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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贡茶     蒋门千金txt下载     蒋门千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不准备嫁人

    虽是仁元皇帝赐宴,但这些人今儿进宫,其意却不在吃上头,只匆匆饭毕。(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饭后另摆上瓜果茶点等物,这才是联诗大会。联诗自然是文官家哥儿姐儿的强项,少不得大展身手。至于武官家的哥儿姐儿,他们虽不会作诗,却把希望寄托在蒋白身上,心下寻思,只要蒋白作得好诗,压住众人一头,一样是为武官家的哥儿姐儿争得脸面,因此也不担忧,只旁观而已。

    唐世成早有心压住蒋白一头,抢着坐在蒋白上首,一轮到他联诗,出口便是奇诡之句,让人不好联下句的。蒋白这几年学作诗虽有进步,终是不能若沈天桐沈天樱等人随口联得佳句,只她却不慌不忙,笑嘻嘻把头挨在乔香巧肩上,娇娇道:“香巧帮我联一联,我懒得动脑筋。”

    这样也行?唐世成眼见别人都不说什么,似乎蒋白让乔香巧帮着联诗是天经地义的事,待要拦阻,又显得自己太着迹,一时只得忍了下来。

    乔香巧其父是大诗人,联诗一事自然难不倒她,不光代蒋白联了诗,自己也顺道联了一句,皆是佳作,引得好几个少年郎偷偷的看她。

    蒋白见乔香巧出风头,与有荣焉,得意极了。唐世成只是郁闷。顾元维等人却暗暗乐了。

    联诗完毕,却是正式游园。眼见各位哥儿姐儿散成几拨过去欣赏牡丹花,尚太后便留了尚婕说话。

    尚太后昨儿听得好几家府里的人进宫求赐婚,一时吃了一惊,这些府里的哥儿可有好几个是当初见着蒋白落水的,本以为他们中一定有人会把事情宣扬了出去,谁知道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好像有心维护着蒋白。非但如此,他们还央得府里大人进宫求赐婚,看来是真喜欢蒋白的。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法拿乔,只得跟尚婕服软了。一时和尚婕道:“妹妹,元维喜欢你家白哥儿,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成全他的心愿。如今几家府里的人进宫求赐婚,皇上都没应下,料着他们很快会上将军府求亲的,你可得早些作定断。再如何,白哥儿已是被元维抱过了,若是定了别人,总归是不妥当。”

    尚婕见尚太后不再拿乔,反以诚恳的语气说话,却不好硬气了,只得道:“太后娘娘,论起来,福王殿下能看中白哥儿,自是白哥儿的福气。只是白哥儿自小扮作男娃,养的男娃性子,怕配不上福王殿下呢!”

    “配的上,配的上。”尚太后见尚婕口气松动,只笑道:“元维那个性子也古怪,寻常人家府里的姑娘,只怕也抵受不得他。反是白哥儿这个性子的,却和他说的来,甚是和睦。”

    “虽如此,这个事还得回府和华安他们商量一下。毕竟将军府只有白哥儿一个姑娘,全疼的不行,这等许配人的大事,自得大家都同意才成。”尚婕寻思得一回,想着以蒋白的性子,若要配人,除了贺府,就是没有婆婆镇守的福王府最相宜了。因软了口气,却没有马上应下来,只笑道:“不瞒太后娘娘说,自打佛诞日之后,已有许多家上将军府提亲,我们自然没应下。只是贺府和莫府两家,因是亲戚上头,却没把话说绝。现下还没回绝他们,我就应下太后娘娘,却怕他们埋怨。若被他们说我拿着孙女攀福王殿下这高枝,却对白哥儿不好。您看……”

    “既如此,我明儿让周嬷嬷陪同官媒上将军府提亲。”尚太后沉吟一会道:“我不以太后的权势压人,只和他们一样上将军府求亲,贺府莫府总没话说了吧?”

    尚太后和尚婕说话的当儿,仁元皇帝却和尚如贞道:“待会你跟各府里的夫人们说,因进宫求赐婚的人太多,我不好偏向谁,只让他们自行上将军府求亲罢!至于将军府要应下谁,自然是将军府自己的事。”

    “哪,咱们也派了官媒上将军府提亲?”尚如贞正发愁争不过尚太后,这会愁颜稍解,笑道:“太子妃和福王妃,谁更尊贵些,将军府自然晓得。我倒不信他们不让白哥儿做未来的国母,却要去做那闲散王妃。”

    他们正说话,却听有人惊慌的嚷道:“锦鲤池那边有人落水了!”

    “怎么回事?”仁元皇帝不由皱眉,忙令人去瞧。过得一会儿,就有人来禀了事情的经过。

    “禀皇上和皇后娘娘,适才蒋府白姑娘向宫女要了鱼食,拉了乔姑娘和莫姑娘到锦鲤池边,扶着栏杆洒鱼食。北成国几个少爷也到锦鲤池边看锦鲤,一时打闹,有一个少爷推了周少爷一把。那周少爷猛的朝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撞上白姑娘,白姑娘只把手里的两个盒子一抛,一手拉着乔姑娘,另一手拉着莫姑娘,一个旋身就避到一边去了。周少爷自己收势不及,扑到栏杆边上,直栽进锦鲤池中。这会已捞了上来,换了干衣裳,却是无碍的。”

    内侍禀报周况落水经过的当儿,乔香巧却在发愁,樱姐儿给的东西是交到白哥儿手上了,可是白哥儿还没看清盒里是什么东西,就把盒子抛到池水中了。现下捞了起来,只看到盒子里装了一块玉佩,里面一张纸却泡的稀烂,根本看不出原先写了什么字。这会白哥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樱姐儿递给她一个玉佩是何意呢?不过,樱姐儿既然把东西托到我手上,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我少不得借机在白哥儿跟前说说桐少爷的好话。瞧起来呢,桐少爷为人倒不错,白哥儿要是嫁给他,应该不会吃亏。我以后上沈府找白哥儿和樱姐儿谈诗论画也便宜。不管如何,我支持桐少爷!

    莫若慧和乔香巧一样发愁,深觉难以向周嬷嬷交代。唉,白哥儿正要揭盒子看,那周况忽然冲了过来,白哥儿还没看见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盒子就掉到水里了。如今捞起一看,盒子里放的却是白哥儿以前戴过的虎形玉牌,至于里面一张纸,那字迹自然糊掉了,哪儿瞧得清?周嬷嬷把东西托到我手上,我自然负责。论起来,以白哥儿的性子,确是嫁进福王府自在。若是嫁到别的府里,婆媳妯娌等等,她能应付的过来吗?娘虽然希望哥哥能说下白哥儿,要我帮着哥哥些,但以我来看,哥哥和白哥儿的性格天差地别,实在配不到一起去。硬要说下白哥儿,只怕哥哥受不得白哥儿的性子,异日会后悔,只是娘不听劝,一心一意要说下白哥儿,我得设法再劝劝!现下瞧着,只有福王殿下的性子和白哥儿最相配,我自然支持福王殿下。

    待得游园结束,从宫里出来时,因见天也不早了,乔府离皇宫所在地却远,尚婕怕乔香巧劳累,却笑道:“香巧姑娘,你今晚不若就安歇在将军府好了,让你丫头过去乔府说一声罢!”

    乔香巧正觉着有负沈天樱所托,想在蒋白跟前帮沈天桐说说好话,听得尚婕的话,自然应了下来。

    却说唐世成回到驿馆中,气的吃不下晚饭,只嚷嚷道:“那个蒋白,就是我们的克星!”说着,又转头对周况道:“阿况,你平素身手也不错,这回是怎么回事,居然自己跌进池里了?”

    “小王爷,那蒋白今儿着了女装,娇滴滴倚在栏杆站着,我一时昏了头,忘记她身手不错,只以为一冲过去,她一惊,我再一掀栏杆,她必跌进池里。谁料我冲势未缓,她却抛了手中的盒子,足尖一点,拉了另两位姑娘避开了。我自己收势不及,倒跌进池子里。”周况也羞惭,怎么一见人家漂亮,就忘记人家身手不错这回事了?这下好了,自作自收。

    唐世成犹自不忿,半晌道:“因你自己跌进池里,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我没奈何,只得拉了国使上前见他们的皇帝,假借皇兄的话,说道南北两国交好,至今几十年,现下却想和南国再结姻亲,因此想求娶将军府蒋白为王妃,请求皇上赐婚。他们皇上只回了我一句,说道南昌国好几家府里的人都进宫求他赐婚,他都没有应下来。如今想求娶将军府蒋白的,只得自行上将军府去求。国使转头和我合计了一会,却说娶了蒋白回北成国,却能挟制住蒋华安,实实是大妙计,现下只准备了礼物,明儿就护送我上将军府正式求亲呢!只是蒋白不得已嫁给我,和我上将军府去求,这可是两回事。真求着了她,自然是国婚,她有旨意在身,我将来能不能压住她,还真难说。”

    “小王爷,这蒋白文武双全,生的美貌,又是蒋华安的女儿,若是求亲成功,于北成国来说,确是喜事。”周况和其父周匡正一样,善于谋划,这会沉吟道:“明儿上将军府去求,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以国家大义,说及两国交好结姻亲的重要性,把这个事上升到两国邦交的高度,才有希望成事。”

    这会儿,蒋白却和莫若慧和乔香巧在房里说话。蒋白兴奋的拉着乔香巧道:“香巧,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如何?慧姐姐也一起睡,好不好?我从前扮作男娃,连丫头的手也不好多拉,更不用提和你们抵足而谈了。现在好了,我爱和你们怎么拉扯都成,睡一起也没问题了。”

    乔香巧和莫若慧见蒋白拉着她们不放,自然笑着应下了,又去点她的额头道:“幸好你是女娃,你要真是男娃,不把所有女娃儿迷倒才怪!到那会,说不定我们真的会一起嫁给你呢!”

    “啊哈,如果我真是男娃,我就真的把你们一起娶进来。还有晴姐儿和潆姐儿,也一起娶进来。”蒋白笑嘻嘻道:“慧姐姐稳重,会得帮我持家事。香巧灵秀,会得陪我吟诗作画。晴姐儿和潆姐儿喜欢小娃儿,身子也壮健,会得帮我生娃。……”

    乔香巧和莫若慧悄悄对视一眼,她都穿回女装了,居然还和男娃一样的想法,没想过嫁人,只想着娶亲!那些要上将军府提亲的哥儿,有得头痛了!

    莫若慧见蒋白忘记自己是女娃这个事,只一意展开妻妾成群的想像,哭笑不得,打断她的话道:“白哥儿,你毕竟不是男娃,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可有想过要嫁什么人?”

    “没想过!”蒋白说的正兴奋,被莫若慧打断了话,只挥挥小手道:“慧姐姐,我一早跟你说过,我不准备嫁人,只打算娶一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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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纷乱议亲日(一)

    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回到府里时,都有些嘀咕,本以为进宫求赐婚,将军府这头亲事,是十分稳妥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谁料今儿进宫参加游园会,却从皇后嘴里得知,这次进宫求赐婚的,还有好几家府里的人。皇后只说皇上为难,谁也没应下,让她们自行上将军府求亲。只是有资格进宫求赐婚的,自然不是等闲人家,倒不能轻视。如今若要婚事顺当,自然得捷足先登,早早上将军府提亲方妥。因想着,不顾劳累,忙忙请了媒婆上门,商议细节,只待第二天正式上将军府求亲。

    沈玉照却隐约听得风声,说道尚太后属意蒋白当福王妃,心下虽惊疑,却寻思着顾元维毕竟大着蒋白一辈,且性子跳跃,未必肯娶亲,此事还有盘桓的余地。如今宫里既然没有明言,自己就先打了退堂鼓,反倒不妥。且秋波心心念念要娶蒋白,只得照常上将军府提亲了。只是有了尚太后属意蒋白这个风声,只怕将军府不敢轻易答应别家府里的求亲。还得自己亲上门去,给足将军府面子,这头亲事才有机会成功。

    却说唐至萃游园会结束回了府里,便跟贺词道:“我一早说凭白哥儿这个相貌身世,一矣易了装,求亲的人不把将军府门槛踏破才怪?这果然!还没十天时间,就有好几家府里的人进宫求赐婚,听闻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现下皇上一说让各府里的人自行上将军府求亲,这起人为了争面子,不落后于人,誓必明儿就会上将军府求亲的。这当下就算咱们请了媒婆上将军府,将军府怕拂其它府里的面子,也就不好答应咱们。为今之计,便是请了媒婆的同时,我也亲自上将军府去。只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若将军府答应这头婚事,我会把白哥儿当自己女儿疼爱,绝不藏私。单凭这一点保证,其它府里的人就未必能响口说出来。况且婆婆虽不大愿意帮咱们上将军府说亲,但是她那般疼爱白哥儿,也是有眼皆见的。蒋老夫人和你妹妹肯定会乐意这头亲事。”

    尚婕倒确是乐意贺府这头亲事,只是尚太后今儿服了软,亲自开了口,她却也没法推脱,这会同贺圆道:“因白哥儿打小扮作男娃养,又不敢让她乱碰女娃的物事,好多事儿也没告诉她,还想着待易了装再慢慢教导也行的。没料到这才易装没多久,各府里就有许多家上门来提亲事,皆是不好推脱的。听说好几家府里的人进宫求皇上赐婚,就是太后娘娘,先头也想让皇上给福王殿下赐婚的,恰恰是一团乱。如今这个样子,求亲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咱们可得早作决定,先看准了人,为白哥儿谋一头好亲事,好绝了其后的麻烦事。白哥儿这个性子的,我想来想去,只有福王殿下和信哥儿两个,才是良配。如今且看信哥儿的娘能不能凭着北成国公主这个身份,又持有先皇御赐玉牌这件事,压下为太后娘娘说亲的官媒。若她压的下,咱们就把白哥儿许给信哥儿。”

    因贺信之与蒋白是嫡亲的表姐弟,血缘如此之近,贺圆自然不愿意把蒋白许给贺信之。除了唐至萃,若其它府里的人确是没胆量跟尚太后抢媳妇,她倒宁愿把蒋白许给顾元维。只是这个话却不能当着尚婕的面说,省得她以为自己这个亲娘不帮着女儿谋一头好亲事,只顾害怕尚太后。这当下只道:“太后娘娘尊贵,她想为福王殿下说亲,若是落了空,会不会恼羞成怒,反不利于信哥儿将来的前途?”

    尚婕也虑到这层了,一时笑道:“这个你放心就是。太后娘娘再尊贵,没了皇上皇后的支持,没了尚府的支持,她的手就伸不到贺府里。且为了说亲一事迁怒于贺府,迁怒于信哥儿,器量也太小。她也做过一国之母,先头也深明大义,现下虽偏着福王,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让皇上等人为难。”

    自打唐至萃到将军府透口风,尚婕也动摇之后,贺圆也曾经安慰自己说,古代表兄妹成亲的比比皆是,并没有见着谁生出白痴儿了。就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也是表兄妹,太子等人不是精明稳重么?小白嫁了贺信之,未必就会生下低能儿,没准还能生下更聪明伶俐的娃儿呢?她虽如此安慰自己,终是心结难解,只寻思有什么法子能避免蒋白嫁给贺信之。现下尚婕一心为蒋白着想,甚至不惧尚太后这个太后娘娘,又说出这一番话,她怎能持相反意见?心下苦笑,唉,到时求亲的人上门,自己且暗暗助着福王府的人或是莫府的人,看看能不能压住唐至萃。真不行,就让小白装病,只说今年流年不利,不能定亲,把这一总的事全推脱了。至不济,就宣布小白要招婿进门,看看谁敢应下来?

    她们这里正商议,蒋华安却从外间回来,进来便道:“沈愿之回来了,今晚请我在酒楼吃的饭,除了叙旧之外,却是为着桐哥儿的婚事。他直言说道桐哥儿佛诞日那天写了信回乡下给他,请他回京城帮忙上将军府提亲。现下他求到我跟前,我一时推脱不得,只说回府里和众人商量了再说。”

    蒋华安和沈愿之一直有联络,交情非浅。且当年蒋华安北成国之行,多得沈愿之相助,才妥妥当当回国,算起来,蒋华安还欠着沈愿之一个人情。况且沈愿之虽辞了官,但仁元皇帝已明言过,虚以空位待他回心转意,这么样一个人物代侄儿说亲,将军府实在不好一口拒绝。再说了,除去沈夫人和尚婕当年一点旧怨,只论沈天桐本人的话,他是今科探花,现有功名在身,文武双全,正是各家府里争抢的佳婿人选,蒋华安一时已是把心偏向了沈天桐,这当下道:“若论起各府里的哥儿,自然是天桐最为出色,白哥儿配他,倒是合适。”

    尚婕一听蒋华安的话,却止住他的话道:“虽则沈天桐比信哥儿出色,但以白哥儿的性子,进沈府只怕不妥。且沈夫人和我一点旧怨,你们也尽知,把白哥儿许了沈家,只怕白哥儿受罪。”

    蒋华安对尚婕和沈夫人的一点儿旧怨,只认作妇道人家的小心眼爱比较,并不往心上去,这会笑道:“天桐方方面面都不错,白哥儿要是许了他,他自然尽力维护,岂会让沈府里的人随意欺负?且沈府毕竟是诗礼人家,怎会亏待白哥儿?”

    沈夫人对尚婕的埋怨,毕竟是暗地里的,贺圆知之甚少。且贺府和沈府相厚,贺圆小时候过沈府,沈夫人也是极喜欢她的,至她嫁进将军府,这才少了来往。因此她对沈夫人的印象却不错。这当下听得沈愿之亲上京帮沈天桐求亲,蒋华安又偏向沈天桐,她倒是不好说什么。心下只叹息,唉,只有一个女儿,却许谁好呢?

    蒋华安虽属意沈天桐,但尚婕却坚持蒋白不能嫁进沈家,两人各自讨论了好一会,都说服不了对方,便齐齐转头问贺圆道:“你的意见呢?”

    尚婕寻思贺府毕竟是贺圆的娘家,相较于沈府,贺圆应该乐意蒋白嫁进贺府的。而蒋华安却认为,贺圆必会同自己一样,属意更为出色的沈天桐,而不是比蒋白还要小几个月的贺信之。

    贺圆这会却把各位哥儿在心内寻思了一个遍,再次不得不承认,蒋白这个性子,嫁进福王府才能过的最逍遥。只是尚婕和蒋华安这会都各有属意的,自己再提出不同意见,更是火上浇油,只得笑道:“两个都好。只是白哥儿自小充作男娃养,这会论婚事,怕得问一下她自己的意见才成。若她不愿意,只怕嫁过去之后就要鸡飞狗跳了。”

    尚婕和蒋华安都一怔,俱笑道:“这倒是。现下几位想上将军府求亲的哥儿虽都不错,但也得白哥儿自己愿意。待明儿问问她再论。”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这才各去安歇。

    第二天一早起来,才梳洗饭毕,前头早有人匆匆进来向尚婕和贺圆禀报道:“老夫人,夫人,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亲领了媒人并哥儿上门来了。”

    这么早就来了?尚婕和贺圆对看一眼,正要迎出去,管家娘子又进来道:“老夫人,夫人,敏王妃和唐公主也亲领了媒人和哥儿上门来了。还有莫太太请的媒人也上门了,莫太太正迎了进来。”

    虽是初夏,尚婕和贺圆几乎淌汗了,这叫什么事?全凑一堆来说媒,当着他们的面,无论应承哪一家,都会得罪其它数家。况且这些夫人们亲领了哥儿和媒人上门,是何等郑重的事?若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不好拒亲事。再说了,这么一干人一起来求亲,将军府若一个也不应承,自然是把他们齐齐得罪了,反会使他们团结起来,说道将军府端着不肯答应婚事,这是瞧不上普通府里,想让女儿进宫呢!

    尚婕和贺圆这头迎了众人进府坐下,那头管家娘子又匆匆进来道:“老夫人,夫人,福王殿下和宫里的周嬷嬷领了官媒来了!”

    顾元维一行人进将军府时,将军府门口又停下一辆马车,车帘一掀,跳下两人,一个是沈天桐,另一个豁然是沈愿之。随在他们后头的一轿小停也停了下来,下轿来的却是沈愿之请的金牌媒婆。

    作者有话要说:斗个你死我活吧,哈哈!

63、纷乱议亲日(二)

    在莫太太看来,自家儿子莫若平这回高中榜眼,又是皇上钦点的执笔吏,少年得志,正是普通府里的佳婿人选,虽说求皇上赐婚一事没了下文,但只要请了媒婆上门,诚心诚意的向将军府求亲,这头亲事,也还有几分把握。(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现在看着满厅的人,却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没法跟人家比。这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还罢了,这敏王妃和福王殿下,自己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和他们相争。只是这会媒婆都请上门了,一字未提就让媒婆回去,显的太着迹,还怕人家媒婆事后会说,那莫家呀,一瞧见皇亲贵族也上门,提也不敢提,马上就让我回去了,多可笑呀!若这样传出去,儿子脸上可没光。

    莫太太心里打了退堂鼓,却又寻思着,这可是将军府,不比普通府里。自己儿子虽比不得这些人,若是将军府就是看中自家儿子呢?若儿子当了将军府的女婿,将军府自然护着他,难道就会惧着这些人?还是瞧瞧再说罢!

    莫太太心下摇摆未定,一抬头见得沈天桐等人进来,后边跟着的是自己请了几回皆请不到的金牌媒婆,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因悄悄拉了自己请的媒婆到一边道:“看今日这形势,只怕求亲一事不会有结果。待会咱们只看热闹,不必出声。纵使今儿的事不成,辛苦钱照样不会少了你的,异日看中了其它府里的姑娘,再请你过去说媒。”

    媒婆一向在各府里行走,自然认得这些来提亲的夫人们,这会也吓的脚软,听得莫太太的话,正中下怀,又听得不会少了她的辛苦钱,脸上更是透出笑来,一时应了,却附耳过去笑道:“求亲的人皆是要强的,怕待会就要争起来了。只是将军府只有一位姐儿,其它人总要落空。先时你提过你家姐儿也没许人,若能趁机和这些夫人们拉拉关系,把你家姐儿许给其中一家,胜似在外头到处打听。”

    莫太太听的心头一跳,回转身见得众人皆落了座,各自打着太极,却寻个机会向杏仁招了招手,待杏仁过来了,这才低声说了几句话。杏仁听得直点头,自过去附耳和贺圆说了。贺圆听了,却过去和尚婕嘀咕了几句,尚婕倒喜动颜色,低声道:“慧姐儿是一个好的,我一早就想认了她当干孙女,如今求亲的人太多,若认下她,没准真能为她谋一头好亲事。”

    莫太太见得尚婕在那头朝自己点点头,心下大喜,今儿纵使儿子的婚事没有着落,女儿总会有一点眉目的。

    这会儿,唐至萃正和众人道:“信哥儿和白哥儿两个是表姐弟,且自小和睦,贺府自然想着亲上加亲。且不提信哥儿他爹这个做舅舅的百般疼爱白哥儿,就是我这个做舅母的,也一向看的白哥儿像自己家的女娃,若白哥儿过了贺府,合府自然把白哥儿捧在手心。至于信哥儿的人品相貌,这却有眼皆见,我倒不必再自夸的。”

    安平侯夫人眼见来的人越来越多,深觉今儿说亲的事不易为,听得唐至萃的话,却道:“信哥儿虽不错,无奈年纪小,将来如何,现下也瞧不出来。倒是我家建哥儿,大着白哥儿两岁,自然有尽让的,正是良配。”

    镇南夫人却和莫太太一样,心下暗暗打了退堂鼓,因她和安平侯夫人要好,听得安平侯夫人反驳唐至萃,也在旁边助阵,只夸宋建稳妥,配蒋白正好,又道自己本来要为孙儿乔成提亲的,既是安平侯夫人要为宋建提亲,这会也觉着宋建更合适蒋白了云云。

    乔成在一边听得祖母倒戈,居然帮着别人,气得脸都绿了,只恨恨瞪着宋建。宋建心下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顾元维听得安平侯夫人镇南夫人和唐至萃一来一往,说的热闹,突然笑吟吟插一句话道:“几位夫人别吵了。小白白和谁最相配,得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说了算。”

    尚婕自打那回在冷泉宫避暑,顾元维抱了蒋白之后,一直对他不爽,这会听得他的话,心里却舒爽了一些,笑向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等人道:“各位夫人亲来将军府说亲,自是将军府的荣耀,只是白哥儿终是只能许给一家,总有人要落空。如今我还有一位干孙女,虽未正式向外说道,却一向视如亲生孙女,她就是一直住在将军府里的慧姐儿,夫人们且考虑一下,若觉着她好,异日再上门来求亲也成。”

    贺圆其实挺想把莫若慧留着给蒋玄,可是一想莫若慧都十四岁了,过了年一定要嫁人,而蒋玄过了年才十四岁,自己却不想他这么小成亲,总得过十八岁才成。因听得尚婕的话,也赶紧帮腔道:“论起慧姐儿,却是一个稳重有礼的。举止说话,那种落落大方,白哥儿不如她多矣。谁家府里娶了她当媳妇,却是有福。”

    现下莫若平中了榜眼,看样子皇上又有意重用他,没准这败落的莫府很快又兴盛起来呢?况且蒋老夫人当众说视莫若慧为亲孙女,有了这一层,莫府也算是一头不错的亲事。镇南夫人因打消了和众人相争蒋白的念头,一听尚婕的话,马上抬眼看向莫太太,见其也看过来,便笑着点点头。莫太太知机,大喜过望,一时去看乔成,见他坐在那边,相貌虽比不得顾元维沈天桐等人,却也极俊秀的,举止行动也落落有度,心下已是中意起来。

    却说沈玉照见得顾元维真个领了媒婆和周嬷嬷一起上门说亲,一时却吃了一惊,及至见得沈天桐和沈愿之来了,更是吓了一跳。待得沈天桐和沈愿之上来见过,这才拉过沈天桐道:“桐哥儿,你这是……”

    “桐哥儿也是来提亲的。”沈愿之代沈天桐答了一句,笑着道:“倒没想到敏王府也来提亲,真是碰巧。”

    顾秋波见得沈天桐也来了,只觉眼角突突的跳,苦着脸道:“桐哥儿,你一向看不惯白哥儿,这是凑的什么热闹?”

    “我……”沈天桐咬咬牙,低声道:“谁说我瞧不惯白哥儿了?要是瞧不惯,何必央了叔叔来提亲?只是没料到福王殿下也来了。”

    顾秋波回心一想,这厅里的人除了顾元维,其它人却是不怕的,也不再和沈天桐说话,只跑过去和顾元维道:“王叔,我真个喜欢白哥儿,你……”

    “嘘!不要白哥儿白哥儿的叫,得改口了。”顾元维自然知道顾秋波想来求自己把蒋白让给他,哪容他开口,只横手指在唇上道:“迟些呢,你得叫小白白婶婶,哈哈!”

    “王叔……”以后要叫白哥儿婶婶?顾秋波只觉一阵恶寒,涨红了脸,扯着顾元维的手臂道:“这事儿……”

    “这事儿没得商量!”顾元维轻轻拍开顾秋波的手,笑吟吟道:“没法子,我比你更喜欢小白白!”

    沈天桐见过众人后,不由发愁,别的府里也罢了,这福王府和敏王府的人也来了,怎么争得过他们?

    “将军府姐儿自小充当男娃养,这婚事上头,只怕不全是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作主,还得问她自己的意见。你先头说送了玉佩,她若明白你的心意,这事自然成了一半,倒不必忧心。”沈愿之抬眼看一下满厅的人,半倾了身子凑近沈天桐道:“这事成不成,全在蒋白自己身上。”

    众人正乱纷纷说话,却见管家娘子赤白着脸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北成国小王爷领了媒婆上门来了。”

    “什么?”贺圆不由吃惊,当年正是因为北成国王爷在议亲那日插了一脚,才导使自己早早嫁过将军府,现下小白的议亲日,北成国小王爷又来了,这是历史重演吗?不行,小白不能这么早嫁人。得再养两年,多多教导,方才放心让她嫁人。

    尚婕一听唐世成来了,只觉脑仁生痛,这满座坐着的夫人们还没论清楚,又来一个,还是北成国的,这不是添乱吗?

    莫太太在旁边瞠目结舌。福王殿下和蜀王是亲叔侄,蜀王和沈天桐是姑表兄弟,沈天桐和宋建是姨表兄弟,宋建和乔成的母亲是堂姐妹,论起来也是姨表兄弟,这些人一起上将军府说亲,这已是够乱了。现在好了,又来一个北成国小王爷。这小王爷可是唐公主的侄儿,这是姑侄一起提亲来了。如今和这些人最没有关系的,就是莫府了。没准这些人争来争去,却让莫府渔翁得利了呢?

    外头人仰马翻的当儿,蒋白在房里隐约听得风声,正待出去瞧瞧,却被莫若慧拉住了,悄声道:“白哥儿别出去,今儿来的,只怕是提亲的人。”

    “提亲?”蒋白摇摇头道:“我爹当年可是二十一岁才成亲的,我祖父二十九岁才成亲呢。我哥哥才十三岁,只怕不会这么快成亲的。”

    莫若慧笑看了蒋白一眼,招手叫过折桂道:“你出去探听一下,看看是谁家府里的人来了,再进来细说。”

    乔香巧昨晚和蒋白同床共寝,吹了一阵子枕头风,说了好些沈天桐的好话,无奈蒋白懵懂,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当着莫若慧的面,她又不能明说,只得作罢,这会笑道:“沈府肯定上门提亲来了。”

    “樱姐儿才貌双全,配我哥哥却是正好!”蒋白一听沈府来人,拍手笑道:“我出去瞧瞧热闹。”

    “白哥儿,提的不是你哥哥,是你!”莫若慧和乔香巧见蒋白抬脚就要走,忙双双扯住她,低声道:“你可是乖乖坐在房里别出去呀!”

    “提的是我?”蒋白犹自奇怪,眨眼道:“难道不是先提哥哥,再轮到我么?”

    这会折桂在侧门已是瞧清楚了厅里坐着的人,再听得几句话,早飞奔进房里,喘着气道:“白哥儿,不得了,外头好多人,全是提亲的。连那北成国小王爷也来了。”

    “啊!”莫若慧和乔香巧齐齐愕然,“北成国的来凑什么热闹?白哥儿,你属意谁?快跟我们说了,我们好悄悄禀了夫人,早些定下人选,省的叫那北成国小王爷来捣乱。”

    “折桂,你属意谁?”蒋白听得这些人是向自己提亲的,心下也有些慌了,拉了折桂道:“看你的意思了,你要喜欢谁,咱们就定下谁。”

    “怎么是问我呢?”折桂摸不着头脑,怔怔道:“又不是我要嫁。”

    这会在宫里的尚如贞早听得众人皆到了将军府提亲,不由着急,跟仁元皇帝道:“我还想着待钦天监择个吉日再上将军府提亲,没承想他们一个比一个快,都领了儿子和媒婆上将军府去了。这会顾不得了,只好让严嬷嬷领了官媒也上将军府去。虽说太子妃和福王妃相较,有眼色的都会选太子妃,但这等人多嘴乱的场合,谁个有气势,谁个能当众说服别人,谁个就赢了。现下福王殿下也亲自到将军府去,只怕严嬷嬷不敢和他正面相争。将军府一时为难的话,这事儿……”

    “不放心的话,咱们就亲上将军府去!”仁元皇帝笑吟吟道:“咱们也学他们一样,领了儿子上将军府去。”

64、纷乱议亲日(三)

    因为唐世成突然上门,正针锋相对的夫人们都掉转了枪口,一致对外,难得的团结了起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唐世成在北成国国使的怂恿下,临时起意上将军府提亲,准备本来就不充分,再加上他们一行人除了媒婆之外,全是男子,嘴巴子功夫哪儿能敌过这些能言善辩的夫人们。就是唐至萃这个姑姑,见得他也来求亲,虽没有加入战阵,那眼神儿也不大友好。唐世成一时成为众矢之的,这会暗暗嘀咕,这蒋白竟是一个宝,居然引的这么多家一起上将军府求亲,这回就是想对将军府晓以民族大义,这些夫人们也不会让你把话完整的说出来啊!秀才碰着兵,有理讲不清是什么状况,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啊!

    蒋白这会在房里只顾寻问折桂喜欢谁,折桂纠结的不行,莫若慧和乔香巧却哭笑不得,正待说话,却见杏仁神色慌张,满脸是汗的进来,颤着手说不出话来。众人一怔,都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杏仁且不答,只接过折桂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喘过气来道:“皇上皇后着了便装,带着太子殿下亲上门来了!还不让人正式接驾,只让众人把他们当成普通人看待。众人如何敢当,早就跪了一厅。将军等人也迎出厅里,拜见之后也不敢坐,全立在厅中。有一位媒婆想来第一次得见天颜,激动的不行,居然昏了过去,正叫人掐人中灌水的。总之,厅里一片乱。”

    杏仁把杯里的水一口气灌完了,情绪平复了一些,这才接着道:“白哥儿,今儿来的,全是提亲的。老夫人说了,待会若要你出去说话,你只放胆说就是,不必惧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只是皇上皇后亲来了,却怕其它府里都不敢跟皇上皇后相争,不知道最后要如何了局?”

    莫若慧和乔香巧比蒋白先反应过来,都惊的张大嘴巴道:“皇上皇后都亲来了,这还有何话说?白哥儿自然是太子妃了!”

    蒋白也吓了一跳,嚷道:“皇上也来凑热闹了?”

    这会厅里众人惊魂未定,暗暗嘀咕,皇上,您这是凑的哪们子热闹?开国以来,何曾听过有皇上皇后领了太子上人家府里求亲的,您这不是添乱是什么?想来宫里最近没什么娱乐,您这是找乐子来了!

    尚婕和贺圆这会各自揉着太阳穴,只觉头痛万分。皇上皇后都亲上府来了,岂还有拒绝的理由?只是白哥儿这性子,实实不宜进宫啊,进宫只有闯祸的份,绝没有安安生生的份。无论配给哪家府里,都比进宫强。问题是,皇上皇后一进来,除了福王殿下和几位懵懂的哥儿,其它夫人们一齐萎了,看样子都不敢相争的。既没有人胆敢相争,将军府也不敢拒婚,蒋白还能避免入宫吗?

    满厅人愣怔中,顾元维扯了扯周嬷嬷的袖子,周嬷嬷会过意来,站起来向仁元皇帝道:“自古以来,一家有女百家求。现下将军府姐儿出色,倒引的大家齐齐来求婚,连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学了平民一样,领了太子殿下上将军府求亲,这是想和咱们一起公平竞争将军府白姐儿哪,传出去可是盛事!人都会赞一声皇上贤明的。现下我受太后娘娘之命,随福王殿下上将军府来求亲,自然得把太后娘娘吩咐过的话提一提。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仁元皇帝挥挥手道:“我若一定要蒋白当太子妃,只要下旨就成了,何必上将军府?现下只学平民一样,和你们公平竞争一番,传出去才是佳话。各位万不可因为我来了,就退缩了,若这样便失去了意义。”

    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一见仁元皇帝来了,便寻思找个台阶下,再不敢存了求亲的心思,这会听得仁元皇帝的话,各自寻思:咱们自然不敢真个和皇上争媳妇,但是皇上这么说,总还能耍一番口舌再败退。传出去呢,外面的人只会竖拇指说道,那家府里曾经和皇上争过媳妇呢,虽然最终争不过,但是照他们的作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得佩服人家呀!如此一想,她们便又安稳坐了下来。

    顾元维深知仁元皇帝的脾性,却不敢掉以轻心,只和周嬷嬷又嘀咕了几句。

    其它府里的人听得仁元皇帝如此说,心情各异,各自沉住气,想看看别人怎么做,一时都静了下来。

    唐世成不是南昌国的人,自然不惧仁元皇帝,率先向尚婕和贺圆道:“南北两国是姻亲国,一向交好,先前我皇祖母为使两国和睦,甚至不惜让我姑姑嫁到你们南昌国的贺府中,现下我姑姑也在座,皇上皇后并各位夫人,自然也尽知。如今我上将军府提亲,一来固是还想两国缔结姻亲,再续盟约。二来是自打四年前和白哥儿一场比试,我心心念念不忘于她,那会还不知道她是女娃,只心惊胆颤,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娃了,因而不敢多言,只把心事藏在心中。现下知道她是女娃,喜不自胜,还望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成全这头亲事。适逢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想必也乐见两国再次缔结良缘,成就两国佳话的。”

    北成国的国使也趁机笑道:“我们小王爷跟白姑娘不打不相识,神交多年,现下两个才貌相当,正是良缘。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并将军夫人成全!”说着站起来朝仁元皇帝和尚如贞行了一个礼。

    想将我一军?仁元皇帝见北成国的国使行礼,只笑道:“两国再次缔结良缘的事,我自然上心,只是蒋白不是我女儿,我不好作主。所以呢,蒋白最终配给谁,还是将军府说了算。自然,我也是上门来提亲的,也希望将军府会选我家儿子哪!”想要蒋白当太子妃,我本来只要下旨就成了,偏母后硬逼着我给元维赐婚,你们又一个两个的进宫求赐婚,我容易么?现下你们倒是机警,又一个两个跑来将军府求亲。若是元维得了她呢,我就只要忍受皇后的嘀咕。若是正充得了她呢,我就只要忍受母后的嘀咕。若是她被你们其中一个得了,母后和皇后还不得一起烦死我!没法子,我只得凑热闹来了。我既来了,蒋白就只有三条路可走,其一,当太子妃;其二,当福王妃;其三,不嫁人。至于北成国王妃啥的,不要说我,就是将军府自身,也万万不会答应的。北成国小子,你打错算盘了!

    听得仁元皇帝的话,沈愿之忙站起来道:“今儿来将军府求亲的人太多,不提各府里的哥儿,就是小王爷,蜀郡王,福王殿下,太子殿下,个个皆是俊杰,想必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也难以选择。好在白姑娘自小充当男娃养,先前又和师兄弟混在一处学武,大家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倒不必扭扭捏捏。索性就让白姑娘出来,自己选一个好了。若是白姑娘自己选的,两人自然情投意合,这才是真正的佳话。”听桐哥儿言道,送过玉佩给蒋白,她又没有退还,想必她对桐哥儿也有些意思的。现下让她自己选,极可能选中桐哥儿。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这位小女娃自己选,与将军府的意愿无关,一众夫人与皇上都不能多说什么。

    一听得让蒋白自己选,顾元维有些拿不准了,小白白还小,叫她选夫婿,她若是不懂好歹,只当是选玩伴,看谁个最好玩就选谁的话,却该怎么办?

    沈天桐同样忐忑不安,白哥儿不知道明白我的心意没有?平素见她和信哥儿最要好,万一选了信哥儿可该怎么办?

    顾秋波眼巴巴看着顾元维和顾正充,欲哭无泪,呜,让白哥儿自己选,不知道她会选王叔还是太子呢?

    贺信之更是攥紧了手,仰脸看着唐至萃,只盼望紧要关头,唐至萃能有奇招,引得蒋白选了自己。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复杂,贺圆抬头见得杏仁从另一头过来,忙招手叫过杏仁,嘱了几句。杏仁听完又往蒋白房里来了,把厅里的情况说了,发愁道:“白哥儿,现下来的全是不能得罪的,这事儿实在不好办。夫人让我问问你,这些哥儿中,可有特别中意的?什么什么?你想招一个进来?这些都是王侯世族的府里,谁家会让哥儿入赘啊?你还是再想想,究竟喜欢哪一个?待会说不定真要自己选呢!”眼见蒋白有些茫然,半天答不出喜欢谁家哥儿,杏仁也急了,冲着莫若慧和乔香巧道:“两位姐儿帮我家白哥儿合计一下,看看喜欢哪家的哥儿?我再出去瞧瞧,看看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的。”

    杏仁一出去,众人愣了一愣,都代蒋白着急起来,纷纷建议起来。

    莫若慧:“白哥儿,我觉着,按你的性子,不若选福王殿下罢?进了福王府,没有人拘束着,福王殿下又护着,日子自然过的逍遥。”

    乔香巧:“白哥儿,我觉着,这些哥儿中,桐少爷显着实心实意,不若选他罢?沈府是诗礼之家,夫君们出了名的对娘子温柔体贴。进了沈府,桐少爷温存,夫妻恩爱,日子自然美满。”

    折桂:“白哥儿,我觉着,应该选信之少爷。信之少爷年纪小些,但性子温文,一向和你和睦,若进了贺府,贺府老夫人又最疼你,还和咱们将军府差不离,大家都疼着,岂不是好?”

    惜儿:“白哥儿,要我说呢,就选蜀郡王。你瞧那敏王府何等人家,居然只纳了一位王妃,有这个例子在,蜀郡王想必也是只纳一位王妃,不会多置姬妾的。夫君只宠爱你一个,这小日子过的才算好。”

    蒋白本来就没个头绪,听得莫若慧和乔香巧等人各有意见,不由搓着手道:“姐姐们,究竟是哪一个最好?”

    “你自己就没个主意么?”众人不由停止了争辩,错愕的看着蒋白,“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咱们不过就提提建议。”

    厅里众人见蒋白还没出来,少不得请人去催,一面暗暗猜测蒋白最后会选谁?

65、纷乱议亲日(四)

    贺圆倒知道蒋白和贺信之因着表姐弟的关系,较其它哥儿要亲近些,且贺信之平素对蒋白最有尽让,这会若让蒋白自己选,蒋白极有可能选贺信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可是这一众人中,除去北成国小王爷唐世成和太子顾正充,贺圆最不想蒋白选的人就是贺信之,一时假借洒了茶水要换衣,忙忙起身待要往后边去见蒋白,不想仁元皇帝笑吟吟道:“将军夫人,你这茶水洒的不是时候,还是坐下罢!”

    贺圆无奈,只得坐下,却听镇南夫人笑道:“今儿来求亲的人中,好几个哥儿都和白哥儿一处学过武,师兄弟情深,料着就是让白哥儿自己选一个,也要为难的。好在适才老夫人说道已认下莫府的慧姐儿为干孙女,也就是说,将军府现在不止一位姐儿,而是有两位姐儿了。趁着慧姐儿的亲娘今儿也在此,何不先定下慧姐儿的婚事,再定白哥儿的?”

    原来镇南夫人在顾元维和敏王妃进将军府时,就萌了退意,此时见仁元皇帝也来了,就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再打蒋白的主意。皇上都亲来了,蒋白除了做太子妃,哪还有选择?可是这会沈愿之的提议一出,众人皆附和,都说让蒋白自己选,将军府众人也没反对。有资格当众和皇上争媳妇,传出去自然是美谈,但若是你最后争赢了,那铁定会悲剧。这会儿,她反而怕待会蒋白把手指随意点到自己孙儿乔成头上。因一抬头,见得莫太太看过来,两下里眼神相触,倒使她生出另一种想法,这才说出上面一番话。待得说完,见尚婕和贺圆眼睛一亮,心下大定,只寻思:趁着皇上在场,若能求得慧姐儿,再请皇上赐婚,同样是一场佳话,且又荣耀,强似和众人争蒋白。一时笑着续道:“白哥儿虽好,求的人太多,我家成哥儿怕是没福份了。反观慧姐儿,她能入得蒋老夫人眼里,自然是一个好的。我斗胆,为成哥儿求娶慧姐儿。”

    莫太太自打仁元皇帝一行人来了,就彻底慌了神,适才晕倒的媒婆,也是她请的那位媒婆,适才已是把悠悠醒来的媒婆先行送出了将军府。她把媒婆送走了,则是当众表示,莫家放弃了向将军府求亲的打算,现下只旁观事情的变化而已。待见得镇南夫人看过来,她心里又想着儿子的婚事搁下了,还有女儿的婚事呢,因同镇南夫人点点头,听得镇南夫人紧接着说出一番话,不由惊喜,心下千肯万肯,只等尚婕和贺圆代自己应下来了。

    镇南夫人此话一出,安平侯夫人忙附和,笑向尚婕道:“老夫人既是认下慧姐儿为孙女,她又大白哥儿一岁,确是应该先定下慧姐儿,再定白哥儿的。不瞒老夫人和各位说,白哥儿有这么些人争着要,建哥儿怕也是没福份的,我也不耽搁功夫了,现下也和镇南夫人一样,瞧着慧姐儿是一个好的,少不得也来凑热闹,为建哥儿求娶慧姐儿。”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一样,这会也深怕蒋白会选中宋建,给安平侯府招祸,因也借着求娶莫若慧,趁机表明自己放弃和仁元皇帝争人。心下只寻思,莫若平现下得皇上器重,尚婕又当众承认莫若慧是干孙女,看来莫府再次兴盛起来,是指日可待的事。这头婚事,也不算差。

    眼见得莫太太送走媒婆,自动放弃求亲,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又转求莫若慧,事态急转直下,众人不由重新估算一下形势。只有顾正充却有些心焦。从小受的教导使他知道,太子的婚事不是私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因而今儿随仁元皇帝和尚如贞上将军府求娶蒋白,他虽不愿意,却也无力推拒,待听得沈愿之提议让蒋白自己选一个,想着蒋白平素和其它人打打闹闹,却和自己疏淡,让她自己选一个,必不会选自己的,一时松了一口气。这会听得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求娶莫若慧,心下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因握了握拳给自己鼓气,壮起胆子转向仁元皇帝道:“今日随父皇和母后上将军府求亲,虽说与众人公平竞争,但天家威严在,怕是没人敢真个和咱们竞争的,纵是求得白哥儿为太子妃,终是难以服众。且王叔和秋波也上将军府来求亲,我若求得白哥儿,更是损了叔侄兄弟的情谊。如今蒋老夫人既认下慧姑娘为长孙女,长幼有序,求亲的人先求长姐,再求妹妹,却也是正经道理。现下虽有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转而求娶慧姑娘,但看样子却是临时起意,算不得诚心诚意,既这样,我倒要和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一同求娶慧姑娘,公平竞争一番。”

    顾正充此言大出众人意料,一时皆静了一静,只有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相顾苦笑,早知道太子殿下属意慧姐儿,咱们就不应该这么快转口。现下不转口也转了,自然没法子再转回去。这回算是两头不到岸了。

    仁元皇帝和尚如贞听得顾正充的话,却怔了一怔。昨儿游园会,莫若慧随了蒋白进宫,他们是见过的。见她虽不若蒋白美貌,但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个性极温婉,还暗暗点头呢!若不论身份,单以性子论的话,不可否认,莫若慧比蒋白更适合当太子妃。

    尚如贞是因为尚府姐儿实在不上台盘,当不得太子妃,这才把目标锁定在蒋白身上的。只是蒋白扮为男娃养了这些年,有些男娃性子,这总是有些遗憾。如今莫若慧虽不是尚婕的亲孙女,但她总归是蒋太夫人的娘家人,和将军府也有层层关系。若纳了莫若慧为太子妃,以莫若慧和将军府的关系,还有和蒋白的姐妹情,也一样会看顾尚府,相对其它府里的姐儿,却算是一个好人选。况且顾正充开了口,想必是属意莫若慧的,也不便当众驳回。一时之间倒沉吟起来。

    顾元维虽不惧仁元皇帝,却怕将军府逼于压力,不得不把蒋白许给顾正充,这会听得顾正充的话,自然大喜。除了顾正充,其它府里的人焉敢和自己争?这会虽说是让蒋白自己选一个,她自己年小,只怕不懂什么,待会选谁,说不定还要看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的眼色。周嬷嬷说道,母后已和蒋老夫人透过口风,想必蒋老夫人会得暗示蒋白选择自己的。算来算去,自己胜算最大。

    沈天桐想求娶蒋白,费了苦力说服沈夫人同意,又费了大劲让沈愿之从家乡赶来帮自己提亲,本来誓在必得,可是一见仁元皇帝领了顾正充进来,一颗心直沉谷底,自认为此事再无胜算的。及至沈愿之提及让蒋白自己选一个,顾正充又转而求娶莫若慧,一下又燃起了希望。

    仁元皇帝把众人的神情收在眼底,笑道:“既这样,便让慧姑娘和白姑娘一起出来,各自择一个夫婿便是。”

    只听“咚”一声响,莫太太在椅子上滑到地下,生生晕了过去。这不怪她啊,本来为女儿的婚事忧心着,只以为能和镇南侯府联姻,就是高攀了,正自窃喜,哪料到身为太子的顾正充会当众求娶她的女儿,皇上和皇后又会当众答应呢?不激动的晕过去才怪呢!

    沈玉照见得顾正充转而求娶莫若慧,这头的劲敌只剩下顾元维,却站起来道:“皇上,适才太子殿下说道怕天家威严,众人不敢相争。同理,因为天家威严,却怕白哥儿和慧姑娘一时胆怯,出来时胡乱指一个了事。为了缓解她们的紧张情绪,还是请各位求亲的哥儿自我陈词一番,表白表白,让她们放松下来。也好借此考察各位哥儿,看看谁个最真心,最能打动她们的芳心。各人表白完,才让她们选,这样才是真正的佳话。”我家秋波跟我诉说如何喜欢蒋白,说的太肉麻了。其它各府的哥儿未必敢把这种话挂在口头,福王殿下也未必说的出来这种肉麻话,但是这种肉麻话小姑娘却最爱听的,若让秋波亲口对着蒋白说出来,应该最能打动蒋白的芳心。

    唐至萃却也惧着顾元维,忙站起来附和沈玉照的话。

    越来越有趣了!仁元皇帝笑眯眯的听完,点头道:“既这样,便让各家求亲的媒婆和主家也诉说诉说,看看能不能顺道打动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的心,先博得未来亲家的芳心。”

    见南昌国诸人说的热闹,唐世成自忖一番,觉着无论是尚婕和贺圆选,还是蒋白自己选,都不会选中自己,一时朝唐至萃作个加把劲的手势,同时决定,待会要帮着姑姑唐至萃说话,助贺信之一把。一时之间,他就成了信之党。

    安平侯夫人是沈夫人的妹妹,这会见没了自己的事,自然决定助着沈天桐一把,镇南夫人和她要好,也站在一边。瞬间,她们成了天桐党。

    莫太太一醒来,心境马上一变,以皇上亲家的眼光看问题,一时觉着蒋白配顾秋波最好。若蒋白配了顾元维,则辈份高了自己女儿一级,不好称呼。如果配了顾秋波,辈份相同,两人又情同姐妹,最好相处。没一会儿,她就成了秋波党。

    顾正充却知道尚太后难缠,若是自己这回顺利说了亲,顾元维却落了空,只怕尚太后不高兴。因暗下决心要助着顾元维,眨眼功夫,他成了福王党。

    这会儿孟小富却借着机会,偷偷的溜到某一处屋檐下,缩成一团,竖起耳朵偷听房里的对话。只听莫若慧的声音道:“白哥儿,你真个要选信哥儿么?待会在御前应了话,就再也不能改口了。可得想好再选!”

    蒋白的声音道:“外祖母和舅母都疼我,信哥儿又和我玩的来,很听我的话,若是我和信哥儿吵起来,没准外祖母等人还是帮我呢!别的府里我都陌生着,只有贺府最熟悉,若真要嫁人,自然是嫁到贺府最好啊!府里的人都亲,地方又熟悉。我娘回娘家时,既能看到她的亲娘,又能看到她的亲女儿,肯定会乐意的。”

    白姑娘想选信少爷?事情要糟了,我得赶紧告诉福王殿下!孟小富身子一展,从暗处落了下来,很快就飘回大厅外头。

66、谁愿意入赘

    听得厅里众人乱纷纷说话,莫太太愣了好一会才醒过神。(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趁着人不觉,忙忙来找莫若慧,进得房里,见莫若慧和蒋白正说话,她拉过莫若慧,激动的语无伦次,只一个径道:“慧姐儿,待会一定要选太子殿下,不能选安平侯府和镇南侯府的哥儿呀!记住了,一定要选太子殿下啊……”

    “娘,你怎么啦?”莫若慧摸不着头脑,伸左手胡乱抓了一把扇子给莫太太扇风,一面安抚道:“有话慢慢说!”

    莫太太激动的太过,只反复交代一定要选顾正充,其它的话愣是说不出来。莫若慧终是听出一丝不对来,问道:“娘,今儿来提亲的,不是提的白哥儿么?您怎么尽往我身上扯?”

    莫太太颠三倒四说了一遍,见莫若慧惊疑不定,一抬头见杏仁进来了,忙道:“杏仁,你帮我把事情说一说,慧姐儿不相信我的话呢!”

    杏仁见莫太太额角全是汗,一张脸激动的变了形,忙掏了手帕子递过去给她擦汗,一面笑道:“虽说现下求娶慧姑娘的有三家,但是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哪敢让孙子当众和太子殿下争人?所以这一头的情况,却是太子殿下不战而胜,只等慧姑娘出去走走过场,事情就能定下来的。换句话说,慧姑娘的事已是定局。您不用忧心。且先去换一套衣裳,洗把脸,等着做皇上的亲家便是。”她这里安抚完莫太太,才转头向莫若慧细说了刚才顾正充求亲的事。

    莫若慧听杏仁说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真个这样说?”

    “这哪有假?”杏仁早半蹲下去福了福道:“见过太子妃!”

    不待莫若慧反应过来,蒋白和乔香巧都嚷道:“太好了,慧姐姐这个样子的,就应该做太子妃才对。”

    莫若慧呆愣半晌,倒不忘问杏仁道:“那白哥儿的婚事呢?是定下来了,还是依然要自己选一个?”

    “原本求娶白哥儿的,一共有九家,现下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并太子殿下改求慧姑娘,莫太太又送走媒婆,北成国小王爷也遣媒婆走了,算起来,现下只剩下四家了。只是这四家都摆出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老夫人和夫人为难着呢!现下说什么让各位哥儿对着白哥儿表白,然后白哥儿再选一个。我听着其实不妥,人家哥儿要是把表白的话说出来了,万一落了空,以后这话传到外面去,再要去求娶其它姐儿,其它姐儿心里能不嘀咕?况且白哥儿要是选定了一个,这一位哥儿日后想起其它哥儿当时表白的话,心里能不乱猜?”杏仁跟在贺圆身边日久,也颇有见识,这会皱眉道:“白哥儿,你要心里有喜欢的,出去马上就开口选定了,不必听他们说什么表白的话。”

    莫若慧忙扯过蒋白,小声道:“白哥儿,现在剩下的四家中,一家是福王殿下,一家是蜀郡王,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你待会若是选信哥儿,得要好好说话,免得惹恼其它几家,给贺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顶好求皇上当众赐婚,以防生变。”

    蒋白本来就不乐意定亲,说要选贺信之也是权衡一番,觉着贺信之最亲,这才要选他的,现下听得莫若慧的话,寻思了一下,挽了莫若慧道:“咱们一起出去吧,我求皇上作主去!”

    仁元皇帝这会已和尚如贞达成共识,顾正充的婚事既然定了,顾元维的婚事必须也定下来,免得回宫被尚太后炮轰。一时之间,已是决定待会寻机干扰蒋白的决定,必要时刻,改口赐婚就是,管什么表白不表白。待蒋白和莫若慧一出厅,拜见完毕,他便笑道:“今儿求娶慧姑娘的,共有三家,你选一位罢!”

    乔成和宋建自打祖母转而求娶莫若慧,就息了心思,这会见得莫若慧看过来,都极为镇定,只拱手道:“我们也没甚话说,无论慧姑娘选谁,我们都只有诚心恭喜的份。”说着便坐下了。

    顾正充这会看着莫若慧,见莫若慧瞧过来,小脸微红,眼神含喜带嗔,却还有一丝惊疑,因定定神,开口道:“慧姑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四年前。那会儿我们在练武厅练武,天气有些热,大家灌了几口茶,犹自不解渴,却见你提了酸梅汤过来给白哥儿喝。当时白哥儿正吃其它两位姐儿送来的东西,并不喝你的酸梅汤。你生气跑了!我们都嘀咕着说,酸梅汤居然不给我们喝,只给白哥儿喝,这个姐儿真偏心!待得白哥儿今年易了女装,我倒明白,你不是偏心,你只是姐妹情深。”顾正充说着,见众人在旁边哄的笑了,莫若慧满脸酡红,嘴角却全是笑,知道她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顿一顿道:“求亲的人有三家,希望慧姑娘能选中我!”

    自打上回冷泉宫避暑之后,莫若慧脑海里也偶然浮过顾正充说话的样子,也有偷偷想过,若不是莫府败了,没准自己真有机会当太子妃的,只是一向不敢深想。适才在房里听完莫太太和杏仁的话,惊喜之余,却止不住疑惑,顾正充明明是上将军府来求蒋白的,为什么转而求自己?是权宜之计,是顾全大局,还是?因心里不踏实,她并不像莫太太那般激动,反而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去关心蒋白的事。这会听得顾正充的话,心里疑惑尽去,知道顾正充也像自己一样,心中已有了自己,这才提亲的,并不是权宜之计。这当下胸中全是喜悦,红着脸对上顾正充的眼睛,颤着嗓子道:“我选太子殿下!”

    莫若慧选顾正充,却在众人意料中,这会她话音一落,众人自然满口颂词。一时满厅全是恭喜的声音。莫太太激动的又差点晕过去,好在杏仁再三提醒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办,晕不得,她这才挺住了。

    待得莫若慧选完,仁元皇帝这才朝众人道:“好啦,现在轮到白姑娘选了。你们想表白的,按年纪大小出来说话罢!”

    听得仁元皇帝的话,尚婕和贺圆各各看向蒋白,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眼神递过去的意思。蒋白自然知道尚婕和沈夫人不和,这会看着自己,肯定是让自己不要选沈天桐的。至于贺圆的眼神,她却猜不透,这是让自己不要选谁呢?一时也懒得去猜,只站起来朝仁元皇帝行了一个礼,脆声道:“皇上,因我自小扮作男娃养,一向没想着嫁人这个事。如今求亲的有四家,我也不想听什么表白的话,只想问一句,谁肯入赘?谁愿入赘,我就选谁。”

    寂静,厅里突然呈现极度的寂静。众人全被蒋白的话惊着了。四家求亲的人中,一位是福王,一位是蜀王,一位是今科探花,一位是钦天监之孙,居然问他们谁愿入赘?这只有将军府的姐儿才有胆子说这个话。却不知道谁有胆子应承下来?

    听得蒋白的话,尚婕和贺圆却暗爽,小白,好样的,看这回不把他们全难倒?今儿他们全涌上门来提亲,本就让人头痛,无论选谁,都会得罪其它几家。一桩好事,还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以后的祸事呢?现在好了,小白这个话正好把他们难倒,让他们知难而退。

    不愧是将军府的姐儿,胆子够大!仁元皇帝虽也有些瞠目结舌,却暗地里击掌,好样的,这样的姐儿配给元维才合适,也才治得住他。母后以后也不用再烦心没人拘得住元维了。一时笑吟吟向众人道:“白姑娘的话大家也听到了,你们谁愿入赘呢?”

    入赘就代表着以后要低人一等,且要抛却自己府里的一切,“嫁”进将军府。贺信之虽喜欢蒋白,这会儿也嘀咕起来,待抬头看看其它几位人选,见他们也脸色各异,一时倒镇定下来。嗯,白哥儿肯定是怕得罪了他们,索性就说出入赘来拒婚。反正我和白哥儿同龄,还得过两年才成亲,这回大家都求不成也好。拖得他们这些人都成亲了,没人来争,我再上将军府来求,自然一求一个准,也不会得罪人。

    顾秋波一听入赘,却怔住了。且不说自己是郡王身份,就说敏王府只有自己一位儿子,也万万不会让自己入赘的。况且,喜欢一个人想要娶进府是一回事,入赘却是另一回事。这事儿……。对了,一定是白哥儿觉着选了我的话,会得罪王叔,影响我们叔侄的感情,这才说出这个话的。今儿的人中,肯定没人会答应入赘的,全得落空。待他们走了之后,我再回头求婚就是。因想着,一时也不作声。

    沈天桐这会感叹的不行,堂堂男儿,谁个肯入赘?我宁肯学愿之叔叔一般辞官归故里,带着你一起走,也万万不会抛却自己的姓氏,抛却自己的亲人入赘将军府的。不独我不会这么做,今儿来提亲的人中,相信谁也不会这么做!白哥儿,你这么说,是想让其它人知难而退是吧?待他人退却了,我重新求一次亲便是。这会且看大家还有何话说。

    顾元维却已从孟小富那儿得知信息,知道蒋白准备选贺信之,心下正着急,听得蒋白说出入赘两个字,不由瞪大眼,隔一会才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眼观察众位哥儿一眼,见大家皆没有出声,这才站起来,严肃着一张脸道:“白哥儿,我愿意入赘!”

    “咣!”不知道是谁的杯子突然滚在地下,碎成几瓣,茶水洇湿了地板。好几位夫人惊的成了木雕,皆呆呆的看着顾元维。仁元皇帝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元维。皇弟,你好样的,果然和将军府这位姐儿是天生一对。

    众人下巴掉了一地时,顾元维看着蒋白怔在当时,一时春风满面。哈哈,我是谁?我可是堂堂亲王,就算我真的想入赘,你们将军府敢答应吗?真的敢把我“娶”进来?严重怀疑你们的胆子!到了最后,你们一定会让小白白嫁进福王府,而不敢要求我“嫁”进将军府的。小白白,你好生准备嫁妆待嫁吧!

    福王殿下居然答应入赘?众位夫人醒过神来,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各自询问别人,想证实自己耳朵没有出毛病。

    “福王殿下先前连头发都敢剃掉,答应入赘有什么奇怪的?”安平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同镇南夫人嘀咕道:“白哥儿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出要哥儿入赘,福王殿下自然就敢答应下来。只是怕将军府不敢接受而已。”

    “姑不论将军府敢不敢接受,且说福王殿下既然当众答应入赘,白哥儿就反悔不得,这头婚事是作实了。咱们只等着喝喜酒罢!”镇南夫人感叹的看一眼顾元维和怔在当地的蒋白,摇摇头道:“白哥儿终是年小,不是福王殿下的对手呀!”

    “我真的没有听错么?”唐至萃忘了刚刚还敌视沈玉照,这会问道:“福王殿下真答应入赘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沈玉照自语了一句,听得唐至萃相问,冷笑道:“将军府这回是不得不答应这头婚事了。问题是,将军府敢接受这么一个入赘的女婿么?”

    沈天桐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时心如死灰,心下自忖,换作自己是福王,以自己的个性,也难以当众说出愿意入赘的话,或许,这一回的求亲,是注定失败的。

    沈愿之请的金牌媒婆,本是京城里的铁嘴,先前甚至帮长公主的儿子提过亲的,最是能说会道,名声响当当。今儿进得将军府,居然一句话也轮不上她说,形势就千变万化。现在好了,不单见识到将军府姐儿当着皇上等人的面说要招婿,还见识到福王殿下应承入赘。自己这次的媒虽作不成,但现下的见闻也给自己的媒婆生涯添了一笔谈资。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更响的。

    却说将军府的丫头们和管事们,呆怔过后,却全沸腾了:“哇呀呀,福王殿下要入赘咱们将军府哪!白哥儿要娶进一位亲王当夫婿哪!不得了的大事啊!这次的事肯定是京城里最大的新闻了!”

    折桂在厅外候着,这会转脸朝惜儿道:“不好了,你家姑娘以后要叫白哥儿婶婶了!”

    “婶婶啊?”惜儿张大嘴,想着莫若慧叫蒋白婶婶,然后蒋白脆声应下来的场景,忽的打个寒噤,怔怔道:“不叫婶婶,叫福王妃成么?”

    这会儿众人一边讨论一边上去跟顾元维恭喜。顾元维笑的一脸灿烂,斜眼看着蒋白,见蒋白朝自己翻白眼,却不以为意,只乐呵呵向尚婕和贺圆道:“还请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尽快择了吉日,‘迎’我进门!”

    这什么状况?尚婕和贺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相顾苦笑。半晌,贺圆方道:“福王殿下,小白年纪还小,这迎亲的事,待她及笄之后才提罢。”

    “也好,那先定亲吧!”顾元维见仁元皇帝作一个不忍卒睹的表情,只嘿嘿一笑道:“我也要一点时间准备嫁妆的。对了,聘礼方面,你们从简就成了,不用太花费。”

    将军府众人默默,彻底无语。

    蒋白被众人送回房时,心口犹在发堵,弄不明白顾元维怎么就敢答应入赘。正嘀咕着,杏仁进来道:“皇上和皇后领了太子殿下走了。只吩咐严嬷嬷和老夫人莫太太说一下封太子妃的礼节。各位夫人也领了哥儿陆续告辞了。别的哥儿还好些,可怜那个桐少爷,那个黯然神伤的样子,连我看了也为他难过。”

    乔香巧适才没有出厅,这会只拉着杏仁细问顾元维答应入赘的场景,一边问一边笑,乐的不行。

    “咱们白哥儿说一声谁敢入赘,我就选谁,别的哥儿还没反应过来,福王殿下就站起来说,我愿意入赘!当时众人啊,下巴全掉在地下,好一会找不着北。”杏仁学顾元维的声调,说着那声我愿意入赘,引的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蒋白却托着头苦恼,问杏仁道:“祖母和娘她们没法子帮我推脱了么?”

    “适才不单众位夫人在座,连皇上皇后也在座,哪儿推脱得掉?”杏仁见蒋白苦恼,不由问道:“白哥儿,你不喜欢福王殿下么?”

    “倒没有特别不喜欢,就是想着要‘娶’他,心里发憷。”蒋白仰脸道:“他刚才说要准备嫁妆时,我怎么一阵恶寒?”

    众人不禁失笑。都道:“白哥儿,福王殿下不会‘嫁’进来的。他何等身份地位,将军府哪敢要他入赘?要准备嫁妆的,是你呀!”

    却说尚婕和贺圆送走一干人后,这才和周嬷嬷道:“白哥儿还没及笄,这成亲的事,自然得过两年才办。”

    周嬷嬷笑道:“将军夫人放心,太后娘娘也说了,这回提了亲,先行定下亲来,慢慢准备一番,过两年成亲也成的。”

    尚婕见周嬷嬷刻意说成亲,却不提入赘或是迎娶的事,知道她这是想等自己提出入赘不作数,一时似笑非笑道:“福王殿下当着皇上皇后和一众的人答应入赘,迎亲的事且待以后再论,这定亲的事,却须有个入赘的样子。”哼,福王殿下打量我们将军府不敢真要他入赘,这才响口答应入赘,论起来,也还是欺负我们了,我哪能就此作罢?为着白哥儿将来在福王府的地位,我得为她争取一番主动权。只要定亲的礼节照入赘的礼节办,就算将来白哥儿嫁到福王府,也不容人小看。况且,有了这一层,福王殿下甚至不能纳侧妃,只能有白哥儿一个。

    贺圆醒悟过来尚婕的意思,也笑道:“周嬷嬷,福王殿下虽当众答应入赘将军府,但是任谁都知道,将军府一定不敢要他入赘的。只是如此一来,福王殿下明明显显取巧了。不提别人,敏王府肯定就不服气。这定亲的礼节嘛,总得有个入赘的样子,才能服众。”

    周嬷嬷听得尚婕和贺圆的话,却不敢随便应下,只含糊道:“我回宫会细细禀了太后娘娘的,老夫人和夫人尽管放心。”

    “我也知道你作不得主,此事且问福王殿下就成了。”尚婕却想着待周嬷嬷回宫禀了尚太后,定亲按照入赘礼节办的事肯定要黄,一时提了声音向另一边的顾元维道:“福王殿下,你今儿既是当众答应入赘,便得有些担当,至少得答应我们,这定亲一事上,得要按照入赘礼节办。”

    “好!”顾元维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毕竟是亲王,就算定亲按照入赘礼节办,将军府也不敢大办,只敢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况且,她们坚持这么做,一来能让今儿空手而归的夫人们不再抱怨,二来想必是为着蒋白将来在福王府的地位着想。这两条都无可厚非。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这里答应下来,见得尚婕和贺圆松一口气的样子,心思一转,却笑道:“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尚婕听得顾元维答应定亲按入赘礼节办,心情大好,笑吟吟道:“你现下可是我孙女婿了,有话就说。”

    “待定了亲,有了名份,我希望能多见见小白白,成亲前先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

    “这个没有问题!”尚婕和贺圆齐齐应了。

    蒋白这会在房里,无端端的觉得有阴风吹过,一时缩了缩脖子,喃喃道:“流年不利啊!”

67、顾元维表白

    顾元维等人齐齐上将军府求亲的盛事,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待得七天后,顾元维和蒋白定亲,行的礼节是入赘礼节,大家反不以为奇。只纷纷讨论宫里策封莫若慧为太子妃一事。亲眼见到顾正充当众表白的媒婆,回去之后碰人便添油加醋说一番,说道顾正充对莫若慧一见倾心,才会当众求亲的,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云。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情投意合,在民众看来,这却是时局稳定的征兆。至于将军府和福王府联姻,也是锦上添花的喜事。民间甚至有人为此放了鞭炮庆贺。

    却说顾元维和蒋白定亲礼过后,将军府诸人各自收到顾元维的礼物,送礼物来的孟小富照顾元维吩咐的话道:“福王殿下说了,这是他表孝心的,务请收下。”

    别的人还罢了,蒋玄和蒋青见送给他们的,却是他们上回忍痛退还的白光琉璃鞍和水犀甲,一时又惊又喜,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又笑向孟小富道:“孟侍卫,福王殿下那儿如果还有这类用不着的物事,他又觉着碍地方的,尽管往我们这儿送,不用客气的。”

    孟小富搓着手笑道:“福王殿下说了,他连人都是将军府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将军府的,将军府的人想要什么尽管过去拿就是。”

    顾元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说服尚太后,让他在定亲礼上,按照将军府的要求以入赘的方式办了,尚婕和贺圆反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天见他又是送礼又是赔笑的,也不想再难为他。现下听得孟小富这般说,都笑道:“白哥儿终要嫁过去福王府的,好东西自然留在那边,怎么能尽往这边送?”

    她们的话才说完,尚太后却派了内侍和周嬷嬷过来了,先是赏赐了许多东西,然后周嬷嬷又传了尚太后的话,笑道:“因钦天监择了吉日,明年三月为太子殿下和慧姑娘完婚,这当下宫里头已是备办起大婚要用的各种东西。太后娘娘说了,福王殿下既是叔叔,年岁又比太子殿下大,自然要比太子殿下早些时候成亲方妥。待到太子殿下大婚时,福王殿下还能携了福王妃受太子殿下一礼,听他们喊一声叔叔婶婶。宫里头的人也说了,福王殿下成亲的日子,宜早不宜慢,顶好明年二月成亲。因此上,太后娘娘传话,请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明儿进宫商议一下成亲的吉日。”

    小白明年才十四岁,这怎么成?贺圆张张嘴待要反驳,却听周嬷嬷笑道:“将军夫人当年十一岁就成亲,可是佳话。现下白姑娘十四岁才成亲,也不算早呢!”

    待送走了周嬷嬷,尚婕摇头道:“因福王殿下这个性子,太后娘娘想必还不踏实的,务必要看着他成亲了才安稳的。论起来,十四岁成亲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白哥儿不比别府的姐儿,若明年就嫁过去,我们如何放心?”

    贺圆叹道:“以福王殿下之尊,肯在定亲一事上按照入赘的礼节办,却是大出人意料的。只是太后娘娘却难免为此事嘀咕。现下太后娘娘提出要早些完婚,我们将军府若还不退让,就怕太后娘娘心口那团火更是难下,将来会难为白哥儿呢!”

    “也罢,女儿家终须要嫁人的,早一年就早一年。”尚婕揉揉太阳穴道:“太后娘娘总归不能时时出宫,也管不到那么多。福王殿下大着白哥儿五岁,自会尽力照应着她,也委屈不着白哥儿。只是白哥儿毕竟未及笄,过了门还得一年后才能圆房,倒要先提拨两位管事妈妈,以备明年让白哥儿带过去福王府,到时帮着白哥儿一些。……”

    她们正说着,听得管家娘子说道贵姐来了,一时忙迎出去。贵姐也是听得风声,知道尚太后想提前让顾元维成亲,已是让钦天监择吉日了,这才忙忙来相告的。当下三人讨论了好一会,都觉着顾元维在定亲一事上作了让步,这会却不宜违了尚太后的意思。

    待送走贵姐,那头顾元维却来了。因蒋华安等人不在,自然是蒋玄蒋青出来作陪,他们一时又谢顾元维上回相赠的礼物,少不得打趣几句。顾元维说笑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道:“玄哥儿,青哥儿,你们且避一下,我还有话要跟蒋老夫人和夫人说说的。”

    待得蒋玄蒋青和众丫头退下了,顾元维这才朝尚婕和贺圆施了一个礼,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嘴里道:“老夫人和夫人也年轻过,自然知道婚姻这件事上头,固然要以父命之命,媒妁之言作准,但若能两情相悦,自然更幸福。母后先头一直催着我成亲,我却一直不谈婚事,非是我不欲谈,实是没有我喜欢的女子。那一回在敏王府,我倒知道了小白白是女娃,只她自小扮成男娃养,言行举止不与普通女娃相同,倒是跟我投缘。后来,我借着送她玉牌,让母后息了为我议亲的行为。自然,小白白那会还小,论辈份,我又是叔辈,若有变故,这送玉牌的事,也可以不作数。当时也想过,若是母后逼的不行,与其娶别人,不若娶了小白白,料着和小白白过日子,肯定更逍遥些。”

    顾元维说着,见得尚婕和贺圆听的郑重,这才续道:“那会儿,我还没有非小白白不娶的念头。及至在冷泉宫,小白白落水那一回,因我思虑不周,没有让玄哥儿抱她回白玉殿,却自己手快把她抱回了紫光殿,惹的老夫人大发雷霆,后来想着,却也自责过。但那一回过后,我倒时时想起小白白,觉着不能让她嫁与别人。只是几次上将军府,老夫人皆冷淡着,我也没奈何。上次求亲,当着皇兄和众位夫人的面,我是准备豁出去的,只想着一定不能让别人娶了小白白。好在最终也如愿了。只是这些日子来,小白白却不如先时的情状,反像对我生了芥蒂,心下恼了我的。现下母后又言道要提早成亲,我倒怕小白白不快。再如何,我这会得见见她,问问她的意思。还请老夫人和夫人成全!”

    顾元维若是以前说出这等话,尚婕一定会觉着他孟浪轻浮,不足信。但是这会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顾元维再说出一番话,她却暗暗点头,因道:“白哥儿自小扮作男娃养,本就见惯了人,况且你们也定了亲,你这会要见见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她年纪小,听闻要提早成亲,没准真慌了神,你说话别吓着她就是。”

    却说蒋白这会在房里只扯着折桂道:“慧姐姐回了莫府就罢了,香巧也好久不来看我,我有事儿居然找不到人商量。你给我乖乖坐下,陪我说说话,要不,我心里慌。”

    折桂自然知道蒋白慌什么,忙安抚道:“白哥儿,女娃长大了就要定亲,然后成亲,人人都这样,有什么好慌的?况且,跟你成亲的是福王殿下,本就是你认识的,更不用慌。”

    折桂的话音才落下,却听帘外响起顾元维的声音道:“小白白,你在房里吗?”

    蒋白一听是顾元维的声音,心下一慌,忙凑在折桂耳边道:“折桂,你快应话,就说我找别人玩儿去了,这会不在!”

    折桂要笑又不敢笑,只得照她的话说了。

    顾元维耳尖,早听到蒋白的声音了,却装作不知道,只笑眯眯道:“哦,小白白不在呀?那我进来等等她罢!”说着话,他自己揭了帘子进去,一眼见得蒋白涨红着脸坐在椅子上,不由嘿嘿笑道:“小白白,你管教不力哦,居然让一个丫头当着你的面撒谎。”

    “我去倒茶!”折桂见势不妙,忙忙站起来就跑。

    蒋白见折桂害怕顾元维,也没了法子,只瞪着顾元维道:“福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小白白,你不喜欢我?”顾元维凝视蒋白道:“你不喜欢我哪一项?我马上改!”

    稍迟些,折桂在帘外听得如下一番话。

    蒋白:“我不会管家事!”

    顾元维:“福王府有管家,不用你管!”

    蒋白:“我只会绣荷包,不会裁衣做鞋!”

    顾元维:“福王府有绣娘,刺绣精巧,不用你出手!”

    蒋白:“我不想生娃!”

    顾元维:“……”

68、荷包换团扇

    一番谈话下来,顾元维深感无力,只得绕回原先的话题,抢着道:“小白白,咱们刚才在讨论的问题,是关于你喜欢不喜欢我?还是讨论完这个,再讨论其它吧!”虽说定亲了,这小丫头看着还是懵懵懂懂,得探问一下她的心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顾元维说着,见蒋白难得的红了红脸,半垂了头不说话,不由来了信心,清清嗓子道:“咱们已经定亲了,说一说总无妨的。”只要这个丫头喜欢上我,将来自然喜欢跟我生娃,这会儿说的话,却是孩子话,作不得数。

    蒋白抬头看一眼顾元维,见他双眼灼灼,忙避开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它道:“折桂倒茶怎么倒这么久?”

    折桂在帘外应声道:“茶来了!”说着掀帘子进去。顾元维只得止了话。待折桂放下茶,他摆手道:“我们商量事情呢,小丫头先出去!”

    眼见折桂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了,顾元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了递到蒋白跟前道:“这是宝相花飞鸟镜,送给你!”

    蒋白拎起镜子瞧了瞧,见镜子巴掌大,镜面光滑,镜背雕了精美的花纹,镜柄是镶银的,极是精巧,一时拿着照了照,笑道:“这个镜子不大不小,倒是趁手。”

    “你喜欢就好!”顾元维笑吟吟看着蒋白左照右照,心知送的东西对了路,一时又道:“我那儿还有许多小物事,象牙梳,双面绣小团扇,牛角环等,都是在海外搜集来的,你要喜欢,我拿了来给你挑挑。”

    “谢谢福王殿下!”蒋白拿着小镜子,爱不释手,听得还有许多小物事,不由心动,抬头道:“慧姐姐学双面绣,没学成,正要寻双面绣的东西瞧瞧,只是寻不着,若真有双面绣的扇子,送给她倒好。”

    “送给她也成,但是……”顾元维瞧瞧蒋白腰侧,笑道:“你绣一个荷包跟我换就成了。”

    “这么简单?”蒋白偷偷笑了,咱绣的荷包,除了爹爹和哥哥,别的哥儿都不肯佩上,现下居然能拿来换双面绣小团扇?哇哈哈,看来我的手艺也是有价值的。一时笑问道:“福王殿下喜欢什么图案?”

    “我最喜欢的图案就是一对一对在游着水的水鸟或是水鸭子之类。”

    “呀,荷包那么小,绣一对水鸟有些费劲,绣一只行不行?”

    一只?顾元维感叹了,哪儿有人绣一只鸳鸯的?因严肃的摇摇头,“不行,一定要绣一对!”

    “那好吧,正面一只,背面一只。”

    “……”

    待顾元维挫败的打道回府时,将军府却迎来了莫太太等人。这一回,莫老爷和莫太太是领了莫若慧正式拜干娘来的。上一回顾正充正式求亲之后,自有许多事要办,宫里各种策封的诏书也是直送到莫府去的。莫太太等人自然忙忙领了莫若慧回莫府。

    不提莫若慧这些年住在将军府,尚婕和贺圆待她的情份,就说尚婕在众人上门求亲时,还能记着莫若慧的婚事也没着落,因而当众说道已是认了莫若慧为干孙女,这才使得顾正充搭上话头求亲,成就这一桩好事的份上,莫太太对尚婕和贺圆,也是感激万分的。这当下莫若慧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上将军府拜干娘和干祖母,却是比之前更显诚意和份量。

    拜得诸礼节行完,尚婕等人自然留莫若慧住几日再回去。莫太太深知道,莫府如今根基还浅,莫若慧跟将军府亲近是有利无害的,自然笑道:“慧姐儿,老夫人和夫人留你住几日,你便留下罢!趁着这个时候,你倒要多多孝顺老夫人和夫人,报答老夫人和夫人这些年的照拂之情。”

    听得莫若慧要住几日,蒋白高兴坏了。待送走莫太太,她便拉了莫若慧进房,两个嘀咕了好一会儿话。蒋白笑道:“慧姐姐,福王殿下那儿有双面绣小团扇,说是有人带了出海,遗在海外,上次被他看见,又买回来了。我跟他说你正学这个,想拿了转送给你呢!”

    “真的呀?这双面绣几乎失传了,我还以为再寻不着这东西了,没想还能看到。”莫若慧又惊又喜,一时又发愁道:“这等好东西不易得,我却没什么相应的东西回礼。”

    “慧姐姐不用忧心,福王殿下让我绣一个荷包换那个双面绣小团扇,我大方的答应了。”蒋白说着,想起顾元维发窘的脸色,一时附在莫若慧耳边说了几句话。

    莫若慧听完蒋白的话,却握着嘴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忍了笑意道:“你真个对福王殿下这般说?”

    “是呀!”蒋白得意的仰高了头,笑道:“我一说不想生娃,福王殿下的脸色可精彩了。他张张嘴又合上了,最后摇摇头道:‘小白白,你还小,想的太多了。’后来就扯起别的话了。”

    莫若慧不由伸手捏蒋白的鼻子,笑道:“一提起福王殿下,人人都要头痛的,没想到他这回却被你作弄了,可轮到他头痛了!”

    自打去年冷泉宫避暑回来,尚婕等人眼看着蒋白身段儿显了女娃样子,便不让她随便出去见人,又教导了许多事。蒋白性子本就聪慧,先头曾经说过的那些不想管家事不想生娃的话,在被莫若慧等人笑话了无数回之后,已是不再说了。如今和顾元维说这些话,却是存了作弄的心思。这会儿笑道:“他仗着自己是亲王,将军府不敢真要他入赘,他这才响口应承入赘,这分明是取巧,我早就气不过了,只是没他的法子而已。现下居然说要提早成亲,我不将他一军才怪?唉,一想到要嫁给他,真令人发愁啊!”

    “怎么啦?”莫若慧对自己的婚事极其满意,这会听得蒋白的话,自然细细询问。

    蒋白叹道:“慧姐姐,你也在将军府住了几年,府里的事你也看见了。祖父在外头威风凛凛,可是一回到府里见着祖母,那只有服服帖帖的份。再说我爹爹,在外头同样是八面威风,人人竖拇指,可是回到府里见着我娘,一样要赔小心展笑脸。我那些叔叔们,见着婶婶们,也是听话的紧。我因是姐儿,虽则扮作男娃养,一样在府里横行。上回大家来提亲,我说想选信哥儿,除了他是表弟,比较亲之外,还是因为信哥儿最听我的话,料着我嫁给他,他将来也是对我服服帖帖的。可是那会当众选他的话,又怕给贺府惹祸,这才改口说谁愿入赘就选谁。以为没人敢应承的。没想到福王殿下居然就应承下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像福王殿下这样子的,除非他真个入赘,才能治得住他。如今祖母等人不敢真要他入赘,却要我嫁到福王府。我一想到自己不能像我娘治我爹那样,心里就悲伤啊!”

    莫若慧听的怔住了,过一会才道:“白哥儿,你爹为什么怕你娘?”

    “这个,我倒没想过。”蒋白站起来踱了几步,怔怔道:“我爹之所以怕我娘,究其原因是怕我娘不高兴。只有我娘高兴了,他才高兴。”

    莫若慧点点头道:“你爹并不是怕你娘,而是把你娘放在心里,想讨你娘欢心而已。”

    “原来是这样!”蒋白抚掌道:“我明白了!”嗯,要福王殿下对我服服帖帖,得先让他喜欢上我,把我放在心底。得空儿还是去问问爹和娘当时的事,看看娘是怎么让爹爹喜欢上的。还有,祖母那儿也过去取取经,婶婶们那儿也要探问探问。外祖母驯服外祖父的经过,也一定要打听出来。

    顾元维这会儿托着头坐在书房内,喃喃道:“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小白白开窍呢?”

69、扮一扮虚弱

    蒋白一出生就扮作男娃,这么多年以来,都习惯以男娃的身份和周围的人相处,也习惯以保护者的身份和莫若慧乔香巧等人相处,甚至于众人上府提亲时,她首先想的是贺信之比较亲近,年纪比较小,也需要她保护,会听她的话,这才决定要选他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谁料到最后的结果是顾元维成了未来夫婿,一时倒觉得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待得和莫若慧探讨一番之后,却有了主意,暗暗留意尚婕和贺圆等人是如何对待蒋镇和蒋华安等人的,隔几天,又跑到贺府,向贵姐请教了许多问题。

    待得从贺府回来,蒋白却松下一口气来,只照常学剑学针线学作诗,不再苦恼自己举止不像女娃了。再次见到顾元维时,也坦然了许多。用自己绣的荷包换顾元维的双面绣小团扇时,还不忘附赠一条小手帕。

    顾元维因见荷包两面上各自绣了一只黄色的鸭子,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鸳鸯,正有点失望,接过小手帕一看,见小手帕上绣的却是一株并蒂莲,一时大喜过望,心下暗道:哇,小白白开窍了,居然知道绣并蒂莲了!

    折桂在旁边见顾元维喜不自禁的翻看小手帕子,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不由暗笑。白哥儿本来想绣一朵莲花的,绣的时候错了针,多出一个花骨朵来,只得绣成并蒂莲,没想歪打正着,让福王殿下当成宝了!

    蒋白看完双面绣小团扇,听得顾元维让折桂下去倒茶,这才抬头看了顾元维一眼,见他今儿穿的是银色直襟衫,领口和袖口是井字纹暗绣,显得身段极颀长,这会低着头往腰上佩荷包,脸上敛了平时笑嘻嘻的表情,看着极是俊秀,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下暗暗拿他的身高比自己的身高,有些感叹:唉,他怎么长这么高呀?过两年我再高些,最多也只到他耳朵边,是没机会跟他一样高的啦!

    顾元维抬头见蒋白打量他,俊眉一扬,严肃道:“尽管看,不收钱!”

    “噗!”蒋白一笑,气氛轻松下来,因见顾元维束着头巾,一时道:“福王殿下,现下天气渐渐热了,你还会不会剃光头发?”

    “你担心我剃光头发吗?”顾元维喜上眉梢,很好,这是关心我呢!

    额,我这是没话找话说,聊家常呢!蒋白见顾元维期待的看着自己,只得点点头道:“剃光虽然凉爽,总归引人非议。”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剃光!”顾元维脱口道:“除非你让我剃光,我才剃。”

    什么话?蒋白不由红了脸,一时大喊道:“折桂,茶呢?”待折桂应声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是哪儿不对呢?顾元维又寻了几个话头,蒋白却不再接话了,一时无奈,只得告辞。

    待回到福王府,顾元维不由长吁短叹,皱眉对孟小富道:“小富,你说,女娃儿怎么就这么难讨好呢?”

    “福王殿下,这得向有经验的人取经才成!”孟小富憋了半天,终于给出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个!”顾元维忙让人去请卫子陵和房松柏。

    卫子陵和房松柏毕竟已是娶妻生子,对讨好娘子一事自然略有经验,只是鉴于蒋白先前扮了十三年男娃,不能用普通女娃的法子讨好之,因商议了好一阵,一时倒不得要领。但有一点大家都极同意,那就是要先讨好贺圆这个丈母娘。

    却说几天后,是贺圆的生辰。一大早的,将军府门前就热闹非凡,一辆一辆的马车和一顶一顶的轿子络绎不绝的涌来,几乎把府门口半条街都堵住了。

    陈珠带了朱润润等人候在二门迎客,一面笑道:“不得了,这回来的人比咱们估计的还多。大嫂一直说不要铺张,咱们也就只请几位相熟的夫人,谁知这大热天的,往年各府里不常出门的老夫人也来了。回头得叫人往各处多搁冰盆子,可别热坏了这些老夫人。”

    朱润润身子胖,更是怕热,这会后背早湿了,只待迎了人就赶紧去换衣裳,谁知人越来越多,一时应接不暇,不由一边擦汗一边道:“二嫂,我记得没派帖子到马府吴府呀,怎么马夫人和吴夫人都来了?”

    “白哥儿现下是未来的福王妃,慧姐儿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们这两府就算没接着帖子,闻得风声,定是要来凑热闹的。若是别的府里,让看门的人只认帖子不认人,虽得罪人,却好办事。咱们府里却极少这么做,这一回自然也不会伸手打笑脸人,来了都迎进去就是。”

    自打仁元皇帝借故分薄蒋华安的兵权开始,将军府一度不若从前热闹,但自打众府里哥儿上回齐齐到将军府求亲,皇帝和皇后更是领着太子上将军府之后,将军府又再度热闹起来了。今儿是贺圆的生辰,各府里的夫人不管有没有接到帖子,都要想法子来凑热闹的。这会儿进得将军府的几位夫人都悄悄道:“将军夫人真个有福啊,女儿许了福王殿下不说,认下莫府姑娘当干女儿,居然就让太子殿下看上了。这莫府姑娘先前时常住在将军府,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待之若亲生,这当下得封太子妃,怕是把将军府当成半个娘家了。如今谁敢小觑将军府呢?”

    这些夫人说着话,却又忙着询问莫若平定了亲没有,待打听得没有定亲,一时都大喜,打定主意待会借机和莫太太攀谈一番,探探口风。莫若平现下可是未来国舅了,若是自家女儿许了他,将来就是国舅夫人,这门亲事实实是难得的。

    却说莫太太早一天就领莫若慧到了将军府,已是同尚婕商议过莫若平的婚事,因笑道:“先前为着平哥儿的婚事不上不下忧心,这当下慧姐儿定下亲来,却有许多人上莫府探口风,有意把女儿许给平哥儿,倒叫我不知道选谁好了!”

    尚婕笑道:“你这会子且不用忙,自然还有更好的人家可以选的。前天镇南夫人还跟我抱怨过,说道当时想帮成哥儿求慧姐儿,不想皇上插一足,她这才落了空。因说着,却又打探平哥儿的时辰八字。我含糊说了几句,说道待你来了,让她自己问清楚的。别的不论,她孙女潆姐儿却是一个好的,待会来了,你自己落足眼力瞧清楚再作道理。”

    莫太太听得此话,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今儿一早起来,帮着贺圆等人张罗,待见着镇南夫人领了乔潆来了,忙过去攀谈,又细察乔潆,见乔潆虽不及蒋白俏丽,但笑容甜美,性子温婉,一时先喜欢上了。镇南夫人见得莫太太的神情,知道待会只要略略透透话,这头婚事自然就成了。两个正谈的设机,又有几位夫人过来说话。乔潆趁机过去找蒋白和宋晴儿等人。

    众人正言笑宴宴,却听前头有人通报道:“福王殿下到了!”

    “这是准女婿来给准岳母拜寿呢!”众人静得一静,都哄的笑了。

    顾元维因之前和蒋白的定亲礼行的是入赘礼节,非但不用他备各种礼品,反而收了将军府许多礼。借着拜寿,却把先前将军府送去的礼又一一的送回来了。待进了将军府,孟小富自然把礼物单子呈给管事娘子。管事娘子呈给了贺圆,贺圆一看,先头送到福王府去的礼品,贵重的差不多都反送回来了,却也不推辞,只着人收下了。因错眼见到顾元维腰上佩的荷包,却忍不住笑了,能把好好一个荷包绣成这样的,除了小白,还有谁?亏的他美滋滋佩着。

    蒋玄蒋青听得顾元维来了,早来迎去另一边坐着喝茶。大家说笑了一阵,顾元维就拉着蒋玄打听蒋白这几日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蒋玄道:“因天热,香巧姑娘又病了,说是极严重。白哥儿连着几天往乔府去看望她,回来都不开心,若不是今儿我娘生辰,她定又会往乔府去的。”

    顾元维点点头道:“我先前跟觉慧方丈出海,觉慧方丈往一处去讲经,无意间得了一个治心疾的药方。那药若是配得成,制成药丸,病发时服下,极有效的。只是药方上却有几味药不易得,更有两味药草只有海外才有,普通人纵有方子,配药也难。好在碰到我,却还有法子。那两味海外的药草,我先头是带了种子过来,让御医着人种在宫里的药圃,现下几年时间了,御医早试出药性了。回头我跟觉慧方丈要了方子,进宫让御医配药就是。待得了药,我着人直接送到乔府去,小白就不必忧心了。”

    待得宴席散了,顾元维果真直奔子母庙,先跟觉慧方丈要了药方,不顾天色已晚,又忙忙进宫。不上三天,御医就配好了药。顾元维又亲进宫取了药,向仁元皇帝请了旨,借了御医出宫,往将军府来接蒋白,一起往乔府去了。

    有御医诊脉,又服下新配的药,乔香巧再次从鬼门头走了回来,乔府众人不禁对蒋白和顾元维感恩不尽。

    待得乔香巧身子好转,能下床时,蒋白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一天起来,正打算再使人上乔府探听一下乔香巧的病情,那一头孟小富却来了,哭丧着脸向蒋白道:“白姑娘,福王殿下这几日奔来跑去,不慎中了暑气,只是他不肯吃药,谁劝都不听,能否请白姑娘过去瞧瞧?”

    这会儿,卫子陵和房松柏正在顾元维房外笑的诡异,小声道:“小富都说了,这将军府白姑娘扮惯了男娃,现下还是转不过弯来,只对姑娘们温柔,一见着男子,却当人家兄弟,愣是温柔不起来。趁着福王殿下不肯吃药,正好叫他扮扮虚弱,最好学姑娘那样撒撒娇,没准能得享温柔呢!”

70、这代表什么

    蒋白赶到福王府,进得顾元维的房里,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状似极虚弱,不由问孟小富道:“福王殿下为什么不吃药?”

    不是我不吃药,是大家不让我吃药,说我病的越严重,越能得到你的同情心。(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还说我身子好,病一病不会死,不吃药也没啥!顾元维期待蒋白的小手能落到自己额角,探探自己的热度,期待半天没有动静,只得睁开眼来,虚弱的道:“小白白,你来了?”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病这么严重了?蒋白摇摇头,扶顾元维坐起来,在他腰后塞个竹枕,又忙让人把搁在屋里的冰盆子撒下去,吩咐在屋角洒些水就成了。一时有人奉上药来,她忙接过端在手里,像哄乔香巧喝药那样温柔的哄道:“来,喝药了,喝完药病才会好!”

    “你帮我吹吹,再喂我喝!”顾元维硬着头皮把卫子陵想出的台词抖出来,一说完,后背一阵恶寒,感觉头发一乍,心道:如若是短头发,肯定会乍的竖起来的。这学姑娘家撒娇,果然难度很高。

    蒋白虽然听惯了乔香巧撒娇要人喂药,这会见顾元维这般哑着嗓子嗲嗲的撒娇要喂药,只觉小心肝一颤,手一抖,碗里的药就洒了出来,眼看就要洒在顾元维手背上了。只见顾元维一侧身,避开药汁,顺手一抬,扶在蒋白碗沿上,稳住了碗,不使药汁再洒出来。

    顾元维一番动作做完,这才醒悟过来扮虚弱的计划是流产了,不由暗暗叫苦。

    “看来福王殿下并无大碍啊!”蒋白见状,一时松了一口气,把碗塞在顾元维手里,笑嘻嘻道:“福王殿下既然自己有力气,就该自己乖乖喝药才是。”

    待得蒋白告辞回府后,顾元维若有所思,半晌方对卫子陵和房松柏道:“我虽不是大病,总归是中了暑气。瞧小白白的样子,对我生病的事并不甚在意。这代表什么呢?”

    却说蒋白坐的马车还没到将军府大门口,迎面就来了一顶小轿,小轿“啪”的停在马车旁边,轿帘猛的被掀开,轿内有人扬声喊道:“白哥儿!”

    蒋白听得是沈天樱的声音,待掀起车帘,马车却已是驰过了一段路,忙让马车停下,一时往后瞧了瞧,果见沈天樱从轿子上下来,往她马车这边跑过来。

    “樱姑娘这是怎么啦?”折桂留意到沈天樱不似往日那般镇定,而是满脸的焦虑,心下嘀咕,凑在蒋白耳边道:“听得桐少爷病了好些日子,沈老夫人上子母庙祈福,合府闹腾,樱姑娘不在府里帮忙,跑这儿干什么呢?”

    “桐哥儿病了,我怎么没听说?”蒋白吃了一惊道:“大家本是师兄弟,论理,我也得派人去探探病的。”

    “白哥儿,你先头天天跑乔府探望香巧姑娘,这几日又忙着准备寿礼给夫人祝寿,自然没留心外头的事。”折桂犹豫了一会,终是附在蒋白耳边道:“其实是老夫人不让我们告诉你的。说是怕你们师兄弟情深,你会忍不住跑到沈府去看望桐少爷。毕竟你现下已易了女装,又是未来的福王妃,不好乱跑。玄少爷和青少爷,却去沈府探望过了。”

    沈天樱这会已是提了裙子小跑过来,一近马车就道:“白哥儿……”说着话,眼眶却红了,全没了往日的淑女形象。

    这是怎么啦?蒋白忽然心焦起来,抬眼见沈天樱抖着嘴唇,偏生那话好像卡住了般,一时福至心灵,吩咐折桂道:“反正也差不多到将军府门口了,你下去让孟侍卫先回福王府去。我和樱姐儿说说话。”

    待得折桂应声下了马车,蒋白这才伸手拉了沈天樱上马车,掀了帘子看看外头,见几个跟车的护卫站的远远的,这才道:“樱姐儿,你有话就说罢!”

    “白哥儿,你去见见我哥哥罢!”沈天樱一语既出,眼泪就滚了下来,也不擦眼泪,只道:“你现下已定了亲,论理,万万不该来找你的。可是我哥哥快死了,我想来想去,没别的法子,只有你……”

    “所以说你们文官家的哥儿姐儿让人憋气,人都快死了,还这般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蒋白听得沈天桐病的快要死了,心下忽然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打断沈天樱的话,低声道:“我和桐哥儿自小一起习武,他虽然别扭些,但师兄弟的情份总在的,他病的厉害,我总要去瞧瞧,全了师兄弟的情份。若不是福王殿下也病着,我少不得让福王殿下和我一起上沈府瞧瞧桐哥儿。现下我自己过去瞧瞧桐哥儿,量福王殿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沈天樱听得蒋白先头那一句话,脸一红,也豁了出去,掀帘子看了看外头,见孟小富已是掉转马头走了,忙扬声吩咐折桂道:“折桂,你坐我的轿子随在后头罢,我还有话儿跟白哥儿说的。”说着又扬声催车夫道:“快走,先往沈府去。”

    马车疾速驰起来时,沈天樱这才凑在蒋白耳边道:“上回在宫里游园,我托香巧递给你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块玉佩和我哥哥写的一首诗,诗下面画了一位姐儿,那画中的姐儿却是你。后来听香巧说那盒子掉进水里,捞上来时纸上的字都糊掉了,你根本没瞧见什么。我没法子,只得让香巧先不要透露那盒子里的东西是我哥哥递给你的,而非我递给你的。因想着寻个机会让哥哥再写一首诗,然后托香巧转交给你。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听闻许多哥儿上将军府提亲了。我不及跟我哥哥说道你没看到那纸上的话,我哥哥已是和叔叔上将军府去了。待提亲失败回到府时,我哥哥这才知晓你还没看到那纸上的话。后来,听到福王殿下和你定亲,我哥哥一夜没睡,第二天便病倒了。大夫只说是中了暑气,将养几日就好了,府里众人也不往心里去。因那一天祖母再次提起要给哥哥寻一头好亲事,已准备和人交换庚帖,哥哥的病突然加重了,祖母一慌,就息了为哥哥提亲的事。只是哥哥却一日日瘦下去,小病眼看就成大病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哥哥越来越懒进饮食。昨儿大夫说了,这是心病,若是哥哥自己不振作,就没救了。”

    沈天樱说着,见蒋白大眼睛扑闪着,一脸惊疑,因咬了咬牙道:“白哥儿,我说了这么一通话,你也该明白了。”

    桐哥儿喜欢我,因提亲不成,所以病倒了?蒋白心下“咯”的一响,头忽然有些昏起来,和沈天桐一起习武的情景一一的浮现出来,半晌道:“桐哥儿真傻!”

    “哥哥性子倔,一条道走到底。”沈天樱低头道:“白哥儿,你若能劝得哥哥回心转意,复了活下去的念头,不说我,就是祖母,也定会感激你的。”

    眼见着沈天桐明明不是什么大病,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他的母亲高氏不由在沈夫人跟前哭天抹泪,“桐哥儿头上虽有两个哥哥,不上一岁就没了,待得生下桐哥儿,老夫人怜惜,忙忙抱到跟前养。托老夫人的福,才把桐哥儿养到这般大,又中了探花郎,皇上又厚爱,亲自钦点为御前行走,我只以为从此能放心了。谁知道……。当日上将军府求亲一事上,任是谁家府里的哥儿答应入赘将军府,将军府也不敢接受的。只是桐哥儿死心眼,不敢学福王殿下那般先舍了脸面,豁出去答应下来,过后再想办法。如今却又心心念念人家姐儿放不下。可是人家姐儿已定了亲,偏桐哥儿想不开。我只怕……”

    沈夫人这会叹气道:“我先头虽不大同意和将军府联亲,但桐哥儿这头婚事,最终却是丢在他自己手里,而非我阻拦之故。如今蒋白已是定了亲,任是谁,也无力扭转这个局了。现下桐哥儿这个样子,我又能如何呢?”说着也滴下泪来。

    胡嬷嬷心下却知道,若是沈天桐当时豁出去答应入赘,沈夫人必会大怒,说道沈天桐背弃家族,背弃她的养育之恩,不配为人子为人孙的,甚至气的病倒等等。沈天桐正是顾全沈府,顾全沈夫人等人,才不敢豁出去答应入赘,情义孝道难双全,如何不病?

    婆媳两人正抹泪,却见翠眉匆匆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将军府白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沈夫人和高氏异口同声,都站了起来,待要亲迎出去,一时又想着蒋白毕竟还不是福王妃,现下还是晚辈,因又止了步,只唤胡嬷嬷帮着去迎一迎。

    “若是别的姐儿,既定了亲,身为未来的福王妃,必不肯随意上沈府来瞧桐哥儿的。蒋白倒是难得了。”沈夫人眼看着沈天桐病了这些时候,忽的想开了,这会叹口气道:“我先头看重规矩礼节,如今瞧来,这些东西也害人。现下只盼蒋白能劝的桐哥儿振作起来。”

    却说蒋白进得沈府,先见过了沈夫人和高氏,这才在她们的引领下进了沈天桐的房间。

    沈天桐昏昏沉沉间,听得人道:“桐哥儿,白姑娘来瞧你了!”却也不睁眼,心内喟叹,白哥儿已定了亲,怎么会来瞧我?想来我病的严重,耳朵也出毛病了。祖母等人苦苦教养我成*人,寄希望于我身上,我再如何也得想法子使自己好起来,方不使她们担忧。只是这身子却不听我的话,一日日懒下去,没了精神劲头。人说心病难医,这果然!

    蒋白见沈天桐这会躺在床上,脸色腊黄,脸颊瘦了许多,显的鼻子和嘴唇却大了些,只怔怔的瞧着他,心里却堵的难受,半晌才喊了一句:“桐哥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天桐忽的睁开眼,一下又闭上了,心内苦笑:居然白天做梦,还有幻影!

71、准备生娃儿

    顾元维见蒋白不把他生病的事放在心上,不免嘀咕起来,瞪着卫子陵和房松柏道:“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半点也不喜欢我?”

    “福王殿下,不是白姑娘对你不上心,其实是咱们做戏没有做全套,小觑了白姑娘。(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卫子陵见顾元维郁闷,不由笑道:“一来呢,你身份高贵,生病是一件大事,偏生白姑娘进来时,福王府里连一个太医都没有,自然让人生疑。二来呢,你小小的不适装得很严重就罢了,这屋里的冰盆却没有撤下去,虽是大热天,谁个敢往中暑的病人屋里放冰盆的?白姑娘一进来就让人撤了冰盆,想是看出端倪了。三来呢,你那会装的太嗲,吓坏人了,白姑娘吃不消,很快败退了。”

    顾元维想得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挥手让卫子陵和房松柏下去。却见孟小富回来了,因随意道:“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可有问起我的病情?”

    “我没有进将军府!”孟小富摇摇头道:“福王殿下,我护送白姑娘回去,快到将军府门口时,碰到沈府的樱姑娘。樱姑娘像哭过的样子,跟白姑娘说了几句话。后来白姑娘让我先回来,我拐个弯随在后边瞧了瞧,白姑娘却是随樱姑娘往沈府去了。据闻桐少爷病的严重,白姑娘这是……”

    “小白白随樱姐儿往沈府去了?”顾元维脸色一变,让人拧了湿巾子敷了敷额角,换了衣裳就走。卫子陵和房松柏追出去道:“福王殿下,你还病着呢!”

    “小小不适,算不得病!”顾元维早叫人备了马车,让孟小富驾车,直往沈府而去。

    却说蒋白见得沈天桐终于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忙展颜一笑,问道:“桐哥儿,你不会死吧?”

    “不会!”沈天桐见确实是蒋白来了,心下又惊又喜,眼中多了一丝神采。不管如何,白哥儿肯来看自己,起码师兄弟的情谊还在,不枉自己念想一场。

    嗨,樱姐儿刚才的表情太严重,害我以为桐哥儿真的快要死了。看样子还有救嘛!吓死我了!蒋白悄悄吁口气。待见得沈天桐乍喜乍悲的看过来,心下又嘀咕了:唉,我已经定亲了,非但没法给桐哥儿任何希望,且还得赶紧的绝了他所有的念想。要怎么才能绝了他念想的同时,又给他希望振作起来呢?大难题哦!

    我病了这些时候,师兄弟都来探过病了,还以为你即将成为福王妃,是不会来瞧我的。这会儿你能来,我也心满意足了。沈天桐心头的纠结解了一些,待要说些什么,房里全是人,又不方便说,只是拿眼看着蒋白。

    蒋白心知自己不宜在沈天桐房里待太长时间,想了想笑道:“桐哥儿,你快点好起来吧!待我明年成亲,生下娃儿,让娃儿给你当义子好不好?你要知道,我作诗其实不咋的。估计福王殿下也不咋的。如果我们的娃儿拜了你当义父,以后就由你负责教他作诗了哦!”蒋白咭咭呱呱的说着,眼见沈天桐眼神先是一黯,接着又一亮,听到后面,却有了一丝笑意,这才朝沈天樱眨眨眼。

    沈天樱知机,忙过来扶起沈天桐,高氏端了药也过来坐下了,一时笑道:“白姑娘,你就这样把娃儿许给我们桐哥儿当义子,福王殿下能同意吗?”

    “他肯定同意的!拜了探花郎作义父,得一个免费的先生教作诗,这等好事,他怎么会推辞?”呜,咱本来不准备生娃的,这当下却把那没影儿的娃许给你家哥儿作义子,亏大了!没法子呀,我都定了亲,自然不能给你什么希望,只能让没影儿的娃儿给你一个希望了。师兄弟一场,我也算尽力了!

    沈天桐的病其实纠结居多,这会儿听完蒋白的话,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舒爽多了,就在高氏手里喝了药,虽还没有精神,看着却有了一丝生气。

    待得沈夫人沈天樱等人送了蒋白出府门口,却见一辆标有福王府字样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车帘一掀,顾元维露出脸来。众人忙上去拜见。适才蒋白进得沈天桐内室的事,总有点不妥,沈夫人等人不免有些心慌,却听顾元维笑道:“桐哥儿生病了,小白一早就想来瞧他的,如今终是全了师兄弟情谊,这也罢了!”说着转头向蒋白道:“小白,上来我的马车,你那马车不透气,看闷着了。”

    蒋白见顾元维突然出现,愣得一愣,转头吩咐折桂坐将军府的马车先回去,这才乖乖上了顾元维的马车。坐好之后,先察看一下他的脸色,问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来了?”

    顾元维一方面有些生气,一方面适才赶路赶的急,这会额角上却有些汗,俊脸微红。因板着脸,闭上眼睛不理蒋白,抿紧嘴巴不说话。

    刚才在福王府看着脸色还正常,现下怎么变成这样了?该不会真中暑了吧?蒋白听得顾元维的呼吸有些粗,有些急,糟了糟了,呼吸这么粗这么热,看样子是真个中暑了。因她有照顾乔香巧的经验,这会忙掀开车帘让马车通风,又拿扇子给顾元维扇风,好一通忙乱。一时伸手抚上顾元维的额角,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顾元维早上期待那个小手抚额角的动作终于享受到了,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却不答蒋白的话,依旧闭着眼。

    蒋白再次探探顾元维的额角,又摸摸自己的额角比较了一番温度,见顾元维微微发热,忙探出头吩咐孟小富道:“孟侍卫,快回福王府,福王殿下有些不妥。”

    因孟小富驾车快,蒋白也无心和顾元维说什么话,只一径拿扇子给他扇风。待马车到了福王府,孟小富忙扶下顾元维,这回却真的吩咐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就来了,只说是热着了,喝点清凉的东西就成了。

    蒋白一时却不敢走,只在福王府随便用了饭,又交代人去将军府说一声自己在福王府,这才进去瞧顾元维。

    顾元维灌了几碗清热解毒的茶水,这会头上敷了一会儿湿巾子,脸色已是好转了。见蒋白进来,重重的“哼“一声,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的表情。

    他这是?蒋白想了一想,扯扯顾元维的袖子道:“我是听说桐哥儿快死了,这才忙忙去瞧瞧的,没有其它用意。如果下次还要探望病人,一定和你一起去探望。”

    自己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就行!顾元维脸色稍霁,这才睁开眼来,淡淡道:“还有呢?”探望男娃儿的过程最好坦白交代,包括说了什么话等等。

    呜,我把未来的娃儿许了桐哥儿作义子的事,总得先跟福王殿下说说。这要怎么开口哪?蒋白这会想起这件极其严重的事,一时哭丧着脸,低头搓衣角,小声道:“哪个,我把咱们未出世的娃儿许给桐哥儿作义子了!”

    “啥?”顾元维吓了一跳。

    蒋白见顾元维黑着一张脸,感觉自己不赶快把事情交代完毕,以后的日子将会很难过,一时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路上碰到沈天樱,进沈府见沈天桐,许诺将来的娃儿给沈天桐作义子的话说了,说完偷瞄一眼顾元维,小心翼翼道:“你会同意吧?”

    顾元维板着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眼角抽了抽,别转了脸,闷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以后生的是儿子?”

    蒋白脱口道:“我们将军府的人,生出来的,多数是儿子呀!”

    顾元维趁着蒋白话音才落,又紧接着问道:“你跟桐哥儿说,准备明年跟我生娃?”

    “呃!”

    “你坐过来一点。”顾元维指指床沿,示意蒋白坐过去,待蒋白挨着床沿坐了,他这才道:“钦天监给咱们择的吉日,是明年二月,如果你一过门就怀上,年底自然能生下娃儿来。但时间上,还是紧逼了一些。如果现在先准备一下,时间会宽裕得多。”

    蒋白听得不对,忽然伸手捶了顾元维一拳,站起来就要走,不想顾元维伸手来抓她的手臂,用力过猛,却把她扯倒在床上。蒋白用脚勾住床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反手一掌切过去,切在顾元维手腕上。顾元维手一缩,避过蒋白的掌风,反手一扣,却扣住蒋白的手。两人一时过起招来。

    蒋白自打易了女装,却没有痛痛快快的和人过过招,这会和顾元维过了几招,打的兴起,欺身直上,待要制服顾元维,谁知掌风过处,拂动纱帐,纱帐一晃动,从纱帐钩上掉落下来,把床密密的罩住了。

72、甜软如花蜜

    纱帐一落下,眼前微微一暗,蒋白手腕的力道不减,依旧切向顾元维的手,不料顾元维猛的撤回力道,往床上一倒,她这里收势不及,一下扑在顾元维身上。(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顾元维不由自主伸手去搂蒋白的腰,不提妨蒋白单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却朝他眼眶处挥来。眼看闪避不及,顾元维腰部一用力,整个人已向下滑去,堪堪避开蒋白的拳头,只听闷闷一响,却是蒋白的拳头砸在床上的声音。

    哇,这一下要是砸在我眼眶上,明天还能见人吗?顾元维正庆幸自己避的快,一下却又僵着身子不敢动。这什么状况?原来顾元维刚刚只顾闪避蒋白的拳头,一径向下滑去,倒没想太多,现下才发现蒋白半趴坐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头刚好卡在蒋白胸部中间。一阵一阵好闻的味道正在蒋白身上散发出来,一时忘了蒋白本性凶悍,搂在蒋白腰上的手居然紧了紧。

    夏天衣衫单薄,蒋白这会只觉顾元维热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胸前,一瞬间,浑身就起了鸡粒,一挪身子,一双小拳头全朝顾元维身上打。

    孟小富听得声响,冲了进去时,只见屋内大床上,纱帐垂落,帐内人影晃动,隐隐约约见得蒋白骑在顾元维身上乱动,顾元维求饶着道:“小白白,轻点,轻点!”

    苍天啊,福王殿下如此英明神武的人,碰着将军府白姑娘,却只有被掀翻在床,任意欺负的份。孟小富疾速闪了,在房外交代所有人,没有传唤,不得进顾元维的房内。一时又抹了抹汗,不知道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好,还是要先准备下伤药好。大热天的,将军府白姑娘动作如此猛烈,偏福王殿□子还有些不适,遭此一番蹂躏,带些伤势是难免的。

    孟小富正嘀咕,尚太后派来的侍卫却进了福王府。孟小富听完侍卫的密旨,忙跟了侍卫进宫见尚太后。

    见得尚太后询问顾元维和蒋白相处的情况,孟小富不敢隐瞒,细细禀了一遍,又道:“福王殿下和白姑娘亲近着呢!今儿两人在寝室内,闹的帐子乱动,我怕福王殿下有个损伤,还备下了伤药。”

    这么快就闹得帐子乱动?尚太后惊喜万分,只让孟小富详细说一遍。

    孟小富先前当密卫时,无论见到多么诡异香艳的场景,都习惯性很详细的报告给上司,现在尚太后一问,他忙把看到的说了,随便还加几句自己猜测的话。

    待得孟小富退下去了,尚太后早召了周嬷嬷,喜不自胜道:“我一直怕元维不喜欢女娃,吊着心。现下他定了亲,又和蒋白这么快亲密起来,倒出人意料的。只他们现在就上床去闹,倒不能待到明年再成亲,还得今年就办了喜事。看着他们完婚了,我才放心呢!”

    周嬷嬷听的也欢喜,因道:“太后娘娘,他们年轻人脸皮薄,若知道是因为孟侍卫禀报了这些,这才提早给他们办喜事,只怕他们害臊呢!现下不若假托钦天监卜算之说,说他们今年成亲最是吉利,如此一来,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也不得不同意他们提前完婚。”

    “就这么定了!”尚太后兴冲冲道:“现下择好吉日,诸事备办起来,待到秋天,正好迎娶。”

    却说顾元维胸口受了好几拳之后,终是分出一只手捉住蒋白的拳头,脸上表情有些羞怯,“小白白,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呢!”

    “什么?”蒋白这才发现自己非常不雅的骑坐在顾元维身上,适才这么一番撕打,顾元维的衣襟却散开了,露出结实的胸肌,上面有几处红红的地方,想来是自己刚才挥拳所致,一时尴尬起来,小脸酡红,待要从顾元维身上下来,偏顾元维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嘴里却还在道:“如果你真要的话,我其实也能配合的。毕竟你答应了桐哥儿,明年要送一个娃儿给他作义子。这当下心急,想快快把这个事准备起来,以免到时失信于人,这很容易理解。”

    “我……”蒋白张口结舌待要分辩,嘴巴却被顾元维猛的捂住了,只听顾元维弱弱道:“小白白,你都脱我衣衫了,总得负责吧?可怜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守身如玉,现在都这样了,你可不能一走了之。虽说我是入赘将军府的,有事儿不敢反抗,可是都这样了,你总得给个说法。”

    这什么跟什么?我哪有怎么你了?蒋白面红耳赤,平生第一次手足无措,有些慌了神,只用力扳了板顾元维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一低头,却见顾元维眼神闪动,脸颊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忍笑,一时醒悟过来,他这是戏弄自己呢!

    都定亲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当我真不敢怎么你么?居然敢戏弄我?蒋白扳不开顾元维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偏还见他表情诡异,一时横下心来,突然凑近顾元维的嘴唇,轻轻吹了吹气。

    少女的甜香拂在口鼻间,顾元维小心肝乱跳,一时气息稍粗,微微的失神,没了刚才调戏蒋白的淡定,搂在蒋白腰上的手却更紧了些。嘴里犹在道:“你欺负人家,还亲了人家!”

    我不过吹了吹气,怎么变成亲你了?蒋白奋力挣扎,想从顾元维身上下来,只是顾元维的手死死钳在她腰上,任她怎么掐怎么扳动就是不松手,一时没办法,喊道:“你快松手,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伸两只手指作个要挖眼珠的却作。

    随着蒋白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想挣脱,顾元维浑身起了异样的感觉,眼见蒋白伸出春葱似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动着,再也忍不住了,微微一抬头,嘴唇一张,突然含住蒋白的中指,轻轻的吮了吮。

    蒋白一时僵在当地,,挣扎的动作也停止了,甚至忘了要缩回自己被顾元维含在嘴里的中指,整个人石化中。

    见蒋白安静下来,顾元维腾出一只手摘掉她歪掉的发簪放到一边,转而极轻的抚着她的脸,一边吮她手指,一边脉脉含情的看着她。

    蒋白呆得一呆,只觉被顾元维含在嘴里的手指热的发烫,那股灼热的感觉这会延伸到手腕上,一忽儿就漫上手臂,到达肩膀,轰的集中在脸上,一时脸红如三月桃花,慌慌缩回手,两只手都背到身后,深怕再落入虎口。

    顾元维见蒋白低垂了眼不和自己对视,长长的睫毛轻颤,知道良机稍纵即逝,双腿一用力,突的坐了起来,俯头凑近蒋白的嘴唇,不待蒋白回过神来,已是含住了她的唇瓣,温柔的吸吮起来。少女温软的唇瓣一入口,甜软如花蜜,顾元维整个人轻颤起来,鼻息渐粗,已不满足于浅尝,滚烫的舌头硬顶开蒋白的嘴,见她慌张的张开嘴,一时唇舌并进,长驱直入,迅猛攻城占地,来回扫荡。

    “轰”的一声,蒋白只觉脑袋空白一片,唇舌间感觉到顾元维透过来的灼热,口干舌燥,一时要吞口水,却吮在顾元维舌头上,只听顾元维一声呻吟,她这才回过神,手足并用,拼命推开顾元维,猛的跳下了地。

    “小白白!”顾元维在身后哑声喊了一句,带着笑意道:“你这个样子可不能跑出去。”

    蒋白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连着鞋子一起踩到顾元维的床上去,现在床上肯定全是足印,一时也不敢回头再瞧顾元维,待要出房,自己现下衣衫凌乱,发簪歪斜,不好马上就走,少不得坐到一边整理一番。

    顾元维早跳下地,绕到蒋白身后道:“小白白,你头发都散了,我帮你梳一梳!”

    “以后不准叫我小白白,叫小白就行了!”蒋白声音有些发颤,唇舌间依然灸热,见顾元维走近,脸红心慌,虚张声势道:“我叫你过来才准过来!”

    “遵命!”顾元维嘴里应着,脚步却没有停下,早近了蒋白,从她手上拿过梳子,帮她梳起来,一边道:“就挽个简单的发式怎么样?”

    “你真会梳女娃发式?”蒋白有些不信,笑道:“我还只会梳男娃发式,女娃的还梳不惯呢!”

    “小时候在宫里,常常看人给母后梳各种复杂的发式,看的多了,虽不会梳那种复杂的,梳一个简单的,自然难不倒我。”顾元维说着,果然帮蒋白梳起一个发式来,又给她插上簪子,看看天色不早了,怕将军府的人担忧,忙叫人备马车,又对蒋白道:“我送你回去吧!”

    “你今儿本来不适,后来又跑到沈府门口去,差点真中了暑,现下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我自己回去就罢了!”蒋白脸上的霞红还没褪掉,却强作镇静,抬头道:“你要不放心,让侍卫送我回去也行。”

    “不,我就要自己送你回去!”顾元维见蒋白说着话,又避开他的眼神,心里痒痒的,搓着手道:“我要多看你一会儿。”

    肉麻死了!蒋白不由自主白了顾元维一眼,这回却没有冒寒气,反有些甜丝丝的。

    两人正说着,却听侍卫在外边道:“禀福王殿下,将军府玄少爷和青少爷来了,说是来接白姑娘回去的!”

    “请他们厅内奉茶,白姑娘马上就出来了!”顾元维吩咐侍卫一声,依依不舍看着蒋白道:“我的病还没好,你明儿还能来看看我吗?”

    “你说呢?”蒋白抿嘴一笑,抬脚就走。

    哪究竟是来还是不来呢?顾元维费力猜测着,忙跟在蒋白身后,送了她出去。

73、一晚睡不好

    蒋白在福王府耽搁的功夫,沈府却进进出出了好几拨探病的人。(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没一会儿,几家跟沈府亲厚的人便得到消息,知道蒋白把还没影儿的娃儿许了沈天桐当义子,而顾元维居然也同意了。众人因议论纷纷,各有说法。宋建一时在沈天桐跟前道:“好哇,师兄弟一场,白哥儿只把娃儿许给你当义子,哪我们呢?”

    眼见沈天桐喝了粥水,气色明显比前几天要好,乔成也附和着道:“白哥儿这是偏心,忘记还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呢!我还真怀念从前一起练武的日子。”

    大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又混在一起学了好几年武,这当下乔成说起从前的事,宋建也笑道:“白哥儿虽易了女装,但我总还当她是以前的小师弟。若不是男女之别,大家还能一处谈文论武,可惜啊!”

    “是啊,我也还当白哥儿是师弟,倒没把她当师妹看。她佛诞那天易了女装,我是惊艳了一把。过后却觉得白哥儿依然是那个白哥儿,性子还是那个性子,除了衣裳装扮变了,其它并没有变。这会还真不敢想像白哥儿也和普通的姐儿那般,以后生儿育女什么的。若明年真生下一位男娃,……”

    “我觉着呢,白哥儿未必会生下男娃,没准生下女娃呢!”宋建叉腰道:“祖母正给我议亲,待换了庚帖就定亲了。我赶在年底迎娶,明年就生一个男娃,好好培养,让他长大了娶白哥儿生的女娃,这才吐气扬眉呢!”

    “你这想法是怎么来的?”乔成表示佩服,笑嘻嘻道:“你儿子想娶,人家白哥儿就会把女儿许出去呀?”

    两人插科打浑了一阵,见沈天桐渐有笑意,才笑着告辞了。

    沈天桐见得房里没了人,这才合上眼养神。一时只想着蒋白说要把娃儿许给自己当义子的事,细想得一回,却觉得不妥。以顾元维的身份地位,如何会答应儿子认自己为义父?但若要自己放弃这么一个和蒋白认亲戚的机会,却又不舍得。若没了这层关系,自己以后哪有机会见到蒋白?

    除了义父,那便只有亲家,才有机会见到蒋白了!若自己有一个女儿,以后许给蒋白的儿子,两家连亲,才是正经喜事。也能堂堂正正的见蒋白。至于义父,就算自己想当,怕没那么容易的。沈天桐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惊住了,怔怔出神:自己一心想着如何拒绝祖母为自己议的亲事,并无成亲的打算,却从哪儿来的女儿?

    却说顾秋波也听到蒋白将娃儿许给沈天桐当义子的消息,一时在府里生气,哼道:“白哥儿准备把娃儿许给桐哥儿作义子,哪将来这辈份不是更乱了吗?”

    顾秋波想着要喊蒋白婶婶,本来就直翻白眼,这会儿想着蒋白将来的娃儿是喊自己哥哥的,若是成了沈天桐的义子,那娃儿就要喊沈天桐义父。问题是,自己和沈天桐是表兄弟,那娃儿这么一喊,自己不是平白矮了沈天桐一辈吗?

    贺信之也和顾秋波一样,不甘心的踱着步,自语道:“若不是福王殿下使诈,白哥儿未必会嫁他。现在白哥儿还要把娃儿许给桐哥儿当义子。倒把我这个嫡亲的表弟放到一边去了。不成,我也要当义父!”

    蒋白不知道自己许诺生下娃儿就给沈天桐当义子这件事,已经引发其它师兄弟的不满,只在发愁如何跟尚婕说这件事。因心下寻思:祖母跟沈夫人不和的事,由来已久,自己却私自去沈府见沈天桐,还许诺说将来生下娃儿给他当义子,不知道祖母会不会生气呢?

    至晚间,尚婕终是知道了这件事,虽略略生气,却忍着气问道:“福王殿下如何说?同意这件事吗?”

    高门大户之间,认义子却是要下帖子请人见证,然后两家从此就要认起亲戚来的。两府里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通常不会让自己家娃儿认人家作义父。况且顾元维是亲王,将来的儿子肯定是要封郡王的,哪有郡王随便认一位臣子做义父的?

    蒋白这会自知理屈,只得赔着笑脸解释了几句。

    尚婕待听得顾元维并没有就这件事责备蒋白,这才吁了一口气,拉过蒋白道:“白哥儿,你要知道,你以后生下的娃儿,那也是福下殿下的娃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娃儿。私自把娃儿许给人家当义子的事,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断断不会答应。这还是福王殿下,才这般纵容你。但你以后万不可如何私做主张,让福王殿下难做。你这么口轻轻一句话,只怕福王殿下还得在太后娘娘跟前费口舌为你遮掩。太后娘娘是何等人,听得孙儿还没影呢,这就许给臣子作了义子,哪里容得?”

    贺圆也道:“小白,亏得跟你定亲的是福王殿下,这才容许你这样。若是其它府里的哥儿,听得这等事,只怕早闹翻了。福王殿下宠着你,不说你什么,但咱们将军府可不能不明理,不跟你把事情说明白。不提福王殿下是亲王这件事,就是普通府里的哥儿,听得未过门的妻子,把没影儿的娃儿许给人做义子,也要心里不痛快的。”

    尚婕和贺圆其实多虑了,顾元维根本没为这件事苦恼,这会只躺在床上回味蒋白骑坐在自己身上的情景,一边想一边捶床自语,“小白白,你为什么才十三岁,要是十五岁及笄了该多好。”因想着蒋白虽才十三岁,但因自小练武,将军府众人又百般看顾,却是比同龄的女娃高的多,身段儿也发育的好,一时吞了吞口水,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最后拿个竹枕压在自己肚皮上,这才合眼睡了。

    却说蒋白被尚婕被贺圆一说,倒有些过意不去,打定主意第二日见到顾元维时,要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件事。谁知她第二日还没起床,折桂就进来叫醒她道:“白哥儿,孟侍卫一早就来了,候在府门口,也不进来。只说福王殿下今儿还是不肯喝药,还得请你过去劝着喝药方罢。老夫人和夫人听了也着急,让我进来叫醒你,让你赶紧上福王府去瞧瞧才行。”

    “呃!”蒋白抓着枕头乱扯,心下呜咽,这肯定是顾元维想见自己,故意这么说的。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还早着呢,存心不让人睡懒觉么!

    折桂最看不得蒋白赖床,这会有了好借口,自然上前硬是扶起蒋白,帮着换了衣裳,洗脸梳头完毕,这才推出去吃早点。尚婕早急了,只催着蒋白快出门,深怕顾元维不肯喝药,病情会加重,一面道:“福王殿下还是为着香巧姑娘配药,这才中了暑气的。论起来,也是因为香巧姑娘是你的闺中好友,福王殿下才这般着紧。现如今他病了,你倒是上心些,也学着关心关心才行。”

    蒋白在尚婕的嘀咕声中出了府门,见得孟小富坐在一辆马车前边,后边还有另一辆马车,不由奇怪,问道:“怎么来了两辆马车?”

    孟小富见得蒋白出来了,忙跳下马车道:“福王殿下说了,天气太热,白姑娘和丫头们一起坐马车,只怕挤着。所以后面那辆马车,是给丫头们坐的。”

    丫头们,不就指我吗?折桂摇摇头,自行走往后边的马车。

    蒋白自己攀住车把,一借力就上去了。才一掀车帘,里面却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就扯了她进去,不待她惊呼,嘴巴就被捂住了,只听顾元维的声音道:“别作声,省的惊动你们府里的人。”他这里说着,马车早驰了起来。

    待得马车行了一段路,顾元维这才松开捂在蒋白嘴上的手,低声道:“我昨晚一直睡不好!”

    虽则昨晚下了一场雨,天气难得的凉爽起来,蒋白也莫名其妙的睡不好,这会听得顾元维如此说,只随口问道:“为什么睡不好?”

    “想你了!”顾元维捏着嗓子撒娇,见蒋白一副被雷辟中的神情,这才改回正常声调,俯在她耳边道:“你昨天不是亲了我吗?我可是第一次,怕你会始乱终弃,一晚睡不好呢!这不,一大早的,我就让小富赶紧过来,在你们门口等你。”

    “又乱说!”蒋白被当作男娃养了十三年,倒没有普通女娃那般扭扭捏捏的性子,想着自己和顾元维已是定了亲,就是拉拉手亲近些,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会只任他握着手,却用指甲掐掐他的掌心,嗔道:“说话正经些!”

    “我很正经啊!难道你不是亲了我?”顾元维大手包着蒋白的小手,指腹挨擦着蒋白的手指,隔一会又轻轻挠她的掌心,见她要缩手,忙掀住了,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不亲不要紧,这一亲,又是忍耐不住,另一只手悄悄绕到蒋白背后,突然一搂,把蒋白整个人抱到自己膝盖上,伸手轻抚她的脸。

    蒋白待要挣扎,又想着这是在马车上,且孟小富又驾着车,正犹豫着,却感觉顾元维鼻息渐粗,热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大手在自己脸颊上移动,慢慢移到耳后,轻捻着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却揉着自己的手指。一时脸红心跳,僵着身子不动。

    顾元维见蒋白没有反抗,不由大喜,只希望马车不要那么快到福王府。一时心猿意马,不提妨马车突然一个转弯,他这里一颤,嘴唇一下贴到蒋白嘴唇上,只觉蒋白两片嘴唇带着甜香,温软如花瓣,哪里控制得住,早含住吮了起来。

74、你就是欠揍

    正当盛夏,马车内又闷又热,车厢角落一个放了冰块的铜盆中,冰块已是融化了一大半,没融化完的小冰块浮在上面,随着马车的晃动,撞着铜盆,发出“咣咣”的响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孟小富专心驾着马车,忽然听到一声铜盆翻动的声音,接着顾元维闷闷的叫了一声,他抿抿嘴角,拉紧了马的缓绳,稍稍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以防那个铜盆滚出车厢外。待听得铜盆稳稳当当倒扣在木板上的声音,这才松了缓绳,让马奔跑起来。

    原来蒋白被顾元维两片滚烫的嘴唇一挨上,一僵之下,却不像昨天那样被捉住了手动弹不得,自然而然就是一推,把顾元维推在车壁上,借着车壁的弹力,她已是滑下了顾元维的膝盖,往旁边一闪。因车厢内地方不大,她这一闪,却离顾元维不远,一抬头见顾元维伸手过来拉她,一时想也不想,突然挥拳砸向顾元维的眼眶。顾元维刚刚得了手,这会大意起来,并不提妨,警惕性大降,蒋白一拳过来,两人距离又这么近,他一侧头,却还是来不及避开,只听“砰”一声闷响,左眼眶结结实实着了一拳。

    “小白白,你真打呀!”顾元维眼冒金星,没料到蒋白怕他又伸手过来,居然又是一脚飞过来,他捂着眼睛一闪,伸手去捉蒋白的脚。蒋白怕他又抱住自己,硬生生收回脚,往下面一绊,正绊在顾元维脚上。顾元维因捂着眼睛,一个退步,却绊到铜盆上,铜盆里的水一下溅了出来。蒋白见一击得中,伸足又绊了过去。顾元维还没站稳,足后跟撞在铜盆上,一个趄趑。冷不妨见蒋白拳头又挥了过来,一矮身,整个人跌坐到铜盆上。他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却带翻了铜盆,铜盆一个翻转,倒扣在车厢内,冰水和小块的冰把车厢内的木板洇湿了一大片。

    见蒋白缩回手,坐到车位上,不再挥拳,顾元维这才站直了身子,一摸身后,屁股那儿全湿了,正滴着水呢。这会儿乌青着一只眼睛喊道:“小白白!你出手还真狠啊!这要换了别人,早被你踏出车厢外了。怪不得求亲时,别的哥儿不敢应承入赘呢!这入了赘,还不是任你欺负的份。”

    “看来我下手还不够狠!”蒋白看到顾元维屁股**滴着水时,本来还好笑,一听他的话,不由又挥拳道:“你昨天就没问我同意不同意,随便就亲。今天我睡一个懒觉,你又早早来骚扰,我没睡好没吃好,这一上马车,你又袭击。你说,你不是欠揍是什么?”

    瞧这样子,是怪我不让她睡懒觉了?听小富说过,小白白爱睡懒觉是出了名的,那个丫头折桂是专门养来叫醒小白白的,那个丫头还得了一个外号,外号是“会叫/床的丫头”,看来是真的了。顾元维随手拧拧衣角,举手示意自己不会乱来,这才挪到蒋白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小白白,咱要讲道理,不能动不动挥拳砸人!”

    “我很乐意讲道理的,可是你一上来就堵住我的嘴,我没法子说话。”蒋白说着话,见顾元维眼眶边乌青一片,声音不由低了低,悄悄挪远一些,这才问道:“喂,你痛不痛??”

    “痛死了!”顾元维闭了眼睛道:“你帮我吹吹!”

    娘说过,打一棍子之后,要给一颗糖,这样才能让对方服服帖帖。蒋白一边想着贺圆的至理名言,一边凑过去顾元维脸颊边吹了吹,安抚道:“好啦,待会就不痛啦!”说着瞧瞧车厢木板上,见还有冰碴子,一时弯腰拣了一小块,拿手帕子包了,举到顾元维跟前道:“你敷敷眼睛,待会不会肿得太厉害。”

    “你帮我敷!”顾元维顺势哼哼着,挨挨蹭蹭倒在蒋白膝盖上躺着,用撒娇的口气道:“你打了我,得负责!”

    好吧,这回确实应该要负责!蒋白按住顾元维的头,不让他在自己膝盖上乱蹭,一时拿了冰碴子给他在眼眶边敷了一会儿,见冰碴子滴出水来,这才拿开了。却见顾元维侧了侧身子,抱着自己的大腿,似乎睡着了,不由愣住了。青着眼眶,湿着屁股,这真能睡得着?一时推了推顾元维,不想顾元维抱的更紧,喃喃道:“昨晚没睡好,今天天没亮就起来了,这会好困。让我养一会儿神。”

    这个,打一棍子之后给了糖,可不可以再打一棍子呢?蒋白在顾元维没肿那个眼睛边比了比,想像着他两个眼眶都肿起来的样子,不禁笑了。

    顾元维却闭着眼睛寻思着,嗯,小白白自小练武,这突然一拳,实在难以提妨。得慢慢让她习惯我的亲热举动才行。想享受温柔,怕是不容易啊!

    孟小富听得车厢里没了动静,忙又提高了车速。才到福王府大门口,早有人迎上去了,又有人过来禀道:“福王殿下,蜀王和贺少爷他们来了,正候在厅外。”

    这会儿众位哥儿正在福王府厅中喝冰镇酸梅汤,顾秋波跟贺信之道:“我可以叫白哥儿一声婶子,但是白哥儿生的娃儿万万不能认桐哥儿作义父,要是认了,会乱套的。我得劝说王叔,让他劝一下白哥儿,这事儿得作罢!”

    “哼,我可是白哥儿的表弟,不比桐哥儿亲些?白哥儿的娃儿要认义父,也该认我,而不是认桐哥儿。”贺信之气愤道:“桐哥儿生个病就得了白哥儿以后的娃儿作义子,赶明儿我也生病去。”

    “你们不用吵,没准白哥儿以后生下的是女娃,桐哥儿想认也认不成。最好的法子是咱们赶紧成亲生娃,让咱们的娃来娶了白哥儿的娃,让桐哥儿羡慕去。”宋建嚷嚷道:“桐哥儿要是绷不住,也赶着去成亲生子,省的他祖母和娘在我祖母跟前哭诉,说他不想成亲,府里全烦心了啥的。听着烦人。”

    众人正乱纷纷说话,听得顾元维领了蒋白回来了,不待他回房去换衣,早奔出厅外去相见。

    眼见顾元维左眼眶一片乌青了,众人因凑过去道:“福王殿下,你这眼眶边瞧着很像被人打了一拳。”说着都怀疑的瞧瞧蒋白。因近了看,又发现顾元维不单眼眶乌青一片,衣裳也湿湿的,屁股全是水渍,一时摸不着头脑,又问道:“福王殿下,你这是闹的哪一出?”话一问完,众人对视一眼,又止了话。他这是被白哥儿给打了,然后推进水里?众人猜测着,心内各个为顾元维掏一把同情泪,哈哈,福王殿下,你以后挨揍的日子长着呢!

    蒋白早已作出一副无辜状,表示不关自己的事。顾元维自然知道自己的样子瞒不过熟悉蒋白作风的一众师兄弟们,一时顾左右而言它,笑道:“大热天的,你们怎么都跑来了?”

    “不跑来,我以后的堂弟就要认了桐哥儿作义父,我就要平白矮桐哥儿一辈了。”顾秋波早站了起来,叹口气过去见过顾元维和蒋白,哀怨的道:“白哥儿,你忽然成了我的婶子,我心里还难受着,这会我未来的小堂弟忽然又成了桐哥儿的义子,我严重抗议。”

    “我们也抗议!”贺信之和乔成宋建也异口同声道:“要认,得连我们也认下。”

    “这样吧!要是生了男娃,让他都认你们为义父。要是女娃,你们又生有男娃的话,到时上门求亲吧!自然,我们也可能要哥儿入赘的!”

    “福王殿下,这可是你说的?”贺信之和乔成宋建大喜过望。

    顾秋波在一边早生气了,嚷道:“王叔,你让小堂弟认他们作义父,那我呢?”

    众人齐齐无视他,只顾嚷道:“福王殿下,你以后努力点,让白哥儿多生几个,总能生出女娃的。没准我们当了义父之后,还能再当个岳父!”

    蒋白:“……”

75、解说明白了

    吼,你们当我是猪啊,一生就一窝?蒋白见众人说的兴起,差点就要上来叫亲家了,不由郁闷,只嚷道:“喂,你们来未婚妻都没有,怎么就论起娃娃亲来了?”

    “很快会有的!”乔成笑嘻嘻道:“祖母和平哥儿的娘正议亲,妹妹不久就会和平哥儿定下亲来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待办完妹妹的事,就轮到我了。人选也有了,只等我们上府里去正式提亲呢!”

    “是哪一家的姐儿?”众人不由好奇。

    乔成忽然忸怩了一下,红着脸道:“你们也认识的。”

    “谁?”

    “就是白哥儿婶子娘家的侄女儿,陈宛若。”

    蒋白不由嚷道:“啊,宛若妹妹比我还小一岁的。居然要定亲了!我说她这阵子怎恶魔不见踪影,原来是害臊,不敢乱跑了。”

    趁着众人说话,顾元维忙忙往后头去换衣裳,又令人拿了熟鸡蛋来敷眼眶。孟小富一边给他敷眼眶一边道:“敢对福王殿下动手的,还真没几个人。这些年来,福王殿下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罢?”

    “打是亲,骂是爱!”顾元维随口道:“小白白要是对我客客气气的,我倒要难受起来。”

    你这是皮痒么?没人打还难受?孟小富腹诽了两句,心下可怜自己,唉,福王殿下被打了,明显是自己失职,要是太后娘娘问起来,自己要不要照实说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罚?

    “放心,母后不会罚你的。”母后不是想找一个能治住我的人么?这回听得我被小白白打了,没准还高兴呢!

    福王殿下居然知道我心里的话!孟小富吓了一跳,不再乱想,忙着换上另一只鸡蛋给顾元维敷了敷。

    却说众人眼见顾元维进去换衣裳,早凑过去问蒋白:“白哥儿,你是不是狠揍了福王殿下一顿?把他眼眶都打乌青了。”

    “他自己撞着了,不关我的事!”蒋白摆手,严肃道:“我可是斯文女娃,怎么会随便挥拳打人呢?”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这一笑,又有了先前师兄弟一处学武的气氛。蒋白也吁了一口气。本还怕这些师兄弟会因为上回求亲不成结了心结,现下好了,师兄弟的情谊并没有损坏。以后照常能来往。

    却说尚太后让钦天监择吉日,拟提前给蒋白和顾元维完婚的消息,不上几日,就由贵姐的口中传到贺圆耳边。贺圆和尚婕商量了半天,却没想出妥当的法子推迟婚事。这一晚上了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时想着蒋白才十三岁,年纪尚小,这么早成亲实实不妥当。一时又想着蒋白自小扮作男娃养,相貌虽俊美,无奈她一副男娃性子,这进了福王府,就是福王妃,不说别的,各府里的人事往来等等,总要应付,却怕她不懂那么多规矩,会随便应付,让人看笑话。一时又想着出嫁娘总要亲手做几件衣物及荷包香包,到时献给长辈亲友,现下时间这么仓促,如何来得及做。一时又想起自己当初早早嫁入将军府,初期那股不安和忐忑,就怕蒋白也会经历这种不安的时期,却要如何给她讲解这些男女相处之道?又要不要先普及一些婚前教育?

    在贺圆心里,总认为蒋白年纪小,只把她当小女娃看待,并没有料到她一易装,就有许多人同时上门求亲,又很快定下亲,再至现在,却要提前完婚。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也舍不得她早嫁,可对方是太后,这婚事的迟早,便不由自己做主了。贺圆这里叹了一口气,黑暗中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搂住了她,蒋华安的声音拂在耳边道:“怎么啦?你忧心白哥儿的事,睡不着?”

    “你瞧你,依然当她是男娃,还是满口白哥儿,而不是白姐儿。”贺圆把头枕到蒋华安手臂上蹭了蹭道:“自打她易了女装,非但大家时不时转不过弯来,她自己也一样转不过弯来呢!穿着裙子就乱跳,攀上攀下的。若不是样子好看,一副女娃样,不认识的人见了她的作派,还以为是谁家野小子故意着了女装出来戏弄人。她先前着男装时,为着人家笑她肖女娃翻了许多白眼。现下着回女装,又为着人家说她作派肖男娃苦恼。这些还没调适过来,又要出嫁。我如何放心?”

    蒋华安摸摸贺圆的头道:“你当初嫁进将军府时,才十一岁,不也好好的。现下白哥儿十三岁了,可比你当初大了两岁。且她要嫁的人是福王殿下,福王殿下表面上看着不羁,其实自有一套自己的活法,自会好好的护着白哥儿,你不必忧心。白哥儿要是许了别家府里的哥儿,府里长辈多,规矩多,还真怕她不适应。现下是嫁到福王府去,除了年节要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其余时候没人拘着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和在将军府一样自由,没有什么不好。再者,福王殿下不是被你和娘算计了,定亲礼是按照入赘礼节办的吗?有了这一层,白哥儿还随时可以回娘家,福王殿下不会拦着的。论起来,福王殿下大着白哥儿一辈,我本不赞成这头婚事。可是现下细想,照白哥儿的性子,福王殿下却是一个良配。你在不放心,让杏仁两口子跟去福王府好了。”

    蒋华安难得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倒安抚了贺圆烦躁的情绪。只是她还是不放心,瞪圆眼睛道:“虽如此,我还是不舍得小白这么小就出嫁。我明儿和婆婆进宫见见太后娘娘,看看能不能把婚事延后一些。”

    尚太后既然起意要顾元维今年完婚,又哪里是贺圆能左右的?待得贺圆和尚婕进宫时,非但没有把婚事日期延后,还正式落实了提前完婚的日期。

    待得贺圆和尚婕从宫里回到将军府时,蒋白也知道了要提早成亲这件事,嘀咕了好几天。这一天起来,终是没忍耐住,一大早就跑到福王府抗议,只让顾元维进宫劝尚太后把婚期延后。

    顾元维听得蒋白的话,却顾左右而言它,装作不经意道:“宫里每年都会择日子狩猎,看看盛夏过后,就是秋季,听得今年会择在十月狩猎,我到时也会跟着去。小白白,你想要什么皮子?我帮你猎了来。”

    狩猎啊?蒋白一听就忘记了先头的事,兴奋的道:“你到时也要去?能不能带了我一起去?我要什么皮子,自己猎了就是。我要给祖母和娘各猎一张狐狸皮子。”

    顾元维一脸为难道:“带你去啊?也不是不行,可是狩猎时一般都不带女娃去的。毕竟是在野外,就怕有一个万一。那一回在野外,有一个服侍皇上的宫女自己睡了一个帐篷,守在外头的护卫一个打盹,宫女就要野狼悄无声息的叨了去。你要跟了我去,除非跟我睡一个帐篷,我才敢答应带你去。可是咱俩又没成亲,哪能睡一起呢?”

    “太后娘娘不是择了日子,让咱们九月初十成亲吗?到狩猎那会,咱们成亲一个月了。”蒋白脱口道:“睡一个帐篷就一个帐篷,有什么大不了?”

    “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个。”顾元维偷笑,嘴里却郑重道:“到时你哥哥和几家府里的哥儿也会跟着去,却是热闹。”

    “我哥哥六岁起,就跟着爹爹去狩猎了,第一次活捉了一只山鸡回府,得意的不得了,我还记得呢!”蒋白眸子亮晶晶,挥舞拳头道:“我要活捉几只野兔回来养。”

    “福王府地方大,多捉几只也没关系!”顾元维说起狩猎的趣事,见蒋白听得入神,眼中不由盛满了笑意。自己在心内夸奖自己,好样的,小媳妇马上就能骗到手了!

    一会儿,顾元维已是由十月的狩猎说到江南三月烟雨天气的浪漫,再提到海外诸般好玩物事。最后许诺,成亲之后会带了蒋白出外游历一番。

    蒋白听得心向往之,早不计较提前办婚事了,只抚着掌道:“我要回府让人先做几套男娃猎装,到时狩猎时穿了去。”

    小白白,你不是应该先做嫁衣再做猎装吗?顾元维很想提醒,忍了忍还是没提,只笑着说:“野外蚊虫多,你到时多备几个香包,用来装防蚊虫的香料。对了,给我绣的香包要大一号一点的,可以装多一点东西。”

    蒋白跑到福王府时,将军府众人却忙碌的不行,毕竟将军府和福王府联亲,要办的事太多。现下又已是七月,才一个多月时间准备婚事,纵是将军府众人办事一向快,这当下也怕有个疏漏。

    尚婕别的倒罢了,关于要让哪几个丫头陪嫁,要跟去哪几个妈妈,却是斟酌了再斟酌。最后除了折桂外,另择三个伶俐的丫头陪嫁。又择了四户办事牢靠的陪房。另外两个妈妈,却是从自己房里择出来的,一时叫了两个妈妈去嘱了许多话。因蒋白才十三岁,这圆房的事自然要及笄之后,到时如何让小夫妻适当的亲热,又如何把好关,全落在两个妈妈身上。两个妈妈听完尚婕的话,少不得郑重的应下来。

    尚婕这里说着话,贺圆却听得蒋白气冲冲跑到福王府想让顾元维延后成亲的日期,正愕然,却听得人来说道蒋白回来了,这回兴冲冲往绣房去看众人合力给她绣的嫁衣了,还帮着绣了衣角的花纹。

    因尚太后盼着顾元维成亲,盼了好几年,这回好容易顾元维点头答应成亲,将军府又没了异议,却是练练派人到将军府商议,不上半个月,居然把复杂至极的婚礼诸般礼节都办完了,连聘礼单子也送到了将军府,可谓雷厉风行。

    眼见蒋白待嫁在即,贺圆再度心焦起来,在房内自语道:“这才十三岁,才十三岁啊!万一两个妈妈把关疏忽,小夫妻偷偷亲热了,小白怀上了怎么办?会出人命的哦!”

    至晚,贺圆把蒋华安赶到书房睡,却把蒋白叫到自己房里,母女两个睡在一床上,说了一夜的话。眼见蒋白懵懂,贺圆只得解说了许多男娃与女娃的不同之处,直说的蒋白似乎明白了过来,这才作罢。

    蒋白只把贺圆的话作了一个总结:嗯,成亲之后可以拉手亲小嘴,但是万万不能脱衣服躺在一起,要是脱衣服躺在一起会怀上小娃,太早怀上小娃对身子不好。她寻思完毕,这才道:“娘,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贺圆欣慰极了,不容易啊,大半夜的,自己终于解说明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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