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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海十四郎     汉鼎txt下载     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瓮中捉鳖(2)

    贝丹山大吃一惊,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转动,这边刘鼎他们已经跳出来。

    嗖嗖嗖!

    最先出来的就是令狐翼,他手中早就扣了三枚雁翎箭,抬手就是三箭,顿时有三个忠字营亲兵从田埂上摔下来。

    刘鼎和秦迈一跃而起,翻身上了田埂,直取贝丹山。

    贝丹山身边的亲兵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临危不乱,急忙上来阻拦刘鼎他们,双方横刀碰撞,溅起阵阵耀眼的火光。只是,他们人数太少,而且这田埂上的地形,不方便他们展开,两边都是水田,一脚踩下去,淤泥就淹没了膝盖。他们和刘鼎刚一照面,就被刘鼎踢倒了两个,摔倒在下面的泥水中,怎么挣扎着都爬不起来,原来是肋骨被刘鼎撞断了,最后被淤泥活活的憋死。

    “呜呜呜呜……”

    最后面的一个忠字营亲兵不知道抽出个什么东西,放在嘴巴里用力的吹起来,顿时刺耳的叫声,充斥着整个战场,似乎要在紧急求援。村子东头的忠字营亲兵,听到这个声音,都愕然的看着这边,茫然不知所措。

    嗖!

    刘鼎一扬手,一枚三棱刺脱手而去,正中那个亲兵的喉咙。刺耳的叫声嘎然而止。那个亲兵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喉咙,一头栽倒在下面的泥水中,那手中的东西却顺手抛了起来,刚好落在刘鼎的旁边。刘鼎伸手接住,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原来是一只很小的海螺。

    呼!

    旁边一个亲兵趁刘鼎在观察海螺的机会,挥刀冲了上去,结果刘鼎回头就是一拳头,刚好打在对方的脸颊上,那个亲兵脸上顿时好像开了麻花,到处都是红的。他使劲儿的捂着自己的鼻子,身体缓缓地瘫痪在地上。旁边地几个亲兵越过他的身体。继续向刘鼎攻击,结果都被刘鼎一一解决掉。

    那边秦迈也控制了田埂地东半截,令狐翼站在下面的干土上,瞅准机会放冷箭,连续射死了三个敌人。贝丹山本来带着逃跑的人就不多,这时候已经是光棍司令。他站在刘鼎和秦迈的中间,又惊又怒。却说不出话来。好大一会儿,贝丹山才悍然举起弯刀,恶狠狠的一刀向刘鼎劈过来。

    喀嚓!

    刘鼎轻松的卡住他的手臂,顺势向下一拗,贝丹山地右手脱臼,弯刀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刘鼎的手中。

    贝丹山翻着白眼。想要挣扎。现根本没有机会挣脱。他的武功本来没有这么差,只是现在受到突然袭击,刚才又在金花娘子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只好无奈的放弃了抵抗。

    刘鼎趁机按住他地肩头,温柔地说道:“贝指挥,得罪了!”

    西面脚步声传来。却是贝丹山身边的亲兵6续赶到,看到主帅被擒,他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时候还是黑夜,光线并不是很好,他们虽然看不清刘鼎的脸庞,可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现场的紧张气氛。

    刘鼎懒懒的说道:“我和你们地老板有话谈。识相的。就不要过来。”

    那些亲兵才没有那么容易听话,虽然没有吭声。却始终在寻找着解救主帅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贝丹山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无论于公于私,放弃主帅都是死路一条。遗憾的是,刘鼎、秦迈守住了田埂的两头,令狐翼则在下面弯弓搭箭,虎视眈眈,根本不给他们靠近地机会。

    刘鼎掏出一枚三棱刺,轻描淡写地顶在贝丹山的喉咙上,淡然说道:“叫他们让开。”

    贝丹山抿着嘴唇,不肯说话。

    刘鼎将三棱刺举到贝丹山地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看到这上面的三条凹槽没有?你知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这是用来放血的,只要我轻轻的在你的身上扎个伤口,你这条命就永远都无法挽回了。它的伤口是三角形的,就算是天底下最有名的医生,包括什么金针渡危叶星士之类的,都不能缝合你的伤口,你身上的血就会像泉水一样,不停地涌出来,直到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流尽为止。你的鲜血,会从着田埂慢慢的流下去,渗透这里所有的田野……你会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就算你想快点也不行……”

    贝丹山两眼翻白,喉结不自觉的跳动着,却断断续续的说道:“刘鼎,你不敢杀我的。你杀了我,彭勃马上就会带领军队投奔贝然清,然后公开你们的罪行,到时候,舒州所生的一切,都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是你们不仁,不是我们不义……”

    刘鼎恍然大悟的看着他,似乎现了什么,忽然挠挠脑袋,狡猾的笑着说道:“你说对了,彭勃还真是个麻烦。”

    贝丹山看到他的笑容,感觉有如大白鲨一样的阴森森,马上意识到有些不妙了。

    刘鼎朝后面挥挥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和金花娘子的好戏,还没有结束吧,天亮还早,你还有时间继续。”

    他扣着贝丹山的喉咙,顺着田埂向西走,西边的亲兵眼睁睁的看着他过来,却不得不让开。秦迈和令狐翼跟在刘鼎的后面,让周围的忠字营亲兵都不敢过分靠近。一行人就这样相持的,慢慢的又回到了禾亭海的东边。这时候,这里的战斗也结束了,双方并没有分出胜负,但是现在贝丹山被刘鼎扣住,忠字营的亲兵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义。

    萧骞迪、屠雷和白钦翎等也相继到来,将周围的忠字营亲兵强行压缩到中央。那些忠字营亲兵有人还要反抗,可是刘鼎手中的三棱刺已经死死的顶住了贝丹山的喉咙,随时都会给他来个喷泉,贝丹山无奈,只好下令亲兵们放下武器,等候对方的处理。测试文字水印3。屠雷迅将所有多余的武器都收缴起来,这些亲兵就跟贝丹山一样,成了任意屠宰的羔羊了。

    刘鼎对白钦翎点点头,白钦翎马上没入了路边的草丛中。除了极少数地几个人,居然没有人看到。刘鼎将贝丹山推入金花娘子的砖瓦屋。非常友善地说道:“进去吧!再续前缘!”

    贝丹山被他推得踉踉跄跄的,差点儿摔倒在水井边,回头狠狠地瞪了刘鼎一眼,才含恨的进去了。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传来金花娘子的惨叫声和呻吟声,看来贝丹山一肚子的怒火没有地方泄,还真的找到了金花娘子泄了。

    禾亭海距离三桥乡不远。萧骞迪刚刚起攻击,贝丹山地亲兵马上出了求救的信号,三桥乡的军队马上出动。一个鬼雨都战士回来报告,率兵来援的,果然是彭勃。站在禾亭海的东边看过去,只看到不远处火把连天。显然是有大部队在赶来。几乎在同一时刻。火龙岗的罡字营队伍也出动了,向着禾亭海靠拢过来,最前头地,居然是四十多名全副武装地骑兵,为的,赫然是狄火扬。

    彭勃不知道禾亭海里面有多少伏兵。因此不敢靠近,但是又不能不救回贝丹山,只好兵行险着,率兵加快度,迅赶到了禾亭海的东边。数百名保信军士兵列队排开,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也不在乎水田里的淤泥了。彭勃站在远处看着禾亭海。没有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边灯光全无。贝丹山也是生死未卜,不禁大为着急。

    “刘鼎!你居然敢挟制我们大人!你无法无天!你这个外来户,有什么理由介入舒州的事务!你要是明白人,你就将我家大人放出来,我们还可以网开一面,饶恕你地性命……”彭勃派出一个嗓门大的军官,靠近禾亭海喊话,想要借此弄清楚这边的情况。

    禾亭海没有回答,静寂的可怕。

    那个军官又连续叫喊了多次,禾亭海还是没有回答,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彭勃心中着急,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想要亲自看个究竟。这里距离禾亭海还有三百步,在他看来,是完全安全的,就算对方在村内埋伏有弓箭手,也无法射到这么远得距离,然而,他没有想到……

    潜伏在草丛中的白钦翎一跃而起,闪电般的弯弓搭箭,瞄准了彭勃。

    嗖!

    铁骨箭呼啸而去。

    彭勃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急忙抽刀。

    然而,他手中地钢刀还是稍稍慢了半步,刀刃才抽出一半儿,铁骨箭就已经到了他的胸膛。

    噗!

    一道巨大地血箭凌空飞起,彭勃整个身体都被铁骨箭带的向后飞起来,然后再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啊!

    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出一阵惊呼,跟着所有的声音都嘎然而止,只有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茫然的看着中箭的彭勃。

    一击必杀,白钦翎马上转身脱离。

    这时候,彭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倒下,那些保信军士兵也没有反应过来。

    噗!

    彭勃的尸体终于倒地,那些保信军士兵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红了眼,呐喊着冲了上来。

    嗖嗖嗖!

    埋伏在村子东边的令狐翼等弓箭手,一起射箭,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保信军射死在草丛中。其余的保信军士兵急忙后退,他们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埋伏,彭勃又死了,没有人迅做出决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愤怒,却是无可奈何。几个军官急忙收拢好队伍,准备再战。{第一看书}屠雷趁机大声吼叫起来:“谁再敢靠近,就杀谁!贝丹山在俺们的手上,你们要是不听话,俺就砸碎了他的脑瓜子!你们看看北面,那是谁的部队?那是俺们的大部队!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呆在原地!”

    那些保信军士兵面面相觑,继续缓缓的后退。屠雷的威胁当然对他们没有什么效果,只是鬼雨都的数名弓箭手卡住了道路,他们又不知道这边的详细情况,才不得不暂时后退,同时派人通报三桥乡大营,派遣更多的军队前来增援。彭勃死了,他们必须等待其余地军官到来。

    双方就在村子的东边僵持着。

    在禾亭海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贝丹山地所有亲兵,都被解除了武装。押送到刘鼎的面前。除了战死和逃跑的,贝丹山的亲兵还有十六个人。

    刘鼎看着面前的人,冷冷的说道:“你就是队长?”

    那人没有回答。

    刘鼎说道:“你可愿意为我效力?”

    那人没有回答。

    刘鼎转头看着第二个,依然是冷冷的说道:“你是队副?”

    那人欲言又止,最后却始终没有开口。

    刘鼎慢慢地说道:“你可愿意为我效力?”

    那人没有回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将队长杀了,我任命你为队长。你如果不杀他。我就杀你。”

    队长和队副都微微一震,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着刘鼎,眼睛里的愤怒清晰可见。

    刘鼎很认真的看着队副。

    队副的脸色有点煞白,嘴唇也在轻微地颤动,但是最后,他还是艰难地摇摇头。

    刘鼎对萧骞迪阴冷的点点头。

    萧骞迪一刀将队副杀了。

    鲜血飞溅到旁边每个人的身上。还是热热的。粘粘的。

    刘鼎转头看着第三个人,依然是慢慢的说道:“你是什长吧?你将队长杀了,我升你做队长。”

    这名什长下意识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脸色也有点异样,呼吸急促起来。

    刘鼎将三棱刺托在手上,送到他的面前。

    那名什长迟疑片刻。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来,要拿三棱刺。

    队长蓦然回头瞪了那个什长一眼,那名什长颤抖半天,竟然没有拿到三棱刺。

    刘鼎摇摇头,冷冷的说道:“你没有机会了。”

    萧骞迪也一刀将他杀了。

    鲜血飞溅,旁边有人出了不应该听到的声音,一股恶臭飘荡在屋子里面。

    刘鼎面无表情。继续转头看着第四个人。很随意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也是什长?你将队长杀了,我升你做队长。”

    这个什长低着头。下意识地握着自己地拳头,良久没有动作。

    刘鼎正要点头,突然间,这个什长伸手狠狠拿起三棱刺,走到那队长地后面,用力举起三棱刺,狠狠的刺在队长地背后。

    噗!

    鲜血有如泉涌。

    那个队长转过头来,眼神阴狠,艰难的说道:“你……金泽南……你好……”

    金泽南仰起头来,不敢和队长的眼睛对望,他突然拔出三棱刺,高高举起,又是连续几下狠狠地**,那队长背后连续被插开几个血洞,终于无声无息的往前一扑,趴倒在地上不会动了。

    萧骞迪和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个人够狠的。

    那金泽南浑身都是血,坐在地上呆,仿佛麻木了一样。

    刘鼎平静的说道:“你叫金泽南?”

    金泽南木然片刻,良久才迸出一个字来:“是。”

    刘鼎欣然说道:“很好,你现在就是贝丹山的亲兵队长,如果有人不听你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排忧解难的。”

    金泽南愣愣的跪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刘鼎看着其他的亲兵,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也一样,有好想法可以跟我说,我会给你们机会的!”

    那些亲兵却还在木然当中。

    刘鼎不理会他们,让秦迈将贝丹山押出来,笑眯眯的说道:“老兄,请上路!”

    贝丹山虽然受制,但是脸色还是显得非常的不服气,突然间,贝丹山挣脱了秦迈的手臂,跳入了旁边的水井。

    秦迈大吃一惊,急忙叫人准备绳子,要下去将他拉上来。

    贝丹山居然会自杀,他还真的想不到。

    刘鼎却笑着说道:“不妨!不妨!这么好的天气。他既然喜欢冬泳,那就让他呆在里面好了。”

    秦迈急切的说道:“大人。这家伙是要自杀啊!死了就没有用了!”

    刘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冷冷的说道:“他不会自杀地。”

    果然,片刻之后,水井中就传来贝丹山模糊不清的呼救声,可能是因为水太冷了,冷得他舌头牙齿不断地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轻蔑的笑容。既然还要呼救,那往里面跳什么呢?于是大家都装做没有听到,任凭贝丹山在水井里面不断的呼叫。

    过了一会儿,水井里面的呼叫越来越微弱了,刘鼎才摆摆手,秦迈命人放下绳子。对着水井里说道:“抓着绳子。自己爬上来!跳什么跳,现在知道滋味了吧?”

    里面贝丹山急忙抓住了绳子,但是却又没有爬上来,好像是跟他们耗上了。

    萧骞迪忍不住说道:“贝丹山,你她妈的还是小孩子啊!信不信老子给你一泡尿啊!”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叫人提两桶粪水来……嗯,就用金花娘子家地。”

    贝丹山马上在下面杀猪似的叫起来:“刘鼎!你够狠!”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是你自杀的决心不够!”

    贝丹山无语。

    最后。他乖乖的被秦迈拉了上来。

    寒风凛凛,呼出的热气都变成白雾了,他浑身都是井水,被寒风一吹,那滋味可想而知,冻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刘鼎让他到金花娘子屋子里换衣服。一会儿贝丹山出来。穿地居然是金花娘子死鬼老公的衣服。看起来好像个鹌鹑,哪里还有忠字营指挥使的模样?就连他自己。也蓦然觉得自己突然矮了三尺,在刘鼎的面前,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刘鼎淡淡的说道:“贝丹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相对你而言,我只有烂命一条,但是你却有一妻四妾,还有儿子、女儿,而且据说最近还准备再纳奕红楼的阿宝姑娘为妾,你可以动员你地部队上来跟我死战,但是我敢肯定,在我临死之前,你绝对不会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再说了,你的忠字营和我的罡字营单挑,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贝丹山又气又怒又是沮丧,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刘鼎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现在回去军营。”

    贝丹山只好收拾队伍,下令回营。金泽南马上集合了幸存地亲兵,一行人大模大样地走出禾亭海。远远的,刘鼎看到韦国勇、狄火扬率领至少三百名罡字营地士兵,集合在距离禾亭海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和东方的忠字营军队互相对峙,结果忠字营的军队真的不敢乱动。贝丹山看到这个场景,只好自认倒霉。就像刘鼎所说的那样,真的打起来,忠字营不一定是罡字营的对手,罡字营居然还有骑兵!但是,有仇不报非君子,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只要一息尚存,自己就要刘鼎的好看!

    禾亭海外面的忠字营很识相的主动撤退,一直撤退到了三桥乡。这时候的三桥乡的忠字营军营,已经炸翻了,所有的官兵都进入了紧张的战斗状态。当刘鼎他们来到的士兵,栅栏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弓箭手,箭楼上也都是硬弓手,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瞄准这每个人,栅栏上还安装大型弩机,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刘鼎和贝丹山都会全部变成刺猬的,

    幸好,没有人下令。

    军营的大门是紧闭的。

    “叫他们开门!”

    刘鼎冷冷的说道。

    贝丹山有气无力的出命令,军营的大门还是没有打开,里面也看不到任何军官的存在,大概是他们都神秘的躲避起来了。这种情况,他们既然不知道如何处理,干脆就躲避起来。

    刘鼎转头看了看白钦翎。

    白钦翎弯弓搭箭,缓缓地拉开了弓弦。

    嗖!

    铁骨箭呼啸而去,军营正中的“贝”字帅旗立刻被射落,随风落地。

    所有的忠字营官兵都微微一惊。

    这射箭的距离至少也有一百五十步,什么人有这样臂力?这样的准头?

    贝丹山也是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刘鼎手下居然有如此厉害的神箭手!要不是刘鼎要活捉自己,恐怕派遣这个弓箭手随便埋伏在禾亭海外面的某地。就可以要了自己地性命。他本来还有点反抗的念头地,这时候也已经是心如死灰,再也不敢多想了。

    金泽南突然上前,厉声说道:“你们搞什么?要置大人于死地吗?严成子、陶风波、谢安瑶、彭瑞真,是你们谁下的命令?是不是你们想指挥大人死了,自己来当指挥?彭瑞真,今天是你值班。你藏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不怕军法处置吗?”

    军营内一片的沉默。

    这么敏感的事情,谁敢吭声?

    金泽南继续叫道:“黄国,今日负责军门的是你,你要是还不开门,就说明你的黄国乃是叛徒,想要存心致大人于死地。看门的兄弟。你们马上打开大门!谁打开大门。谁就取代黄国地位置!大人决不食言!”

    片刻之后,军营大门终于打开,黄国无奈的出来“迎接”贝丹山归营。

    刘鼎等人昂然而入。

    彭勃死了,贝丹山又在对方的手中,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不敢动,有几个军官不甘心这样的结果。想要寻找刘鼎他们的弱点,伺机动反击。进入大门地时候,有个军官看准了萧骞迪,突然身体向前一撞,想要给萧骞迪来一下狠地,制造混乱,博取机会。谁知道萧骞迪早有准备。反手一扳,那个军官的手臂顿时被扳了过来。跟着向后一拗,肩关节马上脱臼,痛得他惨叫起来。

    后面的屠雷对着其他人一瞪眼,那些想要上来帮忙的军官,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所有的鬼雨都战士也是高举横刀,随时都会和他们死战。金泽南狐假虎威地骂道:“浑蛋!你们在做什么?想要大人的命吗?赵国利,你那么积极做什么?王台子,放下你手中的刀?张德生,你在吩咐什么……”

    刘鼎淡淡地说道:“贝丹山,你不希望血洗军营吧?”

    贝丹山有气无力的说道:“兄弟们,不要闹,我没有生命危险,刘指挥只是来找我谈点事情,大家都散了吧!”

    鬼才会相信这样的话,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绝大多数人都继续包围在旁边,继续寻找机会,可是金泽南不断的叫出一个个军官的名字来,那些军官不得不暂时退去。进入军营里面以后,还有不少地弓箭手簇拥在他们地周围,各个箭楼上的弓箭手也是虎视眈眈地。金泽南再次挥了自己的作用,指名道姓的将箭楼上的人喊下来,换上鬼雨都的弓箭手,最终,巨大的威胁被慢慢的消除掉。

    经过一段艰难的行程,一行人总算到了贝丹山的中军大帐,忠字营的其余旅帅,都聚集在这里了。忠字营齐装满员,共有官兵一千三百人左右,指挥使以下总共有五名旅帅,彭勃是其中之一,其余四个分别是严成子、陶风波、谢安瑶、彭瑞真。现在彭勃死了,他们四个自然愤怒,但是又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彷徨。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投奔贝然清,可是舍弃贝丹山于不顾,天知道贝然清会如何处理他们。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救出贝丹山,实在太困难了,不把自己给弄进去就算好了。

    刘鼎非常清楚他们的心思,看着其他四人,温和的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夺权,你们不用担心。但是,你们必须听我的。我们现在的要任务,就是击溃淮西军!”

    正在说着,一名斥候飞快的冲入军营,远远的就大声叫着:“紧急军情,报!”

    来到中军大帐,蓦然现这里的情形不对,急忙闭嘴。

    刘鼎平静的说道:“报!”

    那斥候眼睛一眨,急忙说道:“报告大人,淮西军从高河埠出动了!”

第106章 东风吹(1)

    (这几天都要出门办证,更新可能不稳定,请大家原谅……)

    淮西军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出动,刘鼎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悄悄地吸了一口冷气。{第一看书}如果不迅的将忠字营官兵的情绪稳定下来,这场仗就会非常的麻烦。他原本设计好的一整套计划,现在必须做出改变了。听到斥候兵的报告,中军营帐内,气氛非常的古怪,刘鼎这边的人当然是担心忧虑,贝丹山那边的人,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悄悄的等待刘鼎的好戏。

    微微沉吟片刻,刘鼎不容置疑的说道:“立刻集合全军!准备迎战!”

    严成子、陶风波、谢安瑶、彭瑞真都还在犹豫,目光都集中在贝丹山的身上,那种意思是很明显的,这个命令不是贝丹山出的,他们拒绝执行,你刘鼎没有资格来命令我们。至于贝丹山,他早就做好了磨洋工的准备,倒在地上干脆不动了,恍若梦游了一样。

    刘鼎自然知道他们的把戏,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这几个人都是要拿掉的,只不过淮西军的突然出击,打乱他的步骤,他声音激昂的说道:“你们是保信军的人,你们都是来自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民,生育了你们,养活了你们,在他们有难的时候,你们却畏缩不前,贪生怕死,试问你们怎么对不起这里的父老乡亲四人可不是新兵蛋子,才不会相信刘鼎的鬼话。刘鼎这番话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笑话,他刘鼎难道是为了这里的父老乡亲吗?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只可惜,现在是刘鼎占据了上风,他们没有机会反驳罢了。最后,实在逃避不过,谢安瑶才委婉的说道:“一切都听大人的指示就是了。”

    刘鼎对金泽南冷峻的说道:“吹号!全军集合!”

    低沉的军号声,传遍了整个营地。那些原本还在骚动不安的士兵,都觉得今天的军号声有点特别。刘鼎地到来。谁也不知道给他们带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军号响了三下以后,尽管忠字营地士兵都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但是他们还是习惯性的集合起来,那个叫做黄国的军官,按规矩来到中军营帐,报告了部队集结完毕的消息。

    刘鼎看着贝丹山,表示让他出去讲几句话。鼓动大家起来战斗。

    结果,贝丹山摇摇头。

    他现在已近被刘鼎控制了,还要他去鼓动部下为刘鼎卖命,那他也显得太窝囊了。

    既然贝丹山不肯动作,刘鼎也就不客气了,他昂阔步地离开中军营帐。虎背熊腰的走到高台上。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看着所有的忠字营官兵,朗声说道:“兄弟们,我是罡字营指挥使刘鼎,很高兴在这里认识大家!蒙刺史大人地厚爱,我现在忝为舒州步军都虞候,主要职责是督促诸军英勇作战!今天的事情。测试文字水印5。可能大家有些误会,以为本人是来忠字营夺权的,其实,大家是完全误会了!我刘鼎是来督察的,也是来激励大家的,只要大家恪守命令,英勇奋战。努力杀敌。等待大家的,绝对不是处罚。而是嘉奖!当然,如果有不守军令地,我也会严惩不贷!”

    他加重了语气,缓缓地说道:“只要是英勇奋战地,我会栽培他!提拔他!决不食言!在这个军队中,只要你是有能力的,你都会有出头之日!不要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本事,只需要将敌人的人头拿到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你的能力如何了!我对大家地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敌!杀敌!不断的杀敌!”

    下面的官兵们都静静的听着,原本还有些人窃窃私语的,现在都完全安静下来了。虽然忠字营内部严密的封锁了消息,但是,谣言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基层地士兵中流传。在这个年头,武人总是容易成为偶像,尤其是那些骁勇无匹地武人,好像突厥猛将李孝欢、李慈欢等,就是万千战士心目中的偶像,这个偶像有时候甚至是不分敌我地。

    对于刘鼎,忠字营的官兵了解的不多,但是自从彭勃在龙元潭设伏,刘鼎没有上当,反而用火狠狠地烧了彭勃一把以后,刘鼎在忠字营内部的知名度就不由自主地提升了。此后,又有小道消息传来,说在三祖寺的外面,忠字营就有部分官兵折损在刘鼎的麾下。当时在三祖寺外面参与袭击王博的官兵,都是麻东秘密挑选出来的,因为考虑到某些特别的原因,这些选出来的人,都是比较热衷于金钱势力的,个人的水平的确不怎么样,但他们毕竟是忠字营的官兵,感同身受,这些人被刘鼎全部干掉,其余的忠字营官兵也不好过。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就算内心再不好过,也必须承认强者的地位。

    这时候感觉最尴尬的就是麻东和他手下那群人了,他们是忠字营中的另类,是贝丹山专门用来迷惑王博等文官的,也是贝丹山收拢心腹的主要手段,这些人,基本都是不买王博的帐,甚至在麻东的挑动下,敢在明面上和王博对抗,上次试图刺杀刺杀王博就是这些人。就个人的技战术而言,他们的水平和正规的忠字营官兵还是有点距离的,只是因为贝丹山的关照,他们才得以在城内横行霸道。现在刘鼎不但控制了忠字营,而且还要将忠字营拉上战场,这群人的悲观绝望可想而知,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起来造反啊!连彭勃都死在了刘鼎的手下,何况是他们?

    微微顿了顿,刘鼎深深地凝视着下面的忠字营官兵,再次加重了语气,缓缓的说道:“我刘鼎人微言轻,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大家的,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在我的管辖之下,绝对没有人可以克扣军饷!你每个月是一百三十钱,每个月你就能拿到一百三十钱,你每个月是一百四十钱。那就是一百四十钱,不会少你一个子儿!如果有谁克扣你的。你尽管向我举报,哪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当众砍掉他的脑袋!还有,伙食费也不会克扣,更不会拖欠!该吃什么吃什么!这一点,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来保证!”

    虽然说保信军高层之间地内部争斗已经白热化,林度和贝礼翊的不合已经是公开地秘密。但是对于那些最基本的官兵来说,这些距离他们还是比较遥远的,他们最大的愿望,依然是每个月可以准时拿到足够数量的军饷,可以拿回去养活自己的家人,如果他们有家人的话。但是。就是这个小小地愿望。也是很难满足的。那时候的军队,军官层层克扣军饷,几乎是家常便饭,当官的富的流油,当兵的却穷地叮当响,忠字营也不例外。贝丹山为了孝敬贝礼翊,不但自己吃空饷,还要克扣每个士兵三分之一地军饷。刘鼎这番话,无疑是击中了他们的软肋,贝丹山的脸色,顿如死灰,好像真的快要死了的样子。

    缓缓地看着下面形色各异的脸庞。刘鼎掷地有声地说道:“还有。我刚刚翻查了一下,现有拖欠军饷地现象!我在这里保证。这一仗打完以后,你们可以拿到全部拖欠的军饷!一文钱都不欠!如果我刘鼎不能实现这个诺言,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大家有目共睹!”

    “好!”

    话音未落,下面爆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

    拖欠军饷也是军队的普遍现象,基层官兵没有谁不痛恨这个的,这里面不一定是节度使无法支付军饷,而是军队长官将军饷挪作他用,例如将军饷挪用来做生意,以钱生钱等等,尤其是靠近江南地区的军队,这个现象更加的严重。现在地江南地区,局势还算平静,商业活动还是比较有活力地,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回报还是很丰厚地,保信军濒临江南,自然也沾染了其中的风气。例如驻扎在皖口城的贝然清,每年将挪用的军饷用来投资,获利都相当的丰厚,乃至他常年宁愿驻扎在皖口城,也不愿意到怀宁城来。

    对于贝然清这个人,刘鼎还是了解了不少的,他是舒州的主要麻烦来源。他现在驻扎的皖口城,就是日后的安庆,那是长江下游的第一座大城市,人口众多,物产丰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后来的曾国藩和太平天国,为了争夺安庆,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然,这时候的皖口城还没有变成城市。

    “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这样的公开誓,不叫人不信,那些基层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朴实人,很容易就相信了,内心里好像是在长期阴霾的天气中看到了太阳。贝丹山和几个旅帅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了,刘鼎这样做,显然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而且还将所有基层士兵的心,都吸引到了他这边去。刺史王博最大的本事,就是管着钱财,他放给忠字营的粮饷,都是有定例的,不会少,但是也不会多,这是他们跟着贝丹山反对王博的主要原因:谁不想弄多点钱呢?

    刘鼎使用釜底抽薪的办法,轻而易举的将最基本的士兵收买过去,就算以后忠字营还是他贝丹山当家,日子也不好过了,没有了这些外快,贝丹山想要收买这些军官,可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刘鼎既然敢出这样的毒誓,同时也传达了一个反面的信息,如果忠字营不听他的话,以后军饷就有问题了。本来贝丹山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一点,如果王博胆敢在军饷上为难他的话,他马上就可以动士兵起来闹事,让王博下不了台,然而,现在王博多了刘鼎帮忙,这个办法显然是不行了,甚至多半会反过来,刘鼎动士兵起来闹事,将他们几个赶下台。

    这个刘鼎,真的是越来越恶毒了。

    刘鼎当然注意到了贝丹山和严成子等人的脸色,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继续严肃的说道:“现在,我要告诉大家,现在淮西军来了!但是你们中间有些人,贪生怕死,不敢应战,愿意做缩头乌龟!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刘鼎非常不耻这样的行为!军人就应该做军人的事!”

    他的语调越来越冰冷,字字铿锵的说道:“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过和平日子的,既然穿上了军装,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你的任务,不是耕田种地,也不是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你们的任务,是杀敌,杀敌,不断的杀敌!守住我们的家门口,守住我们的院子,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现在淮西军来了,有些人居然没有勇气战斗!我刘鼎绝对鄙视这样的人!因为他不配做军人!敌人要杀戮你的父母兄弟,要**你的老婆姐妹,难道你们也要软弱下去吗?难道,你们愿意看到无恶不作的淮西军,将屠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之上吗?难道,你们就是这么没有骨气的军人吗?”

    各个节度使招募的军队,基本都是当地人,乡土观念还是很重的,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一般都比较勇敢,这也是各个节度使防御战都很英勇,但是打出去就相对较弱的基本原因,当初徐州节度使时彦铭兵力虽然不多,但是朱国栋想要吃掉他却很不容易的基本原因。此外,清淮军也是个例子,清淮军防守寿州的兵力,事实上不足六千人,在数万的淮西军围攻下,还是坚持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的保信军也不例外。

    (该死的准生证,搞死人了

第107章 东风吹(2)

    刘鼎继续声音激昂的说道:“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男人?有没有卵蛋?”

    下面没有回答,有人欲言又止。{第一看书}

    刘鼎再次提高了声音,大声喝道:“回答我,你们有没有卵

    下面终于有人回答了,声音却不是很响亮:“有!”

    刘鼎厉声说道:“回答的像个娘们,难道,你们都是娘们吗?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卵

    下面的官兵终于被鼓动起来,大声回答:“有!”

    刘鼎微笑着说道:“很好!”

    他走到旁边的牛皮军鼓上,亲自拿起棒槌,就是一顿狠敲,如同雷鸣般的鼓声,震动着每个人的心房,热血情不自禁的慢慢上涌,好些人的脸色都变得涨红起来,只有贝丹山和严成子等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刘鼎放下棒槌,意气风的说道:“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兄弟们,你们怕吗?”

    “不怕!”

    下面的忠字营官兵齐声回答,声音比刚才更加的响亮。

    刘鼎满意的笑了。

    这时候,四匹快马旋风般地闯入军营,却是来自罡字营的骑兵。他们没有携带武器,马背上驮着四个巨大的麻袋。他们来到刘鼎的面前,举手敬礼,然后抛下麻袋,转身迅离开。忠字营士兵中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了,麻袋里面,都是一吊一吊地官炉钱。尽管有些已经生锈,可是那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地开元通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正规的官炉钱了。

    有唐一代,私铸钱币的现象很多,那些私铸的钱币。各有各的名字,民间统称偏炉钱,分量上是有缩水地,与之相应的乃是官府正式铸就的大钱,俗称官炉钱,分量是足额的,每一千枚重六斤四两。在保信军里面。林度下的乃是官炉钱,但是贝丹山等人将这些人挪用去做生意。这些官炉钱就被大商家囤积起来,返回来的乃是偏炉钱,基层士兵本来军饷就被克扣,加上官炉钱被换成了偏炉钱,这里面的价差就更大了。{第一看书}刘鼎准备放足额地官炉钱,他们心头的热火更盛。

    刘鼎不动声色地说道:“麻袋里的金钱。都是用来奖励勇士的。我们都知道,真正的勇士,是不在乎钱财的,战斗才是他们的天性,他们最光彩照人地地方,是在战场上。但是,勇士也有亲人。勇士也有家人。勇士也是要吃饭穿衣的。我刘鼎绝对不会让勇士流血又流泪,他们付出了自己的鲜血。就应该得到丰厚的回报!这些金钱,就是对勇士的物质性奖励!”

    四个麻袋扔下来,里面的官炉钱少说也有上百贯,下面的忠字营士兵,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地诱惑。当然,也有人是地确不在乎金钱的,但是相对于绝大多数地士兵而言,金钱对他们的刺激还是很大的。贝丹山等人看到刘鼎使出这一招来,心里更加的绝望,刘鼎又有权又有钱,手底下还这么硬,他们怎么和对方斗?如果贝礼翊再不出手,贝然清恐怕也不是刘鼎的对手了。测试文字水印6。

    谁料到,刘鼎还没有完,他突然指着下面的士兵,朗声说道:“你们派出五个代表上来,清点这里到底有多少钱!记住,上来的人,必须是什长或者什长以下的!战斗胜利以后,如果我刘鼎有少一分钱,你们都可以用刀子来捅死我,我刘鼎绝对不还手!同时,我再次声明,这些钱只奖给什长以下的官兵,其他的军官,决不从里面分出一毫来!”

    “哇!”

    下面的官兵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冲动。

    以前保信军打仗的时候,奖励也不是没有,但是大部分都给当官的拿去了,能够分给大头兵的,不过是一点点零碎。但是现在刘鼎公开宣称,这些金钱都是赏赐给基本士兵的,而且还主动请他们监督,哇……这些大头兵不兴奋到跳起来才怪。果然,下面的官兵在悄悄地骚动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的目光都是贪婪的,炙热的,但是可能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所以反而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刘鼎面带微笑,平静的说道:“怎么?没有人敢上来?还是没有人愿意干这种事情?”

    犹豫片刻,下面终于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大人,属下愿意。”

    刘鼎看着说话的那个战士,觉对方虽然不算魁梧,但是身体很结实,手臂上有很几处的刀痕,想必是个身经百战的士兵,于是点头说道:“是条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战士说道:“回大人,属下李天翔,丙旅丁队什长。

    刘鼎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行!你点四个同伴上来,共同监督。”

    李天翔快的点了五个人,分别是卫京幸、田跃、石凯、鲍杰,他们也都站了出来,都是各旅的什长,刘鼎看到其他的官兵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就知道他们五个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他们的外貌虽然不算十分的出色,可是身体上的伤痕,都在无声无息的诉说着他们曾经的英勇,尤其是他们的眼神,平静的时候十分的平静,冷漠的时候却又十分的冷漠,显然是很有经验的战士。这样的士兵,就算放在任何部队中,最起码都应该是个队正,偏偏他们还是什长,看起来他们在忠字营内部很不得意。

    相反的,无论是贝丹山,还是麻东之类的人,看到他们五个出来,脸色都越来越难看了。尤其是麻东,那脸色简直是要死了一样。天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恐惧。金泽南倒是献媚得很,低声地说道:“大人,李天翔、田跃、石凯、鲍杰号称四大金刚。他们英勇善战,在士兵中很得大家的拥护,那卫京幸却是独行侠,对军营中的黑暗十分不满,屡屡揭破其中地黑幕。麻东对他恨之入骨,几次想要暗算他,幸亏他本人功夫不错,要不然,早就被他们整死了。贝丹山不怎么喜欢他们,但是忠字营的官兵对他们却很佩服,大家只要抓住这五个人。基本上就是抓住了整个忠字营了。”

    刘鼎满意的点点头,有“大奸贼”金泽南这番话。贝丹山以后都休想操纵忠字营了。果然,李天翔等五个人上来,下面的士兵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而充满了期待。刘鼎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五个,现四大金刚用的都是长矛,腰间佩着横刀。那卫京幸却背着弓箭。长枪手乃是陌刀手的进化,作战的时候总是在队伍的最前线,他们四个能够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活下来,看来的确不简单。韦国勇曾经说过,军队中卧虎藏龙,能人辈出,为将者。唯一需要地就是有伯乐的眼睛。果然不是虚言。

    李天翔等五人上来,果真当着大家地面清点了所有的钱财。麻袋所装的铜钱,都是一串一串的,倒也不难清点,最后总共是一百五十贯,每贯一千文,也就是十五万钱,总数虽然不多,但是如果认真分摊到每个有功者的身上,那也不少了。最主要的是,没有高级军官和他们抢,这才是最吸引人地地方。

    刘鼎铿锵有力的说道:“好!十五万!打完仗以后,这些钱就全部分给大家,如果少了一个子儿,你们五个就来找我算帐!如果有表现特别出色的,我刘鼎额外还有重赏!”

    下面的官兵早已经提足了精神,听到后面这句话,那更加亢奋了。打仗虽然是掉脑袋的事情,但是就算没有奖励,上面也照样会逼迫着他们上去战斗的,何况刘鼎也说了,这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门口,如果不战而逃,着实没脸见江东父老。

    刘鼎大声说道:“现在,各部马上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解散!”

    忠字营地官兵们第一次表现得如此积极,立刻分头去准备,大家都急于武装自己。奖金是很诱人地,可是也得活下来再说啊!盔甲是必须戴的严严实实地,武器也要擦得锃亮锃亮的,箭镞要仔细的挑选过,将箭杆不够直的,箭头不够锋利的,都全部挑出来,尽可能的处理干净,还有横刀、弯刀,那都要认真磨锋利了,想要得过且过,看来是不行了。

    解散了士兵以后,刘鼎召集各个旅帅在中军营帐开会,商量作战方案。严成子等四个旅帅面面相觑,只好提起精神来,听刘鼎讲话。贝礼翊虽然权势很大,如果林度下决心解除他们几个旅帅的职务,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舒州地区,刘鼎显得如此的强势,他们暂时还没有反抗的可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只好忍耐着。至于贝丹山,他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绝望了。

    刘鼎看了所有人一眼,冷峻的说道:“我刘鼎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说一不二。你们虽然不是我的直属部下,但是我既然来到了忠字营,你们的表现我也是有眼睛看的,我不管你们过去如何,但是在以后,军人就要像个军人的样子。做的好,你们可以继续晋升,做到指挥使,做到将军,如果做的不好,休怪我刘鼎手下无情!”

    没有人回答。

    刘鼎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安排作战计划。

    罡字营的骑兵送来了最近的通报。

    在罡字营那边,韦国勇已经指挥部队做好了战斗准备,部队已经从火龙岗出,正面和淮西军相遇。刘鼎立刻下令部队前进,和罡字营的部队会合,一起迎击淮西军。几乎在同一时刻,董澜率领的奋字营官兵也赶到了,但是只带来了五百人。

    董澜看起来个头也不高,和那些雷池水寇非常相似,可能是因为长期和雷池水寇作战的原因,浑身都是黝黑黝黑的,他是很沉默的一个人,对于刘鼎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他麾下的士兵,大部分的肌肤都是古铜色的,神情却十分的骠悍,但是在纪律性方面,却有着明显的缺陷。

    庞丹率领的韧字营,依然驻扎在怀宁城里面。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王博和林诗梓都是有私心的,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坚决将庞丹留在了城内。庞丹的韧字营官兵如果也投入战场,那么报信军和淮西军的兵力,将相差不远,双方可以进行面对面的决战,但是王博和林诗梓都坚决要求将韧字营留在怀宁城,舒州刺史府的大小官员,也是这样要求的。没有了韧字营,刘鼎就少了一个真正的主力。

    迎战淮西军的保信军主力,将是忠字营和奋字营,但是忠字营的情况已经是有目共睹,士兵们的精神虽然是被暂时调动起来了,但是高层军官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奋字营的兵力不多,而且习惯了水战,天知道他们6地上的表现怎么样。罡字营全部都是新兵,接受训练的时间还不到十天。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罡字营依然是这次决战的主力。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当初刘巢起义军的将士,已经成为基本骨干,在他们的控制下,罡字营的基本骨架已经被搭建起来。

    从高河埠出的淮西军,前进的度非常缓慢,好像是在故意引诱保信军的到来。

    双方的斥候都在不断的探查对方的动静,同时不断的射杀对方的斥候,狄火扬居然成罡字营的斥候队长。刘鼎这时候才知道,那个狄火扬本身就是斥候出身,绝对是个狡猾的人物,淮西军的斥候和他相遇,基本没有讨好的,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居然被他抓到了对方六个活生生的斥候,并且从他们嘴巴里套到非常多的信息。

    下午时分,两军在高河埠西南部二十里处的小金园相遇。

    (累……真累……咱们祖国的证件办起来真累……一个准生证,跑了两年还没弄好……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第108章 战鼓擂(1)

    小金园,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平坦的原野上,铺盖着厚厚的野草,中间摇曳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传说这里以前是有金矿的,吸引了很多人到来,在这块平坦的土地上,开挖了很多零乱的矿洞,然而,后来的事情却表明,这块地方出产金子完全是谣言,于是这些矿洞就被废弃了。日久天长,绿草如茵,那些大大小小的矿洞,也都被杂乱的野草给掩盖了。寒风吹过这块平坦的土地,野草都乖巧的伏下身体,以免被风吹折了。

    “列阵!”

    双方指挥官的声音,从东北而来的淮西军,从西南而来的保信军,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开始列队集结。两边的旗帜都在剧烈的摆动着,指挥着各自的士兵进行一系列的动作。这是一片非常平坦而宽阔的土地,有足够的空间供接近上万的大军集结布阵,这样的地形,乃是兵书上说的“通地”,对于双方来说,都没有抢占阵地的必要,于是,两边都显得有条不紊的,稳稳当当的安营扎寨,摆开阵势。

    中间拉开了大约两百步的距离,中间乃是绿草如茵的平地,阳光照耀在这些野草上,反射出斑驳6离的光芒来。这时候虽然是冬天,但是地上的野草还没有完全枯萎,有些野草在寒风中还特别的茂盛,那偶尔裸露的地皮,就如同是癞子头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的显眼,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两军的斥候都驻扎在队伍的最外侧,用弩箭射住了阵脚。两边的斥候都配备了战马,因此他们成了战场上移动度最快的人,同时也是对方最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能够成为斥候的,最基本地要求就是素质高,反应快,手疾眼快还不行,脑子也必须够灵活。在之前的数天时间里。为了侦查敌方的动静,两边地斥候兵已经做了数番殊死的搏斗,最终是保信军的斥候兵占据了上风。

    淮西军地斥候兵有充分的理由诅咒保信军的斥候兵。因为他们太狡猾了,狡猾到淮西军的人也无法忍受。本来淮西军的斥候兵就是最无耻最狡猾的,他们为了侦查情报。简直是不择手段,无孔不入,可是遇到狄火扬这个人,就好像是班门弄斧一样。这家伙不但会装死,而且还精通下毒、药、女色、陷阱、机关,总之,除了正常的侦察手段,狄火扬都非常在行,淮西军斥候兵如果不幸和他遭遇,基本上是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的。

    “小样!”狄火扬趾高气扬的骑着高头大马。远远的朝对面地淮西军竖起中指。淮西军恨死了他,除了他的狡猾之外,还有他的嚣张,这家伙在敌人的面前。实在是飞扬跋扈,无法无天,据说天底下只有刘鼎和韦国勇还能让他有几分忌惮地。事实上,如果看狄火扬的外表。又会觉得这家伙其实蛮老实的。事实上,狄火扬的狡猾和无耻,就全部隐藏在淳朴地外表下面,慢慢的,无论是淮西军还是保信军,都觉这家伙和白钦翎一样,实在是一个另类。

    原本天空中扑棱扑棱的飞荡着几个受惊的麻雀。在明媚的阳光中贪婪的吸收着太阳的温暖。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地急促变化。最后,不知道是谁受不了它们晃荡地身影。于是连续射出了利箭,这些无辜的麻雀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人群中,最终被无数的草鞋又或者是赤脚踩成了肉酱。在这样的天气中,别的鸟类都已经南迁了,只有它们还在活跃着,想要独享阳光的温暖,没想到反而成了别人弓箭下的靶子,也算是一种深深的悲哀了。

    狄火扬骑着快马,来回在罡字营队伍的最前面穿梭,忠字营自己的斥候,也在忠字营的队伍前面穿梭,将相关的情报不断的报上来。刘鼎的位置,在忠字营的核心,如有紧急的情报,斥候兵就直接骑马穿越忠字营的防守,来到刘鼎的面前汇报。那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让周围的保信军士兵羡慕不已,不过,绝大多数的士兵们也知道,在战场上,斥候兵的危险性绝对是最高的,往往大战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了。

    “报!淮西军大帅洪春在阵中!”

    “报!淮西军左翼大约一千三百人!”

    “报!淮西军右翼大约九百人!”

    “报!淮西军队伍中大约有五百名的紫焰都士兵!他们没有出现在前线!”

    “报!淮西军采取了锥形阵列!”

    斥候的战马来回在队伍中疾驰,送来各种各样的情报。{第一看书}

    刘鼎等人已经看到了淮西军的阵型,他们采取的是进攻性的鱼鳞阵,这种阵型的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属于进攻阵形。基本的战术思想就是中央突破,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起猛攻,已方优势时使用,阵形的弱点在于尾侧。

    显然,淮西军采取了主动进攻的策略,他们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同时也想一举歼灭舒州保信军的主力,直接打开通往怀宁城的大门。从高河埠出的淮西军,总兵力达到了五千多人,而他的对手,刘鼎麾下的保信军,只有不足三千人,乘胜追击的淮西军,可能又有些开始感觉保信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这是实打实的进攻与防守:淮西军攻,保信军守“布阵!方圆!”

    刘鼎沉着的下达命令。

    旗手挥动着红旗,将刘鼎的命令传达出去。

    方圆阵是一种很保守的阵法,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基本的战术思想就是密集防御。方圆阵的优点是队形密集,防御力强,但是缺点也是明显的。因为队形密集限制了机动,缺少变化,敌军败退亦难以追击。攻击性较差。

    咚咚咚!

    双方的鼓手都在卖力的敲着战鼓,督促自己的士兵赶紧进入战斗状态。鼓声震动了小金园,那些在寒风中起伏地野草。仿佛也感觉到鼓声的震荡,即使寒风已经停了,他们纤弱的身躯,也还在随着鼓声不停地颤抖,直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将它们踩在了脚下。本来明媚的阳光,在鼓声地震动下,好像也在轻微的颤抖,投射到地上的人影,总是在轻微的晃动,给人非常怪异的感觉。

    洪春率领的这股淮西军。是攻占桐城的主力,显然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很快就列好了阵型,分成了一个个细小的方块。就如同是一片片的鱼鳞,层层叠叠地,密不可分。相互间既有竞争,也有配合。一旦起进攻,他们就会像水银泻地一样,气势汹汹,无孔不入,卷起滔天巨浪,狠狠地扑向对面的保信军。

    “布阵!方圆!”

    “布阵!方圆!”

    “布阵!方圆!”

    保信军这边,布阵的度明显慢了不少。别人淮西军都已经准备就绪。保信军这边还不断的有军官大声吆喝着,喝令那些茫然失措地士兵进入指定的位置。幸好淮西军没有在这个时候动进攻。要不然,保信军将会更加的被动。令人奇怪的是,淮西军地主帅应该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们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呢?难道他不想一举击溃保信军吗?还是准备玩一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阵法操练,是古代治军的重要方法,但是对刘鼎来说,却是非常新鲜的,毕竟,现代军队的队列,和古代军队是完全不同的。现代军队地队列,非常讲究美观整齐,在实战中却没有多大地作用,古代军队的队列,要求却非常高,要通盘考虑到战斗力、机动性、灵活度等方方面面,同时在实战中也将挥巨大地作用。在他的身边,除了韦国勇之外,还没有人真正熟悉这个。

    最基本的阵法操练,就是通过严格的反复的锻炼,教给士卒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在战斗时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挥整体合力。阵法操练是将乌合之众训练成军队的有效途径,韦国勇对此也非常看重。然而,这一切,对于刚刚成立的罡字营来说,时间太短促了,士兵们远远还没有达到熟练的程度。这一点,在现在的排兵布阵上明显的流露出来了。

    韦国勇尽管已经花费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知识,都灌输到每个罡字营官兵的脑海中,但是,很显然,罡字营距离如臂使指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距离。阵法是非常复杂的,对于士兵的要求也很高,光是应用的最多的大阵,就有鱼鳞阵、鹤翼阵、锋矢阵、偃月阵、雁行阵、衡轭阵、长蛇阵等等,要求每一个士兵都掌握,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好不容易的,罡字营才完成了布阵,韦国勇仔细检查过后,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淮西军看来还是比较轻视这次战斗,没有抓住这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淮西军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动猛攻,罡字营的处境一定会更加的糟糕。罡字营的新兵,最害怕的就是失去组织的战斗,这对于他们而言,往往意味着灭顶之灾。

    忠字营的士兵,毕竟受过较长时间的训练,尽管在士气上不如罡字营,可是布阵的熟练程度却要快得多,他们很快就完成了方圆阵的部署,各个士兵都按照要求坚守自己的岗位。刘鼎站在队伍的中间,仔细的看着四周,又看看对面的淮西军,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肩头上的压力。随着队伍的越来越大,战斗规模不断的扩大,他需要熟悉的知识越来越多。在这种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中,个人的武勇作用已经是很有限的了,就算他刘鼎能够杀得了对方一百人、两百人甚至是三百人,也杀不尽对方一千人、五千人,因此,只有将所有的军队都凝聚起来,让他们变成自己的身体上的某个部分,灵活而有力。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为了这个目标,他还必须付出更多地努力。

    忠字营的布阵是非常科学的,同时也是非常死板地。绝对不容许作出丝毫的更改。长枪手排列在最前面,中间夹杂着盾牌手,后面是弓箭手。因为是方圆阵,因此又可以解释为,最外圈的都是长枪手,中圈地是刀盾手,最内圈的则是弓箭手。他们相互之间间隔的距离,基本是相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指定的位置,没有命令,谁也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军法处置。在战场上,军官有权处死任何乱动的士兵。

    能搬动的擘张弩、伏远弩等远程武器,也都安排到了方圆阵地核心部位。面对汹涌而来的淮西军,这些远程武器将是保信军最大的装备优势,事实上,也只有财大气粗的保信军。才能够装备这些武器。淮西军虽然从保信军这里缴获了一部分,但是都被周文岱调集到了庐州前线,从目前侦查到地情况来看,洪春在桐城也缴获了数台弩机,可能是觉得这些武器过于笨重,不利于部队的机动和抢掠,因此没有带来。

    这种长距离的射杀武器。优点是显然的。但是缺点也是显然地。优点是杀伤力强大,射程远。可以给敌军心理上的极大震撼感,缺点是装填困难,而且容易损坏,绝大多数的时候,大型弩机还来不及射五次,敌军就已经到达阵地的前面了。它的固有缺点还有,体积庞大,运输困难,只适合防守,不适合进攻。

    刘鼎忽然觉得,自己能够具体指挥的事情居然不多,士兵的排兵布阵都是由各级军官组织,他只需要下达了最基本地指令就可以了,而折中排兵布阵地质量到底如何,他也无法全部的控制得了。他需要做,也是他能做地,就是督促每个军官坚守自己的位置,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留在忠字营的根本原因,因为忠字营的军官队伍,实在令他担忧。

    为什么罡字营至少要六个月才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那就是军官和士兵的基本素质形成,需要一定的时间,尤其是军官的素质,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无数的经验和教训进行沉淀,这些素质,都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是从血淋淋的战场上用生命换回来的。那种将军大手一挥,战士们就排山倒海的冲上去,死也不退的镜头,多半都有虚构的成分。事实上,这样的镜头背后,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心血,哪怕是韦国勇这样富有经验的军官,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将士兵们拉到战场上,至于他们将如何战斗,还没有来得及认真深入的训练,一切,都要看人的本能了。

    他刘鼎在霍山县指挥的数次战斗,参战兵力都不过过千人,而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正规的战斗,屡次战斗都是倾巢而出,连基本的预备队都没有,更别说研究阵法了,然而,随着战斗的不断扩大,这种正规的战斗,将会成为主要的战斗方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免的。如果有希望冲出淮南地区,军团级的战斗将是更大的挑战。

    不过说真的,和淮西军进行面对面的阵地战,不是刘鼎的初衷,他有几十种的办法可以让面前的淮西军瓦解,例如偷袭、烧粮、截击、混乱等等,但是巧妇难无米之炊,没有一支过硬的主力部队在手,多么美好的计划都无法实施。伏击?这种地形显然不可能!偷袭敌人的粮库?淮西军本来就是依靠抢掠为生的,他们走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粮库,就算有,将淮西军的粮库烧掉,也无法阻止对方的前进!截击?带着一大群的新兵,还有一大群人心不稳的士兵,天知道是谁截击谁!而其余的办法,无论是哪一种,都要求部队有极高的机动能力,极高的纪律性,极高的忍耐力,罡字营的人都是新手,机动作战对于阵地战的要求高多了,他们能够做到这些要求了吗?显然是没有。

    还有忠字营,天知道他们如果离开了大营。会生什么样的事情?忠字营的四个旅帅,对自己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地态度,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表面上恭顺,背后却在悄悄地进行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动作,为了不引起其他将士地误会。刘鼎只好稍稍的忍耐,没有立刻处理这些人。

    唯一能够机动使用的,只有董澜地奋字营。奋字营的五百名官兵,都是董澜一手**来的,素质不错,官兵也大多悍不畏死,董澜对于自己的命令,执行的也算彻底。但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绝对不会将董澜的奋字营一下子投入战场的。正如洪春绝对不会将最精锐的紫焰都士兵一开战就投放在战场上。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上。

    从刘鼎所站的位置看出去,越过保信军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到地乃是不远处淮西军密密麻麻的人头。今天的阳光非常好。太阳现在就挂在靠西边的天空上,阳光是倾斜着射向淮西军地,因此,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前排每个士兵的表情:贪婪、狂妄。

    淮西军地服装,主要是灰色的,染色的效果并不好,制作也非常的简陋,有些人还穿着抢来的衣服,夹在这一片的灰白色里面,显得不伦不类的。有个别人看起来还特别地刺眼。让保信军地弓箭手有了瞄准的参照物。建立在数量基础上地淮西军,自己没有专门的生产机构。也不注重生产,因此当然没有充足的服装和武器,士兵们抢到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建立在抢掠之上的制度,直接导致了淮西军进攻的时候,不能维持很久的热情,如果他们的“三板斧”没有奏效,很有可能就会一蹶不振,从此再也不能战胜对方。因此,淮西军自己也研究出了一套战法,有点类似于开国大将程咬金的三板斧,就是前面动的进攻都十分的凌厉,务求在短时间内打垮敌人。保信军这一战的难点和关键之处,就是挡住敌人的三板斧攻击。

    因为大部分的鬼雨都战士,都已经夹杂在忠字营的士兵中间,监督忠字营的动静。在刘鼎的身边,只有四个鬼雨都战士,肃然站立,显示着刘鼎的独特身份。他们所站的地方,比周围的稍微高出一点点,但也就是高出一个头左右,想要观察整个战场的态势,还必须爬到旁边的望塔上,而令狐翼已经占据了望台的最高点。

    白钦翎站在刘鼎的旁边,仿佛在闭目养神,手中的铁臂弓,很自然的垂下来,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在别的士兵都紧张的手心出汗的时候,白钦翎的这个表情,无疑是个绝对的另类。刘鼎还是没有能够摸清楚白钦翎的底细,他的神秘,还有他的懒洋洋的风格,都给了全军将士非常深刻的印象。面对来自上面的赞扬,来自下面的崇拜,白钦翎都表现的不卑不亢,十分低调。不过,如果白钦翎真的是如此低调,为什么又要参加军队呢?

    呜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缓缓地传来,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脚底下有轻微的颤抖。这是淮西军吹响的牛角号。这种牛角号从小金园的平原上缓缓的掠过,那些还没有被踩倒的野草,也都在惊恐不安的摇晃着脑袋,仿佛就要见证这块土地上最大规模的厮杀。明媚的阳光,似乎感受到了下面传来的紧张气氛,也稍稍的收敛了光芒,阳光变得更加的柔和了,更加的适合拼死决战了。

    呜呜呜呜……

    保信军使用的也是牛角号,几乎在同一时刻,保信军也吹响了牛角号。

    两军的牛角号吹出的信号含义,基本都是一样:拼死决战!坚决不退!

    低沉的号声意味着:淮西军没有撤军的准备,保信军同样没有撤军的准备!

    那低沉的牛角号,深深的震动着战场上每个士兵的心房,哪怕是最高级的军官,在这种军号面前,也不过是普通一兵,在残酷的战争中,他们的性命同样会终结,在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戟之下,他们的生命。也像巨石下地鸡蛋一样的脆弱。牛角号不断的吹响,就算是死气沉沉地贝丹山也意识到了,必须拼死一战!否则。所有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阳光是从西面射过来的,对保信军有利,保信军的弓箭手。可以有效地瞄准自己的目标。相对而言,淮西军的弓箭手因为面对着阳光,眼睛不得不眯成一条线。不过,淮西军显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攻击前的准备:弓箭手变换着位置,换上更多的强弓怒矢在前面;前面的盾牌也在不停的变换着,将盾牌阵组合的更加的密集;刀盾手们也在悄悄地变换着队列,显然是在调整攻击地顺序……

    洪春骑马到队伍前面去转了一圈,深深的凝视着保信军的圆桶阵。说老实话,洪春并不喜欢这样的阵型。因为对方摆明了是要准备当乌龟,无论是谁,想要将乌龟壳掀开,都不是容易地事情。洪春决心尝试一下。只要掀掉了这个乌龟壳。舒州的其他地区,都指日可待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今天这一仗,即使付出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失败,洪春觉得可能性很小,小到可以完全不用考虑。

    “攻击!”

    洪春用力向下一挥手,毫不犹豫地下达进攻命令。

    密密麻麻的淮西军,随即列队走出了自己地阵型,好像箭头一样向保信军的队伍移动。为了保持攻击队形,他们的前进度并不快。黑压压的人头。好像一朵巨大的乌云,遮盖了绿草如茵的地面。又如同缺堤的洪水,向着保信军地队伍压过来。他们地脚步不是非常的整齐,可是沉重地脚步声,还是让很多保信军士兵手心出汗了。

    淮西军连续多次战胜了保信军,武器装备也改良了不少,以前常见的木枪、木棒、棒槌之类的武器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制式的军队武器,长矛、横刀、蛇脊长弓,一应俱全。当然,还有极少数的淮西军,武器是非常粗糙的,他们都是在淮西军占领桐城的时候,当地的一些流氓混混加入的缘故,他们往往被推送到队伍的最前面,成为淮西军试探性攻击的主力。

    最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盾牌手,生铁盾、熟铁盾、厚木盾,交织成一堵严严实实的盾牌墙,主要是为了防止保信军的弓箭。但是因为这些盾牌的原料、样式并不统一,盾牌并不能形成完全吻合的铜墙铁壁,甚至中间还有很多单兵用的小圆盾,这些小圆盾无法相互紧贴,中间露出来的空隙就更多了。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淮西军的弓箭手使用的弓箭非常复杂,大部分都是缴获来的,由于在淮西军的内部,人员的来源也很复杂,山头主义严重,因此相互间极少互相调配装备,很多弓箭手用的箭镞,有雁翎箭、生仳箭、竹箭、铁杆箭,看起来数量不少,事实上射出去的箭镞,却很难聚集到同一个点上,这使得他们动齐射的距离,要比蛇脊长弓真正的射程要近。

    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刀盾手。刀盾手一直是淮西军的主力,他们人数众多,队伍密集,而且士气也相当高。因为在大部分的战斗中,刀盾手都是抢掠的主力,正常情况下,都是他们第一个冲入敌军的阵地,第一个占领敌军的城市,当然能够第一时间抢掠到最好的物品。这种抢掠的极大的刺激了他们的士气,除非是已经看到了失败的苗头,否则他们都会继续战斗下去的。

    “大人,淮西军在试探我们!”萧骞迪低声的说道。

    “是的。”刘鼎不动声色的说道。

    淮西军虽然出动了接近两千人的兵力,看起来密密麻麻,排山倒海的,但是,精锐的紫焰都士兵并没有动作。根据情报,洪春的身边,至少有五百名精锐的紫焰都士兵,但是现在,这些紫焰都士兵并没有参与攻击,而是紧紧地凝聚在洪春的周围,冷漠的看着周围的同伴。很明显,对于舒州的保信军还不是很了解的洪春,决定使用这些炮灰来消耗掉保信军的主力,同时深入侦测保信军的情报。

第109章 战鼓擂(2)

    对付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当然也是用弱旅迎战,掩盖自己的真正实力,只可惜,刘鼎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麾下的保信军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不得不将部分的精锐排在了最前面,和淮西军的这些炮灰来硬拼。{第一看书}如果他也同样示弱的话,只有将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推上前线,除了让他们白白送死之外,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预备!”刘鼎缓缓地说道。

    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脸色凛然的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萧骞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忠字营和罡字营的结合部。

    罡字营和忠字营从来没有配合过作战,两者之间的结合部是刘鼎最担心的地方,因此,刘鼎让萧骞迪带着十名鬼雨都战士,联合从罡字营抽调出来的一百名原起义军精锐,牢牢地控制着这里。如果这里被淮西军撕裂开,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甚至可能带来全军覆没的后果。只有他们这些鬼雨都的战士,才能将这条裂缝牢牢地弥补起来。

    “三百步!射!”

    啾啾啾!

    擘张弩和伏远弩先后射。

    因为射出的弩箭度极快,划破空气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刺耳,如同是阵阵短促的雷声,中间好像还夹杂着闪电爆炸的声音,好像暴风雨随时都会到来,绝对震撼。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空非常的蔚蓝,阳光暖洋洋的,如果不是因为拼死的决战,在这样的天气中晒晒太阳,绝对是美妙到不能再美妙的事情。可惜,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来观赏太阳。

    噗哧!噗哧!噗哧!

    这种声音在战场上连绵不断的响起。如同是不断爆裂的棉花籽。事实上,这是强劲地弩箭不断射入人体的声音,弩箭深深地射入人体。撕裂肌肉,撞裂骨头,开始的时候。这种声音足让人内心抖,但是慢慢地,这种声音就习惯了,因为它从来没有停过,听见的人都已经麻木了。

    弩箭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可是机械地力量远远要强于人的臂力,因此,每一枚弩箭射过来,都要带起一大片的腥风血雨,甚至夺走好几个人的性命。冲在最前面的淮西军士兵。如同瞬间打开了红色的染坊,无数的粉红色的液体,将他们笼罩在死亡的地狱之中。只要一个人中箭,他身边的人。都将会变成暗红色,那是飞溅出来地鲜血。无论他们身上穿的是明光铠,还是锁子甲,甚至是黄金甲。这时候都是一张白纸,脆弱无比。这些盔甲的唯一作用,就是增加主人倒地时的音响效果,沉重地身体倒下,地面会出噗噗噗的声音来。

    更有甚者,弩箭没有射中他们的身体,而是射中他们的脑袋。那样就更加地恐怖。头骨是非常坚硬的。弩箭会直接带起他的头骨,让头骨和脖子分离。最终狠狠地向后面飞去,直到撞到新的目标为止。通常这种新的目标,都会被疯狂而来的头骨给撞得头破血流,最终好像两个大西瓜相撞,全部被砸得稀巴烂,只留下红的白地模糊一片。

    无数地血箭激烈的迸射出来,想要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地抛物线,留下主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道绚丽的痕迹,但是很可惜,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因此队伍太密集了,鲜血飞溅出来以后,唯一的结果只能是打在周围的人身上,将他们全身上下都染成暗红色,如同是自己身上在不断流血一样。

    浓郁的血腥味,笼罩着小金园,暗红色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格外的华丽。地上的杂草,贪婪着吸收着浓郁的鲜血,想要借此补充缺乏的养分,但是它们最后却不幸的现,凝聚在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多的出了它们能够吸收的范围,它们最终被活活的淹死在这粘稠的鲜血里面。鲜血顺着草丛缓缓地流淌,在流经那些裸露的地带,马上会变得一片的血红,就如同是癞子的头被打破了一样,格外的触目惊心。

    弩箭的杀伤力太大,不少淮西军士兵直接被撕碎,破碎的尸体随便搭在同伴的身上,断裂的四肢,随意的乱飞,谁也不知道自己后背上突然落下的手臂是谁的,又或者是迎面飞来的内脏是谁的,有时候,突然一个眼珠子落在嘴巴中,于是下意识的张张嘴巴,就把这颗眼珠子吞下去了,结果根本不知道吞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回味无穷的舔舔嘴唇,却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盾!盾!盾!”

    淮西军的军官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喝令士兵们用盾牌组合的更加密集,以便阻挡对方的弓箭,减少自身的伤亡。淮西军是有盾牌的,只是简陋的盾牌根本不能抵挡弩箭的射击,尤其是那些木盾,完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每一枚的弩箭射过来,要么直接穿透木盾,将木盾后面的淮西军士兵来个透心凉,要么就将整个木盾撞击的粉碎,不但撕碎了后面的木盾主人,而且纷飞的木屑,还伤及到了周围的同伴。

    就算是那些厚厚的铁盾,在那些强劲的弩箭面前,只能是勉强保住自己,弩箭射在铁盾上,强劲的冲击力往往让主人的手臂酸麻,铁盾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如果第二枚弩箭到来,绝对是一击致命。{第一看书}那些被铁盾拦住的箭镞,要么当场箭头破裂,向着周围散射,要么就折偏了方向,射入了旁边的淮西军身体,伴随而来的往往是无奈的惨叫,跟着就有人挣扎着倒地。

    然而,在这种时候,盾牌成了他们唯一的依靠,即使谁都对它们的防护能力没有信心,可是,有这样一块盾牌阻挡在自己的面前,内心里始终是一种安慰。或许,躲避在盾牌的背后,看不到保信军的弩箭射。这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吧!好多人都在悄悄地庆幸,如果自己避过了一枚弩箭,剩下的弩箭再也不会朝着自己来了吧。只是。那连绵不断的啾啾啾声,还有噗嗤噗嗤噗嗤不断地人体中箭声,给了他们太沉重的压力。以致使得他们的前进步伐,不由自主地开始停下来。

    幸运地是,擘张弩和伏远弩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能连续射,射完毕之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重新装填,否则,淮西军在进攻地路途上,就已经全部死光了。事实上,保信军拥有的全部弩机也不过十二台,每次射出去的弩箭。最多也只有二十枚左右,中间有四台弩机是可以同时射出三枚箭镞的。

    “上!上!上!”

    淮西军的军官不断的吆喝着,督促士兵们举着盾牌快前进。

    作为主攻的一方,在刚开始的时候。代价总是非常惨重的,这是最原始的风险投资,绝大多数地淮西军士兵都已经习惯。在经历了弩箭的肆虐以后,他们调整了前进的度。明显的加快了前进地节奏。只有加前进,直接和对方短兵相接,才能避免弩箭的杀戮。虽然带来的严重后果是盾牌之间的缝隙更大了,给了保信军弩箭更多地杀伤机会。

    “上!上!上!”

    罡字营和忠字营这边,军官同样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但是他们的意思却是重新上弩箭。

    弩箭的杀伤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能够在敌人到达自己之前。重新射一次又或者是数次弩箭的话。无疑将会极大的打击敌人地士气,降低敌人地战斗能力。然而。这个愿望看起来非常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很不容易。弩箭地操作,是非常繁琐的,尤其这些大型弩机,都是最原始的机械,零部件很多,而且还十分脆弱。装填弩箭每个人都会,但是要将装填弩箭的时间缩到最短,非得经历几千几万次的严格训练不可。忠字营本来就没有配备太多的大型弩机,大部分的弩机都在罡字营,偏偏罡字营又都是新兵,士兵却还没有操作熟练,手忙脚乱之下,有两台弩机当场就损坏了。欲则不达,正好应了这句古语,韦国勇也只好视若无睹。

    对面的淮西军士兵,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空当,因此,他们前进的度越来越快,甚至已经不再保持队列的严密整齐,而是试图尽可能缩短通过开阔地的距离。他们的军官虽然竭力的想要恢复队伍的完整,可是在弩箭的威胁下,大部分的士兵还是选择了快向前,盾牌因此出现了更多的缝隙。

    “加快前进!”

    混在队伍中的淮西军军官,现队伍已经没有办法维持整齐,于是干脆同意了士兵们的要求,挥舞着手臂,大声喝令士兵们加前进。他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身份,马上给他带来了致命的后果。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枚铁骨箭迎面飞来,正好射中他张大的嘴巴。箭镞从他的嘴巴里射进去,然后从后脑勺穿出去,钉在他身后的淮西军胸膛上,结果这个淮西军军官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和后面中箭的淮西军士兵重叠在一起,缓缓地倒下,却没有看到鲜血涌出。

    他旁边的另外一个淮西军军官大吃一惊,急忙招手喝道:“盾牌!”

    嘭!

    又是一枚箭镞破空而来,刚好射在那个淮西军的脑门上,结果那个军官的脑袋如同炸裂的大西瓜,里面红的、白的全部都迸射出来,飞溅的周围的淮西军士兵身上。几乎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情不自禁的一窒,急忙举起盾牌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他们都以为箭镞是来自保信军的弩机,只有弩机射出来的箭镞,才有如此强悍的威力,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在保信军最后面的队列中,一个神情冷漠的弓箭手缓缓地垂下铁臂弓。

    “好!”

    刘鼎情不自禁的说道。

    这个白钦翎的箭术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力度,这样的准头,如非亲眼所见,简直耸人听闻。天下之大,奇人辈出,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奇人,能够聚集到自己的旗下?而自己的对手,又拥有多少这样的能人异士?

    白钦翎面色冷漠。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刘鼎地喝彩。

    “弓箭手!预备!”

    几乎是同一时间,罡字营和忠字营都传来弓箭手军官尖锐的呼啸。

    所有的弓箭手同时身体先后跨开一步,举起蛇脊长弓。斜向上三十度拉开弓弦,将弓弦拉至满月状态。

    前进中地淮西军,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他们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所有的盾牌都举起来,挡住自己地身体。

    “放!”

    弓箭手军官出凌厉的断喝。

    嗖嗖嗖!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眼前有种突然黑的感觉,眼前的景物突然消失,原来是密密麻麻的箭镞,遮盖了太阳的光芒。密集的箭镞,如同是死神出的呼啸,向着目标狠狠地飞去。

    啪啪啪!

    箭镞好像雨点一样的落在淮西军地队列中。出杂乱无章的声音。有些箭镞被铁盾挡住了,当场折断,箭杆无奈的掉在血泊中;有些箭镞,却射在木制的盾牌上。紧紧地咬在上面,只有箭杆在不停地摇晃;更有些箭镞,穿透了盾牌之间的缝隙,直接射入了淮西军士兵的身体;还有些箭镞。箭杆虽然折断了,可是被撞偏的箭头,依然找到了自己地目标,射中了敌人的大腿或者是脚板,带来阵阵的惨叫和呻吟。

    那些倒霉的淮西军士兵,有人手臂中箭,有人脑袋中箭。有人大腿中箭。有人身体中箭,甚至还有人**中箭……天知道箭镞为什么会射中他们的**。惨叫声和呻吟声。伴随着箭镞不断落下的嗖嗖嗖声,还有箭头撞击在盾牌上的或高或矮地声音,夹杂着弩机出地嗡嗡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当然,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种交响乐。

    箭镞带来地剧烈痛苦,越了部分士兵的人手极限,他们的盾牌,不停的摇晃,有的甚至直接掉了下来,失去了盾牌的掩护,他们只能成为下一批箭雨中的箭靶子。事实上也是如此,伴随着令狐翼等人的尖叫,保信军弓箭手随即出了第二波的齐射,密集的箭镞再次落下,那些倒地的淮西军士兵,大部分都成了刺猬,不少人都被长长的箭镞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不断的有人倒下,前进中的淮西军队伍,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使得盾牌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然而,他们大体上的队形,还是非常完整的,毕竟,他们集中了所有的盾牌,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挡住了对方的箭雨,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还没有伤及到他们的元气。

    “还击!”

    经历了保信军的连续三次齐射以后,淮西军的弓箭手也进入了射程,他们的军官随即大声地呼喊起来。

    所有的淮西军弓箭手,也都举起了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他们今天的第一批箭镞。弓箭手一直是淮西军的弱项,因为他们的箭镞基本上只能依靠抢掠进行补充,战斗的时候比较难调配,但是今天这股淮西军,拥有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他们在战胜保信军的时候,缴获了数量众多的蛇脊长弓,他们很快就将这种武器用到了战场上,对付他们原来的主人。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镞同样掠过长空,向着保信军的队列飞来。太阳的光芒再次被遮盖,天地间变得阴暗一片,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眼前的景物都瞬间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处在最前面的保信军士兵,下意识的举起盾牌,他们使用的都是制式的盾牌,上面是椭圆形的,下面却是尖的,这是单兵使用的盾牌,在防护弓箭射击方面,效果还是很好的。

    但是,受伤的人总是有的,例如李天翔。这种盾牌相互之间的连接,并不是非常严密,同样存在着巨大的缝隙,敌人的箭镞从缝隙之中落下,经过盾牌边沿的碰撞,改变了方向,到底是射向哪个地方。真是只有天才知道了。李天翔很不幸成了牺牲品。箭镞从天空中落下,第一枚箭镞就射中了李天翔的脚趾,将他的左脚牢牢地盯在了野草中。

    李天翔低头看了看。这是一枚非常普通地生仳箭,肩头是黑色的生铁,箭杆是开水浸泡过的毛竹。很细,很长,插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摇晃,李天翔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箭杆晃动而出的嗡嗡声,当然,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一种因为疼痛而带来地错觉。他手中努力的举着盾牌,以免随后飞来的箭镞继续射到自己,盾牌只能护住大半个身体。根本无法防住他的脚板,他只好冀希望于老天,千万不要将自己的右脚也钉在地上,否则。就真的是太糟糕了。

    幸好,第二枚箭镞并没有落下。

    然而,李天翔不能动,他如果一动。周围的保信军士兵非得动摇不可,他现在不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而是在火线上临时提拔的旅帅,他率领的忠字营甲旅,原本就是彭勃地部队,是忠字营最精锐的部队,这些人。虽然暂时被刘鼎镇住了。可是他们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如果自己稍微动一动。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用逃命地名义来煽动其他士兵退却。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退却。

    左脚的脚板并没有太多的血管,因此箭头射穿了他地脚板以后,并没有流出太多的鲜血,他身边的保信军士兵,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李天翔已经中箭了。但是那钻心的疼痛,让李天翔的脸色越来越煞白,沉重的盾牌也在轻微的颤抖,他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狗日地淮西军,你们快点上来吧!只要你们一贴近老子,老子马上将这枚箭镞还给你!

    然而,淮西军还没有到达他地面前,因此,他只好继续忍受对方箭雨的肆虐。

    嗖嗖嗖!

    箭镞还在不断地落下,叮叮当当的打在盾牌上,出非常清脆的声音。有些箭头当场就碎了,有些箭头却被撞得到处乱飞,不时地有人出痛苦的惨叫,还有人痛得抛弃了盾牌,结果瞬间就被更多的箭镞钉成了刺猬,唯独李天翔身边的人纹丝不动,折断的和没有折断的箭镞,都在他们身边纷纷落地。

    李天翔干脆不去想别的,低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趾看,大概是脚掌没有什么血,鲜血流了一会儿以后,居然渐渐的好像要凝固了,只是觉得好冷,好像冬天的寒冷,全部都通过连接地面的箭杆,传递到了他的身上。片刻的功夫,在他的脚趾两边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又落下了一枚箭镞,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这枚箭镞,结果又有一枚箭镞落下了,直接将前面的那枚箭镞撞歪,两根箭镞形成交叉的形状,就好像是刘鼎麾下那些鬼雨都士兵额头上的图案。

    终于,有人倒在了他的脚边。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保信军士兵,可能还不到十八岁,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淮西军的箭镞射中他的肩头,结果他一时把持不住,盾牌失去了平衡,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箭镞下。毫无疑问的,越来越多的箭镞落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后面还有更多的箭镞刺入他的身体,出难闻的噗哧噗嗤的声音。从他身上渗出来的鲜血,慢慢的润湿了周围的土地,然后一直延伸到李天翔的脚趾下面,两人的血液紧紧地混合到一起,然后向着前面慢慢的流淌。

    啪!

    突然间,李天翔前面的一个士兵被箭镞射中大腿,跟着身体一歪,盾牌失去了平衡,随即有更多的箭镞落在了他的身上,钉入了他的肩膀,箭镞巨大的惯性,将他推得向后倒,于是他就顺势仰面倒了下去。

    “救我……”

    那个士兵倒下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李天翔冷漠的眼神,求生的立刻刺激了他,他挣扎着出了最后的呻吟。

    李天翔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噗哧!噗哧!噗哧!

    那个士兵挣扎着躺在了李天翔的面前,身体上至少插了九枚箭镞,从他的胸脯,一直到他的小腿,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免。当他的身体倒地的一刹那,他的眼睛还有一丝丝的光彩,但是随着更多地箭镞落下。他眼神中的光彩越来越暗淡,终于完全消失无踪。他身上的步兵板甲,没有能够给他提供防护。反而成了箭镞地固定支撑,一会儿的功夫,步兵板甲上又多了四枚的箭镞。

    周围地保信军士兵。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虽然看到了这一点,但是眼神却是无比的空洞。他们毕竟不是初来乍到的新兵,他们已经经历过死亡。有时候,死亡来得就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简单,简单的你根本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就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钉死在你们的位置上!”

    李天翔终于开口,缓缓地出最新的指令。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得十分的坚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味道。

    没有人觉得他之前还仅仅是个什长。

    他周围的保信军士兵,悄悄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重新稳住了自己,牢牢地举着手中的盾牌。同时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能够活到战斗结束的一刹那。虽然这个要求看起来非常困难,但是只要你有一颗虔诚地心,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肯定会帮忙的。如果他们忙得过来的话——在这种时候,祈求他们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罡字营那边,淮西军地第一批箭雨,也给罡字营的新兵们带来了巨大的考验,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考验更多的是来自心理上的。他们中的部分人员,进入军营的时间还不到十天。就已经被投送到了战场上。迎接他们地,不是那种训练式地作战。而是这种敌众我寡的拼死决战!

    “每个人都必须拿出最大地勇气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是开战之前,韦国勇对每个官兵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嗖嗖嗖!

    箭镞破空的声音非常的尖锐,如同是有一根细细的棉线,系在了每个人的心房上,随着箭镞破空的声音越拉越长,好像人的心房也被挤压的越来越紧,最终,当箭镞落下的时候,就是心脏破裂的一刹那。

    噗!

    心脏破碎,眼前一片的漆黑。

    处在罡字营最前哨的,大部分都是当初刘巢起义军的士兵,在以前的南征北战中,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会对这样的箭镞产生任何的恐惧心理,然而,他们毕竟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没有经历战斗了,这时候蓦然听到这种熟悉的声音,内心还是不争气的跳动着,好像自己乃是刚刚上战场的新兵。

    更令人担心的是,在他们的中间,还夹杂着三分之一的纯粹新兵,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新兵,没有任何的战场经验,在漫天飞舞的箭镞威胁下,他们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手脚僵硬,嘴唇不由自主地颤动,是他们的最基本特征。他们脆弱的神经究竟能够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或许,随时都会破裂。

    “啊!”

    突然间,一个新兵被射中了暴露的肩膀,盾牌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倾倒,跟着整个人也被带的向左边倾倒,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敌人的箭镞下。几乎是毫无疑问的,第二枚箭镞瞬间就刺穿了步兵板甲,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右侧,他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起来,身体越不听控制的向左边倾倒,盾牌突然一松手,随即落在了地上。

    更多的箭镞落下来,连续不断的射入他的身体,在他倒地之前,他身上已经被射中了四箭,生命已经渐渐的离他远去,但是他依然想要努力的抬起头来,寻找这些该死的箭镞的来源,然而,他身上背负着四枚箭镞,这个轻轻的抬头动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噗哧!

    凌空落下的箭镞,从他的喉咙间,直接**了他的身体,最终将他彻底的打翻在地上。

    啪!

    他的身体好像顿时被抽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刚好他身边的一个战士同时中箭,盾牌脱手,于是沉重的盾牌,跟着压在了他的身上。箭镞依然不断的落下,好像雨点一样打在他的盾牌上,出丁丁当当的声音,箭头在盾牌上碎裂,或者被盾牌折射到旁边。在盾牌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箭镞,一枚挨着一枚,相互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个拳头。

    鲜血,好像涌动的泉水,从盾牌的下面涌出来,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但是这个士兵居然还没有断气,还在那里痛苦的抽搐着,眼睛居然也还能动,向周围的每个人艰难的传达着求救的信息。然而,在这种的暴风雨箭镞下,又有谁敢离开盾牌去救他?哪怕是最具有仁爱之心的军官,也只能默默地祈求他能够活到战斗结束,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获救。

    他旁边的一个新兵,终于受不了了,情绪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手中的盾牌情不自禁的松动下垂,眼看着就要将自己的脑袋暴露出去。幸好,他旁边的老兵手疾眼快,一把将他倾侧的盾牌扶正。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枚箭镞准确的钉在盾牌上,正好打在刚才暴露出的位置,溅起耀眼的火光。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正他的盾牌,这枚箭镞已经从他的右眼射进去了。那个新兵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老兵,觉得他的身躯非常的高大,但是表情却十分的憨厚,好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屠雷!

    作为罡字营身材最高大的战士,屠雷毫不含糊的出现了队伍的最前线,他手中的虎头墨麟刀,是短兵相接的利器。每一次挥舞,都要带走一条乃至数条的人命。迎面而来的淮西军,对于屠雷个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当初他在起义军的时候,多大的场面都见过了,何况这种数千人之间的战斗?

    但是,对于整个罡字营来说,绝对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尤其是对于罡字营中的新兵来说,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训练模式。这种训练模式没有规定的内容,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地挥自己的才华,典型的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你还能够站在这片土地上,说明你已经及格了,如果你是躺着的,对不起,你被淘汰了。

    这五千名淮西军到来,合格的军事家至少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们,伏击、偷袭、烧粮、截击……但是,这些都没有用,因为罡字营的整体素质,根本达不到这样的要求。现在的罡字营,只能是紧紧地抱成一团,用老兵的热血,来温暖新兵,用两者的鲜血,铸就罡字营的军魂。总会有一天,他们可以傲视这个世界,再也不用被动的挨打。

    没有人愿意和淮西军正面碰撞,但是他们却不得不碰撞!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真实的残酷的战斗,真正的拉开阵势的战斗!

    “战争,总是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到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悄悄地在屠雷的脑海中流淌。

    随着箭镞的不断落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互相之间都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庞,紧张的、狰狞的、冷漠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地,甚至能够透过明光铠感觉到对方心房的跳动,真正的肉搏战,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110章 战鼓擂(3)

    嘭!

    第一波的人员撞击在一起,兵器的撞击声瞬间淹没了其他的所有声音,处于碰撞中间的双方士兵,都觉得自己的听觉在瞬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眼前只有晃动的没有声音的人影。{第一看书}如同是来自两个大海之间的巨浪,淮西军和保信军的碰撞,激荡起最绚丽的浪花,尽管这个浪花是用鲜血来染红的,绚丽中含着残酷,**中蕴涵着死亡。

    秦迈毫无疑问处在肉搏战的最前线,经过刘鼎精心指点的他,感觉自己最近的进步非常快,他很想用一场大战来考验考验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比以前进步了多少。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等淮西军差不多冲到自己的面前,秦迈霍然扔掉手中的盾牌,俯身捡起身边的斧头,大声吼道:“来吧!”

    对面的淮西军士兵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居然也是个用斧头的,身材同样的骠悍,而且还是个光头。他挥舞着斧头冲上来,一斧头砍向秦迈的左肋,力量很沉,可是因为过于用力的原因,他的身体过度的向前倾,以致他无法更快的调整自己的身体。如果是在以前,秦迈是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但是经过刘鼎的指点以后,他注意到了,而且还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足够让对方送命。

    秦迈不动声色向旁边一错步,让过对方的斧头,跟着左手顺手向上一挥斧头,那个身体过度前倾的淮西军士兵果然没有机会调整他的姿势,秦迈手中的斧头,轻而易举的砍掉了他的手臂,好像是他的手臂自动送到斧头上面去似的,“咔嚓”一声,这个淮西军的斧头连着手臂一起掉地上了,剩下半截地手臂,却还在惯性的挥舞。同时脸上的惊愕,也好像鲜花一样绽放开来。

    对方居然用如此简单地动作,就让自己失去了一条手臂。这个淮西军士兵实在难以想象,可是,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手臂握着斧头掉地。还看到了自己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更要命地是,他还看到了,秦迈右手的斧头顺势轻轻地向前一送,就深深的砍入了自己的胸膛,最终将他狠狠地砍翻在地上。他也是淮西军里面有名的勇士,以往在战场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对手,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一个照面之间,自己就已经彻底的失败。

    秦迈自己也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原来四两拨千斤是如此的巧妙,只要深刻的了解到搏斗的原理,取得胜利居然是如此地轻而易举,而且还不需要耗费多少的力气。难怪刘鼎能够连续作战而面不改色,原来他使用的招式,根本就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好像自己以前那样。只知道挥舞战斧和敌人硬拼地,乃是最最下乘的打法。秦迈正在欣喜之间,立刻就有其他的淮西军士兵向他冲过来,将他团团的包围住,他也乐得在战斗中继续研究搏斗地技巧。

    淮西军冲上来的士兵,打前锋的自然也是悍不畏死的,他们之所以自愿成为淮西军的前锋。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抢掠。想要肆意地抢掠。先就要自己毫无保留地付出,因此。他们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性命地,即使看到了自己的同伴倒下,他们依然会悍然不顾的上前。转眼间,秦迈的身边倒下了三个淮西军士兵,都是被他用斧头巧妙地杀死的,没有花费多少的力气,但是秦迈的后腰,也被对方的长矛插了一枪,鲜血淋漓。

    呼!

    秦迈丝毫不理会后腰的伤势,越战越勇,一斧头劈落,将对面的淮西军士兵砍得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出非常响亮的声音,极大的刺激了秦迈的士气。但是猛然间,秦迈突然醒起,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犯了习惯性的老毛病,就是喜欢使用蛮力,白白的消耗掉自己的力量,他急忙收摄心神,重新按照刘鼎教导的办法,不但要快有效的杀敌,还要顾及到持久性的作战。

    噗!

    秦迈的斧头忽东忽西,忽前忽后,忽轻忽重,他身边的淮西军士兵,完全摸不到路数,结果不断有人倒在了血泊中,他们怎么都不明白,明明这么重的战斧,居然有人能够将它舞得好像一片羽毛一样轻便,运动间几乎不用耗费丝毫的力气,而且角度还如此的飘忽不定。有几个淮西军士兵在不远处看到,本来想要上来围攻秦迈的,最后想了想,还是去找其他人了。秦迈自己乐在其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给敌人带来的震撼。

    笃!

    战斧好像一片羽毛一样的轻轻落下,将一个淮西军士兵的脑袋当场破开,但是斧头浅尝则止,破开了对方的脑袋以后,决不留恋,而是轻轻地抽出来,再次飘向别的淮西军。{第一看书}如果是在以前,秦迈肯定会将斧头一路砍下来的,白白的做了很多无用功,耗费了力气不说,还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漏洞进行攻击。现在,斧头上居然连一滴明显的血珠都没有,却已经取走至少十个人的性命。

    几乎是同一时刻,秦迈的身边,也倒下了一个同伴。杀死他的淮西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抽刀,就被另外一个保信军一枪捅破了心脏,两人互相碰撞着,歪歪斜斜的倒下。那个得手的保信军士兵,也同样来不及抽出长矛,就被迎面而来的大砍刀砍掉了脑袋,那个使用大砍刀的淮西军士兵,大砍刀还来不及收回来,秦迈的斧头已经劈入了他的胸膛。同样的,秦迈还来不及抽出斧头,一个淮西军士兵手中的长矛,就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秦迈的脑海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切都来自严格训练的本能,他霍然一挥左手的斧头,狠狠地向外一荡。

    当!

    斧头砍在长矛之上,声音十分的响亮。

    对方的长矛居然是纯铁打造的,能使用这么沉重的长矛,看来也是个高手。

    呼!

    长矛擦着秦迈的眼睛掠过去,枪尖上的冰凉反而激起了秦迈地斗志,他狠狠地再次举起战斧,用力的撞在长枪上。长枪向旁边荡开。旁边的一个保信军士兵猝不及防,被长枪直接刺中了喉咙,鲜血喷涌。他痛苦地捂着喉咙倒下了,手中却还紧紧的握着锋利的横刀。

    忽然间,手持长矛地淮西军士兵。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弯了一下,原来是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撞到了,那个被他刺中的保信军士兵,突然举起横刀,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他的长矛来不及抽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保信军士兵将横刀狠狠地**了自己的身体,最后两人的嘴角都涌出大滩的鲜血,同归于尽。

    噢!

    这个淮西军士兵和被他刺中的保信军士兵,两个人同时挂在长矛上,刚刚倒了下去。还没有触及地面,又有一对保信军和淮西军同归于尽,四个人地尸体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相互间还紧紧地握着兵器。连眼睛都是怒睁的,双方的鲜血汩汩而出,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了。

    后面的淮西军士兵毫不犹豫地跨过同伴地尸体。继续向秦迈攻击。秦迈虽然杀了刚才那个淮西军士兵,其实自己的内心却是非常的懊恼,因为只要战斗一紧张,他就会情不自禁的忘记刘鼎地教导,只知道使用蛮劲,恨不得将对方的身体剁成肉浆才觉得解气,事实上却完全没有必要。他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努力按照刘鼎的教导来战斗。可是身边的敌人一多,他的毛病又犯了。这不。他的蛮劲又来了。秦迈挥舞着战斧,连续荡开了对方的五六次攻击,中间有一次实在腾不出手来,正要硬撑着再挨对方一枪地时候,旁边一把弯刀突然杀到,一刀剁掉了那个淮西军士兵地脑袋,他的长枪刚刚触及秦迈,就掉落在地上了。

    处在最前锋地战士,基本都是用长矛、大砍刀、狼牙棒、斧头这些重兵器,使用弯刀的极少,刚才那个保信军士兵是个另类,不过刀法却着实不错,简单实用,秦迈声音嘶哑的说了声谢谢,转头冲了上去。忽然间,他觉得对方有点熟悉,好像在那里看过,扭头一看,这个保信军士兵赫然是黄国。贝丹山的心腹不少,黄国却不在此列,他和卫京幸等人一样,都是保信军忠字营内部比较有能耐的军官,可是因为不善于拍贝丹山等人的马屁,因此升迁的机会始终轮不到他们。他当兵将近十年,直到去年才临时做了个看门的小官,却连陪戎校尉的等级都没有。但是他为人比较沉默,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那天刘鼎给他们机会的时候,黄国也没有露面,这次战斗黄国表现的如此积极,难道是……

    正在沉思之间,两个淮西军士兵同时向秦迈举起了屠刀,黄国抢先将他们接了下去。秦迈收回目光,战斧高高举起,和对方混战起来,他可不想领别人的情。然而,他屡屡想向黄国的身边靠拢,好让自己什么时候也有机会“救”回他一次,结果现身边的淮西军是越杀越多,他和黄国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无奈之下,秦迈只好专心致志地将刘鼎的教导完全施展出来,努力的清除自己身边的敌人,他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犯老毛病,不要浪费力气,不要使用蛮劲……

    淮西军的前锋部队的确非常的骁勇,虽然不断的有人倒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将前进的道路都堵塞了,激战的地方连个落点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他们依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涌,一波接一波,就像那海潮一样,根本杀不完。秦迈远远的看到,黄国等人连续杀了六七个人,身上也挨了对方两刀,躺在了血泊里面,跟着就被上面的尸体覆盖了,生死未卜。

    秦迈不知道黄国是死是活,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查看,他身边的淮西军士兵越来越多,倒下的越多,涌上来的越多,不要说靠近黄国,反而和对方的距离是越来越远,如果不是最近努力跟刘鼎练习功夫,秦迈相信自己现在已经筋疲力尽。力竭而亡了。黄国倒下的地方,继续有人在那里混战,继续有更多的尸体将他掩盖在下面。就算黄国没有死,恐怕也要被汩汩流淌的鲜血窒息了。

    “呼!”

    一着急,秦迈又犯了老毛病了。他大喝一声,双手举起战斧,轮番扫荡四周,当场砍翻了至少六个的淮西军士兵,同时他地后背又挨了对方一枪,幸好枪尖是斜刺里杀到的,在他的后背划出一条很长地血痕,并没有伤及到五脏六腑,否则,他也像黄国一样。乖乖的躺在尸体堆里面了。

    只有一种情况会这样。

    那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不断地战死了,以致无法守住防线,以致包抄上来的淮西军越来越多。在秦迈的身边,总共有二十名的保信军士兵。秦迈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全部遇难,还是见机不妙后退了。他想要看看周围,却现有鲜血顺着头皮往下流淌,遮蔽了他的眼睛。无论他看哪里。看到的都是模糊的红彤彤的景象,根本无法仔细确认周围的情况。他的双手都握着斧头,根本连揉眼睛地机会都没有,只好任凭鲜血不断的涌入自己的眼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隐约间,秦迈现有一个身躯十分高大地家伙,向着自己移动过来。这个人的身躯。居然有点像那个野人熊霸。只不过是小了一圈而已,他手中提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狼牙棒上面的尖刺都是红色地。因为眼睛里面充满了鲜血,秦迈一时间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甚至还以为对方是屠雷,后来才蓦然想起,屠雷是在罡字营那边战斗的,怎么可能到这边来?况且,屠雷使用的武器,好像也不是狼牙棒,这家伙一定是敌人无疑!

    “嚯!”

    秦迈狠狠地举起了战斧,准备挑战这个巨人。

    有刘鼎这样坚强的后盾在,什么样的敌人都吓唬不了秦迈。

    嗖!

    突然间,一枚箭镞从秦迈的耳边掠过,刺耳地声音几乎将他地耳膜撕碎了。秦迈大吃一惊,还以为是淮西军射出的箭镞,下意识地一低头,结果却现这枚箭镞狠狠地钉在了对面巨人的眉心上,结果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一声不吭的就倒下了。他的身材的确高大,就算是倒下,威力也不减,重重的狼牙棒砸落在他自己的身体上,不但将他自己砸得血肉模糊,还将下面的尸体压得瞬间涌出大量的鲜血,好像洪水一样淹没了秦迈的双腿。

    噗嗤!

    又是一枚箭镞飞来,秦迈前面的一个淮西军军官闷哼一声,身体旋转着倒在了巨人的身边,手中的流星锤甩手砸到了秦迈的身边,飞溅起来的血浆,再次落在秦迈的眼眶中,秦迈只好大叫倒霉,急忙放下一把斧头,伸手去清理眼睛里的血浆。结果无论他怎么揉怎么搓,眼前看到的景物,依然是红彤彤的,最后只好无奈的放弃,重新提起了战斧。

    秦迈刚才眼睛还没有被鲜血遮蔽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淮西军的军官,他至少杀了六个保信军士兵,他手中的流星锤飞舞起来,控制的范围很大,普通的保信军士兵根本无法靠近他。看他的样子,也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没想到,他还没有靠近自己,就被突如其来的冷箭射死了。这个家伙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大概也是觉得心有不甘吧!秦迈暗暗喘了一口气,努力提起精神,继续和身边的敌人周旋。

    他知道,这样凶狠而凌厉的箭镞,令狐翼和藏勒昭都是射不出来的,整个保信军内部,只有白钦翎有这样的功力。

    这个白钦翎的神箭,真不是盖的!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禾亭海那边的战斗结束以后,鬼雨都战士都对白钦翎充满了意见,同时也充满了好奇,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打听,愣是无法打听到白钦翎的来历。有人说,白钦翎本来是起义军的普通一员,箭术是通过自己的苦练锻造出来的,他每天都在自己的屋子外面一百步远的地方,挂上一只捉来的活的苍蝇,然后用这只苍蝇来练习射箭。这么远地距离,不要说一只苍蝇,就算是一只麻雀。看起来也不过是针眼这么大而已。也有人说,这个白钦翎,乃是神箭后羿的后裔。箭术乃是天生带来的。从掌握地情况来看,事实应该是接近前者,可是绝大多数的保信军士兵都宁愿相信后者。

    白钦翎显得很高傲。尽管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可是他的不紧不慢地语调,不卑不亢的神态,不冷不热地待人接物,都说明他和周围的人是不同类的。保信军内部,也还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令狐翼不行,藏勒昭也不行,甚至刘鼎都不行。他在战场上的一切行为,也说明了一点:他绝不射杀没有身份的人!

    几乎可以肯定。白钦翎出手的机会很少,但是只要他一出手,目标基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在这个战场上,一个白钦翎。就压制了对方至少半数的淮西军军官,当淮西军军官意识到在保信军内部,还有一个如此强悍的神箭手时,他们都显得格外地小心。既然格外的小心。进攻的势头就不得不放慢了,使得保信军有时间重新组织防线,避免被敌人瞬间撕裂。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白钦翎地铁骨箭数量。

    幸好,自从觉白钦翎的凡入圣的能力以后,刘鼎已经对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下令派人源源不断地从霍山县走马岗军营的铁匠铺里面,运来大量的铁骨箭。专供白钦翎一个人使用。这种秦汉亲自打造出来的铁骨箭。已经达到了箭镞制造的巅峰水平,箭头坚硬而锋利。箭杆细长而笔直,整枚箭镞沉重而又不失灵巧。看得出,白钦翎对这种银白色的铁骨箭,也是非常满意的。唯一遗憾地是,在白钦翎看来,好像并没有太多地目标值得他举起铁臂弓。

    刘鼎就站在白钦翎的身边,看着白钦翎冷冷地射杀每一个淮西军军官,他对箭术的理解,远远没有对横刀来的透彻,但是,从白钦翎的身上,刘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些很特别的东西。白钦翎很自信,同时也很冷漠,他的内心周围,好像有一股厚厚的隔膜,将他牢牢地封闭起来,谁也无法接触到他的内心境界。

    没有人知道这家伙选择目标的依据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射杀多少人,更没有人知道这家伙到底能够连续射出多少枚箭镞,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故事。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奇迹,一个难以置信的奇迹,刘鼎甚至觉得,这个白钦翎来得如此神秘,或许哪天离开的时候也将是如此神秘。

    相对而言,令狐翼射出的箭镞要逊色不少,尽管在战果上是没有区别的,如果只按照人命计算的话,只是每个人的分量却要差了不少。白钦翎的到来,引起的一个巨大后果就是,藏勒昭和令狐翼都在疯的练习箭术,同时日以继夜的提高整体的身体素质,他们通过各种办法,增强自己的力量和耐力,这些都正好是刘鼎的强项,而刘鼎当然十分愿意帮助他们。

    将眼睛的余光从白钦翎的身上移开以后,刘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转过无数不同的念头。天下间有白钦翎这样的神箭手,那么宣武军中的箭神沈从周,一定更加难以对付了,如果以后遇到这些人,自己还真的要格外的小心,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小命不明不白的浪费在了突如其来的冷箭下面。

    他的目光从战场上急促的掠过,眼光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激烈的战斗。忠字营的战斗当然不用说了,李天翔、田跃、鲍杰、石凯等人,成了绝对的主力,他们带领着各自的小队,苦苦的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防线。萧骞迪、秦迈和其余的鬼雨都战士,则是主力中的主力,他们是抗击淮西军最坚强的中流砥柱。卫京幸和令狐翼一样,都是战场上的幽灵,寻找着一切可以放冷箭的机会,每一枚箭镞射出,多半都要带走一条人命,然而,这样的神箭手并不多,无法决定整体战局。

    罡字营的战斗也非常的激烈,有些地方甚至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刘鼎将鬼雨都战士都投放在了忠字营,罡字营的支撑人物,只有那些来自原刘巢起义军的战士了。不得不说。这些人虽然纪律性欠缺,在战场上绝对是一把好手,他们极度蔑视死亡。甚至欣赏死亡,追求死亡,这种类似于宗教式的狂热。即使是刘鼎面对他们,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地精神。这些人每每临死之前,都要拖一个垫背的,那些从尸体堆旁边路过的淮西军士兵,如果受到突然地致命的袭击,一定是他们干的。

    屠雷这个大个子,在激战地人群中非常的醒目。不要看这个家伙外表傻傻的,事实上在战场的经验却十分的丰富,那些淮西军士兵觉得他看起来好欺负,于是纷纷向他涌过来。结果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居然全部放倒在了地上。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鲜血,到底有多少是属于自己的,又有多少是属于别人的。反正虎头墨麟刀上面不断的有鲜血滴下来,甚至一刀挥出去,上面地血珠就好像晶莹透亮的珍珠,呈扇形的全部抛射出去。看起来非常的美丽。

    罡字营地新兵,显然在接受中一生中最紧张最恐怖的考验,淮西军士兵不断的涌上来,直接和他们面对面的厮杀,迫使他们必须在生存和死亡之间作出选择。尽管外围地大部分都是熟练士兵,挡住了淮西军士兵的一冲击,但是随着这些熟练士兵的不断倒下。还是有不少的淮西军士兵穿越了外围的方向。直接杀到了方圆阵的中圈。

    面对突如其来的刀枪剑戟,面对纷飞地箭镞。面对喷涌地鲜血,鼻子中呼吸着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有地新兵已经被吓坏了,结果被敌人毫不留情的砍掉了脑袋,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有些新兵光是依靠这本能在战斗,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被敌人杀死,只有那些心志足够坚定,意志也足够坚韧的士兵,才能在面对面的厮杀中幸存下来。

    这一场战斗结束,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就是合格的士兵,如果他们躺下了,他们就需要接受更多的磨练。当然,有很多人,已经遗憾的躺在了地下了。韦国勇在后面不断的调派人员,却现自己能够调派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兵。虽然于心不忍,他也不得不将他们全部投放到战场上。他希望,只要有三分之一的新兵能够活下来,罡字营以后就充满了希望。

    淮西军拥有兵力上的优势,他们好像潮水一样的往上涌,用层层叠叠的尸体,掩埋了两军之间的障碍。最终,他们完全撕开了保信军的防线,深入到了方圆阵的中层。这是一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保信军没有办法完全切断对方进攻,只能继续收缩阵型,压缩防守区域,继续编织严密的防卫圈。

    但是,罡字营的士兵,显然对于阵法还不够熟练,在压缩阵型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意外的状况,不少的士兵被淮西军割裂包围,然后逐个歼灭干净。保信军的伤亡数字,在这个时候直线上升。淮西军最先从罡字营和忠字营的结合部取得了突破,为了避免鬼雨都战士伤亡太大,萧骞迪按照计划缓缓地撤退,大量的淮西军趁机跟上,好像随时都要将保信军从中间切割开来,保信军弓箭手能够挥威力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不少的弓箭手已经拿起横刀,准备投入肉搏战了。

    严密的队形被撕开,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混战了。

    刘鼎和韦国勇,都对这样的混战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这种混战,其实也是很讲究技巧的,也是最考验士兵的基本素质的。混战,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单挑,而是制造机会,几个人单挑对方一个,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解释,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一个人去单挑对方几个,除非自己是天才,又或者是傻瓜。三才阵和五绝阵是用的最多的招数,三个或者五个的士兵相互配合,就能挥十到二十个士兵的威力,相互间的配合越是熟练,阵型的威力就越大。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罡字营的士兵,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掌握这些阵型。

第111章 战鼓擂(4)

    洪春也是战场的老将了,他立刻看出了这个机会,同时现了保信军更多的弱点,他下令淮西军动更加凶猛的攻击,试图将保信军一举击溃,他甚至集合了紫焰都士兵,一旦现保信军有崩溃的迹象,他立刻就会率领紫焰都精锐投入战场,将保信军彻底的击垮。

    保信军总体人数其实不少,但是队伍中的新兵很多,这是保信军最大的弱点。新兵和老兵的区别,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了,处在队伍中心的,大部分都是新兵,只要撕裂了外围的防御,中心区的那些新兵,就是屠杀的对象,在这种激烈的混战中,新兵的作用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然而,罡字营毕竟是罡字营,他们是一支非常奇怪的军队,那些来自起义军的士兵,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之前在起义军的时候,就擅长几个人之间的配合作战,并且将其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或许刚才那种对纪律性要求很高的大团队作战,并不能完全挥他们的优点,而这种小团体的混战,恰好是他们的长处,是他们最拿手的本领。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三个人组成三才阵,五个人则组成五绝阵,相互配合,掩护着新兵后退,同时阻挡越来越多的淮西军。不要看他们的小团体虽然不多,可是却十分的稳固,任凭淮西军如何冲击,想要击破任何一个小团队,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蜂拥而来的淮西军,好像是滚滚而下的洪水,遇到了无数坚固的礁石,瞬间就被碰得头破血流,自身反而增加了不少的伤亡。更要命的是,他们进入这些大大小小的礁石以后,原本密集的队伍被割裂了,他们也只好各自为战。但是保信军已经占据了主动,他们根本不给淮西军组织小团队地机会,一旦现淮西军有组织小团队的苗头。保信军就会率先动手,将他们屠杀在团队形成之前。

    这样一来,屠雷等人反而感觉更加爽快。同时运动也更加的自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屠雷自己是典型地肉搏战士,虎头墨麟刀控制的范围很大,那些普通的淮西军士兵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他,在他地身后,有两个保信军的弓箭手,还有两个保信军的长枪手,屠雷在最前面横冲直撞,两个长枪手分列两侧,掩护弓箭手的动作。两个弓箭手专门放冷箭。这两个弓箭手的箭术,算不上高明,但是在近距离下放箭,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不断有淮西军士兵死在他俩的冷箭之下,偏偏他们想要反击没,却有奈何不了屠雷这一关。

    冲上来的淮西军士兵,显然已经被打乱了阵脚。面对这样密密麻麻的三才阵、五绝阵,自己的长处没有机会挥,颇有点陷入了泥潭地味道。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被紧密配合的保信军捅死在半路上,越是前进的越远,他们遭受死亡的几率就越大,只有那些真正地淮西军勇士。才能够坚定不移的前进。然而。等待他们的,还有那恐怖的雷鸣般地铁骨箭。

    白钦翎的铁骨箭。时不时地擦破长空,带着雷鸣般的声音,夺走一个个淮西军勇士的性命,最终将他们完全从内圈清理干净。令狐翼和卫京幸等人,也都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持续不断的释放冷箭。因为射出去的箭镞过多,两人地右手右臂都开始酸麻了,尤其是卫京幸,他从来没有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射出这么多的箭镞。令狐翼跟刘鼎学习了不少锻炼地办法,力量和耐力都有明显的提升,现在已经能够连续射出二十枚的箭镞而不感觉到疲惫了。

    罡字营的战士,终于用他们特有的小团队配合,牢牢的挡住了淮西军的进攻,只有忠字营那边,淮西军依然在不断的涌上,尽管有白钦翎、卫京幸、令狐翼等三个出色的弓箭手,这里依然不断有淮西军成功的突入到内圈。越来越多的淮西军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灵活的改变了进攻方向,全力以赴的压向忠字营的防区。

    韦国勇远远的看到了这个状况,不由得微微一惊,心想:“忠字营难道出事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忠字营确实出事了。

    决战之前,刘鼎就对忠字营很不放心,所以专门在忠字营坐镇,生怕这里会生意外,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开战以后,情况最严重的的确是忠字营,战斗最不积极的,也是忠字营,最先被淮西军冲垮的,也是忠字营。忠字营最大的问题,是士气的问题,士气最大的问题,是激励方面的问题。为了应付激战,刘鼎不惜下重金激励他们,但是在残酷的战斗面前,重金的诱惑力显然越来越小。

    这种依靠金钱激励起来的士气,最多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这一炷香的热情过去了,他们的抵抗意志就会逐渐的消退。当前面战死的人越来越多,忠字营的士气不可避免的衰退下来,士兵们开始无心恋战,淮西军还没有到达面前,后面的人已经悄悄地想着怎么样才能离开战场了。许多士兵都在心里想,如果没有了性命,就算奖励再丰厚又有什么用?加上严成子、陶风波、谢安瑶、彭瑞真等几个军官的“非暴力不合作”,忠字营的决死精神始终无法打起来,只有那些处在最前面的战士,还做出了比较像样的抵抗。

    尽管这里有刘鼎亲自坐镇,有鬼雨都的战士在压阵,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忠字营的决战劲头,开始急促的消失,淮西军的进攻度越来越快,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相当部分的保信军士兵,不是向前挺进,而是下意识的向后退缩,终于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严成子的乙旅最先崩溃,大量的保信军互相簇拥着,往方圆阵的内部积压,好多弓箭手都被他们拥挤的无法拉开弓弦,有人为了抢夺逃命的道路,甚至和弓箭手争夺位置。甚至是大打出手。那些比较正直又或者是比较勇敢的战士,在这些人地影响下,也情不自禁的产生了动摇的念头。

    刘鼎脚步飞快地来到乙旅地后面。找到了严成子,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退下来?”

    严成子狼狈不堪的退了下来,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伤痕。也没有什么血迹,显然是和淮西军根本没有正面接触过。最先溃退下来地,正是麻东率领的队伍。麻东的队伍都是些软脚虾,怎么能够上得了真正的台面?但是,刘鼎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送上了战场的最前线,结果两军刚刚接触,马东和他的混混部下,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了,最后只有几个人逃出来。

    蓦然间看到刘鼎出现。麻东浑身颤抖的好像个筛子。他知道刘鼎的手段,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与其被刘鼎处死,还不如死在淮西军的刀下,多少也可以博到几分同情。贝丹山显然是没有指望了。与其窝囊地活着,备受敌人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痛快。他急忙转过身来,向着冲上来的淮西军冲过去。果然,两把淮西军的长枪同时刺中了他,他地身躯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刘鼎盯着严成子,严厉的说道:“回去!守住你的阵地!”

    严成子斜眼看着刘鼎,一声不吭,但是那种不服气地神态,却是表露无遗的。跟随麻东的几个小混混。悄悄地想要开溜。结果刘鼎背后的四个鬼雨都战士一人抓一个,将他们全部抓到了刘鼎的面前。刘鼎轻轻一摆手。四把横刀落下,他们转眼间就成了亡魂。严成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的煞白,那热乎乎地鲜血,飞溅到他地脸上,他也不敢擦拭。

    刘鼎冷冷的说道:“田跃!”

    田跃在前进大声回答:“在!”

    刘鼎朗声说道:“乙旅地兄弟们,从现在开始,你们接受田跃的指挥!不打退淮西军的指挥,你们全部都是罪人!”

    严成子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刘鼎,可是却没有反驳的勇气。

    刘鼎明知他怕死,绝对不敢正面反对自己,因此冷冷的说道:“你被解除职务了,战斗结束以后,军法官会找你的!”

    果然,严成子垂头丧气的走了,自始至终,都不敢提出抗议。

    田跃浑身同样是血淋淋的,连续杀了两个淮西军之后,举着长枪来到刘鼎的面前,他高声大呼:“兄弟们,你们看看别人罡字营,他们都是新兵,但是打得比我们还好,我们是舒州的老军人,舒州的父老乡亲,你的叔伯兄弟,你们的姨娘姐妹,都在看着我们啊!如果我们不打败淮西军,怎么对得起他们?”

    保信军的士气本来有些低落,被他鼓动着,略有提升,但是好多人还在迟疑着。道理当然是对的,可是淮西军的进攻如此凶猛,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们怎么能够不犹豫?只有那些比较勇敢的战士,转过身来,重新投入了激烈的战斗。

    刘鼎严厉的喝道:“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要是继续后退一步,休怪军法无情!”

    他缓缓地拔出横刀,高高的举起。

    跟在刘鼎背后的四个鬼雨都士兵,也都高高的举起横刀。

    横刀很亮,横刀很冷。

    微微迟疑片刻,那些保信军士兵终于转过身去,在田跃的带领下,对淮西军动反击。刚好甲旅旅帅李天翔现这边不妙,忍着脚板的疼痛,带领几十名士兵过来封堵缺口,两个旅的士兵一起努力,终于肃清了挤进来的淮西军,重新稳住了防线,忠字营乙旅的士气也有所提升。

    李天翔是决战前临时提拔的甲旅旅帅,这个位置原来是彭勃的。毫无疑问,甲旅是忠字营的精锐,相当数量的士兵都是彭勃的心腹,对于刘鼎的到来,多多少少都有些抵触的情绪,但是,撇开这些因素不说,甲旅的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彭勃这个人,虽然走上了歧路,但是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就算是刘鼎,也不舍得将这个旅的士兵完全舍弃掉。

    直接从什长升为旅帅地李天翔虽然在甲旅还没有站稳脚跟,但是在这种战场上。甲旅的士兵还是很守纪律的,加上李天翔在士兵心目中地良好形象,这些士兵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指挥。在李天翔的带领下。保信军士兵努力地守住了防线,尽管还有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冲上来,却无法过得了田跃这一关。

    刘鼎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然觉旁边的保信军士兵又出现了溃退的迹象,原来是谢安瑶的丁旅也开始溃退了。他们本来不是淮西军的重点进攻方向,但是田跃的出现,稳住了保信军的防线,于是那些淮西军士兵习惯性的移动到了丁旅的位置上,一轮重压之下,丁旅没有承受住。溃退了下来。

    那些保信军士兵,神色都显得非常地紧张、沮丧、惶恐,有些人甚至连武器都丢弃了,完完全全就是败军。问题当然是出在旅帅谢安瑶的身上。他是最先撤退下来的,和严成子一样,谢安瑶的身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干净地好像刚从家里沐浴出来,倒是他身边的士兵,还有几个看起来是的确奋战过的。

    刘鼎冷峻地说道:“谢安瑶!你的阵地在前面!”

    谢安瑶哭丧着脸说道:“我不能拿我的兄弟们去冒险……”

    话音未落,刘鼎已经伸手捏住他的喉咙,厉声说道:“我命令你,立刻反击!将阵地夺回来!否则,我将按照军法处置你!”

    谢安瑶漠然的看着刘鼎。显然没有当真。

    他绝对不相信刘鼎会真的杀了自己。杀了他,丁旅的士兵谁来带?

    刘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突然间手指一用力,就捏碎了谢安瑶地喉结。

    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情不自禁地凛然。

    刘鼎放开手,谢安瑶的尸体缓缓地坠落,他的两只眼睛还睁得很大,好像无法相信刘鼎真的会杀了他。刘鼎没有拔刀,用冷峻的目光逼视着周围的每个保信军士兵,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喝道:“谁再敢后退!他就是下场!”

    巨大的杀气笼罩着面前的每个人,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下意识的停住了后退的脚步。

    刘鼎头也不回,厉声叫道:“鲍杰!”

    正在前面浴血奋战的鲍杰大声回应:“在!”

    刘鼎沉声说道:“丁旅的将士现在归你指挥,谁也不能后退一步!”

    鲍杰一枪将一个淮西军士兵挑起来,将他的尸体扔在七步之外,然后大声回答:“明白!”

    刘鼎缓缓地朝面前一挥手,那些保信军士兵乖乖的转过身去,跟着鲍杰重新投入战斗。丁旅的战斗力,仅仅在甲旅之下,当他们的士气被再次提升以后,淮西军马上感觉到了痛苦,原本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又被封堵上了。

    这边丁旅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那边丙旅和戊旅也出现了问题,他们的大部队没有溃退下来,两个主要的军官却已经溃退下来了。陶风波和彭瑞真都先后负伤,天知道他们的伤势是怎么来的,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淮西军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因为伤口实在太浅了,好像是哪个女人轻轻的割了他们一刀。

    刘鼎见状,脸色阴沉的赶了上去,很不客气地喝道:“怎么回事?站住!”

    陶风波脸色最是阴沉,煽风点火的本事也最大,冷冷的说道:“刘鼎,你要将我们忠字营全军覆没才安心吗?你想要借刀杀人,要将我们忠字营的全体士兵都干掉,你的险恶用心,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刘鼎冷冷的盯着他,阴冷的说道:“罡字营同样在战斗!”

    彭瑞真哀求的说道:“我们抗不住了,赶快叫董澜上来!”

    刘鼎冷峻的说道:“董澜当然会上!但不是现在!”

    陶风波说道:“刘鼎!你要消灭我们忠字营……”

    话音未落,刘鼎已经一手将他扳倒在地上,冷峻的说道:“这是战场!每个人都在战斗!只有你在后退!按照战场纪律,我将会就地处置你!”

    陶风波冷冷的说道:“你怎么处理我?”

    刘鼎面无表情的说道:“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你犯了三大死罪,你说我怎么处置你?”

    陶风波脸色剧变,外强中干的叫道:“刘鼎!你敢!贝礼翊是我的舅父……”

    刘鼎根本不和他搭话,冷峻的说道:“战场之上,有何不敢?哪怕贝礼翊在此,我也照样处理你!”

    向后一挥手,一名鬼雨都战士一刀斩落。陶风波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刘鼎刷的一声抽出横刀在手,逼视着自己面前的保信军士兵,一字一顿地说道:“后退者,杀无赦!”

    殷红的鲜血。从刀尖缓缓地滴下来,那些保信军士兵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终于身体慢慢地向后转。

    正在这时候,雄浑的鼓声继续响起。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原来,是韦国勇敲响了战鼓,给罡字营地战士们提神。

    刘鼎喝道:“石凯!”

    石凯在前面回答:“在!”

    刘鼎朗声说道:“你负责指挥戊旅!守住你的正面!”

    石凯怒吼:“明白!”

    那边彭瑞真看到这边的情景,心知大势已去,刘鼎在战场上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如果他还想活着的话。只有和淮西军拼死决战了。和淮西军拼命。也许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和刘鼎拼命。活命的机会显然没有。微微一咬牙,彭瑞真挣扎着爬起来,对身边的战士们喝道:“兄弟们,咱们丙旅不是吃素的,咱们上去再干他们一场!”

    李天翔在前面苦战,看到彭瑞真居然带人重新冲了上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这样的混战中,军官就是士兵们地榜样,刘鼎的冷酷、决断,给保信军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在后退之前,必须好好的考虑自己地下场。既然后退无门,那就只有奋力前进,将敌人阻挡在阵地之外了,一时间,不少的保信军士兵都下了拼死的决心,战斗力陡然增加了不少。战争,本来就是双方在顶弹簧,当一方的力量变强地时候,另外一方肯定会变弱,淮西军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保信军士兵,怎么都变得凶悍起来了?他们当然不会服气,他们要表现的更加的凶悍!

    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冲上来,保信军士兵则英勇抗击,在两军交战的地方,尸体堆叠,血流成河,地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野草踪影,全部都被鲜血给掩盖了。偏偏这时候还有阳光,阳光照耀在血液上,倒映出璀璨地光芒来,如同是琉璃里面折射出来地光影,如梦似幻。

    洪春看到保信军摇摇欲坠的防线,居然好像又慢慢地坚固起来,情不自禁的大皱眉头,保信军的弱点是绝对存在的,但是刘鼎居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弱点掩盖甚至是转化过来,显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的确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

    忽然间,他现了一些什么,原来,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坚强的身影,那是一个激战中的鬼雨都士兵,因为他的额头上同样有着双剑交叉的图案,远远的看过去,就如同是人身上的第三只眼睛。这个鬼雨都士兵,已经是伤痕累累,可是无论身边的淮西军士兵如何努力,始终都没有办法将他杀死,反而在不断的缠斗中,越来越多的淮西军士兵死在了他的横刀之下。想起自己那天抓到的那个鬼雨都士兵,搏杀了那么多的淮西军士兵,自己居然还没有完全断气,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这些鬼雨都士兵的忍耐力和顽强意志,完全不在淮西军的紫焰都精锐之下,这个该死的刘鼎,什么时候锻造出来的这么一支精锐?这样的精锐,在刘鼎的身边还有多少?刘鼎,到底掌握了保信军多少的军队?在舒州又安排了怎么样的计划?这个人地目标是什么?他对淮西军的态度有没有改变的可能?洪春地脸色越来越阴沉,脑海中连续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却又悄悄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军官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帅,前面的兄弟伤亡地差不多了,请派遣增援部队!”

    洪春点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增援马上就到!”

    旁边有人低声说道:“大帅……”

    洪春依然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增援,明天就会到。”

    那军官纳闷的说道:“明天?”

    洪春淡淡的说道:“明天。”

    那个军官看到洪春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敢再问。

    淮西军的进攻势头。基本上被遏制住了,冲上去的淮西军士兵,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有生力量的增援,他们最终会被保信军全部消耗掉。很显然,淮西军没有增派更多地援军,说明他们对这一波次的攻击,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擂鼓!”

    刘鼎大喝一声。

    雷鸣般的鼓声响起来,震动了整个小金园,连地上地鲜血都在剧烈的颤动。

    “反击!”

    刘鼎再次大喝一声。

    旗手急忙挥动红旗。下达了全军反击的命令。

    刘鼎看准机会,长啸一声,挥舞着横刀冲了下去。他身后的四个鬼雨都战士,也都高举着横刀。跟在刘鼎地身后一起杀入敌阵。他出击的地方,刚好是忠字营和罡字营的结合部,是淮西军争抢的最为激烈的地方。在这里,萧骞迪正率领鬼雨都战士苦战。他们的人数很少,淮西军的人数却很多,可谓是杀之不穷,斩之不绝。刘鼎地突然间加入,大大地减轻了所有鬼雨都战士的压力,但见刘鼎所过之处,淮西军士兵所向披靡。无人能当其锋。

    噗!

    一阵阵地腥风血雨。从锋利的刀尖上飞溅出来。

    嗖!

    令狐翼、卫京幸等人,也率领弓箭手动反击。他们缓缓地推进,向淮西军的后方射出密集的箭镞,这时候淮西军的人数已经不多,箭雨造成的实际杀伤效果不大,但是却堵截住了淮西军撤退的道路。罡字营和忠字营的士兵,也努力的起了反击,和刚才苦战的形势相比,起反击的时候,保信军的士气非常高涨,原本处于优势的淮西军,士气瞬间掉入了谷底。

    “爷爷来了!”

    秦迈大声疾呼,双手挥舞着战斧,战斧上面已经出现了多处的缺口,有的缺口甚至有牙齿这么大。

    “俺们来了!”

    与之相应的,却是屠雷的独特呼叫,他手中的虎头墨麟刀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以后,上面居然看不到丝毫的伤痕,就连刀刃都没有丝毫的缺口。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感觉匪夷所思,哪怕是刘鼎手中的横刀,连续剁翻了四五个敌人以后,刀刃也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了。

    原本防线好像弯曲弓背的保信军,渐渐的拉直弯曲,好像一把有弹性的弹弓,准备将最后的淮西军士兵全部弹射出去。那些淮西军士兵,又好像是落在了一张大网上,随着网绳的收紧,挣扎越来越没有力气。最终,淮西军的人数越来越少,能够侥幸脱离战场的,已经不到三百人。

    “那个人就是刘鼎吗?”

    洪春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如狼似虎的追杀着狼狈逃命的淮西军士兵,如入无人之境,一点也没有作为最高指挥官的觉悟,只知道追寻屠戮的快感,他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刘鼎。在淮西军大部分高级将领的印象中,刘鼎都是个不需要非常重视的人物,最起码颜觉郦就没有非常重视他,尽管葛宁死在了刘鼎的手下,颜觉郦也没有替他报仇雪恨的意思。但是现在,洪春现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这个刘鼎,绝对是个需要万分警惕的对象!哪怕是小看他一时半刻,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是。”

    他身边的军官低声回答。

    “真乃壮士也!”

    洪春凝视着刘鼎,忽然感慨地说道。

    他身边的军官微微有点愕然,主帅居然赞赏敌人?他搞不清楚洪春的意思,因此不敢搭话。

    “撤退吧!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洪春凝视着刘鼎腾挪跳跃的身影,淡然自若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呜呜呜呜……

    呜咽的牛角声的传来,淮西军缓缓地退去,他们进攻的时候有差不多两千人,可是退却的时候,最多只有两百人。保信军士兵紧追不舍,痛打落水狗是他们最大的本事,尤其是忠字营的士兵,尤其是忠字营彭瑞真旅的士兵,彭瑞真急切的想要挽回自己的面子,决不肯放过任何追杀敌人的机会。但是,很快淮西军士兵就用弓箭射住了阵脚,疯狂追击的彭瑞真,差点儿被对方的箭镞射中,急忙撤了回来了。

    呜呜呜呜……

    刘鼎也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追击的保信军士兵,纷纷返回。

    双方决战的人员,缓缓地拉开距离,两军中间,再次出现了三百步的空旷地区,原先的战场上,一片的狼藉,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流淌的血水差不多有膝盖那么深。那些受伤还没有死去的士兵,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夕阳残照,整个战场就如同是上古世纪的阿修罗地狱,惨不忍睹。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带走了战场的最后一丝温暖,天地间逐渐苍茫一片,每个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氛。双方派出去的后勤人员,正在收拢各自的战死人员遗体。战死的对方士兵,自然不用管,如果还活着的,则给对方一刀,也算是杀敌立功,有时候,遇到自己的士兵,如果现对方伤势很重,同样也要给他一刀,却是帮助他从此解脱。只有那些伤势较轻的士兵,能够被抬着走出战场,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少很少的。这些出来收拾战场的人,都是军队中最冷漠的人,无论是对方的人,还是自己方的人,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生命而已。

    幸存的士兵们站在自己的队列中,互相包扎着伤口,默默无言。有人在翻看着战利品,也有人在翻看着战死同伴的遗物,每个人的脸色基本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沉默。没有人喜欢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说话。更多的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又或者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用所剩不多的意识思考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今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呢?

    没有人知道。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大地,战斗,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第112章 星光(1)

    夜,很静,很冷。

    火把在静静的燃烧,光线却显得相当的昏暗,仿佛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区域。战士们并不在乎火光的强弱,战斗之后带来的疲惫和伤痛,就算是再明亮的火光,也无法照亮他们的心房。巡逻队经过的时候,火把在寒风中燃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是有人的心房在不规则的跳动。

    活着的人,要么在沉思,要么已经进入梦乡,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活了下来,他们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还要继续战斗。谁知道在明天的战斗中,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这种等待死亡的过程,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懂得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新兵在悄悄地哭泣,通过泪水来排解残留的恐惧和不安,在他们的眼前,白天惨烈的景象还时时的浮现,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一幕幕,一断断,都好像在割裂他们的心房。

    受伤的人,要么默默地在忍受着伤痛,要么在上了药以后,静静地进入了梦乡。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沉睡以后将再也不会醒来。这个年代的医药技术,还没有达到起死回生的地步,甚至连最基本的防治传染的药品都没有。对于伤员来说,治疗外伤最有效的药品,就是红升丹,但是它并没有消炎杀菌的作用,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会不会突然恶化。很多人都说,在军队里面,最不幸的不是死者,而是伤员。刘鼎悄悄地在医院转了一圈以后。深深的同意这句话。在没有青霉素、没有奎宁的年代,负伤地人实在是最悲惨地,不知道卢舜杰那边的研究。有没有取得有效的进展?

    死了人,要么还静静地躺在寒冷的地上,等待火化的机会,要么已经化作了飞灰,顺着寒风冲上了云霄。大部分的死者,都是要火化掉的,只有极少数的重要人员。才会将遗体送回去给他们的家人。棺材,是非常奢侈地,就算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暂时也只能用厚厚的麻布包起来。战争,持续不断的战争,已经让很多人麻木,对于自己死了以后的事情,不会做太多的考虑。可怜几百年前,有人还为了死了之后灵魂是否存在而争辩不休。现在,已经没有人争辩了,因为自己随时都可以亲眼感受到这个结局。

    刘鼎带着萧骞迪,静静的在军营里面巡逻。军营显得很安静,很整齐,一个个的简陋帐篷。将寒风挡在了外面。哨兵在寒风中矗立,身上的盔甲都凝结着寒霜,呼出地热气很快变成了白雾。火把在寒风中不断的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气死风灯在这个年代还是高级货,只有极少数的军官能够使用。为了防止火灾,帐篷里面是严禁生火的。大部分的战士都已经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

    忠字营地战士。看到刘鼎到来,脸色都有点怪怪的。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满的情绪,但是慢慢的又排解开来了。无论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一场战斗过后,忠字营已经完全掌握在刘鼎的手中。贝丹山独自离开了忠字营,从此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刘鼎没有杀他,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贝丹山并不是一个威胁性的人物,正如那个严成子一样,贪生怕死地人,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战斗结束,刘鼎马上宣布正式调整忠字营地军官体系,对忠字营的军官队伍来了个大换血。李天翔、鲍杰、石凯、田跃都被正式提拔为旅帅,通过自己地努力,彭瑞真成功地保住了他的旅帅位置。相当部分的队正也做了调整,那些不勇敢的,畏缩不前的,贪生怕死的,克扣军饷的,阳奉阴违的,阴阳怪气的,全部都被解除了职务。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刘鼎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聚众闹事,否则,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严重的后果。没有人怀疑刘鼎这句话,于是有人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的离开,军营里继续保持着安静。

    队正的调整不是刘鼎决定的,而是由忠字营的官兵不记名投票进行,票数最多的人,自动成为队正。这时候的人们,还不懂得如何拉票,如何打击对方,也不懂得如何宣传自己,一切的依据都是自己的口碑,因此,投票选拔出来的人,基本都是最优秀的。事实证明,新选拔出来的队正,的确能够承担这个职务,在经历了大换血以后,士兵们的情绪基本上还是稳定的,甚至士气方面还有稍微的提升。

    “军队中卧虎藏龙,你需要的只是一双伯乐的眼睛。”

    这句话是谁说的?

    刘鼎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绝对富有哲理。

    调整了忠字营的军官体系之后,刘鼎立刻召集罡字营、忠字营、奋字营的所有旅帅召开军事会议,检讨今天的作战教训,总结优秀的经验,讨论明天的作战方针。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保信军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很差,问题主要是出在忠字营,这也是可以预见的,忠字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能保持稳定已经不错了。罡字营的表现,让刘鼎感觉比较欣慰,毫无疑问的,罡字营正在茁壮的成长,只要假以时日,它肯定会成为一支劲旅的。

    代价当然是沉重了,根据初步的统计,今天战死的人员多达四百余人,负伤的也过八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入伍的新兵,最精锐的鬼雨都战士也有五人阵亡,秦迈也负伤失去了战斗力。战斗,总要淘汰掉一些人,锻炼一些人,强化一些人,这是铁的规律。谁也无法改变。唯一可以掌控的。只死其中数量的多少而已,或许,明天地战斗到来时。保信军已经焕然一新。

    今晚不是夜袭地好时机,双方的军营都矗立在非常平坦的原野上,双方地斥候兵也都在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的动静,天空中还有繁星闪烁,因此,双方都没有动夜袭的准备。夜色如此的平静,军事会议也显得非常平静。李天翔、田跃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旅帅级别的会议,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意见提出来。商量地最多的事情,就是明天的战斗。毫无疑问,明天的战斗将是决定性的,是殊死的战斗。

    洪春今天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但是还有三千多人,保信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兵力已经不足一千六百人,明天开战的时候。兵力对比将达到二比一地水平。这种数量上的劣势,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小金园完全是无险可守的,而且洪春手头上,还有五百名最精锐的紫焰都士兵没有投入战斗,这是最令人担忧的。

    要对抗这些如狼似虎地紫焰都士兵。保信军必须拿出自己的压箱底功夫来,破釜沉舟,全力以赴。调整武器装备、调整编制,这些通常措施都已经执行下去,董澜率领的奋字营也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但是还需要更多的措施。最终,保信军必须有一支过硬的部队。能够和紫焰都士兵抗击的队伍。这样的重任,只能落在鬼雨都地身上。

    藏勒昭他们地伤势还没有好。因此没有参加今天的战斗,在今天地战斗中,有五个鬼雨都战士牺牲,秦迈也失去了战斗力,这使得鬼雨都的战斗力大打折扣,现在还有战斗力的鬼雨都士兵,已经不足二十人。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对抗五百名的紫焰都士兵。

    军事会议之后,刘鼎连夜对鬼雨都进行扩充。各部队根据今天的战斗表现,挑选出两百名最勇敢的战士,充实鬼雨都的队伍,白钦翎、屠雷、卫京幸的名单都在这里面。鬼雨都独立于任何的部队,只接受刘鼎的个人指挥,大部分的部队都不舍得抽调精锐,但是为了明天的战斗,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无法挡住紫焰都的攻击,一切都是白搭。

    屠雷、卫京幸愿意参加鬼雨都不奇怪,白钦翎居然也没有反对,其中颇令人寻味。白钦翎给人的表现,总是如此的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好像天塌下来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居然愿意加入鬼雨都,实在是个惊喜的消息。白钦翎的加入,对于所有的鬼雨都战士来说,是个小小的激励,和他并肩战斗,总是充满了信心,那突如其来的神箭,可要比观音菩萨的保命符有效多了。

    鬼雨都士兵额头上刺的双剑交叉图案,是鬼雨都战士最明显的标记,但是有人提议,这样的刺字,并不人道,甚至也不容易隐藏身份,最终,刘鼎决定,将图案刺在左臂之上。于是,这些集中起来的鬼雨都战士,纷纷将这个图案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至于那些最老的鬼雨都士兵,额头上的图案已经成为他们身份的代表,手臂上就没有必要继续刻字了。

    鬼雨匕,是从遥远的走马岗军营运来的,每一把匕都是精心锻造出来的,通体透凉,散着湛蓝湛蓝的光芒。秦汉的铁匠铺规模越来越大,能够生产出来的精钢也越来越多,武器的质量也越来越好,最新接收到的这批鬼雨匕,质量明显要比最高那批好一些,但是他只能打造武器,对于机械却没有研究,这是他最大的遗憾。如果他那里能够生产大型弩机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入夜以后,还有人在紧张的活动着,这就是狄火扬率领的斥候兵。斥候兵永远都是军队最勇敢最辛苦的兵种,他们几乎从来没有正常休息的机会,别人战斗的时候,他们也在战斗,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也在战斗。他们的身影常常在战场上一晃而过,只留下越来越小的马**,还有清脆的马蹄声。这些战马本来都是殷红林送给鬼雨都战士的,现在全部调配给了狄火扬的斥候队,狄火扬将它们的功能挥到了极限。{第一看书}

    入夜以后不久,狄火扬就带着两个文官模样的人来找刘鼎,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这两个又是谁?”刘鼎狐疑地看着狄火扬身边地两个文官。现在正是激战的时刻。来两个文官?视察?慰问?演出?

    “佴泰、诸葛斌参见大人!”两个文官熟练的说道。

    毫无疑问,他们地神态,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语调,都是最标准的文官,虽然他们穿的是平民的衣服。两人都是四十来岁,佴泰显得稍微胖一些,脑门上有一片非常明显的“地中海”,诸葛斌显得稍微瘦一些,神情也比较憔悴。他们是被狄火扬从半路上“抢”过来地。后来才现是洪水冲了阎王庙,他们到舒州去,要找的居然就是刘鼎,于是狄火扬就将他们带来了。

    刘鼎沉声说道:“你们有何事见我?”

    狄火扬低声的说道:“他们说,他们有些机密消息,希望报告给你。”

    刘鼎挥挥手,让身边的鬼雨都战士都退开,慢慢的说道:“请说。”

    佴泰恭敬的说道:“大人,属下是薛枚薛校尉介绍来的。并且秉承薛校尉的意思,有一个讯息要报告大人。”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薛枚?”

    薛枚就是山鸡,当初最早跟着刘鼎他们从寿州逃出来地清淮军军官,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的战斗,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但是在刘鼎决定去霍山的时候。薛枚选择了到庐州去投靠自己的叔叔,最终,薛枚悄悄地离开,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联系。

    诸葛斌稳重的说道:“薛校尉现在在节度使大人身边当差,帮助大人掌握一些机密文件。这个消息,是薛校尉无意中得来地,但是没有办法确定真假。他希望我俩转告大人小心提防。”

    刘鼎直接的说道:“薛枚有什么信息要你们告诉我?”

    佴泰低声的说道:“薛校尉让属下提醒大人。要小心贝然清这个人,他可能会投降淮西军的……”

    刘鼎微微皱眉。缓缓地说道:“此话当真?”

    佴泰低声说道:“属下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不过,薛校尉既然是在节度使大人身边当差,也许现了什么秘密也说不定,薛校尉一再称赞大人是个靠得住的人,否则,也不会让我俩千里迢迢的传递信息了。”

    刘鼎慢慢地说道:“薛枚在庐州,也知道舒州这边地信息吗?”

    佴泰说道:“当然。虽然淮西军占领了桐城和庐江,但是舒州依然可以通过长江水道和庐州取得联系,来往的信息虽然多了一点时间,却没有丝毫地遗漏。节度使大人已经知道舒州这边生的大小事情,曾经多次在薛校尉面前提起过大人的名字,他还知道大人曾经和薛校尉有过一段共同战斗的经历……”

    刘鼎目光闪动,缓缓地说道:“林度知道这个?”

    佴泰说道:“当然。说起来,薛校尉和林大人,其实也有些亲戚关系。薛校尉对林大人说,刘大人勇武过人,智勇双全,是难得的人才,他能够到保信军内部来任职,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刘鼎缓缓地点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淡淡的说道:“你们又是为什么离开庐州?”

    佴泰和诸葛斌都神色忧愁,默然叹息,良久才说道:“说来话长。”

    在淮西军大举进攻庐州之前,佴泰是庐州节度使麾下的府院法直官,主管法制工作,诸葛斌却是庐州保信军的营田副使,主管军队的屯田工作,因为保信军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两个的工作都很难开展,经常要在林度和贝礼翊之间来回摇摆,不但自身痛苦不堪,而且身边的人还不理解,甚至连老婆孩子的安全都没有保证。

    淮西军大举进攻庐州之后,两人的工作基本处于停顿状态,却还能过着清淡的日子,然而,随着淮西军的到来,他们连清淡的日子都过不上了,林度和贝礼翊都对他们施加压力,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边,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他们两个处于权力争斗的漩涡边缘。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果然。半个月之前,两人就被林度和贝礼翊先后解除了所有职务,驱逐出门。

    走投无路地他们。曾经想着到江南去谋生,但是江南那边地官府,和保信军也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无法避免林度和贝礼翊的斗争带来的波及。后来,经过薛枚地介绍。他们才决心来到舒州寻找刘鼎。他们自认只要有个好的环境,以他们的能力,还是可以做出一些贡献的。

    刘鼎随即问起庐州的战局,两人回答的非常详细。

    庐州的战局还在僵持,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地时间,开始的时候,淮西军的确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举攻占了舒城、庐江。陈兵于巢湖之上。但是随着淮南军的介入,淮西军的进攻势头就减缓了下来,先是他们无法完成对庐州的包围,跟着又被淮南军逐出了庐州的东北角,原来规划的包抄迂回,变成了平推前进的阵地战。战况从那时候开始就胶着了。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来,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前,淮西军是休想继续前进半步了。

    现在,淮西军主帅周文岱坐镇吴山庙,亲自主持对庐州地进攻,麾下总兵力过十万。淮西军大将邬然灵到达了官亭地区。组织对庐州东边地区的争夺。麾下总兵力过两万。淮西军另外一个大将颜觉郦率军进驻舒城,大军前锋到达了庐江和桐城。麾下大军高达三万余人,他的主要任务,是准备拿下舒州,然后顺江而下,彻底完成对庐州地区的包围。

    两军交战,给庐州地区带来极大的破坏,舒城和庐江地区,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民间和城镇都被抢掠一空,人员大量死亡,物资也大量缺失,甚至连巢湖边上的芦苇荡,都被淮西军烧得一干二净。淮西军还运来大量地有毒污水,排放到巢湖里面,禁止保信军的人利用巢湖袭击淮西军。淮西军甚至向江南的宣州观察使出通牒,要他们断绝和保信军的来往,不得再支持保信军作战。

    不过,淮西军并不是庐州最大的问题,庐州最大的问题依然是在保信军的内部。林度虽然是节度使,但是并不能完全掌握保信军地兵权,这是最大地麻烦,林度愿意和淮南军保持良好的关系,维持现状,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淮南军内部部分人员地支持,但是淮南军内部意见也不统一,有些人想干脆吃掉林度,将庐州完全纳入淮南军的统治范围。淮南军节度使高自远专心修道炼丹,处理政务的都是道士胡用之,他的意见却很模糊。

    保信军兵马指挥使贝礼翊掌握着大部分的保信军,却不愿意和淮南军保持良好关系,他对淮南军的态度,要比林度激烈很多,贝礼翊最大的愿望,就是真正脱离淮南军而独立,让自己成为一个不用看他人脸色的节度使。保信军的另外一个军头,都虞候唐千铮,也掌控着部分的保信军,他一会儿支持林度,一会儿支持贝礼翊,目的是想从两人这里捞到更多的资本,至于他的真实想法,可能林度和贝礼翊都不是很清楚,结果两人对他都采取小心提防的态度。

    此外,保信军内部,还有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军头鲜于赫,同样掌握着一部分的保信军,他在保信军内部,仿佛是独立的,好像谁的帐都不买。这个鲜于赫乃是胡人,据说是鲜卑人在中原的后代,骁勇善战,他指挥的保信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却是屈一指的。淮西军南侵的时候,鲜于赫倒是非常积极作战,经常打败比他强大的淮西军,有小道消息说,鲜于赫还和突厥人李迪虎有些关系。保信军内部的形势本身已经足够复杂,如果突厥人还要插上一脚,那就更麻烦了,突厥人的骑兵虽然远在河北,可是如果一个箭步冲下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鼎沉吟着说道:“两位准备到哪里去呢?”

    佴泰和诸葛斌恭谨的说道:“静听大人吩咐。”

    刘鼎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此战下来,舒州的局面将会大变,你们暂且在舒州等待消息。我想。到时候应该有机会给你们施展自己的才华的。”

    佴泰和诸葛斌答应着去了。

    女扮男装地黎霏嫣悄悄出现,寒风中悄然飘荡着女人淡淡地体香。

    在刘鼎的身边,黎霏嫣是非常独特的一个人。为了自身地安全,她就像是刘鼎的尾巴,刘鼎去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为了避免引起士兵们的误会,黎霏嫣经常女扮男装。事实上,女扮男装的黎霏嫣是非常俊秀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漫漫流淌,她对于女扮男装是越来越有心得。现在的她,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会以为她就是一个翩翩公子,赏心悦目。

    刘鼎看了看黎霏嫣,也感觉她地女扮男装的确很好看。

    黎霏嫣在刘鼎的身边坐下来,托着香腮说道:“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就算他们不来告诉我,我也感觉贝然清要搞鬼。我撵走了贝丹山,掌控了忠字营,他居然还在忍耐。说明他一定还有非常厉害的后着。庐州的保信军是不可能来支援他的,他唯一的依靠,就是淮西军了。他经常躲藏在皖口城,大概也是在精心策划着特别行动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黎霏嫣意味深长地说道:“那,要不要告诉林诗梓和王博呢?”

    刘鼎漫不经意的说道:“没有真凭实据,打扰别人做什么?”

    黎霏嫣白了他一眼。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片刻就来到了刘鼎的面前。

    匆匆赶来的话,正是斥候队长狄火扬。

    刘鼎平静地说道:“什么事?慢慢说。”

    狄火扬急促的说道:“大人,我们打听到了虎头的消息。”

    刘鼎眉毛一扬,沉声说道:“真的?”

    狄火扬喘着大气说道:“真的!”

    刘鼎用力一握拳头。大声叫道:“骞迪!”

    萧骞迪匆匆赶来。听到有了刘虎的消息,也显得十分惊喜。连声说道:“确切吗?确切吗?确切吗?”

    狄火扬自信的说道:“当然!这是确切地消息。”

    萧骞迪惊喜过后,又立刻担心起来,缓缓地说道:“还活着?”

    狄火扬点头说道:“还活着,但是还没有醒来!”

    刘鼎缓缓地说道:“你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

    狄火扬跳下马来,喝了一大碗水,详细地向两人介绍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原来,自从刘虎失踪以后,刘鼎就指示斥候部队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探查到刘虎地下落。狄火扬接管斥候队伍以后,不敢怠慢,在这个方面留了好几个心眼。狄火扬也的确有些办法,不久就打探到了有关刘虎的消息。原来,刘虎就在高河埠的淮西军大营中,现在还沉迷不醒,负责给刘虎治疗的,是一个叫做外号金针渡危的医生,名字叫做叶星士,来头很大,淮西军的人对他都很恭敬,他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淮西军的大营。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金针渡危?他在淮西军?”

    他依稀记得当初林诗梓提起过金针渡危这个名字,林诗梓曾经说自己还跟金针渡危学习过医术,他还以为是金针渡危是个世外高人,没想到他居然在帮淮西军做事。不过,从当日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刘虎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金针渡危难道真的这么神奇?能够起死回生?

    狄火扬肯定的说道:“正是他!虎头的伤势非常重,药石根本不起作用,被淮西军的人现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只有针灸能够让他慢慢的醒来。我专门打探过了,这天下间,针灸之术,最出名的自然是当初的药王孙思邈,一针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孙思邈去世以后,他的后人名声寂寥,药王的针灸之术,也就渐渐的失传了。据说现在有个叫做孙婧慈的年轻姑娘,自称他的多少代曾孙女,针灸之术也很好,但是叶星士风头很劲,这个孙姑娘很快就没有消息了,我打探了好多次,都没有人知道这个孙婧慈的下落。”

第113章 星光(2)

    刘鼎沉着的说道:“且不说孙婧慈,虎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狄火扬遗憾的说道:“我们的人没有看到虎头,那个位置守备还是非常严密的,但是据说虎头始终还没有醒来,可是生命是的的确确还在的,可能是因为当初流血太多,伤势太重,身体不容易恢复过来。

    刘鼎目光闪动,缓缓地说道:“虎头果然还活着。嗯,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略微沉思片刻,刘鼎肃容说道:“我们要将虎头救出来!你来说说军营的具体情况。”

    狄火扬说道:“好!”

    洪春率领淮西军全军倾巢出动,高河埠军营没有什么重要物资,因此只有三百名士兵在留守,都是些老弱病残。狄火扬深知这个消息报告上去,刘鼎肯定会采取行动,因此,他将高河埠军营的情况也摸得非常清楚了。高河埠军营,地形其实并不复杂,刘鼎他们完全可以潜入到虎头所在的位置。至于那三百名士兵,刘鼎也没有必要和他们正面相遇,只需要将他们引开即可。或许淮西军从来没想过刘鼎还会解救刘虎,因此,在军营周边的警戒都非常松懈。

    萧骞迪思索着说道:“大人,我觉得,这个解救工作,难度不在虎头那里,而是在活捉叶星士,虎头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可能只有叶星士这样的名医,才能够救回虎头。如果我们抓不到叶星士,就算将虎头救出来,那也是害了他。”

    刘鼎点头说道:“对!这是问题的关键!虎头的病情只有叶星士能够处理,我们必须抓到叶星士。火扬,有没有叶星士的详细行踪?他现在在不在高河埠军营?”

    狄火扬认真想了想。遗憾的说道:“这个……我接到信息地时候,叶星士是在军营的,但是现在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不敢确定他还在!叶星士的行踪比较飘忽,淮西军的很多高层都对他很恭敬,周文岱和他乃是兄弟相称,他经常在桐城、官亭和吴山庙之间来往,我担心……”

    刘鼎沉思片刻,毅然说道:“不行!就算我们抓不到叶星士。也不能等了!虎头在那里非常危险。一刻都不能多呆!我们马上出!就算抓不到叶星士,也要将虎头救出来再说!天无绝人之路,天底下并不是只有叶星士一个医生!”

    萧骞迪点头说道:“也对!我们先将虎头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抓叶星士!”

    略作思索,刘鼎断然说道:“骞迪,你将令狐、屠雷、白钦翎、卫京幸叫来,加上火扬。我们六个人马上行动。”

    萧骞迪说道:“人手会不会太少了点?”

    刘鼎说道:“秦迈负伤了,不能动。六个人不少了,人太多,瞒不过对方的斥候。”

    狄火扬赞同的说道:“是的,人多反而过不去了。”

    萧骞迪当即离开,很快将其余四人叫来。

    刘鼎简单的将任务说了一遍,他们四个很快就明白了。对于这类任务。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因此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解释地。只有白钦翎地眼睛悄悄的闪了闪,似乎有些异彩,随即恢复了冷漠的色彩。刘鼎注意到他的眼神。缓缓地说道:“老白,有什么要说吗?”

    他之前总是叫白钦翎小白,后来觉对方的箭术实在惊人,似乎年龄也不在自己之下,于是改口叫老白,以表尊敬。不过无论他叫小白还是老白,白钦翎总是那样的不冷不热的神色。只有今晚显得有些例外。白钦翎皱眉说道:“大人。这种任务,你不应该去地。太冒险了。”

    刘鼎摇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虎头是我们的兄弟,我当然要去。”

    白钦翎沉吟着说道:“万一我们去到那里,现虎头已经去世了呢?”

    刘鼎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们就将他的遗体扛回来,妥善安葬,就像安葬刚才的五位兄弟那样!”

    白钦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缓地说道:“我明白了,我没有问题了。”

    刘鼎点点头,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都摇摇头。

    随后,几个人立刻检查各自的装备,做好出地准备。

    狄火扬将高河埠军营的大部分地形标记出来,刘鼎则对着地图一一分配作战任务。狄火扬先仔细的介绍着高河埠的情况:“高河埠军营只有三百名淮西军,因此绝大多数地地方都是空的,但是里面有很多的陷阱,因此不能乱跑,一定要按照我绘画的路线前进。大部分的淮西军士兵,都集中在军营的东北角。虎头所在的位置,就在这个地方,但是,我们还没有机会侦查里面地详细情况,根据我地估计,里面可能会有二十到三十个敌人长期驻守。驻守那里的淮西军,有可能已经接到上面地命令,如果现情况不对,立刻将虎头干掉。因此,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不能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刘鼎重重的点点头,赞同狄火扬的意见,然后指着高河埠军营的西北角,缓缓地说道:“我们先到达这个地方,观察敌人的动静,这里是我们进攻的起点,也是撤退的集合点。如果我们在战斗中走散了,就在这个地方集合。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无论生任何事情都不得逗留!小卫,你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保证我们的退路。”

    卫京幸点点头,低沉的说道:“明白!”

    刘鼎指着高河埠军营的东南方,又说道:“为了将敌人吸引开来,我们有必要在这个地方放一把火,记住,只能放一把,多了就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小卫。这个放火的任务,还是交给你来进行。能办到吗?”

    卫京幸说道:“能!”

    刘鼎缓缓地说道:“好!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将大部分地敌人引开,然后将虎头解救出来。{第一看书}所以,大家记住,千万不要恋战,只要完成任务,马上撤退!”

    末了,刘鼎冷峻的说道:“这次行动。不要俘虏。大家明白吗?”

    屠雷大声回答:“明白!俺从来不要俘虏!”

    其余的人也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几个人又仔细的研究了一下突情况,重点是交待卫京幸,他扼守的那个地方,是最理想的退路,如果这个退路被切断,后面的事情将会变得更加麻烦。卫京幸虽然是老战士了。这样的行动也不是次,可是跟随这么多强人出任务,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刘鼎安慰了他几句,他才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刘鼎叫来韦国勇,将军营地大小事情委托给他。一行人随即出。前进地路线比较曲折,因为双方的斥候都在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动静,他们的人数虽然很少,可是想要完全瞒过对方的斥候。也不容易。幸好,狄火扬已经提前安排了这一切,他们先是骑马向着怀宁城跑,给人的错觉是回去怀宁城搬救兵,然后在快要到达怀宁城的时候,立刻折向北,绕了一个大大地圈子以后。再折向东。骑马快跑了连续一个时辰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高河埠军营。

    果然。一切都如狄火扬所说,高河埠军营的警戒并不严密。远远看过去,高河埠军营内没有什么灯光,只有核心的东北角地区,有那么一点点孤零零的灯光,如同是野外晃动的鬼火,给人非常诡异的感觉。淮西军士兵只警戒了军营的核心区域,其余地地方都是空的,刘鼎等人完全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狄火扬是个路路通,他带着刘鼎等人从军营的西北角悄悄潜入,很快来到了之前商量好的集合地点。这里是一个很小地草场,里面储存的干草还没有消耗完毕。爬上干草堆上面仔细打量四周,现四周非常的安静,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狄火扬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淮西军的军服,几个人换上淮西军的军服,静静的等待着卫京幸地动作。

    卫京幸到达这里以后,马上顺着预先安排好地道路潜入军营的东南方,执行自己地任务。不久以后,高河埠军营的东南方就燃烧起一团火光,原来只有一点,后来变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了一条线,寒风凛凛,风助火势,火势越来越大,卫京幸轻易得手了,

    “走!”

    刘鼎轻轻的一摆手,几个人马上大模大样的向着目标走去。

    这时候,军营内的淮西军士兵,已经现了火光的存在,有人在那里大声叫喊,也有人在那里大声叫骂,还有人看着火光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诅咒那些失火的王八蛋。在这么寒冷的冬夜,还要被人叫起来救火,脾气暴躁的当场就开始马爹骂娘了。刘鼎等人走了一会儿,对面就来了一队淮西军,带头的人挥舞着手势叫道:“你们,快来救火!”

    狄火扬不耐烦地摆摆手,嘟囔着回答着说道:“马上就来,拿盆子!***,想要累死老子吗?”

    那队淮西军并没有丝毫怀疑,急匆匆地赶向东南方救火,刘鼎一行人从狭窄的通道中冲过去,渐渐的深入到淮西军的核心区域。果然,这里的淮西军都已经被惊动了,纷纷赶去救火,有些人刚从床上爬起来,在那里叫骂个不停,谁也没有留意他们几个乱窜的样子。一会儿的功夫,刘鼎他们就来到了目标区域。

    这里,是一排整齐的营房,和周围的简陋营房完全不同,看起来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居住的,这里的淮西军士兵,也被叫起来救火,场面有些混乱,不过,在门口的位置,有淮西军的双重岗哨,所有人都只能出,不能进。透过栅栏门,还可以看到里面有游动哨,在外面。也有两个游动哨,相互间的距离还不到三十步。以此看来,虎头他们的确应该在里面。

    等前去救火的淮西军士兵都走地差不多了,刘鼎断然下令行动。

    白钦翎和令狐翼弯弓搭箭,悄悄地出现在两个岗哨的面前。

    嗖!嗖!

    两枚箭镞破空而去,门口的两个淮西军游动哨马上倒下来,弯刀落地,出清脆的声音。旁边的两个固定哨大吃一惊,急忙举刀。刘鼎和萧骞迪一左一右。几个箭步冲到两人的身边。

    喀嚓!喀嚓!

    两刀下去,这两个淮西军哨兵也立刻毙命。

    屠雷大踏步上前,举起虎头墨麟刀,一刀砍断了栅栏,大家一拥而入。

    里面的淮西军士兵居然不少,有人向着刘鼎他们冲上来,有人却是向着房子里面跑。

    “快!”

    刘鼎低喝一声。迅冲了上去。

    那些向着屋子里面跑的士兵,并不是要逃命,而是要将里面的虎头杀死,看来,淮西军对此也是做了一些准备地。他不假思索地就是一扬手,一枚三棱刺脱手而去,远处正要进入屋子的淮西军身子一歪。扑倒在门口的位置,手指却还在拼命的往前伸。

    迎面跑出来四个淮西军士兵,举着长矛向刘鼎等人冲过来。令狐翼抬手射死了一个,刘鼎、萧骞迪、屠雷三个上前。一人对付一个,很快就将他们结果了。里面又有三个淮西军士兵冲出来,蓦然觉不对,立刻转身就往屋子里面跑,有人还要大叫:“敌人来了!杀掉……”

    刘鼎一个箭步,将那个喊叫的淮西军士兵一脚踢翻,跟着一脚踹在他的下颌上。那个淮西军士兵的脑袋顿时断裂。声音跟着嘎然而止。但是还没等刘鼎松开脚板,只看到另外一个淮西军士兵飞快地冲入营房。

    噗!

    刘鼎一甩手。一枚三棱刺脱手而去,将那个淮西军士兵钉在门口上。萧骞迪等人趁机抢上去,控制了营房周围。刘鼎大踏步走入营房,现里面空空的,转了两个房间,看到里面有张木板床。走近一看,木板床上躺着的,赫然就是刘虎。刘虎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上下插着很多银针,却还是昏迷不醒,脸色蜡黄的可怕。

    萧骞迪从外面将一个淮西军军官提进来,扔在刘鼎的面前。

    刘鼎看了看狄火扬。

    狄火扬低沉的说道:“天降神医呢?”

    那个淮西军军官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走……走……走……回去桐城了……”

    狄火扬冷冷地说道:“不可能,我刚刚还看到他!”

    那个淮西军翻着白眼,愕然说道:“怎么可能?他是和张老三一起走的……邬然灵大帅受伤了,是大元帅亲自派人来请他回去的……”

    狄火扬无奈的朝刘鼎耸耸肩,叶星士竟然不在!

    那个淮西军军官还在哆嗦,萧骞迪一刀结果了他。

    狄火扬皱眉说道:“大人,叶星士不在军营,虎头……”

    刘鼎果断地说道:“骞迪,屠雷,抬起虎头,马上离开!”

    萧骞迪迅将刘虎身上的银针拔起来,从旁边拿了一块布包好,屠雷将门板拆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将刘虎用棉被捆好,整个人抱起来,放在门板上,萧骞迪迅用绳子将刘虎固定好,这样在行动和战斗的时候,刘虎都不会掉下来。至于拔掉这些银针的后果,两人都没有考虑到。

    刘鼎走在最前面,试图现叶星士的蛛丝马迹,他总是感觉着营房里面还有其他人存在。白钦翎和令狐翼在两侧警戒,跟着刘鼎仔细地搜寻。忽然间,刘鼎好像现了什么,走到一个房间面前,轻轻的掀开布帘。令狐翼跟在他的后面,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咦?”

    令狐翼轻轻地叫了一声。

    原来,房间里面,居然是个年轻少女,容貌俏丽,五官精致,漆黑的秀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上,眉儿弯弯如同是细长的柳叶。眼儿水灵好象蕴含着天地灵气。俏丽脸蛋,似吹弹即破,洁白的不带丝毫的瑕疵,樱唇频动,娇嫩欲滴,鼻儿玲拢,如同玉琢;一双秀手,十指纤纤,犹如精雕地美玉;一对玉臂。丰盈而不见肉。娇美而若无骨。衣服简单而大方,朴实而不失优雅。她的存在,和外面的军营格格不入,仿佛是黑夜中突然出现的美丽精灵,难怪令狐翼要忍不住惊叫出声。

    看到刘鼎和令狐翼进来,她居然不显得怎么慌张,反而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两人。她的眼睛非常的明亮,好像秋日的潭水,不带丝毫的杂质。刘鼎注意到她地双手,都悄悄地放在背后。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的简单,除了一些女孩子的衣服和用品之外,只有那一包包的银针,常常短短。大小不一,和刘虎身上的银针一模一样。银针原本是整齐的,但是现在已经散乱开来。

    难道是叶星士地女人?刘鼎朝令狐翼点点头,低声的说道:“将她带走!”

    令狐翼略微一迟疑。走了上去,却没有立刻动手。

    那个少女的眼光,牢牢地盯着他,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让令狐翼感觉好像自己才是被掳走的对象。

    刘鼎低沉的说道:“我要用她来找叶星士,救刘虎!”

    令狐翼不再迟疑,走到少女的身边。举起手来。

    那个少女尖声说道:“你们做什么?”

    令狐翼伸手在她地脖子背后轻轻一切。试图将她打晕过去,结果没想到。那个少女只是翻了翻白眼,下意识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晕倒,反而尖声怪叫起来:“你做什么?你个坏蛋!你打我的脖子做什么?你居然打我地脖子,你居然打我的脖子!”

    萧骞迪听到动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看到令狐翼的脸颊涨得通红。原来,令狐翼的掌力用小了,没有达到打晕对方的效果,那少女还以为令狐翼是轻薄她。那一刹那,令狐翼的神情不知道有多尴尬,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偏偏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好像谁也没有上来帮手地意思。

    令狐翼只好再次举起手来,不料那少女突然张口,用力一咬令狐翼地手掌,跟着破口大骂:“混蛋!坏蛋!你们要做什么?你给我死开!你再靠近我,小心我把你扎成残废,把你扎成不男不女的死太监!”

    令狐翼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看到自己手掌外侧一排深深的牙齿印,手掌又举了起来,却又没有打下去,因为那个少女的眼睛,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的掌心,他居然没有勇气继续打下去。最后,还是萧骞迪上来,伸手拍在少女的脖子后面,这个少女就软绵绵的晕倒了,刚好软倒在令狐翼的怀中。令狐翼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急忙将她背起来,脸色却是越来越红了。

    萧骞迪忽然说道:“咦?她好像不是叶星士的人?”

    原来,在墙壁的角落中,叶星士三个字被狠狠地划了个大交叉,名字的中间,好像还被人狠狠地挖掉了心脏一样,将木板床拉开一看,地上也全部都是叶星士的名字,上面布满了脚印,从脚印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这个少女的。这个少女将叶星士的名字写在地上,然后在上面不断的践踏,不知道算不算一种报复?

    令狐翼愕然,下意识的看着怀中的少女。

    萧骞迪疑惑的说道:“难道她是被叶星士抓来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抓了她也没有用……不如放了她算了!”

    令狐翼急忙说道:“啊?放?那叶星士回来……不杀了她?”

    刘鼎毫不迟疑的说道:“带走!”

    一行人出了营房,那边救火的淮西军还没有回来,几个人轻松的出门来,白钦翎已经将周围的障碍全部清理掉了。他们刚才都在房子里面,没有看到白钦翎是怎么出手的,不过暂时也没有人想知道,反正他们深信白钦翎的本事。萧骞迪和屠雷抬着刘虎,令狐翼背着这个少女,回到西北角的位置,卫京幸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行人马上快离开,很快到达了存放马匹的位置。狄火扬已经将战马准备好了。

    忽然间,令狐翼忽然嗯了一声,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萧骞迪急忙说道:“令狐?你咋了?受伤了吗?”

    令狐翼摇头说道:“没事。”

    萧骞迪狐疑的看着他上下,确信他没有受伤,可是他的脸色却有点黄黄地,和平常的脸色很不一样,而且这种蜡黄的脸色好像越来越严重。萧骞迪皱眉说道:“瞧你也累了,我来背她吧!”

    令狐翼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用……我背她就行了……她这么点重量,轻的跟张纸似的……我只是腿有点抖……”

    刘鼎突然上前去。一把将那个少女从令狐翼的背上扯下来。跟着从令狐翼的脖子上拔出一枚小小的银针。天知道这个少女什么时候将银针插进去地,银针拔掉以后,令狐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也不觉得小腿抖,脸色也逐渐的恢复正常了。

    萧骞迪勃然大怒,就要拔刀,朝那少女喝道:“你这个妖妇!敢暗算我们?”

    令狐翼急忙叫道:“别!骞迪。不要吓着她!”

    那少女被刘鼎拉下来,立足未稳,身体在草地上摇摇晃晃的,差点儿就要跌倒,但是她就是支撑着没有跌倒,最后居然却又回到了令狐翼的身边,她伸手拉着令狐翼的手臂。得意洋洋的出一连串的银铃般地笑声,好像在嘲笑刘鼎他们。萧骞迪拔出横刀,她立刻躲到了令狐翼的后面,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令狐翼下意识的伸开手。将她挡在后面,连声说道:“骞迪,不要动刀子,不要动刀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刘鼎拉下脸来,缓缓地说道:“姑娘,你是什么人?”

    谁知道这个少女居然不怕他。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镇定自若的说道:“你想要救这个大块头的命,最好不要对我动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将他身上地银针拔下来,他至少还要三天才能醒来?本来啊,他是一会儿就可以醒来的,可是却被你们破坏掉了。唉,造化弄人,可怪不得我哦。”

    萧骞迪本来举着横刀的,这时候也缓缓地将横刀插回去刀鞘里刘鼎虎着脸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少女娇声说道:“有你这样问人的吗?一点礼貌都没有!”

    令狐翼低声地说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是你救了我的兄弟吗?”

    那少女抬起头来,看着令狐翼的脸,凝视片刻,忽然声音清脆的说道:“哼!还是你比较懂得礼貌,我喜欢你!”

    令狐翼的脸颊,顿时好像开了染坊,红的白的,黄地蓝地,什么颜色的都有。

    萧骞迪、白钦翎、狄火扬、屠雷集体性地转过头去。

    谁知道那个姑娘还没有说完,她盯着令狐翼说道:“但是你的水平也不怎么样。第一,哪有你这样在公众场合问别人女孩子姓名的?难道你对我有意思?第二,我既然是个姑娘家,那就应该是闺名,芳名,而不是尊姓大名。”

    令狐翼的脸颊,真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了。

    刘鼎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缓缓的说道:“好吧!姑娘如何称呼?为什么你会在哪个地方?叶星士是你的什么人?”

    那姑娘忽然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星光失色,她贴着令狐翼的身子,只露出两个明亮的眼睛,忽然收敛起笑容,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给你三个机会猜猜?猜中了有奖!”

    刘鼎随口说道:“你是叶星士的女儿?叶小姐?”

    那少女脸色顿时变了,厌恶的说道:“呸呸呸!我才没有这种下三滥的父亲!自己的针灸技术不行,就要好好的跟别人学,可是他又不学,偏要抢别人家传的秘方,这种人,怎么能够做我的父亲?”

    刘鼎立刻说道:“那你一定是叶星士抢回来的女人了!”

    那姑娘翻着可爱的小白眼,同样厌恶的说道:“不不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差远了,我不是他抢回来的,我是他请回来的,只是我一不小心,上了他地当!他居然敢扣押我。哼!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他的好看!”

    刘鼎欲言又止。

    那姑娘好像感觉自己就要胜利了,笑吟吟的说道:“还有第三个机会,你能不能猜出来呢?如果你猜不出来,你就是很没有本事的哦,你们已经害得这个大块头又要昏迷三天,你要是猜不出我的身份,他还要继续昏迷三天的哦。”

    令狐翼急忙说道:“不,不。不。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姑娘白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岔!”

    令狐翼立刻闭嘴。

    刘鼎沉吟着说道:“要是我猜出来呢?”

    那姑娘笑咪咪的说道:“我就帮你救那个大块头。他原来是怎么样子的,我就还你什么样子。”

    刘鼎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说道:“一言为定?”

    那姑娘胜利在望。毫不犹豫地说道:“一言为定!”

    刘鼎得意地笑了起来。

    萧骞迪等人想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这么喜欢自作聪明的小姑娘,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那姑娘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猜不到吧?”

    刘鼎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走到她的面前,深深的一鞠躬,诚恳地说道:“你是孙婧慈小姐,失礼失礼。我叫刘鼎,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原谅。这些都是我的兄弟。那个昏迷过去的人,也是我的兄弟。麻烦你救他一救,大恩大德,刘鼎永不敢忘。”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那个姑娘明亮的眼睛慢慢的僵硬,薄薄的殷红地嘴唇也慢慢的张开,目瞪口呆的看着刘鼎,似乎在努力回味着刘鼎的每一句话。好大一会儿,她地眼珠子才慢慢的转动起来。却又有些心有不甘的意味。她重新靠在令狐翼的怀内,半信半疑的看着刘鼎。慢慢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

    刘鼎笑了笑,摇头说道:“从未谋面,何来认识?”

    那姑娘努力镇定下来,口气却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却还是疑惑地说道:“你真地是猜出来的?”

    刘鼎点点头。

    那姑娘轻轻咬着雪白地牙齿,狐疑的说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认识我的!”

    刘鼎笑了笑,漫不经意的说道:“姑娘刚才说话的时候,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叶星士本来已经是天下名医,有什么样的医术能够令他动心?姑娘随身携带银针,针术又是如此的奇妙,由此推测,自然是药王孙思邈传下来的针灸之术了,只要推断到这里,姑娘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吗?另外,姑娘下次出门的时候,衣摆里面最好不要绣上自己的名字……”

    这姑娘正是当年药王孙思邈的后人,闺名叫作孙婧慈的,听了刘鼎的话,她急忙翻开自己的衣摆,果然,上面真的有她的名字……该死的!还叫别人猜!孙婧慈咬牙说道:“你们男人,果然一肚子的坏水!这名字不是我绣的,是我娘绣的……”

    刘鼎耸耸肩,淡淡的说道:“令堂想必也是岐黄界的高人。”

    孙婧慈马上得意起来,快的说道:“你错了,我娘亲根本不懂医术!”

    刘鼎哑然失笑。

    狄火扬在旁边打着手势,要大家赶紧上路,时间已经不多了。

    令狐翼说道:“孙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回去,救一救我的兄弟!”

    孙婧慈朝他翻着白眼,冷冷的说道:“请人办事,要说请!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脖子!你打我哪里,我就用针扎你哪里,我的针术可不是很好,一不小心,把你扎成残废,让你变成不男不女的太监!看你还打我,看你还打我!”

    令狐翼愕然。

    最后打晕你的好像是萧骞迪啊……

    白钦翎、萧骞迪、狄火扬、屠雷等人都下意识的**了双腿间的要害,然后……集体性失明。

    刘鼎将一匹马牵过来,诚恳地说道:“孙姑娘,请!”

    孙婧慈却瞄着令狐翼说道:“我要骑他的马!”

    刘鼎诧异的说道:“为什么?”

    孙婧慈冷冷的说道:“你们都是坏蛋!一点良心都没有!只有他还有点良心!”

    刘鼎只好无奈的耸耸肩,看着令狐翼。

    令狐翼将自己的战马拉过来,送到孙婧慈的旁边,说道:“孙姑娘,我扶你上马……”

    孙婧慈居然是个懂马术的,根本不理会令狐翼,一翻身就上了马背,跟着一夹马腹,那匹被美女迷醉的战马立刻好像利箭一样冲了出去,瞬间就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留下令狐翼在后面傻傻的呆。

    刘鼎一拍令狐翼的肩头,大声说道:“追啊!你想要她被淮西军的斥候一箭射死吗?”

    令狐翼急忙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腹,飞快的追了上去。

    这一刻,星光格外迷人。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屠雷低声喃喃自语:“咋回事?俺怎么觉得怪怪的?你们能告诉俺,到底是咋回事么?”

    刘鼎翻身上马,朗声说道:“撤!”

第114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1)

    晨曦,慢慢的划破大地的苍茫,带来了新的一天。天色渐渐的亮了,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物体,纷纷暴露出本来的面目。不久之后,太阳也悄悄的探出了脑袋,有点害羞的打量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昨天战斗的痕迹,还随处可见,断裂的兵器,倒地的旗帜,凝固的血迹,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览无遗。在战场的两侧,是高高飘扬的军旗,在战场的东北方,是淮西军的黑色大旗,而在战场的西南方,则是保信军的天鹰色大旗。在淮西军的大旗中,有一个大大的“洪”字,而在保信军的大旗中,则有一个大大的“刘”字,表明了双方主帅的身份。

    当刘鼎他们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淮西军的斥候并没有现他们的行动,因此两边的军营都显得十分的安静。刘虎随即被安顿在中军营帐,当棉被解开的时候,刘虎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的脸色非常的蜡黄,呼吸也非常的微弱,即使以刘鼎的细心,都很难感觉得到他的脉搏,所有人的内心随即都高高的悬挂起来。如果没有抓到叶星士,又或者是令狐翼没有将孙婧慈带回来的话,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虎离去,这种痛苦,比刘虎牺牲在战场上还要深切百倍。

    幸好,不久之后,令狐翼总算不负众望,终于将孙婧慈“抓”了回来。孙婧慈给刘虎重新插上了银针,刘虎原本微弱的呼吸,又渐渐的变得有力起来。看在刘虎的面子上,就算孙婧慈有天大的不对,都一笑而过了,鬼雨都战士对于孙婧慈,只有自内心的感激。他们一旦真诚起来,孙婧慈反而感觉不好意思了,不得不客气了几句。双方的气氛融洽了不少。

    渐渐的,刘鼎等人悄悄觉,这个孙婧慈的针灸地确非常高明,但是思想却相当的单纯,好像是刚从家里出来的小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喜怒哀乐都全部表现在脸上,也难怪叶星士这么轻易就将她控制起来。鬼雨都战士纷纷赞扬孙婧慈的美貌和医术高明,她就快乐的像个飞翔的小鸟。昨晚生的不愉快,也全部忘却了。刘鼎随口问了几句,很快得知,孙婧慈的确是从家里悄悄的跑出来地,家里人并不知情。但是,对于自己家里人的情况,孙婧慈却是守口如瓶,无论刘鼎如何的旁敲侧击,她就是不肯透露半分,最后,刘鼎只好作罢。

    不过。孙婧慈虽然快乐的像个飞翔的小鸟,保信军地整体气氛却十分紧张,因此整个军营的空气也显得比较压抑。孙婧慈从很多保信军士兵的面前走过,都现他们的脸色非常的奇怪,好多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唇轻轻的颤抖着,好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祈祷。偶尔有人抬起头来,脸色也非常的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地。在寒风中不停的颤抖,如同是得了疟疾一样。

    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连双腿在轻轻的颤抖,那种牙齿哆嗦而出的声音,尽管非常的微弱,但是听觉灵敏的孙婧慈,还是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在轻轻地颤抖。但是不久以后,他们又恢复了平静。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凝视着前方,再也没有丝毫恐惧的心理了。

    还有些人,因为过度的紧张,手脚显得十分的僵硬,好像已经麻木了一样,眼神显得非常的呆滞。如果是别人,这样的细节是不会注意到地,但是孙婧慈地观察非常的细心,因此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样地人,几乎已经处于神经崩溃的边缘,不知道刘鼎怎么指挥他们打仗?

    只有刘鼎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淡然自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他们的眼神都显得非常的冷漠,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的神情,也总是那样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然而,如果目光不小心和他们的目光碰撞,就会清晰的体会到冷酷的味道。是的,这些人的目光非常的冷酷,冷酷得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酷。

    他们的额头上都有着非常明显的标记,那是一个非常清晰的双剑交叉图案,两把长剑交叉在一起,擦出耀眼的火光,有一点狰狞,有一点凶悍,同时,又带着一点点的壮烈。身边的每个人,看到这个图案,都情不自禁的会流露出尊敬的神情来。后来孙婧慈才知道,这些人代表的就是刘鼎,他们出现在哪里,刘鼎就出现在哪里。

    这些人的武器,也是不同样的,例如那个最高大的战士,他使用的武器就是虎头墨麟刀,这是一把非常硕大的大砍刀,几乎有孙婧慈的肩头这么高,刀刃很长,刀背很厚,少说也有个六七十斤。那个使用大砍刀的家伙,名字应该是叫做屠雷的,他看起来非常的憨厚,如同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可是,这么大一把大砍刀杵在那里,谁也不会将他当成孩子。天知道刘鼎是从哪里将这里的人物找来的,他全身上下完全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还有屠雷身边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战士,使用的弓箭明显很粗,弓的本身好像是铁做的,弓弦差不多有小手指那么粗,背后的雕翎箭很长,这样的一个弓箭手,随便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霸气,旁边的鬼雨都战士虽然很多,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却始终无法掩盖这个人的光芒。{第一看书}孙婧慈慢慢的想起来了,这个弓箭手叫做白钦翎,是刘鼎身边的怪人之一。

    令狐翼就站在白钦翎的身边,使用的却是普通的蛇脊长弓,身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静悄悄的杵在鬼雨都战士里面,显得很不起眼,加上白钦翎的光芒,令狐翼完全被掩盖住了。如果她不是对令狐翼特别熟悉,兴许从人群中还真的很难将令狐翼辨认出来。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从孙婧慈心底涌起来。

    孙婧慈忍不住说道:“喂!怎么你还用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不用那样的铁臂弓?”

    令狐翼还以为她是和别人说话,没有怎么留意。还静静地看着前面的战场。

    孙婧慈突然从背后拉住他,尖锐的说道:“我问你呢!怎么不回答我?”

    令狐翼举起蛇脊长弓,看了看,没有现什么问题,茫然的说道:“有问题吗?”

    孙婧慈看着白钦翎那边,羡慕而妒忌的说道:“我觉得他那个……比较适合你!”

    这真是没面子的事情,本来令狐翼就一心想着尽快用上铁臂弓,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但是他的力量现在还达不到铁臂弓的要求。因此只能继续使用蛇脊长弓,没想到却被孙婧慈这样嚷嚷出来了。在他本人看来,好像是自己地所有秘密,都全部曝光在太阳的下面了。

    令狐翼脸颊泛红,尴尬的说道:“你说的是铁臂弓吗?我现在还拉不开啊!”

    孙婧慈歪着脑袋。眼睛闪亮闪亮的,说不出地清澈,半信半疑的说道:“拉不开?需要的力气很大吗?你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令狐翼只好说道:“那张铁臂弓需要的力气太大,起码需要一百五十斤的力气。”

    孙婧慈眼睛眨了眨,随即飞快的说道:“那你怎么不用刀呢?”

    令狐翼快要晕倒了。

    他本来就是弓箭手出身,怎么改用刀?这姑娘地问题也太难回答了。

    幸好。卫京幸远远的朝他招手,令狐翼急忙走过去,原来,鬼雨都战士都已经集合起来,准备暂时充作弓箭手使用。本来鬼雨都战士就是远近兼备的,这时候也不例外。殷红林给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装备,近身武器和远程武器都有。很快的,每个鬼雨都战士都换上了蛇脊长弓,大捆大捆的雁翎箭也搬运过来,卫京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铜盆。里面装的漆黑的污水。散着难闻的臭味。

    孙婧慈居然也跟了过去,但是很快就闻到了难闻的臭味,急忙停住了脚步,神情也变得十分地古怪。看到那些污水,闻到这些臭味,孙婧慈就知道这些污水是从厕所里面搬运出来地。这些粗人,居然在公开场合**这些东西。简直是不可理喻。

    令狐翼皱皱眉。低声的说道:“你回去!”

    孙婧慈板着脸说道:“回去哪里?”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刘虎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我要去打仗了。你的任务是看好刘虎,不是来这里。”

    孙婧慈半信半疑的说道:“现在就开打了吗?”

    令狐翼没办法仔细解释,只好不断的催促她离开。旁边的鬼雨都战士默默地将箭头放在铜盆中浸泡,孙婧慈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又有些不明白,正要和令狐翼说些什么,忽然间,低沉地牛角号缓缓地传来,顿时掩盖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令狐翼脸色一变,顾不得多说,用手将孙婧慈拉回去营帐地位置。

    孙婧慈脸色有点白,着急的说道:“你……也要去……杀人了吗?”

    令狐翼没有回答,急匆匆地走了。

    他必须去组织鬼雨都战士准备即将到来的血战。

    孙婧慈远远的看到,令狐翼来到一大群战士的身边,进行着同样的动作,他们将弓箭全部摘下来,将箭杆仔细的拢在一起,然后将箭头放入那些漆黑的污水中。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可是她能感觉到,每个战士的脸色都十分的肃穆,仿佛在进行着一件关系到自己生死存亡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打仗了吗?

    孙婧慈悄悄的问自己。

    忽然间,身边传来稳重的脚步声,孙婧慈回头一看,原来是刘鼎从前线回来了。

    刘鼎看到孙婧慈傻傻的站在这里,也觉得好奇怪,于是说道:“孙姑娘,你怎么不回到大帐里面去呢?这里不安全。”

    孙婧慈言不由衷的说道:“我在这里看看,看看就好。”

    刘鼎点点头,不再理会她。独自进去了营帐。孙婧慈在营帐的门口看到,刘鼎先去看刘虎的伤势,然后默默的站在木茶几边沉思,在茶几的上面,摆放着两军交战的基本阵型图,上面画着很多不同颜色地箭头,可惜孙婧慈看不懂这些箭头各自代表什么意思。

    一会儿,韦国勇来了。

    孙婧慈从来没有看见过韦国勇,但是已经听说了他的名字。韦国勇大约四十多岁。显得非常的稳重,他的脸庞有些黝黑,胡子很长,几乎笼罩了半个脸颊,充分的展示出粗犷的味道。孙婧慈虽然就站在营帐的门口。他却没有正面看上一眼,就直接进入到营帐里面去了。

    孙婧慈依稀听到刘鼎说道:“洪春看来要做一锤子的买卖,将全部的兵力都投放上来了。”

    韦国勇地声音说道:“是啊!我们的压力很大。董澜什么时候投入战场?”

    刘鼎没有回答,却缓缓的说道:“你觉得贝然清怎么样?”

    韦国勇低沉的说道:“危险。”

    刘鼎点点头,艰涩的说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董澜上。”

    沉默。

    韦国勇低着头。在营帐里面来回地踱步。

    刘鼎静静的看着茶几上的地图,沉默不语。

    好大一会儿,韦国勇才停住脚步,缓缓的说道:“恐怕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刘鼎也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我知道。”

    韦国勇神情坚毅,一字一顿的说道:“兄弟们已经等待了四年地时间,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了,干吧!”

    刘鼎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对不起他们……但是……”

    韦国勇豪气干云的说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是不是?十八年以后。兄弟们又是一条好汉!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现在,是证明我们起义军实力的时候了!我们既然能够攻入洛阳,攻入长安,难道还会怕小小的淮西军!我们过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现在是到了更正的时候了!下命令吧,今天。我们和淮西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啪!

    刘鼎伸出手掌来,韦国勇也伸出手掌来。两人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一起。

    跟着,韦国勇就大踏步地从大帐里面走出来,依然没有正面看孙婧慈一眼。

    孙婧慈忽然觉得韦国勇地背影,原来还是很高大的,这个男人,仿佛才真的是有男人的味道。他的味道,和令狐翼的善良,是完全不同的,他地味道,有一点霸道,有一点壮烈,有一点一往无前。韦国勇地身影,很快就被保信军士兵淹没了,可是他经过的地方,保信军士兵都高高地昂起了脑袋,骄傲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会儿以后,刘鼎缓缓的从营帐里出来,带着四个贴身的鬼雨都战士直接到了最前面的队伍。他经过孙婧慈旁边的时候,脸色是很平静的,看不出和刚才有什么不同,然而,孙婧慈可以感觉到,刘鼎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的战斗,恐怕是不死不休了:保信军和淮西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孙婧慈急忙转过身来,看着令狐翼所在的方向,正好看到令狐翼和几个战士正在收拾污水中的箭镞,他们将箭头浸泡在那些浑浊的污水中,然后拿出来。这时候,卫京幸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堆黑乎乎的粉末状东西,用油布包着,令狐翼他们将箭镞插在粉末里面,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他们的这个动作非常的小心,生怕箭镞上的粉末会沾染到了自己。为了避免寒风将这些粉末吹散,令狐翼和其他的鬼雨都战士,都自觉地围成一个圆圈,将粉末牢牢的包围在中间。

    孙婧慈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也不知道战场的险恶,但是,作为医术世家的后人,她清楚的知道,那些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已经闻到了莨菪子的味道。莨菪子是一种毒性非常猛烈的植物,剧毒能杀人。当初安禄山就是用莨菪子浸酒,诱使边境地区的奚族人和契丹人领喝下。从而将他们毒死。根据《新修本草》的记载,“莨菪子生海边川谷,今处处有之,曲茎高二三尺许,叶与地黄、红蓝等,而三指阔;四月开花,紫色;苗夹茎有白毛;五月结实,有壳作罂子状,如小石榴;房中子至细。青白如米粒,毒甚;煮一二日而芽方生,以酿酒,其毒尤甚。”

    她忽然觉得非常地恶心,刘鼎居然将这么恶毒的东西用到战场上。实在是有违天德,虽然大家都是为了战胜对方,但是这样不择手段,实在令人不齿。更可恶的是,令狐翼居然也参与了这样的工作,而且还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难道。他的内心,也已经变得像刘鼎他们这样没有人性了吗?自己是不是看错他了?

    刘鼎从前线回来,看到了孙婧慈关注的事情,于是停下脚步,缓缓的说道:“不要看。”

    孙婧慈忍不住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让他去做这样地事情?”

    刘鼎缓缓的说道:“不是我让他去做,是他自己去做的,没有人逼他。”

    孙婧慈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他要比你们好多了。如果不是你用命令来威逼他,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些莨菪子地粉末。难道也是他采集起来的吗?”

    刘鼎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莨菪子的粉末,的确是他带人去采集地,还是我们从霍山县带来的。在你的心目中,他的确要比我们好多了。事实上,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也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可是。战争,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很多兄弟的生命。你要知道,这是在战场上,他如果不这样做,也许他的很多兄弟都会丧命。但是他如果这样做了,就可以挽救很多兄弟的性命。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挑起的战争,而不是淮西军逼迫我们进行地战争。为了自己地兄弟,他不得不要求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孙婧慈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我不管,他一定是被你们带坏的。”

    刘鼎欲言又止。

    孙婧慈冷冷的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刘鼎沉重的点点头,承认了。

    是的,现在地令狐翼固然还是一个良心未泯地人,但是和最初的令狐翼相比,他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这一切,都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正是自己,将纯洁无邪地令狐翼,一步一步的带着走向深渊。孙婧慈这样指责自己,的确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刘鼎痛痛快快的承认了。

    刘鼎既然默认,孙婧慈反而没有了继续追究的理由,只好狠狠的说道:“我恨这个世界,多好的人,都被它逼坏了。叶星士是这样,令狐翼也是这样,有多少这样的好人,都不得不走上歧路呢?刘鼎,你内心里到底有没有愧疚的心理?”

    “愧疚?”刘鼎淡淡的笑了笑,非常肯定的说道:“没有。”

    “你……”孙婧慈的所有语言,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面。

    刘鼎摇摇头,大踏步走到队伍的前面去。

    孙婧慈转头看着令狐翼,他还在忙,他身边的人还在忙,那些莨菪子的粉末越来越少,被莨菪子沾染过的箭头却越来越多,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好像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神圣。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杀死敌人的,就不存在任何愧疚的心理。

    只有那个叫做白钦翎的,没有参与到这种丑陋的淬毒中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光很自然的看着队伍的最前面。那个地方,将是淮西军最先起攻击的地方。他背后的雕翎箭,在阳光的照耀下,悄悄的闪动着银色的光芒。对于令狐翼等人的动作,白钦翎没有显露出喜欢又或者是厌恶的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带着满腹的失望,孙婧慈转头看着刘鼎,她想要仔细地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本领。能让令狐翼如此死心塌地的帮他做事,能够令这样一个善良的人,自愿的做出这些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在刘鼎身边的所有人里面,令狐翼是她唯一觉得有好感的,她可不想让令狐翼变成像他们这样的杀人机器。

    刘鼎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小姑娘复杂地心理,他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正在用激昂的语言,鼓舞起战士们的士气。他所在的位置,是保信军罡字营和忠字营地结合部。守卫在这里的,除了那个可恶的萧骞迪之外,还有大约两百名的保信军士兵。原本他身边的保信军士兵,都显得非常的紧张,因为这里将是敌人的重点攻击部位。他们幸存地几率的确不大,但是不久以后,他们仿佛受到了鼓舞,神情渐渐的恢复了正常,到最后,他们已经不再感觉到害怕,反而神情亢奋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孙婧慈忽然觉得刘鼎还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战士们的士气鼓动起来。当然,对于刘鼎叫出来的一些脏话,孙婧慈也是深深的厌恶地,他和淮西军地那些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的确,孙婧慈并不觉得刘鼎和淮西军的人有丝毫的区别。他们都一样的霸道,一样的残忍好杀,一样地冷酷无情,令狐翼跟着这样地人。会有好下场吗?

    尤其可恶的是。刘鼎居然用女人来刺激这些大头兵,他屡屡在激励地语言中提到舒州的美女。刘鼎信誓旦旦的表示,一旦战斗取得胜利,他们将会获得休假,然后回去舒州尽情的吃喝嫖赌。这样的语言很恶俗,但是不可否认,还是起到了相当程度的效果。好些人的劲头就是这样被鼓励起来的。

    “这个烂人。令狐翼就是被他带坏的!”孙婧慈狠狠的想。

    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令狐翼,却现令狐翼还在那里转头的给箭头淬毒。那种专注的神情,就如同是出去打猎前的猎人,那些箭头要对付的,只是猎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命。忽然间,孙婧慈很想过去将令狐翼拉起来,让他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甚至让他远远的离开这里。可是,看到令狐翼身边的人,那种专心的神情,那种冷漠的眼神,她的念头就慢慢的消失了,心底里悄悄的涌起一丝丝的悲哀。

    或许,在战场上生活过的人,都这样吧。

    如果他们不进行这样的准备,等待他们的,也许只能死亡的道路。

    对面的淮西军队伍,他们的弓箭手是不是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淬毒的箭头射入令狐翼的身体,自己有把握保住他的性命吗?

    不知不觉间,孙婧慈忽然患得患失起来,一会儿希望令狐翼他们的箭头,毒性是越猛烈越好,只要射中敌人,马上就让他毙命。但是一会儿又希望,最好是双方的箭镞都没有淬毒,这样即使被箭镞射中,自己也有足够的把握将他救回来。

    “哎哟,我真的是中邪了,令狐翼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孙婧慈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渐渐的热,急忙用力的摇摇头,努力让自己脑海中的思绪排解出去。这真的是非常奇怪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令狐翼没有一下子将自己打晕过去,自己居然对他“刮目相看”?

    不行,不行,不行……

    战斗结束以后,自己一定要跟令狐翼说,再也不要逗留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战场上具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就算今天能够活下去,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医者父母心,她最讨厌的就是无止境的杀戮。

    不过……

    战斗怎么还没有开始呢?

    难道,今天淮西军不准备动进攻了吗?

    不但孙婧慈觉得奇怪,就连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觉得奇怪,淮西军怎么还没有动进攻呢?

第115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2)

    等待敌人进攻的时间时候最难熬的,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等待着厮杀的展开,如果敌人迟迟不来,他们聚集起来的士气,鼓舞起来的劲头,都会慢慢的消失,而且,脑海中还会在无聊的想着,是不是敌人在准备什么阴谋诡计。在这样的反反复复的猜想中,人的精神会越来越紧张,体力会消耗的越来越多,最后疲惫不堪。

    然而,他们不能松懈。

    对于所有的保信军士兵来说,昨晚才临时调整的军官们,用尽一切的办法,将他们的士气鼓舞起来,为的就是今天的决战。只要不是瞎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今天,将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或许,今天,也是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殊死决战的一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鼎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兄弟们,舒州的父老乡亲都看着你们!拜托各位了!”

    声音远远的传播开去,每个人的脸色都绷得紧紧的,牢牢握着武器的手心,已经悄悄的冒汗。

    巳时以后,淮西军终于开始动作了,密密麻麻的敌人,平推着漫山遍野而来。

    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震动了整个小金园,孙婧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脚底下的颤动。这种颤动传递到人体上,带动着心脏加跳动,于是她的内心也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的看着刘鼎的方向,现刘鼎居然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是保信军的最高指挥官,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站在了最前线,居然将自己当做了最普通的一兵。

    洪春拿出了全部的有生力量,投入了全部地兵力,刘鼎当然不敢掉以轻心。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一支成熟的部队来说,最高指挥官的位置,永远都应该是在队伍的中后方的,但是,现在他麾下的保信军,距离一支成熟地部队还很遥远。为了鼓舞他们的士气,冲破眼前的这个难关,刘鼎义无反顾的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站在这里。就是一根坚固地标杆,一根让所有保信军保持战斗力的标杆。

    淮西军队伍最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盾牌,交织成茂密的盾牌阵。在昨天的战斗中,淮西军损失了不少的盾牌。现在还有不少躺在前面的战场上,但是今天,他们依然击中了相当数量地盾牌。可见,随着淮西军逐渐深入到保信军的腹地,缴获的装备越来越多,他们的装备也变得越来越好了,战斗力也越来越强了。

    中间。当然是大量的刀盾手,这些人永远都是淮西军的主力,那些抓来的壮丁,只需要给他们一把刀,就可以将他们推上战场。当他们大量的被残酷的战斗淘汰掉以后,剩下的就是精华了。那些紫焰都士兵,就是经过一层层淘汰地精华。这是淮西军一贯地建军方针,就是这样“大海捞针”,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依然是这样。

    大概是昨天损失了不少的弓箭手。淮西军今天的弓箭手明显减少。但是,没有保信军士兵敢掉以轻心,因为,每个人都看到了,在淮西军队伍的最后面,就是最精锐的紫焰都士兵。虽然他们的人数只有五百人,可是五百人聚集在一起。那种冷酷而惨烈的气势。绝对不是其他地淮西军士兵能够比拟地。他们的存在,充分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就算保信军消灭了其他全部地淮西军,只要这些紫焰都士兵还在,他们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他们来了!”

    孙婧慈隐约听到旁边有人低声的说道,声音十分的低沉而严肃。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鬼雨都士兵,名字好像叫做刘岱,他们几个,经常贴着刘鼎的身边出

    “什么他们?”

    孙婧慈好奇的问道,她并没有看到那些紫焰都士兵。

    “那些衣服边沿有红线的人。”刘岱显得很和蔼,耐心的说道。这个女孩子救了自己的兄弟刘虎,他当然是非常感激的,而且这个女孩子和令狐翼的关系,好像非常的特别,他们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自然更加的和气了。

    “哦,我看到了,他们有什么特别吗?”孙婧慈看到了那些人,本能的觉得那些人很不讨人喜欢。这些人和刘鼎一样,全身上下都有一种令她不舒服的滋味,好像是死亡的味道。作为医生,孙婧慈绝对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远远的看过去,这些人和鬼雨都士兵一样,神情都非常的冷漠,对于眼前的紧张气氛没有丝毫的感觉,前进的时候也如同是麻木的一样,偏偏有种无声的令人惊悚的感觉。

    “他们是淮西军的精锐,我们要对付的,就是他们。”刘岱缓缓的说道,眼睛里闪动着凶光。

    “所以,你们是保信军的精锐?”孙婧慈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当然!我们就是保信军的精锐!不!我们是鹰扬军的精锐!”刘岱傲然回答。

    他们当然是保信军的精锐!

    他们当然是鹰扬军的精锐!

    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啪啪啪!

    淮西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土地都明显的震动起来了,昨天凝结的血迹,现在都被震松了,于是暗黑色的血液,又开始缓缓的流淌。和昨天不同样,今天淮西军进攻的时候,保持了完整的队伍,再也没有人加前进了,显然是因为洪春就在里面的原因。前面的盾牌,组织的比昨天明显要严密,可是却看不到洪春的所在。白钦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也没有找到这个最大的目标。

    啾啾啾!

    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这是保信军地大型弩机开始飚。

    一枚枚的弩箭疯狂的射出去,带起一蓬蓬的血雨,瞬间将前面的淮西军士兵染成了暗红色。飞溅的鲜血。喷出一层层的暗红色的水雾,随即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散,血雾落在每个人地身上,如同是扑面而来的装饰,绚丽而残酷。但是,那些扑面而来的弩箭,却没有观赏这种美丽的心情,它们啾啾啾的不断掠过,继续带起厚厚地血雨。

    孙婧慈忽然现。原来这些弩箭都是来自身边的大型弩机,距离自己还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孙婧慈很难相信,就是这些看起来非常简陋的机械,居然能够挥这么大的能量。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这些大型弩机就是用木头和牛筋做成的,外表并不好看,它们有四条腿深深地钉在土地里,上面还有一个很长的箭槽,那些有手臂长的弩箭,就是从这个箭槽里面射出来的。

    操纵弩机的保信军士兵,好像不知道弩箭会夺走多少人的性命。他们只是麻木的拉开机括,将一枚枚的弩箭放入箭槽,然后用长长的手柄,将粗大的弓弦拉开,反复循环这样地动作。他们甚至根本都不会抬头看前面一眼,看那些弩箭究竟是射到了哪里,取得了什么样地战果。他们本身好像也是机器,只知道机械的操作,机械的循环着一个个重复的动作。只有那个指挥全体弩机射击的人,才会观察着前面的战场。

    啾啾啾!

    弩箭放下去箭槽。手指粗的弓弦被用力扳开。直到满月地状态,跟着他们一松手,弓弦顿时出沉闷地响声,瞬间恢复原来的状态。紧跟着,一枚枚地弩箭就被狠狠的射了出去。这个动作非常的震撼。弓弦被拉开的时候,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弓弦突然被松开。那嗡嗡嗡的声音,却让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跟着头皮麻。

    啾啾啾!

    弩箭带起的破空声,刺痛了周围每个人的耳膜,让孙婧慈感觉到的痛苦,她的眼睛,下意识的跟着弩箭移动,于是看到对面的淮西军好像绽放了无数的血花,非常的绚丽,却也非常的残酷。{第一看书}弩箭经过的地方,淮西军密集的队伍被硬生生的撕开一条裂缝。他们的盾牌,在疯狂的弩箭面前,就如同是女人的衣服,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幸好,保信军的弩机,每次最多只能射三枚弩箭,而且装填弩箭需要的时间很长,否则,如果这些弩箭可以连续不断的射出去的话,淮西军士兵还没有到达自己的目标,就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了。

    然而,他们还在继续前进。无论遭受到了多大的伤亡,淮西军的队伍依然在前进。那一枚枚的弩箭,带走的是单个士兵的生命,却不能让全部的淮西军停止前进。一枚枚弩箭射出,淮西军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弩箭射出,双方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于是保信军的弩箭射的更加的疯狂了。

    啾啾啾!

    持续不断的刺耳声音,在战场上不断的回响,孙婧慈渐渐的觉得自己的耳膜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跟着神经也习惯了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一枚枚的弩箭射出,带起无数的血雨,夺走多少人的性命,和她都没有太大的联系。这是别人的战斗,和她无关,她只是不幸的旁观者,是不幸的局外人。

    淮西军已经越来越近了,近的已经可以看清楚他们的脸颊。其实这些人的脸庞,和身边的这些人,并没有丝毫的区别,只不过是各自身上的军服不同而已。但就是因为军服的不同,迫使他们在这里拼死相斗。人类为什么会有战争?人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孙婧慈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这样的战争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无论她有多么高明的医术,都不过是浪费罢了。

    “预备!”

    忽然间,孙婧慈听到了令狐翼的声音,她急忙转头看过去,只看到令狐翼正举起蛇脊长弓,他身边的所有战士,也都全部举起了蛇脊长弓,蛇脊长弓的弓弦上,牢牢地扣着那些淬毒的雁翎箭。箭头因为沾染了白色的莨菪子粉末。看起来格外的醒目,整齐的好像是准备接受检阅似的。

    “放!”

    令狐翼再次大喝一声。

    所有地弓箭手,立刻松开了弓弦。

    嗡嗡嗡嗡!

    也许是因为箭镞过于密集,也许是因为箭镞在天空中互相碰撞,也许是因为大型弩机出的声音掩盖了它们,这些箭镞脱手的时候,声音和平常有很大的不同,隐约有点像雷鸣般的声音。孙婧慈觉得自己的视线,陡然间被无数的箭镞所覆盖。箭头上的白色再也不复存在,周围的一切,都瞬间黯淡下来。

    箭镞落下地方向,正是前进中的淮西军。

    笃笃笃!

    叮叮叮!噗噗噗!

    各种各样的声音,全部夹杂到一起来。冲击着孙婧慈的耳朵。箭头射入盔甲的声音,箭头射入地声音,箭头射入骨头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却又如此的模糊。她的耳膜刚才已经被大型弩机刺激过,现在这种声音已经对她没有太大的作用,因此。她很镇静的看到箭镞落下以后地一切场景。

    前进的淮西军士兵,好像突然遭遇了暴风雨的洗礼,原本密集的队伍,瞬间被扫荡掉了三分之一,地上倒下了大量的人员,以致后面的人不得不从他们的身上踩过,一不小心,就将那些还没有断气的同伴,完全踩成肉酱。这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有些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现自己已经被重重的脚板踩了下去。直接将他们踩入了厚厚地血浆里面。

    密集地队形,瞬间疏散了,整齐的步伐,瞬间零乱了,淮西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但是,他们依然在继续前进。他们依然高高的举着盾牌。依然在缓缓的推进。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弩箭撕裂了他们的旗帜,弩箭撕裂了他们地队形。弩箭撕裂了他们地盾牌,却始终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前进。

    “预备!”

    “放!”

    令狐翼的声音再次传来。

    密集地箭镞再次掠过长空,遮盖了太阳的光辉。

    嗖嗖嗖!

    嗡嗡嗡!

    更多的箭镞,落在淮西军的队伍中,继续将他们的队伍冲击的更加的散乱。

    那一片区域,如同开了五颜六色的染坊,红色和白色互相交映,最后终于慢慢的全部演变成暗红色。

    孙婧慈可以清楚的看到,多少淮西军好像喝醉了一样,倒在了血淋淋的草地上,汩汩流淌的鲜血,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最富有营养的肥料。对于孙婧慈来说,他们没有名字,没有故事,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无声无息的死亡。

    嗖!

    正在心惊肉跳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声更加巨大的箭镞破空声,将她可怜的耳膜刺激的仿佛就要破碎。箭镞正是那个使用铁臂弓的男人射出去的,他叫做白钦翎。白钦翎一松手,一枚铁骨箭呼啸而去,一个淮西军的军官当场倒地,铁骨箭将他的胸口炸出了一个大血洞。铁骨箭射中了那个军官,去势不减,继续向后迸射,继续追杀着其他的淮西军士兵,结果,又有至少四个淮西军士兵倒在这枚铁骨箭的下面。

    “啊!”

    孙婧慈情不自禁的出一阵低低的惊呼,随即急忙掩住自己的嘴巴。

    这个白钦翎的实力,的确太恐怖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人能够射出如此恐怖的箭镞!

    什么时候令狐翼才能打败他?

    这个刘鼎,到底是什么人?手底下怎么有这么厉害的部下?

    刘鼎……

    他在哪里?

    孙婧慈下意识的寻找着刘鼎的身边,好久以后才终于找到他。

    刘鼎就在队伍的最前面,冲得最快的淮西军,和他相距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了。

    “兄弟们!上!”

    刘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这些鬼雨都战士,也进入战斗状态了。

    轰隆隆……

    如同是翻滚的洪水相互撞击,淮西军和保信军的碰撞,激起了滔天巨浪。

    刘鼎混杂在密密麻麻地激战人群中,如同是最不起眼的一朵浪花。远远的看过去,很难看出这个人就是他。那些淮西军士兵,也许是没有认出刘鼎,因此觉得他可能比较好欺负,于是纷纷的涌上来,试图将他彻底的扑倒在激战的人群中,但是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所有试图淹没这朵浪花的人,都遗憾的倒下去了。在他们地眼前,只留下最后一抹血红。

    在激烈的混战中,淮西军的士兵都努力的想要将刘鼎干掉,刀枪剑戟,全部都狠狠的砸向刘鼎。甚至连盾牌当做武器使用了。不过,尽管他们十分地骁勇,可是在刘鼎的面前,他们的骁勇永远都要逊色一点。刘鼎手中的横刀神出鬼没,刀尖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几乎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淮西军倒在他的刀下。他的周围原本是平坦地。很快就被密集的尸体包围了,后面来的淮西军,因为尸体的阻挡,反而无法快的攻击刘鼎,结果纷纷被刘鼎击杀。

    不但刘鼎如此的骁勇,就是刘鼎身边的刘岱、刘孤、刘鹏等人,也都十分的骁勇,他们都是刘鼎身边最贴身的人,自然从刘鼎那里学到不少的功夫,尽管他们没有刘鼎那么恐怖。可是。普通地淮西军士兵,根本无法靠近他们。他们和刘鼎出现在那里,就如同是一睹坚实无比地墙壁,牢牢的挡住了淮西军前进的道路。孙婧慈忽然明白了,难怪刘鼎要将那个大块头救回来,原来他们打架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厉害的。

    战斗越来越激烈。孙婧慈转头看着令狐翼。

    令狐翼已经不再号施令。而是全神贯注的放冷箭,他周围的鬼雨都战士。也都在全神贯注地放冷箭。不知道刘鼎为什么不让鬼雨都战士全部投入战场,只是让他们在人群地背后放箭。其中有些鬼雨都士兵的箭术明显不太好,射出地箭镞虽然力道很足,可是准头却非常差。

    从侧面看过去,令狐翼的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幼稚,丝毫的怜悯,丝毫的犹豫。他手上的蛇脊长弓,仿佛和他的身体已经融化成一个整体,那一枚枚的箭镞,脱手而去,就如同是有一根线牵在令狐翼的手中,随时都会改变它们的方向,直到它们准确的命中目标为止。

    嗖!

    令狐翼一松手,声音不大,又一枚箭镞脱手而去。

    那边,一个淮西军士兵举起弯刀,正要将自己面前的保信军士兵砍死,令狐翼的箭镞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轻轻的噗的一声,箭镞射中了那个淮西军士兵的胸膛,溅出一朵美丽的血花,于是他的身体,硬生生的向后倒,最后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前面的保信军士兵惊魂未定,从血泊中站起来,继续战斗。

    又有一个淮西军士兵冲上来,对着一个保信军士兵疯狂的追杀,那个保信军士兵连续挡了对方三刀,都无法避开对方的纠缠,只好踉踉跄跄的后退。那个淮西军士兵战斗力极强,穷追不舍,非要将自己的对手置之死地而后快,越追越近,越追越近,眼看刀尖就要够到目标的胸膛了。

    令狐翼再次举起蛇脊长弓,轻轻的拉开弓弦,然后利索的一松手。

    嗖!

    飞驰而去的箭镞,准确的射中目标的喉咙,那个淮西军士兵难以置信的扔掉武器,双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喉咙,鲜血从手指中汩汩流出来,他最终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尸体堆里面,直到躺下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依然是睁得大大的,好像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个保信军士兵翻身站起来,向后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他根本没有时间来观察自己的背后,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弓箭手救了自己,但是,只要有这个弓箭手的存在,他感觉自己陡然安全了不少。他从血泊中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横刀,疯似的冲上去,和更多的淮西军厮杀起来。血雨不断的冒出来,他身边的淮西军不断的倒下,他自己本身也是血淋淋的,分不清身上的到底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但是无论如何,令狐翼刚才这一箭,极大的振奋了他的士气,让他鼓起了勇气战斗,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他到底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救人?”孙婧慈忽然现,脑海中有一个非常困惑的问题困扰着自己,令狐翼射出的每一枚箭镞,固然带走了一个人的性命,但是,他同时又挽救了另外一些人的性命。这其中的谁是谁非,又有谁能够计算清楚?令狐翼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刘鼎,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孙婧慈还现了另外一个弓箭手,在距离令狐翼不远的地方,更加冷静的射杀着淮西军。他显得比令狐翼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冷酷,出手也更加的凶狠。他的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做卫京幸。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脚步斜斜的跨到后面,这个姿势始终没有改变。他的身躯,要比令狐翼高上一些,但是并没有相差太多,但是两人开弓的姿势,却有明显的区别,令狐翼开弓以后,要仔细的寻找目标,有时候箭镞扣在弓弦上,好一会儿才会射出去,而他,箭镞从来不在弓弦上停留,总是在第一时间就射出去。

第116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3)

    蛇脊长弓在卫京幸的手中,就如同是一个机械,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操作机械,麻木的操作机械。{第一看书}举弓,搭箭,开弓,落下……举弓,搭箭,开弓,落下……循环不断,甚至连相互间的节奏都是一样的。一枚枚的箭镞射出去,射中一个个的目标,那些中箭的淮西军士兵,以不同的姿势倒地,有些人当场就死了,有些人却还在痛苦的挣扎,他本人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感觉。他没有令狐翼那样的觉悟,不是为了解救自己的同伴,纯粹是为了夺走一个个敌人的性命。他的箭镞射向的地方,基本都是淮西军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几乎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机械的将弓箭射出,就完成了作为弓箭手的任务。

    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麻木的,机械的,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指挥。他的箭镞覆盖的面很大,有些淮西军士兵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箭镞是从哪里来的,就已经倒在了他的箭下。尤其那些试图翻越尸体堆,对鬼雨都士兵动袭击的淮西军士兵,更是接二连三的倒在他的箭下。令狐翼会射连珠箭,这个人也会射连珠箭,甚至他射连珠箭的功夫,比令狐翼还要更加的熟练……无意中现又有人的技术比令狐翼更强,孙婧慈觉得自己的内心是越来越不舒服了。

    其余的保信军弓箭手,仿佛也差不多,机械的重复着每一个动作,一切动作都是程序化的,举起,搭箭,开弓,落下……蛇脊长弓垂下的时候,因为惯性的作用,在他们的身前轻轻的摇摆着,他们只需要轻轻的一用力。就可以将蛇脊长弓再次举起来,然后熟练的从后背掏出一枚箭镞,搭在弓弦上,开弓,射箭,又是一个动作地循环。从孙婧慈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动作非常的有规律。赏心悦目,但是在淮西军看来,这种动作纯粹就是恶魔。

    在两军刚刚碰撞的区域,尸体已经堆叠了至少四层。后面冲上来的淮西军士兵,必须从尸体堆上翻过来,才能投入战斗,他们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保信军地弓箭下。正是因为如此,保信军的弓箭手才显得如此的肆虐。令狐翼等人,完全没有了昨晚的温情,他们射出去地箭镞,每一枚都是死神的代表,冷酷而坚决的带走敌人的性命。甚至连那些大型弩机,也敢看准机会,对准尸体堆的上方射出凶狠地箭镞。那些被弩箭射中的敌人,整个身体要么被带的飞起来,要么就被当场撕碎,血淋淋的肢体甚至飞到了几十步之外。惨不忍睹。

    嗖!

    突然间。一枚长长的箭镞从孙婧慈的眼前掠过,带起的寒风刮得她的脸颊隐隐作痛。噗!

    孙婧慈左边不远处,一个淮西军士兵轰然倒地,手中的弯刀甩到了孙婧慈的脚边,出清脆地声音。

    飞溅地鲜血,落在了孙婧慈的脸上,热热的。黏黏的。瞬间将她从战场的局外人变成了局里人。

    这是一个从保信军的人群中钻过来的淮西军精锐,他连续杀死了好几个地保信军士兵。成功地穿过了多重的封锁线,出现在了孙婧慈地面前。他以为孙婧慈是刘鼎的女人,以为只要抓到了这个女人,就可以立下不世功业,甚至有可能威胁刘鼎放弃抵抗,事实上,他差点儿就做到了。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突破最后一关,那枚来自令狐翼的箭镞,葬送了他的所有梦想。

    令狐翼一箭射出,救下了呆中的孙婧慈,还着急的朝孙婧慈眨眼,想要她退到后面的安全地带,但是,孙婧慈还沉浸在惊讶和悲哀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令狐翼的着急。死亡距离自己居然如此的接近,孙婧慈忽然觉得很悲哀,无论她的医术多么的高明,无论她能够挽救多少的生命,都远远没有生命消失的度快,一个令狐翼给这个世界造成的损伤,恐怕是十个孙婧慈都无法弥补回来的。这该死的战争,到底应该责怪谁呢?

    淮西军士兵在令狐翼他们的弓箭下,不断的倒下,越往里面去,被射杀的人就越多,大大的减轻了前面肉搏战的压力。事实上,前面展开的肉搏战,双方的伤亡都很大,淮西军固然源源不断的有人倒下,保信军这边的伤亡也不少,就算是刘鼎的身边,还能够战斗的保信军士兵,也是越来越少了,刘孤和刘鹏都先后负伤,但是依然在坚持战斗。{第一看书}

    “小姐,麻烦你往后面站!这里很危险!”

    忽然间,有人将孙婧慈拉到后面去,他的力气很大,孙婧慈根本来不及拒绝。

    孙婧慈惊魂未定,下意识的跟着他退到后面。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跟着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在自己的脚边。定睛一看,原来,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居然落下了一枚箭镞,那长长的箭杆,至少有三分之一**了泥土中。这枚箭镞深深的插在地上,如果她刚才没有立刻让开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成为战场上的一具尸体了。她不知道这枚箭镞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枚箭镞的主人为什么要射杀自己,但是,事实表明,敌人就是要射杀她。

    “小姐,麻烦你站到后面去,淮西军的弓箭手开始反击了!”

    孙婧慈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冷漠的鬼雨都战士,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看起来很和蔼,最起码对自己是很和蔼的。他的背后,背着蛇脊长弓和弓箭,他的右手,握着锋利的横刀,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在紧紧的盯着前面。他虽然还没有进入战斗,但是孙婧慈已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还有他的决心和意志。时不时的,都有零星的箭镞落下来,结果都被他用横刀挡开。

    惊魂未定的她,下意识的看着令狐翼的方向,他们那里才是淮西军弓箭手反击地重点区域,果然,箭镞不断的落在令狐翼等人的周围。但是令狐翼等人没有丝毫的退避意思,而是加强了反击的力度。他们凶悍的射出一枚枚密集的箭镞,好像要将对方地箭雨压下去,双方的箭镞在天空中交错飞行,几乎将阳光完全遮盖了。甚至,双方的箭镞在天空中不断的碰撞,断裂地箭镞随意的飞舞。没有人知道它们将会射向哪里,又会带走谁的性命。

    就算是再精明的战士,也无法估计箭镞的落点,在这种场合。只有寄希望于老天地眷顾,如果老天真的眷顾得过来的话,幸好,淮西军的弓箭手在先天上有些不足,他们的射程要近了不少。使得令狐翼等人的反击,可以更加的凶狠。不久以后,令狐翼等人成功的将敌人的箭雨压下去了,淮西军的弓箭越来越稀少,但是始终都没有完全消失。令狐翼他们暂时是安全地,但是处于第一线地保信军士兵,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开始的时候,淮西军的弓箭好像雨点一样的落下,保信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伤亡人数直线上升。淮西军趁机一拥而上,随后,淮西军的弓箭虽然有所减弱,但是依然不断地有箭镞落下来,给他们造成严重地伤害。

    就算是刘鼎这样骁勇的人,在敌人地箭雨下,也只有采取盾牌掩护的份。刘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盾牌。抓在左手,一方面用来抵挡敌人的箭镞。一方面是当做武器来使用。这枚盾牌在刘鼎的手中,威力不下于他右手的横刀,不少的淮西军士兵,就是被这面盾牌砸的头破血流,甚至是尸横当场的。那些淮西军士兵觉这面盾牌不好对付,于是将使用斧头、大锤的同伴调上来,试图用这些重武器将刘鼎的盾牌打碎,结果,他们的目的非但没有达到,反而被盾牌的边沿切断了喉咙。

    随着淮西军的不断往上涌,刘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几个坚强的鬼雨都士兵,但是除了刘岱之外,其他人也已经全部负伤。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他刘鼎还在,保信军的士气就不会急促的下降,他们还会顽强的战斗,只要他刘鼎在,淮西军的士兵就休想突破他这条防线,休想越雷池半步。

    噗噗噗!

    孙婧慈远远的看到,刘鼎在淮西军的箭雨中,不断的挥舞着横刀,将冲上来的淮西军士兵全部砍翻在地上,骁勇得难以想象。那些淮西军士兵虽然十分的愤怒,也十分的着急,恨不得将刘鼎碎尸万段,但是,战场上的空间实在太小了,遍地都是尸体,在同一个时间,最多只有五六个士兵可以直接和刘鼎面对面的厮杀,其他的人拥挤在那里,要么只能干着急,要么就成为令狐翼等人射杀的对象。{第一看书}

    保信军的弓箭手,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目标,因为他们随时都要投入战斗,所以他们的盾牌都放下了,没有了盾牌的防护,对于突如其来的箭镞,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不要说他们身上的板甲能够什么作用,事实上,对于鬼雨都战士来说,明光铠都不是什么问题,在这样的中短距离上,锋利的箭头可以轻而易举的射入对方的身体。

    然而,随着淮西军士兵不断的涌上来,弓箭手能够挥作用的地方越来越少,主要是双方的人都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如果没有过人的箭术,很容易就会误伤自己人。因此到后来,除了令狐翼和卫京幸等几个箭术高的鬼雨都战士之外,其他的鬼雨都战士都放开了弓箭,做好了肉搏的准备。

    事实上这时候,肉搏战已经全面展开。

    只不过,他们还需要等待刘鼎的命令。

    毫无疑问,肉搏战是最残酷的,孙婧慈往往闭上眼睛不敢观看,那种血淋淋的场面,绝对不是她可以平静的接受的。可是,有时候,她又情不自禁的睁开眼睛,带着一颗惊恐不安的心,去目睹男人间的战斗。毕竟,这种肉搏战非常的惨烈,惨烈的她即使闭上眼睛也无法忍受,只要闭上眼睛,就感觉到眼前一片的血红。有无数地人影在黑暗中拼命厮杀,好像敌人的弯刀随时都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一连串的血腥战场上,只有一个人的身边是相对清闲的,那就是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鬼雨都士兵。如果没有记错地话,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应该就是屠雷了。对于任何一个对手来说,屠雷手中的大砍刀。实在是太恐怖了。每一刀下去,都要飞溅起大滩大滩的鲜血,先不说大砍刀地杀伤效果,单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有点本事的人,根本就不敢靠近,好些尝试打倒屠雷的淮西军士兵,最终的代价都是付出自己地性命,经常被屠雷连人带武器都砍做两段。或许在令狐翼的箭下。他们还有受伤的机会,但是在屠雷的大砍刀之下,他们只有死亡的命运。

    “嚯!”每一次挥舞着大砍刀,屠雷都要出疯狂的怒吼,好像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聚集到大砍刀上面,不但激励了身边的战友,而且深深的震撼了周围的敌人。开始地时候,还有些淮西军上来挑战这个大个子,但是后来,再也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地身边。只要听到这个独特的声音。周围的淮西军士兵都会自觉的绕开,无论他们的军官在后面如何的喝斥。倒是那些苦战中的保信军士兵,突然间听到这个狂吼,不由自主地全身一振,战斗力马上就提升了。

    在屠雷地身边,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她最厌恶地萧骞迪。就是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打晕了,孙婧慈现在对萧骞迪的意见非常大。恨不得萧骞迪马上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为什么那些淮西军不将他打晕过去了?为什么那些淮西军这么没有本事?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萧骞迪都对付不了?

    事实上,萧骞迪身边的淮西军其实是很多的,那些被屠雷撵走的淮西军士兵,基本上都聚集到了萧骞迪的周围,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样努力,始终没有办法将萧骞迪打倒,反而给萧骞迪杀死了不少。在这样的混战中,人多不一定能够占据优势,反而有可能拖累自己,萧骞迪的精明绝对是所有鬼雨都战士中最出色的,根本不会给敌人车轮战的机会。

    孙婧慈忽然觉得那些淮西军好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密集的拥挤上来了呢?那么小的空间,他们的人数就算再多,也没有办法全部投入战斗啊,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人员上的优势,如果他们采用车轮战的方法,一定会将萧骞迪消灭的,车轮战啊!这些笨

    “这群笨蛋!”孙婧慈牙痒痒的想着,忍不住叫出声来。

    忽然间,萧骞迪的身体突然倾侧,原来,是一个淮西军士兵终于砍中他的左肋,鲜血不断的涌出来,萧骞迪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旁边倾侧,旁边的一个淮西军士兵看准机会,马上挺起长枪,一枪刺向萧骞迪的肋下,眼看萧骞迪就要被这一杆长枪来个透心凉。

    嗖!

    正在这危急的时候,突然间连续数枚箭镞飞来,萧骞迪身边的淮西军顿时倒下,包括那个使用长枪的淮西军士兵。萧骞迪趁机从血战中挣扎出来,单手挥舞着横刀,左手用力捂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厮杀,一边从人群中缓缓的退出来。他身边的几个鬼雨都士兵,马上上去将追击的淮西军拦截住,不给他们追杀的机会。

    “哪个混蛋放箭?”孙婧慈忍不住恶意的叫道。

    转头一看,放箭的原来就是令狐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家伙!正在愤怒间,令狐翼抬手又是三枚连珠箭。

    嗖嗖嗖!

    紧跟着萧骞迪的三个淮西军士兵,当场倒下,其余的淮西军士兵再也不敢追的那么凶,眼睁睁的看着萧骞迪退到了后面。

    萧骞迪撤退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才停住脚步,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迅撕下布条,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不久之后,他又转身投入了战斗。本来令狐翼的箭镞就在凶狠的追杀着那些淮西军士兵,让他们狼狈不堪,萧骞迪突然杀出,那些淮西军士兵暗暗叫苦,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上去和萧骞迪缠斗,直到自己最后倒下为止。

    “姑娘,救救我们旅帅!”

    忽然间,有人在孙婧慈的耳边急促的叫道,原来是一个血淋淋的保信军军官。孙婧慈缓缓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回到了大营之内,准备救治伤员。前面的战斗非常地激烈。淮西军和保信军相互纠缠在一起,根本腾不出手来救治伤员。在这种时候,能够抬下来的人,往往是最有身份的。不过很奇怪。这个战士的额头上并没有明显的双剑交叉的图案,看来不是鬼雨都的人。淮西军砍掉了他地双腿,他的两个同伴活生生的将他从前线扛了下来,看他本人的意思,是宁愿战死在前线。也是绝对不肯下来地“叫什么名字?”孙婧慈居然涌起一股敬意,无论刘鼎怎么样,这么勇敢的人,肯定是值得尊敬的,她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鲍杰。”那个伤员还在对身边的人脾气,但是对孙婧慈地态度却相当好,只不过,因为流血过多,他的声音显得很嘶哑,语调也有些含糊不清。

    孙婧慈点点头。努力收摄自己的心神。将随身携带的工具全部展开。先是用银针提住鲍杰的命脉,让他不要昏迷过去,同时,在他的大腿上面轻轻的插了四根的银针,封住这里附近的**位,避免失血过多。鲍杰的大腿已经被敌人全部砍断,鲜血汩汩而出。这样地处理当然还不够。随后来了几个郎中,孙婧慈就和几个郎中一起。先将鲍杰地大腿用力捆绑好,然后在伤口上撒上大量的红升丹,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封住伤口。这样的处理,鲜血是止住了,但是鲍杰以后都不可能继续参加战斗了,就连他的性命是否能够保住,还要看日后的努力。

    “鲍杰……”

    孙婧慈忽然听到刘鼎的声音,原来是刘鼎接到报告,急忙从前线赶了下来。虽然在前线经历了十分激烈地战斗,但是刘鼎地精神看起来还很好,身上虽然很多血,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伤鲍杰地神智还算清醒,歉意的说道:“大人……惭愧……”

    刘鼎声音低沉的说道:“你做的很好,你无愧于勇士称号。”

    鲍杰说道:“大人……我……”

    刘鼎说道:“你好好养伤。谁接替你的指挥比较好?”

    鲍杰说道:“冯云山吧!”

    刘鼎说道:“好!刘岱,传令下去,让冯云山接替鲍杰指挥,稳守阵地!”

    刘岱答应着,转身去了。

    但是片刻之后,刘岱又转了回来,低声说道:“大人,冯云山牺牲了。”

    刘鼎微微一怔。

    鲍杰说道:“那就唐国良吧!”

    刘鼎点点头。

    刘岱于是出去传令,没想到,片刻之后回来报告,唐国良也牺牲了,鲍杰所在旅的五个队正,都已经全部牺牲,现在是一个叫做龙疆海的人在指挥,士兵们在他的带领下,努力抗击着淮西军的猛攻。现在的淮西军,好像也已经疯狂了,根本不在乎人员的伤亡,一心想要踏平刘鼎和他的部队。

    鲍杰欣慰的说道:“龙疆海,就他吧!也是条汉子!”

    刘鼎点点头。

    然而,不幸的消息再次传来,龙疆海也牺牲了。

    鲍杰终于抑制不住,狠狠的吐出了好几口鲜血,然后昏厥了过去。刘鼎说道:“我亲自指挥他们!”

    刘岱说道:“大人,还是我去吧!”

    刘鼎说道:“好!你去!无论如何,不得后退半步!”

    刘岱大声答应着,转身去了。

    刘鼎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猛烈,孙婧慈偶尔转头看出去,只能看到一片片的血雨,仿佛自己的眼前都是血红的,就连上面的天空,好像也是一片一片的血红。看不到淮西军的队伍尽头,他们的队伍是越来越长了,好像还有千千万万的队伍在后面。相反的,保信军的防御队伍,却在不断的缩减,甚至已经缩减到刚才孙婧慈站立的地方。

    但是,那些涌上来的淮西军士兵,始终没有能够突破保信军的核心区域,令狐翼、白钦翎、卫京幸、屠雷等人都还在坚持战斗,那些鬼雨都的战士,也都蓄势欲。保信军士兵的防线虽然是弯曲的,可是他们却如同是蛇脊长弓上的弓弦,虽然拉的很长,却始终没有断裂,这股强大的韧劲,让孙婧慈也不得不佩服。

    忽然间,这条弓弦突然断裂了。

    只看到一群淮西军士兵突然涌上,疯狂的向着萧骞迪所在的位置突击,瞬间就将萧骞迪等人掩盖在汪洋大海中,那几个浴血奋战的鬼雨都士兵,很快倒在了他们的刀下。孙婧慈忽然看的非常的清楚,这些淮西军士兵,每个人的制服边沿,都有一条非常醒目的红线。他们进入战场以后,马上带来了强烈的变化,在他们凶狠的刀下,本来就疲惫不堪的保信军士兵,纷纷倒下,连屠雷这样凶狠的人,也被逼连续后退。

    刘鼎悄悄的吸了一口冷气。

    紫焰都,终于上来了!

第117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4)

    嘟嘟嘟嘟……

    清脆的海螺声不断的响起,如同是在秽浊的战场上注入了一汪清澈的泉水,荡开了层层的涟漪,在心灵深处留下一滴清纯。正在激战的双方,都陡然间觉得内心一阵的冰凉,似乎模糊的意识也渐渐的恢复了清醒,甚至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

    这是那天刘鼎在禾亭海缴获的海螺号,他觉得挺好用的,于是就随身带在了身边,作为自己和鬼雨都战士联络的独特方式。海螺号就是给所有鬼雨都士兵的信号,听到这个海螺号的声音,所有蓄势待的鬼雨都士兵,全部举起横刀,凶狠的将面前的敌人杀的人仰马翻,顷刻间就和紫焰都士兵面对面的碰撞。

    紫焰都士兵不断的冲上来,直接和鬼雨都士兵面对面的厮杀。他们的目标,也是鬼雨都士兵,其余的保信军,不过是附属的攻击目标。自从那天刘虎重伤被淮西军俘虏了以后,洪春就对这些额头上有双剑交叉图案的人特别感兴趣,他派人详细的调查有关鬼雨都,有关刘鼎的背景,为了彻底的搞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对手,洪春不惜在高河埠军营逗留了十多天。最终,洪春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不但搞清楚了鬼雨都的背景,甚至连刘鼎的背景也基本弄清楚了。将紫焰都士兵控制到现在才投放战场,就是要给刘鼎致命一击。

    这是双方最高水平的战斗,无论是紫焰都还是鬼雨都,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面幸存下来的人,每一刀每一枪,都是那么的凶悍,指望有任何的怜悯和犹豫,那都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有一个小小的疏忽。接下来的都是死亡地命运。对于这些人来说,活着是一种幸运,死了,也是一种幸运。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保信军士兵,忽然现他们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敌人,这些敌人和平常的淮西军完全不同,他们沉默。他们冷漠,他们坚韧,他们悍不畏死,就算几个人围攻对方一个。最后先倒下的全部都是自己人。片刻的时间,就有大批的保信军士兵倒在了对方地刀下。直到鬼雨都战士全部投入战斗以后,场面才得到稍稍的控制。

    然而,保信军的伤亡还是非常的巨大,紫焰都士兵占据有人数上地优势。他们可以和鬼雨都士兵拼消耗,即使是一个拼一个,最后胜利的仍然是他们的。何况,有些紫焰都士兵的战斗力的确很强,强到部分地鬼雨都士兵也不是对方的对手。紫焰都建立已经至少有三年的历史,而鬼雨都成立还不到半年,这中间的教训和经验,就是最大的区别。

    原本没有什么风险的屠雷,也陷入了艰难的苦战,紫焰都里面同样有他这样高大的战士。他们使用的武器是铜锤。那种很沉很重的铜锤,这种铜锤正好是虎头墨麟刀地克星,虎头墨麟刀虽然锋利,但是面对这么沉重地武器,却也是斩不断,砍不碎,只能和对方慢慢的缠斗。在这样的战场上。被人围攻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何况围攻屠雷的,除了那些大铜锤之外。还有几个使用禅杖的和尚。

    这些和尚当然不是真正的佛门高僧,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和尚地慈悲,但是他们还能够保持心境地平静,相互间的配合也非常地熟练,因此,他们在和屠雷的战斗中,不急于求成,而是努力地消耗屠雷的体力。屠雷手中的虎头墨麟刀,分量很不轻,经常挥舞着,当然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不但不承认,这种办法是最有效,屠雷陷入了这样的苦战,虽然屡屡出怒吼,却始终摆脱不了这几个可恶的和尚,自己反而是岌岌可危了。

    萧骞迪等人就更加不用说了,他本身已经负伤,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明显的影响了他的战斗力挥。那些紫焰都士兵都是非常精明的人,他们马上看出来了萧骞迪的行动不便,于是他们都向着萧骞迪蜂拥而来。幸好,有白钦翎这样的神箭手在旁边照顾着,要不然,萧骞迪早就躺下来了。即使如此,萧骞迪最后还是伤痕累累的退出了战场……他已经昏迷了,是被其他的鬼雨都战士拉出来的。

    “嚯!”

    屠雷在那里疯狂的怒吼,却无法冲破那几个和尚交织的蜘蛛网。白钦翎所在的角度,也无法对他及时提供有效的帮助,他只好勉励的支撑着。终于,在经历了长时间的缠斗以后,屠雷以付出挨对方一锤的代价,成功的砍掉了一个和尚的脑袋,从而冲破了对方的蜘蛛网。但是那些和尚还是纠缠不休,死死的追着屠雷,直到白钦翎的箭镞射死了他们其中一个,他们才缓缓的放弃了追击。

    事实上,屠雷这边的战斗还是非常文明的,在绝大多数的地方,战斗的双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用手,用脚,用兵器,用牙齿,甚至用脑袋来消灭对方,就算没有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他们也不会放弃战斗,就算没有了双手或者双脚,他们也不会主动的撤离战场,直到自己最后战死为止。如果遇到有倒下的敌人,可千万不要放松警惕,因为对方随时都可能还给你致命一击。

    在淮西军的疯狂攻击下,保信军的前线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原本就已经高度弯曲的弓弦,现在几乎已经被挤成了V字形,而且还有继续往下挤,随时都会将底部挤破的意思。至于人员的伤亡,刘鼎已经没有太大的心思来关注了。人在阵地在,只要看保信军还能控制的阵地,就可以知道还有多少人幸存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伤亡,他们都必须坚守这里。

    午时一刻,刘鼎接到报告,忠字营旅帅田跃战死。

    田跃在今天和昨天的战斗中,都挥了重大的作用,正是他们这些人,接替了原来贝丹山的班底,成功的将忠字营从贝然清的阴影下解救出来,使得忠字营也成为了今天战场的主力。原本战斗力一般的忠字营。在他们这些人地带领下,连续两天都有常的挥,尤其是现在,就算面对淮西军的精锐,他们也没有退缩。

    然而,战斗总是残酷的,田跃终于还是牺牲了。毫无疑问的。田跃的牺牲,将会严重的影响到忠字营地士气,因此,刘鼎下令暂时封锁这个消息。并且亲自到田跃所在的位置鼓励大家继续战斗。紫焰都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忠字营的官兵伤亡极大,有几个队已经完全阵亡。

    午时三刻,刘鼎再次接到报告,忠字营旅帅石凯战死。

    石凯和田跃一样。都是临时提拔起来地,田跃显得比较沉静,少年老成,石凯却显得比较活泼一些,大咧咧的走到哪里就笑到哪里,很得大家的喜欢。但是,刘鼎对于他的印象还不是不深,只知道他们都是有能力的,只是因为怀才不遇,才不得不在忠字营里面担任一个小小地什长。将他提拔为旅帅以后。石凯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他所在的旅,牢牢的守住了自己的防线,让淮西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然而,石凯还是战死了。

    在田跃战死以后,石凯的战死,绝对又是一个无法承受的重大打击。尽管刘鼎立刻任命了新的旅帅,并且亲自激励战士们继续奋战。但是。毫无疑问地,士兵们地士气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那些紫焰都士兵却是越来越跋扈了,仿佛胜利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未时一刻,刘鼎再次接到噩耗,罡字营旅帅罗庆岚战死。

    罗庆岚是刘巢起义军的老战士,其实已经是个小老头了,但是他是个非常有性格的小老头。在起义军的时候,他就是军法官,可想而知,在当时采用流寇式作战地起义军,作为一名军法官,要履行自己地职务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是,这个可爱地小老头,依然赢得了很多人的敬重。在雷池大战中,小老头不幸负伤,那些伤员都将他当做了事实上的领导。小老头将大家秘密组织起来,继续练武,自强不息,终于等到了刘鼎的到来。

    罡字营的骨架,完完全全就是用原刘巢起义军的战士搭建起来的,原本一张白纸的罡字营,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了生机,才有了活力。如果说这些生机这些活力是来自所有的起义军战士,那么,罗庆岚在里面所占的分量,绝对是最多的。可惜,罗庆岚也战死了。

    罗庆岚的战死,对于罡字营来说,的确是个重大的打击,甚至连韦国勇都情不自禁的狠狠拍打着手中的长枪,潸然泪下。在刘鼎还没有到达舒州的时候,韦国勇和罗庆岚就是起义军战士心目中最值得尊重的两个人,他们共同努力,试图给这些战士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平坦的出路。

    但是,罗庆岚战死了。

    噩耗还不止如此,几乎是同一时间,罡字营旅帅赵闻东战死。

    赵闻东也是原刘巢起义军的战士,他原本是个独立特行的人,在起义军里面没有多少朋友,但是,他本身很讲义气,重情重义,因此,愿意跟随他的战士还是很多的。雷池大战以后,很多失散的起义军战士都来找他,大家共同在长江边上讨生活。在长江两岸,提起赵闻东的名字,不知道的人少,知道的人多,甚至连雷池水寇都请他入伙,只是被他拒绝了。

    然而,赵闻东也战死了他们这些有经验的军官,每损失一个,对于刘鼎来说,都是少了一份力量。这些原起义军的官兵,对刘鼎都是无条件支持的,他们就是军队的主心骨,是他的未来。但是,战斗总是残酷的,尤其是这样敌众我寡的战斗,想要不付出代价,基本是不可能的,因此,刘鼎也只能强忍内心的伤痛,继续镇定的指挥部队继续战斗。

    在外人的面前,在麾下的面前,他永远都要表现的自信、镇定、睿智。

    四个旅帅战死,下面的队正战死的更多,整个部队地士气都受到相当大的影响,这直接反映到了部队的战斗上面来。好几处的保信军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多么原本神经非常坚强的人,也有点承受不住了。甚至李天翔这么坚强的人,也有点支撑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刘鼎地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董澜!董澜……”

    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下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刘鼎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李天翔哀求地说道:“大人,快点让董澜投入战斗吧!兄弟们……兄弟们都要……都要……”

    那边罡字营的旅帅赵佑石刚好也在刘鼎的身边战斗。闻言也忍不住说道:“大人,让董澜上来吧,给我们的部队保留一点血脉。他们已经战斗了这么久,不容易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保留了这么点种子。不能就这样消耗掉了!董澜他们已经休息了这么久了,也应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李天翔艰涩的说道:“董澜大人不会介意现在进入战场地。”

    赵佑石也是满脸的期待,只希望刘鼎说出一个字来:“好!”

    从昨天到现在,董澜率领的奋字营战士,始终没有投入战斗。他们现在还在队伍的最后面原地待命。他们两个都是有经验的,一眼就看出董澜的部下具有很强的战斗力,正好是紫焰都士兵的强悍对手。如果他们能够投入战斗,毫无疑问,将会极大的改善眼下的处境,罡字营和忠字营地元气也可以保留地多一点。

    但是,刘鼎坚决的摇摇头。

    “现在还不到时候。”

    刘鼎坚决的说道,脸色非常的决断。

    董澜是用来防备贝然清的,只要贝然清不露面,他就坚决不能将董澜投放到战场上。否则。一旦将董澜投放到战场上,和那些紫焰都士兵缠斗在一起,贝然清率领大军来袭,他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的。为了部队整体的胜利,他必须忍!忍到最合适地时机!

    李天翔和赵佑石无奈,只好继续率领麾下拼死决战,继续承受着巨大地伤亡。

    啾啾啾!

    战场上。充斥着大型弩机的声音。这是保信军士兵最愿意听到地声音。一枚枚的弩箭凶悍的射出来,意味着紫焰都士兵至少有一个人或者多个人倒地。这些大型弩机。是对付紫焰都士兵的最有力武器,无论他们的武艺多么的高强,无论他们的盔甲多么的精致,在这些弩箭的面前,都好像一张纸一样的脆弱。弩箭射杀一个敌人,他们的压力就能够减轻一分。当然,这些大型弩机也是紫焰都战士拼死攻击的目标,他们选的目标是刘鼎,然后就是这些大型弩机。

    刘鼎率领鬼雨都战士,就在大型弩机的前方战斗,结果所有的紫焰都士兵都向这边涌过来,凶悍的人流,仿佛随时都会将他们挤成齑粉。弩箭从他们的头顶上射过去,只要低上半个手掌,弩箭就会射到刘鼎等人的身上。紫焰都士兵也是血肉之躯,他们在弩箭的面前,同样被狠狠的撕碎,但是,他们凶性大,根本不在乎自身的死亡,在啾啾啾的弩箭声音中,他们悍不畏死的和刘鼎混战在一起,一步一步的靠近这些大型弩机。

    正在激烈的战斗中,刘鼎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的双手都没有空,前后左右都是凶悍的紫焰都士兵,刀枪剑戟全部都往他身上招呼,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破绽,马上就是尸横当场的局面。继续奋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有机会脱出身来,用力的呼出一口恶气。

    叫他的是狄火扬。

    狄火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贝然清出动了!”

    刘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显得十分的冷峻。

    贝然清的部队果然出动了!

    薛枚提供的消息,极有可能是准确的,贝然清的确和淮西军有某种协议。

    战斗的分水岭即将到来!

    狄火扬报告说,贝然清的部队离开了皖口城以后,并没有迅投入战场,而是慢吞吞的前进。本来从皖口城到达这里最多只需要三个时辰,但是贝然清部队前进的度并不快,离开皖口城已经一个时辰了,后面还有部队还没有完全脱离皖口城。

    “现在他们到了什么位置?”刘鼎问道。

    “龙过水。”狄火扬回答。

    “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刘鼎又问道。

    “正常行军两个时辰。急行军一个时辰。”狄火扬回答。

    “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刘鼎想了想,慢慢的问道。

    “正常行军。”狄火扬谨慎地回答。

    刘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再探!随时回报!”狄火扬转身去了。

    刘鼎沉思片刻,转过身来,再次投入战场。

    在他离开战场的这段时间,紫焰都士兵的攻击十分的凶狠,好像不拿下这些大型弩机。他们一个都休想活命似的。没有刘鼎作为最坚固的支撑点,保信军地战斗力出现了严重的折扣,好几个鬼雨都战士都牺牲了。屠雷、刘岱带着大家在那里浴血奋战,却始终没有办法阻止敌人的进攻。直到刘鼎重新上去以后,战线才重新稳定下来。

    除了刘鼎之外,还有一个人的作用,也是不可替代地。

    这个人,就是白钦翎。

    白钦翎的弓箭狠狠的压住了紫焰都士兵的突击。他每一次射出的箭镞,都要带走一个紫焰都士兵地性命,而且往往是那些最凶悍的士兵。在淮西军的紫焰都士兵里面,有为数不少的和尚,他们都是光头的,而且没有穿戴盔甲,使用的武器也多半是禅杖、狼牙棒、流星锤之类的,杀伤力极大。这些人,成了白钦翎的选目标,而且箭镞往往是落在他们光秃秃的脑门上。凶狠的箭头从光头上射进去。总要溅起一些怪异地血花。如同是菩萨头顶上地光圈。这本来是非常怪异的一件事情,却没有人觉得好笑,因为任何的松懈,都有可能导致自身的死亡。

    令狐翼和卫京幸两人,也在不停的放箭,他们的箭镞同样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两人在刚才地战斗中。已经疲惫不堪,右手地手臂早已经酸麻。因此,两人射出的箭镞,有时候力度不够,没有办法穿透对方地盔甲,有时候因为手臂的原因,在准头上也偏差了不少,甚至有些凶悍的紫焰都士兵,居然将他们射出去的箭镞硬生生的打落,他们也无可奈何。现在的他们,完全是强弩之末了。

    只有白钦翎好像从来不会感觉到劳累似的,那一枚枚的铁骨箭,呼啸着从自己人的身边擦过,然后准确的射入敌人的身体,力度没有丝毫的减弱。他使用的铁臂弓,弓弦拉力是标准的一百五十斤,比普通的蛇脊长弓多了足足一倍,按理说应该需要消耗更多的力气,但是他却好像若无其事,只是原本白皙的脸庞,渐渐的变得有点血红而已。

    蓦然间,一个紫焰都士兵从人群中钻出来,从刘鼎的身边冲过去,一扬手,甩出一把锋利的弯刀。

    呼!

    飞翔而去的弯刀,将指挥弩机射击的保信军军官当场插死在弩机旁边,鲜血横流。

    噗!

    刘鼎一甩手,一枚三棱刺脱手而去,将那个紫焰都士兵钉死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了军官的指挥,大型弩机暂时出现了空挡,紫焰都士兵攻击的更凶了,刘鼎等人的压力倍增。那些紫焰都士兵非常明白,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事实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紫焰都士兵的伤亡当然很大,鬼雨都士兵的伤亡同样大,按照这样的度消耗下去,胜利绝对是属于紫焰都的。在紫焰都士兵后面观战的洪春,也觉得胜利就要唾手可得了。但是,奇怪的是,胜利看起来明明就要到来,可是却始终没有到来。

    不久之后,狄火扬再次来报,贝然清向前推进到了烟花塘。刘鼎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脱身出来,觉自己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血,看到狄火扬的全身也都是红红的,刚好看到韦国勇,于是将情况和他说了。这时候外面的情形非常的危急,韦国勇和李天翔都已经出现在第一线和敌人面对面了。

    韦国勇沉吟着说道:“贝然清在做什么?等待我们两败俱伤?又或者是分出胜负?”

    刘鼎缓缓的说道:“他在迟疑不定。”

    韦国勇点点头,深沉的说道:“狡兔三窟。”

    “再探!随时回报!”刘鼎坚毅的对狄火扬说道。

    狄火扬匆匆地去了,

    刘鼎重新投入战场。

    韦国勇也进入了战场。

    这时候,双方的战斗早已经白热化了,根本没有了正规的防线,因为双方的人纵横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背贴着背的两个人,有可能是战友,也有可能是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型弩机也没有办法射了,到处都在肉搏战。人的意识在这里,根本就不起作用,依靠地纯粹是本能,本能的挥舞着武器。将敌人的进攻挡开,又或者是砍入敌人的身体。如果需要头脑地思索,再指挥手臂动作,早就已经到达阎王爷的面前了。

    幸好,大型弩机很快又开始射出来,原来,他们挑选出了一个叫做李启鸣的军官。这个李启鸣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文弱,好像是读书人的秀才。但是指挥弩机地确有那么一套。纵使前面是敌我交错,也总能给他找到射击的机会。那些紫焰都士兵对弩机的恢复工作烦恼不已,屡屡想要冲上来,将这个恶毒的家伙干掉,但是,因为刘鼎在他们的面前,紫焰都士兵的努力始终没有成功。

    啾啾啾!

    一排弩箭射出。在紫焰都士兵的最后面。一排儿的倒下了至少七个紫焰都士兵。他们本来都是准备作为有生力量投入战场,动突然袭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给这个李启鸣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预先捉摸到了他们地位置,并且调整弩机等待这他们,当他们一冒头,弩机马上射,呼啸而去地弩箭,将他们全部撕碎了。那纷飞的肢体,飞溅的血肉,刚好落在洪春的身上。

    瞬间阵亡了七个紫焰都士兵,就连洪春都忍不住觉得心如刀割,狠狠地骂道:“噶你妈的!”

    但是还不止如此,李启鸣迅的调整了弩机的方向,啾啾啾地又是一排弩箭,左边不远处,又有五个紫焰都士兵被射杀。他们刚刚清理完那个区域地保信军士兵,几个人见面,觉都活了下来,距离免不了稍微靠近了一点,结果又被李启鸣捕捉到机会,一排的弩箭过去,五个人全部利箭穿心,身上一个或者数个巨大地血洞,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

    刘鼎忍不住赞扬了一句。

    都说军队中能人辈出,卧虎藏龙,此话着实不假,只是和平年代,军队充斥着太多的不正之风,有才华的人没有出头的机会,但是金子总是要光的,战场就是这些天才挥才华的机会。在这样的混战中,李启鸣能够准确的捕捉到目标,并且迅的测算好角度和时间,给敌人动致命一击。这样的眼光和判断力,要比原来的指挥官高明多了。假以时日,自己麾下优秀的军官会越来越多的,刘鼎对此充满了信那个叫做李启鸣的小伙子,听到了刘鼎的赞扬,白皙的脸颊居然红了起来,好像有点腼腆的样子。但是他一挥手,又有一排弩箭射出去,正前方又有四个紫焰都士兵倒地。他们都是清理了各自的对手,然后下意识的顺着尸体中间的缝隙前进,队伍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条线,结果李启鸣的弩箭马上瞄准了他们,随即将他们全部带离了这个世界。

    连续三排凶悍的弩箭,给所有的紫焰都士兵极大的震撼,他们都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以免遭受到弩箭的杀伤。这样一来,双方的气势略有扭转,被紫焰都士兵压着的鬼雨都战士,终于可以反守为攻。刘鼎稍稍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来详细的思索贝然清的动机,自己也慢慢的从战场上退下来了。

第118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5)

    在刘鼎思索的同时,对方的淮西军主帅洪春同样是坐立不安,保信军的弩机越来越凶悍,射死了不少的紫焰都士兵,让他感觉到非常的痛心,这些紫焰都士兵可都是淮西军的骨干啊,是从血淋淋的战场上锻造出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淮西军的今天。以前使用五百名紫焰都士兵,他们足可以攻破数千名的保信军防线,可是在这里,五百名紫焰都士兵上去,就好像是陷入了烂泥塘一样,到现在都还看不到胜利的迹象。

    但是,更令他感觉痛心的,还不是紫焰都士兵的损失,而是那个现在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人,居然还没有出现。本来按照约定,贝然清应该差不多出现了,然而,他一眼看过去,周围哪有贝然清的踪影?根据斥候的报告,贝然清的主力部队,距离战场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距离,这是明显的磨蹭行为。如果贝然清还不准时出现的话,他将会非常的被动。

    “贝然清这个混蛋!想要陷害老子!”洪春狠狠的想着,眼睛渐渐的绿了,他狠狠的对自己的斥候队长说道:“你去告诉他,如果他不准时出现的话,我们会将他的乌龟壳砸掉的!”

    斥候队长骑马飞奔而去。

    洪春却对贝然清不抱希望了。

    一个有奶便是娘的人,怎么会被这样外强中干的话吓到?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恐吓是绝对没有效的,他必须做好准备,做好贝然清做缩头乌龟的准备。贝然清不来,他就撤退。然而,撤退的决心也不是轻易下的。如果他今天不得不撤退,在将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淮西军都休想继续进攻舒州的腹地了。现在淮西军的主要目标是庐州,在舒州这边无法投入太多地兵力。如果他这次战败,淮西军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够继续进攻。有这么一段时间,足够刘鼎将舒州打造的更加的坚固,更加的麻烦了。

    “刘鼎啊刘鼎,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对付呢?”洪春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呢?我带兵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我手下地六个小帅,五个阵亡,一个失踪。差不多可以算是全军覆没了。刘鼎啊刘鼎,就算我以后能够打败你,小金园也是我永远的痛啊!”

    不说洪春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却说刘鼎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狄火扬又急匆匆的赶来了。

    “贝然清的前进度如何?”刘鼎沉静地说道。

    “前锋刚到百花堂。”狄火扬回答。

    “走的挺慢的嘛!”刘鼎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贝然清只前进了两个村庄,度就和乌龟差不多,按照这样的度走过来,就算是天黑了,他也到达不了战场。就算他现在用急行军赶过来,也至少需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达战场。这大半个时辰,就是他刘鼎扭转局面地最好机会。

    想了想,刘鼎派人去找韦国勇。

    韦国勇的一只眼睛被淮西军的箭镞射中。战场上没有机会疗伤。他干脆用力一拔,将箭镞连同眼珠子一样拔了出来,然后自己用布条将凹陷的眼眶塞住,再用布条将没有眼珠的眼睛绑住,好一会儿过去了,鲜血还不断的从麻布里面渗出来,看起来非常的惨烈。但是他本人却没有怎么在意。神色依然显得非常的坚毅。

    狄火扬简单的介绍了基本情况,

    韦国勇缓缓的说道:“我们先要搞清楚。这个贝然清,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想等我们和洪春两败俱伤,然后将我们两家都全部消灭掉?一个人独霸舒州?”

    刘鼎淡淡地说道:“不可能。他如果这样做了,根本独霸不了舒州,保信军容不下他,淮西军也容不下他,哪里还有他地立足之地?火扬报告说,他的斥候同样非常的活跃,每刻钟都向他报告一次情况。我想,他是在观察形势,看倒向哪一边比较有利。”

    韦国勇点点头,嘿嘿笑着说道:“洪春大概要倒霉。他将全部的部队压上来,连预备队都没有,如果贝然清出现问题,他就只有撤军的选择。我们可是还有整整五百人啊!如果贝然清不是笨蛋,他就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刘鼎说道:“正是。”

    韦国勇想了想,缓缓的说道:“大人,下命令吧!机会就在眼前!”

    刘鼎并不着急,而是冷静地慢慢地说道:“我们先分析一下,为什么贝然清要投靠淮西

    韦国勇不屑的说道:“最大地可能,当然是成为舒州的土霸王。除了这个目标,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让贝然清动心了。庐州那边有贝礼翊在,肯定没有他的份。舒州这边,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兼了王博的刺史职务,统管军政大权,他才会满足。淮西军多半是用这个甜头来引诱他的,甚至可能许诺在舒州成立一个新的节度使,让他贝然清来担任。”

    微微顿了顿,韦国勇继续说道:“但是,贝然清想要投靠淮西军,自己也有很多的难处,他麾下的保信军,大部分都是舒州本地人,父母叔伯兄弟姐妹都在本地,贝然清唆使他们起来反对王博,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有钱就行,但是如果要强迫他们投靠淮西军,就比较困难了,他麾下的官兵必须好好的考虑一番,除非有强大的淮西军震慑他们,让这些人不敢起来反抗,贝然清才有投降的可能。”

    “现在,淮西军和我们打得难解难分,淮西军啃不下我们,反而有可能被我们啃掉牙,舒州民众的士气肯定会高涨的,保信军内部的投降派势力也会变弱,贝然清如果选择这条道路,他的部下肯定会起来闹事的。”

    他加重了语气,沉稳的说道:“没有了强大的淮西军镇压。贝然清肯定不敢公开投降,这就是他在一路观望地主要原因。可以肯定,淮西军占据的优势越大,贝然清投降的可能就越大,淮西军占据的优势越小,贝然清投降的几率就越小。”

    末了,韦国勇狠狠的却又带着一点轻蔑的说道:“这家伙。既想要火中取栗,但是又舍不得烫伤自己地手。这样的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刘鼎意味深长的说道:“因此,控制贝然清地关键。已经不是他本人,而是淮西军!”

    韦国勇用力一握拳头,期待的说道:“是不是应该让董澜上了?”

    刘鼎果断的说道:“上!让董澜上!”

    一声令下,董澜立刻率领自己的奋字营五百名官兵投入战场。

    在舒州的这么多军队里面,董澜地奋字营是最特殊的。因为他们和雷池水寇基本没有停止过战斗,这种长年累月的战斗生活,锻造了奋字营过人的战斗力,这种从战场上锻造出来的战斗力,和从训练场上锻造出来的战斗力,有着巨大的区别,虽然水6有别,可是就士气和意志而言,他们都是最出色的。眼看着保信军已经战斗了一天和半天,他们居然还在后面等待。仿佛自己受到了严重的轻视。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投入战场。

    “杀!”

    董澜一马当先,挥舞着鱼叉冲了上去。

    整个奋字营官兵,使用的武器基本都是大鱼叉,这种武器在水中同样可以使用,构成保信军中最有特点地一道风景。他们没有从紫焰都士兵地正面动反击,而是选择了他们的侧翼。左右同时突进。这一个猛子插下去,原本就已经沸腾的战场。更是处处冒出了泡泡来。

    正在激战中的紫焰都士兵,看到一大群举着鱼叉的人冲上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以为是刘鼎临时征调的渔民,心里还有些嘲笑的味道。开始地时候,他们着着实实没有怎么在意,只派了少数几个人上来拦截,但是他们很快就现,这些新投入战场地保信军士兵,战斗力根本不同于其他那些保信军士兵,因为上来拦截他们的几个紫焰都士兵,很快就变成了战场地尸体。

    “左后方!”

    “左后方!”

    “左后……”

    有个紫焰都军官大声的吼叫着,调集紫焰都士兵回去阻挡这些鱼叉兵,结果第三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钦翎的铁骨箭瞄上了,铁骨箭呼啸而过,于是他的生命和声音,都在那个时候瞬间终结。他身边的紫焰都士兵情不自禁的一窒,士气显然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跟着就被那些鱼叉兵铺天盖地的淹没了。

    董澜这股生力军投入战场,立刻起到了明显的作用。那些紫焰都士兵,和鬼雨都战士基本打了个平手,又或者是略占上风,本身也是相当的疲惫,董澜的五百人突然出现,顿时给他们增加了极大的压力,同时在心理上也是个巨大的打击。这种战斗,最怕的就是敌人的有生力量突然**,很多紫焰都士兵都想象不到,刘鼎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样一支凶猛的预备队。

    在董澜等人的带领下,在多个地段,保信军都成功的动了反击,双方的形势正在慢慢的逆转。在战场上,士气是非常关键的,一旦士气衰败,想要重新逆转过来,就非常的困难。无论是紫焰都还是鬼雨都,他们也是人,也是有士气的。刚才是紫焰都士兵占据了上风,他们的士气非常高涨,但是随着董澜的投入,紫焰都的士气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此消彼长,鬼雨都战士的士气顿时提升起来了。

    洪春也马上察觉到不对了,紫焰都士兵蓦然遭遇逆转,士兵的情绪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变化,在多个地方都出现了把持不住的现象,6续有紫焰都士兵被对方面对面的杀死。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自己不应该过分相信上级的情报,搞得自己连最基本的预备队都没有。颜觉郦给自己的情报,根本就不是真地。那个该死的贝然清,他根本就是两头蛇,完全没有下定决心。

    这些紫焰都士兵都是淮西军的精华,他可不能将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如果将全部的紫焰都士兵都葬送在这里,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因为颜觉郦肯定会取消的他的编制,他自己要么被颜觉郦抓起来当做替罪羊,要么就是被配到最基层去做普通一兵,直到耗尽自己地生命为止。一瞬间,洪春的脑海中。顿时涌起了无数个撤退的念头。

    只是,就这样撤退,洪春的确有点不甘。他付出了这么重大地代价,最后却不得不灰溜溜的撤退。而战败的原因,却不是他洪春本身,而是出在颜觉郦那里。如果不是颜觉郦的假情报,他洪春今天绝对不会这样狼狈的。一切,都是那个该死地贝然清。这个墙头草,这个哈巴狗,这个……

    相对于洪春来说,刘鼎这时候似乎显得轻松多了,他甚至有时间慢慢的将横刀上的鲜血细心的擦拭掉,甚至还有时间到后面去看看萧骞迪和鲍杰的伤势。萧骞迪只是疲惫过度,休息几天就好。鲍杰的情况相对严重很多,断腿上还有大滩大滩的血迹慢慢的渗出来,他的情绪也显得比较低落,主要的问题是。他以后再也不可能回到战场上了。刘虎浑身插满了银针。还没有醒来,但是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脉搏地跳动了。

    “贝然清到了哪里?”刘鼎淡淡的问道,他听到了狄火扬的马蹄声。

    “荷花沟。”狄火扬在马背上回答。

    “好!命令部队,全军起反击!”刘鼎用力一拍手掌,对刘岱大声喝道。

    嘟嘟嘟嘟……

    清脆的海螺号再次吹响,好像冰凉的清泉,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鬼雨都战士率先起反击。他们的士气明显提升。战斗力也跟着提升,死死的将紫焰都压制住。再也不给他们翻身地机会。董澜地奋字营士兵,还有其他的保信军士兵,也都鼓起勇气,动反击。原本胶着地战场,逐渐开始向保信军倾斜。

    紫焰都士兵当然不会后退,他们当然知道如何在逆境中战斗,但是,他们的主帅却已经撑不住了。贝然清没有到来,洪春当然不愿意将自己的精锐葬送在这里。他沉默片刻,眼神中射出深沉的狠毒,死死的盯着刘鼎所在的方向,沉声说道:“撤!”

    呜呜呜呜……

    淮西军吹响了撤退的牛角号

    激战中的紫焰都士兵,立刻转身撤退。

    他们进攻的时候很有秩序,撤退的时候同样很有秩序。

    保信军在后面追赶,和紫焰都士兵的断尾部队浴血激战,直到将他们全部消灭为止。就连那些原本被紫焰都杀的喘不过气来的部队,也都提起最后一口气动追击。在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穷追猛打的话,就绝对是笨蛋了。

    刘鼎没有参与追击。

    他静静的站在中军营帐的面前,凝视着一片苍茫的战场。

    “贝然清撤退了!”狄火扬再次快马跑来报告。

    淮西军战败,贝然清马上选择了撤退,他的后续部队甚至还没有离开皖口城,随即就迅的缩了回去。这样的动作,让刘鼎想起了一种熟悉的动物,它们的头,总是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才伸出来,一旦觉有危险,马上就会缩回去。天知道当初王博是怎么让这样的人长成气候的,完全没有理由嘛!

    “知道了。继续侦探!”刘鼎淡淡的说道。

    狄火扬狠狠的一甩马鞭,疲惫的战马提起精神,迅的跑开了,这次却是朝着桐城的方向去的。

    保信军向着桐城的方向一路追击,直到太阳落山才缓缓的停住脚步。淮西军放弃了高河埠军营,一路向着桐城方向逃跑,有些保信军士兵一直追到了桐城外面,才遗憾的停止了追击的脚步,他们已经看到了桐城的城墙。

    “如果不是太累了,我真的会下令攻城的!”

    回来以后,李天翔遗憾的说道。

    他的一只眼睛,在战斗中被对方地刀尖刺中,当场就瞎了。他也没有机会处理,等到战斗结束的时候,他才现,眼珠子一直吊在外面,摇摇当当的,于是他将眼珠子摘下来,小心的放好。然后带着部队起了攻击。一直追到了桐城面前,他才停住了脚步,然后现自己累的连一个脚趾都无法动作了,最后还是那些士兵将他放在草席上。硬生生的拖回来的,于是除了眼睛之外,他地**也磨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

    残阳如血。

    刘鼎静静的站在中军营帐面前,看着前面。

    激战过后的战场。一片的狼藉,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地尸体,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人叠人,人压人,有的地方甚至多达四五层,可见当时战斗的惨烈。那些倒下的人员中,有淮西军地,有保信军的,相互交缠在一起。就连打扫战场的人。也无法将他们分开。那些撕裂的军旗,有淮西军的,也有保信军的,上面全部凝固着厚厚的血迹。地上到处都是断裂的武器,破碎的盾牌,零散的箭镞,连个下脚地地方都没有。

    这时候已经有战士开始搜索战场。试图从里面寻找到值钱地物品。他们毫不客气的将敌人的尸体翻过来,搜刮着尸体上面的物品。如果现金银珠宝。那当然是最理想不过的,如果没有金银珠宝,能够现一两把质量好的武器,那也是不错的。按照军令,这是不允许地,但是在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干涉他们。

    毫无疑问,战斗地胜利已经完全属于保信军,他们有资格去享受胜利的喜悦。在连续两天地战斗中,他们消灭了至少四千名的淮西军,粉碎了淮西军进攻舒州的计划。在残酷的战斗中,罡字营和忠字营的战士们,经受住了最严峻的考验,他们用鲜血和泪水,打造了一支新的保信军,一支铁的保信军。

    傍晚时分,追击的战士才纷纷回来,小金园渐渐的热闹起来了。罡字营和忠字营能够活下来的战士,见面的时候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活下来。随后,他们每个人,都洋溢着胜利的色彩,即使是最严谨的人,脸上也渐渐的绽放出迷人的笑容。最后,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迸出一阵激动的呐喊:“我们胜利了!”

    当天晚上,庆功会就召开了。

    熊熊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小金园,让天上的星光全部的失色,跳动的火光如同是沸腾的鲜血,哪怕是孙婧慈也感觉到了这种激动的气氛。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任何的理由指责这些人,他们都是最勇敢的人,他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在保护着另外一群人的生命和财产。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无疑是高尚的,令人敬仰的。

    在熊熊的火光中,刘鼎站在指挥台上,亲切的凝视着下面的战士,声音平静的说道:“我说过,胜利以后,我一定要奖赏那些最勇敢的人。现在,是兑现我的承诺的时候了。来人,将那五个麻袋搬上来。同时,有请李天翔、鲍杰、卫京幸!”

    当初上来监督的五个人,田跃和石凯都先后战死,鲍杰失去了两条腿,李天翔失去了一只左眼,只有卫京幸还是完好的。李天翔是独自上台来的,鲍杰却是卫京幸抱上来的,指挥台上面已经准备好了椅子。尽管伤口经常带来阵阵的痛楚,但是,鲍杰的脸色依然显得很镇定,淡然自若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刘岱等人将五个麻袋搬上来,里面开元通宝相互碰击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悦耳。热泪,情不自禁的从他们的眼眶里慢慢的渗出来,哪怕是最坚强的李天翔也是如此。

    下面的士兵,马上彻底的安静下来,寂静的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他们都在期待刘鼎,期待刘鼎念出那一个个令人激奋的名字。经历了残酷的血战之后,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奖励,最需要的就是泄。他们迫不及待的希望马上能够回到怀宁城,马上回到自己亲人的怀里。

    在熊熊的火光中,刘鼎拿着刚刚统计好的功劳簿,朗声念道:

    “王忠恒,杀敌二十一人,赏赐开元通宝二千一百文,提拔为队正!”

    “杨均霆,杀敌二十人,赏赐开元通宝二千文,提拔为队

    “朱咏喻,杀敌一十九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九百文,提拔为队正!”

    “吕向惜,杀敌一十九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九百文,提拔为队正!”

    “谢子意,杀敌一十六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六百文,提拔为队正!”

    “柏婧衡,杀敌一十五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五百文,提拔为队副!”

    “鲁衍听,杀敌一十五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五百文,提拔为队副!”

    “苗玫业,杀敌一十四人,赏赐开元通宝一千四百文,提拔为队副!”

    因为在战斗中有大量的军官阵亡,需要尽快的补充,因此这些勇敢的战士,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新的军官。仅仅在今晚的庆功会上,就有八十多名表现出色的战士被提拔为军官,另外还有两百多名战士受到额外的嘉奖。刘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那十五万开元通宝,一个不剩的放了出去,而且得到的全部都是什长以下的官兵,就算没有立功的人,也拿到了至少五百文,这些钱,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同时,有关抚恤金的事宜,刘鼎也明确的表示,绝对不会亏待战死的兄弟,他们每人至少可以获得五千以上的赔偿金,还有一定数量的田地。

第119章 这个世界谁怕谁!(6)

    这些幸存者,全部都是军队的宝贵财富,他们将是罡字营和忠字营的未来。那些表现出色的战士,除了获得物质上的奖励之外,还当场获得了两天的假期,他们可以带着金钱和荣誉,回去怀宁城尽情的享受,向那里的人民传递胜利的信息。事实上,现在的怀宁城,已经接到了胜利的信息,民众们都自的组织起来,欢迎勇士们的归来。

    经历了这一场血战以后,罡字营和忠字营的战士,都可以骄傲的向周围的人展示,他们是铁的保信军,是坚不可摧的保信军。经过联合作战以后,罡字营和忠字营已经不分彼此,于是,刘鼎趁机调整了两个营的人员配置,将原来的编制全部打乱,互相混编,部分的起义军战士调整到了忠字营,在这里建立了更加牢靠的班底。经过整编以后,这两个营的两千五百名士兵,将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庆功会还没有结束,殷红林就第一时间带着慰问品来到小金园。在洪春选择撤退的一刹那,抑制不住内心兴奋的狄火扬,就已经向怀宁城传递出了胜利的消息,正在那里焦急不安的等待信息的舒州大小官员,接到胜利的消息,都情不自禁的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整个怀宁城都出了欢呼。

    跟着不久,第一批获得休假的勇士们也回到了怀宁城,他们在那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甚至有勾栏院还主动打出了半价的优惠,于是一片的欢声笑语,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很快就倒在了美人的梦乡之中。据说当晚生意最好地就是卖酒的老板,有些精明的老板一早就囤积了大量的美酒。结果被一抢而空,光是这个晚上的销售量,就顶得上平时几个月的,大街小巷都可以随处看到喝酒庆祝的人们。

    舒州地方富裕,物产丰富,慰问品当然是非常丰厚的,殷红林不但带来了大量地钱财,还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随后,怀宁城的几个大户人家,也主动的派人前来慰问,同样送来了相当数量的慰问品。还有些其他民众自的前来慰问的,送来的礼物也不少。刘鼎率军打退了淮西军,让他们的生命和财产没有受到伤害,他们送出这么一点小礼物,实在算不了什么。有些人还委婉地表示,他们愿意为刘鼎请命。让他永远的留在舒州。

    但是,却始终没有王博派来的慰问团,没有舒州刺史衙门派出的正式慰问团。按理说,刘鼎率领的保信军取得了如此重大的胜利,舒州刺史衙门在接到胜利的消息以后,应该在第一时间派出慰问团的。然而,殷红林却说,他完全是私人代表,是代表私人的心意,并没有王博的交代。况且,如果是官面上地慰问犒劳,肯定要宣读对有功之臣的嘉奖,主要是中高级军官的嘉奖,例如晋升军阶什么的。

    偏偏没有这个。

    要钱有钱。要肉有肉,要物资有物资,要装备有装备,就是没有刺史衙门的嘉奖,这其中地意味的确令人寻味。虽然大多数的军官暂时都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这种迹象。已经在刘忠汉老人的心目中引起了不安。

    殷红林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很直爽的说道:“我从库房里面搬了很多东西,舅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好像他真的不准备派其他人来,我好像听到有人自告奋勇说要来劳军,可是我舅父并没有同意,我也不知道是为啥。”

    实惠固然是得到了。只是差了个名声。刘鼎本身不太在意,但是相当多的军官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还是显得有些不满,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不但需要实惠,而且还需要一个好听地名声,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名声,最起码,当他们日后回到怀宁城的时候,可以骄傲的向人们宣告,他们是打败淮西军的功臣。

    安顿了殷红林以后,刘鼎悄悄来找刘忠汉老人。

    刘忠汉年纪大了,只能做些军需上的协调工作,也没有能力参与战斗,但是,他是一个很好的参谋,知道地东西非常多。他在起义军里面呆了差不多十年地时间,是最高跟随刘巢起义的老人之一。从中原一路征战,一直到转战江南,然后再次转战中原,攻入洛阳,血洗长安,兵败陈州,所有地一切事情,他都经历了,在长时间的征战中,他接触了太多的人和事,经常给人看透世事的感觉。

    听完刘鼎的描述,刘忠汉老人慢慢的说道:“很明显,王博是要低调处理这件事情,打压你的威势。”

    刘鼎气愤的说道:“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却没有得到他们的承认,将士们会怎么想?”

    刘忠汉老人低沉的说道:“看来,王博已经在提防我们了。”

    刘鼎冷冷的说道:“他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我们。”

    刘忠汉老人默默无语,似乎一直在思索什么。

    刘鼎回到自己的营帐,现韦国勇和李天翔都在,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舒州刺史衙门的反常表现,让他们也感觉到不安,韦国勇是自己知道自己事,明白王博是在故意冷淡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李天翔却是规矩的保信军出身,很在乎军人的荣誉,对于王博的做法,他显得非常的愤慨。这种事情说的好听的,是故意冷落他们,说的不好听,就是不承认他们的战果,不信任他们这些有功之臣。

    李天翔原本十分的气愤,但是看到刘鼎以后,还是努力的将情绪控制着,缓缓的说道:“大人,刺史大人是不是对我们有些误会?为什么没有派出正式的代表来?”

    刘鼎淡淡的说道:“不会有人来了,明天,我们就撤回走马岗。”

    李天翔愕然。

    果然,直到第二天,舒州刺史衙门也没有正式的代表前来。仿佛那边根本不知道这边的事情。有关胜利的战报,现在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怀宁城了,舒州刺史衙门地人不可能不知道的。殷红林说他回去催一催,结果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好像本人也失踪了。

    中午时分,刘鼎当即下令部队撤回去火龙岗军营。

    这时候,董澜也接到了来自王博的命令,回去望江县继续执行原来的任务。防治雷池水寇。虽然和董澜相处的时间不长,互相间的配合也不多,但是董澜的爽快和勇敢,给刘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董澜率领地奋字营,是真真正正能够打仗的部队,执行命令也从来不打折扣。董澜对于刘鼎的印象也很好,觉得他很有人情味,也许换了别的指挥官,早就将奋字营推上战场了。但是刘鼎直到最后一刻,才将他们投放到战场上,这种相互信任的感觉,是别人绝对体会不到的。

    “后会有期!”刘鼎诚恳的说道。

    “后会有期!”董澜同样的诚恳,用力的握着刘鼎地手,久久不愿放开。

    饱餐一顿以后,董澜先率领部队上路,跟着刘鼎也率领部队撤离小金园。走到半路,好多战士都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个昔日的战场。远远的看过去,整个战场已经显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几面撕碎的旗帜,不时有乌鸦在那里悄悄的嘶叫,渲染着悲惨而壮烈的气氛。也许,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会偶尔从地下挖出生锈的武器,从而推测这块地方上到底生了什么事。

    战斗之前,刘鼎带来的士兵有差不多三千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人不到,长长的队伍少掉了足足一半。但是,这些都是精华,是残酷战斗之后留下地精华。只要这些精华还在。部队的战斗力就还在。刘鼎有充足的信心,在此基础上重新组建的部队,一定会让淮西军刮目相看的,明年淮西军到来地时候,他们同样会碰的头破血流。

    回到火龙岗军营,要的任务就是整顿部队,再次调整部队编制。这些经历过大战的士兵。已经成为骨干。但是,还有必要加强他们的思想教育。这样的工作。自然是刘鼎亲自进行。这次舒州刺史衙门表现反常,刚好给了刘鼎含糊其辞的机会。在不知不觉中,舒州刺史衙门已经成为了战士们厌恶地对象,军官们也纷纷为刘鼎鸣不平,恨不得当场将舒州刺史衙门拆了,然后放一把火烧掉。

    缺失的兵员必须尽快的补充,因此,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立刻募集新兵,充实部队。保信军的胜利,极大的刺激了当地人参军的热情,尤其是那些回去潇洒地勇士们,让怀宁城地很多青年人都产生了参军的,每天都有不少地青年人主动前来投军。因为想参军的人数太多,招兵的军官甚至已经开始有选择了,条件不行的还不要。

    此外,韦国勇也派出了更多的起义军骨干,寻找昔日的战友,他们的工作卓有效果,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又有三百多名原来刘巢起义军的战士前来投奔。这些人,都是散落在长江两岸的,本来对未来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以为要从此默默地终老,但是刘鼎的突然出现,又让他们的内心活跃起来,这些人多半都有战斗经验,训练起来比较容易。

    此外,还有从大别山慕名前来参军的山民,他们多数人都是出色的弓箭手,在七十步(大约五十米)的标准距离内,基本上能够百百中。沈梦等人在走马岗军营招收的一百多名新兵,也输送到了舒州,顺便带来了大量的精良武器,主要是秦汉等人专门打造的横刀和匕。这些武器的质量要比舒州库存的好上不少,刚好可以用来加强鬼雨都战士。

    随着新兵的不断到来,火龙岗重新充实起来,各种各样的训练也正常展开,同时训练的强度也有所增强。淮西军虽然暂时退却了,但是他们明年肯定还要杀回来的,想要在明年的战斗中战胜他们,就必须更加努力的训练。过去两天地战斗。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一个道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那些从士兵直接提拔为军官的,他们没有什么理论知识,唯一懂得的,就是不知疲倦的训练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尽量的多杀敌人。

    鬼雨都战士再次进行整编。刘鼎将鬼雨都战士的人数暂时固定为两百四十人,分成六个小组,其中两个小组是弓箭手。以远程射击为止,其他四个小组都是刀盾手,以肉搏战为主。在没有战斗地时候,只有一个小组负责值班,其余有四个小组在训练,一个小组在休息,萧骞迪、秦迈、令狐翼、卫京幸、屠雷等人分别担任组长。虽然鬼雨都战士有了弓箭手和刀盾手之分,但是刘鼎明确的要求每个人,务必熟练的掌握弓箭射击和肉搏功夫。远近兼备。

    和鬼雨都同时获得重视的,就是李启鸣的弩机射队。在这次的战斗中,李启鸣表现了出色的弩机指挥才华,给紫焰都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刘鼎为此和他商谈了好久,现李启鸣虽然有点腼腆,但是在弩机指挥上的确很有水平。刘鼎当场决定,将所有地弩机都集中到李启鸣的麾下,交给他来指挥。原来的弩机射队,扩充为弩机射旅。李启鸣的职务,也同时提拔到了旅帅。

    刘鼎对这些大型弩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专门抽出时间和李启鸣研究如何改进它的性能。从战场表现来看,这些大型弩机的杀伤力的确是非常震撼的,哪怕对方是铜墙铁壁。疯狂的弩箭照样可以将它们撕开。现在地问题是,这些大型弩机太笨重,难操作,弩箭的重新装填度太慢,不能满足战斗的需要。此外,因为工艺上的原因,这些大型弩机还很容易损坏。仅仅是两天的战斗,就有四台大型弩机损坏了。

    李启鸣显然对这些大型弩机有很深地了解,对于它的性能,对于它的构造,对于它的使用,都能描述的头头是道,但是。在如何改进弩机的性能方面。李启鸣并没有太好的建议。他想了想,迟疑着说道:“这些弩机。最初是军器监生产出来地,后来听说有马家的人改良过。但是,马家改良过的版本已经不存在了。如果能够找到马家的人,兴许还有希望。”

    刘鼎马上想到了马冰蝶。

    不过,马冰蝶只是个小女孩,懂不懂得这方面的机械呢?

    想了想,刘鼎决定,马上派人将裴凝紫和马冰蝶都接到舒州来。

    战斗前的事情很多,战斗结束以后的事情同样很多,刘鼎忙地团团转,所有地时间都耗费在军营里面,一直没有时间回去怀宁城。王博既然不想见自己,他也不想见对方,只是吩咐狄火扬密切留意王博的动静。从狄火扬汇集地情报来看,王博不知道在筹划什么动作,舒州刺史衙门这几天的气氛有点不正常,总有些官员悄悄的来见王博,甚至里面还有贝然清派来的使者。

    对此,刘鼎并没有怎么担心,如果王博要用武力解决他,根本就是开玩笑,他现在有罡字营和忠字营在手,就算是贝然清和庞丹一起上来,他都没有什么恐惧的。而且,他也相信,以王博的魄力,应该没有跟自己撕破脸的行动。但是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的确让人费解。随后,狄火扬打探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殷红林去了江南,理由居然是结婚!

    原来,殷红林已经和江南的大户6家订婚三年,只是因为6家的女儿太小,还没成婚,现在6家的女儿已经长大,王博于是给他假期,让他到6家去迎亲。那6家在宣州,路途遥远,殷红林这一去,至少也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返回。从表面上来看,殷红林的离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刘鼎也为他高兴,只是,殷红林离开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有点那个……

    林诗梓居然也没有丝毫的动静,让刘鼎觉得有点失落。他本来觉得,自己打退了淮西军的进攻,好像林诗梓这样面面俱到的官宦小姐,应该会出现在广大将士的面前,说一些对自己没有丝毫意义。但是却可以刺激士兵们士气的客套话,然而,林诗梓居然沉寂了,甚至连最简单的解释都没有。难道,这寂静地背后,是不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不来最好!她每次出现,好像你就是他们林家的仆人似的!高高在上,施舍我们!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林度的女儿吗?”林诗梓不出现更好。要是出现,黎霏嫣反而不干了。

    “你想多了。”刘鼎只好这样说道。

    “哼!我才不会想多。”黎霏嫣冷冷的说道。

    刘鼎无所谓的耸耸肩,沉默不语。

    这天晚上,刘鼎正在和众军官商谈部队的建设,强调一定要重视部队地思想工作,将官兵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周围。狄火扬急匆匆的来找他,汇报最新的情报。狄火扬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着急,想必是怀宁城出事了。

    “什么事?”刘鼎沉着的问道。

    “贝然清派人来见王博。和王博商议了很久,然后王博召集庞丹商量事情,随后庞丹回去以后,就调动部队了。但是我通过多个渠道,都查探不到庞丹调动部队的目的所在,我还打探到,庞丹还在调集攻城兵器,包括云梯车和冲车什么地,数量还不少。”狄火扬急切的说道。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韦国勇和刘忠汉的神色,当然是最紧张的。他们心中都蕴藏着暂时还见不得人的秘密。难道,王博是要调动部队来对付他们?难道,王博居然是要攻打火龙岗军营?否则,调集攻城武器做什么?

    其余几个军官,也显得非常的诧异。他们已经约略知道,刘鼎和王博之间曾经有些矛盾,但是他们怎么都无法相信,王博居然这样对付刘鼎。几乎是不加思索的,他们都坚决的站在了刘鼎这边,纷纷斥责王博的无耻。

    刘鼎倒显得很镇静,缓缓的说道:“少安毋躁!”

    他有充足地理由相信。王博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王博如果和他公开冲突,只会自找苦吃。现在他刘鼎的名字在怀宁城如日中天,那些放羊的勇士们早就将他的英雄事迹传遍怀宁地大街小巷了,王博如果强行对付他,只能是自讨苦吃,引公愤。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下令,驻扎火龙岗的所有部队进入戒备状态。以防止意外。另外,由韦国勇统一安排,这几天都是来自原刘巢起义军的军官值班。

    一切准备妥当。

    结果平安无事。

    回去怀宁城休假的战士们6续返回,他们也带回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信息,庞丹的部队的确在调动,但是没有迹象表明他们就是要对付刘鼎。他们有些人私底下和庞丹部队地人也有良好的关系,如果庞丹是要对他们动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其实,只要不是傻瓜,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对付刘鼎的最好时机。但是,既然庞丹的部队在调动,这些勇士们马上察觉到其中的火药味,于是大多数人都提前回来了。

    结果依然是平安无事。

    随后不久,他们收到消息,王博和庞丹率军离开怀宁城,向东秘密进,贝然清也率领自己的部队从皖口城出,两者在高河埠地区汇合。很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火龙岗军营,但是,他们地目标到底是哪里,狄火扬暂时也不清楚,推测可能是桐城。王博和庞丹地行动目标非常保密,连庞丹下面的旅帅都不知道。

    韦国勇狐疑地说道:“这个王博,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反攻桐城?”

    刘鼎沉默不语。

    反攻桐城,不是不可能,只是王博居然不通知自己,那的确是有点见外了。他将对自己的意见,泄到了广大官兵的头上,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便宜了自己。不过想到王博对于武人向来没有好感,似乎他的动作也可以解释过去,这罡字营和忠字营,现在有哪一个不是武人?又有哪一个能够赢得王博的好感?

    终于,准确的消息传来了。

    两天后,狄火扬从桐城的外围传来了准确的消息:“王博、贝然清和庞丹率领大部队向桐城起反击。”

    刘鼎微微沉吟片刻,对刘岱说道:“请韦将军和李将

    战斗结束以后,韦国勇正式接管罡字营的指挥。李天翔接管忠字营地指挥,他们两个都是独眼龙,一个只有左眼,一个只有右眼,成了舒州保信军的独特风景。广大官兵们只需要看到独眼龙出现,就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到来了。至于刘鼎,他还是舒州的步军都虞候,军阶依然是翊麾校尉。

    一会儿的功夫。韦国勇和李天翔就先后来到。

    狄火扬将情报说了。

    李天翔愕然说道:“啊?他们真的是攻打桐城?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就算不让我们参加,至少也应该跟我们通报一声吧?这样做算什么?担心我们抢功吗?”

    韦国勇却沉吟不语。

    向桐城起反击,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情,洪春的大部分主力,都已经被刘鼎消灭,现在驻扎在桐城地淮西军,最多只有几百人,而且还是老弱病残居多,这时候起反攻。的确是最好的。但是,这其中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为什么是贝然清主动提出向桐城动反攻?

    为什么王博亲自率军,却没有通知刘鼎?

    没有刘鼎的参加,就算他们拿下了桐城,又怎么守得稳?

    谁来驻守桐城?庞丹?贝然清?难道,王博要将桐城交给贝然清驻守?

    有些聪明人已经悄悄的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王博是要再次限制刘鼎的壮大了。

    在这次小金园战斗中,刘鼎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怀宁城,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舒州地区。在军事方面,再也没有人能够遏制刘鼎。但是,王博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还要继续遏制刘鼎,想要继续遏制刘鼎。唯一地办法,就是有人比刘鼎立下更大的功劳,最起码要能够和刘鼎的功劳平起平坐。想到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庞丹立功,然而,庞丹一直驻守在怀宁城。怎么才能够立功那?当然是趁机反攻桐城了。

    只要拿下了桐城,王博就会精心的宣传庞丹的功绩,将刘鼎的功劳巧妙的掩盖。时间很容易冲淡一切,刘鼎在小金园的胜利,也很容易被桐城大捷所掩盖,现在地桐城,最多只有几百名的淮西军驻守。庞丹和贝然清两个营的兵力高达两千五百人。还有大量的攻城武器,收复桐城。不是问题。王博亲自率军,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渴望这场胜利。

    对于罡字营和忠字营的军官来说,王博地这种做法,实在有点过分,在他们看来,刘鼎并没有抢功劳的意思,他只需要给刘鼎通报一声,一切的尴尬都可以避免,但是他偏偏没有,说明他的内心,绝对是有阴谋的。然而,刘鼎始终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些什么猫腻,隐隐间总是觉得事情没有如此的简单,绝对不仅仅是压制自己这么简单。但是,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他也猜测不到更多地内容。

    王博这么急于收复桐城,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贝然清的建议……

    接到准确的信息以后,罡字营和忠字营的军官都觉得非常的愤怒,王博这样做,实在是太蔑视他们,太不信任他们。他们集体找到刘鼎,异口同声的说道:“为什么刺史大人反击桐城,居然没有通知我们?这样的刺史大人,怎么能够做舒州地父母官?大人,我们强烈要求实行兵谏!”

    刘鼎严肃地说道:“胡闹!兵谏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我们现在到了需要实行兵谏的地步吗?”

    刘忠汉老人情恳意切地说道:“对于刺史大人的厚爱,我们应该感谢。我们刚刚经历苦战,大家还没有恢复过来,我们应该养精蓄锐,等待更好的机会。”

    那些军官们都有些半信半疑的,觉得刘忠汉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在刘鼎的面前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也就没有必要真的强迫刘鼎实行兵谏了,于是渐渐的散开,继续回去忙各自的事情。刘鼎已经宣布,近期要组织一次军事大比武,那是货真价实的比武,没有哪个军官愿意在这场大比武中丢脸。

    此后几天,有关攻打桐城的消息6续传来。

    困守桐城的洪春,并没有束手就范,而是在桐城连夜抓了上千人的壮丁,强制他们帮助淮西军战斗,他甚至学习古人,浇水成冰,将城墙弄得滑溜溜的,连个落手的地方都没有。当王博率领部队到达桐城的时候,洪春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结果王博和庞丹连续攻打了两天,都没有办法攻破桐城,贝然清那里的情况同样是这样。时间慢慢的过去,这件事情的新鲜感渐渐的消失了,引起的关注也越来越少。

    刘鼎一心忙着整顿队伍,有关军事大比武的训练也是如火如荼,对桐城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关心。大概有那么五六天的时间,桐城的消息都是非常平淡的,总是没有攻破,还在继续进攻,但是十一月底的时候,有关桐城的消息再次传来。

    不是胜利,而是噩耗。

    那天下午,刘鼎正在和鬼雨都的战士讲解格斗技巧,各部队的军官也都在旁边观摩学习,狄火扬快马飞驰而来,在马背上急促的说道:“报!刺史大人反攻桐城失败,自杀身亡,庞丹战死,贝然清投降淮西军!”

    刘鼎微微一怔,所有的军官也有点愕然,随即问起详细情况,

    原来,王博率领庞丹和贝然清围攻桐城,洪春困兽犹斗,顽强抵抗,保信军久攻不下,身心疲惫,徘徊于继续进攻和撤退的进退两难境地,淮西军大将颜觉郦突然派遣得力部下艾飞雨率军增援,一举击破庞丹的大营。那艾飞雨乃是淮西军的后起之秀,年轻有为,兵法纯熟,一夜奇袭过后,庞丹战死,王博被困,最终自杀身亡,随后,贝然清宣布投降淮西军。至此,从怀宁城出进攻桐城的一千多名保信军官兵,只有不到一百人侥幸逃出来,现在正在赶往火龙岗军营的路上。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浩浩荡荡的反攻居然成了灭亡的结局,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刘鼎。

    王博死了,这舒州的天下……

    “现在怎么办?”

    刘鼎懒洋洋的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反攻桐城失败,也不知道刺史大人战死的消息,我们还在休整。听说怀宁城内有个勾栏院叫做小雪初晴,里面有位初雪姑娘国色天香,我想到那里去放松放松。你们各位,也都跟着我去见识见识吧!”

    众人愕然。

    这个时候去逛青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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