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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贡茶     蒋门千金txt下载     蒋门千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人生啊人生 ...

    “负责个屁!”蒋白直翻到半夜,还是毫无睡意,平生第一次失眠了,不由坐起来发呆,一时用脚趾头狠狠的揉着床栏边,差点仰天长啸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呜,除了和福王殿下谈婚论嫁,还有其它法子没有?

    折桂睡在侧室,听得动静,忙披衣起床,进来问道:“白哥儿,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倒一杯茶喝?”

    “折桂,你也睡不着呀?太好了,进来陪我聊聊天吧!”蒋白揉揉眼睛,拉折桂坐在床沿上,叹口气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觉得很伤心,一伤心就睡不着了。”

    “什么故事?”折桂诧异了,白哥儿居然懂得伤感了,这可是奇事。

    “是这样的,我在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姑娘掉下水,被一个男人救了。然后大家劝那个小姑娘嫁给那个男人,说这样名声就不会毁了。可是小姑娘日子过的很适意,一向没想过要嫁人,但是不嫁似乎不行。于是,小姑娘就很消沉,一直消沉下去。”蒋白说到这里,见折桂听的认真,眨巴眨巴眼睛,又接着道:“我代那小姑娘着急,想帮她找一个不用嫁的法子,可是想了一晚,还是没找出法子来,于是就伤心了。”

    折桂把故事想了一遍,指出其中的关键道:“大家劝那个小姑娘嫁给那个男人,这是因为怕落水被救的事传了出去,没别的人肯娶这个小姑娘了。要是有其它男人不计较这个小姑娘落水之事,肯娶她的话,那这个小姑娘就不用嫁救她的那个男人了。退一步说,这个小姑娘也可以终生不嫁,继续过她适意的日子呀!”折桂暗暗摇头,不过一个故事,居然纠结得睡不着,看来白哥儿这阵子学作诗,还顺道把诗人的酸气学了一个足。

    对哦,对哦,可以终生不嫁,一直过适意的日子呀!嫁人貌似要陪伴相公睡觉,生娃喂奶,管理家事等等,全是很可怕的勾当。蒋白打小扮作男娃,脑袋里从没有嫁人的观念,今晚被莫若慧一启蒙,有点懵了,再一想到顾元维那笑嘻嘻的脸,忽然就怕起来了。这会听得折桂一通话,不由松了一口气,摇了摇折桂的手道:“还是咱们折桂聪明,一下就想出法子来了。要是我啊,就一点儿不会忧心,不嫁人就是。嫁人不过是为了生一个娃养老送终,若想有一个娃养老送终,也不一定要嫁人,大可以让丫头帮着生一个。”

    “让丫头帮着生一个?”折桂在丫头婆子间人缘比较好,那些人有时调笑,也不避着她,倒听了一些闲话,对男女之事虽还一知半解,却知道没有男人,单凭一个女人是生不出娃儿来的,这会纠结的看着蒋白,不知道要不要多嘴解说一下。

    蒋白见折桂表情古怪,不由“哈”的笑了,摇摇头道:“折桂,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吧?告诉你吧,我看了许多诗词和诗词附带的故事,故事里面的女娃除了看见花儿落了要哭一哭,看见花儿开了也一样要哭一哭之外,还有许多看见男人要生心思,没看见男人也要生心思的故事。但是故事的结尾都是伤透了心,然后写出一首诗来警惕世人的。我不能步她们后尘。所以啊,我决定不嫁,但是可以娶一个进来。只让丫头陪他睡觉,生一个小娃给我,人生的大事啊,就全解决了。”

    折桂瞠目结舌看着蒋白,彻底无语。

    嘿嘿,咳,我爹爹和叔叔他们不纳妾,我娘和婶婶没法子,只能自己生娃了,我娘更绝,居然自己喂奶,好伟大啊!我到别的府里,可是见着许多正房太太给相公纳了妾,专让那些妾生小娃,生完归到自己名下,自己逍遥着过日子的。那些妾,有很多原本就是服侍正房太太的丫头们。我如果说通祖母等人,娶进一个男人来传宗接代,到时可以让折桂跟那个男人生下小娃,然后归到我名下。为了让折桂心甘情愿生下小娃,得娶一个折桂心折的男子,方事半功倍。蒋白想到自己可以不必嫁人,只觉浑身舒爽,一下关心起折桂来,“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娃?”

    “我喜欢……”折桂警惕的看着蒋白,想干吗想干吗?莫不成真想娶一个男人进门,然后让我去给你生小娃?这种招婿进门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人家府里没了男丁,不得已才让女儿招进一个来的。那被招的,多是没本事,又没出路的。正经人家的男儿,谁愿意做倒插门的女婿?况且,将军府多男丁,何用你再招一个进来?

    嗯,折桂还小呢,没想过喜欢什么样的男娃这也不奇怪。就算喜欢了,她也不好意思说的,倒是我唐突了。蒋白决定暗暗观察,看看折桂喜欢什么样的男娃,然后一举把那个男娃攻下,娶进将军府。再然后,服侍相公,生娃喂奶,管理家事等等,全交给折桂就行了。

    折桂见蒋白眼神很热切的瞧着自己,暗暗冒汗,拿扇子给蒋白随便扇了几下,就落荒而逃了。

    “人生啊人生!”蒋白忽然感叹了一句,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莫若慧为蒋白的事担心了一夜,一大早就跑来了,见得蒋白一扫昨晚的忧愁,悠然自得的坐在窗前看风景,不由笑了道:“白哥儿,亏得我一晚睡不好,净为你担心了,没料你倒神清气爽。”

    蒋白见得莫若慧来了,忙拉她坐下,笑嘻嘻道:“慧姐姐,昨晚的事我想到法子解决了!”

    除了和福王殿下定下婚约,还有什么法子?莫若慧见折桂倒了茶进来,又退下去了,这才悄悄问道:“什么法子?”

    待得蒋白附耳过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莫若慧小心肝受到严重的冲击,比昨晚听得她落水被顾元维抱了更震撼,只呆着脸道:“不准备嫁人,只准备娶一个进门?”

    “对呀,所以这个事也不用告诉祖母了。反而要保密,免得祖母也认为我不嫁人不行,忙忙去求人家来定亲,这就糟了!”蒋白挥挥白嫩小手,气势如虹,挺胸道:“我曾经听过我娘哼一首歌,叫‘男儿当自强’,其实,女儿也该自强。设若是福王殿下落了水,我去抱了他,他用不用来求我定亲?不用罢!为什么我落了水被他抱了,就要去求他来定亲呢?慧姐姐,你不用劝我,我不会让祖母去求他来定亲的。”

    莫若慧还待再说什么,蒋白眼明手快,拈了一个蜜饯塞进她嘴里,甜言密语道:“慧姐姐,我最喜欢你了,真要不行,我就做一辈子的男娃,然后娶了你进门,我们一起过幸福的小日子。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莫若慧哭笑不得,把蜜饯顶到腮边,还待再劝,却见折桂进来道:“白哥儿,桐少爷和蜀王爷来了!”

    “他们还有脸来?”蒋白气愤起来,指挥折桂道:“你往殿外找个扫把给我,看我不把他们扫出去。”

    “白哥儿,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顾秋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张俊脸在帘外探了进来,小心翼翼道:“今天来你这里,要打要骂,全由你!”

    沈天桐却默不作声,伏在顾秋波身后打量蒋白,见得蒋白容光焕发,并没有半点生病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一时推了顾秋波进去,自己也厚了脸皮跟进去。

    一个是郡王,一个是沈府的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能真的打骂起来。莫若慧扯扯蒋白,小声劝道:“他们本是闹着玩的,倒不知道你体弱,泡不得池水,也不能全怪他们。现下既是赔了罪,就算了。”人家不知道你是女娃,只是奇怪你在酷热天气,居然不和他们一起泡池水,这才绊你下池子闹腾一下的,确实不能全怪他们。昨晚福王殿下和玄哥儿青哥儿都骂了他们了,他们也以为你是体弱泡不得池子,所以才不去泡的。你这会该见好就收,若是真个打骂起来,没准他们真的疑心了,那可不好。

    蒋白也明白莫若慧的意思,鼻孔里“哼”了一声,瞪了顾秋波和沈天桐一眼,转头跟莫若慧道:“慧姐姐,那蜜饯你吃着可好?因我昨儿在紫光殿多吃了几颗蜜饯,今天一大早的,太后娘娘就让人拿了一大碟过来,说是赏我吃。我也吃不完这么多,这个天气放着又容易变味,待要搁了冰块镇着,又费功夫。你要是喜欢,就多拿一些过去吃。剩下的,我赏丫头们好了。”

    顾秋波和沈天桐见蒋白不理他们,有些讪讪的,自行寻椅子坐下了。待见得蒋白和莫若慧说说笑笑,莫若慧又不避忌,当着他们的面和蒋白亲密,心里都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正尴尬,却见折桂又掀了竹帘子进来道:“白哥儿,信少爷来了!”

    贺信之着了暑气,躺了几天,今天早上起来,身子爽利了,这才出来逛逛,对昨晚发生的事却一无所在,这会进得白玉殿,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也在,不由笑道:“我以为我早起呢,没承想蜀王和桐哥儿比我还早。”

    “信哥儿过来吃蜜饯!”蒋白见了贺信之,倒和颜悦色,拿个竹签叉了蜜饯递给贺信之,又喊折桂道:“折桂,倒三杯茶进来!”

    贺信之接过蜜饯吃了,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被冷落在一边,虽不知道原因,却暗暗高兴,只觉嘴里的蜜饯特别的甜。

    蒋白这会嘴里也含一颗蜜饯,正要再叉一颗,竹帘一揭,有人端进三杯茶来,端茶的却不是折桂,而是顾元维。

    他来干什么?酷热的天气,蒋白背上却冒起寒气,深怕顾元维会当众说出让她负责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7、各种的八卦 ...

    顾元维表面上虽不羁,私底下,却有自己一套想法。(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早些年一意孤行要跟觉慧出海游历,固是因为想见识一个海外风土人物,同时,也有另一个原因在。因他早慧,尚太后和仁元皇帝都疼爱于他,各种的待遇,有时更是越过太子顾正充去,倒使他生出警惕,怕生了祸事。一时便思避开几年,待顾正充坐稳太子之位,自己再回来。那会,自己才是真正的闲散王爷。至于婚事一道,自不想被人摆布,只想自己寻个投机的。

    昨晚一事后,顾元维却是一夜没睡好,一早起来便往尚太后殿中请安,心下忌尚太后的耳目知晓昨晚的事,先行探试了一番,见尚太后还未知晓,心下暗赞孟小富保密功夫做的好,又说了一通话,这才往白玉殿来了。一进来见折桂要通传,却挥手止住了她,只接过她手中的茶盘,揭了帘子进门。因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等人也在,不由笑道:“人倒齐全,莫不成是约好的?”昨晚把人绊下水,这会约好来道歉么?小子们,我已是警告过你们,昨晚的事不得再提,可别忘了!

    蒋白警惕的看着顾元维,见他一头披肩发束在脑后,身上穿的是出炉银番莲纹样素袍子,态度淡然,比起昨晚调笑她的模样来,正经了不知道多少倍,却是悄悄放下心来。

    众人见顾元维来了,自是上前见过,这才各各归座。

    顾元维见得蒋白的神情,忽的又起了玩心,凑上前坐了,用撒娇的口气道:“小白白,都是你害的,害得我昨晚睡不好。昨儿晚上我说的话,你没忘记罢?要是忘记了,我就再说一次。”

    蒋白手背上起了密密的鸡皮,感觉顾元维说话的调调比突然响个惊雷还要吓人,小心肝差点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用安抚的口气道:“没忘记没忘记,你放心!”呀,这么多人在,要是放任他说出昨晚那番话,我的脸朝哪儿搁?先敷衍着好了。一时瞧瞧手中叉起来的蜜饯,狠狠心,一伸手递到顾元维嘴边,候着他一张嘴,忙喂了进去,只是嫌蜜饯太小,塞不满顾元维的嘴,又用竹签连叉了三个,把蜜饯连竹签一起,全塞进顾元维的嘴里,见他鼓着腮帮子,没法说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秋波见得蒋白不理他,却叉了蜜饯喂进顾元维嘴里,一下酸溜溜的,冷不妨道:“王叔,昨儿在紫光殿,我听得太后娘娘和周嬷嬷说,要早些给你纳个福王妃,这次跟着来避暑的姑娘家,不知道谁有福气做我婶婶哩?”王叔啊王叔,你就算爱好男风,也不能打白哥儿的主意。还是收收心,娶个福王妃去吧!

    顾元维嘴里塞满了蜜饯,没法说话,只斜睨顾秋波一眼,以眼示威,小子,你多管闲事吧!

    沈天桐见得蒋白叉蜜饯喂顾元维,心头本来一紧,待听得顾秋波的话,又是一松,是的,就算福王殿下胡闹,太后娘娘能任着他胡闹?先前恍惚听得说,太后娘娘有意在跟着来避暑的姑娘们中挑一个作福王妃,只怕是真的也未定。只要福王殿下定了亲,自有人管束着他,倒不怕他对白哥儿做出什么事。

    蒋白见顾秋波和沈天桐还赖着不走,顾元维嘴里的蜜饯貌似快嚼完了,顾不得许多,又叉了三颗,往顾元维嘴里一塞,这才挥着小手道:“福王殿下,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顾元维被蜜饯的甜味呛得直咳嗽,拿袖子抹了抹眼睛,作一副小媳妇被欺负状,用眼神指控蒋白:你看光了我,居然还不想负责,我以后怎么办?一时胡乱吞下蜜饯,却转向顾秋波和沈天桐等人道:“你们且先出去,我有事儿要跟小白白和慧姑娘商议一下。”

    外间有人传白哥儿和慧姑娘已有婚约,所以大人放任她们同进同出的,这虽是虚传,但白哥儿慧姑娘亲密,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无意外,只怕他们真会成一对。难不成福王殿下为了得到白哥儿,要跟慧姑娘摊牌,让慧姑娘退出?沈天桐皱眉看了看蒋白,心下有了主意,率先站起来,行个礼就出去了。

    顾秋波看看莫若慧,见莫若慧表情平静,似是胸有成竹,心下也笃定下来。人家慧姑娘一向稳重,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王叔以势压人,慧姑娘未必会退让,且先去太后娘娘那边探探口风再说。想到这儿,也跟在沈天桐身后出去了。

    贺信之担心的看一眼蒋白,见她摆摆手,意示没事儿,便也跟着出去了。

    候在白玉殿外的众宫女,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等人早早来了,现下又依次出来,一时扯住一个刚进去侍候的小宫女打听详情。那位小宫女待在冷泉宫两年,闷的要死,这次负责白玉殿的茶炉子,得以给折桂打下手,递个茶,端个水,自是偷乐。因见得众人扯住她问话,却是得意,绘声绘色说了。

    冷泉宫因地下的泉眼得名,殊不知,守在冷泉宫的宫女内侍等人,私底下却称冷泉宫为冷宫。一年到头,除了暑热时分尚太后或是宫里的贵人来避暑,冷泉宫有些热闹之外,其余时间都极其冷清。不想今年暑热时分,不单尚太后来了,还带来许多哥儿姐儿,姐儿就不必说了,这些哥儿,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俊俏,叫人目不暇接。最最俊俏的哥儿,却是将军府的白哥儿。偏他待人又温柔和气,一时叫许多小宫女红了脸儿,都争着要到白玉殿服侍。今儿一大早起来,这些宫女见得莫若慧来了,便聚在殿外僻静处悄悄讨论道:“慧姑娘天天来白玉殿,倒没有避忌,只怕真个是和白少爷定了亲的,若不然,不会走的这么勤。”

    她们正说着,又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来了,由不得悄悄去打量他们,窃窃私语,“蜀王爷和桐少爷也极爱来白玉殿,偏对那些姑娘们视若无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说话的宫女一时捂住了嘴,看看别人,见别人回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没有反驳她什么,这才笑了。

    正笑着,一个转头,先是见贺信之也进去了,接着,顾元维也来了,这下更是炸了锅,扯着负责茶炉子的小宫女,只是细问里面的事。

    “唉呀呀,里面可精彩了。慧姑娘来时,正和白少爷说话,极是和睦的样子。谁知蜀王爷和桐少爷进去了,白少爷不似往日那样,倒有些不高兴的神色出来。待得信少爷来了,白少爷又高兴起来。后来福王殿下进去了,白少爷脸色又古怪起来。现下福王殿下把所有人都赶出来,说要单独和慧姑娘白少爷说话呢!”

    “啊啊,一早就听说福王殿下爱好那个……,唔,一定是让慧姑娘退让啦!可怜的慧姑娘啊,无权无势的,拿什么跟福王殿下斗?”

    “是啊,慧姑娘一定斗不过的啦!可怜的白少爷,就要毁在福王殿下手上了么?”

    冷泉宫的宫女们,闷得太久,难得有八卦,如何舍得不说?只一会儿功夫,各种猜测全出来了。

    却说待众人一走,顾元维灌了一口茶,不看蒋白,只看向莫若慧,表情难得的严肃,一字一句道:“慧姑娘,我知道你跟小白白要好,况且你又大着小白白一岁,凡事自然想的比小白白周到。昨晚的事,小白白不会告诉别人,却一定会告诉你的。以你的性子,必比小白白还担忧。现下我来,只告诉你一句话,帮我好好看着小白白,待明年小白白易了装,我自有交代。至于母后方面,我早上过去请安,已透了意思,自不会生变。”

    莫若慧本就不认同蒋白之前的想法,正想找机会暗示顾元维主动跟尚婕提婚事,现下听得顾元维的话,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一矣蒋白易装,他马上到将军府提亲。一下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想到要把此事瞒着尚婕,却怕蒋白最终会吃亏,一时犹豫不决,只不答话。

    见得莫若慧的神情,顾元维索性把从尚太后听来的话也说了,“慧姑娘,我听得母后言道,她先前也有提过此事,不想蒋老夫人却有些推阻,倒令她意外。我现下借着此事提这个,有些要挟的意味,却是不妥,所以先不要惊动,免生枝节。”

    莫若慧听到这里,想了想才点点头。福王殿下这般做,却是会负责起来,不会让白哥儿受损害的。只是现下为难的是,白哥儿还不明白此事的严重之处,只作小孩子想法,却该如何是好?

    他们在讨论的,是我的事吗?蒋白见得顾元维和莫若慧自顾自的说着,当她不存在,不由插了一句嘴道:“我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吗?”

    “小白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顾元维见蒋白主动插嘴,心下暗喜,一反跟莫若慧说话的严肃样子,脸上全是笑。

    “福王殿下,我也知道昨晚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是很严重的事。但是,再严重也不能赖在福王殿□上,福王殿下继续过逍遥的日子就好了。”蒋白见得顾元维双眼灼灼,想起昨晚自己伏在他胸前的事,小脸红了红,却犹自鼓足劲道:“我以后不会嫁人,只会娶一个进将军府!所以啦,你们不用忧心我以后嫁不出去的问题。”

    这回轮到顾元维瞠目结舌了。而此时,尚太后却召了孟小富进紫光殿问话。顾元维一反常态,一大早过来请安,又说了那些话,尚太后自然生疑,这会问孟小富道:“昨晚上发生了何事?你细细的禀上来,不许瞒下一星半点。”

48、你来求我吧 ...

    孟小富本是孤儿,三岁时被宫里的侍卫长孟苛所收养,十二岁就顺理成章成为一名小侍卫。(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因他学功夫一心一意,耳力天生比常人灵敏许多,便当选为密卫。这一当,便当了五年。只是密卫待遇赏赐虽丰厚,但常年试探别人的秘密,一有不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候着机会,孟苛却去求顾元维,想让孟小富脱身密卫行列。顾元维小时候跟孟苛学过武功,常常欺负憨厚的孟小富,对孟小富倒有好印象,见得孟苛相求,便应了下来。趁着尚太后这次到冷泉宫避暑,要带几队侍卫,顾元维略略运用手段,便让孟小富从密卫成为小队里的侍卫长,底下领着十个侍卫兵,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为此,孟小富的心,其实只忠于顾元维。但是尚太后问话,又如何敢欺瞒?因斟酌了一会,略去自己当晚在窗外窥见那部分,只把顾元维从水里抱起蒋白跑回紫光殿配殿的事说了。

    尚太后这几年为着顾元维的婚事忧虑,不意今早顾元维忽然主动透出意思来,说是愿和蒋白早日定下婚事,一时喜出望外,只以为顾元维开窍了。现下待得孟小富说完昨晚发生的事,退了下去时,她忽然一掌拍在案上,“哈哈”笑了道:“尚婕啊尚婕,我跟你提婚事,你百般推拒,真是给脸不要脸。现在好了,你孙女都被元维抱了,该急的是你,可不是我。现在么,我一点儿不用急,只等着你上门来求我了,到那会,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推拒的滋味。自然,为着元维,我还是会‘勉强’答应下来的。”

    尚太后在尚府时,是父母掌中的明珠,待进了宫中,又甚得宠爱,后来策封皇后,直到现在稳稳当当坐在太后位子上,有多少人敢逆她的意思?就算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也得让着她三分,如今想为小儿子谋一头婚事,居然被尚婕推拒,她嘴里虽没说,心里其实窝着火,这会只觉着万分痛快,笑跟周嬷嬷道:“待尚婕来了,无论她说什么话,咱们只装聋作哑,看她还高傲不?”

    顾元维这会在白玉殿呆着脸看蒋白,好半晌才道:“白哥儿,你这些想法是从哪儿来的?好生新奇。我只能说,佩服啊佩服!”

    “福王殿下,你也觉着这法子好吗?”蒋白点点头,以一种知己的口吻对顾元维道:“我就知道,你好好的过着日子,哪里愿意娶一个什么福王妃进府。你要想娶,也早娶了,何用等到现在?想当初周兰茵姑娘多美呀,你不是一样瞧不上?”

    淡定淡定,小白白才十二岁,一窍不通,这是正常的。顾元维瞧着蒋白,极度无语,心下决定,要多多的开通蒋白才行。过一会才道:“小白白,你打算娶一个什么样的人进将军府呢?”

    “咳,这个要保密!”咱是准备娶一个折桂喜欢的就行,但这个话可不能说出来,要是让折桂知道了,心生芥蒂,不肯为我生娃,那可不好。

    顾元维纠结了,不顾莫若慧在旁边,指指自己道:“小白白,你觉得我怎么样?”

    “福王殿下自然是不成的。”唔,折桂一见你就紧张,这怎么成?况且,你是亲王,我就是想娶,太后和皇上不会答应,天下人也不会答应。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顾元维最终默默从白玉殿中败退了。一回到紫光殿配殿中,马上召孟小富,吩咐道:“小富啊,你以后多些留意白哥儿的行踪,防着秋波他们再使绊子。每天晚上过来禀报一次。”

    孟小富忙应下了。之后,孟小富天天晚上到配殿中禀报蒋白的行踪。这一天,他正说着,恰好顾元维坐的太久,腿有些麻,便让他上前捏捏腿。其时,正有一个宫女奉了茶在帘外候着,无意间一窥,忙忙退下了。没多久,新一轮的流言传开了,孟小富被宫女们定位为顾元维的新欢。这怪不得宫女们要传闲话啊,孟小富眉眼清秀,之前一直潜在暗处当密卫,脸色苍白,“弱质纤纤”,长了一副小受模样。

    关于顾元维和孟小富的那点事,很快由最爱打听八卦和说闲话的小宫女传到蒋白耳中。蒋白一听,再次放下心来。福王殿下,关于你喜欢男风的事,大家全知道啦!虽然不排除你喜欢男风的同时,一样喜欢女风,但是从大家讨论的话中可以分析出来,你最喜欢的还是男风。瞧瞧你这几天跟孟小富形影不离,大家就全明白啦!放心啦,我不会以那晚的事要挟你,破坏你和孟小富之间的好事。现在只希望成功瞒过祖母,不让她知道那件事,大家就一样过逍遥日子啦!

    蒋白不想尚婕知道,顾元维又刻意隐瞒,尚婕自然不知情。尚太后等了足足十天,还不见尚婕主动来提婚事,不由诧异了,跟周嬷嬷道:“你说说尚婕是怎么回事?这些天都过来请安,只是闭口不提亲事,亏她忍得住。她倒不怕白哥儿名声受损不成?那晚的事发生后,白哥儿除了元维,还能许配给谁?”

    周嬷嬷应道:“蒋老夫人性子直爽,论理来说,发生这等事,她该急的跳脚,忙不迭来求太后娘娘才是,这会毫无动静,着实令人奇怪呢!”

    又再等了三天,尚太后憋不住了,候着尚婕又来请安,屏退了众宫女,只让周嬷嬷在旁边服侍,这才笑向尚婕道:“妹妹,你倒沉得住气。莫不成真要让白哥儿以后作姑子,不嫁人不成?”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尚婕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回去问问白哥儿,你就明白了!”尚太后抛下这句话,见尚婕疑惑的告退了,这才吁了一口气,好啦,问完你就该上门来求啦!

    尚婕出了紫光殿,便直奔白玉殿。不过半天功夫,脸色青青白白的从白玉殿出来,不及回自己所住的殿中,又往紫光殿去了。

    尚太后听得尚婕又来了,却淡淡道:“吩咐下去,说我今儿起的太早,正在睡回笼觉,不让人打扰。”哼,不说元维是亲王,就单论元维的相貌才华,他要想娶谁家府里的姑娘,谁家府里不巴着上,你尚婕倒好,还百般犹豫着不答应。看你这回不悔青了肠子?若你早些答应下来,何至于要反着来求我。

    尚婕在尚太后那儿碰了闭门羹,一时转去求见顾元维。顾元维听得尚婕求见,自然忙忙请进去。尚婕一见顾元维,憋了半天的怒火忽然就爆发了,指着顾元维道:“你自己不顾世俗礼仪便罢,怎能这般对白哥儿?当时白哥儿落水,你既机警,脱下衣裳盖在白哥儿身上,就该同时喝退所有的哥儿,让玄哥儿把白哥儿抱回白玉殿。退一步说,你既是抱起白哥儿了,也该抱回白玉殿,怎么反抱到你住的配殿中,这置白哥儿于何地?再再退一步说,出了这个事儿,你该马上禀了太后娘娘,然后着人跟我商议婚事,而你,一声儿不吭,这是负责的做法吗?白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老夫人息怒,听我说几句。”顾元维见尚婕气的发抖,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暗怪自己大意。当时只想着不让顾秋波和沈天桐等人看到蒋白,倒忘了自己也是大男人一个,一样看不得抱不得。只是既抱了起来,又不能半途抛下,只得一路抱回去了。至于抱回紫光殿不抱回白玉殿,一个原因是白玉殿小宫女多,眼多嘴杂,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撞见。另一个原因却是当时离浴池最近的地方是紫光殿配殿,与其绕一大圈冒险抱回白玉殿,确是不若作速抱到配殿中的。

    听得顾元维的解释,尚婕脸色稍霁,这才坐往椅子上,只是犹自气怒,“这是蜀王和沈天桐作的好事,居然绊白哥儿下水。若是此事有个后祸,我也不会罢休的。福王殿下虽是好意抱起白哥儿,但白哥儿既是上了十岁,算不得小娃,这个事儿总得给个说法。”

    “老夫人,我已跟母后透露过,待白哥儿易了装,就上将军府提亲的,你且放心!”

    “你叫我放心?”尚婕又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我早上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说了一通话,让我摸不着头脑,这才回去逼问白哥儿的,这一问,才问出那晚的事。现在太后娘娘拿乔了,可不肯见我,得要我三求四求的才肯见吧?再有,先前太后娘娘跟我提过婚事,我略有推拒,现下出了这个事,却轮到我求着太后娘娘了,量太后娘娘不会轻易答应我呢!我家白哥儿,成了求人要的?”

    “这……”顾元维皱眉道:“老夫人放心,只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迎白哥儿进福王府的。”

    尚婕年轻时既敢当街拦住蒋镇的马头求嫁,又哪里是怯懦的妇道人家?这会一甩袖子道:“福王殿下想娶我们白哥儿,那便待白哥儿易了女装,上门来求!”哼,以为我们白哥儿没人要啊?就算是被你抱了,一样会有人肯娶的。岂能因为你这么冒失一抱,就掉了身份,上门求着人要?若是有人敢嫌,咱们就敢不嫁,将军府养她一辈子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天,乖乖码字,早早上传!

49、我答应娶她 ...

    却说顾正充正在另一边的配殿中练字,恍惚听得人说,蒋老夫人求见太后娘娘吃了闭门羹,不由奇怪,太后娘娘和蒋老夫人是堂姐妹,一向有说有笑,自己早上过去太后娘娘处请安,也没见什么不妥,怎么忽然就不见蒋老夫人呢?因心下疑惑,便来寻顾元维,想探问一下,才到顾元维的殿门口,却见孟小富跑过来请安,又道:“福王殿下和蒋老夫人在里面说话,让我把人遣开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听着像吵了起来,太子殿下不若进去劝劝。”唉,定是蒋老夫人得知福王殿下爱好男风,搞上了那白少爷,这才雷霆大发的。

    顾正充跑进殿中时,恰好尚婕说完了话,顾元维正在陪不是,一时揭了帘子进去,问道:“蒋老夫人,王叔哪个地方得罪你了?劳你动这么大的气?”嘴里说着,心下极是疑惑,却不知道王叔惹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让蒋老夫人这般生气的?

    “见过太子殿下。”尚婕见得顾正充来了,倒没有忘记礼数,先站起来见过,因想着顾正充还不知道蒋白是女娃,且蒋白落水之事,却不宜自己先嚷嚷开来,一时不欲多说,只道:“也没什么,不过听了别人几句闲话,说道福王殿下欺负了白哥儿。我一时没忍住气,这便上门来质问福王殿下几句。现下福王殿下也分辨了,我也不敢如何,先告辞了。”

    尚婕出了配殿,马上令人告知蒋白和蒋玄等人,让他们收拾东西先回京城。又因当时来避暑时,贺信之是随着自己来的,贺府又托她照顾贺信之,这回要先行回京,倒不好把贺信之抛下,便也让他收拾东西,一起回去。

    蒋白和莫若慧自也知道尚婕是生气了,但论起来,他们也在冷泉宫住了一个多月,听得京城里自打下了两场雨,酷热稍解,晚间不似先时那般闷热难当,现在回去,倒也不算得十分赌气。一时间,都忙着收拾起来。

    莫若慧正收拾东西,忽听丫头进来道:“慧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莫若慧忙整装迎出去,一时寻思:莫不成太子殿下听到我们要走,这是来留人的?只是留人也是往老夫人那里去留,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顾正充明明听得顾元维和尚婕吵嘴,偏尚婕敷衍几句就走了,顾元维则一字不提,一时想做和事佬,便过去蒋白处,想打听一下原因,谁知折桂出来说蒋白正睡觉,只得转来见莫若慧。待丫头奉上茶又退下时,顾正充才把原故说了,言道:“王叔一向不羁,若有得罪老夫人处,自然陪罪。只是老夫人不说原因,倒使我无从着手。若慧姑娘知道,还望告知。论起来,太后娘娘和蒋老夫人有亲,将军府又一向忠于国家,再如何,我们总不会无故惹蒋老夫人生气的。”

    “太子殿下,老夫人既不愿说此事,我虽知道,也不好多嘴。”莫若慧想着当时见到蒋白落水的不单有顾秋波和沈天桐,还是宋建乔成等人,实在难保他们都不把此事说出去,沉吟一会道:“太子殿下,我只说一句,老夫人一向明是非,自不会胡乱发脾气的。再有,老夫人和福王殿下是当事人都不愿说这个事,那这个事自然是不好摊开来说的。若是以后这个事传开了,还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说着站起来福了一福。

    “慧姑娘不必多礼!”顾正充想起外间传言顾元维爱好男风之事,心下嘀咕,莫不成王叔见白哥儿俊俏,却是冒犯了白哥儿?这才引的蒋老夫人动怒,慧姑娘欲言又止?一时道:“慧姑娘放心,若真是王叔无礼,我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太子殿下稳重谦和,倒是难得!莫若慧心里评价了顾正充一句。

    慧姑娘端庄大方,进退有度,却是比许多的大家闺秀还要懂礼,倒是难得!顾正充也在心内评价了莫若慧一句。

    顾正充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莫若慧不敢怠慢,直送出殿门外,这才转身进来。

    见得莫若慧进来了,惜儿探头探脑的,冷不妨道:“姑娘,太子殿下很和气哟!”

    莫若慧忙着继续收拾东西,并不搭话。

    “姑娘,太子殿下真的不错哟!”惜儿折好衣裳,又嘀咕一句。

    “惜儿,太子殿下再好,也和我们无关。”莫若慧见惜儿还待再说,瞪她一眼道:“你平素谨慎,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吗?”

    姑娘,若不是莫府败落下来,你这相貌品格,绝对做得太子妃的。惜儿叹息一声,止了话。

    却说蒋玄蒋白等人一向利索,不多时就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中除了莫若慧不会功夫,其它哥儿和家仆等,身手都是了得的,尚婕也不忧路上会出事,很快就准备妥当。临行只让人托话给尚太后,言道:“因将军府有些事儿,待要带了哥儿们先行回去,临行要和太后娘娘告辞,不想求见几次,皆不得见太后娘娘一面,无奈只得先行一步,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尚婕除了生气之外,也是想着蒋白这阵子越法水灵,只他作男娃打扮,顾秋波和沈天桐见天往白玉殿里跑,又没理由拦着不让他们见,就怕夏天里衣衫薄,这个时候再出什么祸事来,竟是一刻儿也留不得,这才匆匆领着人先回京的。

    尚太后睡了一觉起来,却见周嬷嬷一脸古怪进来道:“太后娘娘,蒋老夫人领着白哥儿一行人先回京城了。”

    “什么?”尚太后吃一惊,我还等着她上门来求亲,这就走了?待得周嬷嬷细禀了尚婕临行前的话,尚太后心里那股郁闷可想而知,只哼道:“白哥儿那件事,她居然一点儿不着急么?”

    “白哥儿长成这样,又这般的家世人才,有什么好着急的?况且细论起来,白哥儿不过十二岁,身子还没发育,就算她被福王殿下冒失抱得一抱的事传出去,我们只一口咬定白哥儿当时还是小娃,不晓男女之事就是了。且福王殿下是长辈,这长辈见小辈落了水,伸手拉出来,是情理之事。”回去路上,尚婕和莫若慧挤在马车内,只对莫若慧道:“因白哥儿扮作男娃养,这些年只注意着她的身体,深怕她有个三病六灾的。对于女娃儿该注意的事,倒没多教导。这次回了府,也不让她和哥儿们混在一处了,还得拘着学针线刺绣,得空再学作诗画画,将来真个要找婆家,也有一副娴雅样儿出来。若白哥儿果是男娃,他现下又学文又学武,却是满出色了。但作为女娃,白哥儿除了相貌之外,只怕有些不合格。现下先好生教导,待明年一易了装,也有一个女娃样子。到那时,我不信各府里会因为一句流言,就不上府里来求亲了?福王殿下到时若也来求亲,也不会着重他,只看他心诚不心诚了。无论如何,总要为白哥儿选一头好亲事。”

    蒋玄蒋青虽年纪也不大,但父辈皆是行伍出身,这从冷泉宫到京城,不过大半天路程,他们自然安排的妥当。一路护着尚婕等人,紧赶慢赶的,于傍晚时分就到了京城。及至到了将军府,天不过刚刚擦黑下来。见得他们回来了,本来守在将军府门口的一行人,忽然惊喜的喊了起来。

    “是老夫人领着白少爷他们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是呀,太巧了,还以为得派人往泠泉宫去求见。”

    “怎么回事?”尚婕一掀车帘,不待人扶,先行下来,见得除了将军府守门的人外,另有几个脸生的管事迎上来,不由疑惑。

    蒋白却认得其中一位管事是乔香巧府上的人,也疑惑起来,策马过来问道:“陈伯,大黑夜的,你们到这边有何事?”

    “白少爷,你可得随我往乔府走一趟!”被唤作陈伯的管事过来牵住马头,三言两语说了原因。

    原来因前些天酷热,乔香巧犯了心疾,这一回极为严重,竟是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醒来时,大夫一把脉,只说情况危殆,怕挺不过明天。乔府众人自是心焦。乔香巧却有些认命,只说想见蒋白一面。乔博心酸,忙让管事来将军府找蒋白。

    蒋白听陈伯说完,顾不得一路奔波劳累,只向尚婕道:“祖母,香巧有些不对,我自然要赶过去瞧瞧,也不枉她待我一片情谊。”

    乔香巧自打两年前在折花郎大会上见过蒋白一面,后来又在敏王府见了一次之后,若有诗会,也下帖子请蒋白。蒋白见她毫不虚饰,却跟她坦言自己作诗方面其实不行,那回作的两首诗,不过是碰巧之作。乔香巧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是把自己手录的一本册子送给了蒋白。蒋白一看,册子抄录的全是作诗的心得,不由大是感激。现下听得乔香巧病危,自然要赶过去相见。

    尚婕也见过乔香巧,颇喜欢她的乖巧,后来听得她有心疾,也叹息过一回的。这下听得她病了,虽有些不愿意蒋白去见临死之人,但乔府管家哀哀求告,蒋白又确是和乔香巧投缘,想得一想,终是点了头,只让蒋玄陪着一起去。

    乔香巧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活不长,因努力取悦父母,一心学诗作画博父亲一笑。只是小女孩子看书看得多了,书里自有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故她小小年纪,却有了粉红色的梦。那一回见了蒋白之后,却是念念不忘。这两年和蒋白谈诗论画的,只满心欢欣,这当下想着熬不过明天,却是盼望能见蒋白一面。及至听得人道:“白少爷来了!”由不得展开笑颜。

    稍晚些,蒋白和蒋玄便从乔府回来,蒋玄一脸深沉,蒋白却一脸无奈。尚婕等人见得他们没有悲色,便知道乔香巧是度过了难关,不由询问道:“香巧姑娘怎么样了?”

    “我答应长大了娶香巧过门,她就活过来了!”蒋白先过去见过蒋华安和贺圆,见得他们一脸惊诧,只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夫跟我说,香巧的病是不能成亲的,所以我的话只是哄哄她而已。虽如此,她还是高兴极了。一高兴就能进粥水,进完粥水脸色又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加更了!

50、效娥皇女英 ...

    待得京城里又下了两场雨,暑气渐消,在冷泉宫避暑的尚太后等人也回到京城。(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同时,北成国使者来访,说道北成国多日暴雨,江上行船不顺畅,怕诸少年郎出行有个闪失,拟推迟南北两国谈文论武会的日期。后来,两国便商定于次年四月初十才举办谈文论武大会。消息传出来时,本来正苦学诗词武道以待九月在御前露脸扬威的众儿郎,一时都松懈下来。

    听得推迟南北谈文论武大会,沈夫人便不让沈天桐到将军府学武了,只让他专心学文,因和胡嬷嬷道:“桐哥儿这几年又学文又学武的,先还怕他两头不到岸,刚听得先生夸奖,倒也放下心来。咱们沈府的哥儿一向有才名,桐哥儿虽死心眼些,但这读书的天份竟是不输当年的愿之,早早就考上了举人,外间的人倒是称奇。现下南北谈文论武大会既是推迟了,这学武的事自然要先搁下,倒要好好的准备明年科考的事才是。他明年十五岁了,若能像愿之一样,考个状元,那才是值得夸耀的事。至于什么玄哥儿白哥儿,有本事也考个状元来瞧瞧!”

    “玄哥儿和白哥儿是没法考什么进士的,但平哥儿可不同。”尚婕这会正笑对莫太太道:“平哥儿这几年好生努力,先是考上秀才,接着又轻易考上举人,大家无不赞叹的。据先生说,明年的科举,平哥儿极有可能上名次的。若如此,怕比当年的沈愿之还要厉害呢!想当年,那沈愿之十六岁高中状元,京城里都沸腾了。平哥儿明年也是十六岁,就算中不了状元,能得个二甲内的进士,那也得光宗耀祖的事了。再说,皇上这几年着意笼络天下的士子,每年科举上来的人,多得到重用。若是平哥儿得个进士,再在殿试上得皇上赏识的话,焉知到时不会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

    莫太太倒知道,莫若平中了进士的话,也要考选,能留在京里也得有人帮衬着,但因莫若平是从将军府出去的,那起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前程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若他自己又争气些,没准真和尚婕所说的那样,就身价百倍呢!到那会,莫府也能吐气扬眉,莫若慧的婚事也易办。想到这里,莫太太不由笑道:“老夫人,慧姐儿也十三岁了,过两年就要及笄,现下高不成,低不就的,只是寻不着合适的婆家,我真个是忧心呢!若平哥儿真个能高中,有个进士哥哥,慧姐儿的婚事,却易办多了。说起来,若不是白哥儿是女娃,慧姐儿许了白哥儿倒合适,可惜啊!”说着却笑了。

    “白哥儿啊,她倒真的想娶亲呢!”尚婕提起蒋白,不由把她要娶乔香巧过门的豪言跟莫太太说了,未了苦笑道:“她倒大胆,殊不知明年一易装,那香巧得知了,不知道如何呢?”

    蒋白要娶乔香巧的事,许多府里的哥儿都耳闻了,乔成这会正问贺信之道:“白哥儿早些时从冷泉宫先行回京,到现在都没露过面,是不是病了?”

    “没病。我听得是蒋老夫人拘着他,不让他出来。”

    “好好一个哥儿,就是因为蒋老夫人老是拘着,才会娇弱成那样的。你们瞧瞧玄哥儿和青哥儿,也没见过蒋老夫人宝贝他们,偏他们壮的小老虎似的。”

    沈天桐上回在冷泉宫和顾秋波设法子绊蒋白下水之后,连着好几天到白玉殿去,蒋白都不理他,后来蒋白更跟尚婕先行回了京城,心下自然不是滋味。这次回了京城,祖母让他先搁下学武之事,只专心学文以备明年的科考,因好些天没来将军府了,自然没见着蒋白。无意间也听到蒋白要和乔香巧定亲的流言,这一天趁沈夫人往庙里上香,府里众人不理论,他却偷偷往将军府来了。到得练武厅中,先找蒋玄蒋青说了一会儿话,没问出什么来,不由有些着急,待听得大家讨论不见蒋白出现,忙过去问贺信之道:“信哥儿,白哥儿真个被蒋老夫人拘住了么?”

    “是呀!”贺信之也好一阵子没见过蒋白了,皱着眉头道:“足足两个月不见她的人影了。”

    “我听说,白哥儿和香巧姑娘正在议亲事,过两年就会迎香巧姑娘进门。”顾秋波也听得蒋白和乔香巧的事,只是从蒋玄和蒋青嘴里掏不出话来,转而来跟贺信之打听,这会拍贺信之的肩头道:“信哥儿,白哥儿总是你嫡亲的表哥,有事儿总会跟你透一句口风的。这准备迎娶香巧姑娘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虽说香巧姑娘的父亲乔博是咱们南昌国出名的清流名士,娶他们府的姐儿不会辱没了白哥儿。但问题是,香巧姑娘有心疾,娶了她,这是,这是大麻烦呢!”

    沈天桐知道将军府诸人娶亲,一向只凭自己意愿,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实际能作主的,还是本人。只是蒋白毕竟还小,将军府真会由着他胡闹,娶一个有心疾的姑娘过门吗?

    众人纷纷猜测时,蒋白正在房里和莫若慧一起做针线,笑眯眯道:“慧姐姐,再学几个月,我保准能绣的和你一样好的。你相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但是……”莫若慧瞧瞧蒋白手中那看不出是鸟还是鸭的图样,偷偷笑了,过一会才指导着道:“白哥儿,你学剑自然讲究快准狠,但是学刺绣恰好相反,要慢慢来,不能贪快。”

    “我娘也这样说呢!”蒋白嘻嘻笑了,转头看莫若慧绣的香包,见极是精巧,不由道:“慧姐姐,我瞧来瞧去,除了我娘,就数香巧绣的香包能跟你相比了。”说着摘下腰上挂的香包,举到莫若慧跟前道:“看,这个是她上回送给我的。现下她不能出门,大夫又说了,不能劳累着,针线也不能多做,以后要得她的香包,也难了。”

    听得蒋白提起乔香巧,莫若慧表情严肃下来,“白哥儿,你上回哄香巧,说待她长大了就娶她过门,她现□子可是慢慢好转了,但是你明年就易装,到时女娃的身份一揭露,香巧会不会受不住?可得想个好法子,万不能因一句善意的谎言,反害了她。”

    “慧姐姐放心,其实香巧知道我是女娃了。”蒋白见四下无人,附在莫若慧耳边道:“因祖母再三交代,不能随意对人说我是女娃,怕损了寿元。我虽对香巧说了,却怕祖母知道骂我,所以不敢告诉你们。”

    “哪你上回说要娶她的那些话?”莫若慧不由扯扯蒋白的耳朵道:“快告诉我实话,亏的我还担心你呢!”

    “上回香巧病成那样,看着奄奄一息了,偏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册子,说是她平素写的一些心得,就送与我了。我一时心酸,便说:‘香巧,你不要死,待我长大了,娶你过门,你天天给我写心得。’香巧听了眼睛一亮,只一会又暗下去,说她偷偷听大夫跟府里大人提过,说她这身子不能成亲,长大了也不能。她就算不死,以后也只能看着我成亲娶了别人,白白伤心的份。如果我是女娃就好了,就算我以后成了亲,一样可以跟她做好朋友,一样可以来往。可惜我是男娃,过得几年,漫说是大人,就是她自己,也不好再见我了。我见她房里没了人,就悄悄摇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了我的真实身份。还说待我易了装,天天跟她见面,天天腻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也没问题。后来,她眼睛又亮起来了,……”

    “你是说,香巧知道你是女娃,想着以后还能跟你来往,这才活过来的?”莫若慧啼笑皆非的看着蒋白,捶着床沿道:“白哥儿,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两人正笑闹,折桂进来道:“白哥儿,蜀王和桐少爷他们候在外面厅上,说好久不见你了,想见一见。”

    “他们上次绊我下水,我至今没跟他们算帐,亏他们还好意思说想见我。”蒋白哼一声,挥挥手道:“不见!”

    “我们进来了!”顾秋波和沈天桐哪肯死心,候着折桂进去通报,不顾几个婆子拦着,早蹿进来了。一进房见得蒋白半靠在莫若慧身上,手里还捏着一个荷包在穿针引线,不由愣住了,这是什么状况?

    蒋白无奈了,只得坐直身子,把荷包放到床上,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白哥儿,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要迎娶香巧姑娘过门,所以……”顾秋波看一眼蒋白,见他好似又亮眼了些,嘴里的话忽然就结巴了起来,半晌接不下去。

    “白哥儿,那香巧姑娘有心疾,总归不是良配。”沈天桐顾不得避忌,脱口道:“这个事儿,你得好好的想想。”一边说着,眼角瞄瞄莫若慧,唉,白哥儿,你都跟慧姑娘这般亲密了,何苦又去惹香巧姑娘?难不成她们两个愿意效法娥皇女英,一起嫁与你不成?

    “劳你们担忧了!”蒋白见得顾秋波和沈天桐一副苦口婆心,为她好的神情,差点仰天大笑,只咬唇道:“我刚跟慧姐姐商量了一下,慧姐姐愿意和香巧一起嫁给我,大家不分大小。香巧有心疾不怕的,还有慧姐姐和折桂帮忙我照顾她呢!”

    虽情知蒋白是开玩笑,莫若慧还是红了脸,绞着手帕子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折桂更是呆在一边。

    沈天桐和顾秋波一听蒋白的话,再一看莫若慧和折桂的神情,不知如何,忽的灰了心。看吧看吧,人家要一气儿娶进两房老婆来,还有身边这个会**的俏丫头,那也肯定收房的。以后,更是三妻四妾的过日子,并不是只娶乔香巧一个,确实不用忧心的。

    没多久,顾秋波和沈天桐就垂头丧气的回府了。

    第二天,顾秋波跑到福王府,把蒋白要同时娶莫若慧和乔香巧进门的事跟顾元维说了,一时闷闷道:“那慧姑娘看着是一个有主见的,居然肯和香巧姑娘一起嫁,真是奇怪!”

    “什么?”顾元维听得顾秋波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却见孟小富进来道:“福王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从冷泉宫回来时,顾元维见孟小富颇受人排挤,索性把他要到福王府,这会见顾秋波瞪着孟小富,不由笑了,这小子该不会也听信流言,以为孟小富是我的什么新欢吧?嘴里却道:“正充极少出宫,这回怎么来了?”

    顾正充却是听到流言,有些为莫若慧可惜,跑来打听情况的。

    却说沈天桐回到沈府时,闷闷不乐,闭门不出,只苦读诗书。看看过了年,随着沈夫人往各府里拜年的沈天樱却带来一个流言,说道蒋白可能得了重病,往年拜年宴上活跃的他,今年居然不见踪影,怕是情况很严重了。

    情况确实很严重!蒋白这会躺在床上呻吟着,嚷嚷道:“折桂,折桂,这要痛多久才不会痛?”

    “慢慢的就不痛了!”折桂偷偷看一眼蒋白的胸前,白哥儿啊白哥儿,女娃来了月信之后,没多久胸口这个地方就会肿肿硬硬痛起来的,你到现在才痛已是幸运了,还想怎么样?

    “折桂,痛完之后是什么光景?”

    “也没什么光景啦,就是胸脯‘呼’的肿起两大坨!”

51、春衫遮不住 ...

    元宵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园子里的树木率先抽出嫩芽,接着鲜花盛开,渐渐的,春光一片明媚。(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将军府里上上下下等人,都应节换上了春季衣裳,一介喜气洋洋。莫老爷和莫太太带来的家仆等人,更是喜形于色。

    早二十年,提起莫府,谁家不竖一下拇指,说道莫家一门武将,皆是英豪。可是随着一件接一接的事情出现,莫家竟是渐渐败落下来。这几年眼看着更是败下去了,不承想今年大房的孙子莫若平突然一举高中进士,在殿试上又应对自如,得了皇上青眼,人皆传莫府要咸鱼翻身了,这如何叫人不喜?况且今儿正是莫若平殿试之后,策马游街的好日子,最欢喜的,当数莫老爷和莫太太了。

    莫老爷只觉半辈子的浊气都吐尽了,这会道:“可惜咱们莫府离京城稍远,若不然,平哥儿这游街回来,当是回咱们莫府,再给祖宗上香,禀告天地,在族人中才算吐气扬眉。”

    “老爷,这回高中的头三名,状元是江南才子,探花是沈府少爷,咱们平哥儿是榜眼,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事。京城里全沸腾了,说道探花和榜眼少年英俊,都争着要一睹风采。只是咱们自己知道,这三人中,那沈府少爷的姑姑是敏王妃,伯父和父亲皆在朝中任着要职,更别提沈府还有其它层层的关系。再说那江南才子,叔祖是本朝元老,岳父又是礼部侍郎,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吃亏。只咱们的平哥儿,除了将军府这座靠山之外,还有什么?所以别说咱们莫府离着京城稍有一些路程,就是离着近,这回平哥儿游街回来,也得回将军府。况且,平哥儿这几年都在将军府住着,跟着玄哥儿他们一起上学堂,亏得将军府请的是名师,平哥儿的学问才得已长进,这次才能顺利高中。总之一句话,平哥儿还不是回莫府的时候。”莫太太只觉苦尽甘来,看看莫老爷,不由感慨,丈夫在家族中极无能,里里外外靠着自己把持,幸好儿子和女儿给自己争气,老天也不算太薄待自己。这会见莫老爷喜出望外之下,只想着家族,却不顾莫若平的前途,不由暗暗叹气,抬头道:“平哥儿非但现下不能回莫府,婚事未定,职位未明之前,也不能回。”

    “依你说,该如何?”

    莫太太附耳对莫老爷说了几句话,见他讶异,这才笑道:“因先前老夫人说过,白哥儿易装之事不好外传,怕损了她的寿元,所以就算是你,我也一直没说。但这回不同,白哥儿已是十三岁了,下个月初八就易装,算起来,只有二十天了。就是对你说了,料着也无妨的。要是之前,我断不敢作此想法的。但现下平哥儿高中榜眼,前途光明,提这个事,却有了底气。若是赶在白哥儿易装之时,向将军府提亲,凭将军府和莫府的关系,又加上平哥儿现下的身份,老夫人等人自然会好生考量的。平哥儿若作了将军府的女婿,何愁前途,何愁莫府将来不会振兴?就是慧姐儿,也能借着这层关系谋一头好亲事。”

    莫老爷听的点头,忽然异想天开道:“若平哥儿娶得将军府的姐儿,慧姐儿又能嫁给今科那个探花郎沈少爷,倒是十全十美的事。”

    沈天桐策马游街,在欢呼声和各种各样羡慕的眼神下,回到了沈府门口,才下马,便见府门大开,门外两排人恭身站着,伯父和父亲等人亲迎了出来,欢声雷动。待进了府,应付完一拨又一拨上来叩头道喜的下人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得宴席摆了上来,沈永阳等人提起的自然是今日殿试的事,只笑着讽刺了一众殿试上想要表现,结果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士子,倒是对莫若平的镇静和应对自如称了一声奇。

    沈府内室,今儿自也有许多来道喜的诰命夫人,无不夸奖沈天桐少年俊杰,文采风流,直逼当年的沈愿之。更有一些夫人话里话外打听起沈天桐的时辰八字,正是一副探口风想联亲的意思。沈夫人只笑着打太极,并不透出什么口风来。

    待送走了众夫人,沈夫人这才和胡嬷嬷道:“桐哥儿性子倔,婚事上头却得小心,待寻一位温柔敦厚的配他方好。”

    “老夫人,我恍惚听得说,桐少爷有了意中人,只是瞒着大人而已。”胡嬷嬷犹豫一会,才把从丫头们口中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收拾书房的翠眉偷偷跟我提起,说道桐少爷前阵子经常作画,画完又揉成团丢掉,有一次画完还烧掉了。她一时好奇,在字纸箩中拣得一幅揉皱的画瞧了瞧,画中人却是一位极美的人儿,只是冠服有些奇怪,瞧着好像是男装,因悄悄藏起了。据她说,桐少爷这阵子又重新画了一幅画,晚上看书时都会瞧一瞧,然后又悄悄合在书里了。她收拾书时偷偷瞧了,画的还是同一个人。”

    “这……”沈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半晌方道:“桐哥儿性子像愿之,我只担心他婚事上头有阻滞,果然如此么?现下不知道画的是哪家府里的姑娘?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少不得为他作主,偿了他的心愿就是。只是他既藏藏掖掖的,就怕那姑娘出身不好。如今且先不惊动他,你叫翠眉进来,着她把那偷藏起的画像给我瞧一瞧!”

    翠眉今年十五岁,生的小巧玲珑,甚是娇美,因为她识字,得以在沈天桐书房侍候,便自觉在丫头们中高人一等,倒时常怀了红袖添香的想法,只是沈天桐对她视如不见,不由有些泄气。这回偷藏得沈天桐丢弃的画像,自然生了心思,便把此事告知了胡嬷嬷。现下听得胡嬷嬷让她带了画像进去见沈夫人,不由暗喜,以为这是邀得沈夫人信任的好时机。

    见得翠眉把一张极力抚平过的画像呈上来,沈夫人伸手接了过来。才看了一眼,沈夫人就一掌拍在案上,抖着手道:“我就知道,将军府就是我们沈府的克星。”

    胡嬷嬷见势不妙,忙挥手让翠眉下去,又小心关好门,这才小声道:“老夫人,画像中的人和将军府有关么?”

    沈夫人有气无力的把画像递给胡嬷嬷,胡嬷嬷接过一看,一时大惊失色,喃喃道:“怪道桐哥儿画完要烧掉,原来画的不是姑娘,却是将军府的白哥儿。”

    “作孽啊!”沈夫人捶胸道:“因桐哥儿他娘身子弱,桐哥儿自小便养在我跟前,百般呵护着长大。好容易如今有出息了,同中科举,又是探花郎,我自以为有结果了,谁知他却爱好男风。这叫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祖宗?”

    “老夫人,将军府这白哥儿长的太肖女娃,怕是桐少爷平素见的姑娘少,一时迷了眼,这才……”胡嬷嬷顿了顿,劝道:“如今趁着府里热闹,多多请些闺秀过来,让桐少爷见识一番,引开他的注意力,彼时有了合眼缘的,赶紧的定下来,自然绝了他现下的心思。”

    “也只能这样了。”沈夫人叹了一口气,一时想起当初的沈愿之,府里何尝不是百般设法,只他最后还是弃官和那姑娘双双远去了。现下沈天桐喜欢的并不是姑娘家,情况更严重。

    胡嬷嬷捏着画像又端详半晌,把画像递到沈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我总觉得这白哥儿就是女娃。瞧这模样儿和这身段,若是换上女装,哪有一丝儿男娃样子?”

    沈天桐所画的画像,着墨虽不多,但蒋白的样子却活脱脱现于纸上。这会沈夫人听得胡嬷嬷这般说,又记起安平侯夫人对蒋白的评价,由不得再次看起画像来,皱眉道:“确是越看越像女娃。妹妹是安平侯夫人,和将军府走的近,我请她明儿往将军府走一趟,定要探个究竟回来。”

    却说这天一大早,折桂服侍蒋白换上一套新做的春衫,束紧了腰带,一抬头,却呆住了。

    蒋白也怔怔的瞧着自己的胸前,虽没有像折桂之前所说的那样肿起两大坨,但这轻薄合身的春衫一穿,细腰一握,胸口那隆起的地方却无法遮掩。

    “折桂,怎么办?穿了一整个冬天的棉袄没觉着如何,这一换上春衫却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怎么见人?偏今儿天气暖和,纵想再套上棉袄也不成了。”蒋白对着铜镜一照,捂住脸道:“呜,我不敢看了,实在太突出。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宽大一些的衣裳!”折桂往衣柜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套水天一色宽袍子给蒋白换上,又另找了一根腰带给她束上,退后一步看了看,点头道:“这套好,不特意瞧着,也瞧不出什么。”

    才装扮好,外边便有丫头来道:“白哥儿,安平侯夫人带着姐儿来了,说要见你呢!”

    稍晚些,安平侯夫人到了沈府,一进沈夫人的房里,便拍着手道:“那白哥儿,只怕真是一位姐儿!”

    “是一位姐儿!”沈夫人咬牙道:“将军府把一位姐儿扮成哥儿,混在男娃堆中,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如今引的桐哥儿神思不属,却该如何是好?”

    “桐哥儿现下也是探花郎了,正是该说亲的时候。下个月初八佛诞日,各府里有名目的姐儿都会往子母庙里祈福,趁着这个时候,咱们也带了哥儿上子母庙里去,没准就能相中某家的千金,成就良缘呢!”

    “说的是!”沈夫人点头,稍稍安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黑着眼眶加更了。笑眯眯预告一下,下章就是易装了,敬请期待!

52、蒋白大变装 ...

    四月初八佛诞节前一晚,下了一场小雨,一早起来,微风轻拂,空气中散发着花草的清香,显见是一个晴好的日子。(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丑时未刻,蒋白就被叫了起来梳洗,香汤沐浴后,吃了斋饭。尚婕自是嘱了许多话,又笑道:“白哥儿,你待会拜完佛,换了女装,从此也能簪花涂脂,堂堂正正做回一位姐儿,再没有人笑你肖女娃了。”

    蒋白一心想做回女娃,只是扮了男娃多年,这会忽然要易装,还是免不了有些胆怯,摸摸自己的脸道:“要是我易了女装,会不会被人笑肖男娃?”

    “噗!”蒋玄和蒋青在旁边全笑了,捶桌道:“有可能有可能!你瞧你,虽然一副女娃样子,可是小时候老学我们说话,还跟在我们身后踱方步,见了女娃又爱扮老成,现下猛然穿回女装,这些动作儿还能全部改了不成?若是改不了,自然会被人笑你肖男娃!”

    “呜,怎么办怎么办?”蒋白本来忐忑不安,听得蒋玄蒋青的话,又多了一丝不安,转头向尚婕道:“要不,等我先学学怎么做女娃,学完再易装?”

    “白哥儿,你本来就是女娃,怎么用学?”莫若慧见蒋白苦恼,过去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怕的,你这阵子跟着我学刺绣,镇日坐着,已是斯文了许多。待穿了女装,着了裙子,自然娴雅起来了。”

    “真的?”蒋白抬头看莫若慧,见莫若慧把乌黑的头发挽起,戴了两朵小小珠花,上身穿的银红纱白绢衬里对襟衫子,豆绿滚边比甲儿,下着白杭绢拖裙,娇俏动人,不由羡慕,想着自己马上也能穿上这么一身了,倒忘了刚刚的担忧。

    贺圆见得蒋白的神色,自然也极力安抚了几句。又拿出准备给蒋白穿戴的行头检看了一遍,见没有遗漏,这才收起了。因笑道:“寅时二刻了罢,咱们也该出发了。子母庙可是卯时正启山门的,趁着各府里的夫人姑娘还没出发,咱们先到庙里,上完香捻完结缘豆,给小白换了女装,正好出来见过众人。随道跟各府里的夫人说道小白当年因体弱扮作男娃养的事儿,省的她们惊诧。过后再择日子请了各府里的夫人姐儿过来相聚,让小白畅快的和各位姐儿说说笑笑。再不必一亲近,就要承诺娶她们过门。”说的众人皆笑了。

    尚婕一边笑着,一边吩咐人准备出发,却另想起一事,转头和蒋白道:“白哥儿,你若易回女装,你是女娃之事自然也瞒不了乔香巧,待她听到消息,受不得打击,有个三长两短可该怎么办?不若这会先着人去跟乔博等人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瞒着罢?待以后再想法子告知她实情,省的她伤怀。”

    “祖母,香巧知道我是女娃。”蒋白不由抿嘴笑了,过去猴在尚婕身上,嘀咕了一会儿话,又摇着尚婕道:“看,我还好好的,所以呢,我是女娃这个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其实没碍。”说着尚婕笑了起来,只用手戳她的额角道:“你是没事儿,我们可是担足了心事儿!”

    “走了,再不走就迟了!”蒋玄嚷嚷着,过来扯了蒋白道:“看在你今天就要易装的份上,我把那匹乌云马借你骑一骑,我骑你那一匹。可怜啊,以后你穿了漂亮女装,就骑不得骏马了。”

    “白哥儿今儿不骑马,和我们一起坐轿。”尚婕牵了蒋白出大门,笑道:“待会换了女装,更是骑不得马。只怕以后出门都要坐轿子了,什么乌云马白云马,全留给玄哥儿你自己骑好了。”

    “骑不得马了!”蒋白有些感叹,“以后出门都要闷在轿子里,夏天也要闷着?”

    “世事总难以两全,你要穿漂亮的女娃裙子,就得舍弃骑马这件事。”蒋玄摇着头,自和蒋青上了马背。

    蒋白眨巴着眼,终是和莫若慧同坐在轿子内。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子母庙山门下,见得山门已开启。却听得庙祝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早来了,正在庙内上香,还得禀告了她们之后才敢放人进去。

    因子母庙本是皇家所建,在佛诞节这天,照例和往年一样,午时之前,只接待宫中来人和各府里的诰命夫人。主持一早得到消息,说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会领了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于卯时正到子母庙祈福,哪敢怠慢,早早就着人启了山门,洒了香花,不许一个闲人上来,另领了人候在山门。待得把尚太后和尚如贞接了进去,又听得人来报,说道将军府夫人和哥儿姐儿来了,也不敢怠慢,只得向尚太后和尚如贞禀了一声。

    尚太后和尚如贞身在高位,平素出宫不便,这会既出来了,却不想匆匆回去,因听得主持的话,尚太后笑道:“今日是佛诞,若因我们之故,使得他人没法上来祈福,却是我们之过。如今我们也上了香,各府里的诰命夫人等,自然放她们进来。”待主持出去迎接尚婕等人,见得顾元维和顾正充往另一边去逛了,尚太后这才笑向尚如贞道:“尚婕早前跟我说,白哥儿会在佛诞日这天换回女装,我们可赶了一个巧,正好撞上她换女装的时刻儿,倒要瞧瞧她着了女装是何模样,瞧完才回宫。”

    “我也好奇她换了女装是什么样子?”尚如贞笑吟吟的道:“她眼下也十三岁了,正是最青春靓丽的时候,一矣换了女装,想必极漂亮的。正充见了,必定喜欢。这太子妃的事,还得早些确定下来。”

    尚太后三年前叫周嬷嬷拿凤头钗赏赐给蒋白,试验顾元维是否喜欢蒋白时,就曾跟尚如贞说过,太子妃人选最好还是在尚府里选出来。又暗示过或会为顾元维娶了蒋白为福王妃,言下之意是让尚如贞不要跟她抢人。隔了这些年,尚府姑娘们虽长大了,却资质平平,极让尚如贞失望,不由再次打起蒋白的主意,这会假装忘记尚太后当初的暗示,自顾自道:“正充先前在将军府学武,和白哥儿可是和睦,这要见她换了女装,必定惊奇的,倒要听听他有何感想。”

    尚太后正喝茶,差点呛着了,待要说什么,又想起蒋白毕竟被顾元维抱过了,自己就不相信尚婕还好意思把蒋白许给别人。到最后,她终还得来求自己的,自己且等着,这会不必多说。至于太子妃人选,且再慢慢的在各府里挑一位出色的姑娘就是。上回在冷泉宫时,沈夫人带着一位姐儿,天天往紫光殿中请安,那姐儿也伶俐,相貌又好,且着人细访她是何品性,若是好的,选了她当太子妃也不错。

    这会庙祝等人殷勤的迎了尚婕她们进庙里。待她们先在大殿前上了香,捻了结缘豆,这才迎进早已设置好的静室,又置了蒲团给女眷们跪坐,只让蒋白跪在中间,另请了庙里的高僧进去念经。

    卯时过后,各府里的诰命夫人也各领了哥儿姐儿到达子母庙。沈夫人是卯时三刻领着沈天桐和沈天樱来的,待见得沈玉照也领了顾秋波上来,母女厮见完毕,这才在佛前捻了香,袖了结缘豆,到静室中说话。沈天桐和顾秋波听得顾元维和顾正充来了,却去寻他们说话。

    见得沈天桐他们不在旁边,安平侯夫人笑道:“适才上来时,倒见将军府的轿马停在山门外,想必蒋老夫人领着哥儿姐儿先来了。”

    “将军府哪里来的姐儿?”沈玉照这阵子没有过沈府,沈夫人也没主动跟她说,她倒还没知道蒋白是女娃的事,这会道:“那莫若慧不能算是将军府的姐儿罢?”

    “王妃还不知道呀?”安平侯夫人一笑,把事情说了。

    沈玉照听得蒋白是女娃,不由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将军府好好的,为何要将一位姐儿扮成哥儿养?”

    “我也疑惑呢!”安平侯夫人笑道:“自打去年在冷泉宫避暑回京,蒋老夫人可是藏着那白哥儿,不大让她出来见人了,男娃更是难得见她一面。倒是各府里的夫人领了姐儿过去,说要见见的话,蒋老夫人还令她出来见人。那会我就嘀咕了,怎么只让她见女眷们,单不让她见男娃们呢?因上个月做了春衫,候着天气暖和,我领了晴姐儿到将军府去,只说多日不见白哥儿,却想见见。蒋老夫人令人请了白哥儿出来。待得她领了丫头出来,我见她着了薄薄的春衫,走路不似往时那般挺着胸,却半窝着胸,甚是奇怪,自是多瞧了几眼。这一瞧不要紧,却是瞧出东西来了。她穿的衣衫虽宽些,但那凹下去的腰身,凸出来的胸,分明是一位姐儿,哪儿是哥儿了?况且她也十三岁了,说话声音依然悦耳,哪有一丝男娃变声后那难听的嗓音?我既留了心,自是不动声色观察着,见她确实没有喉结,皮肤又细腻,抿嘴笑时,娇俏动人,比先时更添艳色。毫无疑问的,她确实是一位姐儿。”

    “将军府让一位姐儿扮成哥儿混在男娃堆中学武,和太子殿下和蜀王等人师兄师弟的乱叫,只怕别有用心罢!”沈夫人和尚婕的旧怨且不提,只想着沈天桐因随顾秋波到将军府学武,几次三番被蒋白打肿了眼,三年前在御前作诗更被蒋白压了一头,如今沈天桐居然画了蒋白的画像藏起来,只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声道:“她扮了男娃,博得太子殿下等人的情谊,自然是想做太子妃的,这还用提?”

    安平侯夫人本来也有意让宋晴儿角逐太子妃之位,自打那回听了安平侯的分析,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听得沈夫人猜测将军府把蒋白扮为男娃养,其意在让蒋白攀上太子,以备做太子妃,却觉得此话太过,不由笑道:“将军府把女娃扮成男娃养虽奇怪,但若说她们是想白哥儿做太子妃才出此计策,我看着却不像。”

    不管如何,不能让蒋家的姐儿当上太子妃!沈夫人冷泠一笑,若是让蒋白当上太子妃,自己永无机会压过尚婕一头。

    当年,沈夫人偶然见得蒋镇一面,为他的风采所折服,其后府里令人上将军府探口风,将军府却说蒋镇无意娶亲,沈夫人只得绝了念想。谁料蒋镇打了胜仗回来那一天,尚婕当街拦马,很快就嫁进将军府中,把还待定闺中的沈夫人气了一个倒仰。后来沈夫人嫁进沈府,但心中终是郁结,病了数年,幸得夫主沈三爷悉心照顾,这才好转过来。待得生儿育女,前尘往事自是慢慢淡去。日子过的好好的,不想沈三爷突然得了病,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当时打听得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恰好来京,忙忙令人去请,却得知神医被将军府请了去诊治尚婕,尚婕却没有病,不过是又有了喜而已。神医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沈府家人在将军府守了半天,还是没见着神医的面,后来一打听,说是神医早在后门走了,已出了京,不由大悔。没多久沈三爷就死了,沈府一片哀声。至年底,尚婕却产下第六个儿子,将军府一片喜气洋洋。自此,沈夫人深恨尚婕,处处跟她作对。

    沈夫人和沈玉照等人在静室中说话时,顾秋波却留意到山门外停放了将军府的轿马,拉了沈天桐道:“桐哥儿,自打年前到现在,可是一次没见着白哥儿。先听得说是病了,后来打发人去探病,却说没病,只说是蒋老夫人怕她犯时疾,拘着不让出来见人。今儿佛诞,像他这种身子弱的,蒋老夫人必会领了来祈福的,这会应该在静室,咱们过去瞧瞧罢!”

    先前听得蒋白病了,这才不出来见人,沈天桐莫名其妙的心焦,后来曲曲折折的打听到蒋白并没有病,方放下心来。只是多时不见蒋白,竟是不由自主就在纸上绘了她的画像,待得惊觉,忙忙丢弃,却极度郁闷。这会听得顾秋波的提议,自然点头,只向知客僧询问了将军府诸人所处的静室,便信步过去了。到得静室门外,却被两个小和尚拦住了。小和尚合什念了一句佛道:“将军夫人嘱过了,说道哥儿要在里面念经,不见外人。待会念完经之后往大殿中拜佛,这才去拜见各府里的人。”

    沈天桐和顾秋波听得如此说,只得悻悻回转了。那头乔成和宋建等人也凑在一处说话,乔成笑道:“好一阵子不见白哥儿,听说他今儿也来拜佛了,逛了一会不见他的人影。我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娶慧姑娘和香巧姑娘进门,好准备贺礼呢!”

    “哈哈!大家都在说,白哥儿艳福不浅。”宋建瞧瞧四周,见别人皆远远的,这才笑道:“但我担心,凭白哥儿那般娇弱的模样,同时娶进两房老婆,他能应付过来不?”

    “我也担心呢,哈哈!”乔成笑完,却看着宋建道:“你可看好你妹妹,别让她近着白哥儿。白哥儿有本事劝服两位姑娘一起嫁给她,小心……”

    宋建一下黑了脸,哼道:“你也看好你妹妹吧!”正说着,抬头见贺信之和府里大人来了,忙过去道:“信哥儿,你也来了!”

    “是啊!”贺信之抬头找蒋白的身影,问宋建道:“你见过白哥儿没有?”

    “没有,听说还在静室中念经。待会就出来了。”

    静室中,高僧已念完了经,在蒋白跟前放了一碗豆子,里面青豆黄豆白豆黑豆,各种颜色的豆子皆有,只让她念一句佛就捻起一颗豆子放在另一个碗中,待得她念完,这才吩咐尚婕道:“把这碗结缘豆拿回府里,散在姐儿床上,待她睡足七天,再把这结缘豆收起来,拿盐水腌过之后,磨成粉,着她吃下,可保平安。”

    高僧说完,又拿柳枝醮了盐水洒在蒋白身上,默诵一遍经,收了柳枝道:“让她把祈过福的女娃衣裳换上,然后出大殿中,拜过四面佛,诸事便妥了。”说着退出去。

    激动人心的一刻就要来临了么?蒋白瞧瞧贺圆拿出来的女娃行头,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换上这些漂亮的物事,再不用被人笑自己肖女娃了。忧的是以后再不能像男娃那般行动自由了。

    蒋玄和蒋青都过去

53、艳惊四座中 ...

    自打上回冷泉宫避暑回京之后,顾元维虽几次上将军府去,无奈尚婕只淡淡应对,并不让蒋白出来见他,因此,顾元维也大半年没见过蒋白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今日之前,他还在寻思待蒋白易了装,到时上将军府提亲便是,倒也不着急。只他对蒋白的印象,还停留在蒋白着了男装的模样儿,这会分辨出前头拜佛的少女确实是蒋白时,差点掉了下巴。哇呀,真没想到小白白换了女装这么漂亮啊!幸好我的小心肝够强壮,要不,会蹦出喉咙不可!

    顾元维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号称漂亮的大家闺秀,但这刻的蒋白还是成功的惊艳到他了。一时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嘴角带了一缕笑,哈,待会就告诉母后,让她马上择日子派人上将军府提亲,顶好年底就把小白白迎进福王府,天天看着才放心!

    咳,小白白作诗压过桐哥儿,比武压过北成国小王爷,俊美压过所有折花郎,京城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现在好了,一换女装,居然漂亮成这个样子,估计不上半天,京城里又会多出新一轮的谈论话题。啊哈,咱未来的小福王妃啊,果然跟咱一样出色。顾元维瞧着蒋白,越瞧越喜欢,只恨不得马上就迎回福王府,心下暗悔上次在冷泉宫抱蒋白回紫光殿时有些唐突,不知道她还记恨不?再有蒋老夫人,至今对自己淡淡的,还得想法子再博得她的认同。蒋家不是不喜欢纳妾吗?自己只要承诺这辈子只纳一位福王妃,凭着亲王这个身份,做下这等承诺,想必能博得蒋老夫人的欢心。不过,咱本来就想着娶一位就够了,犹其小白白这样的,若能娶了过府,谁还耐烦放什么侧妃在身边骚扰?顾元维心思急转,倒忽略了身边一众虎视眈眈的小狼们。

    白哥儿是女娃?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娃?我没看错么?这几天夜里睡的不好,眼神儿出现问题了?沈天桐屏了呼吸,手心全冒了汗,心里翻江倒海,只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一时左右手交叉,伸右手拇指狠命摁左手掌心,又用指甲深深的掐了下去,待得左手掌心吃痛,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

    白哥儿确实是女娃!沈天桐只觉脑袋“轰”的一响,第一次见到蒋白时的情形;第一次被蒋白压在地下痛打的情形;和她斗嘴的情形;被她作诗压一头的情形;不知不觉留意她,一听有人提起她就竖起耳朵的情形;自打去年冷泉宫避暑时,把她绊到水里,之后被她冷遇,接着她先回京城,数次上将军府,再没见过,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念,半夜里绘她画像的情形;泉水喷发似的,全涌上心头。长久以来压着不敢细想的心事,在见到蒋白易了女装之后,忽的似有了一线生机,心下又喜又悲,百般滋味纷杂着。

    沈天桐自打中了探花郎,明里暗里都听到一些夫人在他跟前提起自己府里的姐儿,只是装作不知道,但心下隐隐约约响着顾秋波曾说过的一句戏言,戏言说道若蒋白是女娃,一定要娶进府。一时也暗暗想着,若蒋白是女娃,自己会如何?当时只是摇头,暗笑自己傻,蒋白怎么会是女娃呢?现在蒋白着了女装,活色生香的站在前头,不由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力定下心神。将军府把一位姐儿扮作哥儿养了这些年,这是何故?白哥儿自小扮作男娃,还会和普通姐儿一样出嫁吗?她可有和我一样的心思?曾想念过我吗?讨厌我吗?还是把我和其它哥儿混在一处,并没有觉得我有特别之处?那回,我绊她下水,她恨我吗?沈天桐心下有些黯然,沈家和蒋家一向不和,祖母她,会答应自己上将军府提亲吗?

    我一向说白哥儿肖女娃,没准就是女娃,偏你们没一个人相信。那回我说白哥儿身上香香的,和女娃一样,你们还唾我,这回相信了吧?顾秋波傻在当地,心里翻来覆去的只骂自己傻,明明怀疑白哥儿是女娃了,怎么就没多想呢?怎么就没想法子讨白哥儿欢心,先掳获她的芳心呢?现下她一易装,漂亮成这样,却叫王叔和太子殿下全看到了,他们能不动心?要是别人,自己还争的过,但是王叔和太子殿下,自己能争得过么?慢着慢着,这个事儿也大有可为的。王叔辈份高着白哥儿一辈,且他又一向不羁,未必想娶亲,应该不会跟自己争的。太子殿下么,他就算动心也不作数,历来选太子妃,不单是家事私事,几乎是国事,一来二去的,只怕自己早说动母妃上将军府提亲,先行定下来了。至于其它师兄弟,我呸,谁敢跟我争,我叫他好看!

    顾秋波磨拳擦掌,擦掌磨拳,誓要把蒋白娶进府中,一面举袖子擦擦嘴角,有些愣怔,嘴角怎么湿湿的,莫不成刚才惊吓过度,口水都流出来了?阿米豆腐,幸好大家只顾瞧着白哥儿,没注意我这么失态。再次的阿米豆腐,幸好白哥儿低头拜佛,还没看到我这边,流口水的样子没叫她瞧了去。严肃决定,从今儿开始,要拉拢白哥儿身边所有的人,要先讨好玄哥儿青哥儿,还有那个会“**”的丫头,攻下外围,缩小包围圈,一举把白哥儿攻下。

    白哥儿穿了女装,居然比我想像中还漂亮!贺信之早就知道蒋白是女娃,对蒋白易装的事没有其它人那般震憾,但是好些日子没见蒋白,这会也被她明艳不可方物的模样迷住了,半晌没有呼吸,好一会才吁出一口气来。心下却甜甜的,白哥儿是我表姐,又一向对我最好,将来自然会嫁进贺府中亲上加亲的。祖母一提起白哥儿就嘴角含笑,最是喜欢白哥儿,当然会帮着自己上将军府提亲。爹爹跟姑姑是龙凤胎,兄妹感情最好,若白哥儿嫁到贺府,大家自然疼着她,蒋老夫人和姑姑自然放心的。可惜我还小,最多只能先跟白哥儿定亲,还得再等两年才能迎她进门。

    贺信之自打那年从唐至萃嘴里得知蒋白是女娃,一直细意呵护着蒋白,在众男娃中,和蒋白最是和睦,又因两个是姑表,更显亲密些,自然早早有了心思。况且唐至萃这阵子常跑将军府,明里暗里和尚婕提过贺信之的婚事,贺信之听得一些,更是以为蒋白必会嫁进贺府的。心下只是暗暗给自己鼓劲,要好好的读书,将来也像沈天桐一样高中,金殿扬威,策马游街,再给蒋白挣一个诰命夫人的位子,让蒋白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他这会仰着俊脸看蒋白,想像她头上盖上红头巾,然后自己牵了她进门的样子,不由从心底笑了出来。

    顾正充从小受的是储君的教导,喜怒之色极少表露于外,虽跟蒋玄蒋白等人一起习武,并没有和他们亲密无间,待蒋白,也只像小师弟那般。这会虽也被蒋白的样子震撼了一把,倒没有十分失态,反倒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眼角扫向扶着蒋白的莫若慧。心下暗道:慧姑娘,我先还担心你要和一个有心疾的姑娘一起服侍白哥儿,现下白哥儿既然是女娃,婚约之事自然是假的。先前关于你和白哥儿太过亲密而引发的流言,也不攻自破了。倒是让人为你高兴。

    乔成这会呆着脸,几乎悔青了肠子,苍天啊,你怎么一点儿提示也没有,突然就让白哥儿从男娃变成女娃啊?我一直当面嘲笑白哥儿肖女娃,这会好了,她居然真是一个女娃!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啊啊,她会记恨不?以后还会和我师兄弟相称不?哦,不,还会和我师兄妹相称不?恨啊,早知道叫潆姐儿多多亲近她,待她这会易了女装,我也能借着潆姐儿和她攀上话。现在好了,她理我才怪?乔成呆了好半晌,察觉宋建捏着他的袖子当作自己的袖子要卷起来,卷半天不成功,这才回过神来,夺回自己的袖子,用手指捅宋建道:“建哥儿,我觉着,你不用看着你妹妹了,让你妹妹看着你吧!看,都失魂了,只扯我的袖子作什么?”

    宋建和宋晴儿兄妹感情极好,因宋晴儿爱和蒋白一处玩,他深怕宋晴儿被蒋白哄骗,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只一直警惕着。至那回和北成国诸少年比试时,才会失口喊出蒋白会作诗这等糊涂事。不想蒋白出人意料的作了一首好诗,挽回了南昌国少年的脸面,大大的扬了威,之后并不记恨他,一时对蒋白的恶感消了许多。也曾寻思过,或许妹妹宋晴儿配了蒋白也不错,因此再见着宋晴儿和蒋白亲近,也没有横眉冷对。只是近来传出蒋白要同时娶进莫若慧和乔香巧的事,又气的不行,暗地里嘱过宋晴儿,让她别接近蒋白。今儿到了子母庙,听得蒋白也来了,不由自主就对乔成说了蒋白几句坏话,只道蒋白荒唐。直至适才瞥见尚婕和贺圆牵着作女装打扮的蒋白出来,愣是不敢相信,只跑去叫顾元维等人过来,待得众人皆呆住了,他又细看,这才确信那个拜四面佛的绝色少女就是蒋白,自是失神,只扯着乔成的袖子当作自己的袖子要卷起来。

    众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殿门外却进来一位少年和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是莫太太,少年却是莫若平。莫若平早前因为妹妹和蒋白亲密,又传出蒋白要娶了妹妹,同时还要再娶进乔香巧,早已不快,寻思待自己一中举,马上带妹妹回莫府。这几天忙乱,却还没忘记这个事。今早却从莫太太嘴里得知蒋白是女娃,惊奇之下这才释然。刚刚莫太太说道也想上子母庙里祈个福,便陪着莫太太上来了。虽说子母庙里午时之前只接待宫中来人和诰命夫人,因他是今科的榜眼,知客僧是识得的,自然放了他们进来。这会一进来,见得一群人从那头过来,呆呆看着拜四面佛的一个少女,定睛一看,扶着少女的是折桂和自己的妹妹,那个少女却是蒋白。晨光照耀下,着了女装的蒋白眼波潋滟,挺翘小鼻子,红润小樱唇,明艳照人,居然把自己的妹妹都比下去了,不由呆在当地。

    此时此刻,已领了北成国诸少年赶到南昌国的唐世成,正在驿馆中和周况讨论蒋白。

    “离着咱们上回来南昌国,有四年时间了罢?那回蒋白才九岁,却作了一首好诗,只是这几年来,再没有关于他作诗的传闻,莫不成他暗地里学着,却不让人外传,还想扮猪吃老虎?”

    唐世成三年前派人在折花郎大会上使坏,本意想蒋白出丑,没想反使蒋白更出了风头。这回提前来了南昌国中,自然使人探听蒋白等人的虚实,听得蒋白等人这三年学诗练武不停,不由哼一声,“倒是勤快!只你再勤快,我也要想法子压你一头。”他正说着,有密探进来禀报道:“小王爷,今儿是佛诞,南昌国的夫人们都领着哥儿姐儿到庙里祈福。刚得知消息,将军府的夫人早早就领了蒋玄和蒋白到子母庙里祈福了。若小王爷想在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之前探探蒋白等人的虚实,这会上子母庙却是一个好主意。”

    “那还等什么?走!”唐世成拉着周况,一把站起道:“上子母庙会会蒋白去!”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今天可能没有加更,若有加更,那也要十二点左右才行。十二点没有,那就是没有。

54、姐儿们来了 ...

    子母庙建在半山,庙内有一口好泉,泉山甘甜,用来泡茶,茶香四溢。(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主持觉明这会用泉水泡了茶亲献与尚太后和尚如贞,又陪着说话。尚太后呷了一口茶,笑道:“这是上回御赐给你们庙里的春茶罢,用你们庙里的泉水来泡,更是清香。只你也小气,自己庙里明明藏有云雾茶,偏不泡一杯我们尝尝,还用这春茶来泡。我们要喝这春茶,哪用跑你这儿喝?”

    主持觉明是觉慧方丈的师弟,虽为佛门中人,却有玲珑手段,甚得权贵欢迎,极会说话的,这会笑道:“太后娘娘可折杀我了。我们庙顶上虽植了几珠茶树,大家响口的称什么云雾茶,平常喝喝也罢了,当不得夸奖。况且今年春天少雾,摘下茶叶来,品着有些涩味,只收着自己喝,哪敢献上?”说的尚太后和尚如贞笑了起来。

    正说着,却有人叩门,周嬷嬷的声音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敏王妃和沈夫人并安平侯夫人镇南夫人过来请安,现候在外面。”

    “请她们进来罢!”尚太后笑向尚如贞道:“虽吩咐过不要惊动人,但她们是人精,咱们既在这儿,行踪自然瞒不过她们。”

    沈玉照等人进得静室,待请了安,却也打趣觉明道:“我们就知道,主持只把云雾茶藏着私用,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没尝着,还喝的是春茶。”

    觉明连称冤枉,见得众夫人全捂嘴笑了,一时吩咐小和尚奉上两串檩香木佛珠献与尚太后和尚如贞,另有黄香木小佛珠赠与各位夫人。周嬷嬷代尚太后收起檩香木佛珠,看了一眼,笑道:“这檀香木珠子滚圆,每粒都雕了小小佛像,栩栩如生的,倒是难得。”

    众人一时举了佛珠细看,见雕的佛像果然惟妙惟肖,都赞了几句。觉明笑着道谢,因见沈天樱宋晴儿乔潆也在旁边,少不得让小和尚又拿了几个木雕小佛像赠与她们。

    沈天樱颇为喜欢木雕的东西,对这木雕小佛像也爱不释手,正摆弄,却听尚太后问周嬷嬷道:“白哥儿今儿换女装,你出去瞧瞧,这会换完没有?若换完了,请了进来说话罢!”

    白哥儿换女装?不单沈天樱惊诧,就是宋晴儿和乔潆,也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尚婕先前说,白哥儿出生那会差点保不住,当时的蒋太夫人连夜上子母庙里祈福,又请庙里老师傅给白哥儿测算,说道是白哥儿阳气弱,还得借将军府的阳气保命,须扮作男娃养,女娃之物不能沾半点,到得十三岁佛诞这天,再上来庙里换装。现下白哥儿也十三岁了,正是换装的时候。”尚太后笑眯眯解说了几句,心下想着蒋白易了装之后,早晚是自己媳妇,先前因扮作男娃养,恐有些流言,且先为她撇清为好。这会见沈天樱等人呆了呆,不由笑道:“你们要好奇,随周嬷嬷出去瞧瞧罢!”

    沈天樱等人巴不得一声,忙跟着周嬷嬷出去了。

    这个时候,两顶小轿正好停在子母庙山门下,管家娘子扶下一位夫人和一位娇弱的姐儿。那位姐儿豁然是乔香巧。原来乔香巧这阵子身体好了些,乔夫人喜不自胜,虽还不敢让她出门,但今儿佛诞,却怎么也得领了出门到庙里祈一下福的。因乔博才名播天下,现下又是敏王府的座上宾,宫里便特赐乔夫人为诰命夫人,所以现下虽还没到午时,知客僧也一样放了她和乔香巧进去。

    乔夫人犹怕乔香巧上台阶会累着,只扶着她,吩咐道:“慢慢走,不必着急。”

    “娘,这么几级台阶,累不着我的。况且我身子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今春犯病的次数也没增多,你就放心吧!”乔香巧不让乔夫人扶着,反伸手要扶乔夫人,笑道:“山门下停了这么多轿马,今儿来上香的人肯定很多。”

    乔夫人见乔香巧不肯慢下脚步,无奈之下只得随上,嘴里道:“你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么?你还不是听见白少爷也来子母庙里上香,逼不及待就要见见她,这才走的飞快的。不过也亏得她,你才这般精神。”

    “娘,我能不急吗?今儿可是白哥哥易回女装的日子,我准备了贺礼要送她,就怕来迟了。偏你一味叫轿子慢慢走,这么一程路,愣是走了一个多时辰,现下再慢慢的爬台阶,待我们上去时,天都黑了,白哥哥自然也走了。”

    乔香巧那回病危,却因蒋白几句话活了过来,乔府诸人对蒋白感激万分,都默许蒋白和乔香巧亲近。眼见着乔香巧一日一日好转了过来,又访得海外名医,得了一种药,每次病发服下去,倒缓解了病情,合府暗暗高兴。谁知去年京城里忽然有流言传出来,说道将军府白少爷拟同时娶进两房老婆,一房是莫府的莫若慧姑娘,另一房是乔府的乔香巧姑娘。乔夫人等人听到流言,自然生气,只怕引发乔香巧的病情,因悄悄查探流言的来处。令她们愕然的是,流言却是从将军府传出来的。乔夫人一时思量,想着女儿有心疾不能成亲,又与蒋白亲密至此,蒋白将来娶了亲,只怕女儿受不住,若蒋白真有意同时娶进两房老婆,那个什么莫姑娘又同意女儿一起嫁过去,自己却要全女儿的心愿。

    乔夫人不敢惊动乔香巧,只先到将军府中见蒋白,想探探口风,蒋白听得乔夫人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道:“夫人,这什么流言你尽管告诉香巧,无碍的。”

    乔夫人听得蒋白的话,误会蒋白确是想娶进两房老婆,这意思是让自己和女儿商量呢!因回了府,便在乔香巧跟前小心翼翼说了,不想乔香巧听了笑的撑不住。只道:“娘,这个事待明年再论。”

    乔夫人见得乔香巧开怀,以为她也同意蒋白的意见,一时默默为乔香巧准备嫁妆,心里又喜又愁,喜者是女儿有机会出嫁,愁者是女儿不能亲自服侍夫君,反要夫君照顾,时间长了,不知道会不会受厌弃。待得今年开了春,嫁妆终是备的齐全,只等着将军府派媒人上门议亲了。因今日佛诞,乔夫人便要领乔香巧到庙里祈福,随道和将军府提提婚事。乔香巧知道蒋白今儿要易装,出门路上,便把蒋白是女娃的事告知了乔夫人,听的乔夫人目瞪口呆,只喃喃道:“白费了我许多时间准备嫁妆了!”

    却说蒋白拜完四面佛,盈盈站起来时,一抬头,殿外的阳光洒在四面佛的金身上,折射出几束光线,一时被耀花了眼,不由拿手挡住额角,微微眯起眼看向一侧,瞬间,只觉熊熊一片目光扫过来,不由跟莫若慧嘀咕道:“慧姐姐,我的样子真的不古怪吗?你瞧瞧福王殿下和桐哥儿他们,一字排开站着看我,眼珠子全要掉在地下的模样,煞是吓人。”

    “白哥儿,他们这是看着你漂亮,全失魂了!”虽则蒋白换了装,但莫若慧叫了她这些年的白哥儿,一时也改不过口来,只笑道:“待他们回魂了,你得小心!”

    莫若慧说着话,见得莫太太和莫若平站在殿门口,忙迎了过去。

    尚婕和贺圆这会在佛前祷告完毕,站起来把一串佛珠挂在蒋白胸前,牵了她的手道:“好了,完毕了。咱们待会到静室中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一下安,再向各府里相熟的夫人说一声当初把你扮为男娃养的原故,说完咱们就可以回府了。”

    却说宋晴儿和乔潆她们随周嬷嬷至四面佛前,见得一群哥儿呆站着,傻傻看着一身女装的蒋白,虽也惊奇,却因一向和蒋白玩笑惯了,没那么多顾忌,早跑过去拉了蒋白细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尖叫道:“白哥儿,你真是女娃?”

    “对呀,我是女娃,以后咱们一处玩笑,不用再被你们的丫头们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瞧着了。”蒋白也开心,拉了宋晴儿和乔潆的手摇着,欢笑道:“你们再不用担心和我亲近,被大人骂啦!”

    “妹妹,好样的,指不定哥哥将来的终身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宋建和乔成本来没底气,这会见得宋晴儿乔潆和蒋白亲近,不由心花怒放,深觉事有转机。

    沈天樱却去拉沈天桐,低声问道:“白哥儿是女娃,你们跟着她一处习了几年武,怎么一丝儿没发觉呢?”

    “嗯!”沈天桐没有心思答沈天樱的话,只顾看着蒋白和宋晴儿等人说笑。却听宋晴儿取笑蒋白道:“白哥儿,你还说要同时娶了慧姐姐和香巧,我们还当真了,暗地里骂你荒唐呢,没想到你是女娃,哈哈!”

    “对哦,香巧说过,今儿也会来子母庙里祈福的,怎么还不见人影?”蒋白话音一落,却见乔夫人和乔香巧出现在殿门口,不由惊喜,喊道:“香巧,我在这里!”

    “白哥哥!”乔香巧见得蒋白着了女装,花容月貌,不由激动,这回却没有昏倒,只抚着心口,小步上前,拉着蒋白又摸又捏的,欣喜万分。

    此时,唐世成领着周况进得殿内,见几位少女围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清脆如黄莺叫,颇有些熟悉,不由瞧了一眼,一时呆呆问周况道:“阿况,我是不是眼花呢?怎么瞧着那姐儿很像蒋白?”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说了一声可能会加更,怕有些人等,还是加更了!

55、好个模样儿 ...

    冷不妨看见一个绝色少女那只有惊艳的份,但冷不妨看见一个本来应该是男娃,却忽然穿了女装,化身女娃的绝色少女,那就不止是惊艳,而是惊艳兼震撼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可怜的唐世成同学,这会和周况肩并肩站着,呆呆看着被众少女围绕在中间的蒋白,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四年前,唐世成作诗被蒋白压了一头,比武和她打了一个平手,自此后,心心念念不忘,待要在这次的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上大挫蒋白一场方罢!因了当初那一场比试,蒋白的样子,是深深刻在唐世成脑中的,纵是隔了四年,纵是蒋白换了女装,唐世成还是一眼认出她来了。只是认出来是一回事,待要承认这个事实又是一回事。这当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有莫名其妙的情绪滋生出来,心下只大叫:这怎么可能?蒋白居然是女娃!这么说,我当年是败在一个九岁的女娃手中了?这丢脸丢到家了!她既然是女娃,这回还会下场比试吗?若不下场,我岂不是没有机会当众大挫她一场,扳回一场胜局?若这样,在两国少年的印象里,永远都会认定,我只是她的手下败将。不,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小王爷,蒋白既然是女娃,咱们还要不要上前相见?”周况回过神来,吁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她是女娃!”

    唐世成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殿内人多,还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沉吟一会道:“且不要惊动她,咱们走罢!”

    唐世成和周况悄悄撤退时,并没有惊动顾元维等人。说起来,顾元维等人看见蒋白的样子呆在当地,除了惊艳之外,其实也和唐世成一样,同样是因为一个本来熟悉的男娃,突然化身为漂亮女娃,心理落差太大,这才震憾得迈不动步子的。因见得宋晴儿的乔潆围上去跟蒋白吱吱喳喳说话,乔香巧又突然出现喊着白哥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正要上去跟蒋白打招呼,却见宫中那个周嬷嬷跟尚婕和贺圆说了几句话,让她们先行,又上前对蒋白笑道:“白少爷,哦不,现在是白姑娘了,太后娘娘请你和老夫人并夫人到静室中说话呢!”紧接着,就见乔香巧挽着蒋白的左手臂,莫若慧挽着她的右手臂,宋晴儿和乔潆紧跟着,随宫里的周嬷嬷往前走,和他们这群男娃擦身而过,居然不多看他们一眼。

    宋晴儿和乔潆等人拥簇着蒋白扬长而去,只觉吐气扬眉。打小起,祖母便处处偏着哥哥,只说姐儿无用处,自己在家里处处受到打压,慢慢的,也以为姐儿天生不如哥儿,姐儿除了做刺绣,准备长大嫁人之外,是没其它用处了。但是看看人家白哥儿,扮作男娃这些年,文采武学,相貌风采等,有哪样不如男娃了?只要和哥儿站在同等的高度上,做同等的事,姐儿,未必会不如哥儿。只是众人不看重姐儿,不给姐儿一个机会而已。白哥儿这些年的行为,却是为所有姐儿出了一口气。现下谁要是再敢说姐儿不如哥儿,只拿白哥儿的例子出来,定叫她哑口无言。

    众哥儿眼睁睁看着蒋白一行人走过去时,贺圆的干娘长公主并蒋白外祖母贵姐、舅母唐至萃等人也到尚太后和尚如贞跟前请安。因见尚太后和尚如贞吩咐人备下礼物准备赏赐给蒋白,长公主笑道:“没想到白哥儿易回女装漂亮成那样,连我们也看呆了。我们知道她今儿易女装,一大早到了子母庙中,已把备下的女娃儿穿戴之物给了她当贺礼。她这会再要得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还不得满载而归?”正说着,周嬷嬷已领了尚婕和贺圆进来,莫若慧等人也拥簇着蒋白进来了。

    蒋白上前拜见时,尚太后和尚如贞也不由啧啧称赞道:“白哥儿先前着了男装已是俊俏,这会换了女装,更是不得了,叫人看了移不开眼睛呢!”说着忙令人赏赐。

    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也赞叹连连道:“白哥儿真个好模样呢!若不是扮了这些年的男娃,就这个相貌和家世,怕是早定下亲了。”说得蒋白红了脸。

    因静室中人多,沈夫人等人便先行告退,和安平侯夫人镇南夫人逛到前头。沈夫人自然没忘记今儿的目的,只细看在殿前上香的各位少女,暗叫婆子去打听那些少女是哪家府里的姐儿,可曾许人等。一面又跟安平侯夫人道:“你上回不是说,要为建哥儿定下郑府的姐儿么?过了这些时候,怎么没下文了?”

    “两家本是说好了,也过了庚贴,谁知八字合不上,只得搁下了。”安平侯夫人叹一口气道:“论起来,建哥儿也多事,每回提亲,不是这样问题,就是那样问题,拖到如今还没定下。如今只待定下他的亲事,就要定下晴姐儿的婚事呢!到现下为止,上府里来提晴姐儿婚事的,十个手指已是数不过来,倒比她哥哥抢手。”

    “照我看,晴姐儿配桐哥儿倒合适!”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私交较好,知道她有心把宋晴儿许配给沈天桐,只是沈夫人没有主动开口,安平侯夫人不好自己说,这会少不得代她开口,笑道:“桐哥儿闷葫芦似的,晴姐儿却活泼,倒是互补。”

    沈夫人何尝不想跟安平侯夫人亲上加亲,只是先前宋晴儿过沈府时,她冷眼看着,见沈天桐对宋晴儿极其冷淡,想起这个孙儿性子太像沈愿之,若是他表现出不感兴趣的人,休想得他的欢心,因不提此事。这会听得镇南夫人提起,不由叹口气道:“我自己倒喜欢晴姐儿,但桐哥儿那个性子,你们也看到的,还得寻一个敦厚些的配他方好。如今不单桐哥儿的婚事未定,樱姐儿也没个着落呢!”

    “适才见太后娘娘问及樱姐儿的时辰八字,怕是有意为福王殿下说亲罢?”安平侯夫人悄悄道:“沈府出了一位敏王妃,莫不成还会再出一位福王妃不成?只是如此一来,樱姐儿就不知道称呼敏王妃为姑姑好还是嫂子好。”说着乐了。

    沈夫人这会也疑惑起来,半晌不作声。

    却说殿中好些正上香的夫人适才也看到好几位姐儿拥簇着蒋白过去了,一时疑惑,都互相询问道:“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携着那位姐儿,样子像极了她们府的白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夫人没有疑惑多久,就得到消息,说将军府的白哥儿本是女娃,因小时候体弱的原故扮作哥儿养,趁着今日佛诞易回女装。现下在庙里西南方面那颗菩提树下摆了斋席,请各府里相熟的夫人和姐儿过去相聚,大家见一见。这些夫人一听,一时都去凑热闹,又趁机探问蒋白扮作男娃养的原故,各自悄悄讨论道:“真没想到这白哥儿原来是女娃,现下易了女装,却好个模样儿,只怕不日说亲的人就要踩沉将军府的门槛呢!”

    众人讨论的当儿,尚太后和尚如贞已回到宫中。尚太后因和周嬷嬷道:“你觉着,尚婕会先开口提婚事吗?”

    周嬷嬷斟酌了一会道:“蒋老夫人那个性子,只怕不会主动提。”

    尚太后一手拍在案上道:“哼,白哥儿那回在冷泉宫落水的事,她忘了不成?”

    “我自然没忘,正是没忘,才不会轻易松口把白哥儿许给福王殿下。”尚婕这会趁着斋席间隙,在无人处和贺圆说起蒋白当初落水,被顾元维抱过的事,哼道:“若是那回太后娘娘不拿乔,马上提了婚事,咱们也只得认了。偏她还等着我去求她。白哥儿何愁没有人要,怎用求她?太子妃咱们都不稀罕做,何况福王妃?现下咱们还得赶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开口之前,给白哥儿定下亲来,方才放心。”

    贺圆想着女儿这才易装,就要准备许出去,只觉心肝生痛,万分不舍得,但这会若不定下来,又怕尚太后和尚如贞一开口,蒋白进宫的事就成铁板钉钉上的事,因道:“白哥儿性子不设妨,万万进不得宫,太子妃自然不能做。至于落水之事,那更是扯淡,才十二岁的小娃,落了水被抱一下又怎么啦?就非得嫁他不可呀?还反要上门求他们?做梦去吧!白哥儿抢手着呢,适才大嫂就过来跟我提过,说道信哥儿和白哥儿和睦,希望亲上加亲,问我的意思怎么样。我只推说还得和府里众人商量一下。”贺圆说着,笑了笑,“信哥儿读书求上进,性子又好,按理来说,却是良配。只是白哥儿性子太跳脱,信哥儿自然压制不住她。两人在一起,只有信哥儿听白哥儿的份,闯出什么祸事来只怕信哥儿也收拾不及。因此想来想去,须给白哥儿寻一位稳重的才妥。”唉,信哥儿是白哥儿嫡亲的表弟,这头亲事作不得呀!

    尚婕听得贺圆的话,却笑道:“论起稳重,这些哥儿中,平哥儿最是稳重。适才平哥儿他娘也透出意思来了,我也推说要和你商量一下,没有多说。咱们倒不要求门第,只要为白哥儿挑一头可靠的人家。平哥儿现下有了功名,不日就上任的,这些年在咱们府里住着,知根知底,看着不错。只是我想着白哥儿这样的,配了平哥儿总归有些不舍得。且再论罢!”

    贺圆这会却另想起一事,笑道:“白哥儿今儿易了女装,后儿那什么南北谈文论武大会,自然参加不得。还得让人勾了她的名字,另换上别人去。”

    婆媳两人说话的当儿,唐世成正和周况道:“两国比试是大事,咱们是一早就递了要参加比试的人选名单,南昌国方面早前也递过一份名单给我们,我瞧过了,蒋白还豁然在名单上。在今日之前,密使都没提过蒋白是女娃,想必蒋白是今日才换装的。现下她换了女装,接下来可能就会叫人把她撤下名单,换上别人。咱们马上让国使递折子,只说听闻蒋白是女娃,但咱们北成国也有女娃参加比武大会的先例,因此要求,无论蒋白是男娃还是女娃,先前既然参加过一次比试,这会又在名单上,就一定要出场这次的南北谈文论武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6、太子妃人选 ...

    尚如贞从子母庙回到宫里,换了装,才坐下喝了一杯茶,外间就有宫女打起帘子禀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因南昌国人崇佛,今儿佛诞,百官也得了一日假,仁元皇帝难得的清闲了半天,这会进得尚如贞的殿中,待宫女们退下,他便笑道:“如何,庙里可热闹?”

    一提庙里,尚如贞笑吟吟道:“母后和我本来礼佛消闲去的,谁料坐了一会儿,各位诰命夫人陆续进去请安,倒闹的不安生。(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好在见到蒋白易了女装,看着赏心悦目。听说正充在前头见到她着了女装的样子,呆站了好一会,想必上了心。”

    尚婕毕竟是尚府的出嫁女,与尚府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蒋白虽不姓尚,总归是尚婕的孙女,也撇不清尚府这层关系。再加上将军府与尚府本就连着枝,蒋白若做了太子妃,将来当上皇后,必不会坐视尚府没落。况且,蒋白扮了多年男娃,胆识过人,这会易了女装,自有一股迷人风采,比尚府里那几位资质平庸的姐儿更适合当太子妃。尚如贞想来想去,只觉太子妃之位非蒋白莫属。只是尚太后之前的话总响在耳边,心下犹疑起来,只怕尚太后先自己一步向将军府提亲。这会再顾不得了,向仁元皇帝道:“现下太子妃人选迟迟未定,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

    仁元皇帝点头道:“将军府白哥儿既是女娃,又才貌双全,胆色过人,这太子妃,自然做得。且叫钦天监择个吉日,拟了旨送到将军府,先行定下来便是。”

    依仁元皇帝最近的心思,也是属意蒋白当太子妃的。尚府渐渐势弱,这一辈再无人才,若是府里姐儿当了太子妃,有同出尚家的太后和皇后扶持还好,一旦太后皇后过世,太子妃只怕就得被人架空。万一再有厉害的世家姐儿进宫,后宫只怕从此无宁日。但若是蒋府姐儿当了太子妃,同样能得太后和皇后扶持,蒋华安虽不再把持兵权,总还居于领兵之职,朝中人谁敢小看?她的女儿当了太子妃,位置自然牢固,也少了纷争。再者,南北两国因有盟约在,和平了一阵子,但是最近却有一些不平常的言论出现,不能不警惕。先前分了蒋华安的兵权,几乎是半架空了蒋华安,一旦北成国有异动,还要重用蒋华安,这当下立他的女儿为太子妃,正是笼络他的好法子。好在武将不同文臣,于太平盛世,占的并不是高位,蒋华安现下没了调兵权,就是没牙的老虎。况且这老虎牙只握在自己手中,何时要用他,便把牙给他装上,不用了,只管又把牙取回手中便是。最最重要的是,纳蒋白进宫,却能更好的牵制住将军府,使得蒋华安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家。

    仁元皇帝权衡蒋白当太子妃的利弊时,尚太后却在生气。本以为蒋白今儿易装,尚婕必会主动跟自己提蒋白的婚事,不承想尚婕居然一声不吭,这还得了!周嬷嬷见状,却劝道:“太后娘娘,既然迟早要纳了白姑娘为福王妃,这会何必赌气?且白姑娘虽被福王殿下抱过,但那会她的身子还没发育,确乎还是小娃儿身段。纵是真个传开来,众人只要说一声那是小孩子落水,被福王殿下这个长辈所救,一个长辈的帽子扣在福王殿□上,这事儿就成不了流言,蒋老夫人更加不会主动提婚事。”

    尚太后正待答话,宫女在帘外禀报道:“太后娘娘,福王殿下来了!”一语未完,顾元维已是进了殿内。

    待请了安,宫女上完茶退下去时,顾元维掌心一翻,把一块白玉牌举到尚太后跟前道:“适才在子母庙,蒋老夫人递过来的。说道白哥儿易了女装,无须再借阳气,这玉牌挂了这些时候,自得物归原主。”

    尚太后一看玉牌,不怒反笑,慢悠悠道:“尚婕终是着急了呀!她把玉牌还回来,分明是以退为进。”尚婕啊尚婕,你憋着气不主动提婚事,又怕我假装忘了是吧?这还玉牌之事,分明是试探,想看看我会如何做是吧?先前元维和你们蒋白换了玉牌,后来又抱了她,论起来,都应该是你急,而不是我急啊!

    好,你们都不着急是吧?但是我急啊!顾元维先是被尚婕若无其事的还回玉牌郁闷着了,现在一听尚太后慢悠悠的口气,不由大翻白眼,站起来道:“母后,你要想我娶亲,就早些上将军府提亲,再要拿乔,磨的我没耐心,或许就不娶了。正好觉慧方丈想再次出海,或许……”哼,不以退为进不行了,今儿小白白穿回女装,那起原来跟她一起习武的师兄弟,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下了,焉知他们府里的大人不忙着上将军府提亲?我和小白白的事儿还得早些定下来方能安心。

    尚太后别的不怕,就怕顾元维又跑个没踪影,这会听得他的话,倒吓了一跳,忙道:“我这不是正要让人择吉日上将军府提亲吗?”

    “不用另择吉日了,今儿是佛诞,自是最好的吉日,就今儿使人去提吧!”顾元维甩甩袖子又坐下了,笑道:“其实母后也不必自己出面,只要告诉皇兄一声,让皇兄下个旨赐婚就成了。”

    蒋白不知道自己一易了装,婚事就被提上议程,这会只兴冲冲的和莫若慧乔香巧摆弄首饰等物,摸摸这件,摸摸那件,搓手道:“祖母以前不让我碰女娃之物,我只能看不能碰,今儿可开心,都摸遍了。”

    “喜欢哪一件,我帮你戴起来。”莫若慧笑吟吟拿起一套金玲珑虫草簪子道:“就换这一套如何?”

    “别别,这个太重了。”蒋白早已拈过这套簪子的份量,知道是十足真金的,摇头道:“要是戴上这个,没准我连头也摇不动了,还是看看就行了。”说着又招呼莫若慧和乔香巧道:“你们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戴。”

    莫若慧和乔香巧不由笑了,莫若慧戳着蒋白的额角道:“小傻瓜,今儿各府里夫人赠送的首饰,全是贵重的,看着就知道是给你添妆的,自然得好生收起来,留着以后做嫁妆。我们怎么能拿?”

    “嫁妆?”蒋白一怔,扶了扶头上正在颤动的钗子,索性拨了下来,让莫若慧帮自己重新插上,低声道:“慧姐姐,我不准备嫁人。”

    “怎么,先前的玩笑话你当真了?”莫若慧踮起脚尖给蒋白插好钗子,笑道:“女娃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哪里能不嫁?”

    “白哥哥不想嫁人呀?这太好了!”蒋白虽换了女装,乔香巧却改不了原先的称呼,照样白哥哥白哥哥的叫,这会听得蒋白不想嫁人,不由大喜,摇着蒋白的手道:“反正我也不能嫁人,正好和白哥哥有伴。咱们一起过日子吧!”

    “是啊,慧姐姐也别嫁了,咱们三个一起过日子吧!”蒋白接口道:“嫁人要生娃和管理家事,是一件很惨的事。”

    “嫁人,是很好玩的事!”顾秋波这会假装蒋白就在跟前,正作说服状,搜肠括肚说着嫁人的种种好处,直演说得嘴巴有点干,这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躺到床上滚来滚去的想法子。唉,白哥儿换了女装,要见她的话,不能像以前那样硬跑进她房里,也不能叫人递纸条什么的,更不能爬她窗子偷偷进去。玄哥儿青哥儿有些油盐不进,想讨好有些难。那个会**的丫头也没像以前那样跑东跑西,只紧紧跟着白哥儿,想套近乎也一样不容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怎么办?得,还是求母妃派人上将军府提亲,先和白哥儿定下亲好了。一定了亲,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找她说说话什么的,别人也不好十分拦着,到时自然有的是法子掳获她的芳心,然后再娶过门。就这样定了!顾秋波想完,坐了起来,套上鞋子,果断跑去找沈玉照商议。

    这会儿,唐至萃正跟贺词道:“凭白哥儿的相貌家世,只怕很快就有人上将军府提亲,咱们动作可得快些,省的叫别人争了先。”

    贺词倒有些为难,皱眉道:“提亲的事,自然要跟我娘他们商量。我先前说过想为信哥儿定下白哥儿,我爹却是赞成的,不知为何,我娘总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倒不知道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信哥儿这样的,配白哥儿难道配不起了?莫不成你娘还想白哥儿进宫当太子妃不成?”唐至萃每回想到贵姐不大赞成贺信之和蒋白的婚事,就有些不痛快,这会摔下手里的梳子道:“你娘不帮着咱们上将军府提亲,咱们就自己上将军府去。”

    各府里的人谋划着时,唐成世让国使递上去的折子到了仁元皇帝跟前。仁元皇帝看完之后便道:“蒋白既然是女娃,再混在男娃中参加谈文论武大会总是不妥。唐世成一心要和蒋白比试诗词,这也容易。待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之后,宫里设宴,请了哥儿姐儿们出席,即席联诗,大家比试一番便是。”

    这当下,沈天桐却在书房里呆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说服祖母上将军府提亲的法子。一时乱翻着手里的书,忽的吓了一大吓。自己随手夹在书里的画像怎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7、请旨求赐婚(上) ...

    沈玉照身为敏王妃,得敏王专宠,本来是佳话,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却免不了常常忧心。(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敏王是仁元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封的是亲王,至顾秋波,自然低了一级,只封了郡王。皇室中封王的,向来是一级一级递减下去,比不得勋贵是世袭的爵位。现下好多前朝郡王的子弟,因其不上进,只空有一个名头,多是渐渐败落下来的。如今顾秋波虽封了郡王,但是没有兄弟姐妹扶持,若郡王妃人选上也不谨重,就怕以后也像其它郡王一样败落下来。因此,沈玉照于顾秋波择妃一事上,自然不敢大意。

    沈玉照先前倒是属意沈天樱,寻思着若是纳了沈天樱为郡王妃,亲上加亲,顾秋波又能得自己母家沈府的扶持,总归比纳了其它勋贵府里的姑娘要强些。不意沈夫人推心置腹跟她提过,想让沈天樱进宫当太子妃,希望她能出一把力。论起来,沈天樱是顾秋波的表妹,若她进宫,于沈府有利之外,于顾秋波这个表哥,也一样没有坏处。沈玉照寻思得一会,便答应了下来。一时待要在沈府挑别的姐儿配与顾秋波,瞧来瞧去,总不若沈天樱才貌双全,只得先搁了下来。这当下听得顾秋波说道属意蒋白,希望自己能派人上将军府提亲,虽是讶异,却也没有当场拒绝。

    待顾秋波下去了,沈玉照只让人去书房请敏王过来。敏王听得沈玉照的话,也诧异了一下,“秋波想娶将军府的蒋白?”

    沈玉照点点头道:“论起来,蒋白确是天之娇娇女。她祖母蒋老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堂妹,母亲将军夫人的义母又是先朝长公主。外祖父是贺监正,父亲又是当朝大将军,此等门第,配咱们秋波实在绰绰有余。况且,秋波先前在将军府学武,与蒋玄蒋青等人素有师兄弟情谊,现下若能娶了蒋白,郎舅和睦,倒能补偿些没有亲兄弟姐妹的遗憾,将来也能和将军府这些哥儿互相扶持。我想了半天,倒是觉得这是一头好亲事。”

    沈玉照还有一条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将军府一向人丁兴旺,诸媳妇都是身体强壮能生养的。虽说蒋白小时体弱,但据说这些年并没有生什么病,连小病小灾也少,她又有武艺在身,身子却一定比足不出户的闺秀要强健的多。娶了她过门,虽不敢希望她也和蒋老夫人那样一生就是六个儿子,但和她娘那样连生三胎,总是可能的。沈玉照自己吃够了体弱不能多多养育的苦头,只希望顾秋波能娶一个健健康康的姑娘。待得顾秋波一提蒋白,她心下计较半天,却同意了一大半。

    敏王一副文人性子,平素喜结交的也是文人雅士,当初与沈玉照的亲事,说是尚太后一手安排的,还不如说是他自己对沈玉照一见钟情,求得尚太后出面的。因当下听得顾秋波喜欢蒋白,也和沈玉照一样权衡一番,笑道:“秋波先前在将军府学武,与蒋白称兄道弟,自是有情谊,这当下得知蒋白是女娃,生了情愫,也不足为奇。既是两情相悦,又是门当户对,那便择日让人上将军府提亲罢!”

    “咱们派人上将军府提亲只怕不妥。”沈玉照倒不意外敏王同意这头亲事,这会笑道:“论起来,我总是沈府出来的女儿,而我娘跟蒋老夫人一向有隙,我偏使人上将军府求亲,只怕是打了我娘的脸。不若进宫求皇上,让皇上下旨赐婚,只推说这是皇上顾惜咱们敏王府只有一个儿子,特意赐婚的。既是赐婚,一来将军府更有脸面,二来我娘也没话说。”

    沈夫人和尚婕年轻时的事沈玉照自然不知道,但是父亲沈三爷病重的事,她却知之甚详。当时宫里的御医也说了,纵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的。只是沈夫人如何肯放弃,依然使人四处访名医,后来听得一位神医进京,自然忙忙令人去请。去请神医的人好半天回来,却说神医被将军府的人先请了去,又从将军府后门走了,一时错过没请着人。眼见着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沈夫人自然迁怒将军府。只是沈玉照却知道,此事怪不得将军府,纯是那位去请神医的管事因连日在外奔波,那会疲惫不堪,一时疏忽,没有令人先行告知将军府一声,只领着人守在将军府门口不远处,这才错过了神医。虽是如此,沈夫人多年的心结岂是容易得解的,沈玉照自然不想惹沈夫人生气,这才提出请旨赐婚的主意。

    沈玉照如此说,敏王自然没意见。

    却说尚太后听得顾元维的话,想着自己拿乔了这些时候,只等尚婕先开口提婚事,这会依然要开口求尚婕,却有些下不来台。听得顾元维说可以请皇上下旨赐婚,一时眼睛一亮,是哟,让皇上下旨,将军府敢不遵?再有,先前顾元维出海时,多有流言出现,说道顾元维是被仁元皇帝驱逐出海的,现下请仁元皇帝亲自为顾元维赐婚,正好向人说明,仁元皇帝依然喜爱这个弟弟,兄弟并没有生隙,皇家依然一家亲。

    此时此刻,唐至萃却在房里拿出一个牌子对贺词道:“当年,我到南昌来,却有御赐的公主府,只是我婉拒了你们皇上的好意,只一心一意作你的妻子。虽如此,宫里还是给了我一个牌子,道是持着牌子可以随时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如今,是用到这个牌子的时候了。”

    贺词过去搂着唐至萃道:“何苦为了信哥儿的婚事惊动皇上?不若跟我爹提一提,让他劝劝我娘,没准我娘这回就答应上将军府提亲呢?”

    “你呀你!”唐至萃伸手指戳贺词的额角,嗔道:“你爹什么都好,就是宠爱你娘,宠爱的没边。你娘说不行的事,你爹什么时候舍得违她的意思?”说着暗暗腹诽贺年,都做祖父的人了,还这么听老婆的话!外头的人还以为贺监正多么严肃刚正,素不知道,老婆一个眼神,就叫他服服帖帖。连孙子的婚事,老婆表现出不大乐意,他马上也转了口风。真让人气愤!现下靠不着你们了,我得进宫求皇上赐婚。

    唐至萃几次在尚婕跟前露出口风,见尚婕也颇为喜欢贺信之,贺信之又与蒋白和睦,自然认为只要正式让人到将军府提亲,这头婚事必成的。只是想不到的是,对这头婚事表现出不大乐意的,居然是看着很疼爱蒋白的贵姐,一时只以为贵姐希望蒋白进宫当太子妃,所以不帮着孙子,如何不生气?只是婆婆不乐意,自己却不好擅自作主定下婚事。这当下除了进宫求仁元皇帝赐婚,还能有什么法子?

    佛诞当天晚上,尚如贞在宫内跟心腹严嬷嬷道:“你说说,这算什么事?皇上还没令人拟旨到将军府呢,母后就跑到书房说,她看中蒋白,让皇上给福王殿下赐婚。我不敢多话,好在皇上托词还要接见外臣,此事且再论,母后这才走的。谁知那头敏王和敏王妃进来求见,也说看中蒋白,求皇上给秋波赐婚。这也罢了,那北成国公主唐至萃适才也进去求见,居然还是看中蒋白,要求给贺信之赐婚的。我好容易看中的人,一个一个就要跟我抢么?”

    严嬷嬷见尚如贞发怒,小心翼翼道:“皇上不是谁都没应下么?这当下自然是要拖延时间,想法子说服太后娘娘,另选名门闺秀配与福王殿下的罢!只我不明白,太后娘娘就罢了,那敏王府和贺府的人,皇上怎么不索性拒绝了,却只推说待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之后再论呢?”

    “严嬷嬷,你这个就不明白了。”尚如贞叹口气道:“皇上想着说服母后怕是不易,这才没有当场拒绝敏王府和贺府,想留着这两家府里的人打幌子呢!”

    尚如贞发愁的当儿,沈夫人也在发愁,只问翠眉道:“从子母庙回来之后,桐哥儿就没吃过东西,连茶水也没喝过?”

    翠眉不敢隐瞒,自是把沈天桐的情况说了,带着哭音道:“还请老夫人过去瞧瞧少爷,问一问原故。”

    “老夫人,这……”胡嬷嬷心知沈天桐怕是因为瞧见蒋白易了女装,生了心思,又觉着沈夫人不会为他上蒋府提亲,这才作此形状的。这当下不好当着翠眉的面说这个事,只扶着沈夫人起身,叹了一句道:“桐少爷性子委实太像当初的愿之少爷了。”

    沈夫人听的眉头一跳,只不作声。待来到沈天桐的书房,见得沈天桐果然坐着发呆,旁边一个食盒放着的食物丝毫未动,不禁沉下脸道:“桐哥儿,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为何不爱惜自己?”

    见得胡嬷嬷领着翠眉下去了,沈天桐这才起身,扶了沈夫人坐下,自己慢慢矮身,跪了下去,伏身道:“祖母既然使翠眉拿了孙儿绘下的画像,自应该明白孙儿的心事。孙儿因和白哥儿一起学武多年,师兄弟情厚,自是关怀于她。这大半年不见她的人影,不知不觉的想念,只以为她是男娃,却一意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不使人觉察。今日见她换回女装,孙儿方才明白,自己却是早已钟情于她了。只是祖母和蒋老夫人既然有隙,孙儿万不敢要求祖母上将军府求亲,让祖母为难的。但孙儿现下心中既是属意白哥儿,此生便不会另娶,再有议婚的人上门,还请祖母婉拒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甜筒好苦逼啊!

58、请旨求赐婚(下) ...

    沈天桐说出这番话,其实是以退为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这会心里也在打鼓,毕竟他的爱慕之情只是单方面的,蒋白作何想法,他丝毫不知道。在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对自己有好感,是否同意这头婚事的当儿,却在祖母跟前说出这等过激的言语,实在是下下策。但若不以这番言语绝了自己的后路,祖母万万不会同意派人上将军府提亲的。

    沈夫人听得这番话,果然气个倒仰,话也说不出来,只狠命摔下手里的杯子,见得胡嬷嬷闻声进来,方颤着手道:“你扶我回房,再待下去,怕我要气死在这里了。”

    沈夫人和沈天桐冷战两日之后,南北谈文论武会如期举行。沈天桐因今年中了探花,馆选之后,特赐御前行走,身有功名,便不再出场参加。只着意打探每场比试的结果而已。待听得顾秋波和贺信之这回大为出采,不光比武压了北成国诸少年一场,作诗也同样压了一场,不由道:“他两个这回倒是为国争光。”

    顾秋波第一场比试显了身手,自是得意,心下寻思:皇上既然说我跟小白的婚事待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之后再论,自是希望我在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上争光,为国扬威。让将军府的人瞧瞧,我虽是郡王,谋不得功名,但是文道武学,可是不输于人的。白哥儿配给我,绝不会辱没她。

    贺信之年纪虽小,这会也扬了威,同样雀跃,兴奋不已,心下寻思:赐婚的事还未有结果,母亲说可能是我年纪小,又没有功名,皇上觉着没个名目为我赐婚,因此说道待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之后再论此事。这自然是让我在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上露脸,为国争光,然后再趁着这个机会给我赐婚,方才荣耀。

    因顾秋波和贺信之等人发挥超常,这回的南北谈文论武大会,有备而来的唐世成等人,几场比试下来,居然没有占到好处。待得三天比试完毕,两国少年各有胜负。蒋玄蒋青比武压了诸人一头,顾秋波贺信之作诗虽不如唐世成,却也略胜过北成国诸少年。最后考官宣布,这回的南北谈文论武大会各有胜负,打个和局。

    考官一宣布和局,两国少年大哗,各自还不服气,一方说我们蜀王和玄哥儿,一文一武两项皆压了你们一头,怎么不是我们胜?另一方说我们小王爷和况少爷明明作诗比武皆出色,怎么不是我们胜?因争论不休,又定了下次比试的日期。

    唐世成心中却另有一根刺,跟周况道:“这回平局还罢了,我只恨那蒋白不出场,不能亲自压她一头。现下比试完毕,三日后是游园大会,蒋白却会出场,那会联诗一定要压她一头,方不枉我这几年一心学作诗的心思。”

    南北谈文论武大会是结束了,沈天桐和沈夫人自那天谈话之后的冷战,却未结束。眼见沈天桐不过几天功夫,就明显消瘦下去,胡嬷嬷先抵受不住,只劝沈夫人道:“老夫人,再这么下去终是不行。有当初愿之少爷的例子在,只怕桐少爷真个也……”

    沈夫人自沈天桐那席话之后,同样气的吃不下饭,亏得胡嬷嬷再三劝解方好些,这会听得沈天桐连日吃的极少,睡眠也不稳,不由捶桌道:“莫不成我前世欠了他的,他才要这样气我?”

    胡嬷嬷趁机劝了几句,只说将军府诸人虽霸道,但蒋白年纪小,若能迎过沈府多多教导,自然和沈府的人贴心,这头婚事也不算很坏云云。沈夫人沉默得半晌,终是道:“就算我放下成见,让人上将军府提亲,你觉着,将军府会应承这头婚事吗?”

    这会儿,镇南夫人正和镇南侯道:“佛诞那天,将军府的白哥儿易了女装,成哥儿在前头看呆了眼,转头红涨了脸,结结巴巴跟我说,他之前在将军府学武,和白哥儿师兄弟情谊深厚,却希望能娶了白哥儿进门。我细思量了一会,这头亲事自然是不错。现下成哥儿既然在南北谈文大会上露了脸,也算是为国争光。你候着进宫的当儿,求皇上赐婚,为成哥儿争个更大的脸面罢!”

    镇南夫人说话的当儿,安平侯夫人同意被宋建缠不过,答应上将军府提亲。这当下寻思:先前听闻桐哥儿私绘白哥儿的画像,想必也和建哥儿一样对蒋白起了心思,只是姐姐对将军府怨气太大,断不会为桐哥儿上将军府求亲的。若我这会子背着姐姐上将军府为建哥儿求亲,似乎是打了她的脸。还是另想法子为妥。有了,不若进宫求皇上赐婚。若是皇上赐婚,一来荣耀,二来显的此事不与我相干,是皇上作主的。姐姐必无话可说。

    仁元皇帝不知道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和敏王府贺府一样,动了求他赐婚的念头,这会却着人宣莫若平进见。

    莫若平这次得中榜眼,因他一手字极其大气,为人又稳重,仁元皇帝特赐他为执笔吏。他这会听得召见,自是忙忙进殿。

    仁元皇帝这次重用沈天桐和莫若平这些年轻人,却是想培养出一批年轻的有识之士取代朝中已高龄的阁老,使得顾正充继位时,朝中还有人可用。因莫若平短短时日内,连着几件事办的极合心意,这会召见自是嘉许,又赏赐了一些物事。

    莫若平从宫里出来,回到将军府时,满脸春风。莫太太听得他得了皇上嘉许,自是高兴。一时进莫若平的房里道:“平哥儿,我先前跟你提过的话,你可考虑清楚了?”

    “娘,我虽为榜眼,又得了职,奈何先前得将军府恩惠太多,这会要求婚,总是底气不足。不若待我在京城里赁了房子,搬离将军府,再来求亲罢?”

    “平哥儿,待你搬了将军府,只怕白哥儿早就被别人求了去,哪儿轮得到你?”莫太太着了急,“我也知道你住在将军府多年,这会又要求亲,有些说不出口。但白哥儿这个相貌家世,你不快些拿主意,定被别人捷足先登的。如今你得皇上信任,何不求皇上赐婚?这么一来你也体面,白哥儿也荣耀。”

    却说沈夫人心疼沈天桐,终是先让了一步,让胡嬷嬷请了沈天桐进房,淡淡道:“桐哥儿,就算我使人上将军府求亲,却怕将军府不答应这头亲事,你有何法子?”

    沈天桐早已想妥了法子,这会道:“为今之计,只有进宫求皇上赐婚这个法子了。”

    沈夫人一时沉吟了起来。自己和尚婕作对多年,纵使自己低声下气到将军府求亲,尚婕未必会答应。若求了皇上赐婚则不同,一来将军府不敢不遵。二来借着旨意,自己再次压尚婕一头。以后蒋白进了沈家门,就是沈家人,尚婕投鼠忌器,焉敢再和自己作对?以后只有自己说一不二的份,没有尚婕指三道四的份。

    这一干人想着求仁元皇帝赐婚的当儿,蒋白却毫不知情,只在房里和莫若慧说笑,又扯了惜儿的袖子,拉她坐在身边,凑过去道:“惜儿姐姐,你以前老是看我不惯,现在我易了女装,你怎么还是冷着脸呢?”

    惜儿红了脸,就是不作声。莫若慧笑的打跌,捂嘴道:“这个丫头以前想着你是男娃,见你整天腻着我,她自是没个好脸色。待得你易了装,她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瞧不出你是女娃,白白为我担心这么多年,现下还生我的气,连带的也不理你了。”

    “惜儿姐姐,我给你赔个罪,原谅我们好么?”蒋白见惜儿鼓着脸气乎乎的,单手按在床边,一个支撑跳下地,躬身行礼,却听惜儿道:“天呀,你怎么还跳来跳去的。你现下可是女娃,再不是以前的男娃了。这行动举止,怎能再像从前那样?”

    “我又忘记自己是女娃装扮了!”蒋白忙站定,作个淑女状,发愁道:“姐姐们,之前我扮作男娃时,镇日被蜀王和成哥儿建哥儿他们嘲笑,说我肖女娃。现在我易了女装,又镇日被折桂和丫头们嘲笑我肖男娃,你们说,我要怎么办?”

    “这事儿确是难办!”顾元维得知仁元皇帝属意蒋白当太子妃,因拖着不给自己赐婚,只在府内踱步,对孟小富道:“小富,你说这个事儿该怎么办?”

    “这个事儿,关键在于白姑娘自己身上。”孟小富随口道:“白姑娘若是喜欢福王殿下,万事好办。”

    “对,我怎么忘记这个了。”顾元维拿手里的书敲了孟小富一下,笑吟吟道:“只要小白白和我同样的心思,皇兄总不好硬要棒打鸳鸯罢!”

    顾元维不知道仁元皇帝的苦处啊!继敏王府贺府之后,接着是镇南侯和安平侯进宫求赐婚,紧跟着,是刚提拨的年轻执笔吏莫若平求赐婚,旋即,御前行走沈天桐也进宫求赐婚。求的皆是将军府蒋白。

    母后那头自不好说服,敏王是自己亲弟弟,要求赐婚,自己也不好一口拒绝。再提贺府的唐至萃,她是北成国公主,远嫁南昌国,当初先皇承诺会把她当自己国家的公主一般对待,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进宫求过任何事,现下求赐婚,也是不好马上拒绝的。就是镇南侯和安平侯,这两位是先朝有功之臣,自己私底下甚至要以叔父辈待之,现下进宫求赐婚,也一样不好一口否定。至于莫若平和沈天桐,却是今科的探花和榜眼,自己的门生,正要重用的年轻人才。他们第一次求上自己,就被自己一口拒绝,也太打击他们了。

    仁元皇帝有些哀怨,你们,你们为何不上将军府去求亲,偏要进宫求我?你们怕到将军府求不着人,难道到我这里,就能求着人了?都怪将军夫人,这还年轻呢,怎么不多生几个女娃?对了,蒋白是将军大人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什么心?全让他们上将军府去求不就得了。

    对,就让一干人自己上将军府去求婚,声明蒋白的婚事由将军府自己作主,我不作干涉。一来,全推脱的干净,包括母后那一头,也不用费心去说服。二来,让将军府自己去拒绝诸人的求婚,我犯不着为赐婚的事得罪一干老臣能将。三来,为示公允,我也不下旨,只学平民一样派人上将军府求亲。哈哈,将军府能拒绝各府里的求亲,甚至能拒绝福王府的求亲,焉能拒绝宫里的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么多人能斗得过最腹黑的皇帝吗?

59、我不是花篮 ...

    自打蒋白佛诞日易装之后,除了那几家打算请仁元皇帝赐婚的府里外,平素和将军府有来往的其它夫人们,无不赶着上门探口风,有些是为自己的子侄探问,有些是为亲戚探问,有些受人请托探问,不过几日功夫,将军府的门槛就险些被踏破。(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就是蒋玄蒋青的婚事,也顺道受到了关注。不单如此,平日跟他们一起学武的师兄弟们,突然都殷勤起来,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来往的极勤快。这一天,他们又受到顾秋波差人送来的礼物,却是他们早前在珍宝斋看中,却没有买下的两把弯月刀。

    “无事献殷勤,……!”蒋玄揭了盒子,拎起弯月刀瞧了瞧,抚了抚刀面,转头向蒋青道:“这两把刀是西域传过来的,价值不菲,咱们虽也买得起,总得掂量着,这才没有下手。如今蜀王买了送咱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得警惕!”

    蒋青点头道:“咱们平素一处习武的师兄弟,一向只有别人巴结蜀王的份,这回蜀王转头巴结咱们,确实要警惕啊!”

    蒋玄蒋青一边说着要警惕一边爱不释手的抚着弯月刀,寻思顾秋波都把刀送来了,没理由退回去,只得上外头看看有没有相应的东西,买下来回礼罢了!一边却摇头,这阵子收到许多东西,一一的回礼,都快没银子使了,若再有人买了东西送来,只怕回不了礼,只能退回去或是含糊着了。两人正默想自己还有多少银子,要不要先支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时,却见三个小厮捧着三盒东西进来,一时异口同声道:“又是谁送东西来了?”

    “回少爷,这是福王殿下令人送来的,说是偶然得的东西,他也没用处,就送了两位少爷。盒内另有一物,是请少爷转呈咱们白姑娘的。”

    见小厮们小心翼翼放下盒子,蒋玄蒋青不用猜,也知道顾元维送的必是贵重东西,不由对视一眼道:“福王殿下他也对白哥儿……”蒋玄见小厮们走的并不远,便止了后面的话,揭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盒子一瞧,里面是一副白光琉璃鞍,不由怔住了,半晌道:“这可是珍品,有钱没处买的东西,福王殿下就这么随便送出来了?”

    “瞧瞧,送给我的是水犀甲,虽不如你那副琉璃鞍,也是极难得的东西。”蒋青也怔住了,抬头跟蒋玄道:“福王殿下这是想用东西先买赎咱们呀?有些糟糕了,我一见这东西,心志有点不坚,感觉很想被他买赎,怎么办?”

    “兄弟,事关白哥儿的终身,咱们一定要抵住诱惑。”蒋玄伸左手拍拍蒋青的肩头,右手继续温柔的抚摸那副琉璃鞍,坚定的道:“东西不能收,要退回去。如果他真的坚持这是无用之物,一定要咱们勉为其难的收下,咱们再收下。当然,白哥儿的事咱们依然帮不上任何忙。纵观这许多送东西来的人中,以福王殿下的性格最对咱们脾性,我有点看好他。万一以后白哥儿却是落到福王殿下手中,这东西就永远是咱们的了。万一白哥儿落不到福王殿下手中,咱们还是要退还给他,不欠他半分人情。”

    蒋青一对着各种甲骑类,抵抗力就有些差,这会听得有机会永远拥有这副水犀甲,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道:“当然,白哥儿的终身是府里大人要细想的事,咱们什么也不知道。”

    “嗯!”蒋玄严肃的应了一声,弹了弹写着蒋白名字的盒子道:“咱们要先瞧瞧福王殿下送给白哥儿的是何物,若是不妥当的东西,就先帮她退回去。若是妥当的,先送到祖母那儿过目,过了目再送到白哥儿手中。”说着揭了盒子,拎起一瞧,却是镶了银质柄的圆镜子,转掉镜背一看,图案精美,有小字写着“宝相花飞鸟镜”,看着古色古色,不由道:“福王殿下莫非知道白哥儿易了女装后,就爱举个镜子瞧头上的首饰,这才送了镜子?”

    没一会,顾元维送的东西就全抬到了尚婕的房里,蒋镇和蒋华安见了,都相对愕然,这几件东西全是难寻难觅的珍品,顾元维就这样送了出来?尚婕瞧了瞧那柄镜子,半晌道:“传说这宝相花飞鸟镜,世间只有两柄,一柄在宫里,一柄不知何处?现下福王殿下送来的这柄,究竟是宫里那一柄,还是他在外头得来的?咱们可不能收,统统退回去。”

    顾元维正以为送去的东西必能讨得蒋白的欢心时,谁料蒋白连瞧也没瞧过,东西就被退回来了。不由傻眼,只对孟小富道:“你先前当密卫,不是说在暗处瞧见许多夫人和姑娘们,最爱就是这些闺中失传之物吗?怎么送玄哥儿青哥儿的东西被退了回来,连镜子也被退了回来?”

    “福王殿下,这事儿怪不得我,我是瞧见许多人喜欢这些东西,但没准将军府的人就不喜欢呢!”孟小富献计失败,有些沮丧,垂头道:“我又不是娘们,怎么知晓娘们的心思呢?”

    “对,这个事儿得请一位娘们帮着谋划才行。”顾元维把扇子插到孟小富衣襟上,仰天大笑道:“我马上进宫,向母后借得一人,保准事半功倍。”

    沈天桐也同样想刺探蒋白的心思,因知道沈天樱结交的都是诗才出众的一些姐儿,跟乔香巧于诗词一道颇有共同语言,私底下交情不错。这会自然找到沈天樱道:“樱姐儿,你不是跟乔香巧要好吗?我有东西要送给白哥儿,你这回可得帮我一把。”

    “哥哥,你真的喜欢上白哥儿了?”沈天桐跟沈夫人的冷战,沈天樱是听到风声的,只是不好明问,这会听得沈天桐的话,叹口气道:“祖母纵使答应你娶了白哥儿过门,以白哥儿那个性子,能和府里众人和睦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沈天桐抚着眉头道:“白哥儿扮了多年男娃,要她守规矩,天天晨昏定省,静坐房内,只怕不成。若她不如此,祖母又断断不容。真个不成,我会想法子搬了出去,在近着府里的地方另赁一所院落,每月回府两次,这样便可保无事。”

    “祖母等人若不答应你搬出去,可该如何是好?”沈天樱忧心忡忡,总怕沈天桐会和当初的堂叔沈愿之一样远走他方。

    “放心,我既能说服祖母为我求婚,便有法子解决以后的事。”沈天桐口气坚决,仰脸道:“不瞒你说,我如今不是怕将军府不乐意这头婚事,我只是怕白哥儿不喜欢我。”

    就在各府里的哥儿动心思时,各府里的姐儿却为着明儿宫里举办的游园大会而兴奋着,连夜试穿新衣,试插首饰,想在宫里的游园大会上艳压群芳。尚婕好容易等得蒋白易了装,第一次要正正经经带着蒋白这个姐儿进宫,自也不能免俗。这天一早起来,只把行头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给蒋白插上这件,又觉着那件更配她,又换上另一件,忙个不休。

    蒋白被折腾了好一会,不由嚷道:“祖母,您再插下去,我就变成花篮了,放过我吧!”

    众人听的皆笑了,都道:“今儿各府里的诰命夫人都会带了姐儿进宫,老夫人憋了这许多年,终于也能带个姐儿在身边进宫,还不打扮你呀?你乖乖坐着,让老夫人过把手瘾罢!若不是夫人要带着两位小哥儿不得空,这会也要过来帮着你打扮的。”

    尚婕犹自怕自己老了,眼光不行,又特意请了莫若慧过来帮眼,一边笑对蒋白道:“你娘不得空,不能跟咱们一起进宫,我自己一个人看着你,可不大放心。好在香巧姑娘自告奋勇,说要陪着你一起进宫,再加上慧姐儿,咱三人一起看着你,总不会出错的。你扮了这些年的男娃,现下虽着了女装,这行动举止,若没有人时时在旁边提醒,总要露出猴儿像来。今儿人多,还有各府里专门冷眼看人的夫人们,若是一个不慎,你穿着女装偏做出男儿行径,白让人笑话。”说着话,乔香巧果然赶来了,众人忙先迎了进来,又怕她体弱禁不得吵闹,连问了几句进宫可是人多,真个无碍么?听得她说自打佛诞之后,并没有再犯过病,且身上带了药,若有不妥,马上服下药就无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蒋白见乔香巧穿的素雅,上身是丹黄衫子,□是玉色绫宽裥裙子,配饰也简单,头上是小簇金银花钗,耳朵眼扣了珍珠耳环,其它地方并没有挂着东西,犹如山谷里一朵清香的小花,不由跟尚婕道:“祖母,你把我收拾的像香巧一样就成了。头上插太多东西,我的脖子会歪掉的。”

    莫若慧也打扮的清爽,上身浅色衫子,□柿蒂绫长裙。因见尚婕拿了好几套衣衫出来,看着彩绣辉煌,极是醒眼,却提醒道:“老夫人,咱们往宫里去游园,自然是在御花园里逗留的时间多。现下夏初,百花开的正盛,粉紫艳红色色齐,穿得太艳的话,只怕不出色。不若穿的素雅,往满园红艳艳的花儿跟前一站,反是脱俗。”

    “还是慧姐儿提醒了我。如今夏初,天渐渐热了,确是穿素淡些好看。”尚婕忙令人收拾起颜色太艳的衣裳,另拿了素淡些的出来,帮蒋白打扮起来。待把蒋白打扮的宜喜宜嗔,这才出门上轿,往宫里而去。

60、人比花儿娇

    尚太后和尚如贞每一年春季,都会请各府里的诰命夫人领了姑娘们进宫游园赏花,今年因事多,又适逢南北谈文论武大会,便搁下了游园一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四月十六日这一天,却趁着仁元皇帝宴请北成国诸少年之机,把各府里的夫人和姑娘一并请进宫,打算热热闹闹游一次园。

    此时春未夏初,正是牡丹盛开的时节,红的有锦红缎、蓝的有鹤望蓝、白的有天鹅绒、黑的有黑花魁、黄的有金玉磐,千姿百态,极其妍丽。众人一进宫,自有人迎到御花园,安置在牡丹花盛开的地方坐下,好就近欣赏牡丹美态。待得宫女引了尚婕和蒋白一行人进来,一众当日佛诞上看呆了眼的哥儿再次移不开眼睛。第一次看到蒋白女装的哥儿,更是差点傻了眼。

    北成国诸少年见得蒋白如云的青丝挽了一个小圆髻,鬓边简简单单插了一支西蕃莲翠绿色梢簪,身上着了一袭紫白色折枝花拖地长裙,这会稍稍站定,裙摆微飘,眉眼如画,娇颜如花,居然把她身后一株藤花紫牡丹比的失了颜色。一时皆静了一静,半晌方有人醒过神,询问道:“她真是四年前和小王爷比武那个蒋白?”待得到肯定回答后,好几个少年马上凑到唐世成耳边道:“小王爷,如此佳人,作诗压她一头又有什么意思?若是娶回咱们北成国作王妃,这才是真真正正压下她呢!”

    唐世成听的眉毛一跳,嗯,有道理有道理!历来妻以夫为纲,若娶她作王妃,哪须作什么诗压她一头,名份上直接就压过她了。哼,当初你们南昌国的贺词使计娶了我姑姑,皇祖母至今不能释怀,我若是也娶走你们将军府的姐儿,这才大快人心呢!因想着,一时对周况耳语了几句,周况不动声色的听完了,点点头小声道:“此计甚妙,待会游园时,自寻到机会实施的,保准妥当。”

    唐世成又眯眼看了一下正和乔香巧说话的蒋白,跟周况耳语道:“她太引人注目,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你小心些,只别让他人察觉。”

    “我理会得,小王爷放心。”周况扫了四周一眼,见得不远处就有锦鲤池,心中早有了主意,附到唐世成耳边道:“现下夏初,她衣衫薄,小王爷只要学当初的贺词大人,矣她一落水,马上脱了衣裳下水捞起她,再把池边的干衣裳盖在她身上,赶紧的抱进殿内的更衣室,不使他人看到她湿透的样子就成了。待她换了干衣裳出来,你再当着他们皇帝的面,当众求婚,此事必成。”

    唐世成抬头看看蒋白的俏样子,早心动了,嗯,如此文武双全的人儿,正该娶回北成国才是。

    这会沈天桐把一个小盒子交给沈天樱,低低嘱道:“你借着和乔香巧说话,请她帮忙递给白哥儿。”

    “哥哥,你真决定这么做?”沈天樱觉着这和私相授与差不了多少,有些犹豫,小声道:“你不是求皇上赐婚吗?待下了旨赐婚再送东西岂不是好?”

    “皇上还没下旨,我总怕有变。”沈天桐不敢多看站在那边牡丹花下的蒋白,怕泄露自己的心事,只轻轻道:“她收到东西,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真要先表白心意?”顾元维这会还在尚太后殿中,听完周嬷嬷说的话,拍手道:“周嬷嬷,我怎么直到昨儿才想起向母后借你作参谋呢?要是一早借了你过府,还怕小白白不对我倾心?现在好了,有你帮着谋划,自能尽早让小白白开窍。”

    周嬷嬷笑道:“福王殿下想娶将军府的白哥儿,对将军府来说,本来是恩典,可是现下事情有些复杂,确要先讨了白哥儿的欢心,才有胜算。”

    顾元维今早进宫,便在尚太后这儿听到风声,知道贺府沈府宋府等都进宫求仁元皇帝赐婚,仁元皇帝无奈,已是对尚太后说了,蒋白的婚事他不便插手,只让将军府自己决定,想求亲的,统统自己上将军府去求。因寻思趁着今儿游园,先讨得蒋白欢心,明儿再上将军府求亲,不怕事儿不成。

    顾元维扯着周嬷嬷说话的当儿,各府里有资格进宫的夫人和哥儿姐儿,皆到了御花园中,正按姻亲交情等分散成几拨说话。有的夫人围着沈夫人探口风,对沈天桐的婚事极感兴趣。有的则围着尚婕恭维,说道将门虎女,这才出了蒋白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娃。有些则说起京城里的趣闻及这次南北谈文论武大会的结果。更有些悄悄讨论北成国诸少年。各府的姐儿则按了交情深浅聚到一处说话,蒋白身边除了莫若慧乔香巧,照例围着宋晴儿乔潆等人。

    沈天樱候得一个机会,挤到蒋白身边,拉了乔香巧道:“巧姐儿,我有事儿和你说,你随我出来。”

    乔香巧不疑有它,随了沈天樱到另一边稍僻静的花丛边。沈天樱先说了这阵子作的诗,品评了几句,这才道:“巧姐儿,我其实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你尽管说。”乔香巧和沈天樱略有交情,这会见她郑重,倒起了疑惑,却不敢乱猜。

    沈天樱见近前无人,这才把沈天桐的话复述了,低声道:“哥哥让我托你把东西递到白哥儿手中。白哥儿看完自然明白哥哥的心意。”

    她们正说话,却听那边传来一阵笑声。转头一看,原来宋晴儿拿手中的团扇去扑一只蝴蝶,扑的娇喘乎乎,却愣是没扑着,谁料那只蝴蝶飞到蒋白近前,蒋白袖子一挥,就把蝴蝶卷在袖中,这会笑嘻嘻把蝴蝶丢到宋晴儿的团扇上,宋晴儿却不卖账,只嚷道:“白哥儿,好好一只蝴蝶,你把它卷昏了,这会飞也飞不起来,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只轻轻一卷,它就昏了,我也没办法!”蒋白分辨着,拿手指去碰蝴蝶的翅膀,喊道:“喂,小蝴蝶,你别装昏了,再装我就真的把你打昏。”她这里话音才落,那只蝴蝶翅膀一动,猛的飞了起来,绕过她的肩膀,只几下就钻到牡丹丛中藏了起来。众人不由一阵哄笑。

    贺信之见得蒋白卷蝴蝶,早跑了过来,递过自己手中的扇子道:“白哥儿,你想要扑蝴蝶玩的话,用我的扇子扑。”

    “不用,我用手也能捉到的。”

    贺信之见蒋白不接扇子,把扇子往她手里一塞,笑道:“不扑蝴蝶,你用来扇扇风也成。今儿有些热呢!”

    顾秋波正和顾眺飞说话,眼角却扫着蒋白那边,见得蒋白身边一直有人,竟是没机会和她单独说话,不由有些心不在焉。

    顾眺飞早上随母亲到尚如贞殿中请安,却是听闻了好几家府里的人进宫求赐婚,仁元皇帝皆不应的事,这会悄和顾秋波道:“不得了,不单你们敏王府,好几家府里的人都进宫求赐婚了。只怕你要落空。”

    “我让母妃明儿上将军府去求!”顾秋波听得顾元维也到仁元皇帝跟前求赐婚,却有些慌神,别的人自然抢不过自己,但若是王叔想抢,自己除了快他一步,还真没有法子可想。

    他们正说话,却听内侍尖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一时忙止了话过去拜见。

    尚太后一坐下,仁元皇帝和尚如贞也来了,待得众人行完礼,各各归座,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尚太后坐在上头见得蒋白人比花娇,不由感叹,看看咱未来的小媳妇,还真个出色啊!元维素来是一个挑惕的,现下看她也看的目不转睛,却真个上心了!昨儿就听得好几家府里进宫求赐婚,皇后也有心让蒋白当太子妃,想抢的人可不少。可惜啊,你们碰上的是我,肯定没戏了!

    这会案台下,乔香巧却把一个小盒子塞在蒋白手中,凑在她耳边道:“樱姐儿递给我,让我递给你的。你待会瞧瞧!”

    “樱姐儿递给我的?这要是以前,我定要以为她跟你一样,也想嫁给我。”蒋白袖起盒子,不由开了一句玩笑,却感觉右袖被人拉扯了一下,莫若慧也塞过一个小盒子,轻声道:“周嬷嬷刚递给我,说是福王殿下让她递给你的,你待会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很晚才上线,所以这章字数少一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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