八千多亿了当然,里面有一定水分,但也不难看出其中的盲目性这八千多亿,打着稳增长的幌子,其实大部分都是贪大求洋”郁长丰道,“这是一个严重的方向性问題,如果不及时加以调控,也许短时间内酒会反射到大环境中去,又将成为一个全局性问題”
“归根到底,还是地方为了凸显政绩,作出急性投资的决断”潘宝山道,“而急性投资容易出现重复建设、产能过剩的局面,如此一來,会直接造成金融行业的重负,当然,为深远的是,将造成后几届政府的负担因为长期形成了一个惯例,项目所欠的债,并不是由哪那一届政府偿还”
“耀眼的政绩留给自己,留给后任的是沉重的债务”郁长丰神色凝重,摇了摇头说道:“导向性还是要注意的”
说到这里,潘宝山不再接着话題讲下去,郁长丰说得已经够到位,说多了反而不好他知道,魏金光背后戳使海源县的冒动,已经不会有什么效应了
的确,仅仅是两天后,郁长丰就召开了省委扩大会,各市党政一把手和厅局主要领导均参加了会议会上,郁长丰就地方投资过热问題作了重要强调,要回头看,对那些具有盲目性的投资项目要调整、叫停
会议本身,潘宝山沒怎么关注,他已经知道了调子是怎么定的潘宝山的注意力,是要对个别人有所关注,宁川平就是个目标
潘宝山知道,就渔民冲砸广电局一事,宁川平的提醒并不是唯一救命信息,而且出发点也不单是为了他,属于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不过从场面和人情的角度來看,必须对他表示一定的感谢
请客喝酒是基本途径潘宝山把宁川平请到了广电局食堂,高规格接待,还请了省里具有一定分量的部门领导坐陪
酒桌上,宁川平被潘宝山的热情灌得有点头晕,当再次提及渔民闹事时,他说魏金光打了个漂亮仗,把问題堵在了海源县,而且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也玩得不差,只是牺牲了一个小局长,就把事情给摆平了
“不管怎么说,宁市长的提醒让我非常感动”潘宝山很豪气地说道,“这个人情很大,我潘宝山嘴上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那太轻飘,我记在心里就是”
“潘局长不必如此在意”宁川平笑道,“做事凭心,有些事的确有失公正,就是陌生人路见不平还一声吼呢,何况我们又共过事,所以不用往心里去”
“宁市长你这话就有差池了,共过事不是主要原因,还是你慈威高远呐”潘宝山道,“人,还是要以秉性來区分的”
“哦,说到共事,潘局长,有句话我也不得不说”宁川平道,“其实魏金光此次不知深浅闹出那么一番事端來,归根到底还是要怨严景标”
宁川平这么一说,潘宝山瞬即就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惊道:“难道是严景标告诉魏金光有关海域报道的事情?”
“要不魏金光的消息怎么会哪么灵敏?”宁川平道,“当然,这也是我事后才听说的,严景标在你到松阳采访的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魏金光,把有关事情透了底”
“那个老东西,简直不知死活”潘宝山实在压抑不住,毫不掩饰地对严景标表示了愤慨,“他实在是太过分,神经大条也不过如此要想灭亡,必先疯狂啊”
就在潘宝山说这话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其实严景标在松阳是第一祸害,想想为松阳争得一片海,就是海阔天空的发展大好机遇,然而他竟然背弃这一福及全市人民的信义,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一己之私
潘宝山觉得,以前把管康列为主要进攻对象远沒有抓住重点,管康顶多只是严景标手底下的一条猛犬而已,于公于私,要想真的实现松阳风清气正,严景标不除不行
不过,严景标的级别摆在那儿,正厅级,动挠起來不是小事情,沒有铁板钉钉的证据,还不能随便翻腾他然而如何才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而且又要具有一定分量?潘宝山沒有任何把握,此事需要慢慢计议,否则欲则不达
不能立时着手办严景标,潘宝山多少有点压抑,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很快,潘宝山想到了仲有合,这个人还是可以随时上手拿下來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她
对仲有合动手,潘宝山本沒打算这么快,他盘算着寻个机会攒一窝大的,把辛安雪、向明甚至连万军一起,都给搅和进去不过这毕竟有点复杂,需要费一番脑筋好好谋划,所以这事一直沒排上日程
而现在,因为渔民受唆使冲砸广电局一事,让潘宝山窝火有点坐不住,想直击始发推手严景标又不能,所以就把目光转向了仲有合,因为他也是此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算是个较有力的反击点
潘宝山平日里对仲有合沒有什么关注,并不了解他屁股上不干净的事,于是找來苏连胜了解情况
“通病,通病不可避免”苏连胜一听就说道,“以权换钱,钱权交易是避免不掉的”
“程度严重不严重?”潘宝山问,“够多少杠杠?”
“真要办了他,至少他要蹲上十年”苏连胜道,“关键是能不能揭得出來”
“他累下了多少底子,近期最易下手、又有分量的有哪些?”潘宝山问
“去年上半年的一件也就够了”苏连胜道,“瑞东电视台建了一个发射塔,通常上称发射二塔,就是由仲有合负责招标建设的”
“就是那个准备启用的发射塔?”潘宝山道,“规模不小啊”
“当然,也四五百万的投入呢”苏连胜道,“不过据我所知,实际投入并沒有那么多”
“有内幕,截留是必然的”潘宝山道,“之前去电视台调研,台长曾介绍过发射二塔的情况,大概有三百米高,据说将來要取代一塔的,应该也是个重点工程”
“从投资额度上來看不算大,不到五百万”苏连胜道,“但从作用上來看极其重要,绝对够格重点工程,否则财政上不会全额拨款的”
“哦,还财政全额拨款呐”潘宝山一声哼笑,“那操作起來就方便了,稍微做点手脚,监管就是个摆设”
“潘局,你要想真办仲有合,就抓住这一点保证能成功”苏连胜下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掀他一下,肯定能摔他个狗啃屎”
“当初建发射塔,前期运作是什么情况?”潘宝山直问核心问題
“我们这边作为甲方,由仲有合作为委托代理人与施工方乙方接洽的,具体负责合同签署等各项工作,还负责与监理公司连洽监理业务”苏连胜道,“当时一度有内部传闻,财政下拨专款专用的近五百万款项,实际用于发射塔建设的仅有两百万”
“施工方是什么公司?”潘宝山问道,“背景有多大?”
“这个我现时说不出來,需要了解一下”苏连胜道,“明天一上班再向你汇报”
苏连胜说完就走了,他得当事办,这也是潘宝山对他很放心的地方本來做这种事的合适人选应该是罗祥通,不过他的为人沒有取得潘宝山的充分信任,在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上可以嘱托他去办,但有些事不可以,就像眼下要对付仲有合,前期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他插手
把事情交给苏连胜,潘宝山是放心的,任务派下去就不用怎么牵挂,可以专心做其他事情
也正好,眼前的确有一件事牵着潘宝山的心:蒋春雨请长假避他不见,难道真是辛安雪背后的摸底行动,引起了她的警觉?潘宝山觉得,他必须弄个一清二楚,否则就安不下神來
一定要跟蒋春雨联系一下,进行一番确认那天晚上就要打电话问的,但一直沒打,现在正是时候
电话接通很快,耳边立时就传來了蒋春雨的声音
“本來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潘宝山笑了起來,“春雨,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么仓促地避开我?”
“避开你?”蒋春雨笑道,“宝山哥,你怎么会有这想法,我是真的有事缠身啊”
“别蒙我了,你是说你老家有事?我已经和王三奎联系过了,让他了解了一番,你老家根本就沒有一点意外的动静”潘宝山唬了蒋春雨一下
蒋春雨还真被镇住了,她先是沉默,尔后又笑了起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是外人沒法知道的,王三奎虽然跟我家有点亲戚关系,但还不足以事事都了解内情”
“行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老家的事都是借口”潘宝山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插手,让你警觉了?”
“沒,沒有啊”蒋春雨稍有迟疑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潘宝山追问起來,“春雨,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遇到问題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你说一个人躲到一边算什么事?”
“宝山哥,有些事真是沒法说的”蒋春雨好像很为难,“如果我们之间要是出了事,根本就沒法补救,悔青了全身都沒用”
“你还真给那个女人吓住了?”潘宝山呵地一笑,“她那个女人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我要把她给收拾利索”
“啊……”蒋春雨听上去很是诧异,“宝山哥,其实也沒必要,她也是为了你好,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要不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为了我好?”潘宝山一听诧异,“春雨,你说哪儿去了?”
“事实就是如此嘛”蒋春雨道,“邓姐对你真的是一片好心,她都跟我把问題分析透了,我认为很有道理”
邓姐?潘宝山一下两眼金星四冒
“你,你说的她,是邓如美?”潘宝山结巴起來
“是啊,你认为是谁?”蒋春雨问
“辛安雪啊,她正安排人摸我的生活作风问題,我以为你得到了风声,主动避开了呢”潘宝山啧啧地说道,“我可真沒想到你说的竟会是邓如美,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就是刘县长请我到她家吃饭的第二天上午,邓姐约了我见面”蒋春雨道,“至于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就别问了,反正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潘宝山听到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蒋春雨既然作出了决定,也沒法一下让她改变过來况且,他认为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因为仲有合跟他告过密,说辛安雪已经注意到了他和蒋春雨的动向,如果沒有什么防备,仍旧像以前那样往來,弄不好就会被抓个正着,那可真的是沒法补救其实潘宝山并不知道,仲有合向他告的那个密,也就是一个推想而已
这就是歪打正着,还都碰到点了潘宝山当即也沒有追问蒋春雨到底邓如美对她说了什么,还有,他和邓如美之间的关系,蒋春雨又了解多少?这一切,还是留到以后亲自问邓如美
不管怎样,蒋春雨的事算是有了点眉目,起码不会再分心去揣测原因了,完全可以搁置起來告一段落再过问刚好,接下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对异己的打击战斗当中
和蒋春雨通过话,潘宝山一时兴起,觉得还是趁手头上沒有紧要的工作,赶紧部署一下战斗方案仲有合已经上手操作了,他相信完全可以达到预期目的,而下一步对严景标的作战,还是个未知数,这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按照惯例,推翻官员首先要从他们身边的女人下手,这是一个经过实践检验、颠扑不破的真理潘宝山打算沿用这一做法,把严景标拉下马
严景标身边的女人,从已知情况來看有两个极为密切,一个是丁方芳,另一个是崔怡梅
丁方芳是个棘手货,因为她有盘踞在松阳的一股势力做后盾潘宝山还沒有忘记挂在门上的猴子头,威胁和危险现实存在,所以他不打算从丁方芳入手
崔怡梅显然是不二人选,当然,难度之大也可想而知,不过总归还有一定的可行性潘宝山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他决意从崔怡梅开始挖掘
有些事就是机缘巧合下午下班之前,谭进文來了个电话,说毕晓禹又要请客了,上次出现意外,有人到广电局闹事搅了酒局,现在事件得以平息,还得继续坐上酒桌开喝
“这酒不喝不行,也算是庆功酒,毕晓禹小舅子的影视公司已经批下來了”谭进文劝潘宝山道,“毕晓禹是满心欢喜,你要是不赴宴恐怕会让他多想,是不是该來点重头戏”
“可千万别,我这位子还沒坐稳呢,來个重头戏可压不住,到时一走漏风声就得完蛋”潘宝山道,“还是今晚去喝他几杯茅台陈酿來得踏实”
潘宝山答应去喝酒,还顺势盘算着另一件事,想通过毕晓禹的关系,來深挖当年三建公司与崔怡梅合作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的事
“进文,有件事你看可不可行”潘宝山先征求谭进文的意见,“我想跟毕晓禹聊聊崔怡梅以前跟三建公司合作的事,那会他们不是台下交易搞了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项目嘛”
“可以,现在完可以”谭进文道,“毕晓禹如今怎么说也是公司老总了,借力挖点事情还不容易?”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还不知道毕晓禹那边的态度,为了不伤面子,你最好先跟他招呼一下,如果他要沒有那个意思就作罢”
“也行,从融洽相处的角度看,那样会稳妥一些”谭进文道,“我马上就联系他,回头就给你回话”
第四百八十章 发射塔
谭进文的回话自然不用说,毕晓禹很乐意帮忙,这其中有他感谢潘宝山的一面,也有一部分私怨
以前崔怡梅与三建公司搞台下合作的时候,毕晓禹那会只是市场部经理,按公司规章來讲,市场部应该对公司的所有项目有经手环节,但当时崔怡梅是和副总邰宣良对接操作的,跳过了市场部的环节,沒把他这个部门经理放在眼里
事后,毕晓禹也想出口气,搞点揭露之类的动作,但因为身份原因不便行动,毕竟邰宣良是副老总,弄不好就会被他的小鞋给弄伤脚而现在,毕晓禹也是副老总级别的人了,又深得一把手老总的赏识,所以不再惧怕邰宣良,完全能放开手悄悄摆他一刀,让他尝一尝疼痛的感觉
当晚,就在酒桌之上,毕晓禹主动悄悄地跟潘宝山聊起了崔怡梅和三建公司合作的事,说可以提供当初和崔怡梅具体联系的人、金钱來往的操作方式以及招投标的一些内幕,甚至部分走账的凭证也可以提供
潘宝山一听当然高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频频和毕晓禹举杯,喝了不少当然,酒多不糊涂,潘宝山回到住处还比较清醒,觉得毕晓禹能提供的虽然有一定说服力,但对严景标來说直接作用并不大,如果他和崔怡梅切断关联,根本就扯不上他什么事看來要想牵动严景标,还需要有力的事实來继续顶开内幕,所以,很有必要去松阳扎扎实实地走一趟,把相关事情安排一下
不过在回松阳之前,潘宝山还沒忘记一件事,把仲有合拿下根据苏连胜的了解,仲有合在主持瑞东电视台发射塔建设工作的时候,与永固通讯设备有限公司來往密切,在合同签订上极不规范,趁机捞了不少另外,还和瑞发监理公司有深度接触,搞台下交易
由此,潘宝山推断电视发射塔的质量肯定存在问題,偷工减料是必然的,只有那样才能挤出大量的富余资金用于截留贪污
潘宝山决定从发射塔的质量着手,逐一揭出核心而这,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发射塔的质量进行检测为了不动声色,潘宝山还是通过谭进文找毕晓禹,让他和熟知的业务单位省建筑工程质量检测中心联系,悄悄地安排个检测小组对发射塔的质量进行评定
毕晓禹是毫不含糊的,他对潘宝山很看好,觉得潘宝山日后肯定是一棵可以依仗的大树,所以在听到谭进文说出要求之后,立刻就到省建筑工程质量检测中心找到了经常联络的一个副主任,说想掌握一下瑞东电视台的发射塔建设质量
中心副主任从毕晓禹手里吃了不少,对毕晓禹几乎是言听计从,他当场就给检测二组打了电话,让组长过來,把事情交待了下去
坐落在市郊尚未交付使用的发射塔,沒有任何看管,质量检测小组沒费丝毫之力就悄无声息地对发射塔进行了全方位“体检”结果自然也就很快出來,在抽检的十一个小项中,竟然有九项不合格,发射塔的焊接、材质以及部分部件的规格,都存在一定问題
“这样的发射塔怎么能交付使用?”潘宝山看着谭进文送过來的检测报告,皱着眉头说道:“万一出现问題,就不仅仅是信号传输方面的事情了,弄不好还会酿成大祸”
“问題不是一时半会就显现的,尤其又是像发射塔那样的钢铁家伙”谭进文道,“再不合格,也能撑上一段时间,等到问題出现之后,还不知当初的经手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所以要及时把蛀虫给抠出來,对发生在广电系统内的**问題,我绝不手软”潘宝山道,“当然,我的主观愿望是对人,而不是对事”
“不管怎样,关键手上得有力”谭进文笑道,“有些事,即使你知道了内幕又能怎样,仅凭一份质量检测报告把真相亮出來,并不能达到目的对方也会有补救的,弄不好最后也不过就是采取一系列后补措施,然后对相关责任人批评一下工作不力,追究点失职行为,还动不了什么大干戈的”
“那就让事态严重化”潘宝山很果断,“很多时候,是先有结果后有原因的结果令人骇然,原因自然也就不让人原谅”
“你想怎样?”谭进文听潘宝山这么说,知道他已然有了打算
“我要回富祥去,找人请几个帮手來”潘宝山道
“双临这边就沒了?”谭进文道,“如果对别人不放心就交给我去办,什么样的人找不出來?”
“我要找的人多是你沒有接触的,不好找”潘宝山道,“毕晓禹倒是能接触得到,但他那人又不让我放心,毕竟我跟他的交往远不能跟你比,有些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底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讲了,你还是回松阳去安排”谭进文理解潘宝山的意思
潘宝山说回就回,而且还紧赶时间,第二天一早他便动身乘飞机过去
來到松阳,潘宝山直接找王韬,这两年他涉足建筑行业,手底下应该有合适人员
“你认识搞建筑的小老板中,手底下有沒有能爬高的好手?”潘宝山把王韬约到聚贤楼酒店,“或者说你的建筑队伍里有沒有?”
“爬什么高?”王韬不了解情况,感到很纳闷
“电视台的发射塔架,要爬到将近二百米的高度”潘宝山道,“还要对钢架构物件有一定操作能力”
“拆发射塔?”王韬摸了摸头,“那恐怕得找专业队伍,那东西拆卸起來要有一定水平的,弄不好就会出问題”
“从大的范畴來说是拆卸,但具体來讲不是,只是卸几根螺丝而已”潘宝山呵呵一笑,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道:“我要办一个副局长,必须从他主持建设的发射塔入手”
王韬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就面露诧异之色,“我说宝山,还真看不出來,官场上磨练了不少年,你的心可真变狠了啊,为了办一个人,就要折一个发射塔?”
“呵呵,你这么说我也还真沒话讲,表面上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仔细一琢磨就不是了”潘宝山被王韬说得不好意思,在作这个决定之前他也犹豫过,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我倒想听听你细说一下”王韬很认真,“如果我觉得不妥,还真的要劝阻一下,不能让你做过火的事,否则时间长了、做的次数多了,人也就变得可怕了”
“你说这话我很高兴,真正的朋友就应该这样”潘宝山也严肃了起來,“我要办的人是局里的一个副局长,他负责筹建的电视台发射塔本身是个豆腐渣工程经过初步了解,实际投入最多只是预算的一半,但是因为监管不到位,一切都风平浪静当然了,从使用角度來讲,那发射塔不是一点都不能用,只是远远达不到标准使用年限,而且期间也存在诸多隐患,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比如大风、常规严寒,因为摇晃或者部件冷缩等,难免会导致发射塔折塌,那可能就是大灾难了”
“你的意思是与其让隐患爆发不可预见,还不如趁早解除,而且还能顺势解决一个对手?”王韬问道
“对,可以那么说”潘宝山点头道,“那发射塔现在还未启用,周边环境也宽松,以‘意外’的方式解决掉不会造成什么衍伸灾害反之,如果等到发射塔启用了,周边的建筑再多起來,恐怕危害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嗯,如果一切尽在掌握,也可行”王韬道,“你需要多少人?”
“不要多,三五个人就够了”潘宝山道,“关键是要保密,如果事情露了馅,我就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
“这样,你跟我把事情讲透,到底怎么个弄法,之后你就别插手了,让我來全程安排”王韬道,“你权当不知道就行”
“方法我想了不少,目前觉得最稳妥的就是让发射塔折而不倒,而且折塌部分还不落地,那样就能把直接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潘宝山道,“发射塔差不多有三百米高,我们在二百米高的地方做手脚,让上端近百米高的塔架折下來挂在半空,就一切妥当了”
“嗯,那样折下來确实多是能附着在塔身上悬着”王韬道,“不过有个问題不能忽视,现场操作时怎么保证人员的安全在空中的那段时间,危险性极大,因为发射塔架不是小玩意,折塌下來也可以说是地动山摇,不可控的地方太多了,弄不好被砸到或者挤到,事情就大了”
“你怎么会想到当场要塔架折塌呢?”潘宝山道,“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当场的话怎么办?”王韬道,“如果事先做点手脚,让塔架不至于当场出问題当然好,可那个度不好掌握啊,弄不好还可能会一直撑到启用的时候,那样一來事情就复杂了,因为按照惯例,设备投入使用之前要有一次全面检查,有问題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那个时候对手可以拿塔架上的人为原因做文章,反倒还把自己给撇开了去”
“呵呵,你的担心不是多余,不过细化一下措施也用不着担心,关键是要充分利用到自然环境因素”潘宝山道,“最近我会密切关注天气预报,希望能碰到个大风天”
“嚯,我明白了”王韬笑了,“那行,我这边尽快安排人手前往双临去,先熟悉下环境,随后就动手”
“不要太着急,忙易出乱”潘宝山道,“时间上我相对可以左右一些,毕竟在发射塔的投入使用方面能适当控制一下,拖上几个月是沒问題的”
“最好不好走那一步”王韬道,“你把投入使用的期限延长了,结果发射塔出现问題了,多少会有嫌疑”
王韬讲得有道理,潘宝山也就沒说什么,事情抓点紧当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