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开封(1)
最近构思遇到一点小问题,所以不能正常一天两更,希望尽快回复正常。请大家原谅。
兵器的撞击声随即响起,紫园西南方的碧波楼方向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郁幽帘拔出长剑,迅挡在刘鼎的床前,警惕的盯着门口的位置。
苏幼惜也急忙披好衣服,手持长剑,拦在刘鼎的面前。
郁纹裳倒是很镇静,贴在窗棱上,仔细的听着厮杀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刺客一击不中,远遁了。”
刘鼎自然也听出来了。
刺客显然是预先计算好了退路,被人现以后,没有纠缠,立刻撤退。鬼雨都战士虽然追了上去,动作也很快,但是从打斗的声音来看,显然是没有追到。不断有箭镞射在墙壁上,显示出刺客的逃跑路线,非常的复杂多变。
郁纹裳将刘鼎搀扶起来,细心的替他穿好衣服。
片刻之后,刘鼎出现在外面的大厅上,等着令狐翼前来报告情况。
这时候,鬼雨都已经将紫园的周围,都全部封锁起来了,连屋顶上都站了人,夏可舞本人就站在屋顶上,警惕的盯着四周。顺着刺客撤退的方向,藏勒昭已经带人追了下去。但是,从目前各方面反馈的消息来看,显然没有抓到刺客。
片刻之后,令狐翼前来报告情况。
刺客显然是走错了方向,刘鼎住在聆泉轩。可是他袭击的目标,却是碧波楼,那里刚好是鬼雨都战士值班的地方,结果刺客一头扎入了鬼雨都战士地马蜂窝里面。刺客本身的情报肯定出现了极大的纰漏,差点儿自投罗网。但是。刺客的功夫很高,居然在众多鬼雨都战士的围攻下,全身而退,令人不得不佩服。
根据所有和刺客遭遇地鬼雨都战士反映,刺客孤身一人,没有同伴,蒙面。使用一把普通的弯刀。在打斗中,他抛弃了弯刀,但是弯刀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记。另外,有一个特殊的情况最引人注目,就是刺客乃是独眼。有两个鬼雨都战士在他脱逃的一刹那,挑飞了他的蒙面巾,觉他只有一只眼睛。
刘鼎内心微微一动。脑海里灵光一闪。皱眉说道:“此人是秦无伤!”
秦迈和令狐翼都立刻反应过来了。
不错,此人的确是秦无伤。
朱蕾也自言自语地说道:“竟然是他!真不可思议!”
刘鼎微微思索片刻。说道:“穷寇莫追,叫小臧回来。”
令狐翼说道:“是!”
立刻派人去了。
刘鼎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意的看了看朱蕾,缓缓的说道:“辛苦了。感觉如何?”
朱蕾翘着红艳的嘴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要是更快一点。就能抓到他了。”
刘鼎微笑着说道:“呵呵,你会有机会的。”
朱蕾有些疑惑的问道:“当初你们不是说已经将秦无伤打成了重伤了吗?他怎么这么快又跑出来了?”
刘鼎淡淡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情报是从哪里来地?”
朱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来地。”
刘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头朝李怡禾打个眼色。
李怡禾转身去了。
因为秦无伤袭击了鹰扬军的腹地,给鹰扬军造成了极大地伤亡,所以安州、黄州、蕲州的民众都恨透了他,恨不得将他煎皮拆骨,挫骨扬灰,因此,尽管刘鼎等人没有抓到秦无伤,甚至没有直接和秦无伤照面,但是民众地消息,都说秦无伤被刘鼎亲手打成了重伤,还被刘鼎活生生的挖出了一只眼珠子,最后是他滚落山崖才侥幸逃脱的。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民间的以讹传讹,是老百姓根据自己的愿望和想象力编织出来的美丽梦想,朱蕾却信以为真,显然是从下人或者其他宣武军士兵那里听来的,以此推断,她对李存孝的了解,极有可能也是来自这些以讹传讹。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是朱温不将她关起来,不限制她的活动,或许她的注意力也不会集中在李存孝的身上,可是朱温和张惠限制了她的自由,她闲极无聊,简直要闷出病来,想要用李存孝来安抚苦闷的心灵,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就不叫爱情了,纯粹是对于偶像的崇拜,试图宣泄自己内心的苦闷而已。这种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幻想,思维情感都变化的很快,早上说不定还是风,到了中午就是雨了。这样的女子,刘鼎在原来的世界是见得不少了,只是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接触过,直到遇到朱蕾为止。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上演更加激动人心的故事,更加打动她的心扉,说不定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吸引过去了。
李怡禾送来有关淮西军的最新情报。
在鹰扬军大举北上以后,淮西军并没有大的动作,他们依然继续在蔡州境内坐以待毙。
鹰扬军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东面的鬼脸都,西面的勇字营,都非常小心的注意淮西军的动静,试探的触角,甚至已经伸到了蔡州的境内。然而,从目前收到的情况来看,淮西军的反应的确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秦宗权和所有的淮西军,都仿佛还没有从冬眠中清醒过来。这些情报让刘鼎隐约觉得有点不安。
没有理由,纯粹是战场上的直觉。
按理说,秦宗权不应该这样坐以待毙的,他不是一个甘于失败地人。他是一个非常懂得把握机会,懂得投机钻营的人,只要有一分生存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他同意将最精锐的部队。调拨给秦无伤拿来进行自杀式地攻击,本身就是极好的证明。之前有鹰扬军压着,他没有办法翻身,只能在蔡州坐以待毙,但是现在鹰扬军松开了钳子,他肯定会挣扎的。
准确来讲,是他必须挣扎一下。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活路。要是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就不是秦宗权了。突厥人大举南下,正是淮西军挣扎的最好机会。现在淮西军还没有动静,只能说,他还在筹划,还在等待,还在等待更加合适的机会。什么时候是最合适的机会?当然是鹰扬军和突厥兵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时候!
不过。现在鹰扬军还没有时间来关心淮西军地挣扎。
突厥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在打退突厥人的进攻之前,鹰扬军不能做出更多的行动。
郁幽帘握着长剑站在刘鼎的身边。很警惕的盯着朱蕾。出于女性的敏感,她看到朱蕾地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个相当危险地人物。她想不明白,刘鼎为什么要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也是看上了她?偏偏朱蕾是个不怕人看的,郁幽帘这样打量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打量着郁幽帘,判断着她的来历,两人地目光,在空中相碰,不时擦出碰撞的火花。
正在看情报地刘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将郁幽帘拉过来,若无其事的对大家说道:“这位是九华山来地郁幽帘姑娘,她既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的贴身侍卫,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了,希望大家以后配合她的工作。”
又指着朱蕾说道:“这位是朱蕾姑娘,是吴兴郡王和安贞夫人的侄女,她是自愿申请到我身边来担任贴身侍卫的,以后也跟在我的身边,也请大家配合她的工作。幽帘的工作是长期的,朱蕾的工作是短暂的,大家知道就是了。”
郁幽帘没想到刘鼎会当场公开自己的身份,直接表明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内心又是惊喜,又是羞涩,又有些喜出望外。惊喜的是刘鼎直接定下了名分,自己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工作起来也省心省力,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女子的名分,要比夫妻之实还重要多了。至于羞涩,则是女子的本能,本来九华山将她送过来,就是这样的安排,可是当这一切都变成现实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不过,一颗心却是踏实了下来。
至于朱蕾,她压根儿没想到这里又冒出一个九华山的女人来,看来刘鼎都要成为九华山的掌门了。苏幼惜本来就是九华山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郁幽帘,鬼知道九华山这么讨好刘鼎,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对于九华山这种出卖色相的行为,朱蕾是有权力蔑视的,她对郁幽帘的感官,也就变得有些轻蔑起来。
令狐翼等人都严肃的说道:“遵照大人吩咐。”
朱蕾却是有意无意的盯着郁幽帘,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你也是九华山来的,听说那里的女人可多了,一个个都年轻貌美,娇媚妖娆,最懂得如何侍候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郁幽帘冷冷的说道:“以后还请蕾姐姐多多指点。”
朱蕾上下打量着她,轻蔑的说道:“是吗?那还真的要指点一下啊!”
郁幽帘秀丽的眉毛轻轻上扬,不卑不亢的:“幽帘随时都想向蕾姐姐请教。”
朱蕾的确喜欢好为人师,忍不住立刻就要定个时间,在郁幽帘的面前表现一下。
正在这时候,忽然间西北方向传来隆隆的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众人感觉自己的脚下似乎也在轻轻的震动起来。
朱蕾有些惊讶的说道:“是打雷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
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异常的肃穆。
这不是打雷,这是马蹄声,密集的大部队骑兵出的马蹄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也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梆梆梆。显得非常地急促,非常的刺耳。
这是大量敌人到来的信号。
原本寂静的开封城,马上被铜锣震醒了,值班的战士们急忙爬上城墙,所有还睡在被窝里面地战士。也都被值班的军官全部叫起来,准备迎战敌人。之前被组织起来的壮丁,也全部被惊醒了,带着紧张和恐惧,倾听着来自西北方的惊雷。如此密集的马蹄声,除了突厥人还有谁?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杨皓天急匆匆的赶来,朗声报告:“大人,大批突厥骑兵杀到,李克用也来了。彭团尉和神机旅张旅帅已经到城头上去了。初步估计,突厥骑兵地数量,不会少于四万人。”
朱蕾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气。
其余的鹰扬军将领。也都面面相觑。
果然是突厥人来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居然连李克用也杀到了开封城下。
刘鼎却显得非常沉静。他挥挥手让杨皓天回去自己的岗位,然后扫了眼前的所有人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知道了,他是冲着我来的。通知安贞夫人、朱将军、牛将军、潘参谋。我们到城头上去看看。”
这道命令是对朱蕾地,可是朱蕾还沉浸在突厥人到来地惊愕中。完全没有反应,直到郁幽帘悄悄的捅了捅朱蕾地肋下,朱蕾才急忙去了。原来,她刚才心神激荡之际,居然将李克用听成了李存孝,还以为是李存孝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开封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大量地火把点燃,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空,到处都是脚步声,到处都是小孩地哭声,中间好像还有女人的惊叫声,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开封城地驻军并不多,只有宣武军的三千留守部队,还有鹰扬军的一个团,一个神机旅,其余的,就要依靠民众的力量了。安贞夫人张惠负责这一切,想必现在已经启动了应急程序。
鹰扬军的所有人,也渐渐从紧张中恢复了沉静。从军事角度来讲,李克用舍弃中牟,转兵突击开封,虽然看起来有些意外,却也是符合声东击西、避强就弱的基本战略的。不过,开封城的防御是相当坚固的,突厥人不擅长攻坚,他们有把握拿下开封城吗?难道是李克用还带来了攻城部队?刘鼎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缓缓的说道:“好啊,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似乎有些兴奋的站起来,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将军服的扣子解开,让晚风吹荡着他的胸膛。
天空显得一片的漆黑,只有几颗可怜的星星在闪烁,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笼罩。地上的火光却是越来越明亮,渐渐的将夜空也映照成淡淡的血红色,好像是浓郁的鲜血被雨水冲淡以后的颜色。只有东方的启明星越来越亮,无论周围的一切如何变化,它都显得如此的引人注目。
刘鼎站在院子的中央,仰望着暗红色的夜空,心潮起伏。
他其实很盼望突厥人的骑兵前来攻打开封,所以故意在开封只留下少量的兵力。\
他自愿充当这个诱饵,是有原因的。
突厥兵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机动性,纵横驰骋,来去如风。要是他们不想和鹰扬军交战的话,鹰扬军根本抓不到他们。要是鹰扬军主动出城的话,立刻就会遭受灭顶之灾,因此,消灭突厥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吸引他们攻城。然而,想要突厥人和鹰扬军主动攻城,就必须让突厥兵感觉到有机可乘,有破城的可能。好像中牟那么坚固的要塞,只有和李存孝有矛盾的李存信,才会故意拿骑兵往城墙上面磕,现在李克用来了,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在生。
宣武军之前实行的坚壁清野,节节抗击的战略,当然是正确的,完全可以坚持到突厥人心有不甘的撤退,但是,那样的胜利,自己的代价同样是惨重的,那就是汴州、洛阳、郑州附近,都要被突厥人全部毁掉。在突厥人撤退以后,当地的民众想要恢复生产,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朱温领导地宣武军。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可是始终无法突破中原这块地方,除了人力资源上的问题以外,常常受到突厥人的骚扰也是关键的原因。突厥人每年都要来问候宣武军一次。将宣武军辖地的水利设施、房屋建筑、道路桥梁什么地,全部毁坏,让宣武军不得不花费大量的资金,重新建造。这就给宣武军背上了沉重的负担,禁锢了宣武军的扩张能力。
现在轮到鹰扬军控制这块地域,刘鼎当然不希望每年都接受突厥人的“厚礼”。
想要避免这一点,就要有效的杀伤突厥人的有生力量。让他们没有力量再次南下。
要有效地杀伤突厥人的有生力量,只有吸引突厥人来攻城,在反击中歼灭对方。
因此,刘鼎反复思量,最终觉得,想要将李克用套住,想要避免突厥人到处杀人放火。将整个河南地区都毁于一旦。只有冒险将李克用吸引到开封城下来。突厥人现在的情报,应该已经清晰的知道。开封城内没有多少的鹰扬军部队,正是他们攻击开封的最好时机。只要李克用上了这条贼船。他想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当然。刘鼎也是在冒险。
从战术上来讲,他地确是在冒险。而且是冒很大地风险。
开封城内,全部的防守兵力还不到六千人,而且还分成两个不同地派系。留守的宣武军,是实实在在地老弱病残。城内的壮丁,也只有不到千人,其余全部都是老人、妇女、孩子。而在开封城地外面,却有李克用带领的数万突厥兵,兵力对比至少也是七比一。即使开封城地城墙很高,风险也是非常非常大的。
但是,刘鼎决心冒这样的风险。
不入虎**,焉得虎子,这就是他到来开封的目的。
现在,李克用已经上钩了。
他和李克用之间的直接对决,很快就要展开。
远处的马蹄声,是越来越激烈了,仿佛是真真的惊雷,要将整个开封从地平线上抹掉。
相关的情报越来越清晰,果然是李克用带着大批突厥兵包围了开封城。黑暗中,无法准确的侦察到突厥骑兵的数量,但是想必不在四万人之下。站在开封高高的城墙上看出去,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突厥人的军服都是黑色的,和黑暗完全笼罩成一体,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直到晨曦初现,黑幕被缓缓的撕裂开,大家才现,开封城外依然是黑暗的一片,看不到边。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是突厥人的大部队。太阳缓缓的升起来,照耀在这一片黑暗的上面,却不能驱走任何的黑幕。李克用的王旗,在晨风中高高的飘扬,让整个开封城都变得一片的肃穆。
“四万骑兵。”
有人喃喃自语的念叨起来。
原来,李克用从李存孝那里离开以后,眉头就越来越紧锁。
他将自己单独锁在中军营帐里,每天只和那颗祖母绿面面相觑,别人如果没有要事,都不敢去骚扰他。
自从有了这颗祖母绿以后,李克用独处研磨的时间就多了很多,对于这颗吐谷浑皇族的神物,李克用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他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还想要将它完全的制服。通过几个月的初步接触,李克用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参透了什么,只需要自己继续努力,就可以探索到其中的秘密了。
鹰扬军的战略,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采取的依然是坚壁清野,节节阻击的办法,他们放弃了所有无法坚守的城镇、村庄、小据点,将人员和物资,都集中到拥有高大城墙的大据点里面,让突厥人无法在野外征集到足够的粮食,甚至还有宣武军放火焚烧了各地的草场,试图让突厥人的战马采集不到足够的草料,幸好现在是夏天,雨水很多,草场的大火根本烧不起来,突厥人的战马才没有燃眉之急。
李克用最讨厌宣武军的这一套,他觉得,朱温明的这个法子。根本不叫打仗,这叫赖皮。
在他的眼里,朱温就是个没胆鬼,
刘鼎也是!
他们都没有胆量和突厥兵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只能龟缩在城墙的背后。眼睁睁的看着突厥兵耀武扬威。
然而,面对这种赖皮的法子,李克用除了诅咒对方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他地骑兵,也只能在城墙的外面。看着鹰扬军躲在城墙的背后,无可奈何。突厥骑兵绕城飞射的箭镞,在城垛上擦出一串串的火花,却伤害不到任何一个的鹰扬军,实在是令人沮丧。
就拿眼下的情况来说,突厥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地死胡同来了。鹰扬军还是躲藏在城墙的背后,无论突厥兵如何挑衅。就是不肯出来。突厥兵想要攻城吧。却又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要是继续这样耗下去,李克用觉得自己说不准哪天又要撤军了。就算突厥骑兵能够满载而归。可是却始终无法奈何鹰扬军的主力,始终是个巨大的遗憾。偏偏这样的遗憾,突厥兵已经尝试了好多次了。他已经不想继续尝试了。
这次他南下的目地,是要消灭敌人地有生力量。而不是做一个不体面的强盗。突厥人不稀罕宣武军坚壁清野过后地物资,说不定里面还被宣武军下了剧毒呢。之前就有突厥人因为不小心喝了某个村庄的井水,结果几十人全部毒身亡,原来宣武军一早就在井水里面下了剧毒。面对这样地场景,抢掠已经显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有坚决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入主中原,才能更加展示突厥人地强大。在拿到了祖母绿以后,李克用仿佛充满了雄心壮志,他不再满足于统治河东,他要入主中原,成为天下的霸主。他甚至憧憬着杀入长安,自立为帝。可是,眼下的情况,似乎距离李克用的雄心壮志有点远。
难道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不!
李克用坚决说不!
宝剑出鞘,不沾血绝不收回。
坚壁清野?节节抗击?李克用决定不吃这一套。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开封的位置。
那个该死的刘鼎,就在那里。
只要攻破开封,就能抓到刘鼎,就能将他撕成碎片喂马。
只要攻破开封,不但可以抓到刘鼎,还可以吸引其他据点的鹰扬军来援,从而在野战中歼灭鹰扬军的主力。
在祖母绿的刺激下,现在李克用只要一想到刘鼎,就有满腔的怒火,好像随时都要将他焚烧殆尽。
一定要消灭刘鼎!
一定要干净彻底的消灭刘鼎!
一定要让刘鼎的任何印记,都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
对!
就这样干!
李克用眼睛赤红,紧握着拳头,正要叫人,忽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谋士姚民康就屁颠屁颠的赶来了。
姚民康是长安人,是张敬全介绍过来的,据说原来曾经在李昌符的麾下管理过后勤。此人最大的本事,的确是后勤管理,这次李克用心血来潮,下令十万突厥兵齐齐出动,事前完全没有准备,所有的后勤工作,都是姚民康加班加点的完成的,勉强保证了突厥人的需要。姚民康其实不擅长军事谋略,但是张敬全不在身边,李克用就经常将姚民康抓来当谋士使用,姚民康没有办法,只好两边跑。\
李克用看到姚民康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又有突厥人吃瘪了,他皱眉说道:“有什么要紧事?”
果然,姚民康声音低沉的说道:“主上,存进攻击郑州失利,损失惨重。”
李克用不以为然的说道:“叫他不用着急,这么急躁做什么?要围困,围困到城内没有粮食为止!郑州城内军民过十万人,难道他们的粮食,可以支撑一年的时间不成?不可能的!”
姚民康欲言又止,脸有难色。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难道他想一两天就把郑州攻下来?”
姚民康说道:“不是。”
李克用说道:“告诉他,先围城,别的都不用干。”
姚民康说道:“是!”
李克用走出了一小段路。忽然回头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损失惨重,到底是怎么个惨重法?”
姚民康急忙跑过来,苦巴巴的说道:“存进地报告……损失了四千余人……这报告是有水分的……所以……”
李克用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按理说。他平常听到这样的事情,早就生气了,说不定会当场将李存进地指挥官职务拿掉,可是自从和祖母绿日夜相处以后,李克用觉得自己的心肠软了很多,连李存信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他最后都饶恕了他。李克用觉得这是一种进步。一种祖母绿带给他的进步。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混蛋!怎么搞的?他现在连打仗都不会了吗?”
姚民康苦涩地说道:“详细情况还不清楚,存进大人也是语焉不详,可能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他的报告,他的部队在绕城飞射的时候,突然遭受了莫名其妙的攻击,致使大部分部队全部遇难……可是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样的袭击。他派来的使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克用瞪着眼睛。冷冷地说道:“不可能!”
姚明康不敢言语。
李克用愤怒地骂道:“他是做什么吃的?他地弓箭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不还击?”
姚明康说道:“他们说根本看不到敌人……”
李克用一把将姚民康地胸口提起来,刚才忍耐下去的怒火。仿佛一下子都被激出来了。他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喝道:“你说什么?他们的眼睛都长在**上了,这么多地敌人。怎么会看不到?混蛋!”
姚明康急忙说道:“存进大人说,他马上动进攻。誓死将郑州拿下来!”
李克用怒火渐渐消退,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祖母绿。随即慢慢的松开了姚民康。
姚民康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到鬼门关去转了一圈,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李克用一言不的回到中军营帐,大声喝道:“李存进的使者在哪里?让他亲自来见我!”
一会儿,李存进的信使到来,哆哆嗦嗦的汇报了详细的情况。
其实,李存进本身还是非常骁勇的,他也是很能打仗的突厥将领。到达了郑州城下以后,李存进就按照李克用之前的吩咐,准备展开对郑州的围困,看看鹰扬军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正儿八经的攻城,突厥兵还是头一次,他们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所以,在开始的数天内,李存进并没有什么动作。
根据情报,驻守郑州的部队,是鹰扬军的糁潭都,兵力大概有六七千人,其指挥官叫做萧骞迪,是很早就跟随刘鼎身边的。糁潭都乃是鹰扬军的重装部队,据说其建立的目标之一,就是在平原上对抗突厥骑兵。李存进揣摩萧骞迪的心理,有这样的一支重装部队存在,说不定萧骞迪受到了刺激以后,会出城来主动和突厥骑兵对战,那样突厥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为了给鹰扬军一点下马威,顺便刺激一下萧骞迪,李存进下令绕城飞射,将大量的箭镞射入郑州城内,震慑城内军民的士气。随着他一声令下,过万的突厥骑兵,好像潮水般的涌上来,绕着郑州城展开了射击。情况就像以前一样,突厥骑兵在马背上射出的锋利的箭头,完全压住了鹰扬军,城头上根本看不到鹰扬军的影子。
李存进对此十分的满意。
但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就在他最满意的时候生了。
只听到一连串的巨响,突厥骑兵就被黑烟完全笼罩了,原本整齐的队形,完全被打散了。由于现场的浓烟实在是太强烈了,李存进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自己麾下的骑兵,慌不择路的跑出来,一个个都被熏得黑乎乎的,好像钻了汉人民居的烟囱一样。黑烟中还传来悲痛的惨叫声和呻吟声,还有战马受伤地嘶鸣,仿佛是人间地狱一样。
当黑烟渐渐散尽以后。刚才绕城飞射的突厥兵,只剩下不到三成,郑州城的周围,全部都是突厥兵的尸体,倒毙或者是昏迷过去的战马。面对这一切,在战场上已经出生入死将近十年地李存进,完全不明白到底是生了什么事。他无奈的看着郑州城的城墙,只看到上面有几条被炸断的绳索,正贴在城墙的上面,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他不敢隐瞒此事,将伤亡数字稍微压缩了一下。就派人前来向李存进报告。
使者还没有说完,李克用已经不耐烦的骂起来:“打了败仗就是打了败仗,找什么借口!混顺手抓起一条马鞭,向信使砸过去,信使不敢躲避,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姚民康急忙说道:“主上息怒。”
李克用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又急又怒的说道:“今儿怎么回事?一个个打了败仗。都有稀奇古怪的借口了?李存信说是中牟的敌人会用魔法。李存进说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着,难道我们是在跟神仙打仗吗?难道鹰扬军都是神仙转世吗?混
姚民康凝重的说道:“主上。如果这不是借口呢?”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你相信这些鬼传闻?你以为刘鼎是神仙?”
姚民康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此前张……曾说过。鹰扬军有些秘密武器,此前存信大人在中牟城下折戈。同样连鹰扬军地影子都没有看到,现在存进大人又在郑州城下折戈。或许……这中间有某些联系也说不定。”
李克用用力的捏了捏自己地下巴,沉吟不语,目露凶光。
姚民康不敢再说,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李克用素来刚愎自用,喜欢意气用事,最讨厌地,莫过于部下找借口骗他。想要他接受新鲜事物,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临走之时,张敬全请他多多劝阻李克用,看来这项任务非常艰巨,在李克用盛怒之下,姚民康甚至不敢说出张敬全地全名,生怕他一听到这个名字,更加暴跳如雷,当场将自己给喀嚓了,那就真的是级冤枉。
幸好,李克用没有继续多问,他沉吟片刻,神色似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缓缓的说道:“西路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姚民康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作,于是谨慎的说道:“他们在洛阳受到了强有力的阻挡,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鹰扬军的主力,嗣源将军曾经有过请示,问要不要东来合击郑州,好像呆在洛阳没有什么意思。”
李克用的眉头,忍不住又皱起来了:“对方是什么人?还没有找到鹰扬军的主力么?”
姚民康说道:“杨鹭飒。”
李克用说道:“横冲怎么说?”
李嗣源号称李横冲,就是横冲直撞的意思,在上源驿事件中,他的英勇和无畏,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但救出了被困的突厥人,还赢得了李克用的喜爱。尽管他的年纪是最轻的,却最受李克用的重用,称呼他也直接叫“横冲”。
姚民康说道:“横冲将军报告,这个杨鹭飒,很是阴险,整个洛阳府,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可是他们都和我们保持距离,避而不战。他们的人数不多,躲躲藏藏的,横冲将军一直都抓不到他们的主力。有情报说,鹰扬军的主力,其实都躲藏在伏牛山里面,根本没有进入平原地区。”
李克用皱眉说道:“咱们都是骑兵,担心什么?只要现鹰扬军,死追就是了。”
姚民康说道:“横冲将军曾经下过类似的命令,但是鹰扬军非常狡猾,他们利用小部队引诱我们的骑兵,却在必经之路上设伏,一旦我们的骑兵进入伏击阵地,鹰扬军的各种弩箭就铺天盖地的射过来。我们曾经抓到一些鹰扬军的俘虏,他们供认,他们每个士兵,都配备了三把单兵弩。这种弩箭的杀伤力很大,我们突然和他们遭遇,根本来不及转向,就被射倒了。鹰扬军还很阴险,专门射我们的战马。战马的目标太大,没有射不中地,西路军的战马损失很大。”
李克用恼羞成怒的骂道:“将那些俘虏都吊起来,看鹰扬军怎么办!”
姚民康为难的说道:“横冲将军说了,他不能那么做。整个洛阳府,只有他的不足两万骑兵,汉人可是有几十万人呢。刘仁恭父子在偃师曾经大开杀戒,杀了地方两千多人,结果马上遭遇到了所有汉人地反击,差点儿就全军覆没了。张全义此人,军事战略不甚出色。可是在动员民众方面,却是一绝,杨鹭飒派人和他阴谋汇合,一唱一和,将所有的洛阳民众,都变成了我们的敌人。横冲将军觉得很被动,他们想要控制整个洛阳府。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将当地人全部杀光。”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那就杀光好了。”
姚民康明知道这是李克用的气话,却也不敢多说。谨慎的说道:“是。”
李克用点点头,冷冷地说道:“汉人就是贱!让他将洛阳都清空。做我们的牧马场!”
姚民康本身是汉人,自然感受到了其中的侮辱。可是他寄人篱下,只好沉默不语。
李嗣源要是在洛阳府附近大开杀戒。只怕短时间内是来不了郑州前线了。
不知道李克用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反正姚民康决定不再提醒他。
想了想,李克用叫道:“将李存信叫来。”
姚民康微微愕然。
难道李克用居然要启用刚刚才犯下大错的李存信?
李克用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去?”
姚民康只好让人去请李存信。
片刻之后,李存信就来到了。
他刚刚才被李克用放出来没有半个月,可是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在李克用的面前,似乎也没有犯错地意思,反而有种邀功地味道。他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等主上地召唤,已经等了很久了。
姚民康简单的介绍了当前地形势,李克用就让李存信提出打破当前困局的建议。
李存信急忙说道:“主上,属下认为,截断鹰扬军地粮道,是至关重要的,他们坚守各个城镇,最大地问题就是粮草,只需要着重在此方面打击鹰扬军,则鹰扬军的战略不攻自破矣。”
李克用颇为欣赏的说道:“截断粮道?如何截断粮道?”
李存信乖巧的说道:“主上,属下愿意带一支精骑,奔袭陈留、雍丘等地,将开封完全包围起来,决不让一只鸟儿飞入开封。刘鼎就在开封城里面,他就乖乖的等着饿死吧!”
李克用当即点点头,欣然说道:“好!你带一万精骑去吧。”
李存信朗声答应,大踏步转身离去。
姚民康也就借机告辞。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李克用将那颗祖母绿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左眼前慢慢的琢磨。他只有一只眼睛,因此只能用这个独眼,仔细的研磨着祖母绿,每天没事的时候,这是他的必修功课,仿佛他已经从中得到了无尽的欢乐。由于他的精心研磨,祖母绿的表面出层层的光芒,看起来格外的晶莹,格外的柔和,李克用深信,这是他的意念已经产生了作用,吐谷浑王族宝物的秘密,将会最终揭开李克用对着祖母绿喃喃自语:“高贵的神呢,展开你的仁慈,让卑微的奴仆,实现所有的愿望吧!”
祖母绿的光芒,显得是越来越柔和了。
李克用攻打开封的决心,也越来越强烈。
五天后,李克用带领突厥大部队来到了开封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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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开封(2)
站在开封的城墙上,看着黑压压的突厥人大军,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难以名状的压力。也幸好是在高高的城墙上,如果是在平原地区,突然看到突厥骑兵密密麻麻的在自己的眼前展开,即使最勇敢的人,恐怕都要疯的。在平原上,没有人是突厥骑兵的对手,无论鹰扬军和宣武军多么骁勇,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在平原上和突厥骑兵相抗衡的能力。
突厥人大军虽然人数高达数万,队列却是十分的整齐,十分的寂静,看似万马齐喑究可哀,实际上却是九州生气恃风雷。突厥骑兵大部分人都使用长枪,少部分使用朴刀。无论是长枪还是朴刀,现在都已经高高的举起来。刀尖枪尖映照着耀眼的光芒,倒映在开封的城墙上,如同是一排排白色的冰墙。黑色的军服,白色的枪林,相互交织成令人震慑的画面,令人觉得呼吸稍微重一点,都有可能招来雷霆般的打击。
刘鼎、朱珍、牛存节、张惠等人一字排开在城墙上,脸色凛然的看着缓慢展开的突厥骑兵。在他们的后面,是彭飞虎、杨皓天,以及神机旅的旅帅张鹰。他们和其他的战士一样,也都感受到了来自突厥骑兵的压力。即使他们身经百战,他们也同样感觉到紧张。这个对手不是别人,而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李克用。
他们都是指挥官,更加清楚突厥人的这个阵势意味着什么。能够将数万人整顿成这样的队伍,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无论李克用有多少缺点,但这人带兵绝对是一流。而突厥兵能够将自己的战马操纵的随心所欲,再次证明他们的确是马背上的民族,是平原攻防战的主宰。
从隋朝建立的时候开始,中原政权就想尽办法打击突厥人势力,可是始终不能将其完全剿灭,实在是令人遗憾。当年王忠嗣横扫大漠地时候,应该不会想到。在一百多年以后,突厥人会重新崛起,卷土重来,再次威胁到中原的安全。
朱珍冷冷的说道:“李克用,以为自己兵力雄厚,就了不起,哼!”
刘鼎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冷笑。
张惠没有看朱珍。而是看着刘鼎,低沉的说道:“殿下,你意下如何?”
刘鼎凛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突厥人倾巢而来,咱们也只好砸锅卖铁一起上。”
张惠诚恳的说道:“还请殿下主持大局。”
刘鼎当仁不让的说道:“嫂子就等着看吧!”
牛存节从侧面看了刘鼎一眼,嘴角边同样有些不以为然地神色。刘鼎似乎没有看到,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突厥人以后。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回去紫园商量大局。”
张惠点头说道:“好!”
刘鼎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对朱蕾说道:“突厥人大军到来,城内可能有变故,你还是跟着你婶娘,保护她的安全。/\”
朱蕾似乎有些不情愿,她正着急的等待有关李存孝的信息呢,哪里舍得离开?但是刘鼎要她保护自己地婶娘。她当然不能抗拒。甚至连找借口都不可以,只好懒懒的说道:“知道了!”
刘鼎又说道:“等战争结束。你要是愿意来我身边,还可以。”
朱蕾冷冷的说道:“谁稀罕你?”
张惠悄悄的打了一下朱蕾的手掌心。
朱蕾只好闭嘴不语。
刘鼎仿佛没有看见。径自下了城头,郁幽帘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突厥人地到来。让整个开封城立刻活跃起来,白天看不到地人影。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全部钻出来了,镇定或者慌乱的寻找自己地队伍。只要是能够利用的人,都被宣武军征集起来了。不少人正在街道上集结,局势显得有点乱,女人地哭声和小孩子的哭声,相互夹杂在一起,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可能是有人显得过于慌乱,结果遭受到了宣武军地大声斥责,喝骂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
刘鼎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径自回去紫园。路上刚好看到一小队鬼雨都战士正在换防,中间就有黄正地身影,他于是停下了脚步,等着黄正经过自己的身边。带队的鬼雨都小队长,知道刘鼎是要跟黄正说话,等来到刘鼎面前的时候,立刻叫口令站住,同时示意黄正出列。
黄正走到刘鼎的面前,立正敬礼。
刘鼎微笑着说道:“黄正,怕不怕?”
黄正看到面前很多人,不禁有点紧张,嘴唇微微张了张,有点艰涩的说道:“原来有点怕,现在不怕了。”
刘鼎关切的说道:“你是第一次参加战斗?”
黄正摇头说道:“不,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盛唐县,第二次是在寿州。本来第三次战斗应该是在中牟的,突厥人都已经冲到城墙上来了,但是我们的部队是预备队,没有轮上,因此不算。”
刘鼎深沉的说道:“为什么怕?又为什么不怕呢?”
黄正很认真的想了想,又看了看刘鼎身边的所有人,挺起胸膛,朗声说道:“他们之前都说突厥人如何如何的厉害,说是闭着眼睛都能够射中我们,宣武军的兄弟还说突厥人最爱吃人,比淮西军还厉害,所以有点怕,在中牟的时候,开始的时候的确有点怕,突厥人这么快就冲到了城墙的上面。我在后面看到很多兄弟都被抬下来,以前从来没有抬下过这么多的兄弟,的确有点怕。”
“后来……后来大人将李存孝打败了,我们就不怕了。大人您既然能够打败李存孝,我们当然也可以打败其他的突厥人。在中牟的时候,杨队长告诉我,突厥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的弓箭厉害,咱们的弯刀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将刀子抢先**突厥人的身体。他们也只能躺在地上拼命地惨叫。”
刘鼎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有信心吗?”
黄州急忙说道:“当然有!”
刘鼎欣慰的说道:“好!去吧!跟兄弟们认真学习搏斗功夫!在战场上,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黄正立正敬礼,转身去了。
朱珍言不由衷的说道:“大人麾下,果然都是好士兵啊!”
刘鼎冷冷的说道:“他的哥哥,更是一个好士兵,可惜死在了刁民的手中。”
朱珍心底下有些虚。仿佛自己地安排已经被刘鼎全部看穿,只好干笑着说道:“大人不用担心,末将已经吩咐地方官,严厉整饬这些刁民,以后都不会生类似的事情了。”刘鼎转头看着他,漫不经意的说道:“朱将军,你们宣武军的部队。做好准备没有?”
朱珍急忙说道:“咱们宣武军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没有什么战斗力,一切都指望大人和鹰扬军了。”
刘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前行。
回到紫园的指挥所,刘鼎再次盯着朱珍,直截了当的说道:“朱将军,你还有些家底。都掏出来吧!”
朱珍茫然地说道:“什么家底?”
刘鼎平静的看着他。然后递给他一张纸,一句话都不说。
朱珍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嘴唇轻轻的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又没有说出来。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你可以征集到三千人的壮丁。但是你跟我说只能征集到一千人,其余的两千人。你准备用到什么地方?你掌握着可以满足三千人使用的武器,但是说现存地武器只能装备一千人,你准备将多余地武器卖掉换钱?还有,你有四十六万支备用箭镞,可是跟我说只有六万余支,干脆将前面的数字都去掉了……”
朱珍两眼直,慌乱地说道:“哪有?没有的事!”
刘鼎深深地凝视着他,一言不。
朱珍情不自禁的回避他地目光,明显是心虚了。其实,他不但心虚,还震惊无比。
他不知道刘鼎从哪里得到的数据,这些物资乃是宣武军地最高机密,只有他和张惠才知道,刘鼎是从哪里弄到的数据呢?而且这些数据还这么准确,绝不是普通的宣武军军官可以提供的!
张惠缓缓的说道:“殿下,这些物资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储存起来的,朱将军舍不得使用,这也不能怪他,要怪,你就怪我好了。这些物资本来都是我掌管的,我有了孩子以后,才交给朱将军打理的。”
刘鼎冷冷的说道:“嫂子,这个时候你要是还舍不得使用,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大家洗洗干净,一起去见阎罗王吧!”
张惠歉疚的说道:“我本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只是来不及说。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宣武军不会有任何的保留,一切的物资,一切的人力,都将全部用来对付突厥人。”
刘鼎扭头看着朱珍。
朱珍勉强说道:“末将马上将所有的物资,所有的人员,都全部清理出来,不会有任何的遗漏。”
刘鼎似乎还不肯放过他,冷冷的说道:“诸位的家人都在开封,上有老,下有小,我刘鼎却是孤家寡人。要是大家都愿意去见阎罗王的话,随便,请恕本人不奉陪了!”
朱珍的脸色有些僵,欲言又止。
张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
她的内心,同时处于高度的惊骇之中,似乎又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些数据都是宣武军的高度秘密,她不知道刘鼎是怎么知道的,可以肯定的是,宣武军内部出了内奸,而且是相当高级的内奸。当然,站在刘鼎的角度,这个人不能算内奸,他肯定是刘鼎昔日的作战伙伴之一,只不过是通过这样的途径。巧妙的转达他们对刘鼎地友好问候而已。这个人到底是谁,张惠隐约可以猜到,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鬼雨都战士快步跑进来,送来一封信。
信是李克用写来的,被箭镞送到了城内,指明刘鼎亲启。
刘鼎将信慢慢的看完,然后递给张惠。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李克用说,只要刘鼎打开城门投降,他可以保证刘鼎等人的生命安全,而且还可以将宣武军的辖地,郑州、汴州、滑州、宋州等地,都全部归入鹰扬军的名下。李克用反复强调,他此次南下。目的只是为了报仇雪恨,为上源驿事件中死难地同伴报仇雪恨,他的目标是朱温,而不是刘鼎。等他杀了朱温全家,还有宣武军的旧部,他将会坐下来,和刘鼎把酒言欢。\//\直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全部看过了。刘鼎才冷冷的说道:“你们相信吗?”
朱珍等人急忙摇头:“不相信。”
刘鼎靠在高背椅上,似乎显得有些疲倦。懒洋洋的说道:“我倒是相信。”
指挥所里面顿时寂静一片,朱珍、牛存节的眼神。都变得很不自然起来。
刘鼎看了看脸色有些僵地朱珍,直言不讳的说道:“这里毕竟是你们的老巢。李克用要攻占这里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报仇雪恨。谁叫你们的主子当初在上源驿地时候没有斩尽杀绝,现在后患无穷啊!我相信他只要攻破了开封,将各位都送到阎罗王那里去喝茶,他地怒气应该差不多也消了。到时候,我拍拍**走人,想必李克用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张惠决然说道:“宣武军一众人等,誓与开封共存亡。”
刘鼎还是盯着朱珍。
朱珍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人明鉴,小人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之举。如有食言,自尽谢罪!”
刘鼎点点头,肃然说道:“那好,朱珍,我命令你,将城内每一个人,包括十岁以上的孩子,六十岁以下地老人,都全部组织起来,给他们分配工作。修补城墙,搬运伤员,抬走尸体,掩埋尸体,烧菜做饭,洗衣做鞋,这些工作全部都要人做。还要专门安排人进行消毒,清理下水道,防止血水淤积等等。”
朱珍凛然回答:“明白!”
刘鼎肃然说道:“从今天开始,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没有战斗任务地,每人每天只能提供四两粮食。有战斗任务的,每人每天供应十两地粮食。粮食要将稻米和小麦错开,在里面加上大豆,粗细搭配,尽量节省。面粉和米粉,只有伤员才能吃。腊肉要放起来,只有战斗功臣才能吃。”
朱珍迟疑着说道:“四两?怎么够?”
刘鼎冷冷的说道:“四两,刚好可以保证一个人不至于饿死,又没有力量起来反抗。你要是提供六两,他们就有多余的能量来采取暴力行动,夺取更多的粮食。不要以为你们在开封呆了五年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们控制了。在绝望面前,人是会疯的,为了生存,妻子儿女都可以杀来吃掉,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哪怕是突厥人下一刻杀了他们,他们这一刻也会起来暴乱的。想要吃饱,只有跟着我们和突厥人死战!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众人见刘鼎说得如此冷酷,都情不自禁的一凛。
张惠的脸色,也有点灰。
刘鼎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冷冷的说道:“另外,我再告诉大家,陈留、雍丘、尉氏都已经沦陷,在短期内,又或者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后勤供给到来。/\我们必须利用城内的每一分资源,尽量支撑足够长的时间,最起码要支撑到突厥人撤退为止。”
“如果还有不明白的,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完全切断了。我们城内的十多万人,如果不想吃人肉的话,从现在就必须开始严格的控制粮食。朱珍,你必须清楚的认识一点,粮食比一切都重要。如果半年之内粮食被吃完了,我第一个将你煮了来吃!”
朱珍急忙回答:“明白!”
刘鼎接着说道:“如果你想立功,就想办法和赵联系。让他想办法给我们送来粮食。他可以找突厥人包围的缝隙,也可以采取蚂蚁搬家的办法,在夜间输送,甚至是用竹筏装着粮食飘下来给我们。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和赵联系,也必须告诉他,必须要求他这么做!你的脑袋,和赵地积极配合。有很多的关系,你明白吗?”
朱珍觉得背后有点凉嗖嗖的,仿佛已经看到刘鼎正在对自己光明正大的举起了屠刀,他只好勉强说道:“明白!末将马上想办法和赵取得联系!绝不耽误大人的战斗!”
刘鼎顿了顿,又说道:“城头上,只放壮丁巡逻,其余的官兵。原地休息,没有命令,不用出动。”
朱珍再次惊讶的说道:“啊!”
牛存节也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说话。
刘鼎冷冷的说道:“你有意见?”
朱珍迟疑着说道:“突厥人凶猛绝伦,一旦偷袭到城头上,这些壮丁……”
刘鼎不以为然地说道:“突厥人攻城,又不是现在的事!李克用主要是想围困我们。你觉得我们兵力很多么?”
朱珍只好点头答应。
刘鼎指着墙壁上的大幅军事地图。充满自信的说道:“这就是我的部署。”
按照刘鼎的部署,鹰扬军主要防守北门和西门。这是突厥人的主攻方向。宣武军防守南门和东门,初步估计。突厥人在这两个方向地进攻会稍弱。神机旅部署在北门和西门之间,随时可以支援两个城门作战。鬼雨都是预备队。随时听从刘鼎的指挥。刘鼎同时宣布,所有的壮丁。都归属鹰扬军指挥,每个鹰扬军士兵带领两个壮丁,现场教学,现炒现卖,能学多少是多少。反正,刘鼎已经要求每个鹰扬军士兵明确的告诉自己的徒弟,想活命,就认真学,不想活命,现在就自杀算了。
刘鼎说完以后,扫了所有人一眼:“有问题没有?”
沉默片刻,张惠低沉的说道:“没有。”
刘鼎说道:“好!那就遵照执行!南门朱将军负责,东门牛将军负责!彭飞虎负责西门,我本人亲自负责北门!我将丑话说在前头,城门丢了,我就砍掉你们的脑袋!所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将突厥人挡在城门外面!”
牛存节硬邦邦地说道:“我地脑袋用不着你来砍!城门丢了,我也不会活着!”
刘鼎扫了所有人一眼,缓缓的说道:“很好!既然如此,大家都写好遗书吧!”
指挥所里面地气氛,顿时冷峻起来。
外面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好像雷声一样响起来,这次连朱蕾也能分辨得出,这是骑兵大部队地马蹄声。
事实上,这是突厥骑兵在进行绕城飞射。
每次攻城之前,突厥人都喜欢采用这样的办法,狠狠地压制守城方的士气,这次也不例外。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李克用开始地时候,只出动不足千人,生怕又遭遇到李存进和李存信无法解释的打击,经过反复的试探以后,李克用相信,鹰扬军在开封城下,并没有类似的布置,于是放心的让大部队跟上来。
箭镞嗖嗖嗖的落下,如同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西门附近的街道和屋顶,都全部笼罩在敌人的箭镞下。在其他的城门附近,同样也被突厥人射进了无数的箭镞。那笃笃笃的声音,就是箭头撞击在屋顶的声音。那叮叮叮的声音,则是箭头撞击在街道上的声音。错落有致,却带着强烈的死神的气息。
刘鼎等人走出指挥所,看到前面的街道上,已经插满了箭镞,就好像是刚插好的稻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大一会儿以后,突厥人的绕城飞射才停止了,当即有健妇队上去,将所有的箭镞都收集起来备用,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封守军就收集到了接近十万的箭镞,看来突厥人的箭镞数量,还真是充足得很。
所有的箭镞,都被临时用稻草捆绑起来,就地堆放在街道边上。这里距离城楼很近,只要城楼上有需要,这些一捆捆的箭镞,马上就可以被搬运到城楼上。突厥人将箭镞射上来,守军再将箭镞射下去,有时候战斗就是如此的简单。
刘鼎忽然好奇的拿起一支箭,仔细的打量着。
突厥人的箭镞,都是三棱开口的,和之前的箭镞似乎有些不同。
张惠察觉到刘鼎脸色有异,好奇的说道:“殿下,现了什么?”
刘鼎有点晦涩的说道:“这肯定是我们汉人自己锻造的箭镞。”
张惠随意的说道:“突厥人统治河东,掌握了数千的汉人工匠,箭镞当然是汉人工匠生产的。”
刘鼎感慨的说道:“唉,要是他们罢工,那该多好啊!”
张惠轻轻的皱皱眉头,慢慢的说道:“这个,只怕很难。”
刘鼎手中拿着汉人自己制造的箭镞,内心颇为感慨。河东地区,突厥人最多不过五十万,汉人的数量,肯定是突厥人的数倍,甚至是十倍以上,就算没有十倍,五倍八倍总是有的,要是当地的汉人都起来反抗的话,突厥人的势力也不会越来越强大了。然而,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起来反抗,甚至,他们还很愿意成为突厥人的奴隶,从这些箭镞的质量来看,这些工匠的生产水平还是蛮高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就是河东道汉人的真实写照。汉人从来都不缺汉奸,真是奇了怪了。张敬全、周德威都是汉人,偏偏为突厥人卖命,真是的,难道汉人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了吗?
忽然间,城头上有人低声惊呼:“李克用!”
话音未落,城外就传来了低沉的牛角号,这是突厥人准备大举进攻的信号,整个开封城的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刘鼎等人急忙来到城楼上,现下面的突厥骑兵,已经严阵以待,刀枪如林,寒光闪烁。刘鼎!你出来!”
有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
刘鼎站在城头上,从城垛的后面悄悄的看出去,看到一个独眼大汉骑在白马上,正大模大样的看着开封城,颇有气吞天下的态势。旁边有人指指点点,表示此人就是李克用。
不错,此人就是李克用。
李克用,绰号飞虎子,从小就彪悍过人,因为在战争中损失了一只眼,因此又称为独眼龙。
“刘鼎,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克用再次吼叫起来。
刘鼎缓缓的说道:“李克用,皇上让我问你,你擅自闯入中原,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克用说道:“关你屁事!”
刘鼎顿时语塞。
李克用毕竟是李克用,果然直截了当,绝不拐弯抹角。
安贞夫人扬声说道:“李克用,皇上厚爱,让你镇守河东,你屡屡闯入中原,挑起战端,甚至悍然进攻长安,惊吓皇上……”
突然间,牛存节将手中的盾牌一举,同时将张惠推开。
嗖!
一枚箭镞擦着牛存节的肩膀飞过,刺痛了张惠的耳膜。
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箭。
在突厥人里面,这样的箭术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这枚箭镞终结了双方间的对话,战事随即展开。
第407章 开封(3)
突厥人采取的依然是沙袋攻城的办法,重点是开封城的西门。
随着李克用的一声令下,三千名突厥兵舍弃战马,步行而出,背着沙袋向开封城冲过来。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曾骑马征服了整个北疆,此时此刻,他们想证明,即使不在马背上,他们也能横扫**。
也许是李克用亲自率军,也许是李克用就在后方督战,这些突厥兵的士气都非常高涨,前进的度很快。
鹰扬军试图不断的放箭,阻拦突厥兵的前进步伐,但是很可惜,还有更多的突厥骑兵,骑马来到开封城下,对着城头射出一枚枚强有力的箭镞。突厥兵的箭镞又准又狠,很快就将鹰扬军的弓箭手给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城头上的鹰扬军只能躲在城垛后面,眼睁睁的看着突厥兵肆无忌惮的堆积沙袋。
有鹰扬军的弓箭手很不忿的探出半个脑袋,想要放箭,结果往往被突厥骑射手抢先半步,将他们射倒。团尉彭飞虎又急又怒,真想跳到城墙的下面,将那些嚣张的突厥骑射手全部干掉。只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因此,他只好下令,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三千名突厥兵来回往返,不断的搬运沙袋,两个时辰以后,用沙袋堆积而成的通路,终于还是形成了。由于开封城的城墙很高,突厥兵堆积起来的沙袋斜坡,其实是非常陡峭的,而且背面也相当的狭窄,每次最多只能两个突厥兵并排而行,这注定了他们登上城头的效率不会很高。最先顺着斜坡爬上来的突厥兵,很快就被鹰扬军地弓箭手放冷箭干掉。尸体一路滚落下去。直到斜坡地最下面才停稳了。
可是。对鹰扬军威胁最大地,依然是在城墙下游荡的突厥骑射手,这些人的箭术实在是太歹毒了,只要鹰扬军稍微露出小半个脑袋,都有可能被他们的箭镞射中。那几个出手的鹰扬军弓箭手。才刚刚射出第一枚箭镞,就遭受到了对方地反击,几乎全部牺牲。无可奈何之下,鹰扬军也只能看着突厥兵从沙袋斜坡上爬上来,直到对方登上了城墙以后,才能对突厥兵展开反击。这样一来,突厥兵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涌到城墙上。
血腥的肉搏战,随即展开。
面对蜂拥而来的突厥军。杨皓天紧了紧手中的破天戟。他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没有丝毫的紧张。在他的身后,是他部下地四十多名士兵。五个人一组,组成五行阵,严阵以待。杨皓天眯着双眼,狭长的双目中满是冰寒的杀气,手中地破天戟好像也凝聚了一层寒霜。当第一批的突厥兵跳上城头来以后,他们立刻遭受到杨皓天的强烈反击。
突厥兵撞上鹰扬军,就象急流撞上岩石,激起了一阵阵血浪,双方都不断的有人倒下,鲜血飞溅而出。先冲上来的突厥兵。都是些悍不畏死之徒。只想着在李克用的面前表现自己,在同伴的箭镞掩护下。他们利索的跳到了城墙上,挥舞着马刀冲向自己的前方。
城墙后面的鹰扬军马上迎了上去,重复着简单而有效地动作:前排地战士用盾牌挡住突厥兵的去路,后排地长枪手将锋利的长枪刺进了敌人的胸口。/\杀死一个突厥兵以后,大家整体后退,等后面的突厥兵上来,然后又展开挡路、穿刺的动作,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在杨皓天的队伍中,除了他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战士都是刀盾手。他们身子低俯,左手的盾牌迎着斩来的马刀,在刀盾相接时,左手的盾牌画出一道浑圆的弧线,在挡住突厥兵去路的同时,还卸下了八成的力道,同时,右手的缅铁弯刀已斩断了对方的小腿,身后的同伴立刻举枪上前,立即将失去平衡倒地的突厥兵捅死在地上。
这一种战斗模式,鹰扬军已经演练了不知道多少回,每个战士都非常的熟悉。他们都知道,在战场上,想要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比敌人更强。但是,这还不足够,更好的办法是,任何时候,都要用绝对的优势去消灭敌人。五行阵和七绝阵,就是为了充分挥鹰扬军小团队战斗力而研究出来的,哪怕个人的功夫再高,都架不住这种阵法的压榨。
只有杨皓天是个例外。
面对蜂拥而来的突厥兵,杨皓天什么阻挡都不需要,也不需要什么阵法,只要将破天戟不断的向前捅就行了。无论多么骁悍的突厥人,在锋利的破天戟面前,都只有惨叫倒地的份。甚至,在暴怒的时候,杨皓天可以将突厥人的尸体,挑在戟尖上,狠狠的摔到城墙的下面,又或者是直接投掷到沙袋斜坡的上面,将爬上来的突厥兵砸倒一片。
他的凶悍,一度震慑了凶悍的突厥兵,因为他们遇到了比他们更加凶悍的人。可是,在李克用的督战下,没有突厥兵后退,他们明知道是死,明知道杨皓天手中的破天戟非常难对付,他们依然前赴后继的爬上来。在一轮轮的厮杀中,鲜血不断的顺着戟尖流淌下来,将枪杆都完全润湿了,杨皓天的双手,也因此变得全部都是血。
“李克用是在试探我们。”张惠脸色阴沉的说道。
“虽然是试探,战斗力还是很强。”李怡禾的脸色,显得同样的阴郁。他们此刻,正和刘鼎站在后方的屋顶上,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城头上的战况。
这里距离城墙不到五十丈的距离,城头上的战斗,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
突厥人没有出动主力,参与进攻的突厥人,最多只有不足三千人,还不到突厥人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事实上,由于他们构筑的沙袋斜坡非常狭窄,兵力的输送有限,同时出现在城墙上的突厥兵还不到一百人。然而。就是这一百人。给鹰扬军造成了很大地损伤。双方地损失几乎是一比一。又有突厥骑射手在城下不断地偷袭,鹰扬军一不小心,就会遭受到冷箭的射击。因此,城头上的鹰扬军,战斗十分艰苦。
都说李克用刚愎自用。喜欢意气用事,但是从眼下的战局来看,他还是非常谨慎的,一点都不刚愎自用。鹰扬军之前部署在城外地地雷阵,完全没有使用的机会,因为这点儿的突厥兵,根本不值得鹰扬军动偌大的地雷阵。\同样的,鹰扬军的神机旅也没有射的必要。与其提前暴露鹰扬军的杀手锏,还不如让更多地突厥兵涌上来。
“大人,你真的不用我们出动吗?”神机旅指挥使张鹰低声的说道。
“不用。”刘鼎地回答很沉静。很决然。张鹰只好退到他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城墙上血肉横飞的场面。
在城头上迎击突厥兵的,只有一千多的鹰扬军,还有一千多临时补充到鹰扬军里面的壮丁,他们要和凶悍的突厥兵战斗,就要不断的付出宝贵的生命。他们在后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突厥兵倒下地人数,和鹰扬军倒下的人数,几乎相差无比,尤其是那些壮丁。他们倒下地数量更多。又有突厥兵构筑了更多的沙袋斜坡。于是突厥兵登上城头的度更快了。
数千的大军终于混战在一起,场面却不壮观。也不壮烈,只有冷酷、血腥、残忍。因为这是在城头上,双方根本不可能展开太大规模的混战,最多就是五人小组的相互配合,想要组建七绝阵都是不可行的,因为转圜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最考验个人的战斗能力,那些临时接受训练的壮丁,又哪里去凶悍的突厥人对手?
尸体不断的被从城头上抛落,以清理出厮杀的地方,流淌的鲜血,好像瀑布一样,从城头上洒下来,这就是张鹰他们在后面看到的实际战况。从伤亡的比例来看,作为守城方的鹰扬军,并没有占据太多的便宜。随着登上城头的突厥人越来越多,鹰扬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
登上的城头突厥人,一个个都好像疯了似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们的伤员,甚至抱着鹰扬军跳下城墙,表现得比鹰扬军还要英勇。因为他们知道,李克用就在后方看着他们,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将落入李克用的眼睛。这是无声的刺激,也是无声的鞭策。
事实上,李克用的确就在后方看着他们。
他骑在白马上,睁着仅剩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城头上的一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他期待的东西,似乎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他觉得有点阴郁。
城头上的激战,他全部都收在眼底,然而,他在乎的,并不是突厥兵的英勇,而是鹰扬军的反击。
突厥兵固然骁勇,鹰扬军却也不是吃素的,
杨皓天单独厮杀了一阵子以后,终于还是和部下紧紧的聚在一起,组成了五行阵。在战场上每一个战友都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五行阵就是他们最好的护身符。其余的鹰扬军,也全部五人五人的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战斗小组,配合极为默契。凶悍的突厥兵,遇到这种五行阵,最终只能是被砍碎的命运。其中自然是杨皓天的战斗小组最为强悍,解决敌人的度最快。
五人中杨皓天为箭头,他身后左右分别为两个壮汉名叫罗山和马季,最后是白马和唐宁。\//\他们原本都是杨皓天的战友,后来杨皓天杀了蓝衣侯,被提拔为队正,这些同伴就成了他最强有力的战友。他们阻击在沙袋斜坡的最前线,封杀每一个爬上来的突厥兵。然而,突厥兵构筑的沙袋通路越来越多,爬上城头的突厥兵也越来越多,最终成功的分散了鹰扬军的战斗力。
战斗不过仅仅半个时辰,杨皓天已经受创十七处,虽然大部分都被他让过要害,但那伤口处的疼痛也不时的撕咬着杨皓天的神经。但是,他们还必须牢牢的守住最前面地通道,将涌上来地敌人坚决地打下去。破天戟因为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枪杆变得非常的滑溜。杨皓天不得不放弃了这把武器。拿起了盾牌和缅铁弯刀。
又有一个突厥兵爬上来,向杨皓天他们起挑战。杨皓天用盾格住刺来的长枪,右手飞快的沿着长枪划下,第一下削断敌人五指,第二刀便刺进了他地胸膛。飞溅的热血喷得杨皓天满头满脸都是。杨皓天仿若未觉般顺势斩下了另一个突厥兵的半个脑袋,同时让过敌人刺向胸口的一刀,任由长刀在肩膀上划出一道伤口。
那些冲上来的突厥兵,显然不能适应鹰扬军这种小组为战的打法,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骁勇作战。鹰扬军却是凭借骁勇和智慧作战。趁此时机,杨皓天闪电般出刀七次,砍下了七个敌人的脑袋。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骁勇了,又或者是突厥兵还没有找到破解这种小组作战地办法。在某一个时间段,他们身边居然再也没有活着的突厥兵,只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随着时间地流逝。突厥兵的第一波攻击,威力正在逐渐的减弱,在城墙下等待爬上来的突厥兵数量,也在逐渐的减少。原本看起来很密集的黑潮,这时候都完全散开了。然而,奇怪的是,突厥兵似乎并没有增兵的打算,等到城墙下的所有突厥兵都爬上来,然后又被鹰扬军全部消灭干净以后,战斗就基本结束了。
杨皓天看看自己的四周。现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地尸体。有自己人地,有突厥人的。后面地健妇队很快上来。将自己人的尸体抬走,突厥兵的尸体则被直接扔到了城下。城头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鲜血,为了避免城头上的过度湿滑,大桶大桶的井水被抬上来,倾泻在城头上,将鲜血冲洗掉,于是在城墙的边沿,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瀑布,触目惊心。
有几个鹰扬军的士兵悄悄的靠近那些沙袋斜坡,想要将那些沙袋搬开,断绝突厥兵登上城墙的道路,但是城下突厥人的骑兵射手很快出动,一枚枚的箭镞呼啸而来,将城垛射得火花四溅。无奈之下,鹰扬军也只好退回去城垛的后面,听凭突厥骑射手在城下威。
“难道这只是突厥人的试探性攻击?”
不少的鹰扬军将士,都这么想。
如果只是试探性的攻击,那么,真正的攻击很快到来。
因此,杨皓天等人迅的清理队伍,抬走伤员,搬运箭镞,同时总结战斗经验教训,重新调配五行阵的人员,准备再战。\
团尉彭飞虎和旅帅都先后过来视察,鼓励了战士们几句,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没有了突厥兵的城头上,气氛比刚才厮杀的时候还要紧张。
城外有数万的突厥兵,不知道他们真正动攻击的时候,到底会出动多少兵力?
一万?
两万?
三万?
四万?
杨皓天不愿意去想,这个数字对他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只要冲上来的突厥兵过一万人,他和他的战斗们,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永远的说再见了。虽然非常憎恨突厥人,可是杨皓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突厥人的战斗力,的确是很强的。他们的箭术,简直是变态,即使是面对面的肉搏战,鹰扬军也没有可以占便宜的地方。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倒下之前,尽量让最多的突厥兵倒下。
然而,奇怪的是,突厥兵似乎并没有再次动攻击的意思,一直到了下午,突厥兵并没有起攻击。他们躲藏在城垛的背后,悄悄的打量着突厥兵的大营,现那里非常的安静。只有城下来回穿梭的突厥骑射手,还是那样的讨厌,一不小心,一枚箭镞飞上来,趴在城垛边上观察动静的鹰扬军将士,马上惨叫着倒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四个鹰扬军战士不幸的倒在了突厥人的箭下,彭飞虎不得不再次喝令大家注意安全,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刘鼎亲自到城楼上来鼓励大家,和大家一起总结战斗经验。
战士们反映最多的,依然是突厥骑兵的箭术,说实在地。突厥兵地箭术。地确非常厉害。他们自下而上的射箭,相互间至少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可是他们的箭镞,依然是指哪打哪,箭无虚。力道还非常的充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锻炼出来地。有些战士甚至愿意和突厥兵肉搏,也不愿意被突厥兵的箭术压得死死的,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郁闷了。
晚上,刘鼎的命令传来,鹰扬军撤下去休息,警戒的任务交给鬼雨都的战士。
听到这个命令。杨皓天等人知道,突厥兵应该不会再动攻击了。
回到大营,杨皓天上好伤药。吃过饭菜便回到营帐开始打坐练气。在战争中要想活命,就要比别人强,尤其是比敌人强,这是每个鹰扬军将士都明白的道理。因此,鹰扬军地战士们,只要有空余时间,都非常刻苦的锻炼自己。吃过晚饭以后,其余的鹰扬军战士,几乎也和杨皓天一样,忙着恢复疲劳。打坐练气。其实并没有人会真正地武功。可是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方法很有用。
这个打坐练气的方法,原本是九华山弟子的专利。据说在恢复身体疲劳方面有奇效。既然九华山如此讨好刘鼎,刘鼎也就不客气的将这个法子传授给了鹰扬军的所有官兵。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偶尔练一练,觉得还是有点作用的,每次练过以后,都有种心清气爽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受伤的时候更是如此。对于广大的鹰扬军官兵来说,在激烈地战斗以后,能够迅地消除疲劳,实在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在撤下城头地时候,杨皓天专门猫着腰在自己战斗的地方转了一圈,看还有没有被遗漏的伤员。鹰扬军的伤员,早就被抬走了,突厥兵的伤员,则被临时补上一刀,变成尸体。鹰扬军的遗体也被抬走,就地掩埋,也有小道消息说是被烧掉了,可是杨皓天不知道真假,人都死了,怎么做都无所谓了。至于突厥兵的尸体,都被抛到了外面的城墙下,怎么处理,那是突厥人自己的事情了。
忽然间,有人轻轻的问道:“队正,为什么神机旅一天都没有动静?”
杨皓天看了看问话的人,现是新来的战士范白,寿州人,鹰扬军打下寿州的时候才加入队伍的。
其余的战士,听到范白的询问,也都悄悄的睁开了眼睛,他们虽然不是寄希望于神机旅,可是,神机旅已经成为鹰扬军杀敌作战的利器,今天的战斗,要是神机旅出动的话,那三千突厥人,早就被干死在城下了,哪里还有爬上来的机会?不要说神机旅出动,就是给他们几十个炸药包,也足以将突厥兵全部炸死在城下了。
然而,神机旅就是没有出动,结果导致他们很大的伤亡,有些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大人自然有大人的打算,神机旅该出动的时候自然会出动的。”杨皓天低沉的说道。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
没有人会认为刘鼎对突厥兵有了恻隐之心,他肯定是在筹划着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杀伤突厥人的有生力量。对待来去如风的突厥人,盲干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加上智慧。正如杨皓天的回答那样,神机旅之所以没有出动,是因为还没有到出动的时候。
可是,神机旅什么时候才能出动呢?
忽然间,杨皓天对这个问题也非常的好奇。
那些该死的突厥兵,要是被震天雷炸到,又或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呢?
杨皓天忍不住越想越激动,甚至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继续打坐练气。
晚饭的时候,杨皓天忽然听到有人立正敬礼,好像是有大人物来了。
他站起来一看,原来是团尉彭飞虎来了。
杨皓天急忙立正敬礼。
“伤亡情况?”彭飞虎的问话简单而直接。
“十五死二十一伤。”杨皓天的回答同样简短明了。
“还能再打吗?”彭飞虎低沉的说道。
“能!”杨皓天挺起胸膛回答。
“充分休息,突厥兵明天还要来。”彭飞虎冷峻的说道。
“明白。”杨皓天朗声回答。
彭飞虎拍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说突厥兵明天还要再来,杨皓天麾下地战士们,神情各异。
他们地确很怀念神机旅,特别想念神机旅强地杀伤能力,如果突厥兵明天还要动进攻。那么数量一定会非常的壮观。现在突厥人已经在城下搭起了十多条沙袋斜坡。到时候突厥兵只需要沿着斜坡源源不断的冲上来就可以。开封城内全部的鹰扬军。如果不算神机旅的话,加起来都只有一千多人,如果没有神机旅地协助,他们怎么是突厥兵的对手?
杨皓天也不知道,神机旅明天会不会出动。那是刘鼎考虑的事情。
不管他,先照顾好自己在说。
忽然间,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杨皓天探头一看,却是彭飞虎去而复返。
非但彭飞虎来了,刘鼎也来了,张惠、朱珍、牛存节、李怡禾等人也都在。
没等杨皓天立正敬礼,刘鼎已经微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新的江东小霸王了。杨皓天,杀了蓝衣侯的那个!”
杨皓天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过奖了。”
杨皓天出身江东。传说是孙策的后代,至于为什么没有姓孙而是改姓杨,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杨家地祖宗似乎很避讳这件事情,据他自己的猜测,也许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这样做地,甚至,他们在一百多年前从镇海地区搬到了安州,显然是准备和原来的孙家完全脱离关系了。
当然。这个身世是没有人相信的。杨皓天自己也不太相信。
杨皓天的家境不错,衣食无忧。自然练武的时候也不是很刻苦,半桶水的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少年的他,曾经也像不少的游侠一样,梦想着走遍全国,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但是他很快现,这个世界实在太乱了,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不过是一句空话,就算有一百个杨皓天,也无法将世界上的不平事铲除。而秦无伤的到来,更是让他地游侠梦,瞬间变成了乌有,在秦无伤地袭击中,他的家人全部倒在了淮西军地屠刀之下。
刚好那段时间杨皓天在外地和人花天酒地,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当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个的坟头了。于是从这一刻开始,杨皓天拼命的练习武功,同时加入了鹰扬军,誓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大部分的人不愿在军中,是因为军队太单调,每天除了战斗还是战斗,而且军中的武功也全都是基本武功,丝毫没有江湖上来的精彩。但是杨皓天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喜欢做有目标的事情。在军营里面,他总是最早起床,最晚睡觉,训练也最是刻苦。
在盛唐县手刃蓝衣侯,并不是意外,那是他苦练大半年的结果。
刘鼎笑着说道:“今天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看,不错!有股气势!”
杨皓天急忙说道:“突厥兵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既然敢来,我们就敢消灭他们!”
刘鼎沉静的说道:“你有这个信心,很好,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明天上来的突厥兵可能更多,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杨皓天说道:“管他来多少,我们都叫他有来无回。”
刘鼎说道:“但是,神机旅不会出动。”
杨皓天的肌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随即昂挺胸,朗声说道:“不用神机旅,我们也可以将突厥兵打下去!”
刘鼎缓缓的点点头,凝视他片刻,缓缓的说道:“跟每个战士讲清楚,明天,是血战!”
杨皓天只觉得胸膛内有一团火在燃烧,激动的点点头。
刘鼎走了。
杨皓天一夜无眠。
他的战士们也基本上一夜无眠。
明天,神机旅不会出动,突厥兵的数量却要增加,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没有人愿意去想,因此想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切,都等到明天见分晓吧!
然而,各种各样的古怪念头,在杨皓天的脑海中萦绕不散,让他无法入眠。
后来,杨皓天干脆起来打坐,用练功忘却脑海中的思绪。
第二日一早,杨皓天就从打坐中醒来,警惕的等待着突厥人的到来。
经过一夜的调息和金疮药的疗效,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近八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着急的等待着命令,他身边的战士们,也都在着急的等待着命令。
可是,奇怪的是,突厥兵并没有动进攻,他们始终没有等到出动的命令。
“李克用在搞什么鬼?”
杨皓天自言自语的说道,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突厥人被昨天的战斗打怕了?
不会。
如果突厥人这么容易被打怕,他们就不是突厥人了。
他们还有好几万人啊,无论如何也应该和鹰扬军再拼一场的!
既然突厥人不来,杨皓天就展开了自己的锻炼计划,目标是补充入自己小队的壮丁。
在昨天的战斗中,伤亡最大的,其实还是补充进来的壮丁,因为他们没有战斗经验,因为他们不熟悉阵法的运用,因为他们容易惊慌失措,因为他们的意志力不够坚强,因为他们的出手不够狠毒……杨皓天的训练,就是针对这些弱点来进行的。
带着小队的全部人员,杨皓天来到了训练场。昨天的战斗,让他现,在城头上,还是缅铁弯刀来的痛快,突厥兵的盔甲防护能力弱,缅铁弯刀已经足够破开对反的盔甲,因此,他将所有壮丁的武器,都全部换成了缅铁弯刀。至于盾牌,则暂时不要了,因为训练的时间太短,他们根本无法掌握到要领。事实上,只要他们能够掌握到缅铁弯刀的使用方法,杨皓天就谢天谢地了。
第408章 开封(4)
(0408)
在马季的指点下,一众壮丁挥舞着缅铁弯刀开始练习基本刀法。这缅铁刀光滑如雪,一经使来犹如白光一片。这基本刀法为战阵武学,乃是鹰扬军在长期的战斗中,由无数的用刀高手总结出来的,招式简单狠辣,实用易学,一招一式全冲着敌人的要害而去。在组成了阵势以后,出刀之人,完全不需要关心自己的安全,只需要拼命的将刀尖**敌人的身体即可。
很显然,这些壮丁在之前的训练中,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杀戮的感觉,因为他们还没有亲身上过战场。但是昨天,他们已经上过战场,已经体会到战场的残酷,已经体会到杀戮的快感和痛楚。当他们再次出刀的时候,他们不再将其当成一个动作,一个任务,一个姿势,而是将其当做了实实在在的战斗,凛冽的杀气自然扑面而来。
在壮丁们训练的时候,杨皓天也在旁边挥舞着缅铁弯刀,他练得性起,长啸一声,一把刀舞得仿如漫天飞雪,近丈方圆里竟然刀光闪烁,杀气弥漫,骇人心神,周围的所有壮丁,都看的目瞪口呆,羡慕不已。过了半晌,杨皓天才从那股兴奋劲中醒来,冷冷的扫了所有壮丁一眼,面无表情的爆喝:“看什么看!练!”
第二天,突厥兵没来。
第三天,突厥兵没有来。
第四天,突厥兵还是没有来。
第五天,突厥兵终于来了。总兵力在五千人左右。
“李克用搞什么?还是试探性的攻击?”朱珍疑惑的说道。
“他很小心。”李怡禾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李克用的确很小心。
他非常担心出现李存信或者李存进遇到地古怪事情。所以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就是总觉得刘鼎在开封这里。要装一个陷阱给他钻。从各方面反馈地信息来看。在开封地鹰扬军和宣武军加起来。都不足六千人。很显然。这是不可能地。刘鼎本人就在开封。宣武军地大本营也在开封。朱温地老婆孩子都在开封。他们不可能只安排这么少地兵力。
反常即为妖。
因此。李克用断定。这一定是个陷阱。只是。他对着祖母绿仔细地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刘鼎倒地在布置一个什么陷阱。最大地可能。刘鼎就是将突厥兵吸引在开封地四周。然后从四面八方调集兵力。将突厥兵包围起来。一举歼灭。这是典型地中心开花地战略。但是。先别说刘鼎有没有这么雄厚地兵力。就算他真地有这么雄厚地兵力。李克用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困住。
既然不是中心开花地战略。那么刘鼎肯定还有其他地想法。上次地试探性攻击。李克用就是要搞清楚。刘鼎到底在开封安排了一个什么样地陷阱。突厥兵之所以三天没有进攻。是因为李克用将那天进攻失败后退回去地突厥兵。全部都找来亲自查问了。那些突厥兵都报告。没有什么异常地情况。
然而。李克用还是有点担心。
他担心刘鼎搞鬼。
中牟、郑州地鹰扬军都已经搞鬼了,难道开封的鹰扬军居然是例外?
不会,不会地,刘鼎肯定也想搞鬼。
因此,他决心再次试探一下,切实查明刘鼎的底细。
但是,李克用对部下地命令,是非常决绝的:“拿不下开封,谁也别想回来!”
在这道命令的重压下,五千突厥兵蜂拥而来,悍不畏死的爬上开封的城头。
由于不再需要堆磊沙袋,这些突厥兵的进军度非常快,一会儿就源源不断的爬了上来。
彭飞虎、杨皓天等人,再次陷入了苦战。
杨皓天面对着数千突厥兵,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一年来的多场战争让他的心志无比坚毅,突厥兵的数量再多,也无非是厮杀的时间长一点而已。他身后的范白却害怕的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突厥兵,而且这些突厥兵异常的凶狠,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淮西军凶悍多了。
突厥兵的箭雨也非常厉害,他们在城下飞驰而过,却将箭镞射入半空,箭镞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准确的落在城头上,给鹰扬军造成了相当的伤亡。范白不得不时时刻刻举着盾牌,遮盖在自己的头顶上,以免被突然落下的箭镞射中。他身边的老战士都用蔑视的目光看着他,范白也不愿意将盾牌挪开。
沙袋斜坡上的突厥兵,在箭雨的掩护下,相当轻松的登上了开封的城头。箭雨过后,双方的士兵随即缠到了一起,鲜血再次飞溅而出。杨皓天用布条将刀柄紧紧得缠在手上,雪白的长刀撒下一道闪光,冲着眼前的敌人扫去,狂猛的劲道直接斩断了两个敌人的脖子,而杨皓天也中了一刀。那滚热的鲜血冲天而起,扑头盖脸的浇了杨皓天和范白满头。
这时,一个突厥兵执枪冲了过来,长枪刺向范白的胸膛。范白不知道做什么,居然好像愣住了,手上没有任何的抵抗动作。杨皓天扫了一眼呆楞的范白,一刀敲飞了长枪,再顺手一刀斩下了这个突厥兵的头颅。杨皓天回头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范白的脸上,厉声骂道:“混蛋,这里是战场,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给我滚,老子的手下不要一个孬种!”
范白双目泛红,脑子热,厉声吼道:“我明白了!队正!”
说着长刀狂劈下去!
正好一个突厥兵从斜坡上跳上来,被范白的长刀劈中,这个突厥兵顿时惨叫着。从斜坡上滚落下去,将后面的几个同伴也撞倒了。范白看看手中还在滴血地长刀,又看看被他杀死的突厥兵,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你娘!呸!”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不岸。虽然这些突厥兵出动的人数只有五千,但是加上鹰扬军和开封壮丁,人数也接近万人了。上万人战斗在一起是极为混乱壮观的,西门附近的城墙上,到处都是人。无论是突厥兵还是鹰扬军,身上的盔甲都被鲜血染红了。互相辨认不出来。误伤的事故时有生。
这次战斗是对杨皓天的一个极大的考验,临时补充进来地十五个新兵,是新上战场地菜鸟。而且,新的战阵还不是太纯熟,人手也无法像往常一样配合默契。五十个人,十个战阵,在战场上艰难的运转。阻挡着突厥兵一**地攻击,斩杀一个个敌人。在这一个时辰的战斗中,杨皓天等人个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有种虚脱的感觉。
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杨皓天吐出一口鲜血。扔掉左手破碎的盾牌,右手的弯刀。也因为刀柄地棉布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已经开始显得滑溜。根本把握不住。他于是扔掉缅铁弯刀,脚下一挑,拾起一根长枪继续战斗。结果长枪才刺死了两个突厥兵,就被敌人砍断了,于是,他再次捡起了一把缅铁弯刀,顺手将一个突厥兵劈下了城头。
杨皓天天生力大无比,耐力也是极强,这时候潜能基本都被激出来了,但在战斗残酷的战场上,也坚持了仅一个多时辰就体力枯竭。战斗到现在,除了杨皓天以前地四名老部下。其他人几乎都累得连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时候明明看到突厥兵举刀杀过来,他们也没有了阻挡地力气,白白的死在了敌人地刀下。
就在此时,马季惨叫一声,被敌人砍倒在地。
那个突厥兵大概也被自己人的伤亡给刺激地失去了理智,明知道马季已经死了,还拼命的挥舞着马刀,将马季的尸体剁碎,哪怕马季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肉酱,他的马刀依然不断的斩下来,刀尖砍在城头的条石上,溅出一串串的火光。
杨皓天大怒道:“混蛋!敢杀我兄弟!血洒八荒!”
这是他闯荡江湖的时候,从一个不知名的刀客那里学来的,从来没有施展过。因为那个刀客告诉过他,这个刀法对敌人,对自身的伤亡都很大,能不用的时候尽量不要用。杨皓天秉承他的说法,一直没有用过,但是现在,他毫不犹豫的施展出来了。
“都去死吧!”
杨皓天在内心里大吼,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
缅铁弯刀如光轮般展开,笼罩方圆近丈,周围的三个突厥兵同时口喷鲜血而亡。
其余的突厥兵目睹杨皓天的勇敢,都暗吃一惊,没想到身材不起眼的鹰扬军军官,竟然如此的强悍。他们稍稍迟疑片刻,立刻向杨皓天扑过来。杨皓天也是杀红了眼了,再次施展血洒八荒,将涌上来的突厥兵全部砍碎。细长的缅铁弯刀,居然好像划出了紫色的光芒,凡是被光芒笼罩的突厥兵,都全部死于非命。
一个突厥兵被他凌空劈成了两半,他还不肯罢手,缅铁弯刀顺势抽上去,又将对方分作了四块,鲜血飞溅,五脏六腑全部碎裂,但是他似乎还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缅铁弯刀依然不断的挥舞,状若疯狂。直到将这个突厥兵完全砍碎,最大的一块肢体,只有拇指大小,才慢慢的停下手来。
这时候,他愕然现,在他的身边,居然没有一具完整的突厥兵尸体。不但所有的突厥兵都惊恐的看着他,就连他昔日的同伴,也好像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好些试图冲上来的突厥兵,都前所未有的收住了脚步。
杨皓天双手握刀,眼睛尽赤,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突厥人,脑子却渐渐的静了下来,想道:“我还是无法完全控制情绪!下次一定要注意!作为指挥官,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然而,在这样的混战中。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基本是不可能地。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刀法的确很消耗力量,他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分力气,都全部被抽空了,就连呼吸都感觉到相当的困难。如果有一口气接不上来,他相信自己就要永远的倒在这开封的城头之上了。
犹豫片刻的突厥兵,眼看杨皓天恢复了正常,于是呐喊一声。再次冲了上来。杨皓天来者不拒。挥刀迎战。一路激战下来,杨皓天气喘如牛,体力和内力几乎都已耗竭。血洒八荒几乎是不可能施展了。倒在他身边的突厥兵,至少已经有十六七人,几乎摆了满满的一圈,断裂的兵器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杨皓天对身后地范白道:“我气力耗尽,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来恢复一下。你来接替我的位置,为我争取时间!”
说着蹒跚退后,二人迅更换位置。
范白站在最前方。才感觉到杨皓天地不易,每次他都最先和敌人接触。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而且,前方所有的敌人都对着他攻击。马刀、长枪,全部都往他身上的要害地方招呼。幸好他已经在杨皓天处学到了不少经验。控制着任由敌人在自己非要害处,浅浅的划上一些伤口,然后一刀刀将敌人斩杀。只是他地战斗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杨皓天,突厥兵很快现了他这个突破口,于是向他涌过来。
杨皓天只好抓起长枪,重新进入阵法中心,开始用长枪支援四周的部下。凭借多年来在外面闯荡的经验,杨皓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地长枪如同毒蛇一般迅疾的刺出收回,点杀一个个敌人。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部下的损失,杨皓天地长枪度越来越快,他的整个心神仿佛与长枪合而为一,浑然上升到忘我地境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杨皓天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如果不是在战斗中,如果不是在如此血腥的战斗中,他的功夫绝对不会进步的如此迅。刘鼎在他的眼中,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可是在这一刻,杨皓天有种能够和刘鼎平起平坐的感觉,甚至觉得李存孝来了,他都可以将对方一刀劈死于城头上。
“我一定是疯了。”
杨皓天喃喃自语的说道。
刀光如练,血如潮涌。
昔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总算没有白费,那个什么劳什子刀客所说的真气,似乎他也能够感受到了一点点。当然,在更多的时候,杨皓天相信自己感觉到的乃是幻觉,是即将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他已经杀死了足够的突厥兵,足够了。哪怕下一刻突厥兵的长枪刺穿他的身体,他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遗憾。
杨皓天调匀呼吸,让微薄的真气行走于经脉,缓缓地回复体力,同时冷酷的将长枪刺进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眉心、咽喉、心脏。猩红的鲜血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了原本明亮的长枪。杨皓天调息片刻,回复了不少力气,将范白拉到身后,这时候的范白,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
但是他的长枪,很快又在战斗中被凶悍的突厥兵砍断,他于是伸脚一挑,再次拿起一把缅铁弯刀。结果在和一个突厥兵的碰撞中,他的手腕被对方咬了一口,缅铁弯刀脱手,于是他抢过对方的长枪,一枪将对方挑了起来。结果长枪又被砍断,他再次拿起一把长刀。这把刀的刀刃已经出现多个缺口,但是绝不妨碍它的杀伤力。
又连杀几人之后,杨皓天遇到了一个严重威胁他生命的敌人。
一个全身覆盖着黑色鱼鳞甲的突厥兵,如杨皓天般三枪同出,刺向杨皓天的面门、咽喉和胸口。杨皓天全力出刀,想斩断长枪,但对方一碰即收,同时又刺出数枪,杨皓天也不甘示弱,侧身闪过长枪也狂劈一刀。二人连过数招竟不分上下。杨皓天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却又无法尽快的解决对方。而就在二人相持的片刻,范白等人又受创颇深,白马也倒下
杨皓天盯着长枪的路数,身子一侧任由长枪刺进了肩窝,同时也用足力气一刀使出血洒八荒。八刀不分先后的向对方劈去。头三刀将敌人逼地撒手丢枪,第四刀破敌甲,第五刀将对方斩杀,后三刀又顺势杀了周围三人。杨皓天抽刀站立,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酸软,仿佛要昏倒,急忙用刀尖顶在地上,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身边的战士从这个突厥兵的身体内掏出一个令牌,赫然是突厥兵的百夫长。
“娘的!够本了!”
杨皓天先是这样想。
“亏了,要是千夫长该多好!”
还不到一息的时间。杨皓天又开始觉得后悔了。
突厥兵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之间。相差还是很远的,这意味着军功也相差很远。在数万的突厥兵里面,百夫长少说也有几百个。杀了一个没有什么了不起地,可是千夫长却只有几十个,杀了其中地一个,对突厥人将是极大的打击,相信刘鼎也会再次接见自己的。
在战斗间隙。他匆忙撕下稍微干净地布条,将伤口包扎住,然后又奋勇杀敌。
噩耗6续传来。
范白战死。
白马战死。
罗山战死。
唐宁战死。人。用缅铁弯刀不断的砍翻在地上。如果缅铁弯刀地刀柄太湿滑,再也握不住了。他就换一把长枪,如果长枪被对方砍断了。他就再次换一把缅铁弯刀。他的内心十分的平静,因为他已经做好了牺牲地准备。其实牺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在九泉之下,依然有一群生死相交地兄弟,他们同样会凝结在他的周围,向一切敌人起挑战地。
说也奇怪,连杨皓天都感觉自己的出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连他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倒下。那些突厥兵不知道为什么,在砍向他地时候,似乎根本已经凶狠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鲜血太多,还是因为自己的表情过于狰狞,居然将这些没有进化的家伙给镇住
忽然间,他依稀听到有人在旁边喝道:“好样的!”
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杨皓天扭头一看,原来是鬼雨都的秦迈!
作为盛唐县之战的功臣,他吃过秦迈的烤肉,却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他下意识的看着秦迈的后
鬼雨都增援上来了!
带头的,正是秦迈!
在他的身后,还有令狐翼、藏勒昭等人,安仁义、高三宝等人都在其中。
杨皓天脑海中转过这样的念头:所有的鬼雨都都出动劈,对面的突厥人慌忙举刀来挡。秦迈狞笑着加大了力道,狂猛的战斧直接将这人连人带刀劈成两段,飞溅的鲜血让秦迈成了一个血人,配合着他那狰狞的样子仿若魔王。周围的突厥人一个个被吓得两股战战,士气也一个劲的下跌。他们本来就被杨皓天的样子给镇住了,没想到来了个更厉害的秦迈。
其实,论武功,秦迈未必是闯荡过江湖的杨皓天对手,只是,秦迈使用的战斧,实在是势大力沉,势不可挡。他用的战斧招式也是军中最常用的基本战斧招式,简单直接,但也阴狠毒辣,一个个突厥人都被他猛虎般的力道分尸,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阻拦秦迈。秦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舞动战斧杀向城下,沿路的突厥人都被他一一斩杀。
沙袋斜坡上,一位突厥千夫长指挥着部下,源源不断的将他们送到城头上面来。
秦迈杀到此处后,二话不说,直接杀向那千夫长。
突厥千夫长也不甘示弱,见到秦迈朝自己杀来,也挥刀上前交战。
“当!”
刀斧相交,出一声巨响。
两人周围的十几人同时觉得心脏猛跳,难过的几乎要吐血。
秦迈高兴道:“好小子!竟然能够接我这一斧,来来来,再接我一斧试试!”
说着又是一斧狠狠地劈了下去。
那千夫长早已叫苦不迭。刚才那一招硬拼已然让他的虎口裂开,胸口几乎炸裂开来,哪里还敢再来?
突厥千夫长不敢与秦迈硬拼,一时间就被秦迈逼得落入了下风。
秦迈兴奋若狂,一斧又一斧地不停狂劈,力道也越积越重,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开山填海。
终于,那千夫长再也无法躲过秦迈的攻击,二人又是一招硬拼。
“当!”
刀斧相交。再次出一声巨响。
突厥千夫长只觉得心跳猛然间停了。一口鲜血也压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秦迈再也不给他机会,趁着他无法动弹的时机,一斧头将其脑袋枭下。
干掉敌人的指挥官之后。沙袋斜坡和城头连接处,再也没有一人是秦迈三招之敌。
不到片刻,秦迈就杀到了沙袋斜坡的中间。
只是突厥骑兵的箭镞很厉害,秦迈不敢继续下去,于是稳守沙袋斜坡的最上面。
后面增援上来的鬼雨都战士。表现得同样的骁勇。他们和罡字营士兵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来的突厥兵虽然骁悍。可是完全不是他们地对手,基本上每个鬼雨都战士。都能够轻松对付两三个突厥兵,就连刚刚加入鬼雨都地黄正。也都杀了好几个的突厥兵。因此,突厥兵的气势很快被压倒了。越来越多地鬼雨都战士出现在城头上,对冲上来的突厥兵展开了反击。
奇怪的是,李克用反而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他凝视着城头上的战斗,淡淡地说道:“这些,就是刘鼎依仗起家的鬼雨都么?”
有军官回答:“主上,正是!善使双斧的正是秦迈。”
李克用冷冷地说道:“很好!他将自己压箱底的部队都放出来了!”
那军官说道:“主上,我们要不要派人增援?”
李克用冷冷地说道:“增援什么?”
身边的军官齐齐愕然。
又不增援?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全部死光?
李克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厉声喝道:“全军预备!”
所有军官全部凛然。
一瞬间,低沉的牛角号,回荡在开封城的周围,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刘鼎身边的所有人,脸色顿时冷峻起来,呼吸似乎也在瞬间停止了。
就连初来乍到的郁幽帘,也都知道考验的时候到了。
这是突厥兵准备起总攻的信号。
李克用终于不再试探了。
他终于决定全力攻城了。
在城内,在西门和北门中间的空地上,神机旅指挥使张鹰,正在心事重重的倾听着什么。
蓦然听到突厥兵的牛角号,张鹰好像也疯了,手舞足蹈的叫起来:“快!快!快!预备!”
所有的神机旅官兵,立刻好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杨皓天站在城头上,也听到了低沉的牛角号,他暂时还不明白牛角号的含义,还以为是突厥兵要撤退,但是他很快明白了。突厥兵不是要撤退,而是要起更疯狂的进攻。因为他看到,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都从骑兵变成了步兵,好像潮水一样的朝开封城涌过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杨皓天颇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喃喃自语的说道:“突厥人疯了吗?他们怎么全部变成了步兵?”
秦迈冷冷的说道:“是的,他们疯了。”
杨皓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突厥人要舍弃战马不用,改当步兵。
早知道如此,他们还不如直接将战马送给鹰扬军呢。
彭飞虎手握冰魄寒光刀,从杨皓天的身边走过来,一言不。
杨皓天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缓缓的叫道:“兄弟们,拿出最后的力气来,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在他的身后,刘鼎也同样观察到了突厥兵的动静,他的身边不断有斥候来往,报告各个城门的消息。
“西门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南门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北门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却没有东门的报告。
刘鼎皱眉说道:“东门没有敌人吗?叫朱珍仔细观察!”
不久以后,朱珍急匆匆的赶来:“报告,东门没有现突厥人。或许,他们是不准备从东门动攻击。”
刘鼎冷峻的说道:“这是围三缺一的打法。”
张惠也点头说道:“这是突厥人的诱敌之计,要是我们从东门逃出去,那才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刘鼎豪气万丈的叫道:“李克用既然倾巢出动,我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了,敢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大家都准备
众人轰然而散。
秦迈、杨皓天站在城头上,静静的打量着越来越近的突厥人。
由于大量的突厥兵蜂拥而来,突厥骑射手也都撤退了,他们站在城头上,暂时也不用受到敌人弓箭的威胁了。
可以这么说,这是他们呼吸最自由的时刻,也是他们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傲视进攻方的时刻,然而,差不多接近三万人的突厥人,让他们根本无法兴奋起来。到来的突厥人数量实在太多了,相信在这激战的几天内,突厥人还有大部队开到,光是用人海战术,突厥人就可以将开封城完全的撕碎。
“预备,放!”
藏勒昭叫起来。
鹰扬军的弓箭手不断射击,箭镞好像雨点一样的落下。
他们之前被突厥兵的箭镞压制着,始终没有威的机会,别提多么的郁闷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尽情的泄内心的郁闷了。他们要将身边一捆捆的箭镞,全部流水般的射出去,全部还给突厥人。
鹰扬军每个人都装备了大量的单兵弩,即使不会射箭的战士,也都端起单兵弩,朝下面的突厥兵队伍,射出密集的箭镞。
密密麻麻的箭镞好像暴风雨一样的落下,行进中的突厥兵,不断的倒下,越是靠近城墙,倒下的人就越多。
然而,李克用丝毫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于是,突厥兵只能是继续往前冲。
姚民康在后面同样看到了,只觉得惨不忍睹,却又隐隐有种难以名状的快感,仿佛这些突厥人死的越多,他就是越是兴奋,谁叫李克用将汉人称作“贱民”呢?既然汉人是贱民,那就让突厥人尝尝这些贱民的厉害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409章 开封(5)
(0409)
突厥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人头,无边无际的黑潮,就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翻腾涌动的大海。
在中原地区,很多人都蔑视的将突厥兵称作鸦儿军,因为他们的军服是黑色的,旗帜也是黑色的,甚至连身上的装饰物,都大部分是黑色的。然而,如果说他们真的是鸦儿军,那么他们的头儿李克用,一定是那只最凶猛最狠毒的乌鸦。当这只乌鸦觉得刘鼎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以后,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是的,刘鼎连自己的贴身卫队都投入了战斗,说明鹰扬军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刘鼎并不是在开封挖掘了一个陷阱,而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为开封城的城墙这么高,突厥兵是不会强攻开封的。然而,刘鼎想错了,他李克用不是随意被他玩耍的人,今天的开封,即使城墙有一百丈高,突厥人也要将他踏碎了!手,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突厥兵,都送到了战场上。
他们已经成功的堆积了太多的斜坡,不再需要任何的准备,就可以从斜坡上爬上来。尽管鹰扬军射出去的箭镞同样的凶狠,尽管鹰扬军的大型弩机在不断的呼啸,尽管鹰扬军也在城头上严阵以待,但是,大量的突厥兵,依然顺着斜坡不断的往上涌。他们就像是从孔道里面宣泄的洪水,带着极强地冲击力,那明晃晃的刀光。映照着每个人地眼睛,令人眼花缭乱。
城头上的肉搏战斗。很快展开。
鹰扬军部署在最前面地,依然是战斗力最强的鬼雨都。他们顽强的挡住了突厥兵的好几次进攻,那些冲到城墙上来的突厥兵,都被鬼雨都战士干净利索地送到了城墙的下面,鲜血飞溅,血肉模糊。突厥兵却始终没有能够前进一步。有几个突厥兵的百夫长试图打开通道,结果被鬼雨都的秦迈等人,一顿狠劈,直接碎裂在城头上。
这时候,后方涌上来的突厥兵越来越多,他们在斜坡的上面被拥堵着。只能在斜坡地下面不断的聚集。刘鼎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斜坡地下面,拥堵着大量的突厥兵。他们好像是潮水一样,被大坝给挡住了。只能自己激荡翻滚着浪花。因为泄洪地渠道不够,于是他们就在下面淤积。顺着城墙一直蔓延开来。
他们都举着牛皮盾牌,抵挡鹰扬军居高临下射下去的箭镞。游牧民族骑兵在长期和中原军队作战地过程中。也学会了很多对付中原军队的法子,明很有简单实用地武器装备。例如这种牛皮盾牌,就是很好的防御箭镞的武器。牛皮盾牌很轻,很韧,具有很强的弹性,一般的弓箭射在上面,很快就被反弹出来了。只有大型弩机的弩箭,才能射穿。事实上,开封城头上的大型弩机并不多,于是,他们就放心的聚集到了城墙的下不多,刘鼎毫不犹豫的喝道:
“拉响地雷!”
彭飞虎亲自点燃了导火索。
导火索绽放出耀眼地火光。顺着城墙快地燃烧下去。同时出噼噼啪啪地火光。
有些突厥兵看到这些璀璨地火光。却以为是普通地火油之类地。好奇地看了几眼。就没有在意。还有人觉得是火把。也没有怎么在意。对于他们来说。开封城地守军其实是很温柔地。他们没有滚石、没有檑木。只有无穷无尽地箭镞。然而。突厥人地牛皮盾牌。可以将大部分地箭镞都挡开。他们都非常地庆幸。站在城墙下面其实是很安全地。
“预备!放!”
在城墙地后面。神机旅指挥使张鹰连声尖叫。
他们要在最短地时间内。投掷出最多地震天雷。将城墙附近地突厥人来个一锅端。
刘鼎和所有地鹰扬军将士。忍耐了突厥人足足六天地攻击。等待地就是突厥人全力猛攻地这一刻。
城外的突厥人是如此的密集,正是震天雷威的最好时刻。
“放!”
“放!”
“放!”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无数的声音在呼啸,仿佛整个开封城都被狂风吹过一样。
这是环绕开封周围的地雷阵爆炸了,从西门到南门,从东门到北门,所有埋设的地雷,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先后爆炸。
那些拥堵在城墙的突厥兵,只听到一声巨响,眼前仿佛有万千个太阳在闪烁,就跟着失去了意识。地雷爆炸的区域,正是突厥兵最密集的区域,一连串的爆炸过后,原本密集的突厥兵,马上变得好像是癞子的头,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他们茫然的站在那里,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四周,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中不规则的滚动着,掠过守军的头顶,落在突厥兵的中间。由于射的度太快了,震天雷的落点不怎么准确,导火线燃烧的度也参差不齐,有些甚至在突厥兵的头顶上就爆炸开来了,也有些在地上滚动了好久,导火索还没有完全燃烧殆尽,这条燃烧的小辫子让许多突厥兵都觉得很有趣,可是很有趣过后,等待他们的
张鹰他们需要的正是震天雷的不准确,它们只需要将大部分的突厥兵都笼罩在里面就可以了。
轰隆隆……
整个开封城的外面,都响成了一片。
在地雷响过以后,震天雷又持续响起。
不是一声两声的巨响。而是持续不断地爆炸,爆炸声一声接一声。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的间隙。那排山倒海地声浪,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根本连休息地机会都没有。那一声声的巨响,敲打在心房上,仿佛是万斤重锤,可以直接将心房全部敲碎。事实上,有不少的突厥兵。就是被震碎了五脏六腑而死的。
站在张惠身边的朱蕾,身子摇摇欲坠,眼睛瞪得圆圆地,却不知道眼前到底生了什么事,脑海里面完全是一片的空白。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感觉好像是将心底下的梦魇,都全部翻滚出来了。每一次爆炸的火光,刺痛了她地眼睛。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争气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站在刘鼎身边地郁幽帘,显然也被巨大的声响给震得难以自制。握着长剑地手指,都已经泛白了。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她同样没有听过这样轰隆的声音,也没有见过如此混乱地场面。她下意识的靠紧了刘鼎,希望可以从刘鼎地身上获得安全感。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她的确从刘鼎的身上获得了安全感。无论爆炸如何激烈,刘鼎始终都保持着镇定自若,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朱珍等人则是脸色煞白,仿佛挨打的乃是他们自己,而不是突厥兵。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在捶打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的内心狂跳不已,随时都会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他们都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宣武军和鹰扬军开战的时候,也将会面临这种灭顶之灾。幸好他没有采取鲁莽的行动,否则,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和突厥兵一样的下场。
只有血战后的鹰扬军将士,才会感觉到这种持续不断的声响,实在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在轰隆隆的声响中,夹杂着突厥人的惨叫、呻吟,战马的嘶鸣,还有旗帜被撕裂的声音,武器被折断的声音……这些声音涌入每个鹰扬军将士的耳朵,就好像是在最炎热的天气中,喝到了冰凉的糖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惬意的舒张开来。这种幸福的感觉,只有他们才能够体会得到。
在这一刻,杨皓天简直觉得自己的泪水都要涌出来了,事实上,他的眼泪的确是流下来了。他跪倒在范白等人的遗体旁边,仔细的将他们脸上的血污都擦拭干净,同时将他们耳朵边的杂物全部都清理干净。他要让他们都听见,都听见神机旅的轰鸣,都听见突厥人在震天雷的轰鸣中,那种痛苦的惨叫和呻吟。
神机旅,终于威了!
无数的烟幕,在杨皓天的面前升腾而起,笼罩了整个西门,浓烟带着强烈的呛人味道扑面而来。即使站在城墙上,也能够感受到呛人的火药味,有人忍不住轻声的咳嗽起来,有人甚至连眼泪都被熏得流淌下来了。可是,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没有愿意躲避着呛人的味道。每个人,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已经死去的人,都那么愿意看到突厥兵在阵阵的轰鸣中化为乌有,都愿意听到突厥兵无穷无尽的惨叫和呻吟。
突厥兵的尸体残骸,战马的残骸,都在半空中飘舞,有的还落到了城墙上。他们的尸体,都被震天轰炸的焦黑焦黑的,有的甚至已经看不出人形。断裂的武器,撕碎的旗帜,同样飞舞到了城墙的上面。在这一刻,杨皓天只希望落下的残骸越多越好,最好是所有的突厥兵都全部变成了残骸。
看起来好像游龙似的沙袋斜坡,轰然倒下,将无数的突厥兵都压在了沙袋的下面。即使突厥兵再骁勇,即使突厥兵再凶悍,他们都无法面对震天雷的轰炸。他们的血肉之躯,在强烈的爆炸中被撕裂,在强烈的气浪中被推翻,在强烈的声响中被震晕。
为了获得生路,突厥兵狼狈的到处乱窜。只可惜,他们根本找不到生路。浓烟已经笼罩了周围的一切,他们只能摸索着四处乱窜,然而。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似乎都无法脱离震天雷的威胁。他们只能依靠运气到处寻找生路,直到自己被强烈的气浪推倒为止。
在一阵阵地火光中。杨皓天仿佛能够清晰的看到,突厥兵是如何被撕碎地,又是如何被推倒的,事实上,这完全是幻觉。因为在浓郁地黑烟笼罩下,杨皓天根本看不到其中的细节。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每一颗震天雷落下,都要将突厥兵推倒一大群,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谁也不知道。
杨皓天希望他们全部都死
这些该死的突厥人。他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们就应该得到惩罚。
杨皓天忽然看到了刘鼎。
在他右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了刘鼎。
没错,那个人正是刘鼎。
刘鼎自从受伤以后。身上地彪悍之气,似乎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儒雅,仿佛少了些王霸之气。然而。他站在城墙上,依然是每个鹰扬军敬仰的对象。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无论在多么艰难痛苦的时候,只要看到刘鼎地身影,他们都能够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在刘鼎的身边,站着郁幽帘和安贞夫人、朱蕾等人,她们和刘鼎都靠得很近,仿佛刘鼎同样是她们的精神支柱。事实上,在这一刻,她们地确将刘鼎当做了精神支柱。面对漫山遍野的突厥兵,连安贞夫人都没有必胜地把握,直到神机旅开始轰鸣的那一刻,她高高悬着地心,才缓缓的放下来。从这一刻开始,她知道,朱温再也没有和刘鼎争夺天下地机会。
杨皓天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了,刘鼎之前忍耐着没有出动神机旅,就是为了等待突厥兵倾巢而出的时刻,等待着在这个时候给突厥人致命一击。他们都知道,李克用绝对不是笨蛋,只要被他现了神机旅的秘密,他绝对不会采取鲁莽行动的,他只要将突厥兵的进攻人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将进攻的时间拉长,那么神机旅将失去大部分的作用。
那些曾经彪悍的突厥骑射手,再也没有了飙的机会,他们在神机旅的打击下,只有惨叫的份。他们和所有的突厥兵一样,只能在一团团的火光中抱头鼠窜,他们骑在马背上,更容易被强烈的气浪推倒。他们的战马,甚至被强烈的气浪,推出了十多丈远的距离。地上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泡得非常湿软,战马滑动的时候,在地上擦出一条深深的沟痕。
或许,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遭遇到这样的事情。然而,持续落下的震天雷,给了他们最好的回答,那就是,无论他们准备做什么事,都是浪费力气,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的躺在地上等死。如果他们要挣扎,死亡的命运马上就会降临。
那一声声的巨响,仿佛是死神的呼唤,同样深深的敲打着李克用的心房。
李克用终于明白了。
他明白了刘鼎的诡计,也明白了李存进和李存信的遭遇,为什么之前的突厥兵会遭受到如此的重创,一切都是这些浓郁的黑烟在捣鬼。李克用初步猜测鹰扬军肯定是在浓烟中加入了剧毒的物质,才会让突厥兵一排排、一圈圈的倒下。这个卑鄙的刘鼎,实在是卑鄙得不能再卑鄙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上了他的当呢?
他越想越是愤怒,越想越是激动,一时间急怒攻心,让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李克用厉声大叫,鲜血狂吐,跟着从马背一头栽了下去。
身边的军官急忙将他搀扶起来,现李克用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撤,撤回来……”
李克用有气无力的喊道。
可是,突厥兵想要撤回来,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遍地都是团团的火光,隆隆的巨响,浓郁的黑烟,几乎将全部的突厥兵都笼罩在了里面。黑烟阻断了视线,巨响切断了呼叫,火光刺痛了突厥兵的眼睛,处于黑幕中的突厥兵。根本接受不到来自后方地命令。就连低沉的牛角号,都被持续不断地爆炸完全给掩盖了。
无论传令兵如何的大呼小叫。李克用地命令,根本无法传递出来。
他们只能等着突厥兵自己撤退下来。
李克用认为,前线的突厥兵在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以后,一定会主动撤退的。然而,他想错了,那些突厥兵都是比较死脑筋的。在没有接到李克用地命令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后撤。李克用站在他们的背后,不是要他们撤退的,而是要他们继续进攻,如果他们擅自撤退,严厉的惩罚马上就会降临到头顶上。
偏偏李克用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忽视了他站在突厥兵背后的意义。
于是,鹰扬军的震天雷依然不断地爆炸,突厥兵依然不断的前进。被气浪掀翻的突厥兵越来越多,突厥兵地伤亡数字。好像火箭一样的直线上升。有数个突厥千夫长被掀翻在地上,浑身鲜血。依然彪悍地身手指着前方,要自己的部下继续动进攻。有些突厥兵被震得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又继续前进了。
也有突厥兵地万夫长直觉里觉得这次进攻有问题,他们遭受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可是,他们也不敢下达撤退地命令,李克用最讨厌贪生怕死的人,要是没有他的命令就撤退,回去以后,绝对是一刀两断的结果。他此刻就在所有突厥兵的背后,任何一个擅自撤退的人,都有可能被他就地正法。更何况,突厥兵还从来没有擅自撤退过呢!
“撤!撤!撤!”
看着自己的部下还在不断的往前冲,还在不断的往死亡陷阱里面跳,李克用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
传令兵不断的挥舞着旗帜,希望前面的突厥兵能够看到。吹牛角号的突厥兵,也将腮帮鼓到了最大,希望将撤退的信息传递出去。然而,浓郁的黑烟,完全隔绝了突厥兵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来自后方的命令。持续不断的巨响,也让低沉的牛角号被完全淹没。偶尔有几个突厥兵听到,也以为是自己的耳鸣。
没办法,传令兵只好骑马冲入了黑幕中,主动的跳入了这个巨大的死亡陷阱。结果有些传令兵当场就被震天雷爆炸的气浪推倒,永远的躺在了地上,也有传令兵直接被震天雷掀翻到了半空,落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碎片。只有极少数的传令兵安然无恙,可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根本找不到带头的突厥千夫长、万夫长,而他们的叫声,也全部都被震耳欲聋的巨响掩盖了。
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突厥的千夫长、万夫长都没有接到来自后方的命令,他们还在本能的要求自己的部队继续往前走,继续将自己的部队送到震天雷的下面去送死。在突厥兵的队伍中,有四个万夫长,其中有两人被震天雷当场撕碎,有一人被震晕过去,现在还没有清醒,剩下的那个万夫长,偏偏是个最机械执行命令,依然喝令自己的部队继续前进,让突厥兵白白的承受损失。
鹰扬军提前埋设的地雷阵,对突厥兵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这些地雷一起爆炸的时候,将城墙附近的突厥兵,全部都掀翻到了地上。三个城门的突厥兵,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被地震炸倒震晕的突厥兵,少说也有数千人。这些地雷还成功的破坏了所有的沙袋斜坡,迫使突厥兵根本没有机会跳到城墙上。
神机旅不断落下的震天雷,刚好落在密集的突厥兵中间。由于沙袋斜坡受到了破坏,突厥兵无法登城,他们只能拥挤在城墙的下面,着急的等待来自后方的命令。他们聚集的人数越多,震天雷造成的杀伤效果就越大,开封的城墙下,片刻即堆满了突厥兵横七竖八的尸体,层层叠叠,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
尤其是突厥兵人数最多的西门,突厥兵损失的人数最多,在浓郁的黑烟里面,到处都是人员和战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死活,那些在黑烟中疾驰的传令兵,要么被气浪推倒,要么被地上的人员和战马绊倒,无法准确的将命令传递到前线,导致突厥兵的伤亡还在直线上升。
急怒攻心的李克用,觉得自己的眼角好像流出了什么,他用手一摸,居然是血红色的眼泪。
“撤!”
李克用再次吼叫起来。
终于,有部分的突厥兵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慌乱的开始后撤。
但是,他们的撤退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非常凌乱的,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下,突厥人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完全处于溃散状态,哪里还能组织起有秩序的撤退?由于现场黑幕笼罩,大部分的突厥兵根本无法辨认方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如何撤退?他们只能本能的向着有光线的地方跑,结果跑着跑着,一颗震天雷落下来,又将他们全部掀翻在地
震天雷的落点太没有规律了,突厥兵根本不知道这些该死的妖物会从什么地方落下,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往往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偏偏是最危险的,一不注意,震天雷就从天而降了。除非是老天爷的眷顾,否则,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可以顺利的从黑幕中脱身出来。
“他们要跑了。”
杨皓天眼尖,激动的叫起来。
越过黑幕最稀薄的地方,不少的鹰扬军都看到了,在李克用的身边,突厥人的传令兵拼命的挥舞着撤退的旗帜,隐约还能听到撤退的号角。虽然只有部分的突厥兵接受到了撤退的命令,大部分的突厥兵可能还在继续向前冲,可是,他们的确是在撤退,而且,撤退的突厥兵是越来越多了。
但是,鹰扬军无法进行追击。离开了城墙的掩护,他们根本不是人多势众的突厥兵的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是骑兵。他们只能祈求,震天雷的落下频率,比雨点还要密集,将这些该死的突厥人,都全部炸死在城墙的下面。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震天雷无法完全控制整个战场,一旦突厥兵开始撤退,它们的威力就逐渐的削弱了。
于是,渐渐的,有源源不断的突厥兵从黑幕中穿了出来,回到了李克用的身边。
虽然他们浑身焦黑,虽然他们狼狈不堪,虽然他们惊魂未定,但是,他们毕竟是脱离了震天雷的杀伤范围,他们都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在持续不断爆炸的现场,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的可怕,甚至有人在悄悄的颤抖,这可是突厥兵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可见他们内心的惊骇。
如果鹰扬军有一支骑兵,这时候迅出动,完全可以将惊魂未定的突厥兵全部扫除干净。惊慌失措的突厥兵,不复开始时的战斗力,正是一举击破的好时机。只可惜,鹰扬军没有骑兵,宣武军也没有。于是,他们只能呆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突厥兵快的撤退,逐渐的脱离震天雷的爆炸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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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开封(6)
(0410)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在黑幕中倒下的突厥兵,数量比撤走的多得多。因为他们在黑幕中,可能来不及辨认方向,结果在胡乱的奔跑中,被震天雷的气浪掀翻了。当黑烟渐渐散去,城头上的鹰扬军,可以隐约看到,在下面的地面上,层层叠叠都是突厥兵的尸体,也不知道有多少,总之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的场面。
有些突厥兵可能只是被震晕了,在清醒过来以后,立刻向着后方疯狂逃窜。然而,鹰扬军的箭镞,已经瞄准了他们。令狐翼等人将一枚枚的箭镞射出去,准确将那些爬起来的突厥兵射倒,于是他们重新倒在了血泊中。后面突厥骑射手虽然看到了,可是却已经没有上来压制鹰扬军弓箭手的勇气,于是,令狐翼、藏勒昭等人,都得以充分的挥自己的箭术,尽量不让一个突厥兵漏网。
或许,突厥兵从来都没有在一场战斗中,损失过这么多的人员,包括李克用在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还在冒烟的战场,努力思忖着,这里面到底生了什么事。那个幸存的万夫长,甚至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里全部都是无尽的绝望和沮丧。
那些无主的战马,大概也是被巨响吓坏了,它们仓皇的向四处逃窜,同时出悲惨的嘶鸣。本来突厥人的战马,都有老马识途地本领,可以轻松的回到大部队地身边。可是。现场的一切,实在是太震惊它们了。它们和它们地主人一样,同样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只好无助的跑开,远离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克用比这些战马还要震惊。
看着从黑幕中穿越出来的部下,一个个都浑身焦黑,焦头烂额,遍体鳞伤。李克用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原来地雄心壮志,全部都化为乌有。本来被祖母绿刺激起来的前**,这时候都纷纷碎裂在空中。一股甜甜的滋味从喉咙深处涌上来,他感觉自己又要昏迷过去了。
正在这时候。有人惊叫:“门开了!门开了!”
李克用顺着惊叫声看过去,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开封城的西门,突然打开
难以想象。在这个时候,开封城的西门。居然打
李克用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开封城地西门。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地错觉。但是他很快现。这不是错觉。开封城地西门地地确确是打开了。
原本浓郁地黑烟。这时候正在渐渐地消散。那洞开地城门。就像是诺亚山口地风洞。一下就将李克用扯住了。
一定是吐谷浑地宝物。在关键地时候拯救了自己。
没错。一定是这样地!
“上马!叫他们上马!”
其实不需要李克用的命令,所有跑出来的突厥兵,已经飞快的翻到了马背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打开的开封西门。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谁也别想战胜马背上的他们,刚才的狼狈和失利,只是因为他们离开了马背而已。
从他们翻上马背的那一刹那开始,他们刚才的颓废、沮丧、绝望都全部消失一空,重新焕了生机和活力。
“反击!”
“杀入开封!”
“活捉刘鼎!”
李克用毫不犹豫的冷喝。
突厥骑兵没有整理队形,就向着开封打开的西门突击。
他们如同是下山的猛虎,又好像是离弦的怒箭,要将刚才的惊慌和屈辱,全部都泄到开封城里面去。
落下的震天雷,似乎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骑在马背上的他们,度飞快,很快就重新杀到了西门的附近。
然而,西门最多只能同时并排通过四个骑兵,他们就算一窝蜂的拥上前,也无法尽快的闯进去,于是,他们不得不快的收拢队形,从密密麻麻的扇形,变成一条狭窄的条形。如果说整个突厥骑兵的队列,好像一把展开的折扇,那么最狭窄的扇柄,就是开封的西门。
从后面远远的看过去,突厥兵仿佛是削尖了脑袋的游鱼,拼命的往狭窄的鱼笼里面钻。那个打开的城门,从城门洞背后照射出来的亮光,吸引了所有突厥骑兵的心神,让他们在这瞬间将意志提升到了顶点,同时也因为过度的激动,他们的脑袋变得一片的空白。包括李克用在内的突厥骑兵,都被这个打开的城门,刺激得仿佛要完全失去理智
只有一个人还保持了清
这个人就是姚民康。
这是一个陷阱。
姚民康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突厥骑兵最大的长处,就在于他们的机动能力,在于他们纵横驰骋的本领,一旦这项本领受到了限制,他们的战斗能力,将会受到严重的遏制。而开封的西门,就是这样一个瓶颈,一个限制了突厥兵机动力和战斗力的工具。这是个令突厥兵无法抗拒的诱惑,也是突厥兵心甘情愿投进去的陷阱。
看似突厥骑兵可以轻松的从这里突击去,毕竟,城门是打开的,只要快马一鞭,他们就可以在一眨眼的时间内闯入开封。这种致命的诱惑,实在无人能够抗拒,尤其是刚刚被鹰扬军杀的晕头转向的突厥兵,更加不可能抗拒。他们急于复仇,急于洗刷刚才的耻辱,急于将可恶的鹰扬军,都全部撕成碎片。
可是。不断落下地震天雷,将瓶颈周围的扇形地区。都全部封锁了,每个试图闯入西门地突厥骑兵。都毫无例外的遭受到了杀伤。震天雷地封锁能力有限,无法杀伤所有的突厥骑兵,但是,震天雷可以封锁狭窄的城门洞,封锁城门洞外面的一小片区域。突厥骑兵一头撞进来。就会在这片地方被炸得粉碎。
这,就是刘鼎的阴谋。
但是,姚民康装作什么都没有现。
即使李克用问起,他也不会点破,何况,李克用并没有问起。
开封城里面都是些“贱民”。突厥骑兵哪里会放在眼里呢?
还是让李克用继续吃吃这些“贱民”地苦头吧!
事实上,突厥骑兵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们的确急于复仇。的确急于洗刷刚才的耻辱。
攻城不是他们地强项,攀爬城墙对于他们来说。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长处,用自己的短处和敌人地长处作斗争。而重新回到马背上,就等于是鱼儿回到了大海。他们的长处可以挥得淋漓尽致,可以尽情地为所欲为了。
现在城门打开了,就是他们威的时候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好像离弦之箭一样,射入了开封地城内,将所有的鹰扬军全部撕碎,将刘鼎提到李克用地面前,突厥人的黑色旗帜,已经插满了开封的每个角落。只是,脑袋简单的他们,在头脑热的情况下,似乎并没有深究:城门为什么会打开?为什么城门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开?
如果李存信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提醒李克用,这是陷阱,当初他在中牟就是这样上了鹰扬军的当。鹰扬军就是利用突厥兵吃亏以后,急于复仇的心理,再次给突厥兵重创。但是,李存信已经去了陈留,还带走了那天残存的突厥骑兵,所以,李克用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更不知道刘鼎的阴险。
现在这些凶猛的扑向开封西门的突厥骑兵,并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只知道,开封的西门打开了,他们一定要将丢失的面子找回来。他们确信,开封城的西门突然被打开了,极有可能是那些试图保存性命的“汉奸”所为,突厥兵一路南下,见过了很多这样的汉奸。为了保命,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所有的突厥骑兵都深信,只要通往城内的道路打开,他们就可以轻松的消灭一切的敌人。在城内的街道上,他们可以用凶狠而准确的箭镞,告诉鹰扬军谁才是战争的王者,谁才是胜利的主宰,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鹰扬军刚才不是很霸气么?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骑在马背上,现在,他们重新回到了马背上,鹰扬军就等着看好戏吧!
于是,他们义无反顾的冲上来了,
轰隆隆……
震天雷不断的落下,就在距离城门不足五丈的地方,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被炸飞的突厥人肢体,甚至飞到了开封的城头上,被炸飞的武器和旗帜,同样飞到了开封的城墙上,整个城头上面都一片的狼藉。剧烈的气浪,冲击着开封的城墙,即使躲藏在城垛的背后,依然可以感觉到气浪的力量。朱蕾原本的头是束着的,结果被气浪一吹,就散落开来,将脸庞半遮盖着,似乎有种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魅力。
刘鼎等人都悄悄的躲藏在城垛的后面,不敢伸头看城下的情形,生怕被爆炸的气浪击中。可能是有些震天雷的导火线装的太短,有时候还没有落地就爆炸了,爆炸的气浪还是很有威力的,鹰扬军城头上的旗帜都被炸得裂开了。说真的,神机旅的射击距离太近了,他真担心一个震天雷一不小心,会落在城墙的上面,到时候就糟糕了。
才有这种担心,刘鼎就听到旁边咚的一声,急忙扭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赫然是一颗震天雷落下的时候,刚好触碰到了城垛,被弹了回来,正好落在一队鹰扬军战士的脚下。
“趴下!”
刘鼎急忙大叫,一手拉着郁幽帘趴下。
周边的人,有的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站着。
只有鬼雨都的战士。听到刘鼎地吼叫,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扑倒。
轰隆隆……
这颗震天雷就在城墙上爆炸了。
一阵强烈的气浪,将趴在地上地刘鼎推得打了两个滚,他抱着郁幽帘,一直滚到杨皓天等人的脚下,才勉强稳住。
朱蕾也被推倒了。刚好压在刘鼎的身上。
大概是过于吃惊,朱蕾趴着压在刘鼎的身上,几乎和刘鼎来个面对面的接触,两人地脸颊几乎碰撞在一起。
朱蕾条件反射的就是一肘,顶在刘鼎的胸口上。
刘鼎被她的手肘顶着吃痛,低声的叫道:“起来!”
朱蕾浑身酸软。想要起来,却感觉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地力气,只好无奈的说道:“我起不来!”
刘鼎伸手去抓她的脸蛋。还试图去非礼她地胸脯。
朱蕾害羞,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急忙跳起来,厌恶地叫道:“流氓!”
刘鼎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要是不流氓。你能起来
朱蕾无语。
杨皓天急忙将刘鼎搀扶起来,急切地问道:“大人……”
刘鼎摆摆手。低沉的说道:“我没事。”
转头看看郁幽帘,现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吓坏了。他用力地捏了捏她的人中,郁幽帘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泪水都涌出来了,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哭了一声以后,她马上觉不对,急忙忍住,却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朱蕾刚才其实也很狼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郁幽帘的哭声,刚好掩盖了她的尴尬,她很快就用轻蔑的目光,看着郁幽帘,好像觉得是她出丑了。
郁幽帘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暗怪自己的不争气,独自生闷气去了。她还是第一次来到真正的战场上,看到下面的惨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忍不住直想吐,可是却又吐不出来。都说战场凶险,实在是难以形容。刚才那一刹那,要不是刘鼎抱着她趴倒,恐怕她现在也要昏迷过去了。
刘鼎快的扫了一眼四周,现这颗震天雷造成的后果还真不小,有好几个罡字营的战士伤亡,张惠也被掀翻了,现场一片的狼藉。幸好,老天爷没有赶尽杀绝,张惠昏迷了过去,但是脉搏跳动正常。鬼雨都的战士反应很快,伤亡也不大,就是藏勒昭的手臂被咬了一口,鲜血汩汩直流,害得他本人直叫倒霉。
秦迈和藏勒昭看到刘鼎被气浪推倒,都吓坏了,急忙跑过来检查究竟,幸好看到杨皓天将刘鼎搀扶起来,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两个忍不住直骂神机旅的指挥使张鹰,这射震天雷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近了,简直是要让鹰扬军和突厥骑兵都同归于尽啊!
刘鼎急忙走过去,检查安贞夫人的脉搏,现没有大碍,立刻招手叫道:“快将安贞夫人抬下去救治!”
朱珍等人连忙将张惠送走。
朱蕾也脸色苍白,急匆匆的走了。
郁幽帘仿佛这时候才重新融入了这个世界,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回事?”
刘鼎冷峻的说道:“意外。”
此后,又有两次意外生,都是震天雷落在城墙上爆炸。幸好,大家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现不对,马上卧倒,总算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倒是城墙上的杂物,全部都被爆炸的气浪推到了城墙的下面,使得周围变得格外的干净。
每次爆炸过后,鹰扬军战士们都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神机旅的家伙怎么搞的,将这种大杀器往自己人的头上放,喜的是,震天雷爆炸过后,他们还活着,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下面的突厥骑兵受到这样兜头兜脸的攻击,真有他们好受的。
不得不说,神机旅的落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几乎每颗震天雷都是贴着城垛掉下去的。只要有一点点的偏差,就有可能落在了城墙上。城垛边上地鹰扬军战士,甚至不敢看自己的头顶。生怕有一颗震天雷就落在自己地脑门
但是,神机旅也不得不如此。
突厥骑兵的凶悍。是众所周知地,他们一旦获得机动。鹰扬军想要对付他们,那就难了。如果不能牢牢的封锁这段通路,真的让突厥骑兵杀入城内,城内的这么点鹰扬军和宣武军,根本不够对方射杀的。只有将他们死死地封堵在城门的外面。尽可能的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才能保证开封城的安全。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将所有的震天雷都集中到最狭窄地地方爆炸,换句话来说,就是在距离城门洞大约五丈的地方爆炸。只有在这里,才能完全切断突厥骑兵可能闯入开封城的可能。考虑到震天雷地抛物线轨迹。擦着城墙落下,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张鹰已经一早就跟刘鼎报告过了。
刘鼎自然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尽管有震天雷落在城墙上。也绝对不会对神机旅有意见,更不会让神机旅改变密集轰炸的地点。他采取地方法是。疏散城墙上的人群,只放少量经验丰富地鬼雨都战士值班。反正。突厥骑兵是没有本事直接飞到城墙上来的,没有必要继续让太多的战士们在城头上看热闹,虽然这种看热闹对于提升士气有很大的帮助。
显然,城头上的鹰扬军将士,都舍不得离开。城下的突厥骑兵正在鬼哭神嚎,这种声音,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杨皓天他们最愿意看到的。看着突厥骑兵被一圈圈的掀翻倒下,杨皓天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气、怨气、郁闷、不满,全部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爆。最终,他们还是悄悄的赖在了城墙上,继续倾听突厥人出的惨叫。
在突厥骑兵的后面,李克用的脸色青得可怕,嘴唇紧紧的闭合在一起,唯一的一只眼睛,眼珠子仿佛都要凸出来了。他身边的突厥军官,都本能的向旁边让开了一段距离,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跟随李克用多年,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李克用的这种神情,是生气到了极点的征兆,随时都会爆炸的。
眼看着突厥骑兵不断的冲往开封的西门,却又不断的倒下,李克用的一颗心,就好像是刀割一样的痛苦,眼角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淌出血泪来。这些精锐的突厥骑兵,可都是他一手**来的啊,没损失一个,都好像是在他心头上割走一块肉似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深切的认识到这种痛苦。
他的父亲李国昌掌权的时候,突厥骑兵的总数还不足三万人,控制的土地不过是云州一带。可是到他李克用掌管突厥人的时候,突厥骑兵的总数,已经接近了数万人,足足比原来多了两倍不止啊!而控制的区域,则包括了河东道的大部分地区,现在,还有入主中原的可能。
隐隐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又上当了,突厥骑兵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不断的往前涌,然后不断的消失在一团团的火光里面。开封城的西门,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是那样的远在天涯。无论突厥骑兵多么的努力,他们总是没有能够成功的越过那一小段的火坑。那里仿佛有一个怪物,可以连皮带骨全部吃掉。
可是,他的内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期望,还有一丝丝不愿意放弃的念头。
开封城的西门的确是打开了,这一定是那颗祖母绿赐予自己的良机,这是老天赐予他李克用的天大机会。
为什么突厥人无法突入开封?那是因为他们的勇气不够,因为他们的决心不够。
是的,一定是突厥人的勇气还不够!一定是突厥人的决心还不够!
李克用霍然愤怒起来,城门都已经打开,可是他们却无法杀入城内,他们还叫突厥人
简直是有辱突厥人的祖先!
默啜可汗如果知道,一定会从地下跳出来的。
“加前进!”
李克用厉声怒吼,亲自挥舞着信号旗。
激荡雄浑的牛角,在开封城外的广袤原野上,继续回响。
突厥骑兵地涌动。更加的厉害了。
然而,他们倒下地人数也更多了。
无论他们冲击的多么地勇猛。无论他们的决心是如何的坚韧,他们都无法穿透这段死亡的炼狱。
震天雷将西门的附近。完全变成了炼狱,血与火交织地炼狱。
地上的战马和人员尸体,因为震天雷的反复轰炸,因为突厥骑兵马蹄的践踏,早就变成了暗红色的血泥。无法分辨出到底哪些是泥土,到底哪些是血肉。土地和血肉已经紧紧的糅合在一起,密不可分。纷飞地马蹄从上面掠过,溅起的都是暗红色的血水。突厥骑兵地旗帜,凌乱在倒在旁边,静静的诉说着这一幕幕地惨剧。
即使是和突厥人作战多年的宣武军。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地惨状,他们又是惊喜,又是庆幸。刘鼎和朱温之间的矛盾。他们是知道一些地,鹰扬军和宣武军可能开战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这次刘鼎到开封来,宣武军中的某些人。对刘鼎就不是很友好。幸好,他们没有和鹰扬军大打出手。否则,这样的惨状,就要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朱珍嘴角边的肌肉轻轻的抽搐着,他深深的被鹰扬军拥有的神机旅震骇了,深深庆幸自己没有做对刘鼎动手的蠢事,否则,现在在黑幕中挣扎的人,一定是他而不是李克用了。为了掩饰内心的惊骇,他外强中干的说道:“李克用真愚蠢!”
刘鼎凝视着前方,深沉的说道:“不,他不愚蠢,他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
朱珍轻蔑的说道:“就算他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他的主力骑兵已经受到极大的损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
刘鼎轻轻的摇摇头,显然是不赞成朱珍的说法,但是他没有详细解释。
果然,片刻之后,在突厥人的后方,传来了哀怨的牛角号。
这是撤兵的号角。
“撤军!”
李克用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下达了这一辈子以来,最不情愿的命令。
这两个字出口,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精神,都在瞬间崩溃
他的梦想,他的雄心,他的壮志,都在鹰扬军的打击下,全部化成了飞灰。
在牛角号的召唤下,残存的突厥骑兵,纷纷撤了回来,围绕在李克用的身边。
看他们的神情,仿佛还有点心有不甘,还有点不肯服输,尽管他们许多人身上都带着漆黑的痕迹,尽管他们战马的马蹄,都粘着暗红色的血肉。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克用的身上,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解答。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李克用会在功亏一篑的时候撤军,在他们看来,只要继续坚持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够成功的杀入开封城内了。事实上,他们已经有人成功的突入了西门的城门洞,尽管突进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是滑进去而不是闯进去的,但是他们相信,他们一定是可以从这里闯进去的。
“统计伤亡人数。”
李克用勉力支撑着,语调尽量的平静。
几个军官分头而去,马蹄声似乎变得格外的哽咽。
李克用看着自己的部下,现他们不服气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甚至有人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不是他李克用下达撤退的命令,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闯入到刘鼎布置的陷阱里面去,直到被活活的吞噬,也不会主动退出来。这本来是突厥兵的精神所在,是他李克用引以为傲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个精神,却被卑鄙的刘鼎利用上了。
刘鼎!
这个该死的刘鼎!
他就是利用了突厥人急于为自己复仇的心理,巧妙的布置了这个陷阱,将突厥兵引诱到了死亡的陷阱里面去。如果自己不果断撤军,只怕所有的突厥骑兵,都会全部葬送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上。然而,看自己部下的脸色,好像反而是在怀疑自己贪生怕死的,是自己在他们就要成功的时候,强令他们撤下来。
刘鼎啊刘鼎。你实在是太卑鄙了。
我李克用此生如果不手刃了你,誓不为人!
一会儿以后。开始有军官返回了,可是却犹豫着不敢报告伤亡人数。
李克用沉静地说道:“伤亡人数。”
那个军官颤抖着回答:“粗略统计。损失三万四千余人,万夫长两人,千夫长十八人……”
他以为李克用听到这个数字,一定要暴跳如雷的,甚至会拔出弯刀。一刀将自己给劈成两半,以泄自己内心地怒火。
但是,李克用却显得十分平静,甚至平静得可怕,铁青色的脸庞,也在渐渐地恢复平静。
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平静的问道:“还有多少人?”
那军官急忙说道:“一万六千多。”
李克用深沉的说道:“很好,将他们都组织起来,我有话跟他们讲。”
那个军官急忙掉头而去。
姚民康看了看李克用的脸色。试探性的说道:“主上,我们回去?”
李克用冷冷地说道:“回去?为什么?”
姚民康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是我们还有扳回的机会。”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克用的神情。仿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在这一刻,李克用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上了刘鼎地当,导致了突厥人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
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被悲伤和愤怒充满头脑,从而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下定决心改正自己地错误。
突厥人尽管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是只要他不再犯错误,刘鼎依然是插翅难飞。
骑兵就是骑兵,天生就应该是纵横驰骋地。即使是他李克用的无敌骑兵,也不应该用来攻城,更不应该用来打阵地战。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惨重地损失,完全是他李克用头脑热,没有清醒的认识到骑兵的缺陷而已。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太狂傲了,狂傲到认为可以凭借武力解决一切。从现在开始,他将会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即使只有一万名的骑兵,他也可以叫刘鼎生不如死的。
骑兵就是骑兵,这是刘鼎永远都不能忽视的力量。
在开封的城头上,看着突厥兵缓缓的离开,所有的将士们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最危险的时候,终于过去厥兵的战场,似乎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乌鸦,落在遍地的尸体上,出呀呀呀的叫声,让本来就已经十分悲怆的战场,显得更加的悲壮。
朱珍兴奋的叫起来:“大人,突厥人撤退了!”
刘鼎缓缓的说道:“将城门关上吧!”
朱珍愕然说道:“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的战马,那么多的武器……”
刘鼎冷冷的说道:“紧闭城门。”
朱珍只好无奈的说道:
命令传达下去,只听到吱吱嘎嘎的声音,原本打开的开封西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彭飞虎疑惑的说道:“大人,我们胜利了,为什么还要关闭城门?”
李怡禾也好奇的说道:“我们胜利了啊!”
刘鼎摇摇头,缓缓的说道:“胜利?言之甚早。”
众人都甚为不解。
刘鼎看着突厥兵撤退的方向,缓缓的说道:“你们知道李克用去了哪里?”
彭飞虎想了想,不得要领,于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不知道。”
刘鼎看着李怡禾:“你觉得呢?”
李怡禾试探着说道:“撤退回河东?”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于是自己先摇摇头。
刘鼎深沉的说道:“撤回河东?那可不是李克用的性格,他不会撤回河东地。”
微微顿了顿,刘鼎冷峻的说道:“他受了这么大地损失。如果不狠狠的咬我们一口,哪里肯撤退回河东?要是他这样子灰溜溜地回去。来自内部的压力肯定很大,甚至可能位置不保。我敢肯定。他现在一定是躲藏在什么地方,等待着可以复仇的机会。你们看见过受伤的野狼么?受伤以后,它不会立刻远遁的,它会在暗处悄悄地舔好伤口,然后再向目标起致命的一击。”
李怡禾迟疑着说道:“那……我们……”
刘鼎晦涩的说道:“我们不知道他会躲藏在哪里。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他的再次到来。”
众人都有种荒谬的感觉,他们明明取得了胜利,可是,他们却看不到光明在什么地没错。突厥人是受到了重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损失了大量地战马和人员。但是,他们重新恢复了骑兵的机动。恢复了骑兵长途奔袭的优势。他们现在没有了牵挂,没有了目标。可以更加自由地活动,让鹰扬军完全捉摸不到他们的轨迹。在开封城外地平坦原野。依然完全是突厥骑兵的天下。
开封城,虽然狠狠地打击了突厥兵的气焰,有效地消灭了突厥人的有生力量,可是,它依然没有获得绝对的安全。准确来说,突厥兵的阴影,就好像一条梦魇的绳索,依然紧紧的套在守军的脖子上。虽然稍微松了一松,可是却始终没有解开,突厥人随时都可以将它再次勒紧。
他们不知道突厥人隐藏在哪里,不知道突厥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不知道突厥人会采取什么行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突厥人绝对不会放过开封的守军,如果不将开封挤成齑粉,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克用和刘鼎之间的仇恨,想必也上升到了朱温之前。
或许,在城外的某个角落,突厥兵的斥候,正在悄悄的打量着他们的动静。如果他们开门出去,必定会遭受到突厥骑兵的毁灭性打击。他们不可能出去,出去就是找死。换句话来说,在这个寒冬来临之前,他们休想出去。
然而,谁知道,突厥兵会什么时候再次到来?
刘鼎冷峻的说道:“我们回去紫园。”
在紫园的指挥所,刘鼎召开了鹰扬军的内部会议。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的胜利,与其说是胜利,不如说是捅了马蜂窝。从此以后,我们和突厥人之间,仇恨更深了,深到只有一方可以活下去,另外一方必须完全的消失。被击溃的一方,将会永远的消失在历史长河里面,不复出现。所有人都必须清醒的认识到,今天,我们杀了大量的突厥人,可是却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尽管重创了突厥人,但是,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第一,震天雷的秘密会被现。这本来是我们依仗的杀手锏,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武器。然而,这次战斗,可以说是彻底的暴露了震天雷的存在。以李克用的精明,在彻底的搞清楚震天雷之前,他是不会再次动攻城战的。我很担心,以河东工匠的智慧,极有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复制出震天雷,甚至用来进攻我们。”
“第二,符存审的部队会调过来。符存审的部队现在正在黄河北岸,还没有和我们接触。李克用想要增强自己手上的兵力,就必须将符存审的部队调过来。又或者是,将李嗣源的部队调过来。无论是调动那一路的部队,李克用都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突厥骑兵的调动度很快,四五天内就可以全部到达指定地点。”
“但是,突厥骑兵可以自由的调动,我们的部队却不行。在突厥骑兵调动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派人严密的监视我军的动静,一旦我军离开坚固的据点,出现在野外,突厥骑兵马上就可以蜂拥而至。这一点,正是突厥骑兵最希望看到的,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抗拒动作,都无法在野外逃过突厥骑兵的杀手。所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开封休想得到任何的援兵。”
“第三,李克用会改变战略,更加凶悍的打击我们。他会不顾一切的切断我们的后勤补给线,试图将我们活活的饿死。他们的骑兵,极有可能深入到颖州等地,甚至可能前出到寿州。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在突厥骑兵的面前,尤其脆弱。因此,我们必须更加严格的限制粮食的供应,必须支撑到突厥兵先撤退为止。”
“第四,在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以后,李克用可能会和淮西军取得联系,煽动淮西军攻击我们的后方。如果淮西军没有动作,江南其他的势力,也有可能有大的动作。我们鹰扬军的主力,现在都被固定在郑州、中牟、封丘、匡城等几个地方,只有固守,无法机动,一旦后方出现大的变故,我们无法及时调动兵力,这是我们最致命的地方。”
深深的扫了所有人一眼,刘鼎缓缓的说道:“我必须告诉大家,开封城真正的痛苦,从现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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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解困(1)
(0411)
五月份的天气,其实已经有点炎热了,太阳挂在天空,射出**辣的阳光,中间没有丝毫的阻隔,云层都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没有风,仿佛风也被突厥骑兵给切断了。当然,更多的是,人心燥热的结果,不安的气氛在开封城蔓延,气温自然也就跟着升高
自从突厥骑兵暂时撤退的时候开始,开封和外界的联系就全部切断了。站在城墙上看出去,外面空荡荡的,看不到突厥骑兵的踪影,然而,没有人敢出城。所有人都知道,突厥人在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以后,对于每一个从开封里面出来的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肯定都会采取最极端的报复措施的。原本有些人试图在战斗胜利以后悄悄的离开开封,但是盘算再三,终于还是不敢挪窝。
乖乖的呆在开封里面,兴许还有一条活路,要是走到外面的旷野上,那就难说了,保不住突厥人的箭镞从哪个方向突然飞来,自己死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可是,呆在城内,每天只有勉强活下去的粮食配给,似乎也不是个事,内心的不安,精神上的恐惧,对未来的绝望,在太阳的炙烤下,似乎都渐渐的开始暴露出来了。
刘鼎等人站在宣武军节度使的庭院中,默默的等待。
汗水,从他们的脖子后面慢慢的渗出来,湿透了他们的军服。
本来树上是有知了地,前几天一直都在吱吱嘎嘎的叫个不停。天气越是炎热,它们越是叫得欢。但是今天觉下面有这么多人地存在。于是也不敢鸣叫,乖乖的呆在了树叶地最里面。生怕被人现,当做美味炸来吃了。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些开封的居民未雨绸缪,开始收集各种各样的野味备用了。
安贞夫人张惠被送回来以后,出现了大出血的症状。腹痛难忍。原来是剧烈的震动伤着胎儿,从当时流血地情况来看,形势不容乐观,大人小孩都随时有生命危险。金针度危叶星士当然马上被抓了壮丁,负责对张惠实施医疗,刘鼎随后又将郁纹裳请来帮忙。在两个大夫的协力下。张惠总算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不过,张惠还是昏迷不醒,处于弥留的状态。需要大夫的贴身照顾。这个任务当然又落在了叶星士的头上,他的金针度危医术。和孙婧慈如出一辙,在救死扶伤方面有很好地疗伤。郁纹裳反而不擅长这个。她擅长的乃是药方。好大一会儿,叶星士才从里面出来。郁纹裳也出来了,两人都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显然张惠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刘鼎急忙上前询问郁纹裳:“情况如何?”
郁纹裳低声地说道:“安贞夫人没有大碍,但是她的孩子……拿出来了,死了。”
震天雷落下地地方。距离张惠还是蛮近地。幸好牛存节挡掉了大部分地气浪。否则。张惠现在可能已经殉难了。只是。张惠地性命是保住了。可是气浪对她地强烈冲击。震动了身体里面地地胎儿。从而导致流产。却是不可避免地了。由于这时代还没有破腹产这么高明地医术。结果胎儿被耽搁得太久。不幸死了。现在死胎已经被拿出来。总算保住了大人地性命。
刘鼎抿着嘴唇说道:“只要大人没事就好。”
郁纹裳低声地说道:“只怕有些谣言是不可避免地。”
刘鼎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
郁纹裳有点苦涩地说道:“幸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刘鼎诚挚地说道:“谢谢!”
郁纹裳宛然一笑:“我喜欢听到你说谢谢,你也的确应该说声谢谢我了。”
刘鼎微微一笑,再次诚挚的说道:“谢谢。”
也幸亏叶星士就在开封,也幸亏郁纹裳等人在突厥人到来之前,进入了开封,否则以现在的开封,想要进入是非常困难了。朱温做事很绝,在带走宣武军精华的同时,甚至连后勤的人才都基本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随军郎中。现在节度使衙门的郎中,根本和叶星士的水平无法相比,只有叶星士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夫,才敢开刀将死胎拿出来,换了郁纹裳单独在场,恐怕也不敢动
刘鼎对郁纹裳说道:“切记保住大人的性命,注意排解她的情绪。另外,如果可能的话,看看什么时候我方便去见她。”
郁纹裳说道:“我晓得。只是她现在的精神很差,脸色也非常的憔悴,恐怕不愿意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再等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到时候你通知我就是
郁纹裳走开了。
刘鼎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默默的为张惠感慨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却是朱蕾从里面出来。
朱蕾同样被气浪掀翻在地上,幸好压在刘鼎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刘鼎皱眉说道:“你不陪伴你婶娘,跑出来做什么?”
朱蕾似乎并没有为张惠的遭遇而难过,反而略带兴奋的说道:“婶娘说了,不需要我陪伴了。”
刘鼎皱眉说道:“突厥人短期内不会来了,别的刺客也无法进入开封,所以,你不需要再保护我的安全了。”
朱蕾嘟着殷红的小嘴,有点不情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抗拒我,生怕我又刺杀你。”
刘鼎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明白就好。”
朱蕾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尴尬。低声的说道:“其实我现在不想刺杀你了。”
刘鼎才不会相信她地这些话,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蕾很认真地说道:“我说真的,我现在真地不想刺杀你。”
刘鼎缓缓的说道:“为什么?”
朱蕾的语调有点奇怪。似乎要看刘鼎,却又有些不敢,良久才艰涩的说道:“你实在是深不可测,神机旅也非常可怕。我怕刺杀你不成功,反而惹来更大的灾祸。”
刘鼎盯着她。良久才慢慢地说道:“这番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是不容
朱蕾说道:“总之,我不管,我就跟在你的身边,你不用把我像敌人一样的看待,我婶娘的命运。还掌握在你的手中呢。”
刘鼎这次是真地眉头紧锁,缓缓的说道:“你以为是我设计谋害安贞夫人?”
朱蕾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和我叔叔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这是你们之间地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知道的越多,死地越快。所以,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刘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个误会很大,大到连朱蕾这样的人都深信不疑,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不是误会,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阴谋。谁都知道,张惠是朱温地得力助手,是朱温的精神支柱之一,刘鼎要是借误伤地机会,将她除掉了,的确可以大大的削弱朱温的能力。张惠不想见自己,恐怕也有这样的因素交杂在里头
良久,刘鼎才叹息着说道:“你还是想从我这里打探李存孝的消息?”
朱蕾说道:“是。”
刘鼎说道:“如果你婶娘有那样的想法,你现在还跟着我,将会非常的危险。”
朱蕾说道:“我喜欢这样。”
刘鼎无语。
他摆摆手,带着郁幽帘和朱蕾离开宣武军节度使衙门,前往左侧的粮食仓库。
粮食仓库是朱珍在管,他正在细心的清点所有的存粮,看到刘鼎到来,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但是还是很快跑了过来,将所有的重要数据,一五一十的报告给刘鼎知道。刘鼎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设计炸死张惠的谣言,绝对是从他的嘴巴里面传出来的,可是却没有点破。
根据朱珍提供的数据,目前开封城内有接近十二万的人口,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只消耗粮食,却不能参与防守开封的老人和小孩,然而,鹰扬军想要长期坚守开封,又必须保证这部分人活着,哪怕是勉强的活着,否则他们的亲人,将会起来造反。这对于守军来说,的确是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目前的粮食储备,在最低限度的保证下,只能够勉强维持四个月。也就是说,四个月以后,即九月份还没有粮食补充的话,开封城内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断粮的日子了。如果在这四个月以内,还有什么变故生的话,粮食的供应可能还要剧减。例如来场粮库火灾或者鼠灾什么的,大家恐怕都要提前上吊
“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和赵取得联系。”刘鼎严肃的说道。
“今晚子时,我就会静悄悄的派人出城,希望和赵取得联系。但是,在和赵取得联系以后,如何将粮食输送进来,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在我们的周围,全部都是突厥骑兵的斥候,他们一旦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立刻招呼同伴过来的。在空旷的原野上,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朱珍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管如何,必须想办法将粮食送进来,否则,我只能率军突围了。”刘鼎冷峻的说道。
“明白!”朱珍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虽然有些不满刘鼎的强势,却也只能勉强回答。
离开粮食仓库以后,刘鼎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因为开封已经被围困,所有的人员,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被征集起来。准备做长期的抵抗,街道上自然再也看不到任何地摊贩和商铺。所有的商铺都上了门板,包括漱玉斋在开封地店铺分号。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十字路口。还有鹰扬军和宣武军两边地士兵在联合执勤,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在一些比较显眼的街道上,还贴着非常醒目的告示,上面列明了战时严惩的几个罪名,例如通敌、偷盗、抢掠、**、谣言等。这个严惩的意思。自然是就地正法。这些告示出街以后,开封城内地气氛,当然变得非常紧张起来,谁也不敢轻易出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就地正法了。
朱蕾担忧的说道:“如果粮食真的吃完了,那怎么办?”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们会吃树根、树叶。吃老鼠、蟑螂……”
朱蕾下意识的惊叫起来:“什么?那……那……那……什么?”
刘鼎瞥了她一眼,随意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吃老鼠、蟑螂,那就吃观音土好
朱蕾愕然问道:“什么是观音土?”
刘鼎淡淡地说道:“就是佛龛下面的土。”
朱蕾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什么是观音土,情不自禁的想要呕吐。却又什么都呕吐不出来,她翻着明晃晃地白眼。匪夷所思的看着刘鼎,喃喃自语地说道:“这种东西也能吃吗?”
刘鼎冷冷的说道:“当然能吃。当你饿得不行地时候。当你饿得两眼昏,只想将自己的喉咙都抠破地时候,你会现,观音土是多么的美味。泡一泡水,简直是最上等的食材。当然,这东西的唯一弊端,就是吃下去以后不会消化,它会在你的胃里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将你的肚子撑得高高的,好像是怀孕九个月一样,最后……你想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朱蕾勃然变色,想要躲开,却又舍不得,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最后会怎么样?”
刘鼎将双手一撑,大声叫道:“嘭!”
朱蕾吓了一跳。
刘鼎面带微笑的说道:“最后,你的肚皮会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将你送往西天极乐世界!”
朱蕾听的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偏偏刘鼎还要故弄玄虚,看了她两眼,神秘兮兮的说道:“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
朱蕾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紧张的说道:“是什么?”
刘鼎满脸凝重的说道:“最糟糕的是,连观音土都被吃完了,那我们只好……”
朱蕾直觉感觉不妙,好像刘鼎的样子有点吓人,隐约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点不听话,悄悄的在抖,努力振作了一会儿精神,结结巴巴的问道:“只好什么?”
刘鼎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盯着朱蕾过度丰满的胸脯,阴森森的说道:“吃人。”
朱蕾一阵惊骇,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去打他。
刘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面前嗅了嗅,蛮有兴趣的说道:“嗯,一双洁白细嫩的小手,清蒸了最好吃。”
朱蕾忍不住浑身起疙瘩,急忙抽回手腕。
刘鼎松开她的手腕,嘿嘿一笑,上下打量着朱蕾,不怀好意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胸脯上徘徊,仿佛感觉这里才是最美味的食材,阴森森的说道:“嘿嘿,到时候要是真的吃到了你,你可不要叫哦。不过你放心,我会先吃你身上最娇嫩的部分,不会让你感觉十分痛苦的……你觉得你身上哪个部分比较嫩滑呢?要是这里的话,清蒸同样不错……”
朱蕾终于忍耐不住,白了刘鼎一眼,转身跑开了。
刘鼎耸耸肩,心想:“你总算走了,不出点狠招,还真的治不住你啊!”
郁幽帘在旁边说道:“大人,你吓唬别人很有意思
刘鼎转头看着她,板着脸,无比威严的说道:“你叫我什么?”
郁幽帘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顿时脸色红晕,呢声说道:“相公。”
刘鼎满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一会儿的功夫,刘鼎又来到了神机旅地营地。
神机旅正在紧张的检查机器。维修保养,所有地人都忙碌成了一团。神机旅指挥使张鹰也不知道在忙啥。刘鼎半天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于是让神机旅地士兵去找他出来。好大一会儿。神机旅的士兵,才将张鹰找了出来。
张鹰不知道在担忧些什么,迟疑着上来迎接,有点忐忑不安的说道:“大人……”
刘鼎皱眉说道:“做什么?”
张鹰抿着有点干涉的嘴唇,明显有点迟疑的说道:“属下……”
刘鼎冷峻地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鹰艰涩的说道:“属下听到一些不好的谣言。说我们故意谋害安贞夫人……”
刘鼎低头凝视他半晌,缓缓的说道:“你有吗?”
张鹰急忙说道:“当然没有。”
刘鼎冷冷的说道:“那你内疚什么?”
张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是战斗结束以后,才得知安贞夫人张惠被震天雷炸中地,马上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他是奉了刘鼎的命令。想要借机除掉安贞夫人,去掉朱温的一根胳臂。他当然大叫冤枉,刘鼎没有给他这样地命令。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有心去谋害张惠?震天雷落在城墙上。那是误差,他必须将震天雷的落点。控制得非常近,这样才能切断突厥骑兵前进地道路。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有一颗震天雷刚好落在朱温老婆的身边。
刘鼎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是来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关心地是,你们还有多少震天雷。另外,我顺便表扬你的工作,干的实在不赖,我很满意!事实证明,你这个神机旅虽然是最年轻的,但是并没有比其他的兄弟部队差,你应该自豪,整个神机旅的官兵,也应该自豪!”
张鹰这才完全放心,低声的说道:“谢谢大人的夸奖!震天雷,只有不到五百颗
刘鼎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数量要比他设想的少太多,他还以为至少也有两千颗,没想到只有四分之一。要是突厥骑兵现在突然杀回来,还真的有点麻烦。不过,他也不能责怪张鹰,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最多的震天雷抛射出去,这可是他的命令,事实上,张鹰他们已经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否则突厥兵的伤亡也不会那么大了。如果他是李克用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心痛死了。
刘鼎想了想,沉吟着说道:“利用开封现有的资源,你们又能够生产多少的震天雷?”
张鹰认真的估算了一会儿,才谨慎的回答:“我们神机旅内懂得制作硝石粉、硫磺粉的人不多,最多只有五十人左右。懂得装配比例的人一个都没有,我也不知道配方。但是城内如果有充足的原料,每天应该可以生产一百多颗,要是还有更多人手的话,应该可以生产更多。”
刘鼎果断的说道:“那你就组织人员,搜集所有的材料,先将硝石粉、硫磺粉、木炭粉都准备好,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各种成分的比例。如果有问题,你随时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张鹰回答:“是。”
刘鼎又说道:“外面的人,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物资和武器输送给我们,但是,由于突厥骑兵的存在,这个输送非常的困难,特别是震天雷,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轻易输送的。你也知道,要是落在突厥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你们一定要有自力更生的准备,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应该保持良好的战斗作风。”
张鹰凛然回答:“明白。”
刘鼎到神机旅的营地,仔细的检查了投石机的状况。
被马冰蝶改善过以后的,鹰扬军目前拥有的投石机已经相当的先进。这种古老的武器,在火药明以后,基本上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由于鹰扬军的枪管、炮管问题始终得不到彻底的解决。因此,这种古老地武器和火药结合。重新获得了延长寿命的机会。事实证明,只要使用得当。古老地武器也是可以焕青春的。
目前神机旅还有三十八台完好地投石机,如果突厥人在这个时候到来的话,依然会被神机旅一顿狠捶暴揍,落花流水而去。不过,相信李克用短期内是绝对不会拿鸡蛋碰石头了。以他的智慧。现在肯定是在琢磨,鹰扬军使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东西在他没有琢磨出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再次冒险的。
这也就意味着,在相当长地一段时间内,神机旅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但是他们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就是保守震天雷的秘密。昨天的大战。不但引起了突厥人的高度重视,相信宣武军现在也在挖空心思的寻找震天雷地秘密,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黑色火药的配方。整个神机旅。都没有人知道黑色火药地准确配制比例,这是刘鼎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
然而。神机旅毕竟还有剩余地五百颗震天雷,一旦宣武军得到其中的一颗。很有可能就从其中挖掘到震天雷地秘密。因此,刘鼎反复叮嘱张鹰。一定要将每颗震天雷都全部封闭起来,禁止任何无关人员接近,他每天都要亲自检查。如果少了一颗,都是要出大事的。张鹰自然是严肃地答应了。
带着一番心事离开了神机旅,刘鼎又来到了罡字营丙团的营地。
彭飞虎正在详细的检查部队的伤亡情况,看到刘鼎到来,于是顺便陪同刘鼎进行检查。
这一战,罡字营丙团的损失还是蛮大的,不少的军官都阵亡了,对部队的战斗力有一定的影响。
突厥兵初来乍到,士气的确很旺盛,他们登上城头以后,和鹰扬军展开了血战,给鹰扬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目前彭飞虎麾下还可以战斗的士兵,不足七百人,其中军官严重缺乏,许多表现出色的士兵,都被临时提拔成了军官。杨皓天也因此成了甲旅的旅帅,他的战斗表现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补充进来的壮丁倒是很多,人数足足是罡字营的四倍,达到了两千三百多人。原本只有一个团的鹰扬军,很快扩充到了半个营。但是,要形成战斗力,还没有那么容易,这些壮丁都是宣武军挑剩的,质量可想而知。彭飞虎检查过后,眉头大皱,暗骂这些人还不如大别山的土匪。说得刻薄一点,他们能够拿起武器,跟着鹰扬军上战场,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开封城内接近十二万的人口,居然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壮丁都被朱温基本带走了,这三千壮丁,乃是他留下来给宣武军做种的,可是鹰扬军强势,将他们全部都抢了过来。除了这三千名壮丁之外,其余的人员,都是纯粹消耗粮食的。朱温留下的,其实是个巨大的包袱。此人在不经意之处的阴险,可想而知。
短期内突厥骑兵不会攻城,因此,鹰扬军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这些壮丁,将他们尽量的训练成有战斗力的团体。为此,彭飞虎已经制定了严格的训练措施,准备采取赶鸭子上架的方式,让鹰扬军的士兵一对一的进行训练,将他们锻打出来。当然,其中肯定有些非常冷酷的措施,刘鼎看过以后,没有提出要修改,于是彭飞虎就遵照方案执行了。
另外,还有大量的健妇队需要接受初步训练。这些被临时征集起来的健壮妇女,承担了大部分的后勤工作,甚至连搬运和掩埋尸体都是她们做的。战争的残酷,完全剥夺了人性,这一点在开封表现的淋漓尽致。之前宣武军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尝试过将妇女送到前线去,鹰扬军这次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刘鼎不想让宣武军去做这项工作,让鹰扬军全部揽了下来。朱温本来的目的,是想利用这些壮丁加上宣武军,占据开封城内主要的军事力量,但是朱珍被刘鼎针对性的压制着,不得不拱手交出这些壮
刘鼎忽然叫道。
正在训练壮丁的杨皓天,急忙跑步过来。
刘鼎详细的询问了有关壮丁训练地情况。
杨皓天说,壮丁们的训练态度是积极地。只是存在先天性的缺陷,例如两条腿长短不一样地人。两条手臂长短长差在半尺以上的人,也被选拔到壮丁里面去了。还有人整天拉肚子的,一天要跑十几趟厕所,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杨皓天很担心,这些人根本不用战斗,能够在战场上站稳。就已经很不错了。
刘鼎冷笑着说道:“这是阑尾炎。”
还有壮丁的眼睛有问题,两个眼睛根本集中不到一块,看东西地时候,总是看到两个甚至是多个。杨皓天在他们的面前竖起两个手指,还几个人都说这是四个手指。尽管反复了数次,他们的眼睛依然是重数的。令人叹为观止。
刘鼎冷笑:“这是青光有更多的问题,杨皓天也懒得详细解说了。
总之一句话。要是鹰扬军募兵,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被选拔进来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鹰扬军不得不迁就他们。
人世间最痛苦地事。莫过于此了。
除了训练,思想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这项工作,是刘鼎亲自抓的。
鹰扬军必须努力地将宣武军“边缘化”,消除宣武军的影响,才能在开封尽快地站稳脚跟。
朱温以为自己离开开封,就可以避过李克用的锋芒,将突厥兵嫁接到鹰扬军地头上,鹰扬军要是不收回点利息,那实在是说不过去。若是有可能,刘鼎甚至连开封的地方官都撤换掉了。
为了尽快提高壮丁们地战斗力,刘鼎将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都全部派上了,所有的鬼雨都战士,除了极少数执行潜伏任务的,其余的都全部成了教官。目前刘鼎的身边,只有郁幽帘值班,连夏可舞都下去训练壮丁去了。刘鼎赋予他们极大的权力,将那些带有毛病的壮丁训练的一塌糊涂。叫苦是可以的,但是换来的,可能是更重的惩罚。
当然,不想接受训练也可以,那就请你离开开封吧。
在这个时候离开开封,谁都知道是死路一条,因此,这些壮丁也只好咬紧牙关坚持。
随后,刘鼎来到了宣武军的军营。
朱珍有很多杂务需要管理,尤其是粮食的问题,几乎占据了朱珍全部的时间,带领宣武军的事情,就落在了牛存节的身上。牛存节和刘鼎之前没有任何的接触,他也不是黄巢起义军出来的人。但是此次大战过后,牛存节对刘鼎的观感,似乎有些改观了,目光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敌意。
这不是牛存节自己的变化,而是整个宣武军的变化。
对于突厥兵的厉害,宣武军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在和突厥兵多年的较量过程中,宣武军还没有这样重创过突厥人呢,可是鹰扬军一来,就给了突厥兵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看到了鹰扬军的厉害所在。看着开封城外堆积如山的突厥人尸体,宣武军官兵不得不感慨,同人不同命,他们的确没有鹰扬军那么厉害。原本有些人以为刘鼎能够将李存孝掀下中牟的城头,是带有运气的成分,现在这种想法当然不存在了。
在牛存节的陪同下,刘鼎似模似样的鼓励宣武军继续战斗,事实上是在宣扬鹰扬军的战斗理念,宣扬鹰扬军的战斗精神,同时不经意的提起以前的一些往事。回忆往事,往往是最令人寻味的,部分的起义军老兵,都在刘鼎的熏陶下,似乎重新回到了以前的那段日子。牛存节觉得流动的讲话似乎有问题,可是却又不好直接的指出来,只好在旁边默默的呆坐着。
傍晚的时候,刘鼎才回到紫园指挥所。
吃过晚饭以后,刘鼎又开始了工作。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开封目前的确陷入了困局,突厥骑兵的斥候,遍布整个开封的四周,将每一个角落都盯得死死的,只要开封有一点点的动静,他们马上就会知道。只要一道响箭,其余的突厥骑兵,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扑过来。
鹰扬军其他部队。都驻扎在开封周围地据点里,距离开封最近的中牟。也在百里之外。在突厥骑兵地压力下,他们想要增援开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突厥骑兵地斥候同样将他们盯得死死的。
其实刘鼎最担心的,就是韦国勇、萧骞迪、张祥鹤等人来援,从而陷入突厥骑兵布置的陷阱。尤其是萧骞迪,他本身乃是比较冲动的人物。而且还没有完全从鬼雨都队长地角色转换到糁潭都指挥使的角色,习惯了一切的战斗都是围绕着他刘鼎进行,要是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顾来增援开封,糁潭都就危险旦鹰扬军被突厥骑兵咬上。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地。即使是糁潭都这样的重装部队,也无法逃过突厥骑兵的毒手,唯一有区别地地方。就在于支撑时间的长短而已。无论鹰扬军地那支部队,在平原地区被突厥骑兵纠缠上。后果都不堪设想。
高郁和史光璧一直在研究,看能不能制造一个时间差。让鹰扬军的后续部队进入开封,又或者是筹划一个大地行动。让所有的鹰扬军同时朝开封进,使得突厥骑兵不能兼顾,采取牺牲小部保全大部地办法增援开封。但是他们算来算去,都无法得出满意的答案。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实在太强,他们根本无法预计突厥骑兵的行动。
张铎和崔绾也盯着地图仔细的衡量,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利用什么法子,将陈州的粮食偷运到开封,又或者是将开封里面的所有人都撤退。但是他俩想来想去,依然觉得不行,突厥骑兵将开封周围盯得太紧,一两个人突围出去都有麻烦,何况是这么多人。至于运输粮食的大车,想要到达开封,那就更困难了。
李怡禾则在思索,看能不能找到和李克用谈判的途径,缓和、麻痹李克用,从而为鹰扬军争取时间。其实突厥人和鹰扬军这样对峙下来,双方都没有好处。鹰扬军担心自己的后方,李克用同样担心自己的后方。双方其实存在谈判的机会,现在的问题是,突厥人刚刚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静下心来谈判?所以,此计也是行不通的。
刘鼎缓缓的说道:“想要脱困,我倒是有个办法。”
李怡禾等人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刘鼎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绿线,深沉的说道:“汴水!”
史光璧先反应过来,惊喜的说道:“不错,运河!”
刘鼎点头说道:“对!”
李怡禾等人也反应过来封的旁边经过,在开封西面的叫做通济渠,在开封东面的则叫做汴水。
通济渠可分东西两段。西段在东汉阳渠的基础上扩展而成,西起洛阳西面,以洛水及其支流谷水为水源,穿过洛阳城南,到偃师东南,再循洛水入黄河。东段西起荥阳西北黄河边上的板渚zh煮,以黄河水为水源,经今开封市及杞县、睢县、宁陵、商丘、夏邑、永城等县,再东南,穿过今安徽宿县、灵壁、泗县,以及江苏的泗洪县,至盱眙xy虚移县注入淮水。两段全长近2000里。山阳渎北起淮水南岸的山阳(今江苏淮安市),径直向南,到江都(今扬州市)西南接长江。
两渠都是按照统一的标准开凿的,并且两旁种植柳树,修筑御道,沿途还建离宫40多座。由于龙舟船体庞大,御河必须凿得很深,否则就无法通航。通济渠与山阳渎的修建与整治是齐头并进的,施工时虽然也充分利用了旧有的渠道和自然河道,但因为它们有统一的宽度和深度,因此,主要还要依靠人工开凿,工程浩大而艰巨。可是历时很短,从三月动工,到八月就全部完成了。隋炀帝立刻从洛阳登上龙舟,带着后妃、王公、百官,乘坐几千艘舳,南巡江都。这是中外工程史上的奇迹。当然,代价是极其高昂的。在凿渠和造船过程中,史书记载:“役丁死者什四很好,唐朝又有专人维护,尽管在战乱时期,运河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的淤积情况比较严重,但是现在刚好是雨季,而且接下来的六、七、八月都是雨季,可能有更多的降雨。运河的水位都比平时上涨了不少,鹰扬军的战船虽然很大,可是怎么都没有当初隋炀帝的龙舟大,因此,从理论上来讲,通行到开封,是完全有可能的。
突厥人没有水军,他们只能望水兴叹。当然,如果让他们提前得知消息,他们也肯定会采取措施,例如截断汴水,推山填海,断绝汴水的水流等。因此,鹰扬军水军在出动的时候,必须要隐蔽,度要快,最好能够制造一些假象,让突厥骑兵判断不到鹰扬军水军的真正目的,从而坐失良机。
刘鼎缓缓的说道:“命令水军,强行通过淮南地区,沿汴水北上,直达开封,这是我们可以脱困的唯一办法。”
经过仔细的讨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解困的办法了。
当然,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要提前准备的工作也是不少的。先,鹰扬军水军的出动要快。其次,要和武宁军节度使时溥取得联系,因为鹰扬军水军将通过徐州,如果没有武宁军的允许,将会增加很多麻烦。再次,就是鹰扬军水军要杀入淮南地区,从扬州旁边通过,这将严重的触动秦彦、毕师铎、吕用之三人的神经。
刘鼎缓缓的说道:“将秦迈叫来。”
秦迈迅来到。
刘鼎神色凝重的说道:“挑选三十六名最精通骑术的战士,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秦迈转身去了。
不久以后,三十六名精通骑术的鬼雨都战士集合起来。
刘鼎站在他们的面前,仔细的检查着每个战士的精神状态,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外面,遍地都是突厥骑兵的斥候,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而我们不是。但是,我问你们,你们有战胜他们的把握
三十六名鬼雨都战士一起回答:“有!”
刘鼎满意的点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我给你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快马赶往寿州,然后前往镇海地区找军师。如果你们不能赶往寿州,那就自己选择道路,前往镇海地区,找艾飞雨军师。你们要带的口信,就是让水军来解救我们。你们将我的意思告诉军师以后,他会统筹安排一切计划的。大家听明白
三十六名鬼雨都战士肃然回答:“明白!”
刘鼎的声音冷峻起来:“好!但是,我必须告诉大家,你们所知道的信息,必须严格保密!即使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也不得泄露!如果你们被突厥人抓到,该如何处置?”
三十六名鬼雨都战士朗声回答:“誓死不降!”
刘鼎凝重的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很好!现在你们充分休息,今晚寅时出动。”
到了寅时,开封城的南门悄悄打开,三十六骑飞驰而出,马蹄声震碎了原野的宁静。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开封城外的其他地方,也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那是突厥骑兵。
他们一直紧紧的盯着开封的动静,现开封有人飞驰出来,立刻出信号,同时紧追不舍。
鬼雨都骑士立刻散开,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
突厥骑兵也立刻散开,分头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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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解困(2)
“大人,他们都能够平安的到达寿州么?”
站在开封的城头上,看着外面突厥兵死追出城的鬼雨都战士,李怡禾有种不妙的感觉,忍不住低声的问道。这些鬼雨都战士里面,如果有任何一个落在突厥兵的手中,都有可能透露鹰扬军的详细计划,突厥人就有可能做出针对性的安排,从而阻止鹰扬军水军的北上。
然而,这些鬼雨都战士虽然是鹰扬军的精锐,战斗技能十分出色,可是,他们的骑术,毕竟是后天练习的,未必能够胜过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骑兵。突厥骑兵只要活捉他们其中的一个,刘鼎的计划,就有可能全盘泡汤。而这个风险是很大的,鹰扬军不能单方面寄予希望。
“我不知道。”
刘鼎平静的说道。
众人愕然。
他居然不知道?
难道这三十六名的鬼雨都战士,刘鼎居然没有放在心
如果让突厥人得知鹰扬军的具体计划,一路上处处阻挠的话,那鹰扬军水军能在四个月之内赶到开封么?要是鹰扬军水军不能按时到达,那开封……
李怡禾想都不敢想。
崔绾、张铎、高郁、史光璧等人,也都琢磨不透刘鼎的用意。
刘鼎若无其事的走下城意的说道:“所以,我们还要派出更多的人员。”
李怡禾疑惑的说道:“还要派人去哪里?”
刘鼎却没有回答,而是下了城楼。
众人也只好纳闷的跟着下了城楼。
城外的马蹄声,渐渐的远去,四周的原野,似乎也恢复了平静。
走到城门洞的后面,刘鼎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派人到襄州去求援。”
李怡禾疑惑地说道:“襄州?”
刘鼎肯定的说道:州!”
李怡禾和高郁等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秦迈立刻说道:“大人。派属下去襄州吧,属下一定将你的口讯带到。”
刘鼎摇摇头,漫不经意的说道:“你骑马不行,叫安仁义和高三宝来。”
秦迈立刻去叫两人。
自从来到开封以后,安仁义和高三宝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表现,他们两人擅长的,和突厥人一样,都是马背上的战斗,一旦离开了马背。就和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这种混乱的攻城战里面,刘鼎可不舍得将他们投入,他们可都是鹰扬军未来骑兵地主要指挥官啊。
因此。尽管他们俩两次三番的请战,但是刘鼎就是没有答应,他们只好乖乖的呆在他们自然少不了胡思乱想,一会儿以为是刘鼎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仁义是懂马之人,自然知道中原一点红的厉害,可是它毕竟是刘鼎的坐骑,免不了又有一丝丝的顾虑。
刘鼎微笑着说道:“我还担心它被闷坏了,刚好让你带它出去磨练磨练。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千万不要在乎战马的性命。只要你们将信件安全的送到襄州,我们会从突厥人那里,得到更多更好的战马。我们现在全部地战马数量还不到五百匹,我希望在打败突厥人以后,我们可以顺利的获得上万匹的战马。”
安仁义沉稳的说道:“大人的愿望,一定是可以达成的。”
从开封到襄州的路程,大概在千里左右,只要战马足够强壮。路上是不需要换马的。由于任务关键,两人对战马的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检查了个遍。即使是刘鼎的坐骑也不例外。安仁义和中原一点红亲热了一会儿,现它并不抗拒自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高兴地神态来。
安仁义和高三宝挑好了战马,随即向刘鼎告辞。骑兵在虎视眈眈。出了开封城以后,就是一连串的恶斗,但是他们义无反顾。
站在城门洞的后面。刘鼎和他们庄重的敬礼告别。
星光璀璨,气氛肃穆。
“拜托了。”
刘鼎握着他们两人地手。将他们送上马背。
前面的三十六名鬼雨都战士已经出,吸引走了部分的突厥骑兵。减轻了他们两人地压力。然而,在外面空旷的原野上。还有很多突厥骑兵,他们都躲藏在暗处。只要听到开封城地动静,马上就会好像狼群一样的聚拢过来。是否能够摆脱这些野狼,对安仁义和高三宝来说,也是严峻地挑战。
“不负重任。”
安仁义依然是绷紧着脸回答。
刘鼎轻轻的摆摆手,鹰扬军将士将沉重地大门缓缓的拉
吱吱嘎嘎……
开封地南城门再次打开。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旷野,黑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跟着传来响箭的声音,自然是隐藏在暗处的突厥骑兵,出了预先约定的信号。他们无时不刻不在注意开封的动静,听到开门的声音,马上翻身上马,准备进行拦截。
“啪!”
打在马**上,战马好像利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再次震醒了四周的原野,星光变得更加的璀璨。
黑暗中,有突厥兵闪耀,随即凶狠的追了上来。
一瞬间,城外仿佛展开了巨大的骑兵部队,马蹄声如雷。
吱吱嘎嘎……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的关上,一条条粗壮的门闩,落在了凹槽里。
刘鼎等人快步来到城头上,看着被激荡起层层波澜的野外。
只看到在外面稀薄的月光下,安仁义和高三宝两人,骑着白马,好像利箭一样射向西马,尽管才跑出了城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它已经比高三宝挑选的战马,快出了几乎二十丈的距离。安仁义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马,等待后面的高三宝追上来。
在他们的后面,也出现了六七个骑马的身影,正是预先埋伏在周围的突厥骑兵。他们黑色的军服,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醒目,带着浓郁的阴鹫之气,仿佛是从地狱里突然钻出来的一样。
李怡禾低声的骂道:“突厥人真是阴魂不散啊!走了一大批,还有这么多埋伏在周围。”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李克用不会放李怡禾好奇的说道:“大人,我们真的要从襄州调兵
刘鼎仰头看着明亮的夜空,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说呢?”
李怡禾摇摇头。
从襄州调兵,不是不行,勇字营是可以调动部分兵力的。但是,仅仅局限于部分的兵力,绝对不会过五千人。五千人的鹰扬军,并不能对突厥兵构成致命的威胁,因此无法解除开封的困局。而且,鹰扬军调来的,都是步兵,根本不是突厥骑兵的对手。目前糁潭都和铁枪都都没有找到和突厥骑兵对阵的机会。何况是轻步兵地勇字营?
从襄州到开封的道路,少说也有上千里,中间大部分的地区,都有突厥骑兵斥候在积极活动。鹰扬军在前往开封的路上,极其容易遭受到突厥骑兵的袭击。突厥骑兵可以埋伏在其中的任意一个地方,动对鹰扬军的致命的一击。在突厥骑兵的突然打击下,即使是糁潭都和铁枪都,也是死路一条。
刘鼎不可能做出这么鲁莽地决定,因此。这一定是刘鼎的故弄玄虚。
这是李怡禾的初步判断。
只不过,李克用未必能够如此判断。
他未必熟知鹰扬军地一切,未必知道鹰扬军其实不能从襄州抽调太多的兵力。未军其实不敢出城迎战突厥骑兵。要是鹰扬军从襄州抽调两万人以上的兵力,配以数百辆大车,然后以神机旅压阵。大部队卷动行军,不求度。只求安全,突厥骑兵其实还是比较麻烦的。
鹰扬军大部队一旦在野外遇上突厥骑兵,立刻将大车围绕起来。挡在外围,构成第一道地防御圈。将突厥骑兵拦截在车阵的外面,中间则以大量的弓弩。还有神机旅密集地震天雷予以压制,突厥骑兵如果不能迅的突破坚固地车阵。就要遭受鹰扬军强大火力的密集杀伤。这一点,绝对是李克用最不想看到地。
李怡禾隐隐间觉得。刘鼎派出的三十六骑士,肯定会有人落在突厥兵地手中。虽然刘鼎要求他们绝对不可透露水军的秘密,但是,在突厥人地酷刑之下,李克用想要得到相关的情报,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听说部分突厥巫医有“催眠”的邪术,这个秘密想要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安仁义和高三宝的出现,李克用必定深信不疑,从而想办法破坏鹰扬军水军的北上援助行动,但是这两人出现以后,他必定会疑神疑鬼,以为刘鼎是用水军来麻痹他,其实真正的危险,乃是来自襄州方向。这样一来,鹰压力就会大大的减弱。
李克用对刘鼎先入为主,深信刘鼎是个狡猾奸诈之人,刘鼎的智谋,一定不会轻易让他知悉的,这些落网的鬼雨都战士,极有可能是他派出来的诱饵,或许,这就是安仁义和高三宝西去的原因。他们其实不是向襄州求援,而是将李克用的目光,吸引到襄州的方向。
李克用,到底会不会上当
寂静的旷野中,传来飞驰的马蹄声,将整个偌大的平原,都全部惊动起来了,栖宿的夜鸟全部都被惊动了,扑棱扑棱的飞起来,让深夜的原野,变得更加的热闹。
安仁义和高三宝催马疾驰,在平坦的原野上飞快的掠过,如同是突然出现的两颗流面,仿佛是流星拖出的巨大尾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最近的时候,双方距离不够三十丈。
突厥骑兵射出的箭镞,落在了中原一点红的尾巴后面,距离马蹄不足十丈。
这种来自背后的箭镞,丧失了太多的动能,否则,安仁义他们就麻烦了。
安仁义暗中摘下蜘蛛弓,决心给对方当头一击。
蜘蛛弓是从乌金弓展而来的,比蜘蛛弓稍微细小,弓弦却要粗大很多,更加的坚的乌金弓,对于骑兵来说,体积稍微大了一些,在马背上难以开弓,于是沈家就研制了这种适于马背上的专用弓。
由于这种弓的弓弦两端,在勾住弓弦的地方,形状好像蜘蛛,故名蜘蛛弓。这种弓造价高昂,射程远,威力大,当然,它需要的臂力相对也大。没有经过一定训练的普通弓箭手,是无法轻易拉开的,在马背上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安仁义和高三宝来说,臂力当然足够。
嗖!
安仁义弯弓搭箭,突然回,抬手就是一箭。
“噗!”
追得最近的那个突厥骑兵应声落马。尸体在地上连续滚出四五丈的距离,这才稳住。
后面的突厥兵轻轻一夹马腹,就绕开了自己的同伴,继续追赶。
“啪!”
安仁义将弓弦空拉一下,出沉闷的声响。
后面的突厥兵不敢怠慢,急忙下意识地向两边错开。
就是这么一错愕的时间,安仁义和高三宝已经成功的拉开了距离,继续利箭一样的飞驰而出。
他们两人精选的战马,度极快。耐力极好,那些突厥骑兵落了下风以后,渐渐的被两人给抛离了。
中原一点红的度更快。在月光下仿佛就是一个白点,向西冲刺。
但是,两人的危险并没有解除。
从开封到襄州,必须经过尉氏地附近。刚好李存信本人就驻扎在尉氏。
这时候,驻守尉氏的突厥骑兵,已经接到报告。得知开封有两人试图从附近经过。
李存信当即下令突厥骑兵散开,在尉氏的附近拉出散兵线。务必要将这两个鹰扬军骑手拦住。
突厥骑兵在尉氏地周围,布置了数道的封锁线。
但是。由于平坦的原野,到处都是道路。突厥骑兵的数量,也没有多到可以派成一条相互间看得见地直线。所以,在他们的封锁线中间,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机会地,而突厥骑兵想要迅调集大军围困,同样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安仁义和高三宝为了争取时间,不能绕路,直接从尉氏地西北角冲了过去。
这里虽然是突厥骑兵布防的弱点,但是也有突厥骑兵地斥候存在。
寂静的原野上,两人地马蹄声显得格外的震撼。
他们两人深知突厥骑兵随时都会追来,因此一直不断地抽着马鞭,将疾驰的度拉到最快。
果然,前面6续出现突厥骑兵的斥候,从侧面向着两人追来。
两人不敢恋战,一路疾驰突厥骑兵自然紧追不舍。
嗖!
安仁义仗着蜘蛛弓的射程远,回头射翻了一个突厥骑兵。
那边高三宝也不甘示弱,同样连连放箭,射翻了数个突厥骑兵。
他的骑射功夫,其实还在安仁义之上,这时候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后面的突厥骑兵虽然被射杀了数人,依然紧追不舍。
“娘的!”
安仁义忽然大骂起来。
原来是又一股的突厥骑兵追上来了。
突厥人精通跟踪之道,还懂得在前头拦截,瞬间就拉近了和他们两人的距离。
这一股的突厥骑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带头的乃是一个突厥百夫长。
这是他们两个绝对无法对付的,就算他们的骑射功夫再出色,都无法对付比自己多十倍的敌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分开跑!”
安仁义毫不犹豫的叫道。
高三宝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就向南边跑开了,安仁义则有意识的向西北方跑开。
突厥骑兵也立刻分兵追赶。
安仁义不断的抽着中原一点红的**,试图将背后的突厥骑兵拉下。
中原一点红果然厉害,四蹄翻飞,渐渐的拉开了追兵之风好像尖刀一样从他的脸上掠过,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疼痛感。
也许是老天的眷顾,他挑到了一匹最好的战马,尽管追上来的突厥骑兵很多,可是他们的战马度不行,渐渐的被拉开了距离。后面的突厥兵,没想到敌人的战马居然度这么快,连忙放箭,却始终无法追上目标。
安仁义能够感觉到,突厥骑兵就跟在自己的后面,只有四个人,他们的战马和安仁义的战马度不相上下,因此双方咬得非常紧。这四个人里面,有一个突厥兵的百夫长,这让安仁义感觉到了危险。
在突厥兵的战斗序列中。百夫长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在野外的争夺战里面,他是比千夫长、万夫长更危险地角色。千夫长、万夫长承担的更多是指挥和协调责任,同时也是权势的象征,因此受到太多的因素影响,未必是战斗力最强的人就可以担任。
只有百夫长,是完全凭借个人的武艺,凭借个人的军功晋升上来的,能爬到这个职位的人。都是突厥勇士中地勇士。换句话来说,在突厥兵里面,技能最出色的。还是百夫长。对于任何的敌人来说,百夫长其实都是最难缠地角色。
安仁义被这个百夫长缠上嗖!
安仁义一箭射出,将一个突厥骑兵射倒在地上。
但是。突厥骑兵的反应也很快,他们齐齐射出了强劲的弓箭。
那个百夫长射出的箭镞,十分地强劲。安仁义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急忙做好摔马的准备。
“灰渌渌
果然。中原一点红出悲痛地嘶鸣,倒地不起。他本人也被掀翻在地上。
原来,突厥百夫长的箭镞。射中了中原一点红地后力已经大减,可是对于长途奔跑地战马来说。这已经足够致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突厥骑兵一点都不愚蠢。
幸好,安仁义落下的地方,是一块松软地草地,使得他还没有失去意识。他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卸去倒地地力量。在翻滚的时候,安仁义还能紧握手中的蜘蛛弓,瞄准了冲上来的突厥百夫长。
嗖!
在即将再次倒地的时候,安仁义射出了漆黑的箭镞。
那个突厥百夫长同时举弓,试图将安仁义钉在地上。
嘭!
安仁义射出的箭镞,截断了百夫长的弓背,跟着切断了弓弦。
突厥百夫长厉声高叫,声噗哧!
锋利的箭镞从他的喉咙射入,滴血的箭镞从他脖子背后穿出,他瞬间就断气了。
战马带着百夫长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刚好从安仁义的身边经过。
安仁义从地上爬起来,看准机会,当战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将突厥百夫长的尸体拉下马,然后死死的拉着了马缰,同时将身体死死的贴在战马的侧面。
那匹战马的度很快,即使被他拉着缰绳,依然无法停止下来,直到将安仁义拖出了十多丈的距离以后,才心有不甘的停下来。幸好,这里是草地,安仁义尽管浑身都是泥,却没有什么大碍。
看了还在草地中挣扎的中原一点红一眼,安仁义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后面的突厥骑兵还在紧追不舍,结果都被安仁义一一干掉。
天亮以后,安仁义已经进入了许州境内,追上来的突厥骑兵,渐渐的少了,却始终有人追在后面。
到下午的时候,安仁义进入了许州的西部。
一阵疾驰以后,安仁义看到隆起的山脉,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前面就是鲁阳关。
突厥骑兵追到这里,再也不敢追赶了。
安仁义一马当先,冲入鲁阳关。营团尉薛枚,急忙将安仁义迎了过来。
安仁义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要见杨璧鳞指挥使。”
薛枚欣然说道:“大人此刻正在鲁阳关视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片刻之后,杨璧鳞就来到
他其实不是在鲁阳关视察,而是听说开封被围困,他心急如焚,马上来到了鲁阳关,并在这里组织兵力,一旦刘鼎有命令,他马上就可以从这里出,前去增援开封。听说刘鼎的使者到达,他赶紧来到了关上。
安仁义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杨璧鳞,激动的说道:“这是大人命令属下送来的。”
杨璧鳞急忙拆信观看,似乎有些惊讶。
安仁义和薛枚都觉察到了,杨璧鳞的神色有点异常,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杨璧鳞缓缓的将信件递给安仁义。
安仁义看过以后,也是微微一愣。
信件上面只有一行字:“坚守鲁阳关,不许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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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解困(3)
汉鼎第解困(3)
送走了安仁义和高三宝之后。开封似乎重新恢复了平静。郊外的马蹄声。也渐渐的远去。最终完全听不到。夜空的星光依然如此璀璨。启明星在东方不停的闪烁。仿佛要努力赶走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只是。它的努力好像白费了。开封城里的每个人。依然被深深的阴霾笼罩着。
谁也不知道。在城外的原野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的敌人。李克用化整为零。用突厥斥候死死的盯着开封城的动静。要比之前的猛烈攻城。更加让人沮丧。开封城是如此的平静。外面的原野也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
突厥骑兵从开封城的外面暂时消失了。可是勒在开封脖子上的绳索。却好像是越勒越紧了。仿佛有无数无影无踪的大手。将开封城缠绵起来。无论城内的守军如何的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每天站在开封的城头上。看着外面旷野的庄稼即将成熟。却没有胆量出去收割。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城内的气氛。随着两拨人的出城。似乎变的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些消息嗅觉的居民。已经的知鹰扬军派人想外求援。想必援军会在不久的将来到达。只要援军到达。开封的危险。就彻底的过去了。要是有希望。人是可以在绝境中继续生存下去的。
数日无事。转眼间就是六月中旬。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每天早上起来。太阳都准时的挂在天空中的阳光照射下来。到了午后。则是准时的雷阵雨。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的阴沉沉的。跟着就是电闪雷鸣。十分的可怕。降雨的频率是越来越密。降雨的强度也越来越大。可以清晰看到附近汴水的水位。正在不断的上涨。
在此期间。还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在城内传播。据说有突厥斥候被雷电活生生的烧成飞灰。谁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也不知道消息的来源。但是城里的居民都相信这是真的。讲故事的人说的煞有其事。仿佛亲眼看见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的听众。
这天早上。刘鼎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一阵剧烈运动过后。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在这种苦闷的日子里。唯一可以保持乐观的。就是努力进行各种各样的运动。千万不要让自己太清闲。这是和突厥人比拼耐力的竞赛。鹰扬军当然不能先败下阵来。
苏幼惜忽然到来。等刘鼎停下来以后。才轻声的对刘鼎说道:“相公。安贞夫人醒来了。她说你如果方便的话。刘鼎点点头。说道:“我去见她吧!”
他带着郁幽帘、夏可舞、令狐翼等人来到宣武军节度使衙门。现朱珍、牛存节、潘逸等人都已经在这里。原来他们也同时接到了安贞夫人的通知。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张惠要吩咐什么事。他们等刘鼎到来以后。就一起进去看张惠。
张惠经过连续数天的治疗和休养。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也基本可以下床了。叶星士的人品或许不怎么高尚。但是水平还是毋庸置疑的。加上郁纹裳的从旁协助。张惠的伤势复原的比较快。已经有精神站着和大家说话了。
刘鼎来到张惠的前。愧疚的弯腰道歉:“嫂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张惠的神色有点憔悴。勉强笑着说道:“没关系。打仗么。都是这样的。谁没有个三长两短呢?”
刘鼎诚挚的说道:“嫂子且安心休养。等开封解围。我马上将嫂子送出城去。到时候嫂子在后方安心的休息。再也不用担心有敌人的到来
张惠艰难的说道:“只怕我没有这个命。殿下。现在城里的局势如何?突厥骑兵现在怎么样?”
刘鼎说道:“嫂子请放心。城内现在还算平静。突厥骑兵都全部撤退了。不过。开封依然处于突厥骑兵的包围中。具体的情况。还是请他们几位详细解说吧!”
朱珍说道:“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以后。突厥骑兵不敢继续攻城。但是在外面安排了大量的斥候。继续对我们进行封锁。一旦我们有人出城。他们马上派人追赶。突厥骑兵的骑射功夫很好。机动性很强。我们不敢冒险突围。只能等待外面援军的到来。”
潘逸也说道:“李克用好像是在筹谋什么计划。试图将我们一网打尽。突厥人尽管没有大兵压境。可是却依然逗留在附近。他还有可能已经将符存审的兵力调过来。加强自身的实力。同时可能从河东的区继续调来有生力量。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突厥人还有可能继续对开封动进攻。”
牛存节说道:“我在城墙上。一直都没有看到突厥骑兵的影子。不知道他们隐藏在什么的方。但是如果我们有人出城。他们马上就会从暗处跳出来。突厥人现在的战略。是想要彻底的疲惫我们。然后一鼓作气歼灭之。李克用最记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惠虚弱的说道:“看来。开封还是非常的危险。”
刘鼎神色凝重的说道:“正是。我们虽然重创了李克用。可是却没有办法将他撵走。他为了报仇雪恨。也舍估计。突厥人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更加的疯狂。”
张惠忧心仲仲的说道:“城里的粮食。如果不能支撑到冬天来临。突厥兵撤走。那当如何?”
众人都看着刘鼎。
刘鼎晦涩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朱珍忽然说道:“大人不是已经派人向外面求救了
刘鼎苦笑着说道:“除非是朱大哥率领宣武军主力回援。否则。少数的援兵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他们很容易在野外被突厥骑兵各个击破。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鹰扬军的全部主力。都已经北上了。现在留在江淮一带的兵力。其实是非常薄弱的。我还担心。要是有人在我的后方搞鬼。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呢。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增援开封?”
潘逸悄悄的看了看刘鼎。欲言又止。
牛存节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始终没有说话。
朱珍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些绝望的说道:“难道。鹰扬军真的没有办法
刘鼎苦笑着说道:“暂时是没有办法了。在野外。突厥骑兵的优势太大。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唯今之计。只有和突厥人比拼忍耐能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突厥人这次的损失不少。李克用承受的压季来临之前。不做出一点像样的战绩。恐怕压力会更大。我们只能等。等他心急气躁的时候。只要他失去冷静。再犯下一点错误。或许我们还有脱逃的机会。”
偏厅内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好几个人都在转动着不同的心思。
朱珍当然希望鹰扬军倾巢来援。和突厥骑兵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双方同归于尽。只是刘鼎的说话。似乎否定了这种说法。刘鼎更倾向于一旦开封粮食出现问题。他就甩手逃亡。反正开封也不是鹰扬军的的盘。鹰扬军不会珍惜。朱珍想要施加一点压力。却觉主动权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上。
外面的天气有些炎热。这里面的气氛却是相当的酷寒。
张惠内心里没有朱珍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她只是担心。如果没有援军。开封怎么可能坚持下去?刘鼎的说法或许是没有错的。鹰扬军的确已经出动了主力。不可能还将后方的部队全部调上来。要知道。在鹰扬军的后方。还有淮西军这个大祸害没有解决呢!要援兵。的确只能指望朱温了。
然而。想要朱温率领宣武军主力回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怎么可能放下契丹人回援?宣武军现在想必也跟契丹人咬在一起了。根本无法动契丹人马上就会占领整个山东。甚至是占领徐州这个战略要的。到时候。契丹人和突厥人在淮河一带会师。事情就更加的麻烦了。
没想到。局势会糟糕到这样的的步……
正在这时。外面脚步声响。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众人扭头一看。却杨皓天急匆匆的赶来。
杨皓天本来要汇报事情。但是看到这么多的宣武军人员在这里。于是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朱珍等人的神情。顿时变的敏感起来。
刘鼎皱眉说道:“有事。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杨皓天只好立正敬礼。艰难的说道:“大人。外面有很多难民要求入城。数量有六七千人之多。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孩子。彭团尉让属下来请示。要不要放他们进城。”
刘鼎下意识的说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外面不是被突厥人封锁了吗?他们怎么过的来?”
杨皓天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一味的哭求我们开门。其中很多妇女孩子……”
刘鼎扭头看了看朱珍。
朱珍断然说道:“不能
杨皓天说道:“是!”
潘逸狐疑的说道:“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难民到来?突厥骑兵将开封围困的一几千人是怎么过来的?真是奇怪了!”
朱珍冷冷的说道:“反常即为妖。这里面一定有突厥人的阴谋。”
刘鼎对杨皓天说道:“你先下去。看好城门。我一会儿过去处理。”
杨皓天答应着去了。
刘鼎看了周围所有人一眼。缓缓的说道:“我只管军事。不管民政。这些难民的事情。还请在座各位决定如何处理。我遵从大家的意见就是
安贞夫人努力支撑着身体。向朱珍说道:“小叔。城里的粮食如何?”
朱珍忧心如焚的说道:“非常紧张!每人每天只有四两供应。即使这样。也只能满足三个月的需要。如果加上这些难民。能够支撑的时间还要短……”
安贞夫人沉默片刻。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潘逸冷峻的说道:“夫人。此刻绝对不能心软。这显然是李克用的阴谋诡计。试图用粮食压力来打垮我们。这些难民肯定是突厥人故意放过来的。否则他们根本过不来。”
朱珍点头说道:“正是。李克用知道粮食是我们最大的软肋。试图从这方面打开局面。我们开封城内的人口越多。粮食压力就越大。”
安贞夫人心痛的说道:“可是。这些难民毕竟是我们的人……”朱珍深沉的说道:“夫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以常理待之啊!还请夫人三思。”
安贞夫人转头看着刘鼎。无奈的说道:“殿下。你是开封的守将。这件事情。还是您拿主意吧!”
刘鼎点头说道:“嫂子请放心。这事我去处理。”
安贞夫人勉强的说道:“有劳殿下了。”
刘鼎告辞出来。随即来到北门的城楼上。
李怡禾、张铎、史光璧、彭飞虎、杨皓天、张鹰等人也在城楼上。密切的观察着城外难民的动静。
只看到在城外。黑压压的都是人群。数量至少有上万人。杨皓天在报告的时候。后面又有数千难民6续到来。这些难民绝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孩子。男人很少。几乎看不到。就算有。也是年纪很大的老人。这些难民衣衫褴褛。神情孤苦。又拖儿带女的。显的十分的可怜。悲痛的哭声惊天动的。
城头上有些鹰扬军将士默默的低着头。不愿意看见这悲惨的一幕。
彭飞虎诧异的说道:“我想不明白。突厥人怎么会让他们过来?”
李怡禾晦涩的说道:“这是李克用故意放过来的。”
彭飞虎诧异的说道:“为什么?”
李怡禾深沉的说道:“消彭飞虎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这些难民里面。只有几十个的壮丁。原来如此。”
看到刘鼎到来。大家都立正敬礼。
刘鼎看了看城外的难民。摆摆手说道:“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回去紫园再作商量。”
一行人回去紫园。立刻商量如何处理这些难民。
很明显。这些难民都是突厥骑兵故意放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消耗开封数量不多的粮食。李克用显然知道。开封城内的存粮不会很多。只要不断的将难民往开封里面赶。开封的存粮。就会像流水一样的被消耗掉。
最终。开封城内的所有人。要么被活活饿死。要么只能冒险突围。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突厥人都将获的最后的胜利。在冬天来临之前。突厥人完全可以拿下开封。因此。开封是否应该接纳这些致命的难民。成为了一道痛苦的选择题。
朱珍坚决反对这些难民入城。
理由很简单很直接。那就是城内的粮食不够吃。
本来开封的粮食。只能够供应城内军民不足四个月的时间。刚刚过去的一个月证明。即使在最严格的粮食供应控制下。粮食的存量依然让人心惊肉跳。由于突厥骑兵的严密封锁。赵和鹰扬军的后勤。入开封。可以这么说。开封城内的粮食。已经不是按照斤数来计算。而是按照粒数来计算。
如果加上这些难民。粮食的消耗度将更快。极有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就消耗完毕。到时候。开封会不战自溃。突围是个美丽的幻想。在平坦的原野上。就算开封的军民再多两三倍。都不够突厥骑兵射杀的。如果继续留在城内。那就真的只有人吃人了。
的确。开封的粮食。对于鹰扬军能够坚持到水军的到来。是非常关键的。在这个前提下。一切的牺牲都是必须的。一切的拒绝都是有理由的。但是。如果开封不接纳这些难民。他们绝对是死路一条。突厥骑兵不会让他们走向其他的的方。只肯让他们进入开封。如果开封守军不接纳这些人。李克用就会现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他会立刻派遣骑兵。将这些难民全部射杀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突厥骑兵射死在城墙下面。于心何忍?
然而。一旦他们进入开封。李克用就知道这条计策对守军是有效的。那样就会驱赶更多的难民到来。将开封的粮食消耗的更快。现在城外都是突厥骑兵在活动。天知道后面李克用还会拿多少难民塞入开封城呢?开封接纳了今天的会驱赶两万、三万。甚至是更多的难民到来。开封有接纳这么多难民的能力么?
何况。这些难民里面。说不定还混有突厥人的奸细。防不胜防啊!
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
朱珍的意见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他提出反对意见以后。大家都不吭声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不可怜城外的难民。可是目前的形势。迫使他们不的不做出拒绝的选择。
刘鼎缓缓的说道:“朱将军。你主管粮食。又是吴兴郡王指定的留守大将。这件事情还的以你的意见为主。既然你决定……”
朱珍毫不掩饰的说道:“不能放他们进来!”
刘鼎仔细的想了想。深沉的说道:“飞虎。叫难民都到西门外面集结。”
彭飞虎凛然回答:
刘鼎又对张鹰说道:“你们神机旅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封锁西门外面的通路。如果现突厥骑兵有乘虚而入的企图。不要犹豫。立刻抛射震天雷。将进城的道路封死。”
张鹰凛然回答:“是!”
刘鼎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的说道:“你们都等我的最后命令。没有我亲自到场。不的打开城门。”
彭飞虎和张鹰都答应着去
刘鼎站起来。走到外面的努力的舒展着自己的身躯。
这时候乃是五月底。花园里一片绿意盎然。各种鲜花相继盛开。争芳斗艳。
在花园中间的荷花池里面。荷花已经开了。一朵朵粉红色的荷花。在圆圆的荷叶映衬下。显的格外的娇媚。微风吹过。荷叶不断的摇动。带着荷花摇摆。摇曳出美丽的身影。荷花池中间有九曲桥。在荷花丛中蜿蜒而过。正是赏花的最好的方。
紫园的荷花池是对外开放的。若不是突厥骑兵围城。紫园的荷花池。也许已经是人满为患。开封城的居民。都会带着他们的家人前来观赏了。但是自从突厥骑兵到来以后。开封城就完全变了模样。荷花自然也没有人欣赏了。这些美丽的荷花。只有寂寞的孤芳自赏。最后默默的凋零在黑暗中。
刘鼎心事重重的走在九曲桥上。思索着如何处理城外的难民。忽然觉前面的凉亭内。有两个站立的人影。正在靠着柱子默默的凝视着下面的荷花。神情显的有些忧伤。刘鼎悄悄的走近一看。原来是郁纹裳和苏幼惜。
“哇!”
刘鼎在两人背后大叫一声。
郁纹裳和苏幼惜被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来。
刘鼎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俩倒是好生清净。躲到这里郁纹裳站起来。眼圈儿有点红红的。欲言又止。
苏幼惜有意无意的摇摇头。表示她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刘鼎靠近郁纹裳的身边。关切的说道:“你有话跟我说?”
郁纹裳低声的说道:“她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鼎无奈的说道:“李克用很毒辣。想活活的饿死我们。我们要是将难民放进城。他明天马上就会驱赶更多的难民过来。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这样消耗的。最终。我们。还有那些难民。都逃不过突厥人的毒手。”
郁纹裳带着祈求的语气。轻轻的说道:“大人……能不能将小孩子接进来?”
刘鼎沉吟不语。
郁纹裳恳切的说道:“孩子是无辜的。他们需要耗费的粮食也不多。做父母的。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全。想必他们也心满意足了。哪怕是死在突厥人的手中。也心甘情愿。她们对于你刘鼎的大恩大德。也是永世不忘的……”
刘鼎思索片刻。缓缓的说道:“你说的对!”
他当即来到城头上。
朱珍、彭飞虎、张鹰等人都在密切的注意着城外居民的动静。
外面的难民。都已经聚集到西门的附近。哭泣声一片。不断的恳求开封打开城门让他刘鼎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原野。看不到任何突厥骑兵的痕迹。很显然。这是突厥骑兵在故意制造机会。让开封放心的接纳这些难民。如果开封接纳了他们。正好中了突厥人的诡计了。或许明天。就会有更多的难民到来。
刘鼎冷峻的说道:“飞虎。安排好警戒。将小孩子都接进来。”
彭飞虎朗声答应。随即又迟疑着说道:“大人呢?”
刘鼎语调低沉的重复自己的命令:“先把小孩子都接进来。”
彭飞虎明白了。转身而去。
朱珍急切的说道:“大人。你可不能轻易的开这个口子啊!就算是小孩子。也是同样需要消耗粮食的!今天我们接纳五百个小孩子。明天李克用就会驱赶五千个小孩子到来。后天。说不定就是五万个!开封会完蛋的!大人。您要三思啊!”
刘鼎冷峻的说道:“我知道。我三思过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都毁在突厥人的手中。哪怕我们每个人再节省一点口粮。也务必让这些孩子活下来。以后要找突厥人报仇雪恨。还要看我们下一代的本事
朱珍依然坚决反对刘鼎的决定。
刘鼎对彭飞虎摆摆手:“去吧!”彭飞虎走到城垛的后面。清了清喉咙。大声叫道:“乡亲们。请将小孩子都放在门前。我们城内的粮食有限。只能接纳你们的孩子。乡亲们。请将小孩子都放在门前。我们城内的粮食有限。只能接纳你们的孩子。”
城外的难民听到了。似乎难以相信。却又不的不相信。开封城内只接受他们的孩子。却不接受大人。一时间。他们的心头大石似乎放了下来。急忙按照鹰扬军的吩咐去做。母子抱头痛哭。有些难民已经哭的没有了眼泪。于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孩子破烂的衣服上。写下自己和孩子的名字。有些孩子已经比较懂事。于是他们的母亲。就告诉他们。一定要牢记仇恨。长大以后。要坚决去找突厥人报仇雪恨。
郁纹裳忍不住泪流满面。默默的离开了城墙。
刘鼎虽然心如铁石。看惯了战场的生死。可是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却也忍不住屡屡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他真的很想下令打开城门。将所有人都放进来。可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这样做了。害死的人会更多。这笔帐。只能算到李克用的头上。
忽然间眼前红影一闪。原来是朱蕾了。
刘鼎皱眉说道:“你来做什么?”
朱蕾低声的说道:“婶娘能不能让尽量多的人进城避难。要是他们都死在了突厥人的箭下。那是造孽啊。他们都是宣武军辖区内的人……”
刘鼎轻轻的摇摇头。晦涩的说道:“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朱蕾无奈的说道:“难道。他们真的只能被抛弃意朱珍解释。
朱珍急忙说道:“大小姐。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突厥人太狠毒了。”
朱蕾还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少有的露出罕见的温柔。艰难的说道:“难道我们省吃俭用一点点。也不能挤出一部分粮食给他们吗?”
朱珍摇头说道:“大小姐。这不是省吃俭用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策略性的问题。要是我们放这些难民入城来。突厥人马上又会驱赶一批难民过来。数量也许会更多。或许是两万。或许是三万。或许是十万八万。总之。源源不断的都会有难民被突厥人赶来。我们能够接收的了那么多
算我们全部接收下来。那又如何呢?他们进城来。是要消耗粮食的。总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吧?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提供。他们就会起来跟我们闹。而不是去跟突厥人闹。在没有粮食的时候。人是会失去理智的。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手一摊。不容置疑的说道:“到时候。我们被饿死。他们也同样会被饿死。谁也跑不了。开封被攻破以后。突厥人会用同样的法子。6续攻破其他的城镇。最终霸占整个中原。将所有的民众。都置于突厥铁骑的统治之下。难道。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局面
朱蕾可怜兮兮的说道:
朱珍严肃起来。板着脸说道:“大小姐。这是战争。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城外的那些人。他们的命运固然可怜。可是他们没有起来反抗突厥人。死了也是活该!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应该将怒气泄到突厥人的头上。哪怕是用一百条性命来换一个突厥人的生命。突厥人也不敢这样对待他们。可是。他们没有!”
朱蕾欲言又止。
刘鼎按着朱蕾的肩头。缓缓的说道:“朱蕾。你要体会朱叔叔的难处。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们只能将他们的孩子接进来。尽量保存他们的血脉。他们的确应该起来抗争的。没有抗争。只有接受被屠戮的命运。”
这时候。城外的难民。已经将他们的孩子。放在了西门的附近。按照要求。他们本人都后退了数步。留下那些孩子在原的。离开了父母的孩子。都在原的痛哭。有些孩子着他们的母亲不肯离开。结果他们的母亲。不的不狠心的将他们推开。有些孩子不愿走。母亲只好拿起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们。却满眼都是泪水。
西门缓缓的打开。
令狐翼带着几十名的鬼雨都战士。出去将那些小孩子抱进来。
小孩子突然被陌生人抱到。自然少不了放声大哭。有些小孩子还下意识的往父母的身边跑。结果又被父母抱回来。紧紧的塞到鹰扬军将士的手中。他们的母亲。将自己身上的全部东西。都塞到孩子的怀里。衣服上的一个个血字。清晰可辨。
令狐翼眼角一酸。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其余的鬼雨都战士。也都纷纷流泪。他们只好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孩子的数量很多。至少有上千个。从还要吃奶的婴儿。到已经自己会走路的三四岁小孩。到已经基本懂事的十岁小孩。全部都有。
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入开封的城门。那些难民忍不住放声大哭。一时间哭声震天。气氛极其的哀伤。有些母亲下意识的冲上前。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抢回来。但是。她们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看着开封打开的城门。无声无息的流泪。
这时候。突然冲上来十几个男人。试图冲入开封城内。们拦住。
“站住!”
“干什么的!”
彭飞虎拔出冰魄寒光刀。对准了对方的胸脯。
这些男人急忙解释:“大人。我们可以帮助守城。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你就让我们进去吧。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
彭飞虎上下打量着他们。又看着城头上的刘鼎。
刘鼎在城头上说道:来吧!”
他对藏勒昭打个眼色。
藏勒昭心领神会。马上安排下去。
令狐翼带着近千名的小孩子入城。这时候城内的居民。已经被动员起上百人。专门负责照料这些小孩。
彭飞虎也带着那十几个壮丁入城。但是那些人刚刚入城。藏勒昭已经带着鬼雨都战士。将他们全部都包围起来。黑漆漆的箭镞。明晃晃的刀剑。全部都指在他们的身
这些男人惊愕的说道:“大人。这是……”
藏勒昭冷冷的说道:“谁派你们来的?”
有男人回答:“我们……我们……是郭桥附近的居民。我们是自己……自己走过来的……”
刘鼎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莫把我当三岁孩儿。若不是突厥骑兵故意放过你们。你们来的奸细吧?”
带头的男人急忙说道:“大人。突厥骑兵究竟是如何放过我们的。我们也不清楚。可是说我们是奸细。实在是冤枉了我们。我们不是奸细。绝对不是奸细。”
刘鼎冷冷的说道:“刚才看你们和周围的难民。热乎的很。可是只有你跟他们热乎。别人可都不怎么在乎你们。难道。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那些男人都大叫冤枉。
刘鼎冷喝一声:“不说?那就死了!来人。大刀侍候!”
秦迈扛着月牙斧出现。明晃晃的斧头。在他们的面前闪烁。冰冷的气息笼罩了面前的所有人。
那些男人终于承受不住。急忙跪下。连声大叫:“大人。大人饶命!”
刘鼎冷冷的说道:“想活命。就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
带头的男人迟疑片刻。最终无奈的说道:守光。”
原来。这几十名的壮丁。都是刘仁恭、刘守光父子派来的。他们的确是郭桥附近的居民。可是那些民众却是从万胜等的抓来的。所以双方并不熟悉。他们是半路上。**这群难民里面的。刘守光给他们的任务。是想办法烧毁开封的粮食仓库。又或者是煽动城内的居民起来闹事。他们的家人都被突厥人控制着。他们的不答应。
刘鼎说道:“刘仁恭什么时候到了李克用的身边?”
带头的男人说道:“小人不知道。好像是五天前
刘鼎皱皱眉头。
刘仁恭和刘守光这两父子。都是汉人。却跟突厥人做了走狗。实在是太可恶了。说不定这条利用难民来消耗开封粮食的策略。也是他们父子鼓捣出来的。妈的。都说自己人对付自己人最是狠毒。果然如此。刘仁恭和刘守光父子到了李克用的身边。难道李嗣源也来了?
这些奸细还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李存孝受伤以后。李克用立刻从后方调来了一个名叫高思继的年轻将领。这高思继年方二十三四。已经娶妻生子。有子高行周。年方四岁。高思继号称白马银枪。虽然年轻。却很的李克用的喜欢。他到来前线以后。一直单独活动。除了李克用和少数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高思继?”
刘鼎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印象。李克用麾下人才不少。想必这个高思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的方。
刘鼎对藏勒昭打个眼色。
藏勒昭摆摆手。上来几十名鬼雨都战士。将这些奸细全部拖到旁边处理掉了来是看到了令狐翼身边的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大约十一二岁。长的相当的壮实。虎头虎脑的。小手臂结实的就像是两个棒槌。令狐翼大概也是看出这小孩的根基不错。所以专门将他留了下来。准备由鬼雨都的战士从小训练他们。等他长大以后。就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了。和这个小孩一起被令狐翼留下的小孩。大约有两百多个。其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也引起了刘鼎的注意。
刘鼎摸了摸孩子的颅骨。又捏了捏他的全身骨骼。现令狐翼的眼光还算不错。这小孩子的确是难的的练武天才。只要精心指导。假以时日。成就未必在王彦章之下。于是蹲下来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虽然才十一二岁岁。却不怯场。声音蛮宏亮的回答:“孟知祥。”
刘鼎微笑着说道:“你从哪里来啊?”
孟知祥镇定自若的回答:“家父乃是幽州人士。契丹人南下。不幸遇难。我就跟着姑姑一起过来了。一路上走了很多的方。我也没有记住。后来姑姑在半路上也被杀死了。我就跟着大伙儿一起流浪到了这里。”
刘鼎点点头:“知道鹰扬军不?”
孟知祥摇摇头:“不知道。”你爹娘报仇不?”
孟知祥立刻握紧了拳头。扬声说道:“想!”
刘鼎说道:后就跟着这个大哥哥练武。等练好了武功。就回去为你爹娘报仇!”
孟知祥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传来杂乱的惨叫声。
令狐翼下意识的捂住了孟知祥的耳朵。
马蹄声和惨叫声好一会儿才消失。
彭飞虎脚步沉重的到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鼎缓缓的说道:“都死的。”
刘鼎冷峻的说道:“这笔帐。我们一定会要他们偿还的。”
彭飞虎紧握着拳头。气愤的骂道:“李克用!将来我们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令狐翼更是激动。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双手捂着孟知祥的耳朵。下意识的双手用力。差点挤爆了孟知祥的小脑袋。幸好刘鼎觉不对。急忙将他的双手拿开。令狐翼回过神来。狠狠的握着拳头。良久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旁边的那个小孩忽然说道:“叔叔。是突厥人来了
令狐翼说道:“没有。”
刘鼎却直言不讳的说道:“是的。突厥人来了。”
这个小孩低着头。狐翼说道:“他叫郭崇韬。和孟知祥是好朋友。同样是流浪的孤儿。”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些孩子。现在都成了孤儿。鬼雨都刚好没有战斗任务。可以从小开始训练他们刚才看了一下。好像孟知祥这样的孤儿。年龄在三四岁到十岁左右的。应该有两百多人。你将他们都集中起来。组建一个少年营。一方面集中管理他们。一方面适度的训练他们。既可以保证他们的生长育需要。也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伤痛。”
令狐翼黯然说道:
刘鼎似乎慨然。无法拯救这些孩子的父母。实在是令人愧疚的事情。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的内心都因此而歉疚。但是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拍着令狐翼的肩膀说道:“不要小看这些孩子。没准儿哪一天。会从里面蹦出一个厉害角色也说不定啊!”
令狐翼勉强露出一丝丝的笑容。晦涩的说道:“但愿大人的眼光是准确的。”
刘鼎微笑而去。
大概是因为使用难民也没有让刘鼎屈服。李克用于是不再使用这样的策略。开封的粮食因此的以经受考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开封的四周每天都平静的可怕。然而。尽管突厥骑兵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开封城毕竟是被被围困的日子是很痛苦的。空有一身的本事。却用不上。每天都在盼望着援军的赶紧到来。
对于鬼雨都的战士来说。他们在等待之余。多了一项小小的乐趣。就是训练那些挑选出来的小孩子。经过挑选。最终有两百三十四名小孩子成为了少年营的成员。为的乃是孟知祥、郭崇韬。孟知祥是练武之人。郭崇韬却喜欢读兵书。两人都天资聪慧。进展神。有时候刘鼎也会亲自指点他们的武功。以排解寂寞。
在自的其乐之余。大家的内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始了。有月票的兄弟。多给几张鼓励鼓励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414章 解困(4)
酷热的天气渐渐的过去。转眼间又是八月份了。
在过去的两三个月。开封的日子。只能用平安、沉闷、不安、彷徨等词语来形容。每个人其实都是度日如年。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段。都有不同的心态。
开封的粮食存量。日渐见底。供应的米饭里面。也渐渐多了沙粒尘土的存在。说明这些粮食都是仓底货了。感觉到断粮的日子就要到来。开封城的居民。当然不可能继续保持原来的平静。在某些深夜。已经出现了打架、斗殴、枪尖、杀人等现象。鹰扬军开始加派巡逻队在街上日夜执勤。
只有刘鼎。依然镇定自若。
每天。刘鼎的例行任务。就是到各部队去转转。然后回来抓少年营的训练。
尽管粮食很紧缺。刘鼎本人也被饿得眼眶陷下去了不少。可是这些小孩子的粮食供应。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一个个都保持了比较强壮的身体。训练起来相当的卖力。孟知祥和郭崇韬的悟性都很强。鬼雨都教官交给他们的知识和技能。他们都领会得相当快。让各位教官教起来也格外的卖力。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两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小小的战士了。
只有负责粮食控制的朱珍。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不责粮食的控制。在开封城里面。除了刘鼎之外。就是他的权力最大了。可是仓库里的粮食。是越来越少了。始终都没有得到有效地补充。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全城就要断粮。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突厥人地封锁地确很严密。节义军节度使赵组织了数次偷运。结果都被现了。损失了大量宝贵的粮食不说。还搭上了不少的输送人员。同样的。鹰扬军的后勤部门。也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试图将粮食运送到开封。然而。他们也同样无法将粮食有效地送到开封内。甚至连通过尉氏一带地封锁线都十分困难。付出的代价相当的惨重。鱼多均和鲍杰为此茶饭不思。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城内的粮食越来越少。开封城原本平静的状态。逐渐的变得紧张不安起来。不少的居民。其实都已经开始捕捉老鼠充饥。甚至有人提前将老鼠肉风干。以便在紧急状态下备用。原本肆虐的鼠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消灭干净。一旦有人现老鼠。立刻就会引来数百人的争抢。情形十分地壮观。
幸好围城的时间是夏天和秋天。天气温暖。不需要生活取暖。如果是冬天的话。恐怕日子更加难熬。然而。冬天很快就要到来了。要是李克用不顾一切。冬天也不肯撤军的话。开封城就真的糟糕了。天知道李克用什么时候才舍得撤军?
这天。刘鼎正在观看少年营地训练。杨皓天又急匆匆地赶来了。
原来。突厥兵居然派人前来搦战了。
在前面三个月的时间里。突厥人一直都隐藏在暗处。再也没有出现过。开封城里面也没有人出去过。大家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地静坐状态。因此有人戏称为静坐战争。
本来隐藏在暗处的突厥人。今天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刘鼎好奇的说道:“来的是谁?”
杨皓天说道:“他自称白马银枪高思继。”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李克用也坐不住了。”
刘鼎的猜测没错。李克用的确有点坐不住了。
他盯紧了开封。盯紧了刘鼎。盯紧了所有可能增援开封的通道。
他将相当数量的骑兵。变成了斥候。散布在广阔的原野上。成功的将开封封锁起来。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活活的饿死刘鼎他们。饿死开封城内的所有鹰扬军和宣武军。
刘鼎曾经组织了两次和外界的联系。第一次派出了三十六骑。第二次派出了双骑。一批。基本上都被突厥人消灭了。只跑掉了四个人。后面的一批。则一个都没有抓到。还损失了一名突厥百夫长。让李克用很是郁闷。幸好。前面出城求救的一批。有两人临死前被巫医的“催眠术”套出了其中的秘密。原来鹰扬军要出动水军来增援开封。
李克用对这些情报半信半疑。主要是这些情报来得似乎有些容易了。好像是刘鼎故意将这些情报泄露给他知道似的。刘鼎不会不知道。这么多人同时出城。一定会有人落在突厥人的手中的。到时候他的秘密就会泄露。这样欲盖弥彰的事情。李克用是不会相信的。
相反的。后来出现的双骑。本领十分高明。这才是传递消息的最好人选。追赶的突厥骑兵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是却得知最厉害的那个。是跑入了襄州地界。而另外一个。则是跑入了寿州地界。根据他们俩原来的奔跑路线判断。这两人其实都是冲着襄州去的。刘鼎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综合获得的情报。李克用判断。来自襄州方向的威胁最大。他不知道鹰扬军在襄州地区的准确实力。但是他相信。如果鹰扬军在山南东道实行总动员的话。组织起来的军队数目。肯定是非常可观的。如果鹰扬军动员起来的数量核心。大集团滚动前进。受到严重削弱的突厥兵。也是不容易对付的。
至于鹰扬军水军北上的命令。极有可能是迷惑行动。试图用调虎离山的伎俩。将突厥骑兵的主力。诱骗到汴州地东面。从而为襄州大军增援开封创造条件。从江南到开封。千里迢迢。鹰扬军水军怎么能说来就来?
李克用当然不会上当。
他下令李存信继续切断开封和其他地区的联系。同时在陈留方向监视汴水的动静。看看鹰扬军水军是否真地从这里通过。必要地时候。在陈留附近的汴水埋设木桩。阻拦鹰扬军战船的通行。随后。他命令李嗣源和李存进继续驻扎在郑州和许州的中间。坚决堵住襄州鹰扬军来援的通道。至于单独行动的符存审。李克用则将他地部队召到了自己地身边。
然而。鹰扬军没有动静。
从五月底到现在。襄州的鹰扬军并没有动静。甚至连像样的调防都没有。
他接到的信息。是襄州的鹰扬军指挥官杨璧鳞。仍在按部就班的加固鲁阳关一线的防御。
然而。杨璧鳞越是淡定。李克用就越是觉得他有问题。
关于震天雷的研究。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让李克用觉得很不安。对襄州方向更加的“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要是探查不到其中地秘密。我将你们都杀了!”
李克用对河东工匠气势汹汹的布命令。
他想要尽快了解震天雷的秘密。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杀伤这么多的突厥人。最后清点损失。突厥人仅仅在开封城下。就损失了两万四千余人。加上在中牟和郑州的损失。足足损失了四万五千多人。战马地损失比这个数字还要大。
这是突厥人近百年历史上。从来没有受过地损失。即使是在当初李靖横扫大漠的时候。在单场战役中。突厥人也没有试过战死这么多人地。王忠嗣对突厥人大开杀戒的时候。单场战斗战死的突厥人。也没有这么多的。他李克用绝对不会想到。在不起眼的开封城下。突厥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这一切。都是因为震天雷的缘故。
李克用相信。只要解开了震天雷的秘密。突厥人加以仿制。就足够置刘鼎和他的鹰扬军于死地。
令他失望的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河东工匠依然无法摸清震天雷的秘密。他们仅仅是查出了黑色火药的成分。证明里面有硝石粉、有硫磺粉。还有木炭粉。可是却不知道确切的比例。李克用连连催满意的答案。李克用下令处死几个工匠示威。也没有什么效
最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的风声。一大群的道士仙姑找上门来了。他们向李克用信誓旦旦的表示。刘鼎使用的乃是道家祖传的炼丹技术。炼出来的乃是可以屠尽天下生灵的“九天神雷”。李克用找工匠去研究。根本就是找错了人。只有找他们这些神仙的门人去研究。才会有结果。
平心而论。这些所谓的道士仙姑。猜测的的确没错。震天雷的明。的确和他们日常的炼丹技术有关。黑色火药的最初明。就是炼丹的道士无意中将硝石、硫磺、火炭混合到了一起。结果生了爆炸。不少高明的炼丹道士。已经隐约摸索到了黑色火药的比例。只是没有明确的认识而已。
然而。李克用偏偏是个不信邪的人物。他绝对不会相信刘鼎使用的是邪术。这些道士尼姑已经犯了他的忌讳。偏偏他们的要求又高。于是李克用当场震怒。下令将这些道士仙姑全部用大板子撵走。无意中断绝了快知道震天雷秘密的途径。
不能搞清楚震天雷的秘密。李克用的内心就总是不安。总是觉得心头有根刺。刺得他很不舒服。眼睁睁的看着刘鼎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无法抓到他。那种心情实在是难以描述。祖母绿的面前。李克用才会稍微觉得好一点。每天。李克用对着祖母绿仔细的琢磨。反复总结自己战败的经验。越来越希望从祖母绿里面能够得到神奇的力量。从而尽快的打败刘鼎。原本平静的心。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又变得有点急躁起来。数次他都有集中兵力。再次攻打开封的念头。
到最后。李克用居然变得有点患得患失起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李克用很惊讶素来果断的自己。为什么居然会患得患失。结果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要是在冬天来临之际。突厥人依然不能重创鹰扬军。挽回一点面子地话。他只有撤军回去河东。一旦他撤军回去河东。回去太原府。一定会受到很多部落长老的责难。他很清楚这些鸟人的能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自己用武力将他们压制地死死地。这些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这次自己不幸战败。一定会成为这些人冷嘲热讽的对象。
尽管他是堂堂的河东节度使。权力和地位都无人能及。但是在突厥人里面。还有另外一套体系。这正是他的隐忧所在。他带领的突厥人。主要是沙陀部落为主。由于沙陀部落的强大。他才能成为突厥人地王。然而。在沙陀人之落。他们是依附于沙陀部落存在的。可是在特定的条件下。这些部落也有可能成为沙陀部落致命的敌人。
这些部落的全部人数加起来。也只有二十来万。沙陀部落的人数足足比他们多了一倍。沙陀部落即使受到一定的削弱。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威胁。可是。这仅仅是在河东地区的数据。事实上。在遥远的大漠。在还有更多突厥部落地存在。他们才是李克用真正的隐忧。
突厥王族的历史。就是一部血与火的历史。只有实力最强的部落。才有可能成为王者。无论多么强大的王族。一旦在战争中失利。都极有可能遭受来自背后地黑枪。在对付自己人地问题上。突厥人未必比汉人高尚多少。李克用本人也是通过内部斗争。才成功的登上王位地。
难道。这次战斗失利。竟然要成为沙陀部落没落的前兆?
李克用只要想到这个问题。立刻感觉内心沉甸甸的。最后根本不敢去想。
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估计开封城内的存粮不多。也许是个错误。或许现在的开封城。根本不缺粮。朱温本身和他僵持了三四年的时间。不会不知道突厥人最喜欢的围城打援战法。他一定会在开封里面囤积大量的粮食。以避免受到突厥兵的围攻。一定是这样的!
宣武军必然在开封城囤积了足够的粮食。所以根本不担心缺粮的问题。
要是鹰扬军可以坚持到冬天来临。大雪覆盖。突厥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撤兵了。到时候。突厥兵的战败事实。将再也无法挽回。他们必须争取在近段时间打一仗。才能稍稍挽回丢失的面子。问题是。现在鹰扬军坚守各个据点。无论突厥人如何挑衅。他们就是做缩头乌龟。死也不肯出来。突厥人根本找不到歼灭鹰扬军的机会。
在漫长的僵持过程中。突厥人烧杀抢掠都已经腻了。士气也正在慢慢的衰减。士兵们想念家乡的思绪越来越强烈。说句实在话。突厥人这样和鹰扬军对峙。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攻也不是攻。守也不是守。每天都在郊外过日子。看着鹰扬军在城内舒服。还要十二个时辰紧紧的盯着鹰扬军的任何动静。的确不是个滋味。
由于天气湿热。雨水充足。部分突厥兵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有些人来不及救治就死了。病人的数量也大为增加。战马的得病率也急促上升。不少极其优秀的战马。都倒在了热气病中。即使是最高明的兽医也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建议李克用尽快撤军。不要继续呆在这么湿热的地方厥人的军心再次浮动。有些中层的指挥官。例如千夫长什么的。都隐晦的前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河东。有些比较耿直的千夫长。则在后面说些风凉话。他们公开的表示。与其这样和鹰扬军耗着。半死不活的。一不小心染病死去。还不如来点干脆的。动对开封的再次进攻。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李克用当然也想来点痛快的。对开封再次动猛烈的进攻。可是震天雷地秘密一天不破解。突厥兵这样冲上去。仍然是个死字。作为指挥官。他不能这么不冷静。考虑良久。李克用终于做出决定。他一方面将伤病员撤回去河东。一方面从河东继续抽调有生力量。南下增援。继续保持对鹰扬军的压力。同时勒令河东的工匠。必须在短期内弄清楚震天雷地秘密。
正在思索地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姚民康来了。
李克用皱眉说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姚民康低沉的说道:“主上。镇远从北方来信。赫连铎可能死灰复燃。大漠以北的局势不是很稳定。赫连铎目前纠集的人马。已经过两万之数。镇远希望主上能够早日北返。以免被动。”
镇远乃是周德威的字。云州(今山西大同)一带。防御吐谷浑人的死灰复燃。当初李克用打败赫连铎。占据了其老巢云州。并将其及残部撵入了大漠。但是。赫连铎地根并没有被拔掉。他在大漠以北。还有相当地势力。那里是吐谷浑的聚居地。据说有接近十万的吐谷浑人聚集。
按照游牧民族的一般比例。从十万吐谷浑人口中。最大限度是可以征集到接近三万名骑兵的。赫连铎完全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因此。李克用并没有放松对赫连铎的警惕。他将周德威派去云州驻守。一方面是不喜欢他劝阻自己南下。将其挪开。一方面则是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能够挡住赫连铎的复燃。
事实上。赫连铎的确在大漠以北蛰伏。暗中组织更多地军队。准备南下报仇雪恨。根据不确切的情报。他已经召集了两万余人。试图反攻云州。周德威目前的兵力只有区区五千人。如果吐谷浑骑兵大军到来。他只能坚守不出。这样云州周边地区乃是太原府都有可能遭受吐谷浑骑兵的袭击。
李克用在南线徒劳无功。反而白白的损失了数万人。大大的削弱了突厥人地有生力量。现在李克用还继续从河东抽调兵力。造成河东很多地区地防御都异常空虚。甚至连太原府的守军也不足三千人。骑兵南下。后果难以想象。赫连铎和李克用仇深似海。想必不会对突厥人客气地。
周德威当然知道李克用现在的心情。所以只敢写信给姚民康。暗中希望李克用能够尽快返回北方。在他看来。李克用即使占据了中原。如果丢了老巢太原府。那也是得不偿失。突厥人的根。其实还是在草原上。而不是在中原的肥沃土地。先进的农耕社会。
何况。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资源无穷无尽。即使李克用能够占领郑州、汴州一线。想要继续南下。也是非常困难的。突厥人只要有一点点的疏忽。其余势力的大军。就会蜂拥而至。如果沙陀部落的势力受到过度的削弱。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吐谷浑已经是强弩之末。赫连铎什么东西。料他不敢前来惹我。告诉镇远。守好云州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姚民康只得答应着出来。
李克用对周德威的偏见。到现在还没有消失。真是令人感慨。
不过那样也好。最好是赫连铎突然出现在河东。大肆追杀突厥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现那里有个信使正在等着自己。
在吃了败仗以后。姚民康张敬全调过来。听取张敬全的神机妙算。没想到。李克用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反而赋予姚民康更重大的责任。于是。他不得不再次承担参军的职务。负责其突厥全军的日常参谋工作。
姚民康推测。一定是李克用担心张敬全来了以后。他自己的面子不好看。张敬全本来就预测李克用南下要吃亏。当时李克用根本当他废话。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一定会灭了朱温。灭了宣武军。没想到现在他真的吃了败仗。一切都如张敬全所言。这叫李克用的面子往哪里搁?要是打了胜仗。他说不定就将张敬全叫过来了。当初袁绍杀田丰。真是这样的道理。
那信使向姚民康行礼以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陈留方面现鹰扬军的水
姚民康慢慢的抬起头来。狐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信使重复说道:“大人。陈留方向现鹰扬军水
姚民康皱眉接过报告。仔细地看了看。
这是驻扎陈留的突厥兵千夫长送来的。说是在陈留东南面的汴水。现了鹰扬军战船的踪影。尽管这些战船都伪装的很好。上面也没有悬挂鹰扬军地旗帜。但是当地地突厥兵判断这些战船都是属于鹰扬军的。因为。某个晚上。汴水的突厥兵。受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死伤了几十人。
鉴于在突厥人里面。也有报喜不报忧的优良传统。姚民康推断。袭击陈留附近的。必然是鹰扬军水军的精锐部队。而陈留的突厥兵损失。可能也不止几十个。这极有可能是当地驻军将领将伤亡数字缩小以后的结果。甚至很有可能是李存信亲自修改的数字。
鹰扬军水军一出手。就给了突厥兵一个小小地下马威。果然出手不凡。不知道刘鼎寄予希望的。到底是来自襄州方向的援军。还是来自东南方向的鹰扬军水军?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够李克用吃一惊的。
姚民康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知道了。我马上报告主上。你先回去吧!”
信使告退而去。
等信使走了以后。姚民康立刻报告摊开。仿照上面地文字。在后面加上了两句话。然后将这些报告叠好。放在怀里。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后勤文件放在一起。然后带着一大沓地资料。到后面的大营去转了一圈。检查了六七个大大小小的仓库。佯装火。将后勤的大小官员都训斥了一顿。磨蹭了足足两个时辰以后。才来找李克用报告。
李克用正在精心研究祖母绿。对姚民康的到来。只是抬眼睛翻了翻。什么都没有说。
姚民康汇报了一大堆后勤上的问题。同时悄悄的观察着李克用的脸色。等李克用明显有点不耐烦以后。他才漫不经意的说道:“主上。陈留送来报告。”
李克用果然有点烦躁。无意识的说道:“说什么?”
姚民康随意的说道:“说是现了鹰扬军的战船。但是没有任何鹰扬军的标记。”
李克用皱眉说道:“陈留怎么判断这是鹰扬军的战船?”
姚民康将鹰扬军水军袭击陈留的事情隐瞒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估计是刘鼎在搞鬼。用别的船只冒充鹰扬军的战船。试图将我们的主力调到东线。他的蹩脚行为。瞒得过下面的战士。却瞒不过我们。存信将军认为。可能是刘鼎是故弄玄虚。目的还是试图调动我们在许州周围的兵力。”
李克用不置可否的说道:
姚民康将报告抽出来:“主上要不要亲自过目?”
李克用摇摇头。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屁大的事情都来报告。他自己做主不行么?”
姚民康试探着说道:“我们要不要调集兵力到陈留去?”
李克用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不是说刘鼎要调虎离山么?”
姚民康于是无语。
李克用放下祖母绿。若有的说道:“去把高思继叫来。”
姚民康马上出去。很快就把高思继叫来了。
李克用单独吩咐了高思继几句。高思继便跃马横枪。向着开封杀过来。
原来是李克用要他搦战来着。看看开封的守军。到底还有多少士气。
刘鼎来到城头上。刚好看到高思继独自屹立于空旷的原野上。白色的骏马。黑色的盔甲。银白色的枪杆。和后面的一片翠绿比起来。的确无愧于白马银枪的称号。
杨皓天说道:“大人。此人就是高思继!”
刘鼎轻轻的点点头。
白马银枪高思继。果然是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可惜此人加入河东不久。尚没有十分出色的战绩。以致三眼都之前地情报。并没有对此人浓墨重彩。看到他。就很容易想起王彦章。若是王彦章在此。他肯定会允许王彦章出战的。只可惜。王彦章不在。现在开封城内也没有谁马上功夫出色的。无法和高思继单挑。看来。只能用些比较阴险地手段了。
“把张鹰叫来。”刘鼎说道。
“大人。属下来了。”张鹰很快出现在刘鼎地面前。
刘鼎指了指前面的高思继。做了个射震天雷的动张鹰心领神会。马上去
刘鼎朝城下喊道:“高思继!刘鼎在此!”
高思继立刻盯着刘鼎。大声叫道:“刘鼎。你出城来。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刘鼎冷峻的说道:“高思继。你是汉人?”
高思继冷冷的说道:“汉人又如何?”
刘鼎温和地说道:“听说你儿子叫做高行周?好名字啊好名字!”
高思继面无表情地说道:“过奖!”
刘鼎依然是非常和气的说道:“你们高家真厉害。枪法冠绝天下。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你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啊。今日得见。果然是三生有幸啊!”
高思继不想和刘鼎胡扯。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鼎如此满面笑容。他也只好忍耐着和刘鼎对话。刘鼎的说话真的是天马行空。从高思继的家人。到高思继的枪法。再到塞北的风光。江南水乡。包罗万象。无所不谈。高思继其实有些不耐烦。可是刘鼎说话始终都那么和气。还时不时的带着一些恭维。他也不好作。只好耐心等待。看刘鼎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在刘鼎和高思继胡扯地时候。张鹰他们已经将四台投石机拆散。搬运到城墙上组装起来。这样射程更远。瞄准也更为了掩护投石机的组装。秦迈下令鬼雨都战士在城垛后面一字排开。挡住了高思继的视线。
刘鼎找个机会。对张鹰低声说道:“一定要炸中这丫的。”
张鹰凛然答应。
刘鼎又和高思继扯了一会儿。眼看投石机组装的差不多了。震天雷也放在抛物筐里面去了。于是对高思继和蔼地说道:“本来。我是要满足你地愿望。只是我受伤了。实在对不起……”
高思继不屑的说道:“你怕死!”
刘鼎大笑一声。大声说道:“你不怕死?你不怕死就上前二十丈!”
高思继果然骁勇。不假思索地一夹马腹。果然上前了二十丈。将自己完全处于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内。
张鹰马上下令射震天雷。
只听到噗噗噗的闷响。四颗震天雷被抛射出去。向高思继的附近落下。
刘鼎笑着说道:“你看。上面是什么?”
高思继下意识的抬头。现天空中有几个黑点落下来。其中有个黑点。正冲着他落下。他毫不犹豫的将银枪向上一挑。将黑点拨开。但是。震天雷只是落在了他的身边。距离并没有多远。
轰隆隆……
一声巨响。震天雷爆炸被推翻在地上。现场被浓郁的黑烟笼罩。
刘鼎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高宠么?枪挑滑车!”
他却不知道。这个高思继。正是高宠的祖先。高家枪法就是从高思继开始闻名天下的。
本来高思继是完全可以一举成名的。只要刘鼎或者是王彦章出战的话。无论胜败。都会名扬天下。可惜。他生不逢时。刘鼎受伤了。王彦章又不在。结果一头撞到了震天雷的下面。白白的成了黑色火药的牺牲品。幸好他将震天雷挑到了旁边。否则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
后面的突厥兵急忙涌出。试图将高思继抢救回去。
张鹰毫不犹豫的喝令继续抛射震天雷。封锁高思继的四
轰隆隆……
震天雷不断的落下。持续不断的在高思继的附近爆炸开来。出一连串的沉闷爆炸声。惊动了李克用的大营。幸好。高思继本人被推翻在地上以后。反而没有怎么受到继续伤害。只是浓郁的火药味。呛得他难以呼吸。他勉强爬起来。现自己的嘴角有鲜血渗出。可能是被震伤了内脏。于是不敢怠慢。急忙向后方爬
刘鼎、张鹰等人在城头上。隔着浓郁的黑烟。看不清楚高思继的具体动作。因此无法调整震天雷的落点。冲上。也被气浪纷纷掀翻在地上。但是依然有人悍不畏死的穿越黑烟。在里面找到了快要昏迷的高思继。将他拖了出来。好不容易。他们才终于架着狼狈不堪的高思继退走。地上留下了三十多具突厥骑兵的尸体。
李克用接到报告。彻底的愤怒了。
李存孝受伤。高思继受伤。这个刘鼎。实在是太过分
他立刻下令。身边的突厥兵全部出动。向开封压过去。他要给刘鼎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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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援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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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赶紧聚集到城头上。准备和突厥人血战。
李克用将符存审带领的骑兵调过来以后。兵力再次增强到接近四万人。就和上次进攻开封的数量一样。但是。在开封军民看来。他已经没有了上次围攻开封的威势。在初次战斗取得胜利以后。开封军民对突厥人的心理优势。大大提升。鹰扬军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证明。突厥人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方法得当。他们的生命。也好像薄纸一样的脆弱。随时都会化为飞灰。
“刘鼎。你有种就出来!我和你单挑!”
李克用在阵前大声搦战。
“李克用。你将李存孝叫出来!我和他单挑!”
刘鼎也不示弱。同样在城头上面耍赖皮。表情似乎是在嘲笑李克用的无知。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如果李克用真的被激怒了。不顾一切攻城的话。开封还是非常危险的。罡字营和鬼雨都的损失都不小。不可能坚持很久的时间。最致命的是神机旅的震天雷所剩不多了。只有不到五百颗。如果李克用再次动人海战术。从四个城门同时展开进攻的话。这但是刘鼎相信。李克用不敢这么做了。在没有搞清楚震天雷的秘密之前。李克用不会再拿自己地脑袋往石头上面撞。震天雷对突厥人的震慑威力太大了。李克用如果不顾一切攻城。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和鹰扬军同归于尽。这对于突厥人来说。未必是合算的。尤其是对于李克用在突厥人中的地位而言。他损失地可都是沙陀部落的精锐。这对他没有丝毫地好处。
果然。李克用听了刘鼎的叫声。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气愤的挥舞着马鞭。嘴里大骂刘鼎赖皮。他鄙视刘鼎这样的赖皮行为。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出来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但是。刘鼎毕竟和李存孝先斗过一场。有伤在身。仿佛这样的赖皮。也没有损他的威风。反而是显得自己有点占人便宜的意思。可是要他将李存孝叫出来。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对李存孝是否能够战胜刘鼎。可没有丝毫的信心。
“刘鼎。你们开封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你准备饿死在里面吗?”
李克用冷冷地叫道。
“李克用。吐谷浑人就要南下。你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小心你的老婆孩子都被赫连铎抢去了。”
刘鼎也不客气。反唇相讥。
李克用内心微微一震。被围困在城内。和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完全断绝。怎么可能知道赫连铎即将南下的消息这是在蒙我呢!我才不上他的当!”
于是。李克用冷笑道:“你蒙谁呢?谁跟你说吐谷浑人南下的?赫连铎现在在大漠讨饭呢。还南下!”
刘鼎老气横秋的回应:“那你就准备戴绿帽子吧!我告诉你。我这消息是从周德威那里得来的。绝对准确可靠。你给我听好了。下个月。赫连铎就要南下了!”
李克用本来不愿意和刘鼎继续磨嘴皮子。忽然听到他提到周德威。顿时内心微微一震。他当然不会相信刘鼎的信口雌雄。只是心里依然不免落个阴影。暗道:“难道。周德威真地告诉了刘鼎有关赫连铎南下的消息?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不对。周德威不是这样的人……”
刘鼎在城头上看到李克用迟疑。就知道他怀疑上了周德威了。这正是他要达到的目的。于是冷笑着说道:“你以为赫连铎是傻子吗?这么好地机会都没有抓住!你将河东后方地兵力都抽空了。他只需要一万的骑兵。就可以将你们河东搞地一塌糊涂。拿下太原府都不在话下!你要是不相信。就尽管在这里呆着吧!”
李克用恼羞成怒的喝道:“刘鼎。你若是开门投降。我还能饶你性命!你若是执迷不。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到时候。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
刘鼎不屑的说道:“你要是有胆量单枪匹马进入开封。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都说突厥好汉的胆子有拳头那么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突厥好汉。”
李克用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他当然不可能进入开封城。这不是羊入虎口嘛!可是如果他不敢进入开封。那就是胆量不够。也就是说。他不是突厥好汉了。李克用本来要羞辱刘鼎。结果反而差点被刘鼎活活的气死。气得他脸庞都扭曲了。
符存审低声的说道:“主上。是否现在起进攻?”
李克用艰难的摇摇头。
围困。是突厥人的强项。他们可以将开封包围的水泄不通。将开封城出来的每个人。都盯得死死的。但是说到实打实的攻城。突厥人就明显不成了。突厥人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犯了。
守城。乃是汉人的强项。这些汉人的体质明显不如突厥人。但是他们的脑子灵活。懂得运用各种各样的机械。还懂得很多不同的战法。依靠城墙的掩护。汉人军队的战斗力。其实是很强的。有史以来。在攻城战中。游牧民族从来就没有占到过便宜。
尤其是那些该死的震天在都只知道名字。而不知道具体的原理。河东的工匠被他杀了好几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像样的头绪。天知道刘鼎是从哪里弄出来地秘密武器。实在让突厥人是吃尽了苦头。这些秘密武器一天不解决。突厥人一天都无法大规模攻城。刘鼎也就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继续逍遥。
“放箭!”
李克用最后狠狠的喝道。
突厥骑兵立刻飞快的运动起来。绕城飞射。
一枚枚的箭镞。从马背上射出。向城头上地守军呼啸而去。但是城头上的守军。已经乖巧地躲在了城垛的后面。任凭突厥人的箭镞风吹雨打。他们自在背后闲庭散步。突厥骑兵的气势很大。却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地杀伤效果。反而白白的浪费了不少的箭镞。
鹰扬军的这种无意识的沉默。在突厥骑兵看来。甚至是一种无言的蔑视。鹰扬军的动作。仿佛是在告诉突厥人:弟。别傻了。你以为是驴子啊。绕磨转圈圈
“堆积沙袋!”
李克用终于忍耐不住了。正式下达了进攻地命令。
数千名的突厥兵。立刻抱着沙袋。向着城墙冲过去。
左右两侧的突厥兵。都用箭镞掩护他们。以防止鹰扬军的箭镞反击扬军根本没有进行弓箭反击。他们躲藏在城垛的背后。静静的等待着突厥人的靠近。
当突厥人到达城墙下的时候。鹰扬军从上面扔下了点燃了导火索的震天雷。
轰隆隆……
一阵阵地巨响传来。靠近城墙的突厥兵。顿时被黑烟笼罩。全部都被推翻在地上。现场是一片的狼藉。残肢断臂飞舞的到处都是。有些还粘在了城墙上。后面冲上来的突厥兵。也被强烈的气浪掀翻在地上。浑然不知所在何处。至于那些沙袋。早就不知道被气浪推到哪里去了。只有地上一滩滩地血迹。还有大量残缺不全地肢体。
很显然。只要震天雷一天存在。突厥兵都休想攻城。无论后面的突厥兵多么地勇敢。都根本无法将沙袋堆积起来。他们在还没有放下沙袋的时候。就已经被震天雷的气浪给推倒了。那一圈圈的气浪。仿佛是无形的大手。有效的阻止了突厥人的靠近。
李克用虽然又急又怒。却也不是毫无理智之人。只好咬牙切齿的命令部队撤回来。他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仿佛要将自己的怒火。都全部通过这条短短的马鞭释放出去。要是马鞭足够长的话。他已经一马鞭就将刘鼎从城头上抽下来了。兵根本不适合攻城。但是李克用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敢劝说。为了这次南下。李克用根本听不进任何不同的意见。他将反对最激烈的张敬全和周德威。都配到下面去干苦力。他符存审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去触李克用的霉头。
“刘鼎。我跟你没完!”
李克用咬牙切齿的骂道。好像变成了一个只懂得骂街的泼妇。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的愤怒。哪怕是上源驿事件生后的朱温。
刘鼎。这个名字。就好像是无数根的尖刺。深深的刺在他的心头上。只要想一想。都痛苦不堪。
“主上。来日方长。”
符存审意味深长的劝道。
李克用仅剩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开封的城墙。盯着鹰扬军旗帜下的地方。
其实那里并没有任何的人影。可是李克用感觉刘鼎就躲藏在那里。他感觉刘鼎就躲藏在那里看他的笑话。
“刘鼎。我要跟你耗到底!”
李克用暗暗下定了决心。脸色变得坚毅无比。
是什么?”
忽然间。符存审诧异的低声惊呼。
李克用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在开封东面的汴水上。一道道的帆樯出光是非常强烈的。刚好将这些蓝色的帆樯。映衬得十分的清晰。李克用的内心。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沉。他当然知道这些帆樯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很多突厥兵也看到了这些帆影。他们原本激昂的神情。渐渐地冷却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实在太多的帆影。在那么一瞬间。无数的帆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样。挤满了开封东面的汴水。同时深深地压在了每个突厥骑兵的心头上。
城头上地鹰扬军。过度关注正面的突厥骑兵。反而没有注意到来自背后的帆影。他们还是看到了突厥人的反应以后。才注意到东面地。他们飞快的转头看着自己的后方。同样看到了从汴水南边渐渐涌现的帆影。眼神厉害的人。已经现在帆影的中间。有蓝色的双剑交叉旗在桅杆地顶端高高的飘扬。
鹰扬军水军!
开封守军大喜过望。随即出阵阵如雷的欢呼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日盼夜盼。援军终于来
听到开封城内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李克用脸色大变。仅剩的眼睛变得晦暗无比。
他很快明白过来了。鹰扬军水军才是刘鼎真正的援军。襄州方向只是诱敌之计。
该死的。他再次上了刘鼎的当!到现在为止。他还在密切注意襄州的方向。
注意个屁。那里根本就没有出兵地可能!
“拦住他们!”
李克用下意识的喝道。
周围的突厥骑兵。急忙绕过开封城。试图将到达的鹰扬军水军拦截。
然而。突厥人的骑兵。集结在开封的西门。而鹰扬军水军却出现在东门。虽然突厥骑兵地度很快。却也不能瞬间到达。就是在这短暂地时间里。鹰扬军水军已经调整好了作战队形。船上的官兵。已经将所有地武器。都全部对准了汴水的西岸。
最前面的。基本都是楼船和斗舰。最多的还是斗舰。总数不下三十艘。在鹰扬军海军建立以后。本来这些楼船和斗舰都是准备退役的。因为它们不适用于远海航行。没想到这次居然又用上了。由于这些战舰被闲置以后。缺乏保养。因此外部看起来有些破旧。甚至有些楼船外面的生牛皮都已经开裂脱落了。
然而。这些并不妨碍它们在内河的战斗力。
带领水军舰队增援开封的。乃是鹰扬军运河舰队的指挥使龙孟尧。
他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突厥骑兵的动静。沉着冷静的说道:“等他们靠近点!”
看着突厥骑兵好像潮水一的官兵都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
八月底的汴水。水位还是很高的。滔滔的江水滚滚而下。时不时的翻滚起白色的浪花。
斗舰距离岸边的距离。有差不多四十丈。这段距离。是突厥骑兵无法逾越。也是他们的箭镞无法忽视的距离。果然。很快就有突厥兵冲到了岸边。向水军战舰射出了箭镞。然而。距离太远了。他们人力射出的箭镞。纷纷落在了水面上。即使偶尔有一两枚箭镞射到了斗舰的侧舷上。也被坚韧的生牛皮给拦住了。连给战舰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的突厥骑兵依然涌上来。同时不断的射出箭镞。片刻之后。在汴水的西岸。就挤满了上千名的突厥骑兵。他们的战马。甚至踏到了汴水里面。河水几乎淹到了马腹。如果不是因为河水很深。他们已经泅渡过来了。原本汴水的左岸是绿色的。被突厥骑兵全部挤满以后。就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放!”
龙孟尧沉静的下达命令。
战舰上的弩箭。好像暴风雨一样的射出来。呼啸着射向密集的突厥骑兵。
楼船上抛射的震天雷。也在不停的掠过半空。翻滚着落在突厥骑兵的后方。
噗哧噗哧噗哧……
连串的沉闷的惨叫声响。飞到了半空中。随即散裂成一团团的血花。
这是锋利的箭镞射入人体的声音。被大型弩箭射中的突厥骑兵。大部分人都被当场撕碎了。现场血淋淋的一片。到处都是纷飞的血滴。即使是久经战争的突厥骑兵自己。也感觉到了相当地寒意。他们自己非常清楚。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在大型弩机的扫射下。只有死路一条。
事实上。即使是最强壮的战马。也无法阻挡大型弩机射出的箭镞。每一道弩箭掠过。都要带起大片的腥风血雨。将周围地突厥骑兵都全部覆盖。弩箭无论是射中人员还是射中战马。基本上都是一箭致命的后果。有些弩箭甚至连续射穿了三四个突厥骑兵地身体。直到动能被完全消耗掉。才心有不甘的停止了飞行。
冲到了汴水岸边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后面地同伴还在不断的涌上来。导致他们无法避开来袭的弩箭。明明看到弩箭射向自己。他们也只能是等死的份。更惨的是。他们看到大型弩机对准了自己。也不能及时的避开。前面的突厥骑兵已经涌到了汴水里面。被弩箭射中以后。他们地尸体直接摔落在河水里面。被滔滔而下的河水直接卷走。
狭窄的地形。让突厥骑兵机动性和战斗力都下降为零。活生生的成了鹰扬军水军的靶子。前面的百夫长意识到不妙。大声叫后方的同伴暂时撤退。可是后方的千夫长却大声喝令自己的部下继续向前涌。仿佛他们**地战马。可以越过汴水水面。直接攻击鹰扬军的战舰。
这次龙孟尧几乎是集中了鹰扬军所有的斗舰。每艘斗舰都有四台大型弩机。使得大型弩机的数量加起来至少有上百台。一次次的齐射。简直就是死神在点名。鹰扬军水军官兵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束缚着双手被动挨打的敌人。摆开了阵势。让他们尽情地射击。这种千载难逢地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
暴风雨的箭镞呼啸而过。汴水地西岸顿时一片的血肉模糊。惨叫声、呻吟声、马嘶声。互相混杂在一起。将这里完全变成了人间地狱。人血、马血顺着岸边的斜坡。慢慢的流淌到汴水里面。将河水都完全的染红了。不少突厥骑兵的尸体。都被滚动的河水飘走了。
突厥骑兵的确骁勇。即使在鹰扬军水军的拼命打击下。他们依然不断的射箭。试图用锋利的箭镞。将鹰扬军的战舰逼开。只是。他们的箭镞。只能触碰到鹰扬军水军的战舰侧舷。本身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后只能歪歪斜斜的落在的水花。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对于突厥骑兵来说。箭镞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震天雷。
轰隆隆……
鹰扬军楼船抛射出的震天雷。断断续续的落在突厥骑兵的中间。然后剧烈的爆炸开来。
每一声巨响。都要在突厥骑兵的中间。造成巨大的伤亡。因为突厥骑兵的队伍非常的密集。震天雷爆炸时产生的强力冲击波。几乎没有任何的浪费。全部都打在突厥骑兵的身上了。突厥骑兵一倒就是一大片。没有人能够幸免。其中包括他们的千夫长。他们倒下时的队形都是相当整齐的。
突厥骑兵是吃过震天雷的大亏的。他们非常了解这种邪门武器的厉害。无论他们的人数有多少。无论他们的勇气有多强烈。都不是这种邪门武器的对手。连续的爆炸过后。突厥骑兵已经倒下了上千人。剩下的人员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的迹象。有人试图向后退开。前面拥挤的人员终于得以松动。
这样一来。前面倒下的突厥骑兵就更多了。弩箭呼啸而过。可以射中更多的突厥骑兵。弩箭呼啸着从缝隙中穿过。直到找到自己的目标为止。许多突厥骑兵就在后退的过程中。被弩箭无情的放倒了。数个突厥百夫长大声吆准的目标。一排排弩箭飞来。他们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同时。在开封的城头上。也出现了投石机的身影。这更加引起了突厥骑兵的不安。
张鹰指挥神机旅的战士。将投石机拆散了。移动到东门的城墙上。准备和水军的投石机东西合击。狠狠暴揍下面的突厥骑兵一阵。汴水到开封东门的距离。不过百余丈。安放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完全可以覆盖这段距离。换句话来说。如果下面地突厥骑兵还不赶紧撤走的话。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符存审低沉的说道:“主突厥骑兵不能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眼前的情况对突厥骑兵非常不利。突厥骑兵必须尽快的撤退。在这么狭窄地空间商。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完全无法挥。他们甚至连躲避对方攻击地机会都没有。如果遭受到鹰扬军的里外夹击。下场只能是灭顶之灾。
事实上。突厥骑兵射出去的箭镞。也威胁不到鹰扬军水军。他们逗留在河边。只能是无奈的挨打。符存审觉得这样地消耗战。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突厥骑兵威胁不到对方。反而将自己的侧翼。完全暴露在城墙上的宣武军之下。这是一种自杀性的行为。再是不肯撤退。
说真的。他的确是心有不甘。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开封得到援助。逃过致命的一劫。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困的刘鼎又逃出生天。再次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他已经逃过了突厥人的两次追杀。这是第三次了。如果突厥人还是拿刘鼎没有办法。他李克用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搁?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功而返。他不能让后方的那些鸟人。嘲笑自己地无能。他不能让张敬全、周德威之流。证明只有他们才是对的。证明这次贸然南下。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他不能这样灰溜溜的撤走。他不能在付出了四万多人的代价以后。一点像样的收获都没有……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地撤退!
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他倒要看看鹰扬军水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刘鼎等人顺着城墙迅赶到了东门地城楼上。观察着外面的战况。
这时候。张惠、朱蕾等人也赶到了。他们同样用复杂地目光和神情。观察着鹰扬军水军痛击突厥骑兵的全场景。和刘鼎等人不同。宣武军阵营的每个人。心情都是非常复杂的。他们既希望鹰扬军的到前到来。然而。当鹰扬军援军终于在开封断粮之前到来。这种复杂的感情。似乎完全消失无踪了。张惠也忍不住目泛泪光。激动的嘴唇不住的颤动。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鹰扬军水军战舰桅杆顶端飘扬的双剑交叉旗。在这个时刻吸引了所有宣武军战士的目光。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军队。宣武军的战斗序列中。并没有水军的存在。他们只是听说鹰扬军水军非常的强大。几乎每次鹰扬军起大规模的战役。都是他们在前面开路。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这支传说中的水军。
的确。鹰扬军水军是如此的强大。在他们的面前。一排排的突厥骑兵。正在源源不断的倒下。鹰扬军水军的斗舰。上面的大型弩机好像都疯了似的。不顾一切的射出密集的弩箭。这些弩箭的射程实在太远。有些甚至射到了开封的城墙上。尽管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但是如果射中人体的话。还是会当场丧命的。
“放箭!”
牛存节厉声怒吼。
援军来了。是时候拼命
尽管城下的突厥骑兵射术很厉害。随时都可能回头给城头上的宣武军一击。可是宣武军居高临下。也是可以给对方较量的结果。更注重的是勇气。一往无前的气概。
嗖嗖嗖!
宣武军不断的射出密集的箭镞。
一时间。东门的城墙上。箭如雨下。将下面的突厥骑兵完全覆盖。
突厥骑兵纷纷倒地。人员在地上呻吟惨叫。战马倒在地上嘶鸣。现场变得更加的混乱。
宣武军射出的箭镞。显然没有弩箭的威力强大。只能将突厥骑兵射翻在地上。却不能立刻断绝他们的性命。但是那一阵阵的惨叫声。似乎更容易抹煞突厥骑兵的军心。不少突厥骑兵还在地上挣扎的时候。就被同伴的马蹄给硬生生的踩死了。
也有突厥骑兵在马背上。反手将箭镞射上来。他们的箭镞又准又狠。时不时都有宣武军士兵被射中倒地。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开封守军。都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箭镞。有人倒下以后。马上又有人补上他的位置。继续向下面的突厥骑兵放箭。
谁都知道。随着援军的到来。突厥骑兵已经没有几天的蹦了。有些比较敏感的宣武军军官。已经意识到了。在突厥骑兵不得不撤走以后。汴州极有可能会变成鹰扬军的天下。即使不完全是鹰扬军的天下。起码鹰扬军也要在汴州继续驻扎很长一段时间。未来的中原。很有可能是鹰扬军他们必须趁这个机会捞到更多的资本。以备将来的形势变化。
“预备!放!”
这时候。神机旅的数台投石机也准备好了。张鹰毫不犹豫的出了抛射的命令。
数颗的震天雷腾空而起。直接落在了突厥骑兵的队列中。
这种近在咫尺的抛射。实在是太震撼了。
连串的爆炸出巨大的声响。在突厥骑兵原本就混乱的队伍中。炸出更多的圆圈。在圆圈周围的突厥骑兵。基本上都被强烈的气浪推倒了。受惊的突厥骑兵。不由自主的向河边涌动。结果又遭受到密集弩箭的射击。进退无据之中。纷纷倒下。
遭受到前后夹击的突厥骑兵。伤亡数字在直线上升。开封东门到汴水之间的这段距离。完全被黑烟笼盖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存活的突厥骑兵。总之。鹰扬军水军。还在不断的射弩箭。继续洗掠黑烟笼罩的地方。两边的震天雷也不断的落下。继续轰击中间血淋淋的空地。仿佛要将这里的每个人。都全部化为乌有。
“撤!”
李克用只好无奈的怒吼。
在这么狭窄的地形上。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和攻击力都无法展开。继续逗留下去。只能是白白损失。
事实上。即使他现在撤兵。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
低沉的牛角号吹荡大地。传来突厥人撤退的号令。
幸存的突厥骑兵急忙撤退。狼狈不堪的从黑烟中穿出来。
鹰扬军水军的弩箭。还在追逐着他们的身影。时不时的。又有突厥骑兵惨叫着倒地。
最后能够逃出来的突厥骑兵。恐怕还不到三百人。其余的人。全部都被那片浓郁的黑烟吞噬了。有很多的无主战马从黑烟中惊恐的逃出来。向着四周的原野奔逃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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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援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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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骑兵逐渐的撤退以后,鹰扬军水军的战舰慢慢的靠岸。
由于汴水西岸的水位比较浅,原来的栈桥也被破坏,战舰无法完全靠岸。于是,一群鹰扬军战士,直接从船上跳入了水中,向着那边浮游过来。率先上岸的,正是龙歌和马跃带领的海军6战队。他们踩着齐腰深的水,将武器咬在嘴巴里面,慢慢的向岸边靠过来,最终越过血红色的岸边,踏着突厥骑兵的尸体,成功的爬到了岸上。
刘鼎从单筒望远镜里面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秦万。
没想到,他也从镇海地区赶来了。
李怡禾也是惊讶不已,连秦万都来了,恐怕江南义军的主力,也都来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
艾飞雨集中了鹰扬军水军的大部分力量,同时调集了五千名步军精锐,大部分都是来自镇海地区的义军,另外有部分来自宣歙地区临时抽调的部队,还有部分是从鄂州忠字营抽调的部队。为了防止突厥人的箭镞,他们都携带了塔盾。这时候义军官兵纷纷携带着塔盾,出现在楼船的两侧,等待上岸。
秦万上岸以后,立刻快开封走来。
龙歌、马跃等人上岸以后,没有立刻向开封进,而是将带着的绳索,绑在了岸边的木桩上,然后将剩下的绳索,都伸展得很长很长。龙歌叫了一声号子,他们一百人一条绳索,临时充当纤夫,愣是缓缓的将一艘楼船拉得基本靠到了岸边。
从后面驶过来几艘哨船,横在楼船和岸边中间。从楼船上放下来跳板,搭在哨船上面,在哨船和哨船之间再铺上木板,就形成了简单的通路,基本上就到了岸边了。其余的楼船,则靠到这艘楼船的后面,用跳板连通,于是这艘楼船就成了临时的栈桥。船上装载的鹰扬军,源源不断地顺着这条通道下来。
先下来的,依然是能征善战的海军6战队。一队队的海军6战队将士,动作敏捷的从简易通道上下来,迅在岸边布置了警戒。毕竟是长期在战舰上活动的人,他们下船的动作,就像猴子一样的灵活。他们携带了大量地弓弩,可以在突厥骑兵到来的时候。临时抵挡一阵子。
跟着,还有更多的鹰扬军步兵从船上下来,正是来自镇海地区的义军。他们下船的动作,显然没有海军6战队灵活。不少的战士,在通过船只中间的木板时,都摇摇晃晃的,险象环生,甚至还有人。随即就被旁边地水军救起来。
刘鼎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龙吟和洛羽的身影,原来他们两个都来了。却没有看到龙孟尧。大概还在后方继续忙碌。这时候,从汴水的南边。继续驶来大量的商船。它们才是这次增援开封地主角,这些商船上面装载的。全部都是开封急需的粮食和其他物资。
义军下船以后,在核心人物郭慕和唐沐枫的指挥下。立刻用塔盾在通往开封城的道路上,建筑了坚固地防线。密密麻麻的长枪,从塔盾中间地空洞中伸出来,随时可以给来犯的敌人致命一击,后面还部署了大型弩机,弩箭都全部卡到了弓弦上,随时可以射。在这样地架势下,即使突厥骑兵来袭,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打开城门。”
眼看城外的防御部署已经基本完成,刘鼎缓缓地说道。
吱吱嘎嘎……
沉重的城门慢慢地被打从来没觉得开门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但是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如同是从死亡中重新活过来,开封的民众,纷纷自的涌到城门洞的两旁,涌到街道的两旁,准备迎接鹰扬军大部队的入城。
最先进入的乃是单枪匹马他的神情和喜悦的现场似乎格格不入,入城以后,一直板着脸,好像开封城里面的所有人,都欠他三百两银子似的,即使来到了刘鼎的面前,也是公事公办,立正,敬礼,报到,对周围民众的欢呼声,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刘鼎等人从门外看着里面,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艾飞雨来到鹰扬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世,刘鼎他们也不知道艾飞雨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艾飞雨的家人显然都不存在了。
艾飞雨似乎能够屋内的一切,他慢慢的说道:“飞雨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只有飞雨没有。每天,玩耍,我只能坐在核桃树的上面,默默的看着他们。别人吃核桃都要用锤子砸碎,只有我能够用双手就捏碎,因为我每天都在这里死劲儿的捏核桃,长年累月下来,这核桃就好像是豆腐一样软了。”
众人静静的听着。
夏可舞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情不自禁的用力捏了捏。
刚好旁边有几个核桃,顺治小和尚拿过来,放在艾飞雨的手中。
只看到艾飞雨将核桃捏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一用力,噗的一声,核桃果真被捏碎了。他将捏碎的核桃慢慢的剔除掉硬壳,露出里面的核桃肉。因为用力过大,核桃肉都被捏碎了。他细细的抚摸着碎裂的核桃肉,遗憾的说道:“可惜啊可惜,飞雨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将核桃肉捏碎的,这次也不例外。真是失败。”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微风吹过核桃树的声音。
艾飞雨将碎裂地核桃肉扣在掌心,缓缓的说道:“飞雨要进去静坐一会儿,你们不用等我了。”
刘鼎朝顺治小和尚点点头。
顺治小和尚将艾飞雨的轮椅端入房内,很快出来,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刘鼎等人都站在核桃树的下面,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
夏可舞等人在周围警戒,的叫声都掐断了。四周显得更加的宁静。
远处忽然有人跑来,脚步声很响,夏可舞立刻上前拦截,现却是李怡禾。
刘鼎将中指竖在嘴边,示意李怡禾放轻脚步。
李怡禾疑惑的看着这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急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过来。
刘鼎低声的说道:“什么事?”
李怡禾同样低声的说道:“安贞夫人传话。晚上在节度使衙门为援军接风洗尘,希望大人能够出席。”
刘鼎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李怡禾好奇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不知道刘鼎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于是蹑手蹑脚的去了。
开封城的其他地方非常喧闹,可是小弄巷的周围,却是异常地平静,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微风不断的吹过,将核桃树的叶子吹得飒飒作响。这是周围最明显地声音了。在某个角落里,有小狗小猫蜷缩在那里。仿佛也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于是显得特别的安静。
有几个居民从外面回来。想要回家喝口水,结果看到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又悄悄的站住了。他们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让堂堂的鹰扬军节度使们猜来猜去,都没有丝毫地头绪,有人甚至猜测,不会是皇帝来了吧?
良久,艾飞雨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初三。”
众人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正诧异艾飞雨叫谁,却见到顺治小和尚反应过来了,急忙推门进去。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顺治小和尚给自己取了还俗后地名字,就叫做赵初三。至于名字是怎么来的,谁也不清楚,反正这个小和尚地思维怪怪的,和大家伙儿都扯不到一块去。
顺治小和尚,也就是赵初三,将艾飞雨从屋内推出来,重新回到了核桃树地下面。大家都仔细的打量着艾飞雨地脸,希望从他脸上能够看出些什么。遗憾的是,艾飞雨的脸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略带忧伤而已。他手上的核桃肉却不见了。
刘鼎低沉的说道:“飞雨不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艾飞雨忽然一改脸上的忧伤,用力的挺了挺身体,中气充足的说道:“不用!飞雨已经回过家了!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是回去紫园
刘鼎隐隐间感觉有些不对,这不像是艾飞雨的口气,他迟疑着说道:“飞雨……”
艾飞雨洒然的说道:“人生百年,就如白驹过隙,只争朝夕啊!飞雨估计李克用不会说不定他现在依然潜伏在周围,想要在冬天来临前,挽回一点面子呢!”
刘鼎抿抿嘴,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断然说道:们回去紫园!”
回到紫园,刘鼎立刻召集鹰扬军的高层召开军事会议,出席的有彭飞虎、杨皓天、龙孟尧、龙吟、洛羽、龙歌、马跃,李怡禾、张铎、崔绾、高郁、史光璧等参谋,自然也在其中。
龙孟尧大致的汇报了此次出动的具体过程。
这次增援开封的军事行动,具体的策划是艾飞雨,但是真正的执行者,却是龙孟尧。因为艾飞雨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使在气候温和的镇海地区,也未能够完全复原,反而有变坏的迹象。龙孟尧快调集了所有可以调集的船只,命令龙吟率先出,洛羽随后,他本人亲自殿后的队列。紧急北上增援。
原本海军6战队已经出海训练,雷洛带着鹰扬军海军深入到了大海里面,正准备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搏斗。本来艾飞雨是找不到他们的,海上根本无法联络,正好薛檀雅的船队从波斯回来,路上遇到了雷洛地海军,双方还停船打了招呼,随后薛檀雅就带领自己的船队回到了金陵府。刚好得知艾飞雨要寻找雷洛。
薛檀雅尽管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艾飞雨找人,要事,于是立刻带着鹰扬军的人出海寻找,她是典型的海上通,对海洋的熟悉,还在雷洛之上,结果很快找到了雷洛。成功的将海军6战队给调了回来。龙歌、马跃他们都是在润州对出的江面,直接上了龙孟尧的战舰,跟着就来到了开封。
刘鼎很想问问薛檀雅现在怎么样了,却知道不是时候。阔别三年以后。薛檀雅终于还是回来了,不知道她地海上贸易生意做得怎么样?波斯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南洋地区的贸易又如何?岭南地区的局势如何……还有,如果……如果他和她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又在哪里呢?
为了扩大增援部队的势力,龙孟尧从长江舰队那里。借来了部分的战舰,本来要淘汰的部分战舰。也被临时重新使用。刘鼎对这个计划的要求是要快,要保密。艾飞雨是这样安排地,龙孟尧也是这样执行的。除了龙孟尧、龙吟和洛羽三人之外,其余的所有人员。都不知道准确的目地,连秦万、龙歌和马跃都不知道。
刘鼎这才有点明白秦万为什么是那副表情,原来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也难怪,他本来是在镇海死盯丁从实的,结果一不小心居然来到了开封,在这里却又没有打仗的机会,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郁的任务根本不用他去进行,看来他是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在龙吟地带头下,鹰扬军水军一言不的闯入了扬州地界,顺着运河快北上。秦彦、毕师铎、吕用之都眼睁睁地看着鹰扬军水军大摇大摆的北上,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鹰扬军插手淮南地区地事务,连忙调动兵力盯紧了杨行密的动静。
直到鹰扬军水军舰队过了高邮以后,他们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原来鹰扬军水军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于是相互之间继续开打。从龙孟尧无意中提到地情报来看,秦彦和毕师铎的联军,明显是占据了上风,吕用之的失败,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控制在吕用之手中的高骈,依然是个烫手的热山芋。
在泗州,龙孟尧他们和武宁军取得了联系,顺利的通过了武宁军控制的区域。他们从武宁军那里得到的消息,宣武军和契丹人正在兖州一带苦战。契丹人来势比突厥人还要凶猛,前锋耶律阿保机更是军事天才,将宣武军和武宁军打得痛苦不堪,现在双方还僵持不下,不知道到底谁胜谁负。
具体的伤亡数字,武宁军没有透露,但是猜想不会小。有小道消息说,泰宁军节度使朱瑾的部队,几乎被打残了。失也相当的惨重。朱的天平军和时溥的武宁军,也各有损伤,倒是宣武军的实力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在私底下,有人扬言,这是朱温借刀杀人的结果。
过了泗州以后,水军舰队顺着汴水一路直上,中间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本来龙孟尧等人担心,汴水的水位可能无法通行楼船,结果老天眷顾,八月份一直大雨不断,汴水的水位始终在高位运行,于是他们顺利的北上,前进的度还相当快,比计划提前数天进入了汴州地界。
到达陈留的时候,他们觉前面有突厥兵的阻拦,汴水里面还安插了暗桩,试图阻止船只的通行。鹰扬军水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派遣海军6战队上岸,袭击了当地的突厥兵。正如龙歌的报告一样,突厥骑兵在马背上的时候战斗力的确很强悍,但是如果离开了战马,战斗力就未必有那么强悍了。
在黎明前的黑暗,一千人的海军6战队悄悄的袭击了突厥兵的营帐,结果杀死了六百多名的突厥兵,自己只损失了八十人左右。马跃还活捉了一个突厥的千夫长,从他那里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通过了陈留以后,他们就顺利的到达了开封。
奇怪的是,他们袭击了陈留以后,突厥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派人追赶,也没有派人在前面堵截。他们本来是做好了完全的战斗准备,预备突厥骑兵大举前来报复,结果一直来到开封才用上,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突厥人的反应,也忒慢了。
刘鼎纳闷的说道:“难道李克用和李存信,都没有接到报告吗?”
龙孟尧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件事就好像没有生过。”
艾飞雨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克用对这个情报视而不见,除非是他没有看到情报,可是,李克用又怎么会没有看到情报呢?难道说李存信隐瞒了这件事情?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现象。
刘鼎说道:“且不说这个,对未来的战局,大家有什么看法?”
在座诸人都保持了沉默。
随着义军的到来,鹰扬军的兵力得到了增强,守城是肯定没有问题了,突厥骑兵应该不会再来攻城了。但是,义军不能在开封停留太久的时间,毕竟,镇海地区的局势,不是非常稳定,一旦北方战线腾出手来以后,义军还是要回去镇海地区的。
现在的问题是,李克用未必甘心就此撤走,他可能还在北方的某个地方游弋,在等待鹰扬军露出破绽的机会。他可能还幻想找机会和鹰扬军进行野战,利用骑兵的优势,歼部分的颜面。在这段时间里面,鹰扬军其实还是处于被动状态,不能露出任何大的破绽,否则就要遭受损失。
从总体兵力上来讲,现在鹰扬军是略占上风。然而,鹰扬军想要反击突厥骑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鹰扬军主力都是步兵,根本追不上敌人的骑兵。除非能够成功设伏,迫使突厥骑兵不能机动。可是,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出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是李克用最大的优势。突厥兵见机不妙,完全可以抽身溜走,不会给鹰扬军聚歼的机会。而且,鹰扬军想要集中各个据点的兵力,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他们在离开据点的时候,遭遇到突厥骑兵的袭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正是一动不如一静,保持现状为好。
用一句话可以形容当前的局势:鹰扬军和突厥人都有机会,但是都不容易得手。
艾飞雨初来乍到,对突厥人的情况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有什么具体的意见。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刘鼎的身上。
刘鼎神情畅快的说道:“我想,现在是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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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虚以为蛇(1)
汉鼎第虚以为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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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宣武军节度使衙门。人来人往。警戒森严。
这里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这么热闹了。整个开封城的人。似乎在今晚都闻到了酒香。据说是安贞夫人将埋藏了六十多年的美酒。都全部搬出来了。而鹰扬军从江南带来的美酒。香味同样的浓郁。吸引了很多过往路人的注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鹰扬军从江南带来的。正是蕲州的梅酒。
有些卖酒的商人。没有机会进去参加宴会。就站在节度使衙门的外面。专门品尝空气中的香味。他们的脑子都是非常精明的。对局势的判断也非常的歹毒。他们都看出来了。连突厥人都不是鹰扬军的对手。以后的天下。极有可能是鹰扬军的天下。
而鹰扬军将士喜欢的美酒。肯定会随着鹰扬军的进军而遍布全国各的。这时候提前和鹰扬军搞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鹰扬军将士喜欢的梅酒。在蕲州有很多的酒厂出产。在蕲州注入资金。建立自己的酒厂。专门酿造即将通行天下的梅酒。是非常必要的。
除了酒商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商人。也都聚集在节度会的鹰扬军代表。身上携带的任何物品。包括贴身的小饰品。鹰扬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其高层人物对于社会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极有可能会引起民众的效仿。
对于一个高明的商人来说。把握时代的潮流。是非常必要的。政局可以翻天覆的的变化。赚钱的生意来来去去都是哪几种。只有抢先把握到商机。才能快人一步。脱颖而出。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紧紧的盯着鹰扬军的领导人物。从他们身上现商机。
可能是因为商人的过度热情。当刘鼎带着大批鹰扬军代表。到达节度使衙门的时候。引起了在场民众的热烈欢迎。拥堵起来的商人和民众。将道路阻塞的水泄不通。幸好这时候没有照相机。也没有找人签名的习惯。否则刘鼎他们面临的热情还要更加的澎湃。
牛存节亲自指挥宣武军推开热情的商人。才最终打开了通往宴会的点的道路。
宴会的的点。依然是在祝英台。
相对上次的宴会。今天宴会的规模明显要热闹很多。与会的宾客也要更多。开封城里面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分享突厥人被打败的快乐。因此。刘鼎在张惠列出的名单上。加上了一倍多的人员。今天晚上都全部出现了。
被围困了四个多月的开封。经受了太多的寂寞和痛苦。今晚都要全部的泄出去。因此。大量的美酒和佳肴是不能少的。原来张惠的准备有些不足。于是刘鼎让龙吟跟进此事。将鹰扬军水军携带来的美酒和佳肴。全部都用在了宴会上。让这次宴会。变成了的的道道的江南风味。
与会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畅快的笑容。就连从节度使他们前面经过的路人。也都感觉到由衷的高兴。如果是换了其他的时间。他们是要快步路过。然后悄悄的往的上吐唾沫的。仇富几乎是每个国人的通病。只有今晚。整个开封城的人。集体感受到了令人陶醉的气氛。仇富的妒忌暂时消失了。
当然。在某些角落里。也有暗流涌动。有些宣武军的军官。在黑暗中悄悄的出现。又在黑暗中悄悄的消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碌什么。在所有的哨位上。都是宣武军和鹰扬军共同执勤。每方的人数都在两人以上。双方面对面的站立。显的非常的警惕。双方的巡逻队经常擦肩而过。彼此相遇的时候。很恭敬的给对方行礼。却没有了那种友好的气氛。
在节度使衙门的前面。负责执勤任务的乃是鹰扬军的海军6战队。由龙歌和马跃亲自晚都换上了笔挺的鲜明制服。将身体挺的笔直。在英气勃勃之中。带着淡淡的杀气。在他们的旁边。则是朱珍亲自挑选出来的宣武军。他们同样将胸膛挺的笔直。仿佛不甘心被鹰扬军就此比下去。出入节度使衙门的宾客。并没有感觉到双方的剑拔弩张。在外面的面前。他们都是一样的温和而客气。
今晚出席宴会的鹰扬军代表。济济一堂。除了负责执勤的龙歌、马跃、藏勒昭。还有继续在野外游荡的秦万之外。其余的鹰扬军军官。基本上都参加了。数量在三百人以上。罡字营、鬼雨都、水军、海军6战队的制服都不相同。互相辉映。吸引了所有在场宾客的目光。
相对而言。宣武军这边就显的有点势单力薄了。只有张惠、朱蕾、朱珍、牛存节、潘逸等人。他们不是不想找更多的人来出席。只是实在找不出来了。于是临时从的方官员中。找了几十人来冒充门面。但是这些人不是军人。站在军人的面前。马上就暴露无遗
与会的还有很多开封的各界代表。最多的当然还是开封本的的商人。以及来自外的的商人。还有部分朝廷驻守在开封的官员。这些官员打仗的时候从来都不见人影。但是每次举办宴会的时候。最积极的都是他们。不过这些人还算没有上来对刘鼎说三道四。大概他们也明白。今日的刘鼎。已经不是可以轻易说三道四的人了。
当然。任何的宴会。都少不了大家闺秀。淑女名媛的身影。她们同样是那种在战场上永远见不到。却从来不会缺席宴会的一群人。这时候的程朱理学。还没有面世。对女人的约束不是很强。她们还是有很多的机会走出闺房的。在这样的宴会中。她们的目光。自然也在寻找俊才。刘鼎暂时是不用考虑了。他身边的女人太多。没有十分的本事。挤都挤不进去。
漱玉斋在开封分店的老板娘也在现场。她笑靥如花。在人群中好像花蝴蝶一样的穿来穿去。仿佛和在场的每个宾客都非常熟悉。在她的身边。又有好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都是些来自开封各大青楼的头牌。在她的指点下。都在背后对刘鼎含情脉脉的行注目礼。却没有人上来搭讪。
她最后有意无意的来到了刘鼎的身边。温声的说道:“刘大人。你居功至伟。小女子敬你一杯。”
刘鼎含笑说道:“过奖。过奖。”
老板娘低声的说道:“玉姑娘已经到了陈州。不日就可以到达开封。不知道刘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呢?”
刘鼎淡然说道:“请她注。到了开封以后。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老板娘含笑而去。
朱蕾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盯着漱玉斋老板娘的背影。又狐疑的看了看刘鼎。意味深长的说道:“她不是漱玉斋的人么?刘大人是怎么认识她的?她身边的美貌姑娘可真多啊!”
刘鼎微笑着说道:“原来你也认识。那就最好了。你要是喜欢什么金银饰品。不妨去找她。我刚才跟她说过了。只要是你朱蕾姑娘喜欢的。全部都算在我的账
朱蕾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罢。转身而去。
刘鼎仰头看了看星空。觉今晚的夜空。其实非常的迷人。虽然没有月亮。可是所有的星星都在闪烁。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激励一样。就连平常根本看不到的许多星星。都不甘寂寞的悄悄的探出了脑袋。在夜空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很快。张惠宣布宴会开始。
宴会前的繁文缛节。自然是少不了的。
先是开封民众代表致谢。致谢的代表赫然是漱玉斋的老板娘。她感谢鹰扬军在过去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为开封民众做出的巨大贡献。成功的将他们从突厥人的魔爪下拯救出来。同时。开封民众对水军的及时行动。予以了高度的评价。如果没有鹰扬军水军将士的及时救援。或许他们现在依然处于困苦和无助当中。
然后是宣武军代表致谢。代表是朱珍。他的致谢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听起来非常诚恳的客套话。在这番致谢里面。刘鼎和朱温是最亲密的战友。鹰扬军和宣武军之间。也是鲜血结成的战斗友谊。朱珍在致谢的最后。有意无意的强调。鹰扬军始终是要离开开封的。以后的开封。依然是宣武军的天下。开封的民众。将在宣武军的统治下。过上幸福的生活。
最后是龙孟尧代表鹰扬军致谢。这位老人上台以后。声音洪亮的表示。打败突厥人乃是每个汉族子民的天职。要想被屠杀的惨剧不要继续上演。只有每个人都拿起武器来战斗。他说。只要是能够拿起武器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少年儿童还是老人。都应该一视同仁。那些试图卑贱的获的活命的人。最终将会被无情的战火所吞噬。
很多宾客都期待刘鼎露面。尽管他们和刘鼎并肩作战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是真正见过刘鼎的人并不多。听说鹰扬军可能要撤离开封。他们更是迫切的希望能够一睹庐山真面目。于是。当刘鼎出现的时候。人群顿时响起了自内刘鼎的讲话很简短。强调了三个问题:第一。突厥人还没有完全失败。他们还在野外的某处等待机会。革命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第二。鹰扬军将继续和突厥人作战。直到将突厥人完全撵过黄河为止;第三。鹰扬军将会在适当的时间。撤离开封。他对开封民众的勇敢和热情表示感谢。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是鹰扬军永远怀念的的方。
很显然。民众并不欢迎刘鼎撤离开封。听到刘鼎的最后一段话。神色都有点黯然。然而。他们都是民众里面的代表人物。对朱温和刘鼎之间的矛盾。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这时候万万不敢表现出挽留鹰扬军的意思。否则宣武军的报复。很可能会在宴会刚刚结束就到来。
刘鼎结束讲话以后。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和一些宾客打过招呼。坐到了张惠的旁边。主席的位置。在祝英台的最里面。背后是假山水榭。流水潺潺而下。空气显的格外的清新。桌面上的菜肴。似乎也因为清凉而显的特别的诱人。
不过。谁也没有动筷子。基本上主席的每个人。都是提前吃过东西再来的。例如刘鼎。临行前就吃了两个煎饼。将肚子都撑的差不多了。几乎每个人都明白。今晚的宴会名义上是宴会。可是对于宣武鹰扬军两边的实权人物来说。却是准备摊牌的时刻。
朱珍站起来。殷勤的为刘鼎倒酒。同时有意无意的说道:“刘大人。李克用溃败了。消失无踪。不知道鹰扬军有什么计划?”
刘鼎随意的说道:“我们准备和李克用谈判。”
朱珍脸色一变。放下酒瓶。慎重的说道:“不能谈判。”
他的声音有点高。又有点冲。马上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主席都是重量级的人物。鹰扬军这边是刘鼎、龙孟尧、彭飞虎、李怡禾。宣武军这边是张惠、朱珍、牛存节、潘逸。朱珍这样直接的否定了刘鼎的建议。显然是很没有礼貌的。尤其是使用这么生硬的口气。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刘鼎的身上。看他有什么反应。
刘鼎似乎对朱珍的强烈反应没有什么感觉。随手抓起一个大螃蟹。将螃蟹的爪子都掰下来。轻轻的放在酱油里面。随意的搅动着。漫不经意的说道:“那你意下如何?”
朱珍语调激昂的说道:“鹰扬军现在应该乘胜追击。将突厥人全部歼灭。”
刘鼎淡淡的说道:“是
朱珍言辞恳切的说道:“刘大人。突厥兵连遭重创。溃不成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让他们逃回去河东。会卷土重来的。白乐天有诗句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正是当前局势的最好写照啊!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俗语又有云。一失足千古恨。再回头百年身……”
刘鼎不置可否。只是自的其乐的摆弄着手中的螃蟹。
李怡禾忍不住说道:“我们都是步兵。怎么追击?”
朱珍不以为然的说道:“突厥人现在是如鸟兽散。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算是步兵。那也可以轻松的击溃他们。当年李嗣业不就是用陌刀队击溃突厥人的吗?你们完全可以参照他的战斗经验
李怡禾冷冷的说道:“突厥人败而不溃。目前还在伺机反击。什么叫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朱珍微笑着说道:“那都是表象。其实突厥人经过这样两次三番的打击。士气已经极度低沉。人人都有返乡的念头。只要鹰扬军一鼓作气。将其完全歼灭。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怡禾说道:“恐怕是朱将军过于乐观了。”
朱珍斜眼看着刘鼎。却对李怡禾有意无意的说道:“鹰扬军不是要保存实力吧?”
李怡禾还没有来的及说话。旁边的彭飞虎霍然站起来。唰一声拔出冰魄寒光刀。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伸手指着朱珍。厉声骂道:“朱珍。们都死光了。你就满意了?保存实力。谁在保存实力?”
他的动作很大。声音也很大。就如同是在祝英台打了个响雷。震惊了所有人。一时间。整个祝英台的所有声音。都被他的骂声压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彭飞虎的身上。几个端着热菜的婢女。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宾客情不自禁的寻找退路。他们都有点担心。要是鹰扬军和宣武军。就在这宴会上火拼起来。那就热闹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还是想办法赶紧开溜才是上策。
只有那些大家闺秀。淑女名媛。眼前轻轻一亮。似乎觉的彭飞虎作的姿态。实在是太有男人味了。她们在过去的四个月里面。就听过这个彭老虎的名头。据说是个惹不的的人物。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攀登上城墙的突厥兵。愣是被他砍翻了几十人。连刀片都卷刃了。他的缺点就是冲动。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此刻亲眼观之。果然如此。
朱珍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桌面上寒光闪闪的刀刃。冷笑着说道:“彭团尉是什么意思?想要我朱珍的人头?没问题。你拿去就是了。鹰扬军劳苦功高。要我朱珍的人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突厥人进攻开封。你们宣武军都做了些什么?我彭飞虎一个团。总共才一千三百人。到目前为止。已经阵亡了四百多的兄弟。其余的个个带伤。你们宣武军才伤亡多少?你们宣武军总共有伤亡了三百多人!这算什么?还没有我一个团的伤亡多!现在要追突厥人。也是你们宣武军先去追!”
张惠和牛存节、潘逸等人都是神色微微一变。脸色随即变的相当的难看起来。这次战斗。宣武军的伤亡的确不大。总共才伤亡了不足三百人。然而。这并不是宣武军保存实力。而是李克用盯上了刘鼎。集中全力进攻鹰扬军防守的西门和北门。对于东门和南门的进攻。显的比较弱。宣武军自然无法出彩。
可是彭飞虎这一番话。却是将保存实力的帽子。扣在了宣武军的头上。偏偏他们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有力理由。从伤亡数字来看。的确是宣武军在保存实力。要是换了以前。宣武军和突厥人打仗。那一仗下来。不伤亡个两三千的?这一次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才伤亡了几百人。不明真相的群众哪里知道其中的诀窍?
刘鼎将桌面上的冰魄寒光刀放到桌下。冷静的说道:“飞虎带领的兄弟。都是大别山出来的。有的跟了他十多的交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这次战斗中不幸牺牲。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他向着彭飞虎说道:“友军面前。如此激动。自罚一杯作为道歉吧!”
李怡禾将一杯酒推到彭飞虎的面前。
彭飞虎气鼓鼓的将酒杯倒掉。直接端起一个大碗。自己给大碗倒满了酒。端起来也不吭声。一饮而尽。他在大别山做土匪头子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喝酒。这酒量是没法说。这一大碗酒下去。就当是没事人似的。随便用手摸了摸嘴边的酒液。又气鼓鼓的坐回去
朱珍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彭飞虎一大碗酒下肚。于是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他从宾客的目光中。已经感觉到了有点不对。怀疑和蔑视的目光显然占据了大多数。当初刘鼎分配作战任务的时候。朱珍还以为刘鼎真的是关照宣武军。还暗的里认为刘鼎是傻瓜。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偌大的屎盆子。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扣在他的头顶上了。
潘逸见机不妙。打圆场说道:“朱将军也是立功心切。出言不当。出言不当。只是。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能抓住。实在是太浪费了。我等都是心有不甘啊!”
朱珍点头说道:“正是。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千啊。突厥人真的是溃败了。只要我们出动大军追赶。马上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剿杀完毕。永绝后患啊!要不然。突厥人就这样撤退了。过两年还会卷土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的清静。”
李怡禾冷冷的说道:“朱将军既然如此大口气。想要永绝后患?那么请朱将军率领三千宣武军在前面开路。我们跟上就是了。”
彭飞虎倒了一碗酒。推到朱珍的面前。冷冷的说道:是这句话!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你走多远。我走多远!遇到突厥骑兵。咱俩抱着一块儿送死!谁要是临阵退却。谁就不是男人!”
朱珍唯一的弱点。就是不能喝酒。他是很谨慎的人。担心醉酒误事。这也是朱温欣赏他的原因之一。偏偏彭飞虎这么大一碗酒推到他的面前。他要是不喝。就显的自己很没有胆子。一时间。朱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换了别人。他倒是有很多的说辞。可是彭飞虎明显是个粗人。还带着浓郁的杀气。他想好的说辞全部没有效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珍的身上。看朱珍如何应对。鹰扬军和宣武军明摆着是要闹翻了。今晚的宴会也变了味。不知道争执的双方。哪一方更强势些?只有那些不太关心政治的女人们。觉的这个越有男人味了。
朱蕾也是个例外。
在这气氛极度紧张的当口。她悄悄的离开了祝英台。
朱蕾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今晚宴会上的事情。她看的明明白白的。朱珍和彭飞虎的矛盾碰撞。看似是两个人的事。实际上代表的却是鹰扬军和宣武军。代表是朱温和刘鼎两人。这是刘鼎和朱温之间的恩怨。再次爆。随时都可能生流血冲突。
可怜有些宾客居然还没有看透争执的本质。其实只需要看刘鼎和张惠两人的态度就行了。两人看似责备自己的部下。事实上却是要部下进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试探对方在突厥人撤退以后。准备进行哪些计划。以便自己迅的做出反应。
或许。只有在突厥人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双方才可以抛弃成见吧?一旦突厥人的危险解除了。双方马上就是内讧的局面。就算今天晚上。鹰扬军和宣武军大打出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朱温不是善类。刘鼎更不是好人。自从他来到开封的时候开始。注定了开封将是多事的的方。
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牛存节将酒碗端起来。大咧咧的说道:“朱老弟的酒量不行。还是我来代劳吧!”
不由分说。端起大碗一饮很好。总算将朱珍的尴尬掩饰了过去。
张惠和潘逸的内心。都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太过出丑。
刘鼎不紧不慢的说道:“朱将军的说法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追击突厥人。那是肯定要追击的。不然突厥人今年回去了。明年又卷土重来。的确很讨厌。只是。或许还有些更好的办法。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取的更大的战果。”
朱珍微微一愣。眼神闪动。却没有说话。
他在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是不是刘鼎故意给他下的套。
张惠的眼光。也悄悄的闪动了几下。同样在判断刘鼎这句话的真实用意。
在这祝英台之内。最痛苦的恐怕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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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虚以为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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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理智上来讲,她明白鹰扬军羽翼丰满,宣武军已经不是刘鼎的对手。鹰扬军拥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水军的力量也相当的强大,而且还拥有震天雷这样的秘密武器,这是宣武军短期内无法追赶的。宣武军控制的地区,都是四战之地,人口稀少,物资的筹集相对困难,还经常受到李克用这个死对头的袭扰。
但这些客观因素并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宣武军内的大部分将领,都是刘鼎原来的战友,他们只是暂时投靠到宣武军麾下而已。他们的心,其实还是向着原来的起义军的。刘鼎取得的胜利越多,吸引力就越强,这种强烈的凝聚力,不是叛变起义军的朱温可以比拟的。
从感情上来讲,朱温毕竟是她的夫君,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夫君向着外人,她要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帮助自己的夫君取得胜利。尽管明知道宣武军处于劣势,她依然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为朱温挽回一些分数。以前的她是这么做的,现在的她依然是这么做的。
可惜的是,刘鼎表面上对她非常客气,实际上却是对她严加提防,震天雷的误炸,如相信的,但是刘鼎将所有有用地信息。全部都瞒着她这个“嫂子”,那就绝对是有意的了。同样的,他将宣武军至于可有可无的境界,那也是处心积虑,一早就安排好的。
朱珍的借刀杀人之计,自然是最理想地计划。可是张惠也知道,刘鼎是绝对不会轻易上当的。彭飞虎的当场飙,不过是借题挥罢了。如果没有刘鼎的事先提点,他一个粗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宴会上当场作?刘鼎突然说要追击突厥人,天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牛存节缓缓的说道:“大人所言,不知道是否可以详细点?”
刘鼎认真的说道:“我们准备和突厥人决一死战。”
牛存节惊讶的说道:“如何决一死战?还请大人解惑。”
刘鼎一字一顿的说道:“很简单,在约好地时间,约好的地点。大家面对面的干一场!赢了的,赢得盆满钵满;输了地,连裤子都输掉!”
在座的宣武军人员,还有祝英台内的大部分代表。都清晰的听到了刘鼎这句话。他们的神情,仿佛在瞬间都被石化了。很多人都不能完全理解刘鼎地说话,可是似乎又能隐约领略到一点,这实在是最痛苦的事情了。有些反应快地人,已经捕捉到刘鼎的意实在是难以置信。
鹰扬军要和突厥人正面对阵!
这怎么可能?
朱珍同样愕然,
难道鹰扬军真地要跟突厥人拼命?
按理说。刘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他那么积极做什么?收买人心?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潘逸趁着给刘鼎倒酒的机会。有点担心地说道:“在约定的时间,约定地地点。和突厥人决一死战,恐怕只是大人的一厢情愿。李克用未必同意啊。突厥骑兵向来讲究机动灵活,他们会愿意在某个地方和贵军正面作战吗?”
刘鼎漫不经意的说道:“他要是不同意,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只好继续僵持下去。我们明天就会派出使者,和李克用接触,看他有没有和我们决一死战的意思。潘大人,你是我们鹰扬军的老朋友了,如果李克用有这样的意思,谈判的事情,你也参加
潘逸看了张惠、朱珍、牛存节一眼,平静的说道:“好一份清单,随意的翻转过来,压着送到朱珍的面前,低声的说道:“这是我军撤离开封前需要补充的一些物资清单,本来是要明天才给你们的,看今天宴会的气氛这么好,我就忍不住提前拿出来了,还请朱将鹰扬军来援,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中原的老百姓,只讲付出,不求回报,所以我只列举了一些主要的物资,没开列的东西就算了,谁叫我们是兄弟友军呢!”
朱珍将清单翻转过来,眉毛明显的上扬,似乎就要当场作,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在心里问候了李怡禾的祖宗十八代,也问候了鹰扬军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李怡禾居然还有脸说列举了主要的物资,光是大项就有六大类,小项足有一百多类,从粮食到木炭,无一不包,而跟在项目后面的数字,更是天方夜谭,他朱珍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东西。
潘逸也看到了清单的粗略内容,单看粮食一项,就知道鹰扬军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撤离开封了,因为开封周围地区二十年的粮食产量,都还不能满足鹰扬军的需要。他脸色微微一沉,带着些讽刺的意味,深沉的说道:“李参军是要将整个中原都搬到江南去吗?”
李怡禾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讽刺和愤怒,神态自若的娓娓而谈:“都说战争打的就是资源,打的就是人力物力,所言不虚啊!我们和突厥人僵持了四个月的时间,几乎将家底都全部清光了,想当初,我们的日子也是蛮殷实的,现在可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还请宣武军多多关照,多多关照,不要让我们饿着肚开开封。”
不等潘逸接话,李怡禾又接着说道:“其实啊!江南地民众就是小气。都是些小家子习气,以为每次打了胜仗,都会有大量的缴获,能够挣得盆满钵满的,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嘛!可是这些人是我们鹰扬军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我们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只好努力维持这个缴获的传统,现在我军正是最困难地时期,还请友军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
潘逸气愤的说道:“我们关照你们,那谁来关照我们宣武军呢?”
李怡禾笑容可掬的说道:“这个嘛,大家心里有数,心里有数,就心照不宣了。”
潘逸冷笑着说道:“心里有数个屁!你们这是敲诈!耍赖!无耻!”
李怡禾蓦然收敛笑容。板起脸来,冷笑着说道:“潘参军,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贵军现在已经控制了齐鲁大地,王敬武瑾、时溥等四位节度使,现在都是给贵军打杂的,他们拥有的物资,已经被贵军全部征用了。还要问谁来关照你们?”
“齐鲁大地最富裕的兖州、青州、沂州、海州一带,现在都是贵军的势力范围。地盘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人口比以前多了二十倍有余。堆积如山。我们鹰扬军要求的这点东西算什么?九牛一毛吧!若是贵军觉得有意见。麻烦贵军从齐鲁大地撤回,交给我军进驻。我军在那里收集到足够的物资,自然会主动撤离地!”
眼看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刘鼎淡淡的说道:“怡禾,说话客气点,大家还是友军嘛!”
李怡禾这才努力地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却还盯着潘逸,缓缓地说道:“既然贵军当初能够做到天衣无缝的金蝉脱壳,避开突厥人的锋芒,不如现在再来一次如何?贵军回军开封,对付溃败的突厥人,我军前往齐州等地,打击气势汹汹的契丹人,这样我军也就不需要从贵军这里获取任何地物资了。\”
潘逸气得脸色白,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无耻!”
李怡禾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珍将清单递给张惠。
张惠看过以后,忍不住眉毛一扬,看着刘鼎说道:“刘大人,你们真地消耗了这么多的物资么?”
李怡禾接口说道:“夫人,这都是有根有据地,我军能够战胜突厥人,靠的是什么,一是战士们地英勇,二是后方百姓的支持。开封那么多地人口,支付这点物资没有问题吧。”
张惠依然看着刘鼎,缓缓的说道:“刘大人研究过这份刘鼎神色不动的说道:“是的。”
张惠努力遏制住内心的愤怒,缓缓的说道:们给!”
朱珍和潘逸两人同时叫道:“夫人!”
李怡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的说道:“还是安贞夫人体谅我们,谢谢!”
安贞夫人冷冷的说道:“谢谢鹰扬军的来援,我们宣武军上下,对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刘鼎举起酒杯,严肃的说道:现在开始,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治!”
张惠冷冷的说道:“刘大人所言甚是。”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至少表面上如此。
只是,双方似乎说话都多了一些顾忌,互相对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敌意,于是忙着品酒吃菜。原本那些站在场中不知所措的端菜少女,这时候终于可以像花蝴蝶一样的穿梭其中,将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送上来,被围困了几个月的宾客,终于可以畅怀痛饮人回到紫园,现艾飞雨正在地图面前沉思。
现在的艾飞雨,看起来绝对不像是病人,他的精神非常的充沛,脸色也相当的好,他的神情让人相信,他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当他面对军事地图的时候,显然有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味道。看人回来,艾飞雨微笑着说道:“如何?”
李怡禾愤愤地说道:“你估计的一点都没有错。宣武军想我们出城去送死。朱珍居然厚颜无耻的说,突厥人已经被打散了,现在乃是一群散兵游勇,只要我们出城一冲,就能够将他们赶尽杀绝。他还想要我们尽快的撤离开封,结果我忍不住提前将物资清单给掏了出来。大家不欢而散。”
刘鼎深沉的说道:“张惠也不称呼我殿下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艾飞雨不以为然地说道:“螳臂当车,小人之见……郑州、汴州都是战略要冲,是我军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轻易不能放弃。即使不能独占,也要和宣武军共同驻守,中牟更是要驻扎重兵。罢了,不要管他们,我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你们来看王满渡这个地方。觉得怎么样?”
李怡禾随口说道:“这里地形开阔,适合骑兵的机动。视野也非常的开阔,一望无际,想要隐瞒作战行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里背靠汴水,利于水军的行动。距离中牟不远,可以得到有效的增援……”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李怡禾急切的说道:“你准备将套设置在这里?”
艾飞雨收起脸上地微笑,慎重的说道:“这不能叫套。/\平决战的地方。我准备将决战的地点。设定在王满渡。我们和突厥人,都可以在这里尽展我们所长。突厥人看中地。是这里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有利于他们骑兵战斗力的挥。我们看中的,是它背靠汴水。有利于物资的运输,尽快的安营扎寨。”
“我反复计算过。如果我们有一个月地时间准备,是可以在王满渡秘密建立坚固的防御要塞地,前提是后方的水泥和生铁条能够及时地运送到这里。还有,我们要打败突厥骑兵的正面进攻,必须大量使用震天雷和地雷,这两样物资,还是水运来得方便,有二十五天地时间,应该差不多运到了。”
张铎将相关决战需要的物资,送给刘鼎详细地过目。
李怡禾仔细的打量着王满渡周围的地形,有点紧张的说道:“说真的,我这心里真的有点忐忑,你说在这样的平原上,和突厥骑兵面对面的决战,就算我们能够用水泥快的建立起防御工事,用地雷和震天雷压制敌人骑兵,可是这
艾飞雨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一战定生死啊!”
刘鼎仔细的看过需要的物资以后,将材料递回去给张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打败了,咱们最多回去南新来过,难道李克用还能追过长江不成?我就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
众人明知刘鼎是故意降低此战的严重性,却也没有点破,大家都随意的笑了笑。
他们现在商议的,乃是鹰扬军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他们准备和突厥骑兵正面作战。
无论是刘鼎,还是李克用,都不希望保持目前这种现状,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后方要处理,继续拖下去,双方的后院都可能起火。然而,李克用始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冒着后院起火的危险,也要继续将鹰扬军拖在汴州前线,颇有点要和鹰扬军同归于尽的意
因此,刘鼎他们经过仔细的研究和衡量,决心在某种预先约定的条件下,和突厥骑兵大干一场,即使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让李克用灰溜溜的滚回去黄河北岸。本来,步兵是完全没有可能和骑兵在平原地区正面作战的,历朝历代,也只有汉代的李陵曾经用猛烈的弓弩,在平原地区上抗击过匈奴骑兵。此后的数百年,再也没有人做出过类似的战例。
骑兵在对付步兵方面,具有太大的先天性优势,如果步兵不配合精妙的地形,遇到疾驰而来的骑兵,只能是死路一条。在过去几百年的战争史里面,游牧民族利用少量的骑兵,冲垮数倍于自己的汉人步例比比皆是。李嗣业的陌刀队乃是在强大骑兵的协助下作战,才能取得胜利的,如果只有纯粹的陌刀队,他的下场同样是个死字。
然而,刘鼎相信,在拥有了水泥和黑色火药等物资以后。步兵已经具备和骑兵正面对抗地能力。只要能够使用某些防御措施压制突厥骑兵的机动性,然后广泛的使用震天雷、地雷,对冲击中的骑兵进行密集的打击,是完全可以击垮密集的骑兵队伍地。当初拿破仑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战术,只是他的炮兵在鹰扬军这里,变成了古老的投石机而
王满渡的平原。对突厥骑兵是非常有利的,李克用不可能不心动,他比鹰扬军更要急于挽回面子。/\李克用在王满渡还有巨大的心理优势,当初黄巢率领起义军退守王满渡,就是遭受到李克用的袭击,最后损失惨重,不得不转向陈州方向,最后在陈州完全落败地。
当时在王满渡的数十万起义军,遭受四万突厥骑兵的攻击。战斗才刚刚开始,起义军就完全陷入了慌乱,不战自溃。突厥骑兵在后面一路追杀,起义军死者十之六七。等起义军残部撤退到陈州的时候,人员已经所剩无几,物资辎重更是全部丢失,为了活下去,黄巢他们只好以人为粮。只要集中了所有地神机旅和火字营,还有铁枪都和糁潭都。还有罡字营、鹤字营、飞营,同样是可以和突厥人面对面的大干一场的。初步的计划。是铁枪都和糁潭都挡在前面,神机旅的火器埋伏在后。只要铁枪都和糁潭都能够成功地挡住突厥骑兵的冲击,雨点般落下地震天雷。就可以将突厥骑兵全部扫入地狱。
如果一战能够分出输赢的话,两人都是愿意冒险地。这一战的前提,是双方都投入全部地兵力,投入全部的武器,不达目地决不罢休。李克用对自己的骑兵很有信心,刘鼎则是对神机旅很有信心。这场决战,可以说是骑兵和原始炮兵的巅峰对决,势必震惊天下。
用了两天的时间,在艾飞雨的亲自带领下,所有的参谋们都绞尽脑汁,制定相关的作战方案。最后刘鼎拍板决定,地点就在王满渡。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一个,就是李克用会不会答应和鹰扬军决战。艾飞雨深信,李克用是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临时充当使者的秦万,很快和突厥人取得联系,传达了鹰扬军的意图。听说鹰扬军要和突厥人一战定生死,李克用果然同意和刘鼎谈判,并且很快就派出了谈判的代表。初步接触以后,双渡。
九月初三,鹰扬军和突厥人举行第一次会谈。
李克用派来的代表有三个:薛阿檀、安休休、姚民康。薛阿檀和安休休都是李克用身边的心腹武将,平时很少出现在战场上,其中薛阿檀还兼任李克用的护卫队长。两人都显得敦敦实实的,眼神却非常的明亮,在突厥人里面算是比较机智灵活的将领。
薛阿檀和安休休都是武将,只有姚民康是文官,可是偏偏姚民康不是主要的谈判官员,突厥人主要的决定权,是在薛阿檀手中。这个薛阿檀,根据三眼都的情报资料反映,原本是北地的孤儿,从小被李克用捡回来养大的,却不是李克用的义子。他不识字,可是却长期充当李克用的护卫队长,很得李克用的信任。
鹰扬军的主要谈判代表,则是李怡禾、崔绾和潘逸。毫无疑问,李怡禾是主要的代表。潘逸那天和李怡禾闹翻了,是不太想来的,可是宣武军的确很想知道,鹰扬军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他只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出现在了王满渡。
这次的谈判也很有特色,双方基本都是站着进行商谈的,脚下都是高达膝盖的杂草。在他们各自的背后,都是牵着战马的卫士,非常警惕的盯着对方。很显然,如果话,另外一方会立刻翻上马背逃跑。
薛阿檀开门见山的提出了李克用的意见:鹰扬军每年向他上缴绢三十万匹,银二十万两,突厥人就永远都不袭扰中原。如果鹰扬军不同意这个要求,突厥人就每年春秋两季都南下,找鹰扬军的麻烦,甚至打到长江以南。
李怡禾愤怒的骂道:“想也别想!”
薛阿檀骄傲地说道:“李公子。/\我突厥铁骑数十万,随时可以踏平你们的地界,请你自重!”
李怡禾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愤怒,冷冷的说道:“你们突厥异族,何德何能入主中
安休休傲然说道:“想我突厥人,前有颉利可汗。后有默啜可汗,都是雄才伟略之辈,你们的太宗皇帝,还不是要和我们结下渭桥之盟?你们主上只不过是地方上的豪强,难道还要比你们地太宗皇帝厉害么?”
一看对方居然跟自己摆起历史,李怡禾立刻来了劲,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如果颉利可汗,默啜可汗都算雄才伟略的话,那我们的李靖、薛仁贵、刘仁轨、王方翼、苏定方、张仁愿、王忠嗣等人又算什么呢?给你们突厥人扛包的?”
安休休恼羞成怒。大声骂道:“有本事,你们就摆开阵势,和我们打过。”
李怡禾毫不退让的说道:不成!约好时间地点,我们立刻应战!”
薛阿檀等人没想到鹰扬军居然答应。都是又惊又喜,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好不容易才将内心里的狂喜给压下来。他们当初收到秦万的传信,还以为是鹰扬军的缓兵之计,李克用安排他们到来。就是要试探鹰扬军到底想做什么。没想到,鹰扬军居然真地要和他们决战。这简直是……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薛阿檀和安休休目前的心情,那就是:大喜过望。
突厥人在和汉人的交锋中。最怕的就是汉人凭险固守,坚壁清野。节节抗击。由于缺乏足够地攻城武器,他们无法攻占坚固的据点。只能在四周烧杀抢掠,一旦冬天到来,遍地都是冰雪,战马无法找到足够的草料,他们就不得不撤兵了。野外交锋,那简直是游牧民族梦寐以求的事情。
安休休因此特别强调:“野外的交锋!”
李怡禾语调清晰地说道:是野外的交锋!就在这王满渡!就在前面五里地旷野上,大家摆开架势对阵!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虚情假意,只有面对面的厮杀!”
薛阿檀和安休休看着后面地原野,脸上简直要笑出花来。
这样平坦的原野,正是突厥骑兵施展强攻击力地最佳扬军,就算是天朝最强大的时候,也不敢在这样地地形上,摆开阵势和突厥骑兵对阵。他们都认为,李怡禾如果不是疯了,就是在装疯卖傻,而后者的可能性明显居多。
薛阿檀生怕李怡禾反悔,急忙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
李怡禾冷冷的说道:“不是我说的!”
薛阿檀和安休休一愣,随即十分失望。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落在突厥人的头上?
鹰扬军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地形上,摆开阵势和突厥骑兵对抗?
安休休心有不甘的说道:“你赖皮!”
薛阿檀也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李怡禾冷冷的说道:“这是庐江王、同平章事、鹰扬军节度使刘鼎刘大人所言。四年前,你们在这里击败了我家大人的先人,我家大人想在此替先人报仇雪恨!”
薛阿檀和安休休对望一
看来鹰扬军的确是要在这里和突厥人大干一场了。
好!
你们鹰扬军就等着看好戏交!我们就在这里决战分胜负!”
安休休立刻加上一句:李怡禾冷笑着说道:“我们鹰扬军当然不会反悔,只怕是你家主上不敢来!”
薛阿檀放声长笑,神情狂妄至极。
这么好的机会,李克用会不来?他做梦都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安休休竭力控制着内心的兴奋,缓缓的说道:“地点既然定下来。什么时间?”
李怡禾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军需要一定时间来调集兵力,今天是九月初三,一个月以后,十月初三如何?初冬季节,天高云淡,雨水稀少。正是决战的好时机。到时我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只要你们将我们的营寨占领了,就算是我们输了。”
安休休果断的说道:是十月初三!”
薛阿檀豪气干云的说道:“十月初三,不见不散!”
姚民康迟疑着说道:“各位确信,在这块原野上和骑兵交锋?”
李怡禾傲然说道:“当然!”
姚民康摸不透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咕嘟着说道:“这不成是你们鹰扬军的缓兵之计
李怡禾冷笑:“当然不
薛阿檀说道:“如果有一方失信,那当如何?”
李怡禾说道:“此战定当提前公布天下,失信者,以后都休想抬头做人。”
薛阿檀击掌说道:“虽然得不承认,你们还是有勇气地。”
安休休也点头说道:“十月初三,若是贵军不出现,就是失信于全天下。”
李怡禾凛然说道:“鹰扬军从不失信于人,你们放心好
崔绾补充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军要为决战做准备,贵军不得偷袭其他据点,以免牵制我们的决战兵力。同时。我军要向王满渡集结兵力,你们不能在半途袭击我们。”
薛阿檀看似粗鲁。其实心细,肃然说道:“我军可以确保不会主动出击。只要是贵军向王满渡集结,我军都不会阻拦。”
言下之意。如果鹰扬军不是向王满渡集结,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怡禾说道:“我军只会向王满渡集结。”
薛阿檀说道:“那就最好!我可以代表主上答应你的这两个条件!”
崔绾说道:“五天之内。我军驻守郑州的部队,将会向王满渡集结,并在这里安营扎寨。你们必须在五天之内,撤退郑州、中牟、开封以南的所有部队,让我军可以顺利通过。”
薛阿檀点头说道:“没有问题。”
李怡禾说道:“如果你们答应,我们就击掌立誓,谁也不得违背!”
薛阿檀伸出手掌。
啪!立誓。
薛阿檀冷笑:“就等你们全部集结到王满渡,我军再一举歼之又如何?”
李怡禾说道:“你还是想想看如何回去北方吧!”
薛阿檀狂妄的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而去。
安休休也骄傲的翻身上事,最后一个骑马而去。
薛阿檀和安休休回到突厥人大本营,面见李克用,将刘鼎的意思传达。
李克用半信半疑的说道:“真地?”
尽管薛阿檀和安休休都信誓旦旦的表示,这绝对是真的,可是李克用依然充满了怀疑。
他不得不怀疑。
从政治的角度上来讲,他不怀疑刘鼎有这样地意图。刘鼎这样做,的确可以收买很多民众的心,赢得很多人的支持。宣武军和突厥人争斗数年,还从来没有胆量和突厥骑兵正面交锋呢。要是鹰扬军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无疑是彻底地将宣武军给打压下去了,控制中原也就成为了定局。
然而,从军事的角度来讲,李克用绝对不相信这是真地。刘鼎不是傻子,他不可能选择这样平坦的地形,和突厥骑兵交战。刘鼎能够全部集中起来地兵力,最多六七万人左右。他李克用能够集中的突厥骑兵,同样有六七万数量地情况下,有谁会相信,纯步兵的鹰扬军能够战胜纯骑兵地突厥骑兵?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刘鼎的阴谋诡计。
他极有可能是利用这个办法拖住突厥骑兵,然后将各个据点的兵力集中起来,然后溜之大吉。
无意中看到姚民康在自己的身边,李克用随口问道:“你怎么看?”
姚民康谨慎的说道:“属下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刘鼎的信口开河,就是鹰扬军的阴谋诡计,主上千万要小心谨慎。”
李克用点点头。
姚民康猜测着说道:“刘鼎的一个目的,可能是想诱使我们现身,免得总是被阴影笼罩。”
李克用冷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机会,我们要牢牢的抓住!”
微微顿了顿,李克用冷峻的喝道:“立刻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同时派人向兴元府的皇上报告,就说我军准备在王满渡和鹰扬军一决雌雄,请朝廷派人来做公证。”
姚民康惊讶的张大嘴巴,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主上……朝廷……公证……”
请皇帝派人来公证?
李克用是不是疯了?
兴元府那个皇帝,最恨的人里面,恐怕就有他李克用的廷里面,对李克用有好感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最近谣言四起,都说朝廷正在动员几个节度使联合起来对付李克用,想要置他于死地。他李克用和刘鼎拼命,居然还要朝廷派人公证?
李克用冷峻的说道:“你们懂得什么?皇帝来不来,我不关心。朝廷怎么看,我也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全天下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姚明康这才明白过来。
在某些时候,李克用的心思也是很深沉的。
连兴元府的皇帝都知道了,全天下的百姓,恐怕大多数也知道了。
既然大多数的百姓都知道,那么天下群雄自然也知道,他们的目光,当然会马上被吸引到王满渡这个焦点来。就算刘鼎是准备施展什么阴谋诡计的话,恐怕也要被强行拉上战车了。
只要他刘鼎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一战,乃是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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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虚与委蛇(3)
(0419)
(不好意思,前面写错了个成语,应该是“虚与委蛇”,一不小心打成了“虚以为蛇”……用惯了搜狗,结果在邻居那里用一下微软拼音,又没有仔细看,就出错了,sorry,sorry,原谅则个……)
九月初四,李克用的使者薛阿檀到达开封,再次确定和鹰扬军决战的事项。
突厥骑兵答应撤退中牟以南的所有部队,同时在王满渡和鹰扬军决战。李克用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刘鼎不能趁此机会撤退;第二,刘鼎不能退守中牟;第三,刘鼎不能利用水军的优势,撤退到汴水以东。换句话来说,既然大家都决定死战了,那就在王满渡打到一方完全承认失败为止。如果刘鼎耍花招,突厥人将永远和刘鼎没完。
刘鼎毫不犹豫的表示,他完全答应李克用的条件,并就此公布天下。对于请求朝廷派人公证的行为,刘鼎完全表示赞成。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在决战的时候,鹰扬军绝对不会撤退。届时,鹰扬军水军也将离开王满渡。至于中牟,将交给朝廷来的公证人控制,鹰扬军绝对不会撤退入中牟的。
总而言之,鹰扬军和突厥骑兵,绝对是不死不休,任何一方想要脱离战场,就必须承认自己战败,并承担战败带来的严重后果。这个后果是什么。失败者没有资格知道,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提出。当然。如果胜利者提出地条件过于苛刻的话,失败者可以用自杀地方式表示拒绝。
薛阿檀对刘鼎的回答非常满意,他将李克用亲笔签署的决战文件拿出来,要刘鼎签名确认。突厥人现在也学乖了,他们都知道汉人是非常狡猾的。口说无凭,必须立字为据,只有白纸黑字才是最好的凭证。
刘鼎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薛阿檀告辞而去。
看着薛阿檀离去的背影,李怡禾有些讽刺的说道:“李克用天真哦,居然要朝廷派遣官员公证。难道是两个人的私下决斗么?我们汉人好像不流行这个!他怎么不将皇帝也请到中牟来呢?”
崔绾深沉的说道:“他是要让全天下地人都知道决战的事情,不让我们有退缩的机会。他最担心的不是战败,而是担心我们根本不和他决战。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李克用对这次决战是非常的自信。”
张铎点头说道:“不错。他搞这么多地动作。无非就是怕我们反悔。说明他是有意在此决战地。我估计。李克用来自后方地压力应该不小。如果真地打败了。他也只好认
史光璧说道:“他要是不答应。咱们跟他这样耗着。赫连铎真地要南下了。三眼都地情报显示。河东地区地防务。比我们地后方还要空虚。好像绛州、蒲州这些战略要地。居然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最大地据点就是云州。也只有周德威地五千人。李克用地老巢太原府。也只有三千人。万一赫连铎袭击太原府。他地老婆孩子什么地。就要全部被赫连铎抢走了。”
李怡禾忽然说道:“三眼都报告。说李克用南下前。给自己地三岁长子正式取了名字。叫做李存勖。大家说说。这个勖字到底是啥意思?有没有什么特别地含义?”
张铎慢悠悠地说道:“勖,勉也。有勉励之意。从力,冒声。夫子勖哉。出自《书牧誓》;以勖寡人。出自《诗邶风燕燕》;勖帅以敬先妣之嗣。出自《仪礼士昏礼》;奋忠毅之操,躬史鱼之节,董臣严纲,勖臣懦弱。出自《后汉书》。看来李克用是希望自己地儿子长大以后。好像他一样地厉害。”
他们提到李克用地儿子。刘鼎情不自禁地想起席明雪怀孕地事情。按理说。十月怀胎。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李克用地儿子取名“勖”。有勉励地意思。自己地儿子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这孩子地本事以后再说。在名字上先要压倒了对方。决不能逊色于李存勖。
高郁缓缓地说道:“时间紧迫。你们还有心思讨论李克用地儿子。”
张铎笑了笑说道:“文字游戏而已,游戏而已。”
李克用此人,缺点很多,如刚愎自用,意气用事等,优点也是有的,就是讲信用,他既然答应了和鹰扬军决战,在这之前,就不会再次动进攻。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有这样的优点,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他们的缺点。鹰扬军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做更多的事情,为争取最后的胜利做准备。
艾飞雨用力的拍拍手掌,激奋的叫起来:“兄弟们,干活了!”
鹰扬军的所有参谋,立刻忙碌起来了。
先是调动军队。
对抗突厥骑兵的第一要务,就是要能够拦住对方洪水般的冲击,这显然需要拥有特别装备,并且接受过专门训练的重装部队。在鹰扬军里面,这样的部队只有两支,一支是萧骞迪率领的糁潭都,非专业对抗骑兵的重装部队,一支是周水、李琼率领的铁枪都,专业对抗骑兵的重装部队。
根据相关命令,驻扎郑州的糁潭都,率先进驻王满渡,安营扎寨。刘鼎和李克用讲好的条件,是刘鼎在此安营扎寨,李克用来攻,如果能够攻破鹰扬军的营寨,就算刘鼎输了;如果五天之内,李克用不能攻破鹰扬军地营寨。就算李克用输了。因此,率先在此建立坚固的营寨。是不可避免地。
同时,这也是告诉李克用,我们鹰扬军在此集结,准备和你们进行决战,你们突厥人也早点做好准备吧!对于来自各方的观战使者。同样是明确的信息:我们鹰扬军绝对不是缓兵之计,而是要实实在在的和突厥人干一场,你们如果想要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就来王满渡吧!
洛阳周围地飞营和铁枪都,向王满渡急行军,务必在十天之内。赶到王满渡,调整作战部署,储存体力。铁枪都是作战的主力,他们将是直接面对突厥骑兵的第一道防线。铁枪都的成立,已经有两年的时间,刘鼎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装备。有没有用,就要看周水和李琼等人地训练成果了。
封丘、匡城等地的鹤字营。还有镇南军的赵振清部队,也向王满渡方向进,尽快到达王满渡,以便调整作战部署。储存体力。他们都是轻装的部队,赶路的度应该还是很快的。最多只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就能够到达。
唯一麻烦地就是赵振清的部队,他们不是鹰扬军。而是南平王钟传的部队。一旦他们参战,将有使用外援的嫌疑。刘鼎决定让他们负责镇守开封。赵振清对此有点想不通,他本来地任务,就是要打突厥人的,怎么现在开打了,却没有他地份?这刘鼎也太见外了!可是没办法,只好带着部队向开封进军。
驻守开封城的罡字营彭飞虎部队,还有从江南赶来地义军,都在这两三天之内,全部赶往王满渡,进行决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开封地保卫工作,交给鬼雨都和海军6战队,还有赵振清带领的镇南军部队。在刘鼎带着鬼雨都离开开封以后,开封的主要防卫工作,就是海军6战队和镇南
驻守中牟的罡字营,距离王满渡最近,但是他们前往王满渡却是最晚的,因为刘鼎也不能不防着突厥骑兵一手,万一他们在鹰扬军的部署尚未完成之前,突然起袭击,在王满渡这么平坦的地形上,如果没有中牟这个战略要点作为支撑,鹰扬军就亏大了。刘鼎的意思,是在决战之前,罡字营才离开中牟前往王满渡。
但是罡字营虽然继续驻守中牟,其指挥使韦国勇却必须第一时间进入王满渡负责指挥。根据刘鼎布的命令,所有到达王满渡的部队,全部听从韦国勇的指挥。他是正面作战的行家,对于安营扎寨有非常深刻的体会,刘鼎充分授予他排兵布阵并且指挥作战的权力。
其次,是争分夺秒的运输必需物资。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水泥、生铁和震天雷。
突厥人撤退了中牟以南区域的部队,让开了鹰扬军运送物资的通道,使得鹰扬军原本囤积在陈州、颖州的大量物资,这时候全部都可以释放出来了。拿到了后勤部门的报告以后,刘鼎才知道,在过去的四个月时间里,后勤部门在陈州囤积了多少的物资,这些物资的数量,足够他攻入长安。唯一遗憾的是,当初由于突厥骑兵的严密封锁,无法送入开封,否则……
刘鼎提出要求,鹰扬军的后勤部门,必须尽最大的可能,将尽可能多的水泥、生铁和震天雷运送到王满渡前线,同时做好保密工作,以免李克用太早察觉鹰扬军的部署计划。同时,鹰扬军水军要组织起有效的运输,趁着汴水的水位还没有降到最低点,将更多的物资运送到开封。
自从李怡禾将那份物资清单递给朱珍的时候开始,鹰扬军就打定主意,是不会轻易离开开封的了。这一点,相信张惠和朱珍等人都心知肚明。鹰扬军和宣武军在争夺开封的战斗中,宣武军已经处于下风,朱温最大的可能,就是完全撤离开封,在山东境内建立新的据点,整合王敬武、朱、朱瑾、时溥四家的势力,重新和鹰扬军展开争夺。
因此,开封以后的管理,将可能落在鹰扬军的头上。由于突厥骑兵的破坏,开封周围地区在过去整整一年都没有收获。当地地居民需要大量的粮食。郑州、中牟、开封一线,是鹰扬军大部队进入洛阳、长安地最便捷通道。只要鹰扬军能够牢牢的控制开封一线,鹰扬军就可以有足够的道路,动对长安的进攻。所以,保证当地居民能够活下来,乃是第一要务。
根据艾飞雨制定的未来战略。一旦王满渡决战赢得胜利,鹰扬军马上集中兵力,将淮西军这个祸害彻底地解除掉,然后一方面保持对长安的压力,一方面重点解决淮南地区。只要解决了淮南地区,鹰扬军就可以以开封为中心。展开新一轮的东征西讨了。到那个时候,无论是西入长安,还是继续压榨朱温,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然后,是动员鹰扬军的全部部队,准备和突厥人决一死战。
步兵在平原上对抗骑兵,这是近百年来都没有过的战例。鹰扬军地广大官兵,上到指挥使,下到普通的士兵,都存在较大的顾虑。他们目前只认识到了震天雷的威力。对于水泥的认识却严重不足,他们不会明白。暂时也不会知道,利用水泥、石头、生铁。鹰扬军可以在平原上迅建立起有效的反骑兵体系。
同时,刘鼎要求各级军官都要动员自己的士兵。充分挥大家地智慧,集思广益,尽可能为决战提供胜利的保障。这样大规模的战斗,肯定会有很多意外事故生,即使是刘鼎和身边的所有参谋人员,都未必能够预料得到所有地突情况。或许一个小小的建议,一个小小地明,都能够改善战斗的结果。平时看起来毫不起眼地小人物,或许能够在战场上挥想象不到的作用。
“大家一定要清楚,上了战场,他们才是主角。”
刘鼎这样严肃地告诫自己的部下。
鹰扬军庞大的战争机器,随即动员起来。
传令兵好像雨点一样向四周散开去,马蹄声响彻整个中原大地。
两天后,秦万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在镇海地区憋得太久,秦万来到中原地区以后,表现得非常的活跃,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空闲下来。他一方面组织人员到处寻找突厥人丢散的战马,一方面按照刘鼎的要求,和突厥人进行接触,送去刘鼎的挑战文书。他本身乃是凶猛好斗之人,在突厥人的面前也是如此,偏偏李存孝、高思继都先后受伤,突厥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压住了一头。
刘鼎握着秦万的手,低沉的说道:“辛苦了!”
秦万说道:“大人,我们还要继续寻找失散的战马不?”
刘鼎说道:“还有吗?”
秦万肯定的说道:“当然。有些战马可能走远了,我们决定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另外,我们现,有大量散落的战马,可是是被周围的居民给隐藏起来了。我们可以一份告示,要这些居民将隐藏的战马交出来。主动上交的,我们给予一定的赏赐。如果藏匿不交的,则以通敌论处。大人觉得属下的建议怎么样?”
刘鼎点头说道:“好!很好!就这么办!”
他当即让李怡禾安排相关的告示,交给开封周围的地方官去执行。
秦万于是再次纵骑而出,带着几十名骑兵继续寻找战马去了。
这次开封作战,鹰扬军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是收获也是不少的,尤其是获得了最迫切需要的战马。当日突厥骑兵在开封城下被震天雷炸得血流成河,许多战马的主人都伤亡了,可是他们的战马生命力较强,存活了下来,向四周走散了。突厥人对这些走散的战马并不是很关心,他们派人寻找回来了一些,在广袤的原野上,依然有很多散落的战马在四处游荡。
到目前为止,秦万他们在野外总共收集到了过四千匹的突厥流散战马,除了一些战马有伤以外,其余的看起来素质都不错。经过简单的调理,这些战马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这意味着,鹰扬军终于可以建立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队伍了,尽管只有区区的两千人,却是刘鼎梦寐以求地事情。
刘鼎立刻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飞营指挥使杨鹭飒。九月初六。刘鼎颁布命令,成立骁骑营。任命杨鹭飒担任指挥使。骁骑营的编制人数,暂时为2500人,其中作战人员2000人,预备人员500人。骁骑营地人员来源,从鹰扬军的各个部队里面挑选。主要是那些有骑术基础的战士。
鹰扬军和突厥骑兵最大的不同,就是突厥人个个都会骑马,配备武器以后就是天生的骑兵,鹰扬军却要展开后天地训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变成合格的骑兵。在这四千匹的战马里面。还得分出部分来进行培训更多的骑兵,实在是令人难以取舍。看着战马的数字,刘鼎真恨不得在后面再加两个零,这样鹰扬军就天下无敌了。
飞营指挥使一职,则由刘虎接替。
这次飞营出击洛阳,由于兵种上地弱势,始终未能和突厥骑兵面对面的作战。大规模的战事也没有生,但是飞营充分挥官兵的能动性,通过麻雀战、袭扰战、伏击战等手段,骚扰和疲惫突厥骑兵。打黑棍,下毒手。专门冲着突厥人的战马去。虽然鹰扬军本身也付出了相当的伤亡,可是却也成功的从突厥人那里搞到了三百多匹战马。战绩还是非常不错地。
由于杨鹭飒需要在后方协调指挥,冲锋陷阵的事情。自然是虎头去干了。虎头果然不负众望,在和李嗣源的对峙中,虽然无法创造太大的战绩,但是也让李嗣源不胜其烦,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突厥骑兵,形影不离。刘仁恭和刘守光父子,三番数次设计刘虎,结果都被刘虎识破,这充分证明了,刘虎已经可以承担指挥飞营地重任。
一连串的工作下来,刘鼎等人天天都在工作中忙碌,没日没夜,天昏地暗,将开封城完全当做了鹰扬军地大本营。宣武军方面的有关人员,心情都非常地复杂,他们眼看着鹰扬军在忙碌,自己却只能靠边站。鹰扬军完全占据了开封,原本是客人的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以主人地身份自居了。无奈之下,张惠和朱珍等人,也只能默默叹息。
九月初六,鱼多均从陈州赶到了开封,直面听取刘鼎的指示
刘鼎要求鱼多均优先安排人力车辆,抢运水泥和黑色火药,这是保障决战胜利的最重要条件。这时候陈留、尉氏、雍丘的突厥骑兵,都接到李克用的命令,返回中牟以北,中间的道路已经完全畅通无阻了,原本囤积起来的物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前线。
鱼多均向刘鼎保证,他需要的震天雷和地雷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在突厥骑兵围困开封的时候,震天雷和地雷无法输送到开封,全部都囤积在陈州和颖州境内,现在直接送到王满渡即可。至于这些物资的数量,完全可以满足刘鼎的需要。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水泥。要知道,水泥目前只能在舒州生产,寿州境内的水泥窑还没有投入使用呢。王满渡需要的水泥,都必须从舒州运来,路程是相当的遥远。鱼多均想了个办法,那就是组织专门的船队,立刻从舒州起运,经过长江、运河、汴水输送到王满渡,这中间用最快的船,也要二十天的时间。
虽然这种运输方式耗费的时间长,可是运输的数量很大,一次的运输,就能够满足王满渡的需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是能赶在最后期限之前到达王满渡的。难题是中间不能有任何的阻挡,否则在二十天之内,是无法到达王满渡的,这就牵涉到水军的护航力度了。
“九月二十五日之前到达王满渡,行不行?”刘鼎深沉的问道。
“九月二十六。”鱼多均仔细的计算过后,将时间向后延迟了一天。
“行!就这样!我会派战舰护送船队!九月二十六日之前,必须见到这批水泥!”刘鼎果断的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鱼多均也当场立下了军令状。
刘鼎当即让人将龙孟尧请来,让他当面和鱼多均商量护航地事情。龙孟尧爽快的表示,他会派稳重地洛羽负责这项事情。洛羽为人低调。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出风头,他总是默默无闻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只要是交给他的工作,没有不完成的,刘鼎对他也非常地放心。于是此事就此定下。
从三眼都提供的情报来看,李克用和刘鼎的确是同样的心思,大家拉开架势,然后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无论输赢,在十月中旬到来之前。都必须回去处理各自的后院了。看到鹰扬军已经拉开了决战地架势,李克用不敢怠慢,也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突厥骑兵做起决战的准备,显然要比鹰扬军方便快捷得多,鹰扬军的部队,都是两条腿赶路,他们却是四条腿甚至是八条腿赶路。机动性要比鹰扬军快多了。但是,突厥骑兵也有自己的弱点,就是步兵太少。纯粹的骑兵,并不能完全挥突厥人的战斗力。于是李克用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将潞州的突厥步兵也调集过来。将总兵力增加到了七万多人。
九月初八,鹰扬军地糁潭都到达王满渡。正式安营扎寨以后,李克用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于是进一步抽调兵力,务求要在这次面对面的决战中,将鹰扬军一扫而光。从三眼都反馈的情报来看,李克用开始收缩兵力,李嗣源、李存进、李存信、符存审地军队,都全部集中到了万胜镇以南,和王满渡距离不到五十里,骑兵一个冲锋就可以到了针对鹰扬军的进攻训练,在王满渡,甚至能够听到北方传来地阵阵闷雷,那就是突厥骑兵在训练的马蹄声。浓厚地战场气氛,将广袤的原野,渐渐地笼罩起来。刚好这时候天气逐渐由秋天转入冬天,天空阴沉的日子越来越多,使得战斗的气氛显得更加的浓郁。
这时候,有关鹰扬军要和突厥骑兵正面决战的消息,也已经全面传播开来。不但开封的民众知道,天下的民众知道,就连远在歙州的刘浩、刁、杜武、周通等富家翁都知道了。平时很少来往的他们,也少不得聚集到了一起,讨论即将生的战事。
他们都不可避免的怀疑,刘鼎如果不是傻了,就是在装疯卖傻。在这样的平原地区和突厥骑兵正面决战,简直是找死啊!然而,他们思前想后,将刘鼎的各种行为,仔细的梳理了一遍,又觉得刘鼎不像是在找死。如果刘鼎真的这么没有头脑的话,他们几个也不用躲到歙州来做富家翁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一时间,他们都恨不得马上插上一双翅膀,飞到王满渡去看个究竟。
兴元府的朝廷也接到了有关决战的消息。李克用和刘鼎都先后派人送来表状,表示要在王满渡讨伐对方,两人的表状都使用了“不死不休”等字眼。李克用请朝廷派人公证,刘鼎则请朝廷派人观战。
当时正好是宰相、兵部尚书张浚值班,他拿着李克用和刘鼎送来的报告,看过以后,目瞪口呆,浑然不知所措,良久才喃喃自语:“神仙打架,关我什么事?”
于是报告了皇帝李俨。
皇帝李俨却是误会了,看过刘鼎的表状以后,连声说道:“真的吗?真的吗?”
看他的神情,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喜欢看热闹的小孩子,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别人打架。
他不太懂军事,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他只看到了刘鼎表状上的“讨伐”、“不死不休”、“马革裹尸”等字眼,根本没有深刻理解到这个“讨伐”背后的深切含义,他还以为刘鼎为了给朝廷报仇雪恨,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李克用这个祸害除掉。
“忠臣,实在是大大的忠臣啊!”李俨自内心的感叹
如果真的是那样,也不枉自己送给刘鼎那么多的空头官衔,别的节度使那里得到的官衔也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有实际行动的,只有鹰扬军不但和突厥骑兵对峙了几个月,现在还不惜一切代价,和突厥人进行决战。这样的人如果还不是忠臣,谁是忠臣呢?
果然。鹰扬军监军崔瀣送来地表状,也是这么写的。崔瀣表示。鹰扬军明知可能不敌突厥人,但是为了朝廷地尊严,为了皇帝的尊严,为了天朝上国的尊严,决心凝聚全部的兵力。和突厥人决一死战,上报国家社稷,下报黎民百姓,万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还有窦浣等人,也都激动得不行。同样给兴元府送来了文书。他们其实并不太清楚刘鼎在前方的部署,他们只知道,刘鼎这次是动真格了,将可能调动地兵力都调集起来了。他们最恨的就是胆大包天的李克用,居然悍然攻击长安,将皇帝撵到了兴元府,因此。只要是对李克用不利的军事行动,他们都是最乐意看到的。
窦浣等人都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将全力支持鹰扬军打好这一仗,如果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飞扬跋扈,无法无天地李克用被消灭。即使马上就死了,那也是含笑九泉。窦浣表示。他已经看到了朝廷中兴的希望,看到了现在的皇帝。将成为一代中兴之主。
他这等老臣递送的表状,显然要比监军崔瀣的表状更有杀伤力,尤其是“中兴之主”等字眼,实在是大大刺激了李俨被委屈得太久的心灵。虽然兴元府的天气渐渐地变冷,似乎物资又有些不足了,可是李俨依然觉得这个冬天将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冬天,宠幸妃子的时候也有力多了。
欣喜万分之下,李俨当即下令嘉奖鹰扬军,同时派遣户部尚书崔沆、兵部尚书张浚前往中牟,公证也好,观战也好,总之是要看到李克用被打得落花流水。说真的,李俨还真地从来没有考虑过鹰扬军失败的可能,他将全部地愿望,都倾泻到李克用的失败上面去了。
崔沆和张俊虽然考虑地周全一些,有点担心鹰扬军落败,但是他们当然不会在李俨的兴头上泼冷水,指出鹰扬军失败地可能。于是,他们很快就带着李俨的旨意,从兴元府赶往中牟。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一路上都是日夜兼程,生怕无法在十月初三之前赶到王满渡。
神策军中尉杨复恭同样乐开了花,只是乐开花的原因刚好和李俨完全相反。他认为,鹰扬军在平原地区和突厥骑兵决战,必定是凶多吉少,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他对刘鼎一直都看不顺眼,刘鼎同样看他不顺眼,要是刘鼎此战过后,就从人世间消失的话,实在是最美妙不过的事情。
这个刘鼎,真是狂妄啊!
想当年李靖、郭子仪之类的人物,也不曾在平原地区和游牧民族骑兵正面碰撞,难道刘鼎还要比他们更加的厉害吗?当初李克用就是在王满渡击溃了刘鼎的老子,难道他要比他老子还厉害不成?所以说黄巢一家子就是笨蛋,老子在王满渡失败了一次,儿子还要在这里重蹈覆辙。
他对自己的心腹,吏部尚书韦昭度哈哈大笑:“刘鼎,这次是撞马橛子了。”
韦昭度深以为然。
江南地区的各个节度使,听说刘鼎竟然要摆开阵势,和突厥人对阵,也是神情各异。
南平王钟传甚是佩服刘鼎的勇气,但是背地里却觉得刘鼎实在是鲁莽了,在平原地区和突厥骑兵对阵,获胜的可能性简直是零。不过,就冲着刘鼎这份勇气,他和刘鼎之间的恩怨,又消除了大半。本质上,钟传是很守旧的人,他对目前的现状相当的满意,只要刘鼎不采取非常强硬的手段,他是可以接受周通之类的解决方式的。
浙西观察使董昌,则是感慨万分,既为刘鼎的豪气感到佩服,同时也为刘鼎的骄傲感到惋惜。他认为刘鼎一定是骄傲了,被胜利冲晕到了头脑,已经不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了。否则,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决定。在平原地区和游牧民族骑兵决战,这纯粹是找死,鹰扬军看来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为此,他下令钱调集一定的兵力,集中在湖州前线,一旦刘鼎在王满渡战败,立刻伺机进攻镇海地区,将这块富饶的区域据为己有。当然,此事不能轻举妄动,万一刘鼎此战侥幸胜利。鹰扬军是万万惹不得地。一切,都要等战斗结束以后再说。
至于岳州刺史杜洪。免不了又要想东想西,每天都盯着地图上的鄂州地区幻想,但是终于还是无法下定决心。鹰扬军即使战败,在鄂州依然有非常强大地力量,鹰扬军水军和忠字营的联合力量。是他很难战胜的。要是鹰扬军战胜……看来只有依附的选择
关中的各路诸侯,同样在很短地时间内,收到了鹰扬军在王满渡正面决战的消息,他们的反应当然也非常的令人寻味。更耐人寻味的是,这道消息还顺着关中,传递到了更远的西凉。
长安傀儡朝廷地幕后主持人。宁节度使朱玫,自然是恨不得刘鼎和李克用同归于尽。他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风声,说是兴元府准备联合李昌符、李克用和刘鼎三人,反攻长安,如果这件事真的办成了,长安傀儡朝廷肯定是要完蛋的,为此他每天都要担惊受怕。头都几乎掉光了。
尤其是年头李克用率领十万大军大举南下,几乎吓坏了他,他还以为李克用是来讨伐他了。幸好李克用最后是冲着朱温去的,他的一口气才缓缓的接上来。然而。李克用只要在河东一天,对长安都是极大的威胁。只要李克用地大军还在河东,他朱玫都休想安然入眠。
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刘鼎和李克用终于对上了。如果说朱玫现在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希望李克用和刘鼎,打得越激烈越好,打得越久越好,伤亡越大越好。最好是双方的部队都全部打光了,然后两个人单挑,最后同归于尽。这样,他朱玫地未来,将是一片的光明。
“好,好,好!”
朱玫大笑三声,提着酒壶,抱着原来宫中地嫔妃,放心的享乐去了。
随着鹰扬军要和突厥人大战地消息传开,从外地前来开封的商旅,陡然增多,似乎有不少人都是跑来看热闹地,一时间,开封的客栈、旅舍、青楼,都全部注满了外地人。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个叫韦庄的年轻才子,入住了开封栖凤楼,同时又有另外一位诗人杜荀鹤,入住栖凤楼旁边的寻香阁。
韦庄,诗人,京兆杜陵(今西安)人,唐初宰相韦见素后人,少孤贫力学,才敏过人。为人疏旷不拘,任性自用。广明元年(880)四十五岁,在长安应举,正值黄巢军攻入长安,遂陷于战乱,与弟妹失散。中和二年(882)始离长安赴洛阳。中和三年(883)春,四十八岁作《秦妇吟》。不久避战乱去到江南,在镇海节度使周宝麾下任职。
他在镇海地区期间,曾经和裴凝紫的母亲鱼玄机有过一段交往,传言两人情投意合,后来不知道如何,鱼玄机离开了镇海,前往关中的凤翔,韦庄郁郁不得意,明天都抱着酒瓶度日,渐渐的也被周宝疏远了。在黄巢撤离长安之前,韦庄曾经写过一非常有名的长诗,叫做《秦妇吟》。
由于《秦妇吟》对起义军极尽讽刺诋毁之能事,刘鼎对于他并无特别的好感,在招揽了镇海节度使麾下的张铎、崔绾等人以后,对韦庄却是视而不见。鹰扬军攻克镇海地区以后,韦庄就四处流浪,最终投靠到了长安,目前应该是在傀儡朝廷麾下任职。
杜荀鹤也是诗人,只是名气要比韦庄差了不少,根据三眼都的调查,他应该是在李昌符的麾下任职。李昌符和朱玫眉来眼去的时候,韦庄和杜荀鹤也交往密切,现在李昌符和朱玫反目成仇,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就耐人寻味了。
两人前脚后脚的到来开封,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都带有背后主子的意思。三眼都对两人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但是他们没有主动来找鹰扬军,于是刘鼎指示暂时不要管他,就将他们当做是许纯粹来看热闹的就好。
不过,在这段时间内,前来看热闹的人,未免多了点,来自岭南的、福建的、湖南的、江西的、岳州的、台州的、杭州的、东川、西川的、坊的、西凉的……几乎各个势力都派遣有代表进驻开封,但是他们都是用商旅的身份掩饰自己,没有任何人是公开身份的。其中的意味,只有有心人去慢慢的寻味了。
其中最特别的乃是来自西凉的几个商旅。他们虽然是商旅打扮,身上穿的也是回鹘人的服装,可是三眼都的人,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细,他们乃是来自凉州归义军的人。从凉州到来开封,万里迢迢之遥,这些人却在短短的十来天的时间里,就到达了开封,显然是有备而来。然而,这些来自凉州的使者,同样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
又有大量的回鹘、党项、吐蕃商旅入住开封。大唐的国策,乃是兼收并蓄,对少数民族并没有特别的限制,即使是仍在交战的双方,也依然有商人来往,官府从来不会禁止正常的商业贸易。其中最活跃的,乃是来自回鹘的商人。但是,这些进入开封的商旅,并没有携带多少货物,他们进入开封以后,并没有任何的商业贸易,而是找地方住了下来,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当然,这些人的到来,并不妨碍鹰扬军的备战工作,一切都在有序而紧张的进行中。定下大政方针以后,作为核心人物的刘鼎,反而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参与。艾飞雨表现出了过人的精力,将这场大战的谋划工作,全部包揽了下来,每天都在指挥所夜以继日的工作,完全不像是身有残疾的人。所有的战备工作,在他的指挥下,显得整整有条,一丝不苟。
就连夏可舞都看出有点不妥来了,低声的说道:“大人,军师他……”
刘鼎微笑着说道:“军师的病,已经好了,没事
夏可舞疑惑的看着刘鼎,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最后只能是低声的说道:“是的,军师的病,已经好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连续劳累了几天的参谋们,都想要停下来歇歇气了。
艾飞雨将手中的文书放到桌面上,含笑说道:“听说附近有座大相国寺,名声在外,血战在即,我们要不要到那里去上柱香,恳求菩萨保佑我们取得胜利?”
李怡禾笑着说道:“菩萨是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怎么可能管打打杀杀的事情?你找错对象了。”
刘鼎笑着说道:“我也想到大相国寺去看看,我们就一起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