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汉鼎TXT下载汉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鼎全文阅读

作者:南海十四郎     汉鼎txt下载     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 坚持就是胜利(2)

    终于彻底的拿下了糁潭,张佶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赶到岸边,看着鹰扬军的战船逐渐的远去,看着部下将战死的鹰扬军尸体集中到一起,仔细的检查。很多鹰扬军士兵的尸体,都和淮西军紧紧的搂抱在一起,手指骨互相掐着,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将他们分开。无奈之下,淮西军只好将两人的尸体都放在一起,使得那个尸堆看起来非常的壮观,仿佛淮西军的确消灭了那么多的鹰扬军。

    张佶反复绕着尸堆转了两圈,非常满意自己的战绩。他终于确信,自己再次拿回来了糁潭,再次将鹰扬军逐出了糁潭。这一次鹰扬军遭受的重创是前所未有的,光是收集到的鹰扬军尸体,就有五十八具之多,可想而知鹰扬军的伤亡一定很大,鹰扬军的兵力有限,损失了这多兵员,想必不会和淮西军继续争夺糁潭了。

    当然,淮西军的伤亡也不少,可是张佶完全不关心这个。只要拿下了糁潭,其他一切都不在乎。不久以后,属下前来报告伤亡数字,淮西军阵亡九百多人,另外还有一千三百多人受伤,总伤亡过两千人。大部分都是被淮西军的炸药包给炸死的,这种凶悍的神秘武器,始终是淮西军的头号杀手。另外,根据不完全的统计,血霸都伤亡四十六人,参与作战的血霸都小队长,也被鹰扬军杀死。据说此人极为骁悍,能够生裂狮虎,他竟然不是鹰扬军的对手,实在是有点可怕,不知道鹰扬军里面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幸好,淮西军还是成功的将他们逐出了糁潭,谅他们也不敢再回来。

    张佶沉吟片刻,缓缓的说道:“血霸都伤亡多少?”

    那属下谨慎的重复着说道:“四十六人。”

    张佶的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起来,这个伤亡数字实在有点大。如果是淮西军伤亡了四十六人,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甚至连属下都不会报告的,可是偏偏伤亡的是血霸都的士兵,这些人是他绝对惹不起地。这次战斗,秦宗权派遣了一百名的血霸都士兵参加,这是史无前例的,显示了秦宗权对于糁潭的重视。哪怕是死了一万的淮西军。在秦宗权眼中,也不及这一百名血霸都士兵宝贵。然而,他们中间还是有四十六人死在鹰扬军的手中,实在是太惋惜了。幸好,糁潭终于是拿下来了,否则……

    张佶不敢多想,马上翻身上马,连夜赶往庐江,向秦宗权亲自汇报相关地消息。当他来到庐江的时候。天色还是蒙蒙亮,街道上看不到任何的行人,因为庐江的非战斗人员。早就成了淮西军的盘中餐,平时街头上只有淮西军在溜达。这些天因为秦宗权秘密到达了庐江,淮西军内部实行全面戒严,淮西军士兵也不给上街溜达了,于是所有的街道都是一片的空旷,展现着完全不同于其他城镇的独特色彩。

    秦宗权不住在衙门里面,而是在一片荷花池里面。这片荷花池其实在庐江的西北方角落里,原来是某个大户人家地住宅,亭台楼榭。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很有江南庭院的风格。后来淮西军将他全家都杀来吃掉了,宅院也就荒废了,荷花池也变成了臭池塘。秦宗权要来,卢瑭才带领上万淮西军亲自动手,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将这里堪堪清理出来,暂时作为皇帝陛下地行宫。随后皇后娘娘又派来了先头部队。进一步修葺和清理这个荷花池,同时搬来大量的盆栽,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全部用盆栽包围起来,又仔细的进行了清洁卫生,秦宗权才悄然入住。

    荷花池的周围,自然是警戒森严,哨岗林立。那些张佶惹不得的血霸都士兵,就担任着外面的警卫。而里面的警卫,却全部都是黑衣的女子。这些黑衣女子显得非常地特别。她们使用清一色的长剑。剑穗也是黑色的。她们都是修罗殿的人,准确的来说。她们是皇后娘娘的人。秦宗权登基为帝以后,萧致婉成了大齐国的皇后,顺理成章的接管了修罗殿的掌门,修罗殿地这些女子,自然就成了萧致婉的心腹。她们是直接负责秦宗权的安全保卫的,在秦宗权的身边,只有这些修罗殿的女子。在某些时候,这些黑衣女子甚至要比血霸都更加警惕。

    张佶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秦宗权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在淮西军里面渡过了十几年的时光,血霸都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张佶认识地,所以,血霸都地士兵没有刁难张佶,直接将他放进去了。可是张佶却在黑衣女子那里遇到了麻烦。两个黑衣女子上下打量着张佶和他身后的亲兵,仿佛是观察他们除了携带兵器之外,还没有携带别地物品。很明显,张佶和他的亲兵都只带了武器,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她们的脸,马上拉下来了。

    她们坚持要张佶出示令牌,绝对不肯让张佶进去。淮西军的高级军官,都有秦宗权下的一个令牌,上面有觐见秦宗权的号码。不过,以前的血霸都士兵,从来都不检查这个令牌,只是没收武器了事。按照他们的观念,只要没收掉武器,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血霸都的眼皮下行凶,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自信。秦宗权以前也从来不忌讳这个,他本身就是武功高强的人,单打独斗向来都不惧怕任何人。以前的秦宗权,也是比较容易相处的,如果你有急事,半夜都可以去找他,只要他不是看你不顺眼,是绝对不会生气的。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将令牌记在心上。这时候黑衣女子问起令牌,实在是另类。偏偏张佶在庐江习惯了来去自如,哪里会时时刻刻携带这个该死的令牌?

    张佶内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这些黑衣女子小题大做。觉得她们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其实是有些蔑视皇后萧致婉地意思。对于皇后萧致婉。淮西军地大将们几乎都不感冒。他们毕竟都是男人。习惯了用最强势地办法来征服女人。他们向来都不将女人放在心上。萧致婉摆出这些黑衣女子来。让淮西军地将领们内心都非常地方案。她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哪里有资格来干涉男人们地事情?这里是庐江。曾经是张佶地低头。因此张佶很不客气地带着脾气说道:“我有急事要见皇帝陛下。你们要是耽误了大事。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左边地黑衣女子冷冷地说道:“皇后娘娘有令。没有令牌。谁也不能进去。死人除外!你如果要变成死人进去。我们可以帮你!”

    右边地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贸然冲撞。我们就要将你当场拿下。治你不敬之罪了。”张佶又气又怒。简直当场就要翻脸动手。结果警惕地看到在黑衣女子地背后。还有一群黑衣女子严阵以待。甚至连歹毒地连环弩都准备好了。如果他贸然闯入。那些黑衣女子绝对会用连环弩将他射成刺猬地。好汉不吃眼前亏。张佶只好转身来找卢瑭。满头气愤地他。只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荒唐地事情了。见面就大骂萧致婉地不是。

    卢瑭难得没有糟蹋良家妇女。一个人在愣。听说张佶来了。马上让他进来。可是听他说完经过。卢瑭却没有丝毫声援他地意思。反而低声地说道:“皇上还没有起来呢。你现在派人去拿令牌完全来得及。”

    张佶气愤地说道:“这什么人嘛!我还要什么令牌?她萧致婉这个贱人……”

    卢瑭悄悄地皱皱眉。打断他地话。冷峻地说道:“老兄。多说无益。拿令牌是正经。小心祸从口出。”

    张佶还要牢骚,忽然看到卢瑭的神色不对,仿佛内中还有隐情。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卢瑭昨天也遇到了闭门羹,那些黑衣女子一点都给他卢瑭面子,最后还是乖乖地拿了令牌才能进去。他见到秦宗权以后。曾经隐讳的提起这件事情,可是秦宗权非但没有怀疑萧致婉的别有用心,反而还表扬了萧致婉,说淮西军以前的制度实在不正规,幸好她乱世用重典,才将各种规章制度建立起来,你们作为淮西军的老兄弟,一定要配合这方面的工作,为后来者做出表率。

    张佶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卢瑭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皇帝陛下和皇后十分的恩爱,将贴身保卫工作都交给了皇后。在外人看来,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萧致婉故意让手下刁难他们这些带兵将领,无非是要让他们知道,在秦宗权的身边,还有她地存在。可是,秦宗权默认了这样的行为,那就值得寻味了。当时卢瑭也是满腹的疑惑,后来用了一整个晚上自习琢磨,他才最后终于明白,秦宗权是要建立皇帝的尊严,以前的那些兄弟,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去见他了。

    只是张佶怒气冲冲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卢瑭也不想告诉他。张佶只好继续生闷气,他总是觉得,在卢瑭的眼色中,似乎还有别的韵味,可是到底是什么,却又反应不过来。他只知道,以前的秦宗权不是这样地,他们这些老兄弟,如果有急事,是随时可以去找秦宗权商量的,就是萧致婉做了皇后娘娘以后,才会多了这么多令人不习惯的举措,在血霸都的里面,增加了这些黑衣女子,这一切,都是萧致婉这个臭婆娘在搞鬼。

    可是萧致婉毕竟是皇后,那些黑衣女子只听她的,张佶没办法,他只好派人回去取令牌。在等候的过程中,张佶无言,卢瑭也无言。卢瑭甚至没有问糁潭的战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令牌取回来,张佶才兴匆匆的走了。卢瑭将他送到门口,看看他身上,又看看他身边的亲兵,低声地说道:“老张,你带了什么贵重地礼物没有?”

    张佶从糁潭急匆匆的赶来,哪里有携带什么礼物,疑惑地说道:“要礼物做什么?”

    卢瑭皱皱眉头,想要解释,最后却又闭嘴不语,他让人拿来两个精致的玉石手镯,送到张佶的手中,低声的说道:“必要的时候,将手镯拿出来,办事要方便些。”

    张佶看着手中的一对手镯。现玉石通体透明,没有丝毫的杂质,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样地玉镯,哪怕是在抢掠成性的淮西军里面,也是不多见的,也只有卢瑭这样的高级将领。才能拥有。他急忙说道:“别,你送我东西做什么?”

    卢瑭看看四周,低声的说道:“你拿着!总有你用得上的地方!等你明白过来以后,你要双倍还我!”

    张佶看着手里地玉镯,越来越糊涂了,不知道卢瑭到底是什么意思,连个话都不能说的清楚明白些,可是卢瑭让他拿着他就拿着,等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以后。再还给卢瑭就是了。他匆匆的告辞了卢瑭,再次来到荷花池。有了令牌以后,他终于可以顺利的进入荷花池。可是所有的亲兵都全部被拦在外面,只有他自己才能进去,身上任何有威胁性的东西,包括防身的匕,全部都被收缴了。那些黑衣女子似乎还在寻找别的物品,但是很遗憾,她们没有现那对手镯,于是,她们派了一个人。冷冷的将张佶引领到荷花池里面。

    荷花池里面有很多九曲桥,将这块区域分割地非常破碎,建筑物七零八落的散布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果不是有人带着,张佶相信自己绝对会迷失在这里面,再也找不到出去地道路。每座九曲桥的旁边,都有两名黑衣女子,腰悬长剑。分立两边,警惕的盯着进来的每一个人。虽然她们没有盘查,可是张佶还是觉得有些,这些黑衣女子好像是将他当做了刺客一样,只要有人出一个动作,一个暗号,数把长剑立刻就可以将他撕碎,然后扔到荷花池里面去。

    不知不觉间,张佶原来的怒气已经消失无踪。反而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他终于认识到。自己要见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以前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再也不是曾经可以随时求见的淮西军节度使,而是高高在上地大齐国皇帝。当他端正了这个态度以后,他忽然现,周围所有的目光,也都变得温柔了很多。当然,张佶自己的腰下意识的弯曲下来了,看到每个黑衣女子,都殷勤的陪着笑脸。

    终于来到正殿,有值班女官等候在那里,询问张佶的来意。张佶态度恭敬的说明来意,那个女官还是神色冷冷的,上下打量着张佶,看看他有没有携带什么东西,结果现没有,于是就让张佶在那里等着,也不说为什么等。随后,她有意无意的将一张精致地十色笺放在张佶的身边,自己到后面忙去了。张佶抬头一看,就看到十色笺上面有卢瑭的名字,后面还有珍珠项链一串、翡翠耳环一双、红珊瑚三尺等等字样。张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却又没有完全明白。

    那女官在旁边察言观色,冷冷的说道:“皇后娘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胸口疼,皇帝陛下要陪伴皇后娘娘,今天是不处理政务了,你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暂时先回去吧。你留下你的名字,等皇帝陛下有空了,自然会通知你觐见的。”

    张佶就算是笨蛋,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也明白为什么卢瑭给塞给他两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原来就是为了应付这一关来着。他急忙将两个玉镯从怀里掏出来,恭敬的送到女官的手上,谦卑地说道:“臣正是听说皇后娘娘偶有微疾,特地过来看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姐姐收下。”

    那女官一点也没有害羞地意思,直接将两个玉镯拿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现地确是价值不菲的饰品,脸上才有了一点点的笑容,颇为满意的说道:“张伯爵如此有心,皇后娘娘定是十分满意,皇后娘娘高兴了,这病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好起来,皇帝陛下也就有空见你了。别人都说你打下了糁潭,不知道缴获了鹰扬军多少的金银财宝,天天都有人在皇帝陛下面前说你的不是,你这番心意,皇帝娘娘自然是记得的,定然会帮你在皇帝陛下面前开脱。你且稍微安坐,我到后面去给你打听打听。”

    张佶脊梁骨微微一寒,鹰扬军在糁潭有什么金银珠宝,连尸体都还是今天才留下几十具,谁在皇帝陛下的面前说我的不是。除了尊贵的皇后娘娘,还会有谁啊?这个贱女人为了收敛钱财,简直是不择手段,如果今天自己不送来两个手镯的话,她肯定就要在秦宗权的面前谗言自己了。不,她肯定已经谗言自己了。否则卢瑭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他内心里恨不得撕碎了这个贱人,表面上却急忙说道:“谢谢姐姐了。”

    那女官听他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姐姐,一点儿也没有拒绝地意思。她拍掌让人送来香茶,自己就拿着两个玉镯到后面的屏风去了。不久以后,她送来一张十色笺,上面登记的正是他张佶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两个玉镯。随后女官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两个总角丫头侍候着。幸好这两个丫头还不到十岁,没有再问礼物的事情,否则张佶就尴尬了。不知不觉间。张佶微微苦笑,原来他们这些老兄弟,觐见皇帝陛下需要经过这么多的手续了。还要先送礼,唉……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直到巳时,那个女官才出来,告诉他秦宗权起来了,请他到隔壁地文昌殿觐见。张佶跟着这个女官来到文昌殿,原来是一座稍微大点的房屋,打扫的倒也干净。张佶坐下来不久,就随后看到八个黑衣女子联袂进来。控制了文昌殿的左右角落,每个女子都手按剑柄,盯紧了张佶,张佶急忙恭敬的站起来,弯腰低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果然,好大一会儿以后,秦宗权才大模大样的从里面出来。秦宗权的外表,绝对不像外人传说的那样凶神恶煞。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福,脸色显得非常红润。原本他走路是虎背熊腰地,张佶这些老兄弟非常清楚,勇猛起来的秦宗权,一二十个大汉是绝对近不了身的,他地眼睛,永远都像铜铃那样的命令。可是这时候的秦宗权,居然好像有点疲惫的样子,眼神也显得有点黯淡无光。显然是酒色过度的样子。尽管张佶已经端正了自己的角色。可是还是不得不恶意的推测,那位皇后娘娘真厉害。竟然可以将秦宗权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床上功夫恐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吧。

    张佶急忙跪倒在地:“皇帝陛下,臣有奏。”

    两个女官早就用浮尘将上地太师椅仔细的拂过,然后垂手立在太师椅的两边。秦宗权大模大样的坐下来,抬头看了看张佶,声音缓慢的说道:“奏来!”

    张佶抑制住激动的声音,沉声说道:“托皇上的洪福,大军昨夜已经成功拿下糁潭。”

    秦宗权面无表情的说道:“爱卿确定?”

    这句话实在有点深不可测,蕴含的意思就算没有一千种,也有八百种,顿时让张佶地内心,变得七上八下起来。要说确定吧,日后鹰扬军再次打回来,张佶自己的脑袋肯定不保,但是此时此刻,他难道说不确定吗?那不是直接断送掉自己的小命?想必糁潭的战局,秦宗权已经从血霸都那里提前得到了详细的消息,自己可不敢隐瞒。

    张佶硬着头皮说道:“臣确定。”

    秦宗权点点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爱卿立了大功。”

    张佶急忙磕头谢恩。

    秦宗权淡淡的说道:“朕记得你以前还是伯爵,现在赐你怀恩侯吧!”

    张佶再次磕头谢恩。

    秦宗权点点头,懒洋洋的说道:“糁潭已经尘埃落定,爱卿可否抽调五千兵力,支援卢瑭爱卿攻击桐城?”

    张佶顿时暗暗叫苦,这个秦宗权,实在是要人命啊!他的麾下部队,都在糁潭拉锯战中消耗地差不多了,连最后地两千子弟兵,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核心部队,也都投入了战场,付出了相当大地代价,才最后收拾了鹰扬军。现在秦宗权要抽调五千人,就等于是将他麾下所有的兵力,都全部移交到卢瑭的手上,他张佶就完完全全成了光棍司令了。可是,秦宗权亲自开口,他能说不吗?

    无奈之下,张佶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臣立刻去办!”

    秦宗权满意的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如此甚好。”

    张佶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点冷汗。再也不愿意在秦宗权面前呆多一秒钟,他跪倒说道:“臣告退。”

    秦宗权点点头,挥挥手,漠然的说道:“去吧!”

    张佶倒退着离开文昌殿,一直来到外面的空地上,这才转过身来。现自己的后背,居然是湿漉漉的,微风一吹,冰凉彻骨。刚才和秦宗权会面地时间,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自己却仿佛好像去了一趟生死关似的,实在是太吓人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就看到刚才那个女官向他走过来。笑吟吟的说道:“张侯爷,以后要常来拜见皇后娘娘哦。”

    此言一出,张佶就知道。秦宗权晋封自己为怀恩侯的事情,萧致婉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是萧致婉劝说秦宗权这样做的。这个女人,先是在秦宗权地面前高了自己的黑状,然后又成功的勒索自己,最后不痛不痒的给了一个侯爷的称号,却又悄悄的拉走了自己所有的兵力。很显然,萧致婉已经认定他张佶这些年积累了大量的钱财,如果他不肯将这些钱财拿出来孝敬皇后娘娘的话。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事实上,张佶非常清楚,秦宗权不喜欢庐江这样地城市,他非常担心秦宗权的召见,自从秦宗权来到庐江以后,他就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仿佛自己地小命随时都会终结。不是说庐江不够美丽,不是说庐江不够杀气,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及时的拿下桐城。在一月份的时候。秦宗权就暗示他们拿下桐城,结果他们迟迟没有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自从秦宗权秘密到达庐江的时候开始,卢瑭和张佶都觉得自己的小命随时会被葬送掉,晚上睡觉总是做恶梦,无论糟蹋多少女人都无法让自己入睡。今天看卢瑭,居然好像比上个月要老了十岁,看来和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同命相怜。

    桐城,该死的桐城啊!

    秦宗权的最终目地,是要占领桐城。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之一。作为大齐国的皇帝。他一定要让刘鼎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可是,他和卢瑭不争气。让秦宗权失望了。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桐城没有拿下,糁潭还在拉锯,卢瑭和张佶都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刘建锋倒是乖巧,得知秦宗权要到庐江来,马上命令部队跑步前进,快的占领了枞阳。枞阳没有鹰扬军的任何兵力,结果刘建锋的任务是顺利完成了,反而衬托地两人更加没本事。

    两人都恨死了那个刘建锋,可是这家伙很明智的躲在枞阳,坚决不肯出来。秦宗权也没有命令让他到庐江来,否则卢瑭和张佶一定会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前张佶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刘建锋能够一直躲藏在枞阳,现在看来,这家伙要比自己更早明白事理,他一定是给萧致婉送去了大量的礼物,最终成功的保住了自己。他和卢瑭总以为刘建锋是笨蛋,是不认字的傻瓜,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傻瓜在某些方面绝对要比他张佶有天分。

    天知道秦宗权内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来到庐江以后,一直深藏不露,卢瑭也只是稍微见了他两次面而已,每次见面说的话都不够十句。张佶更是没有一次被主动召见。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张佶都有点自杀的冲动,与其总有一天被秦宗权杀死,还不如另谋出路,最不济,也要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现在的秦宗权好像完全被萧致婉蒙蔽了一样,这种情况不改变地话,淮西军迟早都会被萧致婉这个贱人毁掉地。

    可惜,秦宗权根本没有张佶这样的心理,他还以为萧致婉是多么地温柔体贴,多么的为他着想。皇帝就要有个皇帝的样子,怎么还能够和以前的老兄弟平起平坐,怎么还能够随时接见他们?他们都是淮西军的一份子,是属于他秦宗权的私人财产,他们不应该拥有自己的小金库,所有的缴获,都应该逐渐实行全部上缴制度,这项制度就从庐江的几个大将开始。只要他秦宗权手中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人力,淮西军就永远屹立不倒。

    张佶离开以后,秦宗权立刻冷冷的说道:“把卢瑭叫来。”

    卢瑭小心翼翼的来到秦宗权的身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秦宗权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进攻桐城?”

    卢瑭和张佶的处境差不多,明知道不可行,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他说道:“臣已经做好准备。”

    秦宗权说道:“张佶说糁潭战局已经稳定,可以抽调五千精锐给你,朕觉得你的计划可行,立刻执行吧!”

    卢瑭一听张佶答应给自己抽调五千兵力,就知道张佶是在耍花招,张佶哪里还有五千精锐,他的部队都被糁潭吃掉了,只怕连五千个羸弱老百姓都凑不够。他对张佶的底细是非常清楚的,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张佶回答秦宗权的样子,可是,这样的事情万万不能在秦宗权的面前披露,既然是难兄难弟,有什么事情还是私底下商量决定吧。

    卢瑭只好鼓起勇气说道:“臣明天立刻率军出!”

    秦宗权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

    卢瑭急忙说道:“是!臣今天立刻率军出!”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进来,尖声说道:“陛下,臣有急奏。”

    卢瑭认识此人叫做黄柳彦,高高瘦瘦的,脸上总是阴沉的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似的,他乃是秦宗权的心腹,负责情报方面的搜集工作,最初进攻桐城的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因为进攻桐城的计划没有实施好,他对庐江的卢瑭、张佶等人都有很大的意见。而且,此人和萧致婉的关系很深。卢瑭看到此人出现,马上觉得形势有点不妙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糁潭,肯定是糁潭出事了。

    果然,秦宗权皱眉说道:“讲!”

    黄柳彦尖声说道:“回禀皇帝陛下,鹰扬军刘鼎又率军袭扰糁潭,打死我军数百人。”

    秦宗权眼睛里精光顿闪,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黄柳彦语调尖尖的说道:“张佶作战不力,明知道刘鼎亲自率军反击糁潭,没有亲自率兵迎战,战后又故意纵敌,放跑了刘鼎,以致养虎为患。现在糁潭还继续遭受鹰扬军的袭扰,对我军攻击桐城的计划造成莫大的影响。刘鼎一日不除,糁潭一日不得安宁,臣请皇帝陛下下诏,勒令张佶立刻收复糁潭。”

    卢瑭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知道张佶完蛋了。

    黄柳彦杀人不眨眼,舌头轻轻一动,张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活不过来了。

    果然,秦宗权蓦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脸色异常的冷峻,似乎要当场撕碎了张佶,可是又一会儿以后,他的脸色又恢复正常,慢慢的坐回去椅子里,若无其事的说道:“来人,将张爱卿请回来。”

第271章 坚持就是胜利(3)

    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不断飘曳的磷火,出惨绿色的光芒。谁也不知道糁潭上面为什么会有磷火,也许是死人实在太多了,骨头里面的磷,都跑到浮土上面来了。江风一吹,尘土飞扬,这些磷火就随风四处的飘荡,惨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如同是地狱魔鬼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在黑暗中,有几条人影漂浮在水中,慢慢的向着糁潭的方向荡过去。夜色主宰着周围的一切,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的动作非常的熟练,在水中滑动的时候,好像是滑翔的小鱼,没有出丝毫的声音,江水从他们的身边缓缓的流过,却不能将他们的身体冲走。他们都是水性最为纯熟的龙战士,无论是在水中还是在6上,都是如此的出色。

    岸边并没有淮西军的哨兵,这是完全没有用的,鹰扬军水军的战船,随时都有可能悄悄的靠岸,用冷箭射杀淮西军的哨兵。甚至连潜伏哨都是没有的,因为鹰扬军水军的战船实在是太狡猾,似乎能够判断出淮西军的潜伏哨在那里,要么就是一顿猛烈的弩箭,要么就干脆投掷出炸药包,将淮西军的潜伏哨干掉。在距离岸边大约五六十丈的地方,才有若隐若现的几个人影,那才是淮西军的哨兵。

    糁潭所有的建筑物,所有的植被都已经全部被摧毁,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没有留下,只剩下深达膝盖的浮土。江风从江面上吹来,将整个糁潭变得好像是大西北的阳关外面的沙漠戈壁似的,光秃秃的看不到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如果将火把点燃,就会现这里已经完全是一片的死亡之地,从天上到地下,都只散着死亡的气息。江风不断地掠过,也无法将这股浓郁的气息吹走。

    那几个龙战士摸上岸了以后,就悄悄的分散,然后消失了。黑暗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到底有什么目的。顺着江风吹荡的方向,隐约可以看到非常轻微的人员倒地地声音,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疲惫了一天的淮西军,这时候基本都睡着了,各种各样的呼噜打得震天响。深夜还是这样的黑暗。还是这样的寂静,寂静的令人感觉到有点可怕。有人忽然从梦中惊醒,却现周围黑漆漆的,只有非常诡异的悉悉簌簌的声音,好像是有蛇在悄悄地爬过。

    轰隆隆……

    忽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糁潭的宁静。或许是刚才实在太寂静了,这一声巨响将所有地淮西军都从沉睡中震醒,带给他们极大的慌乱。有人下意识的跳起来。紧握着自己的兵器,却现自己的眼前完全是一片的黑暗,偏偏忽然间。又传来一道刺眼的亮光,将他们的眼睛全部刺激得本能的禁闭起来。紧跟着,又传来几声同样地巨响,夹杂着人员的惊叫和惨叫。这样的巨响淮西军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知道多少淮西军就是在这样的巨响中丧命的。他们马上反应过来:鹰扬军进攻了。急促的哨子声、锣鼓声、吼叫声纷纷响起,糁潭顿时沸腾起来,到处都有人大叫:“鹰扬军反攻了!鹰扬军反攻了!”

    依稀有火把点起来,但是又很快熄灭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淮西军也通过血的教训学到了不少的经验。在这样地黑夜里,千万不能有火光,否则就是给鹰扬军的炸药包指明投掷的地点,在火光周围的人,绝对是最危险的。然而,没有火光,淮西军想要调动部队,就不容易,黑暗中非常容易出现混乱。经常是两支甚至是三支部队纠缠在一起,跌跌撞撞的,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在混乱中,那几个人影迅回到了水中,一个猛子扎到了江水里面,从此消失不见。他们到来的时候,因为要携带炸药包,只能浮在水面上,现在没有了牵挂。他们马上拿出了钻海的本事。让岸上地淮西军根本摸不着头脑。似乎有淮西军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了龙战士走过地身影。可是黑暗中却追赶不上,只好无奈的看着对方离开。甚至有人估计鹰扬军是顺着水路逃跑了,可是他们不敢在岸边点燃明亮地火把,自然看不到详细的情况,因为鹰扬军水军的战船,就在岸边不远的地方游弋着,如果有火光,鹰扬军水军说不定马上就会将炸药包抛射过来的。

    “出事了!”

    “出事了!”

    “出事了!”

    岸上地淮西军大为骚动。纷纷向着岸边涌过去。可是却又不敢完全涌到岸边。糁潭地岸边绝对是鹰扬军水军地天下。要是他们贸然闯入。等待他们地。肯定是更多震耳欲聋地巨响。巨响过后。往往是遍地地尸体。按照上级地命令。淮西军都在堤岸地后面严阵以待。等待着鹰扬军登岸地时刻。然而。形势似乎有点诡异。江面上并没有常见地灯光。看不到鹰扬军地战船停泊在哪里。以前鹰扬军每次起进攻之前。都是灯火通明。气势恢弘地。现在地江面却只有一片地黑暗。

    闾丘锦带着亲兵冲出来。查看究竟。很快得知是鹰扬军上岸动了袭击。但是淮西军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又让鹰扬军逃掉了。闾丘锦骂了几句混蛋。急匆匆地赶到江面附近。觉江面依然是黑暗地。情不自禁地愣了愣。暗自嘀咕鹰扬军到底在搞什么鬼。刚才地巨响肯定是鹰扬军弄出来地。应该是他们进攻地前奏。可是怎么巨响响过以后。鹰扬军却又没有动静了呢?莫非鹰扬军在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鹰扬军在哪里?”

    “鹰扬军反攻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不到鹰扬军上来呢?”

    黑暗中,满腹疑惑的淮西军士兵纷纷问着自己的军官,他们的军官也只好逐级的向上询问,最后到了闾丘锦那里,闾丘锦只能说不知道,同时命令部队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张佶去了庐江还没有回来,代替他指挥的是闾丘锦。张佶当日手下的四大金刚:魏春、倪震、苗涛、闾丘锦,命运各异。魏春已经在攻打糁潭的时候严重负伤,身上的器官没有了一半这辈子是完了;苗涛也没有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只能跟随在张佶的身边做些小事情了;只有他闾丘锦和倪震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张佶让他们两个轮流镇守糁潭,以防止鹰扬军地反击。今晚值班的人正好是闾丘锦。

    鹰扬军水军战船距离糁潭不过百余丈,随时都可能靠过来,闾丘锦当然不敢大意。将自己的神经绷得非常紧,同时将手下的官兵神经也绷得非常紧。如果说鹰扬军从此不再回来,连闾丘锦都不会相信的,鹰扬军在过去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顽强精神,已经令淮西军苦不堪言,他们已经没有了继续和鹰扬军鏖战下去地决心和勇气。若非秦宗权的到来,张佶早就悄悄的放弃糁潭了。他的核心部队只有两千多人,这是他起家的底子,在淮西军里面。有部队就有一切,有兵员就有一切,如果没有了基本的部队。就连街边的叫花子都可以不理睬你的。

    在秦宗权的高压下,张佶不得不拿出了老命攻击糁潭。虽然淮西军屡屡成功地将鹰扬军撵出糁潭,可是每次都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有人私底下统计了一下,如果鹰扬军损失一个人,淮西军至少损失十个人,甚至是十五个人。这样的伤亡比例,让淮西军地军官都十分的沮丧,他们都十分清楚,如果这样的伤亡比例不能扭转的话。最终失败的,肯定是淮西军,哪怕是淮西军将统治区域的所有百姓都抓来当做兵员,也无法满足这样流水般的消耗。而且,有些稍微有头脑的淮西军军官,也已经注意到了,在他们的后方,出现了非常不稳定地迹象,那些被淮西军残虐统治吓怕了民众。极有可能鼓起勇气,和淮西军拼个你死我活。

    “大帅,请到这边来。”有军官苦涩的说道。

    “这里就是被袭击的营帐。”有军官木然的说道。

    很快,闾丘锦看到了爆炸的现场。几个爆炸的现场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中间的距离也不相等,想必是鹰扬军的小分队随机潜入所致。淮西军在糁潭地分布,是非常密集的,但是再密集的军营,也有边沿。鹰扬军袭击的目标。正是淮西军的几个边沿营帐。根据现场推测,鹰扬军应该是悄悄的潜伏进来。将炸药包悄悄的送到了营帐里面,结果沉睡中的淮西军士兵,在睡梦中去见了阎王。因为人多地少,淮西军的营帐十分地拥挤,一个大营帐里面往往有四五十人,甚至是上百人,导致淮西军地损失非常大。

    还有更令人担心的事情,那就是周围地淮西军哨兵,全部都被潜入的鹰扬军干掉了,包括几个暗哨在内。一共是九个明哨,三个流动哨,五个暗哨,一个都没有幸存。这些暗哨里面,有紫焰都的士兵,平时是相当精明的,可是他们依然被干掉了,直到临死前也没有能够出报警的信号,说明鹰扬军潜入的绝对是高手,他们非常擅长潜入和清理敌人的暗哨。从死者的伤口来看,清一色都是被匕割裂喉咙而死,手法非常的专业,说不定在潜伏上来之前,还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不少的淮西军军官脸色都有点不好看,内心里更加是七上八下,嘴巴里面苦涩得很。糁潭的确是个不祥的地方,鹰扬军显然是绝对不会放弃这里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对糁潭动袭扰,淮西军继续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伤亡数字很快送来,有九十八名淮西军遇难,一百八十七名淮西军负伤,不包括被暗杀的十七个哨兵。单纯从数字来讲,说不上很大,也说不上很小,在之前的战斗中,淮西军的伤亡数字都是用千来计算的,可是这个数字在淮西军里面已经引起相当的恐慌,尤其是总共十七个哨兵的被杀,让准备接哨的士兵都忐忑不安,要是鹰扬军再次上来,他们岂不是第一个成了牺牲品?就算是没有上哨的士兵。也睡得极大不踏实,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在睡梦中就见到了阎王爷了。

    闾丘锦看着黑沉沉的江面,现没有丝毫的动静。他知道鹰扬军水军地战船就在江面上,可是却全部熄灭了火光,让淮西军故意观察不到。这些可恶的鹰扬军。好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的萦绕在糁潭的附近,让驻守糁潭的淮西军,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恐惧边沿。如果他们点燃了火把,表明自己的位置,淮西军也许还会感觉好一点。

    “加强戒备,严防鹰扬军登6。”

    想来想去,闾丘锦也没有找到对付鹰扬军地好办法,只好无奈的下达命令。要求部队增加哨兵的数量,甚至将哨兵前出到岸边,以防止鹰扬军的袭击。所有的哨兵。都从原来的两个增加到四个,另外大大的加强游动哨和暗哨的数量。暗哨要求全部由紫焰都士兵担任。同时,闾丘锦判断,鹰扬军派遣小部队袭击,极有可能是大规模进攻的先兆,他们有可能是要让淮西军食不知味,睡不能寝,然后再全面动进攻。因此,闾丘锦下令。所有地部队,都进入待战状态,随时应对鹰扬军的攻击。

    命令下达,淮西军内部果然是怨声载道,大半的士兵都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那里,根本就不想动。他们已经对糁潭这个地方绝望了,他们在这里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他们在这里得到的,只有痛苦和死亡。淮西军的士气。本来就是建立在抢掠之上的,现在的糁潭,除了浮土和尸体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物品。鹰扬军天天都来反击,天天都来袭扰,他们就如同是生活在火山口,随时都会被鹰扬军的大火吞灭的。相反地,别的淮西军却在到处抢掠,在庐江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叫他们怎么能有效的执行命令?

    如果淮西军有水军的话。只需要将江面上的鹰扬军水军驱逐掉,糁潭的淮西军就完全安全了。只可惜。淮西军没有水军,而糁潭这个地方,偏偏紧靠着江面,他们只好受苦受难了。命令下达以后,糁潭的淮西军军官顿时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士兵们的心理,那可是对眼前地战事反感到了极限,随时都有营啸的可能。要他们放弃了睡眠时间,精神紧张的等待着鹰扬军的到来,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啊。可是闾丘锦已经下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将命令传达,然后在士兵愤怒的眼神中,无奈的将命令打了最大限度的折扣,同时许下最动听地诺言。好不容易地,淮西军才缓慢的进入了备战状态。

    其实,闾丘锦地分析是有道理的,鹰扬军采取的可能就是疲惫战术,只要等到淮西军疲惫的那一刻,他们就杀上来了。此时此刻的淮西军,的确是十分疲惫的,如果不是那些血霸都士兵和紫焰都士兵作为骨干,他们早就垮了。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黑夜中似乎能听到人的心跳声,淮西军在紧张的等待着鹰扬军的到来。刀盾手将盾牌都举起来了,以防止鹰扬军箭镞的袭击;大型弩机也都处于生状态,只要前面的黑暗出现异样,密集的弩箭马上就会呼啸而去;弓箭手甚至将箭镞都搭到了弓弦上,以便节省放箭的时间。

    深夜……

    凌晨……早晨……

    上午……

    中午……

    鹰扬军还是没有出现,四周无比的安静,疲惫感却是越来越强烈了,简直可以将人就地放倒。当晨曦慢慢的照亮大地的时候,淮西军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他们看到鹰扬军水军的战船,的确是在江面上游弋,可是却似乎没有起进攻的意思。好多的淮西军顿时困意涌上来,只想着睡觉,他们就算站着,也随时都可以合上眼睛睡着。然而,他们的指挥官闾丘锦还是深信,鹰扬军会有大动作的,因此禁止部队休息,他在部队中来回穿梭,厉声叫道:“不许睡觉!不许睡觉!鹰扬军随时会到来!你们想要活命的人,就将眼睛睁大!睁大你们的眼睛……”

    他好像一头狮子一样在到处的咆哮,威风凛凛,声势吓人,可是却始终不能消除淮西军的疲惫感。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饿得慌,事实上,不睡觉要比饥饿更加的难受。有些淮西军实在顶不住了,趴在地上就睡着了;有人本来是站着的,忽然啪的一声倒下去。直挺挺地在地上打呼噜,原来是睡着了;有人甚至趴在弩机边上睡着了,噗的一声掉下来,不小心撞到了机括,数枚弩箭顿时啾啾啾的射出去。本来就高度紧张的淮西军,听到弩箭射的声音,还以为是鹰扬军上来了,马上反应过来,对着前面不断的放箭。有人还大叫:“鹰扬军上来了!鹰扬军上来了!”

    闾丘锦地心急促的往下沉,鹰扬军果然冲上来了,立刻指挥部队反击。一时间。淮西军的各种武器,全部向着岸边招呼过去。为了驱赶困意,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武器的射度提高都挨了极限,端的是箭如飞蝗,箭如雨下。可是,始终听不到鹰扬军的反应,也听不到那种震耳欲聋的巨响。闾丘锦越听越不对,岸边根本就没有鹰扬军地踪影。他大声呼叫:“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淮西军这才依依不舍的停止了攻击,闾丘锦派人到前面去检查战果,结果最后现完全是虚惊一场,岸边空荡荡的,哪里有鹰扬军地踪影?他们还在江面上继续游弋呢!倒是因为淮西军自己内部的慌乱,胡乱放箭,致使自己出现了严重的误伤,至少有上百名的淮西军倒在了自己人的箭镞下面,冤枉之极。江面上的鹰扬军现岸上的淮西军在不断的放箭。好像疯了一样,也好奇的靠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闾丘锦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没面子,下令将那个惹事地家伙,一刀两断。部队再不睡觉,实在是顶不住了,闾丘锦只好下令部分部队就地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闾丘锦还是勒令部分部队。继续执行警戒任务。然而。大家都是昨晚上被折腾起来的,所有人都困得要死。谁还愿意继续执行警戒任务。于是,闾丘锦只好用自己的权威,指定几支部队执行。然而,在执行警戒任务的这些部队里面,也出现了对策,他们安排极少数人继续值班,其余的人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大大小小的呼噜声,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奏鸣曲一样。一层层交代任务下来,到最后只有三四十个哨兵是没有机会睡觉的,其余的人都呼呼大睡了,瞌睡虫面前,鬼才担心是死是活。

    闾丘锦明知道下面地人是阳奉阴违,最后肯定距离自己的要求相差很远,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从一月份到现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淮西军都在糁潭和鹰扬军拉锯。淮西军打仗的基本动力就是缴获战利品,顺便泄自己的。糁潭没有任何的战利品,只有死亡和恐惧,这里更没有泄的地方,每天听到的都是惶恐不安的惨叫和呻吟。士兵们地怨气,已经积累到随时都可以爆地地步。淮西军的野性他是非常清楚地,能够在糁潭坚持一个月,那已经是奇迹,他要是再严格要求的话,没准儿马上就有人出来闹事,将他的脑袋砍了送给鹰扬军。在淮西军里面,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颜觉郦不就是被自己人干掉的吗?

    下午……

    傍晚……

    夜晚……

    时间不断的流逝,鹰扬军还是没有动静,江面上的鹰扬军战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江水滚滚而下,鹰扬军的战船却似闲庭信步,不急不躁。于是淮西军紧张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了,有人趁机倒下睡觉,最后连那些哨兵都忍不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哨兵也是睡意朦胧,眼看站着都能睡着。闾丘锦强忍着睡意,到外面去转了一圈回来,现淮西军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要是鹰扬军这时候突袭糁潭,没准儿会将他们一锅端的。然而,闾丘锦也只能无奈的告诉自己:“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到了夜间,闾丘锦不得不下令部队再次加强戒备,以防止鹰扬军的突袭。今晚的夜色依然是非常漆黑,云层厚厚的。看不到丝毫的星光月光,鹰扬军如果在这个时候偷袭,淮西军就麻烦了。然而,下面的淮西军根本不理会闾丘锦的担忧,在他们看来,昨晚不给睡。今晚还不给睡,那简直是将人王死路上面逼。糁潭没有战利品,没有女人,没有……那也就罢了,连觉都不给睡,那还要不要活了?果然,当他的命令传达下去以后,淮西军满腹牢骚,普遍地怨声载道。有人恨死了这个地方。公开对着老天诅咒起来,天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撤离这里?最后认真执行闾丘锦命令的,可能还不到五百人。只占了总兵力的两成不到。

    “为什么卢瑭和刘建锋不来这里?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死守?”就连闾丘锦身边的几个亲信都忍不住低声牢骚了。他们和麾下的官兵一样,已经很久没有抢掠,很久没有新鲜的女人了,天天都在遭受鹰扬军地袭扰、反击,就是变形金刚,这时候也要瘫痪了。更令他们感觉到气愤的是,淮西军同人不同命,他们在这里如此艰苦,别的部队却在享福。一个多月的拉锯战过去。他们的兵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是卢瑭和刘建锋却距离糁潭远远的,一个在庐江过着地主般的幸福生活,一个在枞阳做大地主,这中间的差别未免太过悬殊了。

    “别乱说话,准备战斗。”闾丘锦其实自己也有满腹地牢骚要作,但是在下级的面前却不能作出来。如果张佶从庐江回来,他一定要劝说张佶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如果他们继续在糁潭驻守地话,最终肯定连一根骨头都不会留下的。凭什么只有张佶要啃骨头。其他人都在吃肉?他完全可以劝说张佶攻击巢县或者和州,先去吃顿肉再说。

    黑夜中,似乎有悉悉簌簌的声音,可是却听得不太清楚,似乎是有人在悄悄的潜伏前进。淮西军的哨兵本来就竖起了耳朵,显得十分的警惕,这时候自然听到了,急忙过去查看。忽然间,有淮西军慌乱的尖叫起来:“鹰扬军来了!鹰扬军来了!”

    “娘的。你们终于来了!”

    闾丘锦在内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立刻下令反击。

    淮西军早就严阵以待,这时候所有地的弩箭和弓箭。全部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进行攻击,箭如雨下,一会儿以后,那些悉悉簌簌的声音好像是没有了,因为都被淮西军自己的呻吟和惨叫掩盖住了。但是淮西军还在不断的射箭,好像要将满腔的怒火,全部都泄到鹰扬军的头上去。闾丘锦在后面仔细聆听,觉得又有点不对劲了,怎么鹰扬军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呢。再次聆听一会儿,闾丘锦确信又是虚惊一场,于是下令部队停止射击。

    随后,闾丘锦急忙命令部队检查战场,才现在浮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十条水蛇地尸体,每条水蛇的长度都在半丈以上,身体非常的粗壮,它们都是被箭镞射死的,有的完全被截成了好几段。按理说,寒冷还没有完全过去,这个时候水蛇的活跃程度是很低的,它们一般都在水草中活动,不可能出现在糁潭的浮土上,肯定又是鹰扬军水军搞鬼,故意将它们放到了岸上。偏偏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像极了有人潜伏进来,结果令淮西军大为紧张,终于又起了一连串地反击。

    有些水蛇被箭镞硬生生地射成了几段,由此可见淮西军箭镞的密集,可惜地是,这些箭镞没有落在鹰扬军的身上。更要命的是,如此密集的箭镞,还给淮西军自己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因为一时的慌乱,黑暗中分辨不清方向,而且那些水蛇受惊之下,到处乱窜,方向非常的紊乱,淮西军的箭镞顺着声音追过去,结果将不少自己人都射死了。最后清点损失,淮西军自己损失了两百三十多人,有人甚至身上被射了三四十只箭镞,可见放箭的人都疯掉了,驻守糁潭的所有淮西军,全部都疯掉了。

    看着被放到一起的几十条水蛇尸体,淮西军都沉默不语。他们当然知道又上当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闾丘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部队的士气随时都会崩溃,他现在只能勉力的维持,如果还出现大的变故,糁潭的淮西军就要完全的溃散了。几个淮西军的军官都沮丧的看着闾丘锦,闾丘锦无奈的说道:“散了吧,留下警戒部队,其余人都去睡觉去。”

    淮西军纷纷沮丧的散开,倒头呼呼大睡。闾丘锦听着如同潮水般的呼噜声,心里就感觉有点不妙,鹰扬军肯定还要再回来的,淮西军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哪里是鹰扬军的对手?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淮西军的全部潜能激出来,才能对抗鹰扬军的反击。可是,他如果将这批淮西军激怒了,恐怕死的第一个就是自己。刚才他已经注意到几个淮西军很不友好的眼神,在某些条件适合的情况下,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他的脑袋。他只好悄悄的瞄准了逃亡的路线,一旦不妙,马上带着亲兵逃离。

    果然,到了后半夜,在糁潭东北部的临时军营,又传来类似于悉悉簌簌的声音。有了刚才的经验,淮西军虽然还是有所警惕,可是起来的人没有那么多了。水蛇是没有毒性的,随便它咬吧,还是睡觉要紧。周围的哨兵也没有那么警觉了,除非是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否则懒得去检查。闾丘锦接报以后,下令派出一百名士兵专门负责追捕水蛇,这些被睡梦中叫醒的淮西军士兵,自然是非常的郁闷,连走路都想睡觉。他们离开营帐以后,不约而同的开始磨洋工,蹲在黑暗里悄悄的打瞌睡。反正抓到抓不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水蛇又咬不死人。

    然而,有些细节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忽然间,轰隆隆连续几声巨响,将寂静的糁潭再次震动的沸腾起来,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糁潭,淮西军各种各样惊恐的神色,都在火光中一览无遗。有人在睡梦中大叫:“鹰扬军来了!鹰扬军来了!”于是整个糁潭又再次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胡乱穿衣的淮西军,却找不到衣服在哪里,和衣而睡的淮西军倒是不用找衣服,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武器。那些和衣而睡,武器也放在身边的淮西军,最快冲出营帐,结果和外面的人碰撞在一起,出痛苦的呻吟。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互相撞到了一起。有些彪悍的淮西军,心情极差,脾气又暴躁,被对方撞倒以后,起来就给对方一刀,将对方干掉。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见。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不少淮西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第272章 坚持就是胜利(4)

    闾丘锦再次被惊动,急忙带着亲兵出来维持秩序。他相信这还是鹰扬军的小部队袭击,不是鹰扬军的大规模反攻。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让慌乱的淮西军尽快的安定下来。为此,他采取了最严格的措施,乱跑乱窜的淮西军,无一例外受到了严惩。果然,当淮西军的慌乱逐渐稳定下来以后,事情很快搞清楚了,依然是鹰扬军动的小规模袭扰。最后的统计结果表明,又有近百名的淮西军不幸遇难,更多人的人负伤。但是,在遇难的人员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被不同的武器杀死的,尸体也分布在淮西军的核心区域里,天知道他们死在了什么人的手中。慌乱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生。

    奇怪的是,鹰扬军的袭击过后,淮西军反而放松了心情,原本绷紧的神经,都悄悄的松弛下来了。大部分的淮西军都觉得,鹰扬军的确是黔驴技穷,不得不撤退了,只留下小部队,继续骚扰糁潭,但是已经没有力量对糁潭动大规模的袭击了。闾丘锦的考虑不会那么单纯,鹰扬军的顽强骨头,他已经领教过了,如果说刘鼎会这样就放弃糁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想挑破其中的细节。现在淮西军全军上下都盼望着可以正式宣告,糁潭被淮西军永久的占领了,他何必去揭穿这个美丽的谎言呢?

    其实闾丘锦对鹰扬军的反应也相当的满意,如果鹰扬军只是小打小闹的话,他就可以撤退到其他地方,再也不用呆在糁潭这个死地了。这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豪宅美女,淮西军想要得到的东西,这里完全没有。偏偏淮西军在这里损失了数千条人命。糁潭,注定了是淮西军一个永远的痛,一个永远不愿意回忆的惨痛。从他以下,没有哪个淮西军不想以最快的度离开这个地方的。为此,闾丘锦派人向庐江报告,糁潭已经安全,请求率领部队撤离。

    然而,闾丘锦等来的不是好消息,反而是令人震惊地噩耗。某天傍晚。倪震悄悄的赶来,神秘兮兮的找闾丘锦有急事。倪震率军驻扎在蜀山大营,其实那里只有不到两千名士兵了,而且全部都是老弱病残,有的连武器都举不起来,这样的部队基本没有战斗力。不要说别人,就连闾丘锦都不指望倪震。倪震的部队之所以存在,完全是为了蒙骗鹰扬军和保信军而已。

    闾丘锦说道:“怎么回事?”

    倪震脸色阴沉地说道:“大帅被扣起来了。”

    淮西军有很多大帅,但是他们口中的大帅。只有张佶一个人。最初的淮西军组成,是非常混乱的,那时候秦宗权还没有绝对的权威。淮西军的各个将领。基本上都是先在地方上拉起一支武装,然后再加入到淮西军的队列里面。淮西军节度使秦宗权会根据你指挥军队数量的多少,给予合适的职位,让你加盟淮西军,张佶等人也是这样起家地。这种情况在几年前得到了改变,因为淮西军控制区域,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口,可以给其他人组建新的部队了,原来地部队为了抢夺人口。矛盾很深,甚至有可能生流血冲突。

    由于淮西军当初的构成是非常复杂的,有历史的局限性,所以后来秦宗权在处理这些老将领的时候,也是进退两难。那些将领也基本不将秦宗权放在眼里。例如孙儒等人其实已经是独立为王,表面上隶属于淮西军的指挥,可是秦宗权的命令对他基本没有什么效果。还有忠武节度使鹿晏弘,也是如此,占据了许州以后。就据地为王,不太卖秦宗权的帐。秦宗权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对于其他尚未据地为王的将领,控制日益变严,稍有风吹草动,秦宗权立刻采取果断行动。但是,无论如何,闾丘锦都想不到,张佶会在刚刚拿下糁潭地同时。就被秦宗权扣起来了。

    闾丘锦一颗心急促的往下掉。感觉自己的未来完全是一片黑暗,吃惊的说道:“为什么?”

    倪震苦涩的说道:“不知道。”

    闾丘锦脸色死灰。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难以置信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倪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皇帝陛下没有公开此事。大帅给我来手令。用地是我们四个人才知道地密语。他说他已经被皇帝陛下扣起来了。让我将他所有地积蓄。分成三份。你、我各保管一份。其余地全部献给皇后娘娘。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黄柳彦在皇帝陛下地面前污蔑大帅。皇帝陛下偏听偏信。就……”

    闾丘锦良久不语。痛苦地摇摇头。

    张佶被扣。意味着张佶这一支淮西军部队。是完全溃灭了。下一步秦宗权肯定会派人来接管张佶地位置。本来秦宗权对于张佶这一路淮西军就不是很放心。因为他们长此游离在外。极少接受秦宗权地直接指挥。另外。当初他们三个暗杀颜觉郦地事情。秦宗权肯定也知道了。为了防止类似地事故再次生。秦宗权肯定在很早之前就考虑剥夺张佶地兵权。只不过。在不知道内幕地人看来。糁潭才刚刚被攻下来。张佶非但没有得到奖励。反而被下狱了。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事实上。恐怕连张佶自己都没有想到。秦宗权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间就将自己从天送入了地域。刚刚自己还被封为怀恩侯。转眼就被下到了天牢。他根本没有机会做出辩解。好大一会儿。张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黄柳彦在暗中搞鬼。鹰扬军其实只有小部队袭击了糁潭。可是黄柳彦却汇报成刘鼎亲自带队。再次进攻糁潭。还污蔑他张佶故意放走了刘鼎。本来就被糁潭这个事情搞得很不耐烦地秦宗权。盛怒之下。毫不犹豫地下令将他投入天牢。随时都会将他处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危急之际。张佶灵光一闪。想到了救命地办法。那就是与众不同地皇后娘娘。刚好那个女官出现在他地面前。他马上答应将自己地全部积蓄。都送给皇后娘娘。只希望皇后娘娘可以饶恕自己地一条性命。自己从此以后。都心甘情愿地为皇后娘娘卖命。他甚至当场咬破手指。写下了效忠地血书。那个女官点点头。满意地去了。果然。在被投入了天牢以后。张佶并没有遭受虐待。甚至还能通过牢头向外面传达信息。只是要出去。暂时还不可能。

    倪震看看四周。现只有他们两个。于是冷冷地说道:“皇帝陛下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我们。你准备怎么做?”

    闾丘锦的脸色已经没有变化,死灰的不能再死灰,无奈的说道:“来就来吧!我们还能怎么样?”

    倪震苦涩的说道:“唉!”

    其实两人都有想过反抗地念头。在听到张佶被下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有叛变淮西军的念头。然而,秦宗权亲自坐镇庐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造反的,在秦宗权的积威之下,这个想法只能一闪而过。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其他势力。然而,在糁潭的周围。鹰扬军是不能指望的,鹰扬军和淮西军仇深似海,刘鼎不拆了他们地骨头才怪。保信军就更加不用指望了,他们根本不是秦宗权的对手,只要秦宗权拉下脸来,保信军马上就屈服了。而且保信军驻扎巢县的军官,叫做杨行密,此人和淮西军地关系也不少,偏偏他又极其能打。现在倪震和闾丘锦手下都不过三四千人,想要打败杨行密,不太容易。

    想来想去,他们竟然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一切都怪他们投入了淮西军,做了太多的坏事,现在老天要来收他们了。他们当初抢掠了太多的财物,**了太多的女人,现在只有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才能偿还。就算他们不愿意。也必须跟着淮西军走到末日。只希望新来的指挥官。到任的第一件事,不是将他们抓起来。两人都悄悄的将自己的财产罗列好。一旦新来地指挥官到任,马上将一半的财产送给他,以换取他的欢心。

    然而,秦宗权派来的指挥官姗姗来迟。

    代替张佶指挥的叫做鲁迅(没看错,就是这个名字),个头不高,眼神很彪悍,光秃秃的头颅看起来油亮油亮的,比眼睛还要明亮。鲁迅是老血霸都出身,据说还懂得一些兵法,能够写几行不错的楷书,但是外表似乎看不出来,因为他本身就是和尚,那种只知道练武根本不会念经的和尚。他对倪震、闾丘锦两人地态度,好像也还不错,当然,是在接收了两份硕大的礼物之后,才表现出不错的脸色来。

    即使送出了过半的财物,倪震、闾丘锦两人的内心,依然是七上八下的,即使在给鲁迅接风洗尘的时候,脸色也显得不好看。鲁迅这次前来糁潭,带来了一百个全副武装的血霸都士兵,还有三百名专门抽调出来的紫焰都士兵,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地样子,鬼才知道鲁迅会不会在背后给他们来一招。其余地淮西军军官,有人在内心里悄悄的怀疑,张佶呢,张佶去哪里了?因为消息保密,大部分地淮西军还不知道张佶已经被下狱的事情,可是看到鲁迅前来接管部队,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就满天飞了。

    鲁迅似乎明白在座每个人的担心,开门见山的说道:“洒家来这里,是来对付刘鼎的,其余的事一概不管,你们也不要让**心!”

    他这句话很有水平,表明一般的鹰扬军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刘鼎才是他的目标,显得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同于常人,同时表明自己不是来夺取他们的兵权的,同时警告在座的所有人,你们要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出了麻烦事才来找他。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觉得有点狂妄,但是鲁迅就不同了,他是血霸都最老资格的成员之一,他跟随秦宗权南征北战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自然少不了一番恭维,酒过三巡,气氛十分的融洽。鲁迅的酒量很好。食量也很好,整条的烤羊腿,他一个人就能风卷残云的吃完。倪震暗自庆幸自己准备周到,这烤羊腿的味道绝对是顶级地,想必鲁迅非常满意,不过鲁迅对于女色完全没有兴趣。据说是要保持童子功,两人准备好的美女派不上用场,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宴会快要结束,鲁迅也没有问罪的意思,倪震和闾丘锦渐渐放下心来,也和鲁迅敬了几杯酒。

    鲁迅忽然很随意的说道:“前两晚鹰扬军派人袭击大营,到底是怎么回事?”

    闾丘锦快人快语的说道:“鹰扬军黔驴技穷,弄些阴谋诡计,想将我们继续拖在糁潭。”

    倪震目光闪动。也低沉的说道:“我军威武,百战百胜,鹰扬军被迫放弃了糁潭。可是他们不死心,恐怕和舒州民众无法交代,于是藕断丝连,诚心和我们过不去。不过,鹰扬军地兵力有限,他们这次折损的人手很多,想必是没有力气再次大规模反击了。”

    然而,鲁迅摇摇头,很肯定的说道:“不!你们说的不对!”

    闾丘锦和倪震对望一眼。沉默不语。

    鲁迅端着酒杯,毫不掩饰的说道:“刘鼎,一定会还回来的!”

    这句话掷地有声,好多人都听到了,都好奇的看着这边。

    鲁迅提高声音说道:“我是说,刘鼎肯定不会放弃糁潭的,他还要回来!”

    尽管有些淮西军军官半信半疑,又有些淮西军军官觉得鲁迅实在是乌鸦嘴,提起了大家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不过大家还是适当地保持了对鲁迅的恭维。鲁迅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似乎对他们地恭维也没有什么兴趣,他当场就开始分派任务。一切部署都按照反击鹰扬军的大举进攻安排,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在鹰扬军上岸的时候,淮西军绝对不能离开自己的防守区域,他本人绝对不会下达撤退的命令。换句话来说,鹰扬军从你的防区经过,你必须将他们拦截住。你就算死也要死在那里。这道命令的要求非常严格。也非常残酷,下面的淮西军军官。都在悄悄地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和鹰扬军拼命,别傻了,还是赶紧离开糁潭是正经。

    鲁迅横扫所有人一眼,明确的提出要求:“只要鹰扬军再次上岸,就一个都不能给他跑掉。”

    张佶打仗不够坚决果断,拖泥带水,致使糁潭战局拉锯了一个多月,损失了大量的兵员不说,还连累了进攻桐城的计划。无论是对于庐江的淮西军,还是对于整个淮西军,都是一个巨大的负面影响。这么点小小地方,都无法拿下来,要淮西军何用?自从刘鼎在秦宗权的登基典礼时袭击桐城以后,桐城就成了秦宗权心中永远的痛,他这次到庐江来,就是要收复桐城地,可是偏偏被一个该死的糁潭给牵制住了。秦宗权对目前的糁潭战局非常不满,他果断的拿下了张佶,委派鲁迅前来指挥,就是要用血霸都的勇气,将糁潭彻底的啃下来。

    血霸都战士是从来不会畏缩后退的,他们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在血霸都的面前,还没有真正的对手。鹰扬军这种跳梁小丑,只要他敢上来,淮西军就敢让他们有来无回。临行前,秦宗权亲自交代鲁迅,淮西军总是被动挨打,这是不能解决问题,糁潭地战事拖着越久,对淮西军越不利。淮西军一定要掌握完全地主动权,将鹰扬军的主力全部歼灭,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鲁迅就是要在糁潭执行这样的计划。

    然而,在鲁迅雄心勃勃的制定全歼鹰扬军的计划,在淮西军严阵以待的时候,不和谐的消息再次传来。当天晚上,再次传来几声零碎的爆炸声,又有几个淮西军的营帐遭受了袭击,造成了近百人死,一百多人受伤的后果。和之前一样,鹰扬军同样是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让淮西军防不胜防。唯一不同的是,淮西军似乎在现场现了某些蛛丝马迹,血霸都战士飞快的追了上去,但是,在追捕的过程中,只听到轰隆隆再次一声巨响,一切都归于平静。

    鲁迅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现了一个鹰扬军龙战士破碎的尸体,旁边还有五六个重伤倒地的血霸都士兵。经过郎中地抢救,最后有三个血霸都士兵气绝身亡,另外两个也是岌岌可危,他们的手臂都被炸掉了,就算能活下来。也无法继续战斗了。原来,血霸都的反应很快,现了这个龙战士的轨迹,马上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谁知道这个鹰扬军龙战士也彪悍得很,他无法及时撤离,于是勇敢的和敌人同归于尽。这个鹰扬军龙战士死了就死了,鲁迅一点都不关心,可是他的死。却让三个血霸都战士陪葬,让两个血霸都士兵丧失战斗力,顿时令鲁迅怒十分地恼火。

    闾丘锦低声的说道:“鹰扬军险恶。专门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倪震也说道:“妈的,刘鼎要和我们玩命。”

    鲁迅没有说话,眉头紧锁,双手却狠狠的紧握到了一起,手指骨握的啪啪直响。他想要作,却找不到作的对象,上岸袭击淮西军的鹰扬军士兵,应该有六个人之多,被血霸都战士围住了一个。其余五个都全部成功的溜走了。有几十名淮西军士兵凶悍地追到了岸边,结果鹰扬军水军的战船突然出现,跟着点燃了火把,对着追上来的淮西军就是一顿弩箭,那几十名最勇敢地淮西军,顿时被猛烈的箭镞撕得粉碎。在鹰扬军水军战船的面前,淮西军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泄不出来。

    倪震说的没错,刘鼎的确是在和淮西军玩命了。为了消灭淮西军的有生力量,甚至不惜采取了最极端的办法,就是以命换命,以一个鹰扬军战士的命,来换几个淮西军地命。这样的办法极其歹毒,却极其有效。淮西军的人数虽多,那都是抓来的,没有什么战斗力,纯粹就是垃圾部队。按照鲁迅自己个人的看法。他一个人可以对付上千名的垃圾淮西军。鹰扬军这种自杀性的攻击,瞅准的却是淮西军的精锐部队。最起码也是紫焰都士兵,一天晚上就报销了五个血霸都士兵,对淮西军地打击不可谓不大。

    “刘鼎,我总会找到你!”

    鲁迅气势汹汹的吼叫着,愤怒的简直要将自己的手指骨全部捏断了。

    随后几天,淮西军都加强了戒备,各部队轮流值班,哨兵也全部增加了人数,但是鹰扬军的袭击,还是有增无减。担任哨兵的都是普通的淮西军士兵,根本无法侦察到鹰扬军潜入的踪迹,只能白白的送掉自己地小命。淮西军不得不对此作出了专门地防范,委派血霸都和紫焰都士兵值班。这一招很有效果,他们的反应地确敏捷,拦截了不少鹰扬军的袭击,然而,上岸来的鹰扬军,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一旦被淮西军现,宁愿和淮西军同归于尽,也决不撤退。往往血霸都士兵和紫焰都士兵围攻上来的时候,他们就点燃了炸药包,狠狠的扑到血霸都士兵的附近,将他们炸得粉碎。

    仅仅五天的时间,淮西军就无法承受这样的伤亡了。鲁迅面对着送来的统计数据,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有点麻,也深深的认识到了鹰扬军的顽强。在这短短的五个夜晚,鹰扬军专门针对淮西军的血霸都和紫焰都哨兵动袭击,他们总共牺牲了十七人,淮西军却牺牲了四十六人。鹰扬军牺牲的,当然是精锐,淮西军牺牲的,当然也是精锐。鲁迅带来的一百名血霸都士兵,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损失过半。这样的损失率,哪怕是秦宗权也接受不了。每次看到这些伤亡数字,鲁迅的心就好像刀割一样,在不断的流血。血霸都和紫焰都都是精锐,是用在关键时刻的,不是用来和鹰扬军同归于尽的,于是,鲁迅只好重新下令,将他们从前线全部撤了下来,让淮西军的垃圾部队负责站岗。

    于是,鹰扬军的袭击再次活跃,一般的淮西军哨兵,根本现不了他们的踪影,屡屡被他们偷袭得手。鲁迅将血霸都和紫焰都士兵都集中在自己的周围,在外围全部放上淮西军的垃圾部队,明显就是要用他们去充当炮灰。这样做果然很有效果,虽然鹰扬军每天晚上都来,甚至有时候一个晚上来几趟,给淮西军造成了相当的损失。可是由于损失的都是垃圾部队,鲁迅也不担心,只有倪震和闾丘锦在暗自愤怒,却又没有办法。

    淮西军在无奈中,总结了不少的规律,试图通过这些规律来对付鹰扬军的袭击。可是鹰扬军地袭击。根本不是按照规律进行的,他们完全是随心所欲,现哪里的目标比较有价值就攻击哪里,要么就是纯粹为了制造混乱。不少的鹰扬军潜伏上来以后,是没有确定目标的,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淮西军最薄弱地地位动攻击。有一个晚上,鹰扬军成功的炸毁了淮西军的粮仓,让糁潭的淮西军目瞪口呆。鲁迅原来的锐气,也被完全扑灭了。早知道鹰扬军这么顽强,这么难对付。鲁迅是不敢在秦宗权面前夸下海口的,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对于鹰扬军的这种卑鄙的袭击,鲁迅显得非常的无奈,也非常地冒火,他下令在岸边修建围墙,试图防止鹰扬军的进入。可是他才刚刚有修建围墙的迹象,连砖头、石块都还没有准备妥当,鹰扬军水军地战船就靠过来了,对着岸边就是一顿的狂轰滥炸。根本不给淮西军在岸边修建围墙的机会。结果淮西军围墙没有建成,反而损失了几百人。无奈之下,鲁迅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鹰扬军的袭击,依然是通行无阻。

    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鹰扬军依然是白天休息,晚上活动。袭击的行动没有变,方式却是越来越多,除了杀伤淮西军的人员之外。还开始袭击淮西军的要害部位,例如武器库、指挥所等。鹰扬军的这种袭击,让淮西军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鹰扬军潜伏到了岸上,简直就是一群幽灵,很难捉摸,更可恶地是,即使逮到了对方,对方也会毫不犹豫的和你同归于尽。围攻上去的人越多。损失的越多。以致展到后来,淮西军即使现对方的踪影。也不敢过分紧逼,这要是逼上去了,对方轰隆隆一声,自己也完蛋了,这样的傻事谁愿意干啊。

    谁也不知道爆炸声什么时候会响起,谁也不知道鹰扬军什么时候会将炸药包送到自己的营帐里面来,谁也不知道这种痛苦的煎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这段时间里,淮西军的神经特别地紧张,也特别的脆弱,一到晚上就感觉是世界末日似的,惶惶不可终夜,只盼着早晨早点到来。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是无精打采。这样的袭扰让淮西军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原本就低落的士气,完全消失无踪,本来就有的逃兵现象,这时候更加的强烈,甚至一个晚上跑了六十多人。鹰扬军的袭击,淮西军内部地逃兵,双管齐下,让糁潭地淮西军数量急剧减少。

    鲁迅下令采取连坐制度,某个部队跑了人,整个部队都要陪葬,为此还专门大开杀戒,以儆效尤,结果反而是整个部队都跑掉了,原本每天晚上的逃兵控制在百人之内,可是进入三月份以后,有个别晚上甚至展到两百人了。更令鲁迅恼火地是,居然有几个小坛主都跑掉了,麾下的三四百人都跟着跑掉,天知道他们是跑去了哪里。每次巡逻军营的时候,鲁迅都觉得下面有些淮西军士兵的眼神很不对,仿佛有跟他动手的样子,鲁迅自恃武力过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闾丘锦不得不隐讳的提醒,继续采取连坐的法令,可能有营啸的可能。一旦生营啸,血霸都和紫焰都士兵都会被波及。鲁迅才悻悻的取消了相关的禁令,专心想办法如何应付鹰扬军的袭击。

    可是,鹰扬军水军控制着长江水道,他们根本没有防范的机会,岸边需要防护的地方太长了,淮西军没有足够的兵力。每次爆炸,都让淮西军遭受重大的损失,使得淮西军的兵员数量在急促的减少,加上大量的兵员逃亡,淮西军的兵力越来越捉襟见肘,不敷使用。鲁迅明知道这是刘鼎最希望看到的,却实在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当然,办法不是没有用,其实要对付鹰扬军也很简单:消灭他们的水军;淮西军撤离糁潭。哪一个都可以脱离这个地狱。只是前者淮西军做不到,后者淮西军不舍得。

    糁潭,真是个要命的地方。

    本来鲁迅对于鹰扬军是不以为然的,认为这个新崛起的势力。就算有天大地本事,也没有办法和淮西军平起平坐,但是他在糁潭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即使到了这个份上,鹰扬军也没有放弃糁潭的意思,这种顽强的精神。绝对不是一般的节度使军队可以做到的。那些无法及时撤退就和淮西军同归于尽的鹰扬军士兵,绝对是最这场战争中最勇敢地人。淮西军现在是哀鸿遍野,逃兵不断,鹰扬军却依然有勇气有决心起自杀性袭击,这中间的差距,绝对是无法弥补的。

    鲁迅阴沉着脸,艰苦的忍耐着。整个糁潭的淮西军,也都在艰苦的忍耐着。坐镇庐江的秦宗权,也得知了糁潭的古怪局势。他思索良久,除了暗骂刘鼎无耻之外,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糁潭无法腾出足够地人手。卢瑭那边进攻桐城只能是个美丽的梦,即使到了桐城城下,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放弃糁潭是最合适的,可是情感上他却接受不了。如果他要放弃糁潭,何必亲自跑到庐江来?为了大齐皇帝地尊严,放弃糁潭的决定是绝对不可行的。

    驻守枞阳的刘建锋也是坐立不安,天天都在关注着糁潭的消息,心情也随着糁潭的战局而起落不平。糁潭的战局。一天一个消息,今天糁潭还是淮西军手中,明天又被鹰扬军控制了,两军在这里来回的拉锯,似乎没有尽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驻守在枞阳的淮西军,感觉就像是那最无助地小鱼,不知道哪天就被突如其来的鹰扬军给包围了。刘建锋将自己的哨兵放到了桐城的外面。还是觉得不够安心,每天晚上睡觉都全副武装,只要跳起来就可以跑路。

    要不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强,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心脏病作,昏死在枞阳了。每天站在枞阳的岸边,看着鹰扬军的船只来来去去,刘建锋的心情都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很不是滋味。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地危险,典型的深入敌后。一旦糁潭陷落。四面八方的鹰扬军围拢缺口,他就是瓮中捉鳖的那个憋。在天启二年的二月份。如果要评选庐江周边最痛苦的淮西军将领,绝对不是张佶,而是刘建锋,本来一头黑的他,竟然在几天的时间内,就成功的让一半地头变白了。

    糁潭地残酷拉锯战还在持续,淮西军驻扎在糁潭,每天晚上都受到鹰扬军的袭击。从二月初一直僵持到二月底,然后又僵持到三月份。这时候,长江两岸都已经是春暖花开地季节,江水也渐渐的涨满了。由于水位的不断上高,鹰扬军的战船,可以直接从江面驶入到更靠近糁潭的地方,对驻守糁潭的淮西军动攻击。同时,由于雨水的增加,驻守糁潭的淮西军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苦,他们在那里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安全和生活保障,逃兵现象越来越严重,最终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鲁迅空有浑身的武力,面对鹰扬军这样的纠缠,也是无可奈何。到三月底的时候,驻守糁潭的淮西军,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三月底,从西北方传来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宁节度使朱玫公开宣布,要立襄王李为新帝,并且通告天下,一时间,天下哗然,各方势力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反应。被田令孜挟持到兴元府的皇帝,对于朱玫的谋逆举动,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来反驳,甚至连唯一的一页诏令,也是干巴巴的毫无文采。在他转往兴元府的途中,襄王李、宰相萧遘、裴澈等人,全部都被朱玫俘虏。朱玫要求萧遘为另立新帝起草文书,萧遘婉言拒绝,于是朱玫找到了宰相郑昌图,郑昌图原本仕途郁郁不得志,这时候看到有机会,当即答应了朱玫的要求。三月中旬,朱玫率领大军挟持襄王李到达长安,正式上演册立新帝的好戏。

    根据三眼都送来的情报,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朱玫因为田令孜在皇帝身边,到头来还是没有把他除掉,就对萧遘说:“六年来皇上流离迁徙,中原一带的将领士卒出入于刀箭之中,老百姓供给军粮。交战中阵亡和饥饿致死的人,十分已去了七八,才得以收复京师。天下官民正为皇上返回长安宫殿高兴,皇上却把拯救皇室的功劳归于宦官田令孜,将朝廷大权委任给他,致使朝纲法纪遭到践踏。各藩镇不进受到骚扰,召致王重荣兴兵作乱惹出祸害。我昨天奉您的命令来迎接皇上,不但没有受到信任理解,反而似乎有胁迫皇上的嫌疑。我们这些人报效国家地一片忠心最为赤诚,征讨贼寇竭尽全力,现在怎能俯贴耳,去受宦官们的控制管束!大唐皇室李氏的子孙还有许多,你为什么不为杜稷国家的长治久安而另做图谋呢?”

    萧遘对他说:“当今皇上即位十几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正是因为。田令孜在皇上身边擅揽大权,致使皇上坐立不安,皇上每当谈到这些。都痛苦器流涕不止。近些天的事,皇上起初没有意图迁移,无奈田令孜在皇上地住所安置兵卒,强迫皇上出走,竟不容许等到天亮。一切罪过都在田令孜身上,人们有谁不知。你对皇室尽心效力,正应当带领人马回到镇所,进呈表章迎接皇上。废黜和拥立皇上事关重大,商朝伊尹放逐商王太甲、汉朝霍光废黜昌邑王都曾感到为难。我萧遘可不敢遵命。”朱玫出去后,公开宣告说:“我拥立大唐皇室李氏的一个王,有敢反对的人一律斩头!”

    也就是在三月底,失望的秦宗权终于还是悄悄离开了庐江,还带走了鲁迅等人。他明白,鹰扬军是绝对不会放弃糁潭的,既然无法控制糁潭,那么攻击桐城也就是幻想。既然淮西军不能攻击桐城,他留在庐江就没有丝毫的用处。淮西军继续驻守在糁潭。只能是被白白的消耗兵力而已。事实上,由于庐江的淮西军在糁潭被严重消耗,致使死守庐江的计划都出现了危险。这时候长安上演大戏,各地节度使风云变幻,秦宗权不敢继续留在庐江,急匆匆带着萧致婉等人返回蔡州。

    但是在离开庐江地时候,秦宗权并没有透露放弃糁潭的意思,甚至还特别强调一定要守住糁潭。糁潭不但是进攻桐城的关键,也是防守庐江地桥头堡。如果糁潭丢了。庐江同样危险。由于皇后娘娘的说情,张佶最终被释放。官复原职。秦宗权给予他的任务,就是死守糁潭。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秦宗权还专门给张佶划拨了三千人的部队。

    然而,张佶不是笨蛋,秦宗权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他也知道的不少。他当然知道糁潭是不可能坚守了,继续守下去,只会让自己成为光棍司令。他装模作样的到糁潭去转了一圈,就果断的做出了放弃糁潭地决定。当时,庐江的淮西军从多方面得到的消息,在巢湖活动的鹰扬军水军舰队,格外的活跃,成天袭击淮西军的后路,已经严重威胁到庐江的后背安全。他们不但在巢湖闹,甚至已经闹到了岸上。

    在巢湖活动的鹰扬军水军舰队,在龙吟的指挥下,地确是越闹越大,他们甚至将附近的渔民都组织起来,将渔船也编入鹰扬军的舰队,虚张声势,一旦集体出动,上百艘船只遮天蔽日的杀过来,淮西军心惊胆跳,哪里还有接战的勇气?于是巢湖周围的淮西军据点,全部都被淮西军主动放弃了,所有的淮西军,都重新龟缩到了庐江,龙吟带领鹰扬军横扫巢湖沿岸,威风凛凛,势不可挡。不久之后,张佶接到来自卢瑭的命令,带领部队撤出糁潭,协力防守庐江。

    光启二年四月四日,张佶率领淮西军撤离糁潭。

    光启二年四月五日,刘鼎率领鹰扬军在糁潭登6。

    至此,长达三个月的糁潭拉锯战,终于结束,鹰扬军取得最后地胜利。

第273章 曙光(1)

    深夜的舒州,显得格外的静寂,劳累了一天的民众,都早早的歇息了。街道上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巡逻而过的士兵,他们整齐的脚步声在深夜显得非常的突出。在舒州的城墙上面,也有鹰扬军战士在警惕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城门早已关闭,在城门的背后,还准备了大量的沙袋,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堵死城门。由于淮西军占领了枞阳,极有可能袭击舒州,而鹰扬军的主力,都不在舒州,因此,舒州只有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驻守,从来没有经历过大战的他们,精神都十分的紧张,稍有风吹草动,都要引起他们的高度注意。

    秦迈带着巡逻队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脚板踏在青石板上,出沉闷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别人听来非常的厌烦,可是在秦迈听来,这种声音实在是最好听的音乐。他的身体其实还没有复原,做剧烈动作的时候,还是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本来死磨着要回去部队的,可是刘鼎不答应,没办法,他们只好退而求之,在后方协助。后方的确缺乏骨干,尤其是缺乏有战斗经验的骨干,于是刘鼎答应了。

    不知道现在前线怎么样了?秦迈在内心里默默的想着。他离开鹅心岛的时候,正是糁潭战局最危急的时候,秦宗权亲自到来,极大的鼓舞了淮西军的士气,淮西军的血霸都士兵,也的确难以对付。秦迈和他们亲自交手,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自从回到怀宁以后,秦迈十分关心前线的消息,只可惜,传到舒州的消息,都是过时的,落后的,不完整的。后面还有伤员6续送回到怀宁,根据秦迈从他们那里总结到的消息,糁潭的拉锯战还在继续。而且比以前更加的残酷,双方地损失都很大。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早点痊愈,再次到糁潭去杀淮西军那些王八蛋。

    “大人,城墙上有急事找你!”忽然间,有人急匆匆的赶来,打断了秦迈的思绪。原来。有人深夜要求开门,自称是鬼雨都战士刘剑。现在情况特殊,舒州城门夜间是轻易不能开启的,哪怕对方是鬼雨都战士也不例外。秦迈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觉得有点不好,莫非是糁潭出事了?否则刘剑等人三更半夜赶回来做什么?他急忙来到城头上,果然看到下面有五个骑马的人,全部都是鬼雨都战士,带头地正是刘剑。

    秦迈大声叫道:“刘剑。有什么急事?”

    刘剑大声说道:“秦大哥!原来是你!真是太好了!我们胜利了!”

    秦迈难以置信的说道:“真的!”

    刘剑大声吼叫起来:“真的!淮西军撤走了!大人差我们连夜回来报捷的!”

    秦迈急忙命令打开城门,刘剑等人一阵风的卷进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脸色。刘剑其实也负伤了。额头上包裹着绷带,从绷带里面渗透出来的血迹,已经干透了。其余地几个鬼雨都战士也是各有伤痕,他们本来已经非常的疲倦,只是被胜利消息支撑着,才没有显露出憔悴的神情来。

    秦迈拦住他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剑喘着大气说道:“秦宗权离开庐江了,张佶放弃了糁潭,我们胜利了!”

    秦迈忽然哈哈哈地笑起来。笑中有泪。

    糁潭。终于还是落在了鹰扬军地手中。

    他娘地秦宗权。他娘地血霸都。终于还是没有鹰扬军厉害。终于还是被鹰扬军给撵走了。

    他用力拍着刘剑地肩头。激动地说道:“好消息!将胜利地消息传遍整个舒州吧!”

    刘剑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急促地马蹄声。打碎了舒州黑夜地宁静。不少地民众都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他们地第一反应都是。糁潭出事了。也许是刘鼎出事了。自从上次淮西军将刘鼎击退。舒州地民众就处在焦虑和不安当中。隐约感觉总是要出事。这时候深夜传来马蹄声。哪还有什么好事?他们急忙打开门窗。忐忑不安地看着外面。刘剑兴奋地纵马疾驰。披风被夜风拉成了旗帜。让所有听到地舒州民众都愕然地看着这边。他们只看到五个骑士疾驰而过。马上地骑士高举着鹰扬军地旗帜。放开喉咙大喊:

    “糁潭大捷!”

    “糁潭大捷!”

    “淮西军全面撤退!”

    “我们全面占领糁潭!”

    街道两边地民众,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后来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一时间。极度的惊喜从他们的内心涌起,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使得他们喜出望外。他们喜极而泣,互相拥抱着,激动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涌出来。同时又急急忙忙的向周围的民众传达着这个让人疯狂的信息。很快,这个消息就像春风一样吹过了舒州、蕲州、黄州,将民众内心地阴霾全部吹荡一空,每个人地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愉悦的笑容。

    舒州本来有不少地酒馆,平时生意都不错,可是因为糁潭战局的紧张,导致喝酒的人也减少了很多。酒馆的老板原本已经早早就失望的关门打烊,上床睡觉,这时候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胜利的消息,急忙跳起来。他们在兴奋之余,马上意识到了商机的存在,急忙下令伙计,打开店门,将所有的美酒都摆出来只等着人们上门来卖酒庆祝了。因为糁潭战事的紧张,青楼的生意也是持续低迷,这时候蓦然传来胜利的消息,那些已经关门的青楼,也纷纷叫醒了沉睡中的姑娘,梳妆打扮,准备迎接客人。糁潭胜利的消息传来,多少人需要泄心中的激动啊!

    秦迈下令紧闭城门以后,也加入到了宣传胜利的消息行列。第一个被告知的就是屠雷,然后是萧骞迪,接着是全部在怀宁疗伤的鹰扬军将士,都听到了这个兴奋不已的消息。由于胜利的消息来得相当的突然,若不是秦迈说得有板有眼,他们还以为是秦迈在故意刺激他们。直到连串的欢呼声在舒州响起,他们才最终确信这个消息是真地。萧骞迪又是兴奋又是遗憾的自言自语:“胜利了。”其余的鹰扬军将士。也都又是兴奋又是遗憾,兴奋的是,糁潭战役终于胜利了,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能够见证到这历史的一刻。或许这个时候,鹅心岛上面地鹰扬军将士。已经载歌载舞,庆祝胜利了吧。

    无数民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反应就是:终于胜利了。

    是的,终于胜利了。

    糁潭之战,对鹰扬军是极大的考验,尽管投入的鹰扬军数量不多,只有鬼脸都、鬼雨都和龙战士三个部队,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人,可是。这是关系到鹰扬军整体的生死之战。糁潭战役对于鹰扬军来说,绝对是没有先例的,它的复杂性。它的残酷性,它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要比其他地战役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经历过这场战役的鹰扬军战士,日后回忆起这场战斗,一般都不愿意提起,实在是太悲壮了,多少优秀的同伴,都倒在了糁潭地浮土之中啊!

    糁潭之战,绝对不是单单糁潭一个地方的战斗。而是鹰扬军整体的配合。在鹰扬军和淮西军反复在糁潭拉锯的同时,其他地方的鹰扬军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鹰扬军关注的地方,不仅仅是糁潭,还有更多的其他地区。正是因为其他地区的鹰扬军,同样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才使得刘鼎可以带领部分鹰扬军在糁潭和淮西军专心争夺,最终取得胜利。

    桐城的鹰扬军在坚守。他们需要面对的是来自庐江的巨大压力,其后又有来自枞阳的巨大压力。秦宗权到达了庐江以后,桐城的压力达到了最顶点。谁都知道。秦宗权之所以到庐江来,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桐城。夺取桐城,是秦宗权地既定目标。庐江和枞阳的淮西军,加起来过两万人,可是鹰扬军在桐城,只有忠字营和勇字营两支部队,加上其他来援的鹰扬军部队,总兵力也不过四千人。

    为了将桐城建设成固若金汤的要塞。李天翔和杨璧鳞等人。都好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带着民夫。拼命的加固桐城的城墙,愣是将主要位置的城墙,都增加到了八丈高。最矮的地方,也增加到了六丈高。这给淮西军的进攻,带来了极大地困难。淮西军最终还是没有采取实质行动进攻桐城,糁潭固然是最关键地原因,桐城的坚固防御也是重要地原因。秦宗权非常明白,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充足的器材,想要攻克桐城是不可能的。与其在桐城城下撞个头破血流,还不如放弃进攻。

    为了防守桐城,怀宁的百姓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他们修建了从怀宁到桐城的道路,每天都有大量的军用物资、建筑材料从怀宁运送到桐城。舒州刺史佴泰、舒州司马诸葛斌等人,都将工作的重点放在了怀宁和桐城的交通上,每天都组织大量的人力,将需要的物资运送到桐城。在囤积了充足的粮食装备以后,桐城就真正成为了坚不可摧的要塞。

    罡字营在镇海地区坚守。他们抽调了两个战斗力最强的旅到鹅心岛,剩下的兵力还不到八百人。他们一方面就地招募兵员,弥补缺口,同时展开严格的训练,迅形成战斗力。韦国勇深知镇海的紧张局势,因此显得十分的谨慎低调,李君投降了薛朗以后,这段时间还是蜜月期,暂时没有其他动作。周宝的镇海军之前受到了严重的削弱,现在还在舔伤口。只有零星的红巾盗还时不时的袭扰地方,结果也被韦国勇全部消灭了。

    飞营在黄州坚守。巴水左岸之战结束以后,杨鹭飒成为鹰扬军最年轻的杰出将领,受到无数人的瞩目,这次他承担的责任也最大。蕲黄二州,土地贫瘠,财政入不敷出,飞营很难在这里募集到合适的兵员,周围的局势却非常的复杂,他带领飞军驻扎在这里,必须要用一千多人的兵力,面对来自安州的巨大压力。又要防止大别山的匪徒趁机抢掠,还要防止申州的淮西军南下,同时还要协助鄂州方向作战,以保证鄂州控制在武昌军地手中。

    奋字营在鄂州坚守。董澜和周阳联合,将原来的武昌军水军,编入了鹰扬军水军的序列。殷红林负责鄂州总体的防务。表面上不动声色,事实却是非常紧张。狄璇泄露了杜洪不在岳州的信息以后,殷红林马上请求三眼都调查杜洪去了哪里,结果三眼都很快就有了结果,原来杜洪是秘密到了安州,和周通商量共同进攻鄂州的计划。这个消息,当然让鄂州处于高度地警惕状态,武昌军节度使路审中为此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时时刻刻都担心周通和杜洪两路大军会随时杀过来。

    周通和杜洪进攻鄂州的先决条件,就是庐江的淮西军大举进攻桐城,迫使鹰扬军从黄州抽调飞营前往增援。鹰扬军在蕲黄二州的兵力空虚。然而,由于刘鼎在糁潭牵住了淮西军的主力,导致淮西军迟迟不能进攻桐城,周通和杜洪两人的计划,也只好暂时搁浅。然而,即使如此,他们对鄂州还是没有死心,杜洪秘密返回岳州以后,继续整军备战。战争的阴云始终笼罩在鄂州上空。现在鹰扬军的兵力非常的紧张,殷红林、董澜都不敢有丝毫地掉以轻心。

    鹰扬军水军主力在杨叶洲机动,指挥他们的是雷洛。雷洛肩负着非常重要的责任,既要防止彭蠡湖水军重新出动,袭击鹰扬军地后背,又要监视整个长江上下游的动作,防止其他势力在长江水道上搞小动作。偏偏水军来回传递的信息是最慢的,糁潭的消息往往是一波三折,经过哨船的传达以后。更加扑朔迷离,使得雷洛颇有肩负千斤重担的感觉。

    而随着糁潭战局进入白热化状态,雷洛麾下不断有战船被抽调到糁潭附近江面协助作战。在兵力最紧张的时候,雷洛麾下只有一艘楼船,那就是他的旗舰“雷神”号。如果这时候彭蠡湖水军突然起攻击地话,雷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局势扭转过来。在整个三月份,雷洛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接到糁潭大捷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好的睡一觉。最好是长眠不起。

    炽字营在霍山县,同样肩负着非常重要的责任。淮西军在庐江无法打开局面。一度尝试从霍山进攻,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炽字营严格执行刘鼎的命令,不和淮西军正面接触,如果淮西军大举进攻,他们就藏匿到大别山上,和淮西军展开游击战,拖住淮西军南下地步伐。淮西军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后放弃了从霍山进攻的计划。

    但是,驻守舒城的淮西军指挥官蓝衣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报仇,还是悄悄的派出了上千人的军队,试探性的攻打霍山。炽字营和淮西军在一个叫做象鼻沟的地方打了一仗,双方各有损伤。居高临下的炽字营,狠狠地教训了仰面进攻地淮西军。蓝衣侯意识到鹰扬军很不好惹,那边庐江的局势又非常地紧张,只好悻悻的将部队撤了回来。

    前线传来的消息实在是令人兴奋,秦迈很快就接受了战友们的委托,悄悄的到街道上去搞点酒来,好好的庆祝一下。秦迈拍着胸膛说没有问题,结果带着鹰扬军民兵来到外面的街道才现,酒馆的面前全部挤满了人,队伍排起了长龙,街道两边全是举杯庆祝胜利的民众。他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却被不幸的告知,酒馆的酒已经被卖光了。秦迈失望的跑了好几个酒馆,都是类似的情况。舒州的民众是最热情的,也是最容易激动的,前线传来的胜利消息让他们兴奋不已,他们三三两两的端着酒杯,就在大街的两边痛饮。

    有个鹰扬军民兵不满的说道:“这些人,动作也真快!”

    秦迈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深怀感触的说道:“他们有资格这么做,真的。”

    是的,舒州民众完全有资格举杯庆祝这样的胜利。

    完全可以说,在整个糁潭战役期间,并不是刘鼎承受着压力,所有的鹰扬军部队,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舒州的民众同样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在后方不断地生产物资,输送兵员,为了同样是前线的胜利。事实上。只要有某一个地方出现大的纰漏,都极有可能导致糁潭战役的失败。现在,这个压力终于暂时消除了,各个地方的部队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舒州的民众当然也要大大地松一口气。

    前面的鹰扬军在打仗,后面的舒州民众也没有闲着。在过去的三个月,也是舒州民众最忙碌的三个月,他们同样有大量的作需要进行,武器、装备、粮食、被服、药品,这些都是鹰扬军急需的,这些物资都需要人去生产,去运输,舒州的人力资源已经挥到了极限,街道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不但鹰扬军地物资生产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且后勤物资的运输业需要大量地人力,尤其是商船,最起码的水手还是需要配备的。然而。舒州哪里有那么多的水手?只好从民众里面招募了。为了满足急促扩大的人力需求,最后只有动员妇女们积极参加劳动了,以致到后来,鹰扬军使用的被服、药品里面,大部分都是由舒州的妇女生产的。

    由于鹰扬军需要的物资实在太多,秦汉父子地铁匠铺都开足了马力生产。火龙岗军营的附近,固然是热火朝天,在太湖新建的钢铁基地,规模更加的恢弘。由于炼铁炼钢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进行重复的劳动工作,有人开始研究用机械代替人力,尤其是用水力来代替人力,尽管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可是却揭开了机械化生产的小小序幕,很快就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的价值,并以此为核心展开专门地研究。

    在所有的军用物资里面,鹰扬军前线最需要的就是黑色火药。由于糁潭之战是以炸药包为基本战略的,因此消耗了太多的黑色火药。后方必须日以继夜的生产黑色火药,才能满足前线的需要。这需要大量的硫磺和硝石。为了满足生产黑色火药的需要,顾琦方、江宣铭等商人,都尽最大能力地收集硫磺和硝石。硝石在庞右道是最多地,可惜距离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从附近的益州等地搜集。硫磺各地都有,又以益州等地居多。于是,益州就成了鹰扬军商人重点关注地区域。

    顾琦方亲自到了益州。使用重金贿赂了西川节度使陈敬暄身边的官员。在当地收购了好几个矿坑,全部都是生产硫磺的。益州当地对于硫磺没有太大的需要。也没有十分注意。顾琦方在当地雇佣了大量的人员,拼命的生产和提炼硫磺,按照刘鼎的意思,他给出的工钱很高,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自然也很高。几乎每三天的时间,就有一艘船只满载着硫磺顺流而下,直达舒州。

    至于江宣铭,他到了益州以后,用别人的名义(主要是武昌军的名义),将自己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在益州公开半公开的收集硝石。益州不少山区都有硝石出产,可是因为比较分散,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只有一些道士修道炼丹的时候会用到,所以山民们也没有注意。然而,江宣铭的到来,让这些硝石有了价值,于是不少的山民每到赶集时间,都会大量的将硝石送来给江宣铭。江宣铭将硝石集中起来,乘船而下。由于鹰扬军水军的强大,悬挂着鹰扬军的商船,在长江航道可以畅通无阻,甚至在岳阳附近江面同样如此。正是因为有了舒州民众的无条件支持,有了顾琦方和江宣铭等商人的大力支持,鹰扬军才终于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秦迈终于还是找到了美酒,那是在舒州刺史衙门找到的。毫无例外,接收到来自前线的消息以后,佴泰和诸葛斌等人的反应,也都是举杯痛饮。秦迈拿着美酒回到萧骞迪等人的身边,给每人倒了满满的一大海碗。他隆重的将海碗端起来,眼神情不自禁的朦胧起来,他深沉的说道:“来!我们干杯!为了糁潭的胜利,为了我们远去的兄弟!”

    萧骞迪等人的眼睛都饱含着泪花。

    为了远去的兄弟!

    在过去三个月的战斗中,有多少朝夕相伴的兄弟,就这样永远的走了啊!他们才是糁潭胜利地真正英雄,他们才是最应该举杯痛饮的,但愿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化作满天的星斗,继续保佑舒州,保佑鹰扬军。秦迈等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乌云纷纷飘散,露出了明亮的星空,那一颗颗地繁星,正像是他们那些勇敢的兄弟。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将海碗倒过来,让洁白的烈酒倾泻而下。祭奠那些在糁潭战役中献身的兄弟。

    “为了远去的兄弟!”

    秦迈再次将海碗倒满,一饮而尽。

    呛人的酒液从喉咙顺喉而下,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在喉咙中弥久不散,苦涩的味道给人留下极深地印象,但是当酒液下到肚子里面以后,却又悄悄的化作了一丝丝的甘甜,浑身地每一条毛孔,似乎都在这种甘甜的作用下。悄悄的张开,使得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是前所未有的惬意。就如同是刚刚结束的糁潭战役。起过程是苦涩的,苦涩的让人不愿意提起,结果却是甘甜的,甘甜的让人永久不忘。

    糁潭地战局是实实在在的一波三折,中间有太多的惊险时刻,完全可以用峰回路转,荡气回肠来形容。尽管做了一些保密措施,尽量减少对舒州民众的刺激。可是舒州大部分民众都非常清楚,糁潭的战斗进行的非常的惨烈。不少鹰扬军将士牺牲,就连刘鼎身边的人也是接二连三的挂彩。那些曾经到过鹅心岛地舒州民众,对于此事更是担心,因为他们更清楚鹰扬军战斗的艰苦,他们完全是在用自己的鲜血换取舒州民众的安全。

    鹰扬军和淮西军在糁潭反复的拉锯,成为舒州民众最担心的事情,他们实在不知道,万一鹰扬军支撑不下去了,淮西军席卷而来。他们应该怎么办。没有人能够在淮西军的暴虐下生存,这已经达成共识。能行动起来的,自然要积极帮助鹰扬军战斗,就算不能行动的,也要在神龛地面前,虔诚地请求菩萨保佑,让鹰扬军取得胜利。

    每天凌晨,从鹅心岛运送回来的伤员,还有烈士地遗体。都悄悄的从怀宁的东门进来。这时候。总有些民众自觉的站在街道两边的黑暗中,默默的看着那些被送回来的勇士。这里面。或许就有他们的亲人,就有他们的子弟,甚至,这里面极可能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中有些人,将永远的被埋葬在舒州的土地里。这种无言的哽咽是秦迈最不愿意看到的,只要看到那种悲怆的脸,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哭出来,每次他都会悄悄的背对着他们。鹰扬军在前线战斗,后面的舒州民众同样是在付出,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鹰扬军的胜利。

    当然,舒州民众不仅仅是悲怆的,他们同样是坚强的。淮西军占领枞阳以后,怀宁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舒州的怀宁、望江等县,都组织了战防队,以防止淮西军的袭击。杨鹭飒在兰溪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那就是女人也是可以上战场的,于是,怀宁、望江等地,也都组织了妇女战斗队。面对面的搏杀她们也许不行,但是打扫战场,收拾敌人的伤兵,却是绝对可以的,当然,谁都知道,连妇女都要上战场了,这战斗一定是非常残酷的。幸好,淮西军始终没有动对怀宁、望江的袭击,两地侥幸的逃过一劫。

    秦迈率领的战防队里面,同样有三分之一的人员是妇女。他们和其他的鹰扬军将士一样,在城墙上站岗,在街道上巡逻,秦迈每天都亲自给她们讲解射箭的技巧。无论如何,将女人推到战场上都是迫不得已的,如果要她们面对面的和鹰扬军厮杀,显然更加的残忍。因此,让她们临时充当弓箭手是最好的选择。巾帼不让须眉,舒州的妇女证明了她们也是极其彪悍的,不过,随着糁潭战役的胜利,她们可以暂时的解除武装,不用抢男人的饭碗了。

第274章 曙光(2)

    在当初刘鼎被反击出糁潭以后,舒州民众曾经一度担心,鹰扬军会不会就从被打垮。当时的舒州慰问团也是无比的担心,有人甚至开始悄悄的哭泣。当地的民众自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连其他地方逃难来的,也都做好了再次迁徙的准备。尽管佴泰和诸葛斌都贴出安民告示,表示鹰扬军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大家的安全,可是民众还是半信半疑,当秦宗权到达庐江的消息传来,舒州的民众更加的恐慌,局势一度处于非常危急的状态,舒州刺史衙门不得不宣布在整个舒州暂时实行戒严状态,结果还是有不少人逃离了舒州,许多商人也悄悄的溜回了原地。

    幸好,刘鼎带着鹰扬军咬牙切齿的坚持了下来,最终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舒州的戒严状态自然被自动取消,民众们经历了这样的起起伏伏以后,对于鹰扬军自然更加充满了信心。那些跑回去原地的商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舒州。他们要比普通的民众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鹰扬军的表现,终于让他们相信,支持刘鼎,支持鹰扬军,不会是错误的选择。在那天被反击出糁潭以后,刘鼎就再也没有回到鹅心岛上,而是在怒龙号楼船上,带领将士们不知疲倦的向糁潭动反击。在淮西军每天晚上都要遭遇的袭击里,至少有四个晚上是刘鼎亲自带队的。

    其实糁潭的战事,没有什么窍门,有的只是坚持。然而,坚持往往是最难的。被反击出糁潭以后,刘鼎和所有的鹰扬军战士们达成了共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条件多么的艰苦,都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每天不停的消耗淮西军的有生力量,淮西军就不得不撤退。后来的事实证明。鹰扬军地选择是正确的,他们的鲜血没有白流。现在,鹰扬军终于取得了彻底的胜利,糁潭的上空,将永远的插上鹰扬军地旗帜。

    报捷的骑兵在怀宁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向西。沿着怀宁、太湖、宿松、黄梅、永宁、蕲春、兰溪、黄岗这样的路线传递糁潭大捷的消息,同时,在另外一条路线上,也有报捷的骑兵沿着马鞍山、溧水、溧阳、延陵、句容、金陵府这样的路线传递胜利的消息。于是,很快的,远在黄州的崔碣,远在溧水地王承颜,还有金陵府的民众们,也都知道了糁潭大捷的好消息。

    接到信息地各个官员。都极大的松了一口气。刘鼎和淮西军争夺糁潭的这段时间,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候。几乎在每个地段上,鹰扬军都有潜在的敌人。其中形势比较危急的是黄州的西面,那里有安6豪强周通组织起来的土团军;在杨叶洲的南面,是南平王钟传带领地镇南军,彭蠡湖水军经过一年的休整,隐隐有重新出来活动的迹象。如果他们在糁潭战役期间,突然难的话,肯定会让鹰扬军左右为难的。为此,各地的官员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法宝,密切注意周围势力的动静。同时尽可能的避免和周围地敌人生冲突,以免影响到糁潭战役。

    要将这些工作做得出色,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秦宗权南下庐江这段时间,他们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秦宗权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清楚,可是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连小孩子都是不敢哭的。就可知这个人的厉害了。淮西军在短短两三年地时间里,成为控制区域最大地节度使势力,秦宗权当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刘鼎和秦宗权地对决结果,他们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因为这实在是最头痛的问题。

    事实上,秦宗权南下庐江,的确是鹰扬军最艰难的时刻,甚至连刘鼎身边最亲密的人。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秦宗权带着八角镇的胜利之威而来。带着气势汹汹的淮西军南下,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迫使鹰扬军退出糁潭。的确令人非常意外。准确来讲,鹰扬军并没有击溃淮西军,只是坚持到了淮西军自己不得不撤退,自身的伤亡也相当的惨重。然而,他毕竟盯住了淮西军的进攻,顶住了秦宗权的进攻。秦宗权率领的淮西军,没有这种死拼到底的顽强精神,最后不得不选择了撤退。

    在大明湖里面,胜利的消息也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原本一片低迷的大明湖,终于拨开乌云见明月了。林诗梓等人都喜极而泣,相互间抱头痛哭。刘鼎被反击出糁潭的第二天,她们就离开了鹅心岛,回到大明湖以后,她们都担心的不行。为了避免她们担心,刘鼎始终没有告诉她们真相,结果令她们更加的担心。后来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始终是模糊的,糁潭一会儿控制在鹰扬军的手中,一会儿又控制在淮西军的手中,越增加了她们的担心。到后来,萧骞迪、秦迈、屠雷等伤员先后被送回怀宁疗伤,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部分糁潭的真实战况,她们的心越提到了嗓子眼上。

    有些情况是刘鼎永远不会知道的,在某个最困难的夜晚,苏幼惜甚至按照大家的意思,将一粒粒的小药丸分给每个姐妹。这些小药丸散着淡淡的香气,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人没有丝毫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极其残酷的,她们的命运已经和刘鼎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刘鼎在糁潭战败,接下来极有可能是桐城失守,舒州失守。刘鼎是什么人的人,她们是非常清楚的,他是绝对不会屈膝投降,更加不会忍辱偷生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们将会毫不犹豫的伴随他在九泉之下继续奋战。多少个夜间,她们都默默的凝视着这颗小小的药丸,呼吸着淡淡的香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天可怜见,胜利的消息终于传来了,这颗散着淡淡清香的小药丸,也被苏幼惜收了回去。苏幼惜这才笑眯眯的告诉大家,这颗小药丸原来就是九华山的顶级疗伤圣药九转还魂丹,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所有人这才明白是被她给骗了,暗自好笑之余。眼角又有些辛酸的泪水。幸好,她们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如果有谁拒绝了这颗小药丸,也许现在已经不能跟姐妹们平起平坐了。

    林诗梓高兴之下,亲自下厨,为大家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大明湖地女人们济济一,连林诗楠、林诗榕也出席了。今天晚上的月色非常好,气候也非常的适宜,温柔的夜风从大明湖吹来,吹荡着每个女人的衣裙,让她们有种死过还生的感觉。只有经历过三月份痛苦煎熬地味道,她们才感觉到今晚宁静生活的可贵。向来温柔沉静的裴雨晴,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思念,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唯一可惜的是。这里的主人不在场。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打了胜仗,刘鼎就有返回的机会。

    然而。思念地力量毕竟是无穷地。终于还是有人低声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确切知道刘鼎消息地。是黎霏嫣。她低声地说道:“大人暂时不会回来。”

    众女自然是一片地遗憾。可是。黎霏嫣跟着地一句话。又燃起了她们地希望:“大人说。拿下了庐江以后。他就会回来。”

    是地。刘鼎他们还有下一个目标:庐江。

    无论是鹰扬军还是淮西军。用脚后跟都可以想象得到。鹰扬军在拿下了糁潭以后。下一步地计划肯定是庐江。事实上。淮西军自己也是非常清楚地。当秦宗权离开了庐江以后。在庐江地淮西军里面。也出现了不和谐地声音。张佶和刘建锋都坚决主张撤退到舒城。不要继续留在庐江了。可是卢瑭还有些优柔寡断。秦宗权临走地时候。要他死守庐江。尽管现在秦宗权走了。可是他却不敢公然违背他地命令。

    “走。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不走。活不过七月!”张佶毫不留情地说道。从秦宗权将他下狱地那个时候开始。他对秦宗权地感情。就完全消失了。现在地他。只是为了自身地生存而战斗。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秦宗权已经没有了往日地进取心。贪恋萧致婉地美色。沉浸在后宫地娱乐里面。淮西军在他地带领下。正在渐渐地走向灭亡。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是作恶多端。没有哪个势力愿意收留。他一早就投奔到其他势力去了。

    “你们不走,我走!”刘建锋显得更加的急切,他从枞阳撤退回来以后,马上察觉到庐江也不安全。他在枞阳养成的唯一习惯,就是每天晚上都将弯刀放在枕头底下,随时都可以跳起来就杀人。枞阳固然是不安全的,庐江同样不安全。没有了糁潭的掩护,庐江就像是被剥掉了内衣的少女,只等着敌人来凌辱了。

    庐江最大的问题,就是孤军突出,后面只有舒城一个支撑点。庐江地西北方,是大别山区,庐江地东面,是保信军的地盘,中间有鹰扬军控制地巢湖相隔。如果鹰扬军不攻击庐江,而是绕道直接攻击舒城的话,庐江的淮西军,就成了瓮中捉鳖的那个鳖了。驻守舒城的淮西军只有四千人,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有战斗能力的,早就被卢瑭抽调到庐江来了。舒城的淮西军指挥官蓝衣侯固然和刘鼎仇深似海,绝对不会投降刘鼎,可是,他毕竟不是正规的军事出身,从来没有指挥过真正的战斗,在面对鹰扬军的全力进攻时,能不能守住,的确是个问题。

    张佶对于舒城也非常的担心,在他看来,刘鼎绝对不会直接进攻庐江的,这是傻子都可以看出来的问题。庐江的淮西军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将城墙修筑的比桐城还要高,还要厚,鹰扬军不会这样贸然撞上来的。相反的,舒城才是庐江最要命的所在。而且鹰扬军刚好在霍山县驻扎有军队,桐城和霍山县的鹰扬军,可以两路夹攻,加上来自巢湖的鹰扬军,可以同时分三路对舒城展开猛攻。考虑到鹰扬军拥有的特色武器震天雷的威力,舒城实在是太玄了。

    震天雷是淮西军对鹰扬军使用的炸药包的称呼,尽管淮西军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些黑色包包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声音又像打雷一样的巨响。他们就形象的称之为震天雷。震天雷地破坏力实在太大,一般的城墙,根本不是震天雷的对手。庐江的城墙经过特别的加固,或许还能挡住震天雷的肆虐,可是舒城地城墙就绝对不可能了。

    淮西军取得了糁潭大捷,还让淮西军感受到了来自东面的威胁。原本听话的保信军。现在也不听话了。自从贝礼翊控制了保信军以后,保信军就成了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淮西军势力强盛的时候,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女人有女人,可是当糁潭战役结束以后,这一切全部都没有了。别看保信军平常对淮西军是诚惶诚恐,但是如果淮西军落难了。它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对淮西军穷追猛打,以证明自己之前和淮西军没有丝毫的联系。所谓的朋友。一旦翻脸的时候,动起手来比敌人还狠,熟知人性丑恶的淮西军将领,对于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们自己也常常干同样地事情。天知道这根墙头草会什么时候对淮西军掏出刀子来,如果他们在鹰扬军进攻庐江的时候,袭击淮西军的后方,情况会更加地糟糕。

    卢瑭自己其实也很担心,他也觉得庐江现在的确非常的危险。但是他还希望等一等,也许等一等形势会变得稍微好一些。卢瑭说道:“鹰扬军的伤亡不会少,他们未必马上就有能力进攻庐江。我相信,刘鼎直接指挥的那三支部队,短期内是不可能进攻庐江的。仅仅依靠忠字营和勇字营,就想攻克庐江,未免太天真了。”

    张佶和刘建锋都赞同这样的说法,刘鼎麾下的鬼雨都、鬼脸都和龙战士,伤亡的确很大。短期内地确不可能有再战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刘鼎就没有进攻庐江的决心。刘鼎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现在已经非常的清楚,只要是刘鼎看中的,哪怕是雷打也不能让他屈服半分,糁潭就是最好的例子。刘鼎现在看上了庐江,庐江的处境自然是岌岌可危。两人都强烈建议,一旦形势不妙,马上撤离庐江。否则。一旦舒城陷落,就没有撤退的机会了。

    最终。卢瑭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其实,卢瑭还有个更担心的问题,就是淮西军在庐江经营了这么久,如果不奋力一战,就自动放弃的话,实在说不过去。根据目前的形势,他们撤离了庐江以后,舒城是无法逗留的,盛唐县也是无法逗留的,只有一口气撤退到寿州,才有喘息的机会。要是他们直接撤退到寿州,就等于将安丰塘以南的大片土地,全部都交给了鹰扬军。仅仅因为糁潭战役的失利,竟然导致淮西军丢弃寿州以南地广袤土地,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地。说不过去,的确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就算淮西军要这些土地没有什么用,那也是面子上地问题啊!

    当糁潭胜利的消息传到桂花湾的时候,朱合淼和檀道济难得的聚到了一起,心平气和的讨论两乡的未来出路。糁潭的战斗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两乡必须解决的问题。以前的战斗,或许鹰扬军的确是取巧,让朱合淼和檀道济都有些不以为然,以为刘鼎最多是土财主的成就,可是糁潭的战斗,却是货真价实的实力较量。他们两个当天虽然没有参加慰问团,可是却派遣自己的心腹参加,从而在鹅心岛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

    由于糁潭战斗的胜利,桂花湾和檀木乡认真开始考虑消除两乡之间的仇怨。上次刘鼎处置两乡仇怨的方式,已经让他们充分的认识到,刘鼎是很憎恶这样的矛盾的。如果让刘鼎知道两乡还在械斗,说不定他会直接派兵将两个村庄抹掉,又或者强行抽调两乡所有的壮丁参加军队。过去刘鼎多次扬言,要是两乡还闹事,他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出来的。当时两人还潜意识里觉得,刘鼎不过是一地头蛇,蹦不了几天。可是现在,他们必须修正这个错误:刘鼎绝对不是地头蛇那么简单。他连秦宗权都敢寸步不让,灭掉两个乡有什么不敢的?

    既然有了和解的,实质性的行动很快就进行了。两乡放下历史以后,忽然现,其实两乡也没有多大的仇怨。不过就是为了争口气罢了。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桂花湾和檀木乡的逐渐和解,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朱冉淼。谁都知道,朱冉淼是深得刘鼎的宠爱地,他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也是刘鼎全力支持的。所有的费用,都直接从鹰扬军里面划拨,甚至连舒州刺史佴泰都亲自来过问过朱冉淼的研究进度。不但如此,甚至连他的弟弟结婚,刘鼎都亲手送了礼物,这等荣耀绝对是舒州前所未有地。

    根据檀木乡年纪最大的饰匠分辨,刘鼎送给朱凡淼的那个小小的金锞子,别看外表很不起眼,实际上年纪却非常久远了。极有可能是东汉时期就遗传下来的。如此珍贵的礼物,既然被刘鼎送出来,可见对于朱冉淼工作的重视。又有张家大户。提前看上了朱冉淼的前途,主动将孙女下嫁其弟,这还不表明他们兄弟将要飞黄腾达吗?刘鼎已经明确许诺,只要朱冉淼将水泥研究出来,一个侯爵的位置是绝对跑不掉地,桂花湾和檀木乡虽然出了不少的能人,可是真正封爵的,一个都还没有啊!

    眼看着鹰扬军将在这个乱世中脱颖而出,要是还站在刘鼎地对立面。整天和刘鼎过不去的话,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朱合淼和檀道济都曾在朝廷做官,深深明白这一点。经过两人的积极沟通,桂花湾和檀木乡的仇恨情绪逐渐缓解,两寸各自抽调三十人,全力协助朱冉淼的研究工作。由于朱冉淼的研究工作完全是大海捞针,需要的人手非常多,于是,桂花湾和檀木乡的民众。都开始积极的支持,只要有空,他们就帮忙寻找各种不同地材料,然后将不同的材料搭配起来进行煅烧。他们都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叫做水泥的东西找出来,从而改变两乡在刘鼎心目中的地位。

    糁潭之战的胜利,给舒州各地的民众带来了无数的谈资,还有无数的想象空间,民众们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猜测。在各种故事里面尽情地添加者自己喜欢的内容。其中传播的有板有眼的。莫过于秦宗权和刘鼎的决斗。其实秦宗权只是到达了庐江,根本没有去过糁潭。更不要说和刘鼎见面甚至是交手了。但是在民众的谈资里面,这一切都是存在的。道理很简单,如果这一切不存在,这个谈资就不吸引人了。于是,有关秦宗权和刘鼎大战八百回合,最终秦宗权被击败的故事就随机而生。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部分细节是非常考究地,例如秦宗权一个白鹤晾翅,刘鼎一个猛虎掏心,跟着秦宗权一招鹰击长空,刘鼎一个叶底偷桃,一招一式,都如此地传神。

    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总是聚集了不少人。这种故事一般都在茶馆或者酒馆里面例行,旁听的人非常多,讲故事地老人仿佛亲眼所见,将八百回合的战斗描述的栩栩如生,身临其境,有些讲故事的还专门请来两小孩子,就地摹仿秦宗权和刘鼎的动作,以表示故事的真实性。结果往往会被听众现动作连接不上,但是没有关系,动作连接不上是因为这些小孩子水平太低,对于刘鼎和秦宗权这样的高手来说,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只要故事是有趣的,真实的,就不要吹毛求疵了。

    秦迈也亲自到茶馆里面去听了这个故事,听完以后却是大摇其头,他知道这个故事绝对是假的,刘鼎要是真的动手,哪里会和对方大战八百回合,只怕八十回合不到,就分出胜负来了。秦宗权既然能够成为一代枭雄,绝对不是懦弱的主,既然两人都如此凶猛,恐怕五十回合不到,就有人倒下了,又或者是两人同时倒下。不过,他当然不会揭穿这样的故事。事实上,这样的故事往往极大的坚定了舒州民众的信心,试想,刘鼎连秦宗权都能击败,还有什么不能击败的,既然秦宗权都被刘鼎击败了,那么淮西军的末日也不远了。

    据说这个故事流传的非常广,最后甚至连皇帝都听到了,皇帝对此十分的兴奋。在他看来,这样的故事是绝对不会假的。当初刘鼎在起义军地时候,就是过五关斩六将的人物,对付秦宗权自然不成问题。秦宗权本人也是凶恶之徒,个人武力很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如果两个人同归于尽。说不定会更好。可惜的是,刘鼎毫无损,秦宗权似乎也没有受伤,唯独受伤的是朝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大打出手,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个故事很快传到了刘鼎那里,刘鼎诧异的说道:“不会吧,太能吹了。”

    艾飞雨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好,一点都没有吹。”

    刘鼎愕然说道:“这不是故意要我的好看吗?秦宗权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艾飞雨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正是激励舒州士气的最好时候。你这个故事就是最好的宣传资料,不要说激战八百个回合,就是一招打倒秦宗权。也是必须的。”

    李怡禾也在旁边凑趣,笑眯眯的说道:“对啊!最好是你顺手一脚,就将秦宗权踢到了长江里面,舒州的民众会更加地兴奋呢。”

    刘鼎只好无奈的笑了。

    于是,有关刘鼎如何和秦宗权大战八百回合的故事,就传播地有板有眼了,甚至在某些场合,鹰扬军的某些人员,例如艾飞雨、李怡禾等人。还故意将此问题弄得非常的暧昧,那意思简直就是在引导民众,刘鼎的确是战胜了秦宗权。舒州民众显然很乐意这样的故事版本,最起码他们对于淮西军的恐惧,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就连舒州周围的各个势力,也不得不对鹰扬军刮目相看,重新衡量鹰扬军的实力,并以此改变对鹰扬军地政策。宣武节度使朱温显然很关注此事,刘鼎是他原来的战友。在刘鼎和淮西军争夺糁潭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沉默不语,得知淮西军放弃糁潭的消息以后,他的反应同样的沉默不语,随后,他派人找来军师敬翔,两人密谋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商量了些什么。

    江西南平王钟传同样显得更加的沉默,彭蠡湖水军始终没有机会冲出长江。这意味着彭蠡湖水军只能蜷缩在彭蠡湖里面。等待鹰扬军最后的到来。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不妙地消息。淮西军如此势大。居然连个小小的糁潭都无法拿下来,这中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隐情,那鹰扬军的战斗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这样强大的势力出现在镇南军的北面,肯定是祸不是福。于是,那天夜里,南平王少有的失眠了。第二天,南平王府派出了大量的使者,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消息也非常地灵通,他是正月底回到太原地,此后一直在整军备战,准备南征朱全忠。在糁潭战斗结束不到三天,就得知了相关的信息。他地反应是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孺子可教也。”谁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哪个人敢擅自推测。刘鼎不但没有死,还活得更加的滋润了,这本身就是在打突厥人的耳光,李克用却没有生气,这中间实在是耐人寻味。

    重伤未愈的李嗣源,病情莫名其妙的加重了,这个刘鼎,的确是不能小觑啊!当天在颖水岸上没有将他杀死,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连淮西军都无法啃下他。不久之后,李存进、李存信也被李克用叫去,被询问了大半天的时间。到底问了些什么,他们谁也没有透露。从此以后,河东节度使的情报部门接到了最高命令,密切注意鹰扬军的动静,同时加紧收集有关刘鼎的个人信息,包括他的衣食住行、财产、女人。

    鄂州的武昌军节度使则公开庆贺鹰扬军的胜利,借此打击北面的周通,还有西面的杜洪。在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鄂州的局势是非常危险的,周通和杜洪随时都有可能联手进攻鄂州,鹰扬军水军在鄂州外面活跃,为的就是拦阻周通和杜洪南下。幸好,淮西军始终没有机会进攻桐城,周通和杜洪也就没有下定决心进攻鄂州,使得鄂州艰险的度过了这个最困难的时期。殷红林本身就是搞活动的行家,在他的策划下,鄂州连续举行了三天的游园会,庆祝鹰扬军的胜利。金陵府裴家也公开祝贺鹰扬军取得的伟大胜利,鹰扬军的胜利。对于金陵联军来说,是个极好地消息。周宝的势力被进一步打压,有异心的李君等人也不敢做出太多的小动作。韦国勇作为刘鼎在镇海地区的代表,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作为裴雨晴地娘家代表,裴易靖还派人亲自到舒州来道贺,以显得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只可惜。远在兴元府的朝廷,这时候正在忙着如何活下去的问题,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行军,皇帝终于在王建等人的帮助下,成功的到达了兴元府。然而,文武百官都在半路上丢光了,宰相萧遘、裴澈等人,都被宁军俘虏去了。皇帝虽然明知道田令孜讨厌,可是也不能不依靠他。端的是可悲之极。田令孜当然对糁潭之战毫无兴趣,他们更关注的是,朱玫地闹腾进行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如果朱玫拥立的新皇帝,得到绝大多数节度使地支持,他手中的这个皇帝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一时间,田令孜本人也是相当的恐慌。

    当然,在淮西军撤离糁潭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兴奋的人也是有的,几乎每个参加过糁潭之战的鹰扬军将士,重新踏上这一片废墟的时候,都没有兴奋的感觉。他们地心情都沉甸甸的。脚底下的每一寸浮土。都凝结着战友们的鲜血。在这场糁潭拉锯战里面,鹰扬军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根据统计,鹰扬军至少有上千名官兵伤亡,其中不幸战死的,就过了九百人。这些人,全部都是鹰扬军精锐中的精锐,光是和刘鼎朝夕相处的鬼雨都战士,就有过两百人长眠在这里。

    萧骞迪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他地伤口没有感染。可是身体却异常的虚弱,据说是因为对方的狼牙锤上含有毒素,卢舜杰现在正在用各种各样的草药来帮他复原。刘鼎去看了他,觉得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原来很强壮的一个战士,现在显得非常的瘦削,体重减少到不足百斤,幸好卢舜杰明确的告诉他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刘鼎还真的担心萧骞迪就要从此离开了。萧骞迪后来被送回怀宁养伤,伤势复原地度依然很慢。

    屠雷和秦迈也都只能勉强下床。他们两个都是内伤。外伤容易痊愈。内伤却需要慢慢地修养。按照卢舜杰的说法,他们两个必须放松心情。安心静养,可是两人都是毛脾气,容易冲动怒,在养伤地时候也是如此。刘鼎去看了他们几次,两人都悄悄的请刘鼎允许他们出院,回去部队修养。结果被刘鼎狠狠的批了一顿,才稍微安心了几天,可是不久毛病又犯了。他们越是急躁,内伤越是难以痊愈,内伤越是难以痊愈,他们就越是急躁,已经变成了恶性循环。

    因为伤势的复原总是出乎孙婧慈的意料之外,气的孙婧慈每天都给两人扎镇静针,她故意将两人弄得酸酸痒痒的,苦不堪言,两人敢怒不敢言,可是伤势却始终没有好转。最终,刘鼎将他们两个送回到了怀宁,负责带领当地的民兵和战防队,两人重新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焦躁的心情才最终平息下来,伤势居然也渐渐的复原了。只是两人的内伤都比较重,想要痊愈,起码还要三个月的时间。

    马跃的伤势倒是复原得很快,在三月底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了战场上。龙歌始终带着伤势在前线坚持战斗。命运女神每次都眷顾他,他的伤势总是非致命的,只要咬紧牙关就可以坚持。在三月份的疯狂的袭击中,龙战士损失了过三分之一的人员,龙歌和马跃两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们两个轮流带队上岸去袭击淮西军,每次都要遇到险情,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这一切,都是大家咬紧牙关坚持的结果,也是鹰扬军广大官兵用鲜血赢回来的。很多次晚上的袭击,战士们明知道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结果,可是大家还是踊跃报名。刘鼎踏上糁潭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隆重的祭奠那些在战斗中付出生命的战士,淮西军之所以被迫撤离糁潭,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英勇,完全是因为他们的顽强,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付出。

    光启二年四月五日,刘鼎率军在糁潭登6。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追击溃退的淮西军,而是亲自带人将糁潭的浮土翻了一番,将鹰扬军将士的遗体挖掘出来,仔细的安葬。烈士们的遗体就被安葬在糁潭的岸边,他们在这里,可以眺望滚滚长江,可以眺望远处的鹅心岛。这一天,刚好是清明节前后,雨水纷纷,倍增哀思。

    由于鬼雨都和龙战士都出现了严重的伤亡,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鬼脸都的伤亡也很大,加上黑粉部队的火药基本消耗殆尽,攻击庐江的行动不得不暂时延迟。刘鼎因此下令,鹰扬军的其他部队,对庐江展开试探性的攻击,肃清庐江的外围据点。重点是打击庐江淮西军的士气,庐江周围的淮西军,都龟缩到了庐江里,只要截断他们的所有对外通道,就可以达到目的。

    尽管部队的伤亡很大,战斗力受到严重的削弱,但是在光启二年的夏初,刘鼎身边的每个人,都看到了曙光。

    有曙光,就有希望。

第275章 壮士来归(1)

    光启二年的夏初,天气显得格外的炎热,大概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实在太冷了,老天爷聚集的热量在这个时候全面爆出来。糁潭战役还没结束,天气就已经酷热难忍,糁潭战役结束以后,酷热的天气依然在持续。由于鹅心岛的温度实在太高,在糁潭战役结束以后的第三天,鹰扬军就全军撤离了鹅心岛,将军营转移到了糁潭的废墟上。

    四月六日,在糁潭的废墟上,刘鼎下令组建了新的部队,他在罡字营抽调而来的两个营基础上,融合了部分糁潭战役表现出色的鬼雨都、鬼脸都、龙战士官兵,名字就叫做糁潭都,其指挥官是重伤未愈的萧骞迪。在萧骞迪病愈之前,由江沁翎代替指挥。鹰扬军攻克了糁潭以后,并没有立刻对庐江起攻击,庐江周围的局势,暂时又变得平静起来。

    四月中旬,天气依然是十分的炎热,太阳虽然已经挂在了树梢山,可是白天它爆出的热量,这时候都纷纷从地里散出来,将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巨大的蒸笼。可能是因为实在太热了,水面显得格外的平静,甚至看不到一条小鱼跳起来,它们全部都有隐藏在水底下,又或者是隐藏在茂密的水槽中,积极避暑了。来往的渔船在水面上掠过,当初一圈圈的涟漪,上面的渔夫都在不停的擦拭着汗水迎着夕阳,一支庞大的舰队缓缓的从濡须水逆流而上,鹰扬军的旗帜在桅杆的顶端高高的飘扬。这是一支由三艘楼船和接近十艘商船组成的舰队,在商船的中间,还夹杂着六艘全副武装的斗舰。这支舰队总共装载了一千多名水军官兵,还有鬼脸都和糁潭都的上千名步军士兵,它地目的地就是巢县。糁潭战役结束以后,刘鼎收到了来自巢县的邀请,驻守巢县的保信军指挥使杨行密,正式邀请刘鼎到巢县来,商议两军结盟的事情。

    自从上次将薛枚送到了桐城以后。刘鼎对杨行密很有好感,同样的,杨行密对于刘鼎也颇有好感,在糁潭战役结束以后,两人就派人私底下密切接触,在多个问题上都达成了共识。最终。杨行密完全展露了自己地诚意,并且邀请刘鼎到巢县来,两人面对面的商谈合作的事项。接到他的邀请以后,刘鼎当即率领军队离开糁潭,前往巢县。

    此刻的夕阳显得格外的美丽,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水面上,层层荡漾的涟漪,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船头附近看起来都是光怪6离地一片。刘鼎和李怡禾站在船头。看着缓缓流淌的濡须水,同时想起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样的诗句。酷热地天气。让汗水从两人的脊背上不断的流淌下来,润湿了军服。由于这些天巢湖周围雨水比较多,濡须水水位上涨了不少,楼船从长江进入巢湖,没有任何的困难。尽管刘鼎脸上没有什么兴奋的色彩,可是率领这样一支强有力的舰队,出现在淮西军和保信军交界的地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在他们的后面,是坐着轮椅地艾飞雨。他看不到眼前的美丽景色,却可以用耳朵来感受周围的一切。刘鼎和李怡禾是走马观花的看着四周,只有他是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鱼儿在水中窜来窜去的声音,也能够引起他的无边遐思。刘鼎和李怡禾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他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汗渍,真真正正做到了心静自然凉。

    “大人,前面就是巢县了。”洛羽前来报告。

    “嗯,我们在巢县下船。”刘鼎淡淡地说道。

    不久以后。巢县在望,怒龙号楼船缓缓的靠岸。巢县紧靠着濡须水,北边就是巢湖,过了巢县,就是一望无际的巢湖区域了,这使得它在军事地理上占据着独特的位置。在码头上,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候着。带头的一个军官,身材雄伟,身上穿着保信军的军服。却没有装备甲胄。他的手脚都非常粗大。仿佛只要将手放下来,就能够摸到自己的膝盖。此人正是保信军指挥使杨行密。他原名杨行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名杨行密,因为他去过桐城,刘鼎身边几个亲密的鬼雨都战士都认得他,令狐翼自然也认得。刘鼎到达巢县,杨行密当然要亲自出来迎接,陪同是还有先期到达地鹰扬军谈判代表贾浙鹃。

    刘鼎跳下船,率先迎上去,大声说道:“杨大哥!”

    杨行密虎背熊腰地迎上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刘鼎,声音低沉地说道:“刘大人,不要这样叫,杨某人愧不敢当。”

    刘鼎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叫你一声大哥那是绝对没错地。当日你救回我地兄弟。那时候我不是一样叫你杨大哥吗?难道杨大哥觉得。大半年地时间过去。我这个小弟现在已经高攀不上了吗?”

    杨行密开怀一笑。握着刘鼎地手。笑着说道:“客气。客气。”

    他手下故意用力。紧紧地掐着刘鼎地手腕。显然是有较量刘鼎手劲地意思。刘鼎也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反抗。同时若无其事地说道:“杨大哥果然是从战场上出来地。威风凛凛啊!这巢县虽然是个小地方。可是只要杨大哥驻扎在这里。这里就是坚不可摧地要塞啊!”

    杨行密连续用力。都无法让刘鼎认输。只好自己认输。笑着说道:“你远来是客。巢县是个小地方。可别见外了。”

    当日贝礼翊动兵变。囚禁了林度。杨行密冒险将薛枚送到桐城。鹰扬军上下地确是称呼他杨大哥地。杨行密自己也没有推辞。只不过那时候地鹰扬军。仅仅占据着舒州地某个角落。连桐城都危在旦夕。没有人注意到它地存在。就连杨行密也没有想到鹰扬军会展地这么快。而今日地鹰扬军。不但拥有了完整地舒州。还同时拥有了完整地黄州和蕲州。就连富饶地润州区域。也被鹰扬军插上了一脚。套句俗话来说。鹰扬军地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杨行密固然狂妄。却也知道进退。推辞不已。

    刘鼎真诚地说道:“杨大哥。你是我地恩人。我是不会见外地。也请你不要见外。”

    杨行密感动的说道:“我才提出邀请。你就马上赶来,实在是令我惭愧啊!”

    刘鼎诚恳的笑着说道:“大哥盛情要求,小弟怎么能不立刻赶来?”

    杨行密也是爽快之人,稍微客气过后,感觉到刘鼎的确是真心如此,也不推辞了,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做大哥地也不客气了,来!大哥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带着刘鼎等人来到巢县西南角的一个偏僻的院落。只看到这座宅院似乎有些古怪,旁边都是没有人居住的房屋,屋前屋后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菊花。只是白颜色的居多。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白菊花一般都是不吉祥的,而且也极少在这个时候开放,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栽培地。后来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些菊花都是假的,全部都是用纸做的,如此之多地白菊花,不免带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氛。幸好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战场上死人堆里面打滚出来的,煞气极重。对这种诡异绝不放在心上。

    杨行密的宅院就在中间,霸占着很大的一块地方。走进去一看,这房子不大,却收拾的十分精致,还是三进三出,可是周围也没有保信军的卫兵,似乎不是杨行密平时办公住宿的地方。杨行密也不解释,直接带着刘鼎等人进去。进去到最里面以后,看到小小地庭院。中间有个水井,地方虽然不大,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地上还有尚未干透的水渍,想必是有人刚刚打过井水。刘鼎感觉自己在庐州没有熟人,却不知道杨行密带自己去见什么人。

    听到外面密集的脚步声,里面有个妇人柔软悦耳的声音说道:“老杨,你带了什么人回来啊?”

    杨行密朗声说道:“你整天念叨的人啊!”

    话音未落,只看到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妇人。眉目含春。风雨犹存,正是那天将林诗楠、林诗榕姐妹送到鹅心岛的刘鸢。那天的刘鸢是风情万种。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可是今天地刘鸢,却是家常的妇女打扮,显得端庄而俭朴。她身上还绑着围裙,脚底下的布鞋上有水渍,显然是刚刚打过井水来着。她蓦然看到刘鼎,微微一愣,随即天真无邪的微笑起来,笑眯眯的说道:“竟然是你。”

    刘鼎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以前的困惑迎刃而解。木易夫人,木易,木易,那不是杨吗?木易夫人就是杨夫人,林诗楠说那个土匪头子叫做木易先生,自然就是杨行密了,在庐州,在保信军里面,也只有杨行密有这样的胆量,敢将薛枚送到桐城,敢将林诗楠和林诗榕收留起来,也只有杨行密驻守巢县附近,木易夫人才能将林诗楠、林诗榕送到鹅心岛上。刘鸢那天特别提到林诗楠、林诗榕在庐州不得不逗留了大半年的时间,就是因为杨行密是最近才到巢县驻防的,在这之前,贝礼翊地封锁非常严密,她根本无法将两个大活人送出来。

    杨行密笑着说道:“这是内子,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

    刘鼎急忙躬身说道:“原来是嫂子啊!那天刘鼎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嫂子就是大哥地爱人,实在是太失礼了。”

    刘鸢微微侧身,不敢接受他的行礼,甜滋滋地笑着说道:“刘大人万万不要客气,那天是小女子开的玩笑,万万不可当真。能见刘大人的面,也是小女子的荣幸。”

    刘鼎诚恳的说道:“杨大哥先是救了我的兄弟,后来又救了林家姐妹,这份大恩大德,刘鼎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日后大哥和大嫂有什么吩咐,刘鼎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杨行密随意的说道:“不要说这样的话,哪有什么大恩大德,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本来就是林度麾下的军官,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现在他出事了,我帮帮他的后人。这是应该做的。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是猪狗不如了。”

    刘鼎再次鞠躬说道:“无论如何,你们两位都是刘鼎的恩人。大恩不言谢,刘鼎以后必有回报。”

    杨夫人微笑着说道:“本家姓刘,你要是真有谢意,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别地都不要提了!”

    刘鼎爽快的说道:“好!就叫姐姐。姐姐在上,弟弟今日失礼了。要是知道姐姐在这里,弟弟一定将林家姐妹都带来,让她们好好的感谢姐姐的大恩大德。”

    刘鸢说道:“不要再提什么大恩大德,姐姐可承受不起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正准备做饭呢。你们先坐着,我去烧菜做饭。姐姐烧的菜虽然没有林诗梓那丫头好,不过我弄的家常菜。应该还能入你地贵口,你不要嫌弃姐姐的手艺就好了。”

    刘鼎也不客气,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心情畅快的说道:“好!今晚的伙食就归姐姐管理了。不过,预先声明了,我可是没有携带伙食费的啊!今晚这顿,完全是白食,是姐姐照顾的。”

    杨行密说道:“本来是不准备留你吃饭的,县衙门那边准备了宴会……既然你姐姐开口了,那就算了吧!”

    他提高声音,对外面说道:“跟县衙门那边打声招呼,刘大人不在那里吃饭了。让他们自己将就着吧。”

    刘鼎身边的人员,经过糁潭一战以后,损失惨重,萧骞迪、秦迈、屠雷都在后方养伤,身边只有令狐翼、藏勒昭和卫京幸,他们进入这个小宅院以后,都很警惕的看着四周。杨行密身边地人却全部都不在,将这个小宅院安全交给了刘鼎身边的人。尽管杨行密没有恶意,他们还是显得非常的小心。这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四周显得非常地安静,只有巢湖方向还传来隐约的亮光。根据斥候的报告,那是龙吟在巢湖上搞起了大动作,闹得天翻地覆,巢湖周围的淮西军,都被全部吓跑了,庐州的保信军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刘鼎准备将刀尖指向哪里。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杨行密和刘鼎两人。两人相对而坐。

    杨行密满怀感触的说道:“这间屋子。当日林家姐妹就在后面住了大半年,的确是小了一点。倒是安全得很。现在她们终于可以脱出牢笼,我也对得起他们的父亲了。”

    刘鼎说道:“林家姐妹还想当面向你致谢呢!”

    杨行密笑了笑,忽然神色暧昧的说道:“怎么样?林家姐妹地味道不错吧?”

    刘鼎一本正经的说道:“还好,还好!”

    杨行密哈哈笑着说道:“听你这句话,就知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正经,学别人柳下惠坐怀不乱。这女人嘛,多少都无所谓,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刘鼎笑着说道:“大哥说笑了。要是嫂子听到,恐怕会不高兴吧!”

    杨行密不以为然的说道:“年轻的时候,我比你要疯狂多了,那时候可是每夕无女不欢啊!你嫂子是最清楚我的,那时候的我,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哪管什么天下苍生,风云变幻?还是认识了你嫂子以后,她慢慢的跟我谈心,我才走上正道的。那时候的我,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嫂子看上了我。呵呵,你嫂子现在也不管我,我要是喜欢,还是可以在外面鬼混。只是现在上年纪了,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好地精力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了,有时候也觉得挺对不起你嫂子的,慢慢就不去鬼混了。物极必反,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刘鼎笑着说道:“大哥既然是亲身试验,我就吸取教训了。”

    杨行密说道:“本来是你要请我喝酒的,现在反而变成我请你吃饭,真是怪了。以前我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想要我请他吃饭喝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这顿饭要不是你嫂子张罗着,我只好找县衙门请你了。”

    刘鼎说道:“等哪日大哥到了我的地盘,我就请大哥喝酒,不醉不散。”

    杨行密说道:“好是好。可惜没有那个机会了。”

    刘鼎说道:“怎么会呢?”

    杨行密说道:“来来来,莫谈国事!”

    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拿出一瓶酒来,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刘鼎拿过来一看,现居然是西域传来地葡萄酒,看样子还有些历史了。他将木塞拔掉。空气中顿时飘荡着浓郁地酒香。就算极少喝酒的他,也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浓郁的酒香。再看看四周,现杨行密地房间,居然和自己在鹅心岛上的差不多。自己在鹅心岛上是因为条件限制,杨行密和刘鸢两人是巢县的龙头老大,居然也住这么简陋的房子,实在是令人感动。

    三眼都的情报资料显示,杨行密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就在行伍里面打拼。当年黄巢起义军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杨行密也在庐州拉了一帮人要参加起义军,结果被林度镇压下去。要是换了别人,杨行密肯定被杀掉了。可是林度却爱惜他地才华,没有杀掉他,而是将他放走了。杨行密从那以后,就在保信军做了一名普通的士兵,一直做到军头的位置。本来在他这个位置上,吃喝嫖赌是完全没有人管了,但是他却收心养性,越显出和其他人的不同来。

    杨行密说道:“这是当年从波斯人手上抢来的,我也忘记了具体的经过了。反正木易先生这伙马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出名的。酒是好酒,据说最便宜的时候,也要一百两银子一瓶。可惜我只抢到了五瓶,其余的都在战斗中被打碎了。我喜欢一个人喝闷酒,不知不觉就喝掉了四瓶,没想到最后一瓶还能用来招待你,你地口福不浅。”

    刘鼎以前从来不喝酒,主要是担心喝酒误事。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才现滴酒不沾原来是很容易离群的,也和大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是庆功宴和组织敢死队的时候,不喝酒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也逐渐尝试着喝一点。白酒喝多了容易有反应,这葡萄酒想必没有那么呛人,于是他爽快地说道:“我那边也有人回去波斯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我让她从波斯给大哥带几瓶真正的好酒。到时候大哥也不用喝闷酒,我来陪你就好了。”

    杨行密笑着说道:“这敢情好。”

    葡萄美酒夜光杯。本来这血红色的酒液,是要用玻璃杯来装的,可是杨行密这里没有玻璃杯,只有大海碗。一看就知道他平时多半是在暴殄天物,将这葡萄酒当做开水一样来喝掉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本来是林度的手下,林度这个人虽然迂腐,可是和手下的关系还是可以的,之前没有杀他,对他也算是有极大的恩情,贝礼翊造反以后,庐州地形势复杂,杨行密没有办法给他报仇,只好独自喝闷酒了。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杨行密想必喝了不少的闷酒。

    杨行密将大海碗倒满,豪气干云的说道:“来!我们先喝!”

    刘鼎心想这样喝葡萄酒,那简直是跟牛饮一样,自然不能说破,说道:“……我可能只能喝一碗。”

    杨行密倒也不勉强,爽快的说道:“随意吧!”

    刘鼎端起海碗,真诚的说道:“大哥主动申请驻守巢县,对小弟来说,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事情,鹰扬军从此少了很多后顾之忧。我先敬大哥,希望我们两军可以长久的合作下去,还周围百姓一个太平世界。”

    杨行密不屑的说道:“贝礼翊说,谁愿意驻守巢县?没有一个吭声地。既然没有人愿意来,那我就毛遂自荐了。他明知道我和你私底下有来往,可是却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我率军前来巢县。有人跟他报告说,我的军队里面,可能藏有林度的女儿,我跟他说没有,他不信,要检查,我跟他说,你敢查,老子就敢翻脸,巢县你另外派人去,结果他说算了。”

    他端起海碗,碰了碰刘鼎的海碗。随即一饮而尽。

    如此名贵的波斯美酒,原来和老白干差不多。

    刘鼎也端起海碗,一饮而尽,抹着嘴边的酒液,感慨的说道:“错有错着,要不是大哥驻守巢县。我们现在也不能在一起喝酒了,林家姐妹也不能逃出生天。大哥面对贝礼翊也如此强势,实在是令小弟佩服。只可惜,庐州本来好好的,却落入了奸人之手,只要是正义之士,都断断看不过眼。”

    杨行密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庐州地政变,勉强笑着说道:“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我们继续喝酒。”

    一会儿地功夫,刘鸢就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晚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因此她只做了五道菜,全部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家常豆腐、炒豆芽、辣椒炒鸡、水煮肉片、红烧肉。都用很普通地瓷碟装着,香气却是扑鼻而来。屋子里只有一张小茶几,三人席地而坐。刘鸢笑着说道:“可别怪姐姐招呼不周啊!”

    刘鼎说道:“这是姐姐亲手做的吗?”

    杨行密说道:“当然,我这里从来没有下人的。”

    刘鼎感慨的说道:“大哥实在没有必要这样的。”

    刘鸢说道:“本来是有两个丫头,后来林家姐妹来了,就辞退了。”

    杨行密说道:“我们都是穷苦人,不习惯别人的侍候,只要自己还能动。一切还是自己来地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来,吃饭!”

    刘鼎夹起一块豆腐,赞叹的说道:“姐姐的手艺,我看要比诗梓还要好些,质朴而美味。”

    刘鸢笑着说道:“我是没那个条件,弄不到什么山珍海味。要是我有那个条件,苦心钻研的话,未必就输给了诗梓那个小丫头。”

    刘鼎说道:“你跟着杨大哥,怎么会没有这个条件?”

    刘鸢瞥了杨行密一眼,故意埋怨的说道:“你问他。”

    杨行密憨厚的说道:“我是穷苦人家出身,青菜萝卜,茶水泡饭,都吃惯了。我平常又经常在外面奔波,行军打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在外面渡过的,平时都在军营里面吃饭。吃出习惯来。她的菜烧的再好,也不及我在马背上啃干粮,这饭菜地味道,在我看来,完全是和饥饿的程度相关,和别的都没有关系。饿得慌了,就是路边地野菜,那也是极好的美味啊!”

    刘鸢故意翻着白眼。

    刘鼎深有感触的点点头,随即说道:“这……姐姐也莫生气,等天下太平了,大哥不用在外面奔波了,就可以天天品尝到你烧的好菜了。”

    刘鸢说道:“我就是这个盼头。要不是有这个盼头,我还怎么活下来呢?”

    杨行密看着刘鼎说道:“你倒是会说话,两边都讨好了。天下太平,有那么容易吗?算了,不说公事,不说公事,我们还是吃饭。哪位老先生说,吃饭不语,吃饭不语。”

    刘鸢翻着白眼说道:“都是你自己要说。”

    三人随即闭嘴吃饭。

    刘鸢做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却是极好送饭,刘鼎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觉得饭菜特别香,居然连续装了三次饭,刘鸢看在眼中,自是十分满意。不管刘鼎嘴上说什么,都不及这个行动来的真实。三人很快吃完饭,刘鸢收了碗筷去了,一会儿又进来将桌子擦干净,这才去了。

    这时候天色逐渐阴暗下来,房间里没有亮灯,杨行密和刘鼎依然默默对立而坐。

    杨行密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却始终没有说出来,眉头轻轻的皱到了一起。

    刘鼎知道他有话要说,却没有做声。

    沉默片刻之后,杨行密说道:“刘鼎,贝礼翊地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

    刘鼎沉声说道:“还请大哥帮我。”

    杨行密说道:“贝礼翊一直在防备我,我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虽然有几个计划是可行的,可是冒险的因素同样很大。如果光是为了推翻贝礼翊,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可是林度和席明雪都在贝礼翊的手中,想要将他们毫无损的救出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刘鼎说道:“你有什么计划?有几分的把握?不妨说来听听?”

    杨行密说道:“难!贝礼翊此人,极是多疑。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反复地考验过,我就是这样被送到了巢县来地。唐千铮和鲜于赫,只对推翻贝礼翊有兴趣,对于解救林度夫妻却没有兴趣。我觉得,如果有必要。你心里要有心理准备。”

    刘鼎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林家姐妹也都有心理准备。”

    杨行密说道:“这样就好!”

    刘鼎说道:“如此说来,唯有兵临城下,和贝礼翊真刀真枪的干了。”

    杨行密说道:“毕师铎此刻和吕用之交恶,不能对保信军提供大的援助,如果我们真刀真枪和贝礼翊干一场,也未尝不可,但是手尾可能会比较长。淮南军在庐州东北的慎县还驻扎有近万人。领军将领是米舜晟,此人和贝礼翊的关系不错,连席明雪都被迫服侍过他好几晚。慎县和庐州成犄角之势,可以相互支援,我们如果悍然动手,必须考虑淮南军地反应。”

    刘鼎慢慢的说道:“既然贝礼翊要顽抗到底,那只有刀兵相见了,淮南军如果真地要插手,也只好由得他们。”

    杨行密说道:“我有两个背剑之人,一曰张洪,一曰陈绍贞。他们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我地部队,基本都是他们两个带起来的。我又有三个好友,袁袭、高勖、戴友规,善于谋划,深谋远虑,我没有想到地,他们都想到了。他们都劝我,与你结盟。共同谋取淮南,取吕用之而代之”

    刘鼎欣然说道:“那最好不过了。”

    杨行密微微沉默片刻,目光熠熠的看着刘鼎,缓缓的说道:“你我既然相交,何必结盟,我干脆投入你的麾下算了。”

    刘鼎一愣。

    杨行密来归,固然是求之不得,鹰扬军凭空得到一员智勇双全地将领,还得到数千的保信军?可是。他难道是真的要投靠鹰扬军吗?尽管刘鼎愿意相信杨行密是真心实意地。可是他的麾下呢?要知道,一个人掌握着数千人的命运以后。就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反应了。

    刘鼎欲言又止。

    杨行密目光深沉的说道:“怎么?不欢迎?”

    刘鼎急忙说道:“不是,是怕委屈了大哥。同时……”

    微微沉默片刻,刘鼎坦诚的说道:“大哥身边的人,全部都赞成吗?”

    杨行密叹息着说道:“其实我身边的人都不赞成投靠你,只愿意和你结盟,我们依然使用保信军的旗号,但是我觉得,这个结盟没有什么用处,反正我也不准备另立炉灶,打着谁地旗号都差不多。只是兄弟们的想法,我也理解,他们是担心日后你翻脸动手,我们的一番心血,全部为他人做嫁衣裳,被人抛弃。”

    刘鼎目光熠熠的说道:“不知道大哥有什么要求?”

    杨行密坦诚的说道:“我个人没有什么追求,所以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我比较怕受人束缚,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遥控指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将庐州以东的事情都交给我,等解决了贝礼翊的事情以后,我就想办法对吕用之动手。我在保信军二十年,对于吕用之和淮南军还是有点研究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地话,我想我应该可以在三五年的时间内,控制扬州等地。你这几年都要全力对付淮西军,又要应付朝廷那边,恐怕没有太多力量东顾。我想了想,我打的还是鹰扬军的旗号,你给我提供装备,我来负责训练军队,打下来的地盘,我个人不要,都归你,但是我下面的兄弟,必须得分配他们一些,否则他们会有想法,我也不好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刘鼎断然说道:“好!就这样!大哥辛苦了!”

    杨行密深沉的说道:“你真的答应?”

    刘鼎不假思索地说道:“为什么不答应?”

    杨行密皱眉说道:“其实你应该想到,我是想借你们地名头,也许日后会独立为王的。”

    刘鼎不以为然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天下之大,难道就容不下我们两个?”

    杨行密很认真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刘鼎沉静的看着他。

    令狐翼悄悄的出现在门口,还带着一个保信军的情报军官。

    杨行密走到门口,那个情报军官急忙在他耳边低声窃窃私语。

    刘鼎依然坐着,背对着门

    杨行密很快折返回来,却没有坐下,而是缓缓的说道:“是贝礼翊来了,还带来了林度。”

第276章 壮士来归(2)

    贝礼翊是有备而来的。

    对于杨行密和鹰扬军之间的眉来眼去,贝礼翊是一早就知道了,杨行密也没有怎么隐瞒,似乎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本来良禽择木而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头换面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事情。一直以来,杨行密都和贝礼翊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既不公开反对,也不公开支持,贝礼翊的一般命令,杨行密也基本能执行,没有生过公开违令的事情。贝礼翊从来都不怎么待见杨行密,对于杨行密接近鹰扬军的行为,也不怎么追究。在背地里,贝礼翊也感觉杨行密有时候是在和自己作对,可是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是,当有情报说,当年正是杨行密居然劫走了林度的两个女儿,贝礼翊就开始飙了。推翻林度是贝礼翊这辈子策划了最久的事情,投入的精力最多,花费的心血最多,冒的风险也最大,本来是可以将林度的势力全部一网打尽的,收获的成果也应该是最丰富的,可是就是因为杨行密的行为,才最终导致现在的结果。这完全是公开和他作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贝礼翊终于下定决心,解决杨行密这个麻烦。淮西军已经被打败,短期内是应该是不会南下了,正是清理门户的好机会,同时借杨行密的脑袋,来警告其他几个军头不要轻举妄动。

    论兵力,贝礼翊带来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五千人。保信军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贝礼翊动政变推翻林度以后,保信军分散在几个军头手中,大家的兵力相差都不是很多。本来贝礼翊的兵力是最强盛的,可是现在忠字营和勇字营都转化到鹰扬军的阵营里面去了,使得他原来的实力受到相当大的削弱。这么点兵力实在不能对刘鼎和杨行密构成威胁,但是他手中有着一个可以扭转战场的工具,那就是林度。贝礼翊有充分地理由认为。只要用好林度这个人质,刘鼎是完全可能屈服的。

    他率军到达了巢县附近,立刻将自己的谋士卫阳派入了巢县。先礼后兵,这是基本的策略,尤其是有林度这样有分量的人质在手。卫阳此人,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死人也能说活,让他去跟刘鼎谈判,实在是最好不过了。果然,卫阳入城的时候,鹰扬军显得相当地友好,派了两个人来迎接他。迎接他的人一个自称李怡禾,是刘鼎身边的谋士,对于同类人。卫阳向来是轻视的,总觉得自己要比他们高出一筹,因此故意不理会李怡禾。另外一个自称令狐翼。是刘鼎的贴身侍卫,看起来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李怡禾说了些客套话,卫阳都没有回答,李怡禾很有自知之明,于是不吭声,只带着卫阳向里面走去,结果卫阳很快就见到了刘鼎。

    刘鼎和保信军情报资料中描述的并不一样,他是相当和善的一个人。传说中地刘鼎。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垂手过膝,善使一杆方天画戟,有昔日吕布之骁勇。贝礼翊在背后一般都是用大猩猩来称呼刘鼎,以显示对此人的蔑视。事实上,刘鼎看起来的确很高,可是完全没有大猩猩地感觉,相反的。他似乎是相当的秀气,相当的斯文。或许早些年他的确是在战场上搏杀,脸上和手臂上有些明显的伤痕,可是现在已经养尊处优了,古铜色的肌肤也开始渐渐的变得白皙起来。这一切的信号都在表明,刘鼎肯定是个比较容易谈判地对象。

    杨行密坐在刘鼎的侧背后,似乎在闭目养神。卫阳当然认识杨行密,可是却不肯和他打招呼。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显然是将自己卖给了刘鼎。卫阳最鄙视的就是这样的行为。卫阳和杨行密多次见面。也吃不透杨行密的底。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刘鼎联系上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贝礼翊的情报系统也无法侦测到。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杨行密绝对不是在糁潭战役以后,才和刘鼎有联系地。

    卫阳察言观色,心里有了八分的把握,脸上顿时变得自信起来。本来按照礼仪,他是使者,是要主动向刘鼎行礼的,可是考虑到有林度这样的人质在手,他决定试探一下刘鼎的反应,于是故意沉吟着不吭声,只等刘鼎先开口。李怡禾微微皱眉,悄悄的给了卫阳几个眼色,结果卫阳都装作没有看到。

    刘鼎果然容易对付,也不责怪卫阳的无礼,只是懒洋洋的说道:“卫阳?”

    卫阳倨傲的说道:“正是。卫阳代表贝大人而来,还请阁下提供方便。”

    刘鼎淡淡地说道:“你来地正好,我正在等你。”

    卫阳心想。鹰扬军果然是非常关心林度地安全。这样子他就有必要继续保持冷傲。于是装作漠然地说道:“有劳大人久等了。卫阳此次到来。乃是……”

    谁料到。刘鼎根本没有意思听他讲下去。眼神一沉。毫不迟疑地说道:“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

    旁边地李怡禾微微一愣。低声说道:“大人。两军相争。不斩来使。这……”

    卫阳听到刘鼎要斩自己。一点也不惊慌。这种前倨后恭地态度。他已经见得多了。在贝礼翊地身边。他是和别人谈判最多地谋士。几乎每个他拜访地势力。都喜欢用这样地招数。三言两语间就要将自己推出去问斩。这样地下马威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唐千铮用过。鲜于赫也用过。甚至刘鼎背后地杨行密都用过。其实。每次听到上面地人开口要问斩自己。卫阳内心里都有种蔑视对方地意思。这样地下马威。除了衬托出自己地色厉内荏之外。没有丝毫地用处。刘鼎说出这样地话来。卫阳倒觉得自己高估了刘鼎了。看来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都喜欢装蒜。只要林度掌握在保信军地手中。他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和自己和谈?

    然而。刘鼎不容置疑地说道:“斩了!”

    刘恒、刘宕当即上来。将卫阳地双手扳到背后。直接推出去。

    卫阳也不吭声,脸上也没有惊恐的意思,还很配合的被两人挟持着往外走。他认为等自己快要推出门口的时候,刘鼎必然会叫“且慢”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下马威毕竟是下马威,来不得真地。甚至就算刘鼎不开口,也必然会有人求救的,这样的把戏他虽然见识的不多,可是也有那么几回了,每次被推出去问斩的时候,他都显得格外的潇洒,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早生了几年,就没有蔺相如什么事了。

    然而。直到他将要被拉出门口的时候,后面还没有动静。不但刘鼎没有开口说“且慢”,就连一脸童叟无欺的李怡禾和令狐翼。也都没有替他说情,仿佛这两人完全消失了一样。卫阳马上意识到不妙,这个刘鼎是个二百五,难道真的要杀自己?莫非自己纵横江湖数十载,竟然要死在小小地巢县?大惊之下,卫阳急忙叫道:“大人,你不要林度的性命否?”

    刘鼎冷冷一笑,冷峻的说道:“林度地性命与你何关?斩!”

    卫阳顿时魂飞天外,知道自己这次是栽到头来。也不顾得自信和尊严了,拼命的挣扎起来,呼天抢地的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看在林度大人的份上,饶命啊!”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脊背,整个身体也沉重的瘫痪下去,害的刘恒和刘宕两人不得不用力的将他拉起来。然而,刘鼎始终不松口,无论卫阳如何的呼救求饶。刘鼎地脸色还是如此冷峻,根本没有饶命的意思。李怡禾在旁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顷刻之间,刘宕在门外一刀将卫阳砍了,随即将卫阳的级呈上。

    刘鼎冷冷的说道:“将级给他的随从带回去!”

    刘宕当即将卫阳的级,装在准备好的木盒里面,交给他的随从带回去给贝礼翊。听说卫阳才和刘鼎见面,就被刘鼎杀掉了,他的随从们都是面如土色。灰溜溜地跑回去自己的军营。得知消息的鹰扬军将士。士气大振,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刘鼎受到这个贝礼翊的束缚,现在看来,刘鼎是不准备和对方谈判了。既然不谈判,那就只有开战了。经历过糁潭战役的鹰扬军将士,哪里会将贝礼翊这点人马放在眼中,只盼望着刘鼎一声令下,马上就杀出城门去。倒是杨行密的麾下,听说刘鼎不假思索的就斩了贝礼翊派来的使者,内心里七上八下地,贝礼翊肯定还有后招,不知道到时候图和收场?

    在此期间,杨行密始终一言不。

    从卫阳被带到刘鼎地面前,到他被杀,中间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李怡禾还没有反应过来。由于艾飞雨地身体问题,他现在不能时时陪伴在刘鼎的身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李怡禾在刘鼎身边值班。斩了贝礼翊的使者,后果可大可小,李怡禾一时间也不能完全分析出利弊来。好大一会儿,李怡禾才小声的说道:“大人……”

    林度的性命本来就危在旦夕,刘鼎居然还斩了贝礼翊的使者,这位林度大人的小命,现在可是蚂蚁一般了,说不定比地上的蚂蚁还要脆弱。要是贝礼翊疯狂起来,卸掉林度的一条腿或者一条手臂,那就糟糕了。刘鼎不肯和贝礼翊妥协,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对方的来使给斩了,对方不疯才怪。

    刘鼎沉声说道:“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理会。”

    李怡禾自然不会再说,林度和刘鼎之间乃是私事,既然他决定这么处理了,他和艾飞雨当然不会插手。

    杨行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始终保持沉默。

    且说贝礼翊派出了卫阳之后,就在军营里轻快的哼起了小曲。虽然天气非常的炎热,可是这位贝大人的心情是相当的畅快的。他在庐州的地位是越来越稳了,所有的不安分势力,全部都被排除出了庐州,杨行密被放到了巢县,唐千铮被放到了乌江,鲜于赫到了含山。和州和庐州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地手中,自己从此以后,就是这两个地方的土霸王了,每日进账大量的金钱美女。本来淮西军是个潜在的隐忧,整天打他的主意,要钱要粮要女人。甚至连席明雪都要染指,现在淮西军又被打败了,头顶的乌云全部消失无踪,形势真是一片大好。

    席明雪这样地女人实在是有味道,无论玩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味,推翻林度以后最大的战绩,就是将这个女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贝礼翊现在已经将席明雪视为禁脔,禁止其他男人染指。要是可以勒索刘鼎将他的三个女儿送出来。那就更美妙了,晚上来个母女四人,大被同眠。那种滋味简直是想一想都令人疯狂。嗯,要找人弄点壮阳的药才行,不然到时候临阵熄火,那就……

    贝礼翊正在得意的胡思乱想,忽然间,卫阳的随从急匆匆的进来禀告,卫阳被杀了,鹰扬军还将他的级给送了回来。贝礼翊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所有地美梦顿时破灭。他顿时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都条条露了出来。他刷的一声抽刀,劈掉了面前地茶几,然后在营帐里怒气冲冲的走来走去。刘鼎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不但没有屈服,居然还杀了自己的使者。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贝礼翊勃然大怒,厉声叫道:“将老匹夫拉出来!”

    片刻之后,他的亲兵就将林度拉了出来。送到贝礼翊的面前。

    林度的神色非常憔悴,本来还有几根黑头的,现在全部都花白了,身体却没有什么大碍。他看到贝礼翊,就一直紧闭着眼睛。自从庐州政变以后,林度就被贝礼翊严格囚禁,出入都带在身边,只有自己的亲兵可以接触到他。鹰扬军的三眼都虽然厉害,可是还没有渗透到贝礼翊地亲兵队伍里面。自然是无法得知林度的准确所在。贝礼翊就是用林度的生命作为威胁。迫使林夫人席明雪不得不含羞接受凌辱,可是林度根本不知道。还以为夫人已经遇害了。

    不过,自从林度被囚禁以后,贝礼翊并没有派人敲打他,也没有进行什么虐待动作,这不是贝礼翊仁慈,而是因为事实上,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林度乃是一介文人,手无抓鸡之力,根本不需要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他也跑不掉。只要将这个人囚禁在自己的身边,他贝礼翊就能基本控制庐州的所有人,贝大人偶尔间也信信佛,相信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

    看到林度还没有被征服,贝礼翊冷冷的说道:“老匹夫,我本来是要将你交给你的未来女婿,过上幸福快乐地日子,但是他不但没有接受,还杀了我派去的使者,那我只好得罪了!”

    林度紧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贝礼翊对自己的亲兵队长说道:“将他带到城下,跟刘鼎说,他不马上撤离巢县,我就蒸了他的未来岳父来吃!”

    亲兵队长马上带着林度去了。

    林度虽然跑不掉,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亲兵队长还是用绳子将他捆在了马背上,自己另外骑马,带着林度来到了巢县的城墙下。林度始终还是一言不,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他这样的人,在乱世中生存的本事或许没有多少,可是根本的骨气还是有的,轻易不会向敌人屈服。贝礼翊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从不着急,打算用五年八年地时间慢慢跟他耗。

    刘鼎在城内很快接到了报告,说是贝礼翊终于使出了林度这个杀手锏。他来到巢县地城头上,只看到在巢县下面的空地上,有两匹马,一匹马上正是林度,另外一匹马上却是保信军地军官。两人距离巢县的城墙有大约有四十丈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想要解救林度,是不可能的,因为外面的保信军已经做好了抗击鹰扬军出击的准备。鹰扬军出城必须先打开城门,这是一个很耗时间的动作,其中的时间差是鹰扬军无论如何都填补不回来地。

    刘鼎靠在城垛的背后,静静的看着下面。

    那个保信军军官眼睛非常尖,第一时间现了刘鼎的存在,大声叫道:“刘鼎,你立刻退出巢县。要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你是林度的女婿,百善孝为先,你要是认这个岳父,就乖乖的让出巢县!”

    刘鼎没有回答。

    旁边地鹰扬军军官却是气愤至极。

    令狐翼低声的骂道:“这帮禽兽!”

    那个保信军军官继续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蒸了林度这个老匹夫来下酒。”

    刘鼎还是一言不。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异样。

    他身边的鹰扬军军官虽然愤怒,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样硬来解救林度,基本是不可行的,除非有人会飞。

    杨行密眼神的深沉的说道:“贝礼翊不会杀林度的,且放

    刘鼎点点头。

    杨行密说道:“唯今之计,只能是拖字诀,另外再寻找办法。”

    刘鼎还是点点头。

    杨行密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林度掌握在贝礼翊地手上,真是个要命的问题,林诗楠、林诗榕、林诗梓三女现在都在刘鼎的身边。刘鼎不可能不顾及她们地感受。如果知道贝礼翊会这样公开要挟刘鼎的话,自己应该将林家姐妹继续隐藏一段时间,再送到刘鼎的身边,这样刘鼎就不会为难了。不过这样的效果也不大,毕竟鹰扬军相当部分官兵原来就是保信军的人,林度是他们的老上司,尽管林度或许有各方面的缺点,但是基本的为人方面还是受到相当多官兵的尊敬地。

    刘鼎忽然低声说道:“小臧,放箭。射林度!”

    藏勒昭惊讶的说道:“大人!”

    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愕然的看着刘鼎

    刘鼎竟然要射杀林度!这简直是……

    刘鼎冷冷的补充着说道:“射林度的非致命部位。这是命令,射!”

    藏勒昭这才屏声屏气,举起了乌金弓。

    他最近已经改用了一百五十斤的乌金弓,箭术正是炉火纯青的时候,刘鼎是非常清楚的。刘鼎身边地三个弓箭手,藏勒昭、令狐翼、卫京幸,箭术都很出色,可是要说快准狠。还是藏勒昭稍胜一筹,这家伙平时沉默寡言,吃喝嫖赌从来不沾,有空就练习箭术,是个典型的武痴。他的情绪非常冷漠,在战场上是一等一的暗箭高手。乌金弓制造出来以后,刘鼎第一个装备的人就是他。

    乌金弓是秦汉铁匠铺和马鞍山沈家制弓技术的完美结合,最远射程过了七十丈,刚度和柔韧性都很好。重量也轻。美观耐用,深受战士们的喜欢。因为这种弓的外表是乌黑油亮的,战士们因此称之为乌金弓,不过由于使用乌金弓地技术要求高,只有最出色地弓箭手才有资格使用,刘鼎身边的三个人刚好都是。

    藏勒昭弯弓搭箭,瞄准了林度地小腹。

    嗖!

    雕翎箭呼啸而去。

    令狐翼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生怕藏勒昭一时失手,将林度当场射死在城下。

    噗!

    箭镞准确的射入林度的小腹,只留下半截箭杆在外面。

    箭镞破空的声音,震动了所有人的耳膜。贝礼翊的亲兵队长大吃一惊,急忙下意识的躲在林度的背后,只听到噗的一声,身前的林度摇摇欲坠,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本人也是愣住了,只是本能的将前面的林度扶住。好大一会儿,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同时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麻。

    这个该死的刘鼎,居然放箭!

    他居然放箭射死林度!

    贝礼翊本人在军营内看到,也是微微一愣,同样和自己的亲兵队长一样,有一小段的时间脑袋处于空白状态。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刘鼎竟然下令放箭。本来他是要用林度来威胁刘鼎的,可是刘鼎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想要当场将林度射死!一时间,贝礼翊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痛一个信息:

    刘鼎居然放箭!

    刘鼎居然放箭!

    刘鼎既然下令射杀林度,那林度对他就完全没有效果了,不要说威胁。甚至连自己的最有力人质,都极有可能死在刘鼎的手下。这个该死的刘鼎!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的侧目吗?

    真绝啊!

    更可怕的是,刘鼎似乎的确有不杀死林度不罢休地决心,看到箭镞射中了林度的小腹,刘鼎继续冷峻的说道:“再射,故意射空。擦身而过!藏勒昭信心大增,拉开乌金弓,弯弓搭箭。

    嗖!

    雁翎箭再次呼啸而去,刺耳的破空声清晰可闻。

    这一次,贝礼翊的亲兵队长学乖了,他明白林度对刘鼎已经没有威胁效果,马上拉着林度的战马往回跑。幸好,箭镞呼啸着从林度地身边擦过去,狠狠的射入了前面的空地上。只露出小半截箭杆,可见箭镞的凶狠。虽然这枚箭镞没有命中目标,贝礼翊的亲兵队长也吓坏了。林度本来就是他的挡箭牌,现在对方连林度都要射杀,他哪里还有命在?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果然,刘鼎再次冷峻的说道:“小臧、小卫、令狐,你们三个同时放箭!将那个军官射下马来,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藏勒昭连续两箭都满足了刘鼎的要求,自信心正到了顶点。

    这次要射杀的目标是真正地敌人,更是轻车熟路!

    卫京幸和令狐翼也是同时弯弓搭箭。瞄准了贝礼翊的亲兵队长。

    藏勒昭的出色箭法,激起了他们强烈地好胜之心,这里是杨行密领导的保信军的地盘,一手漂亮的箭法,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保信军官兵羡慕而敬畏的目光。从此以后,鹰扬军和杨行密的保信军将并肩作战,先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是非常必要的。

    嗖!

    嗖!

    嗖!

    三枚雕翎箭再次呼啸而去,箭镞的破空声如同闷雷大作。震动了整个巢县北面。

    贝礼翊地亲兵队长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不妙,鹰扬军既然连林度都要射杀,不可能还放过自己。在往回跑的同时,他是做出了躲避的动作的。但是,三枚雕翎箭同时来袭,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躲避过去。

    噗哧!

    噗哧!

    噗哧!

    三枚锋利的箭头先后命中他的心窝,相互间的距离还不到一个手指。

    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贝礼翊地亲兵队长就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像败絮一样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城头上的鹰扬军将士同时出一声呐喊,响彻云霄。杨行密麾下的那些保信军士兵也是又惊又喜。他们已经得知将要和鹰扬军合并的消息,内心里正在忐忑不安,目睹鹰扬军如此神箭,心里就像吃了个定心丸一样,谁不愿意跟强大的伙伴一起对付敌人啊?

    腹部中间的林度,也软绵绵的从战马上耷拉下来,由于他的身体是被绑在马背上的,倒也没有掉下来。然而,在贝礼翊地军营和巢县中间,只有林度孤零零地一个人,还有两匹马,看起来格外的诡异。贝礼翊麾下地所有官兵,都觉得巢县的北门会突然打开,从里面闪电般的抢出一群骑兵,将林度抢回来。

    贝礼翊又急又怒,急忙叫道:“将他拉回来!拉回来!”

    保信军士兵急忙举着盾牌冲出去,飞奔到林度的身边,将他簇拥着抢回来,那情景倒不像是林度是他们的人质,反而是像是他们的宝贝。幸好,巢县城内的鹰扬军并没有出城追击,也没有继续放箭,贝礼翊的麾下成功的将林度抢了回去。

    贝礼翊快步抢到林度的身边,心乱如麻,心头好像聚集了无数的怒火,可是却没有机会泄出来。雕翎箭射中了林度的小腹,箭头几乎从后面透出来。尽管这里没有什么要害的部位,可是林度的性命还是非常堪忧。

    不得不承认,这个刘鼎实在太狠!

    林度脸如白纸,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反而将贝礼翊给弄得手忙脚乱起来。他本来是天天叫嚷着要杀掉林度。可是当林度真的要死去的时候,他却蓦然觉得,这个人目前还不能死。本来是他用林度来威胁其他人的,要是林度真地死了,唐千铮和鲜于赫两人,两人就找到了公开和自己翻脸的借口。加上杨行密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已经和鹰扬军勾搭到了一起,他贝礼翊以后的日子就要艰难多了。

    本来鹰扬军的作用,可以用淮南军来抵消,偏偏现在淮南军的内部也是一片混乱,毕师铎和吕用之地斗争,已经到了一触即的地步。本来已经投靠到武宁军节度使时溥那边的张雄,最近又带着五千人马杀回了高邮,和毕师铎合兵一处。显然是要公开跟吕用之过不去了。还有不确切的小道消息说,宣歙观察使秦彦,已经秘密纠集了三万大军。随时可能渡江进入扬州。三万大军未必是真,可是宣州军在长江河汊里面秘密制造竹筏却是事实,鹰扬军水军对此视若无睹,显然是要祸水东引,给秦彦进入扬州提供机会。

    平时贝礼翊只觉得林度可以用来威胁别人,没想到林度死了,后果还这么大,当务之急,已经不是用林度去找刘鼎的麻烦。而是尽可能的将林度的性命保存下来。心神初定,贝礼翊急忙叫道:“马上找大夫来!”

    手忙脚乱之间,自然有人将林度送给大夫治疗,贝礼翊吩咐了好一阵子,要大夫们务必保住林度的性命。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贝礼翊一个人在营帐内,暗暗的骂娘。可是,除了咒骂刘鼎地狠毒之外,贝礼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贝礼翊带来的军队大约有五千人,从军队人数来讲,这点兵力不算什么,公开和鹰扬军对阵,更加不可能。事实上,万一刘鼎大举动手,自己还真地不是刘鼎的对手。

    忽然间,贝礼翊觉得自己这次南下,实在是有点轻率了。南下之前。没有想到刘鼎根本不会在乎林度的死活,因此一直都没有制定相关的应急措施。结果搞得刚才手忙脚乱,灰头土脸。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只有撤回去庐州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要是就这样就撤退了,那也太丢面子了,简直有点闻风而逃的意味,麾下的官兵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在贝礼翊进退两难的同时,巢县里面正在进行着一项即将引起庐州大地震地谋划。

    参加谋划的只有两人:刘鼎,杨行密。

    谋划的议题是:要不要在巢县外面干掉贝礼翊。

    要是在战场上决胜,贝礼翊的这么点兵力,肯定不是刘鼎和杨行密联军的对手。然而,林度依然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最麻烦的事情,这个烫手的热山芋,现在是谁着急谁就麻烦。现在是贝礼翊着急,所以刘鼎掌握了主动权,可是万一真的将贝礼翊逼急了,真地要拿林度开剐,又轮到刘鼎着急了。鹰扬军里面有大量的原来保信军士兵,林度是他们的老上级,能不杀还是尽量不要杀的好,就算要杀,罪名也必须推到敌人的头上。

    思索良久,刘鼎终于下定决心,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准备命令龙吟率军在巢湖东岸登6,堵死贝礼翊的退路。”

    杨行密微微苦涩的说道:“大人,你真的要……唉!”

    刘鼎冷峻地说道:“置诸死地而后生,唯有这样,才能救出林度。”

    杨行密其实也明白刘鼎地用意,今天的射箭,完全是解救林度来着,只有这样,贝礼翊才不会继续用林度做文章。只是,林度本人能不能体谅,实在是最大地问题。刘鼎当然不是不顾林度的死活,可是被逼急了,他真的会学先祖刘邦。只是,这个方法实在是很冒险,万一当时藏勒昭稍微错手,林度就不复存在了。相信刘鼎本人也做好了承担一世骂名的准备。当今天下大乱,枭雄遍地,贝礼翊这个办法,相对于其他节度使来讲,还真的有点幼稚。杨行密忽然觉得,自己距离这个世界的要求,还是有点远,远到自己不愿意去想太多。

    刘鼎神色凝重的说道:“杨大哥,无论你是怎么看待我,我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如果你还觉得我是兄弟的话,就通知全军准备好,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城和贝礼翊决战!我从正面挥军掩杀,你从侧面迂回,务必要全歼贝礼翊的主力!”

    杨行密抛开脑海里的杂念,缓缓的说道:“好!我们就出城大战一场吧!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277章 壮士来归(3)

    贝礼翊紧张了一个晚上。

    鹰扬军连夜在城内进行了整编,巢县的火光一夜都没有熄灭。

    经过刘鼎和杨行密的简单商议之后,具体的方案交给李怡禾、艾飞雨、袁袭、高勖、戴友规等人去自习磋商。张洪、陈绍贞、袁袭、高勖、戴友规是杨行密身边五个最主要的随员,杨行密投靠刘鼎最大的障碍,也是如何保障这五个人的利益。只要让这五个人真心实意的投靠到鹰扬军这边来,杨行密麾下的三千将士,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尽管开始的时候的确存在很多的顾虑,可是艾飞雨的侃侃而谈,还是让他们看到刘鼎的诚意。连艾飞雨这样的人,都可以得到刘鼎的信任,何况是他们呢?只要他们能够做出成绩来,荣华富贵是绝对不会少了他们的。

    经过半个晚上的认真磋商,艾飞雨和袁袭最终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其余的所有人也都赞成合并。根据双方签订的具体协议,杨行密率领的保信军,全部改编为鹰扬军,番号为千牛营。“千牛”为刀名,人君防身之刀,得名自《庖丁解牛》中,庖丁解千牛而刀锋无损的故事。北魏时,千牛刀是皇帝御用的利器。掌奉御用千牛刀的武士也成为千牛备身,高人一等。这个称号是对杨行密的尊重,也是对杨行密的鞭策,想要真的高人一等,你们就要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来。

    千牛营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编制,就是没有限定的人数,其指挥使固然是杨行密,张洪、陈绍贞、袁袭、高勖、戴友规等人依然担任相关的职务,只是前面冠上鹰扬军的字样。千牛营保留了原来的编制,并没有丝毫的改动。刘鼎赋予杨行密充分的权力,让他对千牛营有完全的人员调配权。杨行密主动请刘鼎派遣一个副指挥使,但是刘鼎暂时没有合适地人选,这个副指挥使的位置就暂且空着。不过后来,经不住杨行密的竭力请求。刘鼎还是安排刘岱、刘敦两人到千牛营担任旅帅。

    对于千牛营,刘鼎拥有绝对的指挥权力,千牛营必须服从鹰扬军的管理。但是在一般的军事事务上,刘鼎不插手。千牛营可以自行扩军,根据战斗地需要扩编,但是每个季度需要向刘鼎汇报一次军队实际人数。并根据这个人数计军饷。每次扩编军队之前,也需要得到刘鼎的书面同意。同时,千牛营的精锐部队装备,由刘鼎负责提供。千牛营攻下的地盘,战利品按照三七分,三分归千牛营,七分归鹰扬军。但是,对于地方上的事务,千牛营不得插手。其攻略到的地盘,由鹰扬军节度使衙门统一派遣文官管辖。千牛营的任务,主要是攻略淮南地区。准确来讲,是攻克滁州、扬州、楚州、濠州、泗州等五个州的地域,从这个目标来说,千牛营的主要对手,自然就是淮南军了。杨行密有信心在打败贝礼翊以后,逐渐和吕用之、毕师铎争夺淮南地区地控制权。他已经提前派人侦察高骈的准确行踪,试图利用高骈来做文章。大体上来说,刘鼎和艾飞雨都是赞同这样的策略地,想要经略淮南。高骈这个傀儡必须挥作用。

    只有半个晚上的磋商时间,这份改编计划自然不够完善,但是这并不妨碍杨行密和刘鼎的写作。袁袭等人也相信投靠鹰扬军以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他们的确是真心实意投靠过来的,工作起来也格外的卖力。后半夜,杨行密就对部队颁布了改编的命令。城外的保信军士兵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内的保信军士兵将保信军的旗帜降下来,换上了鹰扬军的旗帜。由于暂时没有更换鹰扬军的军服。杨行密就让麾下的官兵在手臂上绑了一条白布,以便和城外的保信军区别开来。这个举动意味着,杨行密的军队,从此以后将纳入鹰扬军的序列,这个举动更加意味着,鹰扬军天亮以后,极有可能有大动作。

    果然,天刚刚亮,巢县地城门就突然敞开。鹰扬军从里面鱼贯而出。森严的杀气,顿时将炎热的天气都压了下去。硕大的鹰扬军旗帜。在晨风中高高的飘扬着,让每个保信军士兵都觉得格外的刺眼。鹰扬军出城以后,就在城墙附近列队,整个部队成锥形的进攻态势,前锋更是将刀尖对准了不远处的保信军。在鹰扬军步兵的身后,还出现了相当数量地大型弩机和霹雳车。没有任何地声音,只有森严和静寂,贝礼翊麾下的保信军,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强大压力。

    鹰扬军正式出战。

    接到报告以后,贝礼翊急忙赶到营门附近查看究竟,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刘鼎。

    刘鼎骑着白色的骏马,静静的站在鹰扬军队列的最前面,身边只有几个贴身的卫士。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杀气,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看起来甚至有点秀气的感觉,只有身上偶尔还可以看到的伤痕,说明他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传说中刘鼎正在学习如何使用方天画戟,可是根本没有看到方天画戟的踪影,不知道刘鼎是根本没有携带,还是隐藏在了别的地方。刘鼎并没有看到贝礼翊,甚至没有专门寻找他的位置,他只是很自然的看着保信军的大营。然而,贝礼翊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有点不上不下的感觉,仿佛刘鼎已经吃定了自己。多年的军营生活告诉他,这绝对是不妙的感觉,偏偏这种不妙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

    在刘鼎带领地鹰扬军后面。杨行密带领地“鹰扬军”也鱼贯而出。他们身穿保信军地制服。却打着鹰扬军地旗帜。看起来有些怪异。可是并不妨碍他们对昔日地战友构成巨大地压力。贝礼翊动政变以后。淮西军就分成了几部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相互之间都在极力加深士兵对于其他势力地仇恨认识。因此。尽管原来是一家人。可是打起仗来。却绝对不会手软。

    贝礼翊站在军营地外面。努力地让自己地情绪平静下来。仔细地观察鹰扬军地实力。鹰扬军地数量并不多。可能只有两千人。根据情报部门地估计。刘鼎身边只有鬼雨都和糁潭都两个部队。他本来还带着鬼脸都部队地。可是鬼脸都部队并没有进入巢县。而是跟着鹰扬军水军舰队直接进入了巢湖。天知道他们是奔什么方向去了。可以肯定地是绝对不是庐州。如果刘鼎想要派遣鬼脸都一千多人袭击庐州。那也太小看庐州地防卫能力了。

    鹰扬军地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杨行密率领地保信军(现在是鹰扬军了)还是不少地。起码有三千人。加起来总兵力过五千人。和贝礼翊率领地保信军兵力相当。这对于贝礼翊来说。实在是不太好地消息。贝礼翊不免有些恼怒自己。眼皮底下养着这么一条白眼狼。自己都没有现。简直是愚蠢至极。不过自责也没有用。杨行密掩饰地太好了。就像自己当初在林度地面前掩饰地那么好。

    保信军是非常混乱地整体。本来林度对于军队地管理就不在行。对于各个军头地危险性严重估计不足。否则也不会给贝礼翊坐大地机会。贝礼翊动政变以后。保信军四分五裂。各个军头都竭力扩军。保全自己。庐州算不上地大物博。但是由于之前林度一直实行休养生息地政策。人口增长还是挺快地。根据乾符年间地统计。整个庐州拥有过五十万地人口。其中壮丁不下十万人。这对于扩军是个极好地消息。

    贝礼翊原来地目光。一直盯着唐千铮、鲜于赫等人。努力防止他们地坐大。却没有想到。这个杨行密在不动声色之间。居然也将军队地人数扩大了数倍。杨行密招收地这些兵员。显然不是来自庐州地附近。天知道他是从哪里招收回来地人马。或许就是活跃在庐州、和州之间地零星马贼也说不定。贝礼翊一直怀疑杨行密经常用马贼地身份掩饰自己。可惜直到现在才抓到了证据。却已经没有用了。

    鹰扬军刚刚取得糁潭战役地胜利。士气非常高涨。列队地时候根本没有将敌人放在心上。淮西军地血霸都都被他们逼退了。保信军哪里还放在眼中?就连贝礼翊自己。也觉得十分地危险。淮西军地血霸都是什么人他没有亲眼见识过。可是紫焰都地战斗力。他却是深有体会地。不知不觉间。贝礼翊地呼吸。渐渐地加重了。眼神也变得阴暗起来。

    “大人……”他麾下的军官周水低声的说道。

    “列阵,迎战!”贝礼翊咬牙启齿的下令。

    既然鹰扬军摆开了阵势,他也不能示弱。

    他如果就这样逃跑了,恐怕唐千铮和鲜于赫两人,马上就有和自己翻脸的胆量,自己好不容易才镇压下去的各种势力,马上又会死灰复燃地。鹰扬军虽然厉害,保信军也未必就没有实力与其一战。即使情况再糟糕,自己也有逃回去庐州东山再起地机会。

    周水立刻传达命令,保信军缓缓的摆开了阵势。只看到保信军向两边慢慢地拉开,构成了圆月阵的态势。中间的位置,兵力非常的密集,显然是牢牢的将贝礼翊包围在了中间。刀枪如林,在朝阳的映照下,散着晶莹剔透的寒光。隐隐间,这个稳固的防守反击阵营,还带有一点点绵里藏针的味道。谁要是不小心撞上去了,说不定会被扎得头破血流的。

    刘鼎面色冷峻的说道:“这个贝礼翊,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杨行密脸色凝重的说道:“不是贝礼翊,是他身边的那个军官。此人名叫周水,是贝礼翊麾下头号大将。此人当年在灵州和回鹘人战斗过多次,擅长防守反击,即使面对回鹘人的骑兵,也从不后退半步。他后来调到保信军,本来是要加强保信军的领导力量,可是林度迂腐,对于武夫有偏见,竟然不信任他,最终将他推到了贝礼翊的麾下。贝礼翊此人虽坏,对周水却是极好,也极其信任,因此周水对他也十分忠心。唐千铮和鲜于赫真正忌惮的。其实还是周水。说到正面对阵,我也不是此人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贝礼翊没有带来足够的兵力,我是不赞成今日就和他决战的。”

    三眼都的情报里面也提到这个周水,此人的确在灵州战斗过多年,里面有沉稳坚毅等类似地评语,灵州(今宁夏灵武附近)是关中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唐军、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吐谷浑人,都先后在此争夺,大小战斗至少数百场,战死人数起码在五十万以上,此人最终能够活下来,可见的确是保信军的一员名将,只是贝礼翊一直都不是鹰扬军重点打击的目标,刘鼎暂时也腾不出手来谋划庐州。因此对于庐州保信军的相关情报不是很熟悉。这个周水有印象,可是却没有十分了解。以他地估计,周水愿意跟随贝礼翊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有限。不过杨行密既然对此人的评价如此之高,他也就留心了。

    刘鼎点点头,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有把握冲破对方的阵势吗?”

    话音未落,江沁翎已经热切的叫道:“大人,将攻击任务交给我们糁潭都吧!”

    萧骞迪还在怀宁继续养伤,糁潭都现在是江沁翎在代替指挥,糁潭都刚刚成立,正是需要打响名气的时候。江沁翎来自罡字营,私底下还是有点自恃清高的,但是在糁潭战役中,却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能错过。何况,这种正面强攻地任务,向来都是罡字营最擅长的,刘鼎身边除了同样来自糁潭都的屈飞韬。别人都不擅长正规战。

    刘鼎点点头:“好!”

    江沁翎马上下达了进攻地命令。

    啾啾啾!

    大型弩机纷纷出凶狠的箭镞,刺耳的破空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在这些弩机的面前,生命就如同是地上的蚂蚁一样的脆弱,随时都会被漆黑的箭头带走。然而,保信军的盾牌阵也同样的坚固,他们使用地,全部都是生铁打造的大盾牌,这种盾牌非常的笨重。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带着这种盾牌行军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不过,这种盾牌的防护性能的确很好。甚至面对敌人骑兵的冲锋,也能有效的抵挡一段时间。由此可见,贝礼翊在动政变以后,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好,行军出入都携带这么沉重的盾牌,就是担心突然受到不明人物地袭击。

    当然,这样的盾牌的确是抵挡弩箭的利器,它们相互搭扣在一起,就组成了一道真正的铜墙铁壁。只看到一枚枚的弩箭打在厚厚的塔形盾牌上,要么纷纷被弹开,要么纷纷被折断。残缺不全的箭镞不断的落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凌乱不堪。中间固然有保信军士兵被弩箭射中,惨叫着倒地,但是总体上,保信军倒下地人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将他们击溃的效果。周水在后面挥舞着指挥刀,冷静地保持着保信军的队形。

    刘鼎到巢县来,并不准备和贝礼翊交战的,因此没有携带震天雷。事实上,在糁潭战役的时候,震天雷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黑粉部队全部都撤退到了太湖,努力生产和囤积更多的黑色火药。由于进入了雨季,黑色火药的生产和使用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鹰扬军必须将剩余的黑色火药都集中起来,以便攻克庐江,这会儿在巢县自然是完全没有黑色火药的踪影。

    贝礼翊也带来了相当数量的弩机,马上进行了反击。一枚枚的弩箭,同样向着进攻中的鹰扬军呼啸而来。然而,早有准备的杨行密,同样秘密囤积了大量的弩机,现在这些弩机全部都调拨给了糁潭都。屈飞韬在后面亲自指挥弩箭射击,暂时将保信军的弩机压了下去。

    “前进!”

    江沁翎果敢的下达了命令。

    鹰扬军将士举着盾牌,快步前进。

    啾啾啾!

    保信军的弩机再次呼啸起来,射出一枚枚同样凶狠的弩箭。

    弩箭射在鹰扬军的盾牌上,出笃笃笃的声音,夹杂着弩箭射中人体的噗哧噗哧的声音。说实话,鹰扬军的这些盾牌,都是单兵使用的,只适合在格斗中使用,根本无法抵抗强劲而密集地弩箭。在弩箭的肆虐中,有些鹰扬军士兵不幸倒下。鲜血很快染红了暗青色的土地,可是他们的队列并没有被打乱,还在继续保持快前进。然而,他们距离敌人越近,敌人的弩箭就越是密集,鹰扬军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不断有人倒下,前进地度也更慢了。刘鼎在后面悄悄的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的,江沁翎急躁了,以致上了周水的当。

    周水的布阵非常严密,摆明是稳守反击的阵营,可是江沁翎没有破解这一点,而是将部队直接压了上去,正中周水的下怀。周水还有意识的下令正面的保信军逐渐退缩,以便诱使鹰扬军陷入保信军地陷阱。到时候两翼的保信军同时射弩箭,压上的鹰扬军三面受敌,伤亡将会非常惨重。幸好。江沁翎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错误,也看透了周水地陷阱,他当即下令部队撤退。那边保信军的周水,自然是失望至极,却也不敢追击。于是,两军尚未接触,却又立刻分开了,双方的损伤都在百人左右,单独论数字。鹰扬军的伤亡还要大一些。

    糁潭都的第一次进攻并没有成功,刘鼎并没有觉得意外。其实对于刘鼎来说,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正规的战斗。这样的战斗,个人的骁勇,个人地策略,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这是正规的战斗,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哪怕是他立刻出动鬼雨都,也无法立刻挽回劣势。鬼雨都就算善战,在这样严密的防守面前。也挥不了优势,反而会白白的浪费兵力。

    严格说起来,鹰扬军毕竟是新崛起的势力,还没有成熟,还有太多的方面需要完善。尽管在某些地方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可是距离一支真正地铁军还很远。尤其是部队的核心战斗力,战斗精神,都正在慢慢的培养当中,这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培养起来的。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凝聚。需要大量的经验来沉淀,欲则不达。

    黄巢起义军的失败充分说明。投机取巧在战场上只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却不能持久。最高水平的战斗,很难现对方地缺点,除非对方地将领水平和自己相差太远。然而,任何一个强大的势力,都必然有一两名名将坐阵,他们是轻易不会犯错地,因此,决定战斗胜负的根本因素,还在于部队的素质,在于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部队打硬仗、正规仗的战斗力。任何大势力之间的争夺,都不可能是一两场战斗就可以决定的,在旷日持久的战斗里面,部队应对硬仗的坚韧程度,部队坚持长期作战的顽强精神,决定着战斗的胜负。

    这样的例子在淮西军身上也得到了验证,尽管淮西军攻占了很多地方,看起来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可是一旦遇到真正的没有缺点的对手,或者是很少缺点的对手,淮西军就蔫了。例如糁潭战役,鹰扬军并没有真正击败淮西军,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和毅力,坚持到了淮西军自己放弃的地步。糁潭完全是淮西军自己不得不放弃的,因为他们再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糁潭战斗的失利,对于淮西军绝对不是好消息,别的节度使势力很快就会复制这样的战斗经验,和淮西军展开持久战,直到让淮西军无法坚持下去为止。事实上,这样的战斗,糁潭绝对不是先例,黄巢攻打陈州、秦宗权攻打陈州,经年累月,屡战屡败,就是没有陈州节度使赵那样的顽强意志,最终不得不撤军。

    尽管鹰扬军里面也有不少的将领,各有各的本事,上阵杀敌都是好手,可是真的要打硬仗、恶仗,还是要靠韦国勇这样的将领。杨鹭飒固然可以寻找对方的间隙进行袭击,创造巴水左岸的胜利。然而,一旦他遇到韦国勇这样的将领,极有可能无计可施。如果飞营和罡字营这样摆开阵势对抗,杨鹭飒十有要败下阵来。

    随着鹰扬军控制区的逐渐扩大,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他们不可能像淮西军那样,没有战斗的动力,没有战斗的目标,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坚持。宣武军、河东军、凤翔军。都是相当强悍的军事力量,他们最擅长的,依然是正规地作战方式,鹰扬军在这方面如果不改变投机取巧的作风,以后将会非常困难,甚至有可能失败。刘鼎希望。鹰扬军从现在开始,就要建立正规化的战斗规划,培养一批好像韦国勇那样的将领,但是遗憾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江沁翎等人还是没有完全成熟。

    当然,他不能苛求太多,任何人地成长都是需要时间的。

    “不要着急,慢慢进攻。”

    在江沁翎负荆请罪的时候。刘鼎沉静的对江沁翎说道。

    江沁翎本来就是罡字营出来的,长期跟随在韦国勇的身边,对于正规战很有一套。他很快意识到了犯下了急躁的毛病。于是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将保信军当做了强悍的对手来看待。他仔细和屈飞韬交换了意见,制定了严密的正面进攻方案。他下令调集各类型地重型武器,将所有的家当都摆出来,决心和保信军面对面的打个最传统地阵地战。

    调整了部署以后,鹰扬军在下午继续动攻击。这一次,江沁翎和屈飞韬都将罡字营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前面,依然是盾牌阵,加强了大量的塔形盾牌以后。对保信军的弩箭有了良好的防护效果。后面则是弓弩手,大量的弓箭手,大量的连弩手,中间夹杂着大量的单兵弩,有的士兵甚至携带了三把单兵弩。弩箭一直是唐军最犀利地杀手武器,江沁翎将这一点挥到了极限,铺天盖地的箭雨,将士对保信军的严峻考验。

    在强弩手的后面,是三百人的陌刀阵。这些陌刀是秦汉铁匠铺根据鹰扬军的实际情况,缩小了比例制成的,由于使用了新型的钢材,陌刀的威力没有降低,但是重量却大大减少,使得陌刀地装备数量大大增加,密集的陌刀阵,对于任何敌人来说,都有极大的心理震慑力。一旦他们和敌人前锋接触。这些陌刀就是撕裂敌人防线的最犀利武器。

    在陌刀阵的背后。是数十台大型弩机,弩箭已经全部用绞盘机上好在弓弦上。只要一下掰掉机括,数百枚的弩箭就可以呼啸而出。在大型弩机的背后,后面还有霹雳车,抛射筐里面装载的,全部都是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它们地作用,不是要大量地杀伤敌人,而是震慑敌人,同时引起敌人队列的混乱。对于密集列阵地保信军士兵来说,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弹,想要面不改色的话,是很难的,而只要他们出现稍微的慌乱,例如移动自己的位置,就极有可能引起整个队列的骚动,最终展成不可控制的混乱。当然,这一点和敌人的纪律性是密切相关的,如果敌人的纪律性足够强的话,士兵哪怕被石弹活活砸死,也是绝对不会动弹的。然而,江沁翎和屈飞韬都觉得,贝礼翊的麾下,未必有这样的纪律性。

    这里的地势非常的平坦,正好让江沁翎展开全部的兵力,当一切准备都全部做好以后,整个天地间都似乎蒙上了淡淡的杀气,死亡的阴影,逐渐的笼罩在保信军的头顶上。果然,保信军大将周水马上察觉到不妙了,鹰扬军摆出的阵型,正是他这种稳守反击队形的克星。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他,不害怕敌人的骑兵,不害怕敌人的闪电冲锋,就是担心这种纯粹的兵力和装备上的对抗。更要命的是,周水已经察觉到,他麾下的保信军士兵,无论是素质还是士气,都不如对面的鹰扬军,这是最致命的缺陷。这样的缺陷往往预先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如果贝礼翊带来了庐州的全部军队,依靠优势兵力的运用,周水还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鹰扬军的攻击,一切都只能看战场的临时挥了。

    贝礼翊同样意识到不妙,他急匆匆的赶到周水的身边,凝视着周水的眼睛。结果,他从周水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贝礼翊的一颗心,马上沉下去了。周水是他麾下唯一能打仗的将领,如果连他都觉得没有希望了,这场战斗地胜负看来已经注定。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应该离开庐州,主动到巢县来送死的。果然,随着江沁翎一声令下,鹰扬军的所有武器都全力动,密集的石弹不断的落下。保信军果然出现了混乱,即使周水挥剑杀人也不能制止。保信军的先天性不足,在林度担任节度使地时候,不经意的受到林度的压制和削弱,部队的经费严重不足,装备和训练都受到极大的影响。在贝礼翊动政变以后,保信军的军心又严重分散,官兵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目标,尤其是贝礼翊和淮西军的秘密勾结。更加让保信军军心涣散,就算他周水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改变这种根本性的缺陷。

    保信军地队列出现了混乱。立刻就被鹰扬军抓住了。鹰扬军的石弹,持续不断的落在混乱地缺口中,继续将混乱扩大。也许是老天有意灭亡贝礼翊,周水连续派了两个军官到混乱区域去恢复秩序,结果都被突如其来的石弹当场砸死。在战场上,这样的几率是极小的,可是偏偏被保信军遇上了,周水除了暗自感慨老天不帮忙之余,只好亲自到那里去恢复秩序。他在士兵中的威信很高。他人到了那里以后,混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可是,周水的移动位置,也打乱了保信军其他的部署,让鹰扬军有了进攻的机会。

    从周水所在地位置看过去,进攻的鹰扬军保持着严密的队形,缓缓的前进,严密的盾牌将他们掩护的严严实实的。鹰扬军的大型弩机进入射程以后,同时开始射。弩箭给保信军前面的盾牌增加了极大地压力,密集的弩箭打在盾牌上,就好像是不断有珍珠掉在玉盘上一样,只是声音要沉闷的多。保信军的盾牌防护还是很严密的,出现的伤亡并不多。可是,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鹰扬军大量装备的单兵弩,也对天斜斜射,密集的弩箭腾空而起。几乎掩盖了太阳地光辉。这些弩箭从天空中折射下来。对保信军地伤害要比正面的弩箭大多了。

    保信军当然不能示弱,马上展开反击。然而。他们地反击不能阻止鹰扬军的靠近,弩箭打在鹰扬军的大型塔盾上,出啪啪啪的声音,大部分都掉落在地。鹰扬军的单兵弩继续对天射击,让密集的弩箭从天空折射下来,间接性的攻击保信军的后方。在保信军的后方,盾牌的防护性能要大大降低,不少保信军士兵甚至连盾牌都没有,在这样的箭雨下,自然是纷纷倒地。周水下令部队不停的变换位置,可是效果不大,保信军的伤亡越来越多。

    “该来的还是要来……”

    周水脑海中默默的转过这样的念头。

    不久之后,两军开始接触,鹰扬军的陌刀手从后面迅插上,对着保信军的前锋就是一顿猛砍。他们的陌刀专门从盾牌的下方平平的砍过去,专门砍敌人的脚板。在锋利的陌刀面前,保信军的前锋队伍叫苦不堪,他们举着的盾牌,本来就非常沉重,一旦脚板或者小腿被砍伤,盾牌马上就会掉下来,沉重的盾牌甚至直接将他们压在身下。鹰扬军的陌刀手趁机一拥而上,慑人的刀光在前线上下翻飞,保信军的缺口顿时被撕裂,缺口附近的保信军纷纷溃散。

    鹰扬军的弓弩手顺势上前,将缺口扩大。他们冲过了盾牌阵以后,单兵弩直接对着面前的保信军射。在密集的箭镞下,保信军被极力打压,前面的保信军受到鹰扬军陌刀手的狠命攻击,伤亡惨重,后面的保信军又被弩箭覆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周水大声呼喝,却于事无补,保信军的整体素质,注定了他们无法在这样的劣势中,力挽狂澜。

第278章 壮士来归(4)

    保信军的战斗意志远远不及鹰扬军顽强,在鹰扬军巨大的压力下,没有被迅压得崩溃,已经是周水平时付出不少心血的结果。若非周水平时狠抓对保信军的训练,以其他保信军部队的水平,在鹰扬军这样的威逼下,恐怕已经全面溃散了。鹰扬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马上避开了周水的正面,从他的两翼插上,试图将周水和他的亲兵一举围困在中间。

    贝礼翊在后面看到,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冒出来,可是想要做出解救的动作,却又什么都做不出来。保信军的排兵布阵并没有丝毫的问题,同样的,鹰扬军的排兵布阵也没有丝毫的问题,双方的将领都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挥到了极致,现在保信军被压得步步后退,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了。

    最终,江沁翎率领鹰扬军成功的撕裂了保信军的正面左翼,并且将缺口撕得越来越大,保信军想要堵住这个缺口,已经完全不可能。后面的屈飞韬马上率军趁机压上,一个猛子扎下去,将缺口撕裂的更大,屈飞韬同时组成两个尖刀队伍,再次将撤退的保信军撕裂。周水在后面连续调动预备队,才堪堪挡住了屈飞韬的猛攻。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刘鼎毫不犹豫的向正面投入了鬼雨都的全部兵力,刘宕、刘恒等新生代的鬼雨都战士自不必说,甚至连身边的令狐翼都派了上去。所有的鹰扬军将士全部都投入了战斗,只有刘鼎独自一个人在后面。嗯,还有城内的李怡禾、艾飞雨等人,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厮杀的战场之上的,此刻的他们,只在城头上密切关注战场的动态。

    鬼雨都战士投入战斗以后,保信军正面的缺口瞬间被扩大,不要说堵住漏洞,想要防止缺口被扩大也已经不可嫩。鬼雨都是刘鼎身边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地出现,成为了压垮保信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刘宕等人奋力冲在前面,奋力冲杀,竟然一口气就将保信军撕开了一个长约五十丈,宽约三十丈的大缺口。这样的缺口对于保信军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堵住了。

    周水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预备队。全部都被鬼雨都消耗掉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从其他地段不断的抽调兵力。然而,鹰扬军地攻势非常的猛烈,冲在最前面的鬼雨都,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即将溃散的保信军士兵,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致命的威胁。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到,正面的保信军终于无法抵抗了。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贝礼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脑门上简直要冒出火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挽回劣势。

    这时候,一个更加绝望的消息传来,杨行密指挥地鹰扬军千牛营已经迂回到了保信军的东北侧翼。由于周水为了阻挡正面的鹰扬军进攻,从侧翼抽调了大量地兵力。杨行密的**,根本是他无法阻挡的。事实上,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从右翼起进攻的杨行密,已经连续突破保信军的四道防线,一路**到了保信军的核心区域。眼看就要和正面攻击的鹰扬军会师了,两个方向的鹰扬军旗帜相距不到百丈地距离。

    这是非常危险的信息。

    贝礼翊当即下令撤退。

    周水主动留下断后。

    保信军在鹰扬军的重压之下,撤退的时候已经不能保持队形,不少的士兵都只顾着逃命,完全不理睬上级的命令。鹰扬军穷追猛打,最终将保信军完全击溃。周水的确尽忠尽职,即使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依然组织起数次的小规模反击,降低了鹰扬军进攻地度。让贝礼翊等人有更多的逃跑时间。但是,由于他的出色表现,他本人也被鹰扬军盯上了。

    嗖!

    卫京幸远远就是一箭。雕翎箭呼啸而去。

    周水应声而倒。紧握着战刀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卫京幸地箭镞射中了他地左胸。却没有致命。因为他地心脏是异于常人地。生在了右胸。杨行密很清楚这一点。

    周水还想要勉力支撑起来。继续负隅顽抗。却被一个箭步跟上地刘宕一脚踢飞了战刀。跟着将他摁倒在地上。跟着有人拿了绳子过来。就这样捆起来。周水还要挣扎。还伸手去抢刘宕手中地横刀。却被刘宕一伸手打在了脖子后面。于是他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周围地保信军士兵看到周水昏死过去。还以为周水被杀了。更加惊恐。呼哨一声。作鸟兽散。

    接到周水战死地消息。贝礼翊又惊又怒。同时从内心里感觉到莫名地恐惧。这种恐惧从他地内心里涌起来。一直渗透到他地脑门。他甚至觉得自己地脑门上。好像有丝丝地冷气在冒出来。在这样炎热地天气里面。他居然有处身冰窖地感觉。他身边地保信军官兵越来越少。追上来地鹰扬军官兵却是越来越多。尽管他地亲兵奋力迎战。依然无法甩掉鹰扬军地追兵。

    “将老匹夫**来!”

    绝望之下,贝礼翊只好在此使出这招杀手锏了。

    他下令军队暂时停止退却,就地组织成一个小小的防卫圈。他命人清点了人数,现还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部下。这些人和逃跑掉的保信军完全不同,都是他的老底子,值得信任。当初他就是带着这群人起家的。现了这一点以后,贝礼翊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振作精神,要和刘鼎最后拼个鱼死网破。

    在亲兵们的包围下,贝礼翊将林度推到了最前面,他亲自将弯刀架到了林度的脖子上。周围的鹰扬军源源不断的包围上来,逐渐的压缩包围圈。贝礼翊将林度挡在自己的面前,以免被鹰扬军冷箭射杀,随后厉声叫道:“刘鼎,你想让林度活命的话,马上停止进攻。”

    然而,刘鼎根本不答话,因为他根本不在前线。

    鹰扬军继续从四面八方进攻。根本不理睬贝礼翊的吼叫声。参与进攻的,大多数都是糁潭都地士兵,他们的前身,就是罡字营的甲旅和丙旅,罡字营的前身则是黄巢起义军的余部,和林度的确没有什么关系。林度是死是活。说老实话,他们并不是十分地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全歼面前的保信军,为新成立的糁潭都打响名气,以便将来在鹰扬军中站稳脚跟。江沁翎和屈飞韬料定贝礼翊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对林度动手的,因此,两人也不答话,只是命令部队不断的压缩战线。试图对贝礼翊形成包围圈。

    贝礼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手指搭在刀柄上,刀刃在林度的脖子上切开了一条缝。鲜血慢慢地渗透出来。只要他用力一拉刀,就可以切断林度的气管,终结林度的性命。可是,贝礼翊地脸庞高度扭曲,弯刀却始终没有用力的拉下去。林度本人倒也足够刚硬,愣是一声不吭,永远都紧闭着双眼,任凭贝礼翊折腾。

    杀不杀?

    杀不杀?

    贝礼翊陷入了极度的矛盾里面,脑海中两个激烈的观念来回碰撞。激出阵阵的耳鸣,差点儿让他昏厥过去。

    杀了林度,就没有了威胁刘鼎的筹码,刘鼎必然对自己穷追猛打,自己想要成功的逃回去庐州,还真的有点难度。不杀林度,同样奈何不了刘鼎,刘鼎太绝情了,根本不在乎林度的死活。就算林度在自己地手中,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隐约间,贝礼翊还是觉得林度能够对刘鼎起作用,说什么在他的军队里面,有不少的保信军余部,他不可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何况还有林家三姐妹都在他的身边,他总不能不要这三个女人吧。

    “撤!”

    贝礼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回到庐州以后。自己一定会要刘鼎的好看,庐州的城墙是非常坚固的。刘鼎想要攻破庐州,绝对是不可能地事情。他带着残余的保信军仓皇北撤,后面鹰扬军在紧追不舍,那些跑不动的,或者是跑得慢的保信军,全部都落入了鹰扬军的魔掌。鹰扬军也的确强悍,后来干脆不理会跪倒在道路两边的报保信军,而是一路紧追贝礼翊。贝礼翊骑马飞奔,倒没有被鹰扬军追上。可是,还没有逃出三十里地,又一个天大的噩耗传来,斥候队长急匆匆的赶来,慌里慌张地叫道:“大人……鹰扬军截断了我们地退路了!”

    贝礼翊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撞下马来。

    原来,洛羽、龙吟已经带领鹰扬军水军舰队在巢湖东岸登6,水军舰队的水兵,还有鬼脸都地士兵,在他们的面前早就严阵以待。这时候天色虽然有点阴暗,太阳也挂到了西边,夕阳的余晖有气无力的洒落在原野上,让贝礼翊感觉更加的寒冷。这时候距离天黑还有一小段的时间,夜色苍茫,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保信军的残部想要浑水摸鱼,越过鹰扬军的封锁线,几乎是不可能的。更要命的是,北方的鹰扬军并不是被动的拦截,而是主动的参与了进攻。他们现了保信军的踪影以后,立刻从北向南动了进攻。这样一来,南面的鹰扬军,还有杨行密率领的鹰扬军,还有北方来的鹰扬军,同时压过来,将残存的保信军全部都压缩在了巢湖东岸一个不足三里宽的小地方。

    木然良久,贝礼翊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被包围了。

    “突围!”

    贝礼翊不顾一切的说道。

    刘鼎随后就会赶来,他留下来只能等死。

    他带着残余的保信军士兵向北拼命的冲击,试图从这里找到一条回去庐州的生路。然而,鹰扬军的包围圈非常的坚强,似乎也料定保信军肯定会从这里夺路而逃的,所以,这里的防守非常的严密。鬼脸都没有参与巢县外面的进攻,这时候憋了一口气,就等着贝礼翊送上门来。刁奇等人亲自在前线指挥战斗,充实到鬼脸都的刘鹏、刘孤等人更是身先士卒,刀刀见血。保信军连续起了数次进攻。都被鹰扬军干净利索地打退。洛羽、龙吟带领的鹰扬军水军,尽管是在6地上战斗,可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少,何况其中还有鬼脸都的主力,他们的兵力占据着绝对优势,在打退了保信军的突围以后。跟着起了反击。

    这时候,从南面赶来地鹰扬军部队,也6续杀到了。江沁翎和屈飞韬急于表现自己,急于锻造糁潭都的名声,因此两人都像疯子一样,带着部队一路穷追不舍。可怜贝礼翊身边剩下的保信军本来就不多,这时候连续遭受打击,已经是奄奄一息。不要说突围,现在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只能是暂时苟延残喘了。他们被围困在一个小洼地里面,周围全部都是鹰扬军的人,还有大量的鹰扬军士兵正从四面八方急促赶来。

    面对鹰扬军的包围圈。贝礼翊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南下去找刘鼎的晦气,如果自己不南下,就不会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当然,现在这样的处境也还不是死地,还有逃出生天地机会,如果庐州的保信军拼死出救的话,从北方狠命攻击鹰扬军地背后,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将他接回去庐州。他贝礼翊还有生存的希望。然而,贝礼翊自己对此也没有什么信心,他的那些麾下是什么货色,他是很清楚的,自己在的时候,这些人也许个个都表现的非常谦恭,吹嘘拍马,阿谀奉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是如果自己死了,真正悲伤的人绝对不会很多。

    “下雨了!”

    忽然间,有人用很奇怪地声音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悲怆和绝望的味道。

    贝礼翊抬头看着天空,是的,真的下雨了。

    夏季的雨水说来就来,纷飞的雨水,好像白雾一样,笼罩了这片小小的洼地。

    地上逐渐的变得泥泞起来。凌乱的脚印在地上显得格外地醒目。如同是最难看的图画。

    贝礼翊忽然想起,去年他动政变的时候。庐州也在下雨,那时候的雨水,也像现在一样的多情善感。庐州政变时流淌的鲜血,溶合在雨水里面,将天地间都变得粉红的一片。现在他同样看到,小洼地里面的积水越多越多,伤兵们的鲜血汩汩而出,被雨水冲刷到地上,同样将小洼地染成了粉红色,这个场面看起非常地熟悉。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鹰扬军很快压缩到了贝礼翊地面前,密集的箭镞瞄准了这片小小地洼地。

    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就会将小洼地完全覆盖。

    然而,奇怪的是,始终没有人下令。

    贝礼翊清楚,鹰扬军是在等待刘鼎的到来。

    只要想到刘鼎,贝礼翊的眼睛,马上变得通红起来,他疯狂的将林度押到了前面,刀尖狠狠的顶着林度的后心。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马蹄声很清脆,马蹄声很轻微。

    随着轻轻的马蹄声,刘鼎出现了。

    他还是刚才那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没有喜怒哀乐,对于小洼地内惊恐不安的保信军残部,刘鼎也视若无睹。他的眼睛,只是落在贝礼翊的身上,眼睛里面带着冷漠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贝礼翊是什么人。

    谁也没有说话。

    天地间仿佛凝结了。

    雨点却是越来越大了。

    贝礼翊疯狂的吼叫起来:“刘鼎,林度在我的手中,你要是不立刻撤退,我就让他死在你的面前!”

    刘鼎的反应很奇怪,他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的摘下久违的黑雕弓。

    这把黑雕弓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使用了。

    随着麾下部队的越来越多,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大,刘鼎逐渐的从前线开始脱出,将冲杀的机会让给后来的年轻人。这把从菱角洲拿来的黑雕弓,是他用过地最好的武器。本来是准备送给令狐翼或者藏勒昭的,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可以运用黑雕弓了,但是他们都选择了更加轻便的乌金弓,于是。这把黑雕弓还陪伴着刘鼎,日常一般都是刘宕等人负责保管。

    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刘鼎缓缓地弯弓搭箭。

    漆黑亮的箭头,瞄准了小洼地里面的贝礼翊。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鹰扬军,还是保信军,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刘鼎射出惊天的一箭。

    令狐翼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刘鼎距离贝礼翊至少有五十丈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够一箭准确的干掉贝礼翊,救下林度地性命。藏勒昭脸上的肌肉也是悄悄的抽搐了一下,他也觉得刘鼎太冒险了。贝礼翊还是很机警地,狗急跳墙的他,只露出小半个脸庞。其余的位置,全部都被林度挡住了。贝礼翊的刀尖,还顶在了林度的背心上。林度本来小腹挨了藏勒昭的一箭。已经是奄奄一息,贝礼翊只要在后面补上一刀,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然而,刘鼎却不假思索的松开了弓弦。

    嗖!

    铁骨箭呼啸而去,刺耳的破空声,震动了整个旷野。

    雨点落在呼啸而过的铁骨箭上,纷纷碎裂成朦胧地白雾,**一条清晰的白色的痕迹。

    大惊之下的贝礼翊,急忙躲在了林度的背后。同时狠狠一刀刺入林度的胸脯。

    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刘鼎救下林度。

    这是贝礼翊最后一刻的想法。

    林度的身体蓦然向前,跟着扑倒在了地上,背后的鲜血汩汩而出。

    贝礼翊同样跟着扑倒在泥泞中。

    他以为自己死了。

    刘鼎射出地铁骨箭,威势实在惊人,天地间的热气,似乎都被这枚铁骨箭席卷一空。好久以后,贝礼翊才愕然现,自己根本没有死。

    铁骨箭从贝礼翊身边大约两三丈远的地方掠过。没有射中任何的目标,直接落在了百丈开外的空地上。

    贝礼翊满头雾水的站起来,愣愣的站在那里。

    他身上到处都在流淌着浑浊的泥水,可是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

    好大一会儿,贝礼翊才依稀觉察到了刘鼎的用意。

    刘鼎显然没有射死他地意思,却迫使他大惊之下,不假思索地杀死了林度。

    林度死了,刘鼎就更加没有忌讳了。

    果然,无数的鹰扬军将士都极大地松了一口气。

    贝礼翊身边的人。却是面如土色。

    没有了林度,他们全部都是待宰的羔羊。盛怒的鹰扬军如果打着为林度报仇雪恨的旗号,恐怕会将他们每个人都撕碎在这里的。贝礼翊动政变的时候,杀了太多的人,这股仇恨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刘鼎放下黑雕弓,纵马向前,朗声说道:“除了贝礼翊之外,其余人只要放下武器,全部免死!”

    这句话就像是雨后的彩虹,瞬间照亮了保信军官兵的内心。

    绝地逢生。

    不理会贝礼翊的面如死灰,贝礼翊身边的人,都慢慢的放下了武器,然后乖乖的离开了这片小洼地。

    夜色降临,贝礼翊一个人站在泥泞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的孤寂。

    奇怪的是,鹰扬军依然没有放箭,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

    刘鼎缓缓的纵马向前,向着贝礼翊走过来。

    贝礼翊没有丝毫的反应,对于刘鼎的动作视若无睹。

    刘鼎慢慢的来到贝礼翊的身边,歪着头看着他。

    距离他们两人最近的人,都在五十丈开外,谁也不知道刘鼎是什么意思。

    贝礼翊也不知道刘鼎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得意的笑起来,冷冷的说道:“刘鼎,我终于杀了他。”

    刘鼎的嘴角边同样露出一丝丝冷冷的笑意,偏偏笑意中又隐含着一丝丝的欣慰,他淡淡的说道:“我感谢你杀了他。”

    贝礼翊愣愣的站在那里。

    刘鼎低头看了看林度的尸体,眼神显得非常地冷漠。

    贝礼翊终于艰涩的说道:“为什么?”

    刘鼎没有抬头,只是漫不经意的说道:“他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贝礼翊愕然。

    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林度被抢救出来,对于刘鼎的确没有什么好处,他根本不需要林度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林度回到舒州。会影响到刘鼎的地位。他本来就是保信军节度使,不少地鹰扬军将领,都是他的部下。如果他们眷恋故主,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的话,刘鼎就难办了,他不但是保信军节度使,还是自己的岳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否则,很容易遭受到有志之士的摒弃。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林度永远回不去舒州。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没想过要林度回去。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没想过要林度活着。

    只是,刘鼎绝对不会背上杀害林度的罪名,他必须找到一个替罪羊。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是要迫使他杀死林度。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定位了他贝礼翊的角色:杀死林度地凶手。

    现在,一切的工作都由贝礼翊主动的完成了。

    还是主动完成地。

    圈套!

    圈套!

    圈套!

    致命的圈套。

    偏偏自己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实在是太晚了。

    贝礼翊觉得自己很可悲。

    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各色各样的枭雄,他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他最大的能力,就是守住庐州,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财主。但是他偏偏不满足,偏偏还要尝试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没有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许刘鼎可以,他贝礼翊却绝对不行。

    他没有资格,是因为他弱智到以为林度可以威胁刘鼎。

    他没有资格,是因为他天真到以为刘鼎要将林度接回去舒州。

    无语凝噎。

    良久,贝礼翊才勉力挣扎的说道:“我……我还有一个……席明雪在我的手中。”

    刘鼎笑容可掬地说道:“我知道,她的确曾经是在你的手中。但是现在……我已经派人到庐州。明天我也会到庐州去,我相信。你的那些部下,会将她仔细的装扮好,然后规规矩矩的送出庐州来的。”

    贝礼翊终于完全冻结了。

    没有了他贝礼翊,庐州的那群人,马上就会自动自觉的投靠到刘鼎地麾下,就像当初他们投靠到自己麾下一样。他们不但会将席明雪安然无恙的送出来的,而且还会将庐州政变的所有罪名,所有罪责,全部都推到他贝礼翊的头上。更可怕的是,相信刘鼎的使者到了庐州,他贝礼翊的三十多个妻妾,二十多个子女,都要全部成为刀下亡魂了。他的部下应该很乐意接收他那些娇妻美妾,玉帛财产,只是对他地子女亲人之类地,恐怕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雨点纷纷洒洒,贝礼翊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惬意。

    一种临死前地解脱的惬意。

    在不知不觉间,一切都结束了。

    刘鼎伏下身来,拍拍贝礼翊的肩头,亲热的说道:“为了感谢你杀死林度,我会给你一个葬礼。”

    贝礼翊忽然傻笑起来,笑得非常的可爱。

    刘鼎慢慢的掉转马头,悠然远去。

    贝礼翊还在后面狂笑不已。

    豆大的雨点洒落在他的身上,也掩饰不住他的傻笑。

    刘鼎朝藏勒昭点点头。

    下一刻,无数的箭镞将贝礼翊完全覆盖。

    笑声,终于嘎然而止。

    风,在呜咽。

    雨,在飘零。

    鹰扬军的旗帜在风雨中猎猎飘动。

第279章 铁枪王彦章(1)

    光启二年五月的庐州,雨水纷飞,天地间一片迷蒙。

    刘鼎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庐州。

    从巢县到庐州,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可是刘鼎在路上却走了五天的时间。他不着急,没有必要着急,也不能着急。杨行密已经提前赶往庐州,和贝礼翊的残部进行谈判。显而易见,谈判暂时不会取得太大的进展,扫把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除非是鹰扬军有足够的实力拿下庐州。现在的事实是,尽管贝礼翊已经被消灭了,可是鹰扬军想要拿下庐州,却也不容易。庐州素来有“江南唇齿,淮右襟喉”及“江淮郡、吴楚要冲”之称,历为军事重镇和兵家必争之地。经过多年的修葺,现在的庐州,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坚城,淮西军当初攻击了大半年的时间,始终没有拿下庐州,就是最好的佐证。

    贝礼翊既死,庐州剩下的保信军军官里面,只有牛昊、冉志、库铭有实力争夺他的位置。按照艾飞雨的说法,三人都不是有才华之辈,绝没有冲出庐州的实力,但是在庐州城内进行窝里斗的本事还是很强的。他们对于鹰扬军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同样的,三个人都存在相当的幻想,幻想着能够游离于鹰扬军的控制之外而存在。他们的幻想就是庐州的坚固。他们自以为可以凭借庐州的坚固,将刘鼎阻挡在庐州城外。当然,在贝礼翊已经被鹰扬军干掉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主动和鹰扬军交恶,因此,谈判也会取得一定的进展。

    刘鼎来到庐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由于长时间的连绵细雨,炎热的天气似乎稍稍得到了控制,早晨和晚间还是比较凉爽的,只是行军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巢县到庐州之间的田野。全部都是低洼地带,下雨积水严重,不少村庄都存在水浸的现象。鬼雨都战士都基本配备了战马,一路疾驰,糁潭都却是步行,刘鼎有地是时间。于是就陪伴着糁潭都慢慢的步行。当他靠近庐州的时候,杨行密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杨行密遗憾的说道:“牛昊不欢迎你入城,他担心你入城以后,庐州的主人就换成了你。”

    刘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要让保信军放他入城,难度实在有点高,这基本意味着他们也要投靠鹰扬军了。事实上,城内的三个保信军头脑,和鹰扬军都没有什么联系。相反地。他们和淮南军的联系非常的紧密,现在淮南军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他们依仗着淮南军这个靠山。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有和鹰扬军讨价还价的余地。

    杨行密继续说道:“贝礼翊的家人,都被牛昊杀了,妻妾都被他们三人全部接受过去了。”

    刘鼎还是点点头,沉默不语。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贝礼翊是那样地人,他的麾下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贝礼翊死了,他们三个除了暗中争夺老大的位置之外,另外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就是瓜分贝礼翊的妻妾和财产,至于他的子女,相信现在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五月,是个雨水纷飞的季节,也是个杀人的好季节,所有的鲜血,都被雨水冲淡了,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庐州的城墙上还插着保信军的旗帜,里面地主人却已经换了数次了。

    在他汇报情况地时候。刘鼎一直在打量着庐州地城防。庐州地城墙很高。最矮地地方也有七丈高。这对于普通地云梯来说。是个非常致命地高度。云梯要达到这样地高度。必须做得非常地纤细。否则在这样地雨季里面。推动云梯简直是一种灾难。然而纤细地云梯在攻城地时候。很容易折断。又或者是被毁。甚至被直接推翻。没有黑色火药地帮助。想要攻克这样地大城市。是非常困难地。毕竟。庐江、桐城等地都只是县城。只有庐州才是真正地大城。在淮南地区。庐州地名声。仅仅在扬州之后。先期到达并参与谈判地李怡禾进一步汇报了相关地详细情况。贝礼翊麾下。还有牛昊、冉志、库铭三人。分别掌管着千余人地部队。他们在贝礼翊死了以后。都显得十分地慌乱。生怕鹰扬军会跟着进攻庐州。所以和驻守慎县地淮南军取得了联系。现在慎县地淮南军。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鹰扬军攻击庐州。他们极有可能出现在鹰扬军地侧翼。驻守慎县地淮南军有四千人。指挥官叫做米舜晟。是吕用之地心腹。现在吕用之在扬州地区是权力熏天。鹰扬军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经过杨行密和他们地接触。三人都同意和鹰扬军保持良好地关系。承诺绝对不主动挑起战端。甚至在一定地程度上。他们愿意和鹰扬军协作。为鹰扬军地某些战斗行动提供方便。但是他们拒绝刘鼎进入庐州。因为他们担心刘鼎入城以后。会在城内动军事政变。抢夺他们地地位。同时。他们只愿意和杨行密进行谈判。不愿意和刘鼎接触。因为他们摸不清刘鼎地底细。对他有点恐惧。有点敬畏。

    总地来说。这三人还存在一定地幻想。他们地幻想就是建立在庐州地坚城之上地。他们以为控制着这样地坚城。外面又有淮南军地接应。鹰扬军即使翻脸。也无法奈何得了他们。淮西军十万大军攻击庐州。也未能攻下。鹰扬军只有区区数千人。当然奈何不了庐州。当然。这其中也有淮西军地压力存在。在杨行密和他们三人接触地时候。清晰可见背后淮西军使者活动地身影。淮西军地使者在这场谈判中。同样显得非常地睿智。竟然让杨行密无法完全切断庐州和淮西军地联系。

    事实上。刘鼎进入巢县。最为紧张地自然是庐江地淮西军。庐州就在庐江地侧后。完全可以切断寿州和庐江地关系。将庐江变成一个巨大地包围圈。一旦鹰扬军控制庐州。庐江就不攻自破了。驻扎庐江地数万淮西军。都要全部成为瓮中之鳖。秦宗权派驻寿州地指挥官叫做辛如明。此人在淮西军中乃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麾下猛将安仁义地确武力过人。横冲直撞。罕有敌手。使得辛如明地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最终成为寿州防御使。想必辛如明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到庐州。威胁牛昊、冉志、库铭等人。绝对不能让刘鼎进入庐州。

    由于现在淮西军地力量还是很强大地。尤其是在寿州等地还有数量众多地军队。牛昊等人左右彷徨地心思也是可以理解地。当然。淮西军地威胁也是完全可以消除地。只要三人看清楚形势。他们必然会和淮西军彻底地断绝联系。这些任务不是短时间就可以一蹴而就地。刘鼎已经决定将庐州地事情交给杨行密去解决。而杨行密解决庐州地问题。最需要地乃是时间。

    刘鼎关切地说道:“席明雪地下落如何?”

    杨行密插口说道:“冉志已经答应。一定会将她安然无恙的送出来。”

    刘鼎点点头。

    他到庐州来地最大任务,就是将席明雪接回去舒州。

    林度已经死了,如果席明雪还出现意外的话。林家三姐妹还不知道要多么伤心呢。

    随后,刘鼎等人就在庐州城外休息,杨行密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住处。这个小小的村庄倒也大有来头,名字叫做东痒楼,据说当年狄仁杰曾在此任职,这里后世还出过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就是包拯。当然,这时候的包拯还没有出世呢。这里面有一个很不错的宅院,绿竹婆娑。精致典雅,本来是一个姓包的大户人家拥有的,后来贝礼翊动政变,这家人被撵走了,宅院也被废置,现在听说贝礼翊被刘鼎给杀了,这家主人非常感激,特地将宅院让出来,请刘鼎在这里落榻。这家人的马屁拍得地确不错,不但将宅院清扫的干干净净,还委婉的请刘鼎题词留念。刘鼎欣然答应了,只是他的毛笔字实在不能见人,于是这一切就交给艾飞雨代劳了。

    由于庐州没有经受淮西军的蹂躏,贝礼翊的叛乱也没有波及到太多的平民,只是大户人家之间的争斗和洗牌,比淮西军糟蹋过的地方要好很多。刘鼎一路北来,都很注意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从老百姓的生活来看。庐州附近区域要比庐江附近区域好很多。这里的田地也相当的肥沃,只要有得力的官员。积极修葺水力措施,将百姓们的生产积极性调动起来,同时给百姓们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这里将成为舒州之外最好的战略基地。

    刘鼎看惯了太多地悲惨境地,这时候看到百姓们能够基本生活下来,还是非常欣慰地。无论林度在保信军的问题上犯下了多少地错误,有多少的缺陷和遗憾,但是他积极执行的劝课农桑的政策,还是非常有效的。庐州百姓在他统治的十年间,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饥荒,这是一项很了不起的成就。鹰扬军总体的战略方针是“奉天子、修耕植、贮军资”,庐州将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李怡禾感慨的说道:“如果能够天下太平,我愿意折寿二十年。”

    刘鼎微微笑了笑。

    艾飞雨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水,慢悠悠的说道:“怡禾心怀天下,必能如愿。”

    这年代的人都很相信誓言,李怡禾有感而,的确是充满了对于和平的向往。

    刘鼎笑着说道:“庐州如果能够平静移交,怡禾的心愿也许不用二十年就能实现。”

    艾飞雨说道:“牛昊、冉志、库铭三人,都不是枭雄之辈,庐州的移交是必然的,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刘鼎点头说道:“但愿他们看清楚局势,不要自绝于人民。”

    正在说着,令狐翼悄悄的来了。令狐翼是刘鼎派到城内去迎接席明雪的,同时带去的还有二十名的鬼雨都战士。他现在回来了,显然是平安的将席明雪接了出来。林度的家人,除了席明雪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刘鼎禁止令狐翼向席明雪透露林度已经遇难的信息。果然,令狐翼低声的说道:“大人,幸不辱命。林夫人已经平安的接回来了。”

    刘鼎走到宅院地大门口,只看到远处一顶青衣小轿款款而来。雨水淅淅沥沥,青衣小轿在细雨中就像突然出现的精灵。青衣小轿在刘鼎面前停下,一个神色有些憔悴的美妇人婷婷下来,正是林夫人席明雪。细雨霏霏,景色朦胧。席明雪就好像是雨后的精灵,悄然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除了艾飞雨之外,其他所有人眼前都是轻轻一亮。她还没有接到任何地噩耗,神色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可是隐隐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喜悦,脱离牢笼的喜悦。

    看不出席明雪的年纪,更看不出她是三个女儿的母亲,身材窈窕就如同是刚出嫁的少妇。事实上。席明雪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因为心情恬静,保养有术。依然容貌秀丽,肌肤雪嫩,盈盈纤腰,充满着母性的柔媚。腰若束素,秋水凝眸,婷婷玉立。席明雪和其他美妇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这些年跟随林度的身边,跟林度学习琴棋书画,饱读诗书。多沾文风,浑身透着高贵地气质,同时拥有成熟与娇艳,彷佛一朵怒放的雪莲花,正是女性最有魅力最迷人的时刻!

    只见她穿一身娇黄地长裙,一根黑色丝巾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显得白哲生动。即使是心无杂念的刘鼎,心念也情不自禁的微微一动,十几年前这席明雪就以艳色名动淮南,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自己以前还以为是有人夸夸其谈,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杨行密多次见过席明雪,这时候依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至于李怡禾等人,就更加明显了。

    席明雪秀丽地脸庞并未因岁月的变迁而显得粗糙起皱。身材也未因生育过一女而显得肥肿。比起年轻的少女来,身材并没有任何的输蚀。更有着成熟妇人的独特风韵,简直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挡这种厚积薄的魅力,难怪贝礼翊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了。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令人不舍得辣手摧花,若非自己大军压境,恐怕牛昊、冉志、库铭三人也不舍得将她交出。大概是感觉到了来自一众男人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席明雪习惯新地低下头去,眼神显得更加的迷蒙。

    刘鼎和席明雪见面,乃是私事,李怡禾推着艾飞雨的轮椅,悄悄的避开了。

    杨行密意味深长的拍拍刘鼎的肩头,也悄悄的避开了。

    刘鼎收拾心神,恭敬的说道:“伯母,”

    席明雪眼神似乎有些朦胧,轻轻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刘鼎,片刻才犹豫着说道:“刘大人……你……”

    她地脸色,明显有些欣喜,随后又有些羞涩,最后更多地却是无奈。为了林度和其他家人的安全,她不得不含羞接受贝礼翊地凌辱,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体从此都是肮脏的,是不见得人的,那种从心底下涌起的悲哀,笼罩了她的全身,她的眼角里悄悄的泛动着泪光,可是很快又消失了。渐渐的,她的脸色变的有点苍白,如同是这纷飞的雨水,笼罩着无边的哀愁。

    刘鼎急忙说道:“伯母叫我小刘或者刘鼎就好了,外面风雨大,还请伯母先进来。”

    席明雪低着头,踏入了这所精致的庭院。包家将庭院收拾得非常精致,绿竹婆娑,细细的竹叶上,晶莹的雨滴轻轻的滴落。可是四周的景物,都完全没有引起席明雪的关注。她的心,曾经是活跃的,自豪的,她有一个爱自己的相公,又有三个可爱的女儿,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幸福美满的,人世间的险恶,她完全感受不到。可是,去年这个时候,同样是雨水纷飞的时节,她的生活从此改变。自从在那个不堪回的夜晚,贝礼翊**着骑上她冰清玉洁的身体以后,她的心就已经死了。除了几个牵挂的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引起她内心的波澜。

    她从来没有见过刘鼎,但是她在政变之前,也略微知道刘鼎和林诗梓的事情。那时候地她。因为林度已经深陷在和淮西军的争斗里面,她只能将自己的心思都寄托在照顾林度之上,忽略了自己的小女儿。幸好,在遥远的舒州,有一个男人对林诗梓的照顾还是很到位地,这个男人。就是刘鼎。她的确幻想过刘鼎的样子,猜测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甚至还会想入非非,政变以后,她被贝礼翊囚禁,她更想念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更多的幻想刘鼎来解救他们。在这个时候,除了刘鼎之外,没有人能够解救他们。然而。她失望了,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刘鼎都没有解救他们的动作。本来。她的心已经死了,可是就在万念俱灰地时刻,她却突然接到了刘鼎消灭贝礼翊的消息。

    也许是喜讯传来的太突然,席明雪还没有完全寻味过来,她急切地想要从刘鼎的身上知道所有亲人的下落,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她踏入小花厅以后,才颤声说道:“小……刘,诗梓在舒州可好?”

    刘鼎朗声说道:“很好。她非常挂念你,常常在梦中都叫着你。”

    席明雪久已干枯的泪腺。情不自禁的又涌出晶莹的泪水,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她……可惜……”

    刘鼎安慰着说道:“伯母不用担心,从这里到舒州,只要十天的时间,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席明雪轻轻地摇摇头,言不由衷的说道:“见面……”

    刘鼎说道:“伯母可能还不知道,大姐、二姐目前也在舒州,她们都在等待着你回去和她们团聚呢!”

    席明雪死灰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波动。随即又趁机下去,贝礼翊曾经亲口告诉她,她的两个大女儿都已经被乱军蹂躏致死,如果她有反抗或者逃跑的行为,贝礼翊同样会将她交给乱军蹂躏致死,并且剥夺林度的性命。她本来已经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刘鼎却告诉她,林诗楠和林诗榕居然还活着。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够用,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没有骗我?他们真地还活着?”

    刘鼎朗声说道:“伯母请放心。大姐、二姐的确还活着。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们本来是要被送到贝礼翊奸贼身边的,可是半路被杨行密劫持下来。随后,杨行密将她们保护下来,他将她们隐藏在秘密的地方,由杨夫人亲自照顾,在泸州秘密隐藏了大半年的时间。今年二月,我率军进攻鹅心岛,杨行密带兵移防巢县,他便将她们送到了我的身边。现在她们和诗梓都在舒州,日夜盼望着你的回去。”

    席明雪终于相信刘鼎不是在捏造谎言安慰她,明显有点欣喜若狂的神色,居然难以自制地站了起来,身体明显在悄悄地抖。尽管经历了大半年的屈辱和磨难,她依然是如此地明媚动人,依然充满着对男人的吸引力。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悄悄的滑落,她本人却没有注意到。

    刘鼎说道:“伯母请坐,”

    席明雪却没有坐,蓦然转过头来,期待的说道:“他呢?他也在舒州么?”

    刘鼎避开他的目光,低声的说道:“伯母请坐,”

    席明雪欣喜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刘鼎的回避动作,一家团聚的喜悦完全笼罩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胸脯情不自禁的热起来,好像有满腔的情绪,要对自己的相公申诉。这大半年的屈辱生涯,是她最难以渡过的门槛,她为此患得患失。好大一会儿,她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想不到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谢谢观音菩萨,谢谢如来佛祖,贱妾如有来生,必然会长伴青灯古佛,报答你们的恩情。”

    刘鼎本来是要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林度遇难的消息,没想到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和子女团圆的幸福当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告知林度已经遇难,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只好敷衍着说道:“是啊!是要感谢菩萨们的保佑!”

    席明雪急切的说道:“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刘鼎悄悄的抿着嘴唇,脸色凝重的说道:“伯母,还请节哀顺变,林大人……伯父他……”

    席明雪的脸色顿时变了,呼吸也瞬间停止,眼睛里所有的欣喜都全部冻结。

    刘鼎微微叹息片刻,直言不讳的说道:“伯父……不幸被贝礼翊奸贼杀害了。”

    席明雪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鼎低着头,晦涩的说道:“小侄无能,未能保护伯父的安全……”

    席明雪傻傻的站在那里,思想一片的空洞,刘鼎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听到了,可是似乎又没有听到。

    令狐翼曾经隐讳的告诉她,林度已经被救出来了,可是刘鼎现在却告诉她,林度死了。

    她宁愿相信令狐翼的话。

    可是理智告诉她,刘鼎说的才是真的。

    林度,的确死了。

    那个陪伴她走过二十多年风雨历程的才华横溢的老男人,死了。

    死在贝礼翊的刀下。

    刘鼎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默然良久,席明雪才魂游天外般的说道:“他……有说什么吗?”

    刘鼎摇摇头,晦涩的说道:“伯父自从被贝礼翊控制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是用这样的态度进行抗争,明确的表示他不会向贝礼翊屈服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伯父,我就被他深深的震撼了,他绝对没有向奸贼屈服,我们都非常敬仰他。”

    席明雪默默的坐在那里,仿佛所有的神思都已经被抽空。

    面前的清茶在袅袅的飘荡起香气,却没有对席明雪产生任何的作用。

    为了林度的安全,她不得不忍辱负重,在贝礼翊的身边艰难的生存,可是,林度死了,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沉默片刻,刘鼎才晦涩的说道:“伯父的灵柩已经安排妥当,数日后将会送回舒州,全体的鹰扬军将士,都将会为伯父大人举行隆重的葬礼。这片土地的人民,都会深切缅怀伯父的。”

    席明雪轻轻的点点头,可是那种神情,仿佛只是习惯性的点点头而已,从她被告知林度去世的消息以后,她的思想,她的意识,都仿佛完全不属于她了。她的眼睛看着花厅外丝丝滴落的雨水,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第280章 铁枪王彦章(2)

    刘鼎知道席明雪的内心必然很难受,他缓缓的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动身回去舒州,如果伯母没有别的事情,请随我一起回去舒州,十天之后,我们就可以在舒州和诗梓她们团聚了。以前的种种,就让时间慢慢的冲淡吧。”

    席明雪眼神空洞的说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刘鼎艰涩的说道:“伯父……还请伯母节哀顺变,不要耽搁了自己的身体。”

    席明雪似乎没有听到,眼神看着外面飘飞的细雨,显得格外的空洞,忽然说道:“你……诗梓那丫头,对你可好?”

    刘鼎欣然说道:“好。”

    席明雪沉静片刻,眼神还是很空洞的看着外面飘飞的细雨,忽然又说道:“你可有意迎娶她为妻?”

    刘鼎欣然说道:“当然。”

    席明雪眼神慢慢的收回来,落在刘鼎的身上,眼神中有股慈祥而期待的意味,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绝决,轻轻的说道:“你便不要叫我伯母……如果你不介意……你……”

    刘鼎爽快的说道:“娘……”

    席明雪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忧愁的脸色,轻轻的解冻开来。

    沉默片刻,席明雪低声的说道:“你且等娘整理一下衣裳,便陪你回去舒州。”

    刘鼎说道:“好!”

    当即叫来两个丫鬟。带席明雪到后面地房间去更衣。这两个丫鬟都是包家留下地。才总角地丫头。年纪不过十一二岁。随着鹰扬军势力地逐渐扩大。刘鼎身边地安全警戒不断地被提升高度。一切来历不明地人员。是禁止接近他地。包家留下地丫鬟仆妇。全部都被临时充当大内侍卫头领地令狐翼打走了。只剩下两个小丫头。指望这样两个小丫头做事是不现实地。她们最多也就是给席明雪带带路而已。

    席明雪起身而去。

    在她转身地刹那。一滴晶莹地泪珠掉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刘鼎却没有看见。

    余香袅袅。

    花厅内似乎还残留着席明雪的香味。

    刘鼎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默默地沉思着为林度举行葬礼的事情。

    林度不能就这样悄悄的死了,鹰扬军必须利用他大做文章,最主要的。是要利用林度的死,来激起鹰扬军全军对于淮南军的仇恨。杨行密主动承担了对抗淮南军的责任,可是这还不足够,刘鼎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动作,来打击和瓦解淮南军的士气。淮南军高骈一直被吕用之囚禁起来,成为了动弹不得地傀儡,这个事情如何做文章,也是非常值得沉思的。艾飞雨和李怡禾都在做着相关的计划,希望可以早日拿个可行性方案出来。

    席明雪地作用……

    刘鼎忽然觉得自己很功利。林度的死,的确让他有点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林度的特殊地位。他是可以用贝礼翊的性命来换取林度的性命的,只可惜,林度毕竟是林度……事情既然已经做下来了,他就不会后悔。为了弥补这其中的一点点歉疚,只有好生对待席明雪和林诗梓三姐妹了。

    “啊!”

    忽然间,后院传来一声惊叫声,打断了刘鼎的沉思。

    刘鼎急忙来到后院,正看到一个丫鬟出来,脸色苍白地可怕。明明看见刘鼎过来,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些才总角的小丫头,一般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突事件,看她的脸色,显然是被吓坏了。她背后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刘鼎皱眉说道:“做什么?”

    那丫鬟只是指着里面,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来。刘鼎潜意识感觉到不好。三步并两步的赶到门前,现里面没有动静,急忙推门进去,只看到一条人影,正在横梁下静静的悬挂着,正是席明雪。原来,席明雪已经静静的悬梁自尽,桌面上,留着一双翡翠手镯。还有她临时留下地一封遗书。刘鼎轻轻的摇摇头。走到席明雪的下面,无奈的看着上面的她。

    归宿。这就是席明雪的归宿。

    在遭受了贝礼翊的侮辱以后,她不可能还有脸去见自己的女儿,只要得知她们平安的消息,她就已经足够欣慰了。最后确认林诗梓和刘鼎地关系,还提前要刘鼎叫她一声娘,这就是她最后地愿望。实际上,能够支撑她活下来的,仅仅是林度地安全。正是为了林度的安全,她才含羞接受贝礼翊的侮辱,可是现在,刘鼎告诉她,林度最后还是被贝礼翊杀害了,她的一切行为,就显得没有任何的意义,她也不可能继续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刘鼎也曾预料到席明雪必然是这样的结局,派遣令狐翼前去迎接她的时候,还特别交代令狐翼千万不能透露林度已经被害的信息,相反的,还要隐讳的撒谎说林度还活着。否则,席明雪极有可能当时就自寻短见。可是,席明雪总是会知道真相的,他也不会永远的将真相隐瞒下去,席明雪必然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行动会这么快,就在这转瞬之间,就已经香消玉殒。

    她是一个无辜的女人,却不幸的被牵连到了灾祸里面去,无论有什么样的污点,和她都没有丝毫的关系。相反的,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为了丈夫的安全,忍辱负重,这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做到的。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的内心,尽管三眼都有她详细的资料,然而,在一切的情报资料中,记述得最多的,永远是她的美貌和温存,从来没有人关注过她的内心,或许,只有林度才知道她的内心世界吧。

    带着一丝丝的苦笑,刘鼎站在席明雪的下面,情不自禁的摇摇头。这样一位天香国色的美女,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个小丫鬟已经被吓坏了。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刘鼎仰头看着席明雪,想要从她最后地脸色中现某些有价值的东西,忽然间,席明雪的脚尖轻轻一动,尽管动作非常的细微,可是刘鼎还是注意到了。刘鼎急忙反应过来。甩手掷出一把匕,割断了白绫。席明雪轻轻的掉下来,落在他的怀中。

    刘鼎低头一看,原来席明雪用白绫打结地时候,有一个地方本来应该是滑结的,却被她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就是这一点点的失陷,导致白绫不能完全勒死她的脖子。她在短暂的休克以后,依稀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脚尖本能的动了动,却又昏厥了过去。刘鼎将她抱在怀里,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觉非常的微弱,再探脉搏,也是非常地微弱,不过,这对于刘鼎来说,这些都是好消息。只要还有鼻息,还有脉搏,他就有将她救活过来的机会。

    刘鼎一边掐着席明雪的人中,一边将她平躺着放在旁边地长长几上。然后跪在席明雪的身边,脑海里快的转动着救治方案。席明雪横躺在茶几上,酥胸高耸,柳腰纤细,浑圆;雪白的玉颈下,松敞的领口缝隙中,粉红色鸳鸯交颈肚兜儿若隐若现,暗香浮动,包裹住的坚挺饱满的。更隐约可见尖巧的两粒红樱桃,伴着呼吸起伏,骄傲地怒挺,煞是动人。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让刘鼎不自觉地产生歪念。

    “你这人!”

    刘鼎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将脑海中的歪念全部撵走。

    那个丫鬟完全愣住了,还在门口傻乎乎的看着这边,她幼小的心灵根本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事。

    刘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快平静下来。对这个小丫鬟温和的说道:“小姑娘。快去请孙婧慈孙大夫。你不用直接去找,门口有卫兵。你去跟他们说,大人请孙大夫赶紧过来,林夫人出事了,他们就明白了。告诉了卫兵以后,你马上找一条热毛巾过来给我,明白吗?”

    自从鹅心岛作战以后,孙婧慈一直都跟着令狐翼活动,片刻不肯离开他地身边,主要是鹅心岛的残酷让她非常担心,要是令狐翼哪天突然负伤了,她又不在身边,没有好医生给他医治,那就糟糕了。于是,她就一直跟着鬼雨都行动,令狐翼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的怪脾气,刘鼎是领教过了,所以总是让令狐翼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一来,孙婧慈自然安心了不少,刘鼎身边的鬼雨都战士因此大大受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受伤,孙婧慈的神奇针灸技术,都可以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去。萧骞迪受伤那么重,要不是孙婧慈的神针,此刻早就给阎王爷做跟班了。

    那丫鬟如梦初醒的出去以后,刘鼎再次低头看着席明雪。席明雪苍白如纸,脖子上一道清晰的红痕,深深地记述着刚才地惊险。很明显,席明雪是休克过去了,双目禁闭,丰腴的胸脯也看不到丝毫地起伏。她浑身上下的肌肤也非常的苍白,那种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尽管因为白绫不小心打错了结,给她留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是她也已经是深度昏迷了。刘鼎轻轻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吻着席明雪的嘴唇,将空气压入她的喉咙。

    席明雪的嘴唇,鲜红而软润,只是带着一点点的冰冷,让人没有丝毫的绮念。他一边吹气,一边有节奏的按着席明雪的胸脯。席明雪的胸脯非常柔软,却又充满了弹性,即使仰面躺着,依然坚挺的崛起,竟然和林诗梓的胸脯不相迳庭,实在是令人惊讶。如此尤物,的确时间罕见,只可惜红颜祸水,带给她的并不是全部幸福和甜蜜。

    然而,刘鼎急救了一会儿,席明雪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幸好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继续的脚步声,正是孙婧慈来了。刘鼎急忙站起来。忽然回头看了看席明雪的衣衫,觉她的衣衫相当凌乱,都是他急救的时候弄乱的,在外人看来,不免有借机轻薄的想法。想要将她的衣衫拉好,但是这时候孙婧慈已经到了门外。男子汉大丈夫,坐怀不乱,刘鼎飞快的走到门外。

    孙婧慈和令狐翼等人急匆匆进来。只看到茶几上横躺地席明雪,衣衫凌乱,浑圆的肩头,粉堆玉砌的两只玉臂,裸露无余。红绫兜肚的胸边各露出半轮饱满圆润的乳帮儿,紧绷绷的在腋前挤出一道肉褶;薄薄地红绫上。两粒实撑撑的,顶起两点凸起,晶莹如玉的脸上柳眉弯弯,樱唇微翘,一副似喜似愠,娇媚入骨的神情,尤其是那娇艳的嘴唇上,依稀还有被人亲吻过的痕迹。

    令狐翼急忙闭上眼睛,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孙婧慈内心里一早就将刘鼎当做了登徒子。每每有机会,总是讽刺刘鼎好色如命,她自然现席明雪有被刘鼎偷吻过的痕迹。反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刘鼎和席明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席明雪反而衣衫整整齐齐的,那才是奇怪呢。她朝刘鼎翻了个白眼,漠然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自杀了?”

    刘鼎低声说道:“不要说这些,救活她就是了。”

    孙婧慈探着席明雪的脉搏,很快判断席明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几次针灸,就能让她清醒过来。只是她不愿意刘鼎留在这里,继续做登徒子,于是冷冷地说道:“你出去吧,我会医治好她的。”

    刘鼎说道:“好!”

    当即退了出去。

    这时候,李怡禾也推着艾飞雨来到了,杨行密也来了,都关切的看着刘鼎,除了艾飞雨之外,他们的神色都有点奇怪。杨行密还大模大样的笑起来,笑得十分的诡异,偏偏刘鼎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令狐翼忽然从刘鼎的身边走过,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擦你的嘴。”刘鼎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嘴唇上留下了席明雪地唇印。他随手将唇印抹掉,想要解释一番,忽然又觉得解释也没有用,这年代的人,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人工呼吸。也不懂什么叫急救。说不定会越描越黑,反正自己行得正。坐得正,随便别人怎么说。

    刘鼎平息了心情,将事情的大体经过说了,杨行密等人都是悄悄的叹息,却没有说话。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席明雪未必是贞女烈妇,只是和贝礼翊之间的事情,已经是世人皆知,就算她勉强活下来,以后也要生活在阴影里面,何况现在林度已经死了,她的忍辱负重,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自然更受别人的质疑。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席明雪自己怎么想。如果她能够遗忘过去,自然可以继续生活,要是她执着于过往,以后地日子就难过了。

    五月的庐州,细雨纷飞,淅淅沥沥的雨水断断续续的落下,忽然间,令狐翼惊讶的指着西面,大家扭头一看,原来,在迷蒙的细雨中,天边居然出现了一抹美丽的彩虹。他们见过很多的彩虹,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艳丽的彩虹。它就像一道万万地利剑,刺穿了雨季地迷蒙。刘鼎在内心里默默的感慨,如果席明雪真地死了,不知道席明雪的在天之灵,有没有在这彩虹之上占据着一个小小的位置?

    幸好,孙婧慈很快从里面传出话来:“她醒过来了,叫人弄点稀饭来,越清淡越好。”

    庭院里的所有人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席明雪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尴尬,日后也少不了别人的闲言蜚语,可是蚂蚁尚且偷生,只要活下来,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杨行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大方的朝刘鼎笑了起来。刘鼎知道他对于男女事情颇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这个笑意更加是暧昧,于是装作没有看见,悄悄的调转了头。

    当即有丫鬟去忙碌稀饭的事情。

    刘鼎不方便再进去,让小丫鬟转告孙婧慈,要防止席明雪继续自杀,同时想办法尽量的开解她,打消她自寻短见的想法。同时,他让令狐翼去请包家的家主夫人来,让她挑四个可靠的成年丫鬟,帮忙照顾席明雪,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防止席明雪再次出现意外。包家的家主很快就带了四个有经验的丫鬟过来,进去照顾席明雪,她还亲自开导席明雪。刘鼎这才带着众人悄悄的走了。

    才走到外面的大厅,卫京幸悄悄地进来,向刘鼎汇报:“大人,庐州有人出城搦战。”

    刘鼎正要找个借口转移席明雪的话题,没想到这么快话题就来了,他有点奇怪的说道:“庐江有人出城搦战?”

    李怡禾也惊讶的说道:“是保信军的人吗?怎么回事?”

    杨行密也诧异的说道:“牛昊他们要做什么?出尔反尔?”

    卫京幸谨慎地说道:“从服饰来看,是保信军的人,此人非常年轻,可能在二十岁左右,他没有携带任何的随从和部队,单枪匹马从庐州出来,指明要找大人您的晦气。我们问他姓名。他说只有大人到了前面,才有资格问他名字。我们有两个兄弟上去跟他较量了一下,结果都是一错手。就被他打下马来了,性命倒是无碍。”

    艾飞雨悠悠的说道:“如此说来,乃是少年英雄也。”

    刘鼎好奇的说道:“保信军还有人如此胆量,我还真的要亲自看看,走,咱们看看去!”

    一行人迅来到前线,只看到藏勒昭正在安排弓箭手,瞄准了前面。甚至连威力巨大的擘张弩都拿出来了,这种行动一般都是鹰扬军吃亏了以后才有的。看来鹰扬军地确是吃亏了。刘鼎看了看藏勒昭的四周,果然看到两个鬼雨都战士浑身都是泥水,神情显得有些狼狈,身上却没有伤痕,想必就是被对方从马上打下来的。这两个鬼雨都战士虽然不能说功夫十分高强,但是相比一般地战士显然要高出不少,竟然一错手之间,就被对方打下马来。如此看来,对方倒不是蒙骗来着。

    这时候细雨还是迷迷蒙蒙。庐州城外是一片的迷茫。目标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一百丈远的地方,矗立在细雨中,显得非常的孤寂,却又好像雪后轻松一样的挺拔。仔细看看,果然是个弱冠少年。那少年最多二十岁,看不出十分的彪悍,只是携带的武器却十分特别,他手中握着一把长枪,马腹下还挂着一杆长枪。从目测的情况来看。这等漆黑亮的镔铁长枪。少说也在八十斤以上,如果他能够同时运用两杆铁枪地话。的确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刘鼎沉声问道:“此子是谁?”

    杨行密谨慎的说道:“我认得此人,王彦章是也!”

    刘鼎诧异的说道:“在保信军中是什么职务?”

    杨行密说道:“没有职务。他来到保信军还不到三个月,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属下也是偶尔才知道的。”

    刘鼎看着庐州城,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像是保信军派他出来搦战,这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

    杨行密谨慎的说道:“他可能是为了周水而来。”

    刘鼎诧异的说道:“周水?”

    杨行密说道:“正是。”

    他详细地解释说,周水乃是郓州人,王彦章是他的同乡,两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去年在八角镇被秦宗权打败以后,朱温就派人到山东去招募兵员,王彦章少年好武,于是投靠在朱温麾下,当时朱温招收的兵员总共有百余人,王彦章自请为队长,统率其他百人,但是别人都不肯,认为他没有那样的本事,只有几分武勇,朱温麾下的军官也觉得他是在卖弄,没有答应,只让他做了个普通的伍长。王彦章在宣武军呆了几个月,觉得没有出头的机会,于是离开宣武军,来到庐州投奔周水,要求依然是要从队长开始做起,至少统率百人,可是周水似乎对他也有点怀疑,居然没有同意他的要求。至于后来的情况,杨行密就不知道了,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移防巢县了。

    刘鼎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这次周水没有带他南下,实在是最大地失策。这小子屡屡要求从队长做起,兴许还真的有几分本事。幸好他没有被朱温看到,否则肯定被朱温收揽去了。”

    杨行密赞同地点点头。

    宣武节度使竹朱全忠最大的本事,就是识人,只要是有才能的人,被他看中,要么投靠到他的麾下,要么被他提前干掉,绝对没有第二种的可能。洛阳留守李罕之,原来是朱全忠的部下,朱全忠预言此人有反骨,结果后来李罕之果然反出了宣武军,占据了洛阳周围地域,自称东都留守。

    江沁翎纵马而出,热切的说道:“大人,请让属下去教训他。”

    刘鼎点点头。

    他不认为江沁翎是敌人的对手,江沁翎的长处不在这里,不过王彦章连续将自己的两个部下打下马来,却没有造成伤亡,看来的确是为了解救周水而来,不想激怒鹰扬军。刚才的战斗他没有看到,现在让江沁翎去试探试探对方也好。

    江沁翎却没有试探对方的心理,他只想着将这狂妄的小子抓回来审问一番,再狠狠的收拾对方的嚣张气焰。他收拾妥当,立刻纵马而出,向着王彦章冲过去。他使用的武器乃是一把普通的朴刀,刀柄很长,在战马上施展十分有力。然而,王彦章对于他的到来,完全没有丝毫的动作,双方只是一交错,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众人只看到王彦章手中铁枪一拐,甚至根本看不到有什么细微的动作,江沁翎被狠狠的甩下马来。只有刘鼎看清楚了,王彦章的铁枪是顺势拨到了江沁翎的后背,然后用力一压,江沁翎**的战马,顿时承受不住,马失前蹄,一头撞倒在地上,江沁翎自然也被掀翻在地上,幸好同样没有大碍,只是朴刀不知道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鹰扬军这边人人变色,刘鼎也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王彦章,果然是为了周水而来,否则以江沁翎的本事,恐怕早就被他一枪就挑死马下了。在这么一错手的瞬间,他就打败了江沁翎,还真的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旁边的屈飞韬本来跃跃欲试,一旦江沁翎战斗不利,他马上就替换上去。可是江沁翎还没有出手,就被对方掀翻在地上了,他也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窒。以他的本事,上去也只能是江沁翎那样的后果,自然是没有必要了。其余的鬼雨都战士,原本也都跃跃欲试,这时候也都看着刘鼎了。在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刘鼎才有能力挑战对方了。

    一会儿以后,江沁翎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连自己的朴刀都不要了。这个王彦章的枪上功夫实在太强,自然没有人嘲笑江沁翎,令狐翼还给他另外一件披风。江沁翎狠狠的盯着王彦章,低声的说道:“这小子有点邪门,大家都要小心。”

    刘鼎起了雄心,沉声说道:“我去会会他。”

第281章 铁枪王彦章(3)

    刘鼎从后面拿了一根八宝驮龙阴风枪,纵马缓缓的上前。

    这个八宝驮龙阴风枪事实上就是军营常用的镔铁八宝驮龙阴风枪,分量同样很重,本来是用来对抗骑兵袭击的,一头埋在土地里,另外一头斜斜的向着外面,就成了对付骑兵的利器,哪怕是再强的骑兵,也不敢直接向着这样的八宝驮龙阴风枪起冲锋。镔铁八宝驮龙阴风枪晚上还可以直接插在地上,用来固定帐篷,风雨不惧。因为要挥多用的用途,所以它的表面是非常粗糙的。后来有些猛将用这些镔铁八宝驮龙阴风枪作为武器,并给它取了个八宝驮龙阴风枪的名字。它只有一端是锋利的,另外一端有一圈突起,和普通八宝驮龙阴风枪的光滑表面完全不同。

    他的动作很慢,慢的让身边的人都以为刘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时不时有风吹来,将雨点吹成了一条线,天地间显得更加的朦胧。天上的云层很厚,似乎随时都有暴风雨到来。马蹄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出啪嗒啪嗒的沉闷的声音,马蹄落下的地方,浑浊的泥水不断的涌出来。刘鼎所骑的战马,是普通的黄骠马,不过体格非常的强壮,也只有体格强壮的黄骠马,才能承载起他这样的身材。对面的王彦章,骑的却是纯白色的战马,看起来同样的精神抖擞。

    王彦章始终死死的盯着刘鼎,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生怕有任何的遗漏。

    刘鼎却是漠然的看着他,眼神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两人相距不到五丈。

    王彦章冷冷的说道:“你是刘鼎?”

    他的声音有点尖尖的,好像还没有长开地样子,事实上,他也的确非常年轻,年轻到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稚气。鹰扬军里面也有很多很年轻的人,可是他们并不像王彦章这样带着稚气,显而易见王彦章并没有参加过真正残酷的战斗。从杨行密的介绍来看。王彦章地确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

    刘鼎点点头,气定神闲的说道:“我就是刘鼎。”

    王彦章尖声说道:“你将他放出来!”

    刘鼎断然说道:“不放!”

    王彦章眼睛圆睁。怒道:“你这是找死!”

    刘鼎嘿嘿冷笑。仿佛懒得跟他说话。

    王彦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地愤怒竭力地压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是不将他放出来。我就杀了你!”

    刘鼎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杀得了我再说!”

    王彦章怪叫一声。盘龙枪在面前一甩。就向着刘鼎冲过去。

    他善使两杆沉重的铁枪,每根铁枪都有名,他手中这把铁枪,叫做盘龙枪,马腹下地备用枪,叫做飞凤枪,盘龙枪明显要比飞凤枪大了很多。长度过两丈,重量逾八十斤,乃上好精铁锻造而成。吸引了敌人的大部分注意力,事实上,他真正的杀手,却是马腹下地飞凤枪。盘龙枪势大力沉,无坚不摧,飞凤枪却是短小灵活,枪枪致命。

    王彦章的战马爆力极强,瞬间就冲到了刘鼎的面前,盘龙枪呼啸而至。

    刘鼎同样一夹马腹。毫不客气的向前冲,八宝驮龙阴风枪刺向对方的胸膛。

    噗!

    王彦章的盘龙枪,刘鼎的八宝驮龙阴风枪,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两人交错而过,马蹄飞溅起一片浑浊的雨水。

    在两人错身地一刹那,王彦章迅拔出马腹下的飞凤枪,横着扫向刘鼎的腰间。

    飞凤枪长度不过半丈,枪尖闪着寒光,上面有若隐若现的血槽。杀气尽显。

    但是刘鼎的动作也很快,一枚三棱刺在手,挡在自己的面前。

    三棱刺唯一的特点就是结实,即使面对对方的飞凤枪也夷然不惧。

    当!

    飞凤枪狠狠的撞在三棱刺上面,溅出耀眼地火光。

    刘鼎一侧身,三棱刺顺着枪杆滴溜溜的滑过去,直刺王彦章的手腕。

    王彦章将飞凤枪一扭,试图压住刘鼎的三棱刺。

    刘鼎迅将三棱刺收回。

    王彦章欲要加力,再次刺向刘鼎的胸膛。刘鼎已经错身而过。

    雨水纷飞。

    转眼间。两人又拉开了十多丈的距离,各无损伤。

    王彦章掉转马头。狠狠的盯着刘鼎。

    刘鼎同样掉转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对手。

    同一瞬间,两人一夹马腹,再次冲向对方。

    噗!

    盘龙枪和八宝驮龙阴风枪再次撞击在一起,溅出耀眼地火光。

    这一次力道更加强,两人感觉都是浑身一震,虎口传来麻木地感觉。

    **的战马同时出一声哀鸣,显然是感受到了难以承受地力量,它们的身体明显下挫,然后又顽强的挺起来,带着各自的主人继续向前飞奔。飞溅的泥水,将两匹纯色的战马都变成了斑马,身上全部都是浑浊的污泥。战马掠过的地方,也出现了长长的沟痕,周围的积水都快的涌向深深的沟痕里面。

    “你去死!”王彦章骂道。

    “尽管来!”刘鼎气定神闲的说道。

    王彦章再次拔出灵巧轻便的飞凤枪,要将刘鼎从马背上扫下去。

    但是,刘鼎手中的三棱刺,却也十分的灵活,只是轻轻一托,就将飞凤枪托开了。

    王彦章一时间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武器,感觉这么短小的武器对自己不会构成威胁,因此没有变招,但是他很快现,被刘鼎手中的三棱刺轻轻一托以后,飞凤枪的枪尖已经偏离了目标,明显高了数寸。

    呼!

    飞凤枪从刘鼎的脊梁骨上扫过去,几乎撕裂刘鼎的军服。寒意透骨。

    后面观战的令狐翼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王彦章,使用的盘龙枪如此沉重,要是刘鼎挨上一枪,非得严重内伤不可,但是最有威胁性的。还是突如其来地飞凤枪。王彦章看起来不像是非常阴险的人,可是双枪的使用,却的确透露着阴险。当今乱世,武夫横行,枪乃是兵家之祖,自然出了不少的用枪高手,例如河北沧州的高家,高家银枪无人能敌,可是王彦章使用地。显然不是高家银枪,也不知道他这身枪法是从谁的身上学来的。

    刘鼎却不觉得怎么危险,这个王彦章固然厉害。可是盘龙枪、飞凤枪轮番使用,力气消耗极大,只要自己稍为跟他周旋一段时间,他非得主动撤离战场不可。每次王彦章举起飞凤枪扫过来,刘鼎都是用三棱刺将对方卸到一边,看似惊险,事实上却极为节省力气,相反的,王彦章就有点麻烦了。飞凤枪甩出去。需要大量的力气,飞凤枪收回来,更加需要大量的力气,就算他天生神力,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何况还有更加沉重的盘龙枪。

    转眼间,两人又已经错马而过。

    王彦章两次都没有抓住刘鼎,内心不免有些急躁起来,手中的盘龙枪挥舞地更快。飞凤枪也是屡屡偷袭,只想着尽快解决战斗。偏偏刘鼎不跟他急躁,三棱刺总是跟他捉迷藏,王彦章心头十分的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雨水继续淅淅沥沥的落下,两人在雨水中混战,你来我往,刀光剑影,转眼间就是三四十个回合过去。依然无法分出胜负。王彦章地盘龙枪的确威猛。刘鼎要是正面和他硬拼,说不定还真的要两败俱伤。可是刘鼎主动退让,王彦章就抓瞎了。

    “起!”

    王彦章怒吼一声,终于瞅准了机会,一枪刺向刘鼎的左肋。

    “呔!”

    刘鼎同样怒吼,八宝驮龙阴风枪从下面向上挑起。

    盘龙枪和八宝驮龙阴风枪相交,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的雨水都全部飞溅起来。两人的身躯都是剧烈一震,跟着急促下沉,盘龙枪和八宝驮龙阴风枪很快分开。原来,两人的战马都承受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战马带着惯性向前冲出去,在泥泞湿软的土地上划出长长地深沟,两人也被甩了下来。

    王彦章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地,不假思索的对着刘鼎就是一枪。

    刘鼎同样一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在泥水中,八宝驮龙阴风枪向左一撞,将来袭的盘龙枪再次撞开。

    战马虽然没有了,两人再次开打,比刚才还要更加的猛烈。

    王彦章扔掉了不能挥作用的飞凤枪,双手握枪,枪尖上下翻飞,寸步不离刘鼎的左右。

    刘鼎同样不甘示弱,八宝驮龙阴风枪狠狠的举起,左冲右突,愣是不给王彦章靠近自己地机会。

    马下交战竟然要比马上还要激烈,两人的枪尖不时的挑在地上,飞溅起无数的雨水。

    后面的鹰扬军掌声雷动,为刘鼎呐喊助威。

    王彦章背后的庐州却是一片的寂静。

    天色越来越阴暗,雨水却始终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的绵密了。然而,无论多么绵密的雨点,都没有机会落在两人地身上,因为两人都将长枪舞地密不透风,根本不给雨点落下的机会。外面地人只看到两团耀眼的白光,对于两人具体的进攻反击,完全看不出清楚。令狐翼等人都睁大了眼睛,实在很担心一不小心之间,刘鼎就被对方从白光里面打出来。

    在白光内,王彦章冷峻着脸,死死的盯着刘鼎,恨不得撕碎了他。

    刘鼎同样冷峻着脸,脸色却显得相当的平静,依然保持着古井不波的模样。

    地上的泥水被两人飞溅起来,好像孔雀开屏一样向着四周散射,看起来十分的壮观。周围地区都是滑溜溜的一片,只留下两人密集的脚印。两人的战马,这时候都从泥泞中慢慢的爬起来,无奈的看着各自地主人,各自出低沉的哀鸣。

    转眼间,又是近百个回合过去。两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云层越来越厚,好像有暴风雨要到来,看天色也快要天黑了。

    王彦章蓦然跳开,盯着刘鼎说道:“天色已晚,我回去吃饭再跟你打!”

    刘鼎紧追不舍。冷冷的说道:“要打就打个痛快!吃什么鸟饭!”

    不容王彦章回答,八宝驮龙阴风枪转眼间就跟到王彦章的后面。

    王彦章又急又怒,只好回头,举起盘龙枪继续迎战。战斗间隙,王彦章一脚踢起地上的飞凤枪,握在手中,替换了消耗过大的盘龙枪。他最大地本事,就是双枪齐下,在家乡一带罕有敌手。自从出来闯荡江湖以后。也没有人是他的百合之敌,最多只用几十个回合,就可以将对方挑于马下。可是眼前这个刘鼎。偏偏只用一杆长枪,就将自己打的如此狼狈,不但双枪无法继续使用,反而只能使用灵活轻便的飞凤枪,实在是前所未有。可是,王彦章也不愿意撤退,要是自己这样就认输了,以后怎么见人?尽管已经非常的疲惫,王彦章也只好咬紧牙关坚持着。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又大战五六十个回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这次轮到刘鼎消耗的力量太多了,八宝驮龙阴风枪如此沉重,即使他尽量采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依然无法保持八宝驮龙阴风枪的灵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依靠三棱刺和王彦章纠缠。三棱刺是他玩了多年地武器,王彦章却没有见过,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结果双方再次扯平。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是筋疲力尽,却还在继续鏖战。终于,王彦章先承受不住,拖枪败走,临走时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且等着,明天取你性命!”

    刘鼎也累了,不再追赶,将八宝驮龙阴风枪插在地上,从背后冷冷的看着王彦章地背影。

    这时候。庐州的城门已经紧紧关闭。王彦章回到城下,对城头上的守军打出开门的手势。城头上的守军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根本不认识王彦章似的。王彦章只好大声说道:“我是王彦章,开门,让我进去!”

    城头上的保信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不认得他。任凭王彦章在下面叫,他们就是不开门。原来,是牛昊等人生怕王彦章惹怒了刘鼎,以致庐州受到鹰扬军的攻击,故意不开门让王彦章进来。紧闭城门就是撇清他们和王彦章地关系。王彦章平时在城中目中无人,又从不和人交往,因此城内的数千保信军,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支持者。在王彦章看不到的地方,牛昊冷笑这说道:“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再说!”

    王彦章在下面叫了好一会儿,庐州还是没有反应,他进退不得,只好悻悻的走回来,正好看到刘鼎有些嘲弄的神色。

    刘鼎将八宝驮龙阴风枪插在地上,朗声说道:“你且回来,我们再打!”

    王彦章不能回去庐州,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找个地方泄,当即咬牙切齿的回来:“打就打!”

    随即挥舞着盘龙飞凤冲上来。

    转眼间,两人又混战到一起,竟然比刚才还要更加地凶猛。

    天色很快阴暗下来,战场上灯光不足,盘龙枪和八宝驮龙阴风枪的碰撞却是越来越激烈,时不时绽放出耀眼的火光,让周围的人都看得心神激荡,紧张不已。这个王彦章果然是用枪高手,可是刘鼎也不弱,两人真的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给大家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令狐翼就下令点燃了火把,照亮了战场,同时带领所有的鹰扬军将士,都在火光中为刘鼎呐喊助威,声势十分的雄壮。庐州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城头上地保信军都面有土色,他们都被鹰扬军地高昂士气所震撼,哪里还敢出任何的声音?

    王彦章其实已经累极,早已经不想再战,可是就这样逃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何况他还准备解救周水呢。要是不能打败刘鼎,如何将周水解救出来?故此,虽然疲惫,却也只好死撑着,不给刘鼎占据上风地机会。刘鼎其实也很累,可是就是不能在王彦章的面前示弱。整个鹰扬军都在看着,他要是失败了,鹰扬军的士气必定受到影响,因此也是咬紧牙关坚持着。又是小半个时辰的纠缠以后,两人地枪势都渐渐的缓慢下来,显然是到了筋疲力尽的程度。

    终于,王彦章再次承受不住了,收回盘龙飞凤,狠狠的说道:“我去找地方吃饭去!”

    刘鼎放下八宝驮龙阴风枪。却不屑的说道:“你小子想溜?”

    王彦章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马上转过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明天早上!我必然来取你地性命!”

    刘鼎这才收枪。冷冷的说道:“明早你要是不来,就是……”

    王彦章唿哨一声,白色战马就慢腾腾的跑过来,他翻身上马,提着盘龙飞凤匆匆离开。

    刘鼎也拉马返回。

    回到军营里面,饭菜早已准备好,刘鼎也着实饿了,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李怡禾、艾飞雨等人都在旁边互相对望,等着刘鼎吃完饭就言。

    这个王彦章。的确是技艺惊人,的确自白钦翎、袁思礼之后的鹰扬军官兵见识过的第三个功夫如此高强的人物。如果能够将这样的人物收揽在鹰扬军地麾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彦章似乎没有投靠鹰扬军的意思。刘鼎身边地所有人都达成了以致意见,一定要重视这个王彦章,要想法设法将他拉入鹰扬军的旗帜下,如果不能拉入麾下,那就要果断处理,绝对不能让他投入别人的麾下。哪怕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暗算了他,也不能让他成为鹰扬军的敌人。不能为我所用的,就必须除掉,这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

    不久以后,藏勒昭进来,悄悄的说道:“他往肥东方向去了。”

    刘鼎点点头,放下了碗筷。

    王彦章没有能够进入庐州,转身投肥东而去,却没有转往淮南军。显然是跟淮南军的关系也不好。自从这个王彦章出现以后。杨行密就从自己地部下那里,搜集到王彦章的所有资料。现这个王彦章的性格还真的有点孤僻,在宣武军的时候不合群,在保信军的时候同样不合群,似乎和淮南军的关系也不好,从来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这个年代,孤胆英雄的确很多,可是却成不了什么大事,王彦章最致命地地方就在这里。

    杨行密沉思着说道:“欲得王彦章,须从周水身上着手。”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有何缘故?”

    杨行密缓缓的说道:“从今日的情况来看,王彦章和周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没有人知道王彦章家里的情况,但是根据别人的观察,这个王彦章从来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家事,看来家里已经是没有什么人了。他一心投靠周水,想必是如果没有周水地帮助,王彦章是没有出路地,我想,他明天的确会回来救周水。”

    刘鼎点点头,凝重地说道:“明天一定要将这小子抓起来。”

    杨行密低声的说道:“大人明天和他交战,小臧在旁边看着,只要有机会……”

    藏勒昭点点头。

    刘鼎摇摇头,凛然说道:“不要干这个,没有必要。”

    杨行密有点忧虑的说道:“那……”

    艾飞雨忽然说道:“今晚王彦章必然会来探营。”

    李怡禾诧异的说道:“探营?”

    杨行密也露出关注的神色。

    刘鼎的眼神,马上变得凌厉起来。

    艾飞雨没有详细解说,而是附耳在刘鼎身边窃窃私语,他的声音很低,周围的人都听不清楚。

    直到他说完了,刘鼎才露出一丝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沉静的说道:“好,就这么办!”

    当天晚上,刘鼎就布了一些奇怪的命令,将周水身边的卫兵全部换成鬼雨都的战士。周水自从被俘虏以后,就一直被控制在刘鼎的身边。卫京幸那一箭。对他的伤害其实不是很大,经过孙婧慈地针灸以后,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以为刘鼎会杀了他,可是刘鼎偏偏没有,反而派人照顾的相当不错,从敌人的角度来讲。刘鼎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晚上,周水按照往常一样,在屋子里默默的沉思。他本来是不会轻易的输给刘鼎的,可惜保信军地先天不足,如果保信军有鹰扬军那样的士气,那样的装备,他绝对不会输给鹰扬军。这种正规战,只要让他指挥理想的部队。哪怕是遇上北边的游牧民族,哪怕是强悍的回鹘人,他也有信心和对方周旋。绝对让敌人的骑兵占不了便宜。他在灵州将近十年,用无数战友们的鲜血,才总结出用步兵对抗游牧民族骑兵的经验,说句心里话,周水还真地不甘心自己就死了。

    事实上,周水是非常传统的军人,他不想参与政治,只想好好的保家卫国,好好地保卫帝国的边疆。他本来是可以考科举的。可是最后一刻还是决定投笔从戎,就是因为他目睹了边疆太多的杀戮,目睹了边疆汉族民众受到太多的磨难,他要拯救边疆的民众。可是,当他真正来到边疆的时候,他才现,这里有太多的制肘因素,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他们想要保卫边疆。实在是太困难了。边疆地区地汉族民众,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下,只有绵绵无尽的痛苦,每天他在军营里面听到,都是断断续续的惨叫和呻吟。

    想当初,太宗和玄宗在位的时候,北方的游牧民族根本不敢过黄河南下,甚至还主动的献上子女玉帛,修补和唐廷的关系。连默啜可汗这样的突厥人雄鹰。也都在王忠嗣地面前折翼了,突厥人从此沉寂了至少一百年的时间。那时候的帝国边境。只有唐军欺负别人,没有别人可以欺负唐军。然而,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帝国的边疆防线全线瓦解,所有的游牧民族,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全部复活过来了,甚至连几乎被完全消灭的突厥人,也死灰复燃。

    情何以堪!

    情可以堪啊!

    说老实话,周水对于鹰扬军也有一丝丝的向往,从他看到鹰扬军动进攻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才是他梦想中的部队。如果他带领这样地部队守卫帝国地边疆,那些游牧民族休想越过阴山半步,生活在边境线上的汉族民众,从此都不用受到游牧民族地袭扰。对于贝礼翊的为人,周水也是很有看法的,只是贝礼翊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好意思离开贝礼翊的身边。如果有机会投靠到鹰扬军的麾下,周水是可以接受的,只是鹰扬军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真是奇怪,或许是他表现的有点过头了,让鹰扬军不敢来招揽他。

    后面脚步声响,打断了周水的沉思,原来是刘鼎来了。

    周水冷冷的说道:“要杀要剐随意,休想我周水屈服。”

    刘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慢慢的说道:“非也,我是要留你一条性命。”

    周水冷冷的说道:“多谢!周水不领你的情!”

    刘鼎慢慢的道:“我不是给你人情。”

    周水暗暗皱眉,没有理解到刘鼎的意思。

    刘鼎说道:“我是来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的。”

    周水说道:“我想不到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刘鼎诚恳的说道:“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

    周水冷冷的看着刘鼎。

    鹰扬军终于摊牌了,他想要听听刘鼎的说辞。

    刘鼎缓缓的说道:“你在灵州作战多年,想必你也明白,我们这个国家,如果继续这样混乱下去,只能是便宜了北边的游牧民族。我们汉人,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可是我们还在内斗不休。现在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都占据了我们大量的土地,庞右道完全被吐蕃和回鹘占据了,河北道的契丹人也在迅的崛起。我们身为帝国的军队,如果不奋起反击,如何对得起这大好河山?我不是要你为我刘鼎作战,我是要你为了帝国而战,为了老百姓而战。我刘鼎不敢说别的本事,但是在我的统治区域。我能够提供老百姓和平稳定的环境,但是这个环境恰恰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维护。”

    周水沉默不语。

    刘鼎慢慢地说道:“贝礼翊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是清楚的,你是有才华的人,和这样的人为伍,辱没了你。我刘鼎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违背基本人性地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的部下也不会做。我们俘虏了很多你原来的士兵,经过我们的了解,他们其实对于贝礼翊的做法也有很多抵触情绪。你是他们的指挥官,相信你要比我更加清楚。我准备建立一支新部队,交给你来带,其兵员基本都是你原来的部下。他们的终极目标,不是为了我刘鼎扩展地盘。而是为了对付北方游牧民族,将他们从哪里来,就撵回哪里去。”

    周水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在阴暗中亮,良久才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鼎神色平静的说道:“就凭我刘鼎两个字!”

    周水沉默了。

    刘鼎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恢复你的人身自由,你可以在我地身边自由出入,认真了解鹰扬军的各个方面。如果你觉得我的鹰扬军配不起你,你尽管可以离开。我和你之间,只是战场的对手,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你要离开。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你要留下来,我热诚欢迎你。现在,我以鹰扬军节度使的身份宣布,你,周水,恢复自由了。”

    周水没有看刘鼎,直接站了起来,走出房门。门口本来有两个鹰扬军的卫兵,但是已经撤走了。周水看看四周。有些鹰扬军战士看到了他,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周水顺着大路一直走出去,直到离开了鹰扬军的军营,他还是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他才开始相信刘鼎地话。周水在村口微微愣了愣,大踏步离开。

    忽然间,背后有人叫道:“等等!”

    周水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起来,刘鼎。你的把戏终于被揭穿了吧?

    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要命丧于此。一身的抱负都得不到施展,周水实在有点心有不甘。

    然而。要他向刘鼎求饶,却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从后面追上来的是令狐翼。

    周水转过身来,不动声色的看着令狐翼,直到他走近了,才冷笑着说道:“令狐兄是来我取我性命的吗?”

    令狐翼淡淡的说道:“大人既然要放你走,就是放你走,你何必多疑?这是给你地盘缠。你原来携带的物品,被我们缴获以后,一直都妥善保管着,现在全部物归原主。大人还让我告诉你,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可以随时打出鹰扬军的旗号来。如果鹰扬军的旗号不能救你,你就用这枚三棱刺结束自己的性命吧!”

    说话间,令狐翼将一个包袱交给周水。周水半信半疑的打开包袱,觉里面有自己的全部积蓄,大约是五十多两白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有个琉璃玉佩居然也完好无损,情不自禁的一愣。这个琉璃玉佩是他在灵州的时候得到地,中间曾经有一段凄美地爱情故事,因为琉璃非常脆,周水平时都一直小心保管,没想到落在了鹰扬军的手中以后,鹰扬军居然也没有将玉佩打碎。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很特别地匕,应该就是令狐翼所说的三棱刺,这是刘鼎专用的武器,也不知道他赠与自己这样的武器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要自己在危急的时候,用它来自杀?

    令狐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看着令狐翼的背影,周水欲言又止。

    最终,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离开了。

    当天晚上,鹰扬军的军营显得格外的宁静,东痒楼仿佛沉浸在寂静之中,只有鹰扬军的哨兵,在黑暗中警惕的看着四周。因为白天雨水连绵不断,今晚的天气并不是很炎热,大部分的鹰扬军士兵,都早早入睡了。后半夜,一个人影悄悄的摸进来,正是朝着周水原来的方向。但是他不知道周水地准确位置,只能来回的摸索。

    忽然间,黑暗突然停止了步伐,原来有两个鹰扬军军官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人低声的咕嘟着说道:“这个周水,也真是的。愿意给贝礼翊这样的卖命,真是委屈了一身才华。”

    旁边那人说道:“不要这样说话,贪图富贵的人难道还少吗?倒是王彦章这小子技术不错,居然也愿意给贝礼翊卖命,实在是可惜了,怎么瞧他都不像是贪恋富贵地人啊!我们大人对他倒是一片好心,可惜这小子不知道好歹。他要是过来我们这边,做个旅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咋就这么不识抬举呢。”

    两人在黑影中前进。自顾自的低声说话,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倒是后面的黑影听了他们的说话。内心微微一动,跟着躲藏在暗处,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火把忽然闪了闪,照亮了此人的脸庞,正是去而复返的王彦章。原来,王彦章到肥东去找农家饱餐了一顿以后,独自思忖着,刘鼎的手底功夫显然不比自己差,如果自己明天继续和刘鼎在战场上分个高低。自己未必能够取胜,救出周水的希望非常地渺茫,倒不如趁自己拿话骗住了刘鼎,今晚悄悄的潜入鹰扬军大营,将周水救出来。他本来就是胆大包天之辈,竟然不考虑鹰扬军军营的严密防守,就悄悄地潜伏进来了。

    忽然间,身边又有人说道:“妈的,一个俘虏还这么多要求。半夜还要吃东西!”

    王彦章悄悄探头出去,看到两个伙夫,提着一个简陋的食盒,向东边的军营走去。

    另外那个伙夫说道:“大人非常敬重此人,所以对他的要求尽量满足,听大人的口气,贝礼翊麾下,也就此人能入大人的法眼了,只可惜这个周水。脑袋不开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怪事!”

    两个伙夫窃窃私语的。不断地摇头,却是脚步不停的向东去。

    王彦章正愁找不到周水的准确位置,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有两个伙夫带路,当即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一会儿,就到了一个茅草屋门口,门口有两个哨兵,看到黑暗中有人过来,很警惕的喝道:“站住!做什么的?”

    两个伙夫回答:“送宵夜的。”

    两个哨兵仔细的看了看,才将伙夫放入去了。

    正在这时候,那边一个鹰扬军军官朝这边招手:“你们两个,都过来!有事情交代你们!”

    两个哨兵对望一眼,急忙走到那边,结果那个鹰扬军军官就将两人带没了。

    片刻之后,两个伙夫也快的离开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彦章迅冲上去,潜入了茅草屋里面,只看到里面黑漆漆地,里面一个黑影,正背对着门口,耷拉着脑袋,从背影看的确是周水无疑。周水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饭菜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也没有心思吃。

    王彦章低声说道:“周叔叔,是我。”

    周水含糊不清的说道:“嗯……”

    王彦章伸手来解周水身上的绳子,同时低声的说道:“周叔叔,我带你逃出去!”

    突然间,面前的“周水”哈哈一笑,朗声说道:“逃?你往哪里逃?”

    王彦章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三步,这才觉眼前根本不是周水,而是白天和他交手的刘鼎。王彦章急忙后退,想要从门口冲出去,可是刘鼎地动作也很快,一伸腿,就勾住了他地左脚。王彦章心神不定,竟然被刘鼎一下子勾倒了,啪的一声躺在地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屋顶上一张渔网降落,将他牢牢地缚住。

    “刘鼎,你卑鄙!”

    王彦章怒吼起来,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就觉无济于事,鹰扬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渔网,实在是太损人了,他越是挣扎,肌肉就陷入了丝线里面,有些地方居然被割出血来了。他转头看了看渔网的丝线,现在黑暗中这些丝线居然隐隐散着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他只好狠狠的瞪着刘鼎,眼睛滚圆的好像是豹子的眼睛。

第282章 铁枪王彦章(4)

    刘鼎看着网中的王彦章,含笑说道:“感觉如何?最好不要动,网住你的,可是九华山的特有渔网,本来是她们用来捕捉猛禽野兽的,据说连飞龙都能够网住,没想到会用在你的身上。飞龙在天,你小子倒是不赖啊,敢来深夜摸我的军营,你以为我们鹰扬军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王彦章愤愤的说道:“刘鼎,你尽使些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就正正的和我再打过!”

    刘鼎神色坦然的说道:“兵者,诡道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而且,你说好明天和我再战,但是今晚却悄悄的来摸我的营盘,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吧?”

    王彦章自知理亏,只好说道:“我叔叔呢?”

    刘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漠的说道:“我本来要杀了你,可惜……”

    王彦章眉头都不皱,硬邦邦的说道:“杀就杀!”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王彦章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和你谈!”

    刘鼎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慢悠悠的说道:“你叔叔被我绑在外面,现在听着你的话,只是你现在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你的全部情况。我现在想核实一下,你说一次谎,我就剁掉他的一只手,你说两次谎,我就砍掉他的双手。你要是说四次谎,你叔叔的双手双脚就没有了。你要是撒五次谎,那就……”

    王彦章怒道:“那就什么?”

    刘鼎惋惜的说道:“那只好让你叔叔去做太监了。”

    王彦章顿时色变。怒不可遏地骂道:“刘鼎。你为什么这么凶残?我叔叔跟你有什么冤仇?”

    刘鼎懒洋洋地说道:“这有什么?折磨人需要冤仇吗?”

    王彦章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冷冷地说道:“好!你问吧!我不撒谎就是!”

    刘鼎斜眼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家里几个人?”

    王彦章说道:“就我自己。没有其他人了。”

    刘鼎半信半疑地说道:“就你一个?”

    王彦章狠狠的说道:“就我一个!你要不要派人去郓州查查看!”

    刘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周水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彦章说道:“他和我爹是好朋友,他们当年都在灵州当兵,后来我爹负伤回到了家乡,不久就去世了,临终时嘱托我,如果在外面遇到了麻烦。就来找周叔叔。我在宣武军的时候,不小心错手打伤了两个上级军官,他们都要抓我,我没有办法,只好跑到了庐州来了。”

    刘鼎充满怀疑的说道:“你在宣武军打伤了两个军官?不太可能吧?”

    王彦章不耐烦的说道:“我说是就是!你要是不相信,自己派人去查!我也不是有心伤他们,只是他们的水平太差了!”

    刘鼎心想你这小子还真傲啊!

    王彦章继续说道:“本来是说好比武的,只要是我赢了,就给我队长地职务干。只是我不小心错手打伤了他们以后,他们就反口了,还要将我抓起来。教训我一顿,我一怒之下,就杀出了宣武军……”

    刘鼎急忙说道:“嗯……等等!你杀出宣武军……杀死了几个人?”

    王彦章说道:“十几个吧?也许是二十几个……当时是黑夜,我也没有看清楚,反正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一双杀一双,杀着杀着,没有人追上来了,我就跑掉了。”

    刘鼎侧头看着他。

    这小子。原来惹下的麻烦还真不少啊!

    就说宣武军放着这样的人才不肯用,原来已经被这小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如果不挫一挫这小子的傲气,只怕他就算来了鹰扬军,恐怕也要惹下不少的麻烦。不过,出色的人才总是优点和缺点并存,杨鹭飒就是典型的例子,这家伙的确能打仗,可是背后告他黑状地人也是一大把。都和男女作风问题有关,有人还编了一诗,说杨鹭飒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个王彦章以后也极有可能是这样:能打仗,也能惹事。

    王彦章凝视着刘鼎,冷峻的说道:“你要是伤害了我叔叔,我一定跟你没完。”

    刘鼎冷漠的说道:“怪事,你怎么跟我没完?你能打赢我?”

    王彦章一阵语塞。

    刘鼎武功高。枪法不在他之下。他地确没有必胜的把握,身边又有一群人护卫着。连偷袭都没有机会,他想要找刘鼎的麻烦,的确不容易。口头上逞强当然谁都能办到,可是他绝对不是逞口舌之争的人,只好闭嘴不语。

    刘鼎漠然的说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王彦章自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生硬的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的。只要你落单,我就能找到杀你的机会。”

    刘鼎冷冷地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要是我现在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呢?”

    王彦章微微一愣,随即寒意涌起。

    练武之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惩罚,手筋脚筋被挑断,整个人就彻底废了,手筋脚筋不同于其他身体部位,是绝对没有医治可能的,要是刘鼎真的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鼎轻蔑的说道:“怎么?怕了?”

    王彦章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神色。

    刘鼎凝视他片刻,冷冷地说道:“我现在要送你上路,你自己选个方式吧!砍脑袋?捅胸口?喝毒药?还是上吊?你是想留个全尸呢,还是想被四分五裂,扔到野地里面去喂狼?”

    王彦章夷然不惧的说道:“别废话,一刀砍掉我的脑袋就是。”

    刘鼎凝视着他,忽然轻轻的拍拍手,说道:“拿刀来!”

    藏勒昭送进来一把寒光逼人的横刀。

    刘鼎握着横刀,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凛冽的刀锋,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啊!你一身功夫本来不错。若是能够投身明主,必然会成为一代将帅,以后在凌烟阁上绣像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只可惜,在这个漆黑地夜晚,你地一切都结束了。”

    王彦章脸色不变。闭着眼睛,不屑的说道:“恁多废话!来吧!”

    刘鼎还是悠然地擦拭着刀锋,漫不经意的说道:“你要是跟我说声饶命,我就放你走,还将你地叔叔也放走!”

    王彦章闭着眼睛,冷笑着说道:“笑话!老子要是求你饶命,老子就不叫王彦章!”

    刘鼎冷漠的说道:“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代单传啊,你爹将你拉扯到这么大可不容易。你要是今晚就死了,你们王家从此就要断绝了,如果到了九泉之下。你怎么和你爹解释呢?”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王彦章的内心,他的脸庞微微扭曲起来。

    他们王家的确是世代单传,很小的时候,他爹就告诉他,近百年来,王家就全部都是只有一个男丁。俗话说女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的,他在九泉之下的爹当然热诚的希望他能够延续王家地香火。将王家枪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只可惜他爹死得早,没有及时帮他完婚,以致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可是,要他向敌人屈服,那是万万做不到地,王家的男人,绝对不向自己的敌人屈服!

    王彦章凛然站立,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刘鼎忽然说道:“来人,拿酒来!”

    藏勒昭抱来一个酒坛。还有两个海碗。

    刘鼎用力拍开酒坛封泥,倒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将两个海碗满上。酒香四溢,王彦章神色也情不自禁的生了变化,练武之人基本好酒,他也不例外。刘鼎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了,故意自言自语的说道:“上好的剑南春,林度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我敬佩你地勇气。就用这坛酒送你上路吧!”

    王彦章端起海碗,咕噜噜的将烈酒全部喝光。脸色顿时变的微微泛红起来。

    刘鼎看着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丫的倒是动作利索啊!”

    王彦章盯着他,鼻子里轻轻的哼了哼,似乎觉得刘鼎今晚实在是废话太多了。

    鹰扬军节度使,恁多废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带领鹰扬军的,真是奇怪透顶!

    刘鼎朝藏勒昭努努嘴,淡淡的说道:“放开他,我亲自送他上路。”

    渔网松开,王彦章总算恢复了自由,可是双手却被浸湿的麻绳牢牢地绑住了。他知道这种浸湿的麻绳越是挣扎,越是勒得紧,最后甚至有可能深深的陷到肌肉里面去,于是就干脆放弃了挣扎的动作。

    刘鼎推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到军营的外面。

    天上的云层渐渐的消散了,月亮居然露出了闪亮的脑袋。今天是五月二十,月色还是非常明媚的。月色是如此地美好,让人产生了无边地遐思。东边的启明星闪闪亮,或许不用多久,就要天亮了。王彦章尽管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地选择,可是目睹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有一些惆怅。其实,他也是有抱负的,只可惜,这些抱负都要随着月色的消退,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刘鼎推着王彦章来到野外,这里杂草蓬松,月冷风清,可以隐约看到周围朦胧的原野。月色下,原野显得非常的静逸,静逸的就像是沉睡的梦。在朦胧的远方,似乎有些安静的村庄,那里的民众在静静的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王彦章努力挺直了身躯,尽管他的身躯一直都是非常挺直的。

    刘鼎在他背后悠悠的说道:“这地方不错,你死了以后,也可以享受享受。”

    王彦章说道:“要杀就杀,你忒多废话。”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种牛脾气,始终要吃亏的。”

    王彦章说道:“我就是那样地人,不用你来教训。”

    刘鼎举起横刀。

    王彦章闭上眼睛,静静等死。

    寒光一闪,刘鼎一刀劈下。切断了麻绳。

    王彦章双手一松,情不自禁的垂下来。

    不等王彦章反应过来,刘鼎已经冷冷的挥挥手,平静的说道:“你走吧!”

    王彦章愣住。

    刘鼎已经转身走了。

    王彦章转过身来,凝视着刘鼎的背影,冷冷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不承你地情!”

    刘鼎脚步都没有停下。只是不痛不痒的抛下一句话:“我没有必要杀你。”

    王彦章说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刘鼎却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王彦章愣愣的站在草丛中,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有些梦幻起来。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将上面掐出了一条条的血痕,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鼎,竟然没有杀自己。

    启明星在天边不断地闪烁,看来很快天亮了,月色却是更加的美好。月色如茵,原野在月色的笼罩下。就像是男人地温柔的手。可是天下之大,王彦章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周水。现在又在哪里呢?刘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杀自己?

    在杂草中愣了好一会儿以后,王彦章才无意识的向东走。晨曦很快撕裂了大地的黑暗,原野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王彦章孤身一人,走在孤寂的原野上,仿佛是行尸走肉一样。两边的原野都非常地冷清,听不到丝毫的声音。田地里的庄稼显然是荒废了,只有密密麻麻的杂草,有些甚至长的比人头还高。战争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影响到庐州,可是大量壮丁的缺失。还是让农业生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这一点,就算是不通政务的王彦章,也是知道地。

    忽然间,前面传来一阵悲痛的哭声,吸引了王彦章的注意。

    王彦章匆匆潜伏过来,却现前面原来是一个小村庄,正在不断的冒出黑烟,哭声也是从里面出来的。他摸近一看,原来是一股搜掠的淮南军。正在作恶。他们昨晚在村里烧杀抢掠,**妇女,天亮以后准备撤走,却还要再次泄兽欲,几个年轻村姑被他们集合在空地上,就地**,看得王彦章拳头紧握,杀气毕现,他最恨的就是这些散兵游勇。无法无天。残害百姓。

    此时此刻,正有四个淮南军士兵在村口站岗。时不时的看着后面还在**的同伴,满脸地遗憾和不满,同时低声地说着什么。他们对四周显然不是很警惕,大概是不担心有敌人的到来。这里本来是保信军地地盘,可是随着贝礼翊动政变,保信军四分五裂,淮南军趁机介入,控制了庐州境内的很多地方,淮南军势力强大,保信军对他们非常忌惮,任凭淮南军在庐州境内为非作歹,却不敢吭声。

    王彦章悄悄的靠上去,想要解决他们四个,忽然间,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居然抢在了他的面前。王彦章错眼一看,几乎叫出声来,原来那个黑影正是周水。周水手中不知道握着什么武器,从背后突然跃出,一下子**一个淮南军士兵的胸膛中,跟着血淋淋的拔出来,又**另外一个淮南军的胸膛中,两个淮南军士兵都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另外两个淮南军士兵反应过来,急忙拔出腰刀,对着周水砍过去。周水手中的三棱刺,善于刺,却不善于砍杀,只好马上后退。那两个淮南军士兵一边大声呼喊村内的同伴出来支援,一边向周水起反击。王彦章不假思索的冲上去,对着两个淮南军士兵就是一脚,他的双枪都还在刘鼎那里,于是从地上踢起一根长矛,紧握在手中。长矛在手,王彦章马上充满了杀气,长矛闪电般突刺,那两个淮南军顿时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村子里的淮南军纷纷涌出来。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王彦章已经如狼似虎的冲入他们的队伍里面。王彦章虽然屡屡和刘鼎打成了平手,可是对付这二三十个的淮南军,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紧握着长矛,左冲右突。那些淮南军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纷纷惨叫倒地,其中好几个淮南军都被他挑在枪尖上,狠狠的甩到五六丈外的地方,将其余地淮南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招架的勇气?顷刻之间,二十多名淮南军士兵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十多人顿时丧命,剩下的四五个觉得不妙。急忙逃跑了。

    王彦章还要追。

    周水在后面叫道:“别追了!”

    王彦章这才悻悻的停下来。

    周水脸色冷峻,紧紧的抿着嘴唇,握着三棱刺检查村庄的情况。村庄里面只剩下六个年轻地妇女。其他人都全部被杀了。那六个女人大概是被凌辱过度,一个个的脸色都苍白苍白的,眼神显得十分的呆滞。周水不愿意再看,将自己包袱里面的银两都扔给她们,然后拉着王彦章快离开,直到村庄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周水的脚步才缓缓的停下来。

    王彦章急切的说道:“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被刘鼎杀了呢!”

    周水艰涩地说道:“刘鼎没有杀我。”

    王彦章欲言又止。

    周水忽然奇怪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彦章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

    周水微微有些愕然,随后又感慨起来。

    他离开鹰扬军地大营以后。就一直漫无目的的向东行,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保信军是肯定不能呆了,只能是淮南军那里碰碰运气。适逢淮南军在这里抢掠,周水不免更加绝望。这样的军队,当然不可能拥有坚强的战斗力,想要指望他们保家卫国根本不可能。想来想去,越觉得鹰扬军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鹰扬军断然不会做这样残骸普通百姓的事情。固然,刘鼎之前也曾经大开杀戒。那都只是针对自己的对手,对普通的百姓却是秋毫无犯,乱世当中,能够坚守这一条原则地人,已经不多了。王彦章看着四周寂静的原野,茫然的说道:“叔叔,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周水低沉的说道:“我们还是回去投靠刘鼎吧!”

    王彦章愕然说道:“啊?”

    周水下定决心,坚定的说道:“为了这些死难的百姓,我决定投靠鹰扬军。你也跟来吧!”

    王彦章倒不是不愿意投靠鹰扬军。他其实对于鹰扬军的感觉还不错,纯粹是他的直觉。只是有点害怕面对刘鼎,原本自己口气还硬邦邦的,现在忽然跑回去,刘鼎还不要笑死才怪。可是,周水毕竟是他唯一熟悉地人,周水又是他爹的朋友,他做出的判断应该是没错的。

    周水觉他脸色怪异,于是说道:“你在想什么?”

    王彦章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刚跟他打过架,现在又回去,多不好意思啊!”

    周水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去吧!”

    王彦章的确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似乎觉得叔叔地选择一向都是没有错地,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转而西行,很快回到鹰扬军的军营所在。看到鹰扬军地旗帜,王彦章就有些腼腆起来了。门口的哨兵很快报告上去,值班的恰好是令狐翼。几乎每个人对令狐翼的感觉都很好,周水也不例外,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全部放松下来了。

    令狐翼笑着说道:“来吧!大人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周水肃然说道:“还请令狐兄弟引见!”

    令狐翼笑着带他们进去,刘鼎正在庭院里打拳,正到激烈的时候,拳势虎虎生风。他周围没有任何的卫兵,也看不到任何的女人。周水急忙立正,王彦章也规规矩矩的站着。

    刘鼎停下动作,看看周水,又看看王彦章,欣然说道:“一早上喜鹊叫,我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

    周水沉声说道:“大人,我们……”

    刘鼎笑呵呵的说道:“呵呵。既然愿意加入我们,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不要这么客气。周大哥在灵州服役多年,对敌经验丰富,是我们急需的人才啊!当日一战,就知道你不是混饭吃的。你要是真的投靠了别人。我刘鼎还真的心痛不已啊!”

    周水脸色一阵涨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鼎又转身看着王彦章,愉悦地说道:“在正式加入鹰扬军之前,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王彦章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要从队长开始做起!我不要做小兵!”

    刘鼎哑然失笑,这个王彦章,还真是个死心眼,笑着道:“这有何难?我就让你从旅帅做起!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

    王彦章松了一口气,似乎生怕刘鼎反悔似的。马上说道:“没有了!”

    刘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没有要求,我有三点要求!”

    周水和王彦章顿时凝重起来。仔细听着。

    刘鼎走到王彦章的面前,慢慢地说道:“第一,你必须服从你叔叔的命令!”

    王彦章说道:“行!”

    刘鼎的命令或许有些别扭,但是周水的命令就不同了,这丝毫不成问题。

    刘鼎说道:“第二,我希望你尽快成家立业!”

    王彦章似乎有些茫然,怎么提到这个了?这个算什么要求?

    周水却是眼神微微一沉,体会到了刘鼎的苦心。

    王家世代单传,战场又如此险恶。王彦章又喜欢呈匹夫之勇,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都会丧身沙场,如果不尽快的成家立业,王家很有可能就这样绝后了。自从王彦章来到自己的身边以后,周水一直不让王彦章出现在战场上,也是担心这个原因。自己和王彦章的父亲相交一场,如果让他王家从此绝后,他日后实在是没脸见王彦章的父亲。

    刘鼎继续说道:“第三,你们王家多年都是一代单传。人丁单薄,你最好尽快地生儿育女,延续你们王家的香火。”

    周水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刘鼎果然是这样地意思。如果王彦章能做到这一点,他周水也无愧于天下了。刘鼎能够考虑到这一点,也不枉王彦章替他卖命,更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想到这里,周水的心理负担已经全部消失,转头看着王彦章。低声的说道:“还不多谢大人的关心?”

    王彦章居然腼腆起来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多谢!”

    刘鼎笑着说道:“不用谢我,还是谢谢你自己吧!这些事情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我们可帮不上忙。”

    当即,刘鼎宣布成立铁枪都,其指挥官就是周水,旅帅是王彦章。铁枪都暂时只有两个旅,周水是指挥使兼甲旅旅帅,王彦章是乙旅旅帅。铁枪都的主要兵员,就是当即在巢县城外俘虏的保信军士兵,总人数大约五百多人。鹰扬军在此战总共俘获了两千的保信军士兵,但是最后经过赠别和挑选,实际上满足要求地,只有不到六百人。随着鹰扬军进入庐州地面,这里拥有较多的人口,鹰扬军招募的兵员要求也高了很多。

    刘鼎建立铁枪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敌人的骑兵,因此全部装备特制的长枪。虽然鹰扬军暂时还没有面对敌人的大量骑兵,可是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敌人地成建制骑兵队伍总会出现的,尤其是有李克用这个潜在的对手。刘鼎和部下都觉得,随着鹰扬军地盘的逐渐扩张,和突厥人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鹰扬军上下,都绝对不可能容忍突厥人在祖国的大好河山上蹂躏。本来,对付骑兵最好的兵种就是骑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鹰扬军想要建立成建制地骑兵,条件还不成熟。战马地来源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在黑市上出再高的价格都买不到。江南山区也出产部分马匹,可是这些马屁只能用来代步和运输,上战场冲锋是不太合适地。

    鹰扬军的效率向来很高,边说边做。简单的宣布了铁枪都的主要任务以后,刘鼎马上带着两人设计铁枪都的具体训练方案。刘鼎给周水三年地时间,让他研究一整套的步兵对抗骑兵的方案。步兵对抗骑兵,只能立足于不败之地。想要歼灭骑兵,那是很困难的。刘鼎的要求,也仅仅是步兵能够在游牧民族骑兵的袭击下生存,即使仅仅是这个要求,也不容易做到,游牧民族骑兵地冲击力和破坏力都太强了。

    周水觉得目前鹰扬军并没有专门用来对抗骑兵的长枪。普通的长矛和陌刀不能完全满足需要。此外,步兵的人选,还有盔甲装备,也都要重新设计。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训练。想要一支步兵部队面对飞驰而来的游牧民族骑兵而毫不战栗,绝对不是轻易做到的事情。刘鼎于是建议他将图样画下来,交给秦汉铁匠铺去生产,除了铁枪之外的其他需要武器,也要找秦汉铁匠铺重新设计。重新打造,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铁枪都地驻地是巢县,这里是鹰扬军和淮南军连接的区域。有大片的平坦地形可以提供给铁枪都训练。王彦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留在刘鼎地身边,又好像是觉得刘鼎的最后两个要求十分的古怪,接受了任务以后,马上就开溜了,他将盘龙飞凤拿回去以后,就一溜烟的骑马到了巢县,拿着刘鼎签署的命令去组织部队去了。随后,周水也带着刘鼎的期望,来到了巢县。正式组建铁枪都。

    将周水、王彦章两人纳入鹰扬军的麾下,刘鼎显然非常的高兴,周水离开的时候,刘鼎还专门设宴为他饯行。刘鼎身边地人也显得相当高兴,周水也就罢了,那个王彦章的确是冲锋陷阵的好选择。送走了周水以后,刘鼎和艾飞雨说起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些风俗习惯,以便为将来可能的战斗作准备。正在踌躇满志的时候,李怡禾来了。说道:“朱玫,终于要立新皇帝了。”

    根据三眼都的情报汇报,四月,壬子(初三),朱玫逼迫留在凤翔的朝中百官尊奉襄王李暂且监管军国大事,受命授任指挥各官,仍派遣大臣进入蜀地迎接车驾,在石鼻驿会盟百官。朱玫让当朝宰相萧遘撰写拥立襄王李的册文,萧遘以文笔生疏思路下畅为托词推辞了。于是朱玫委命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起草册文。乙卯(初六)。李接受众官拥立他地册文。正式称帝,朱玫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率领朝中百官侍奉李返回京师长安。又任命郑昌图为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钱、户部事,分别设置副使,所有三司的事务都委托给他一人。留在河中府的朝中百官崔安潜等人向襄王李进呈表笺,恭贺他接受拥立。

    李登基为帝,天下震动,谣言四起,暗流涌动。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来自皇帝李俨身边。皇帝李俨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秦宗权这个伪皇帝还没有消灭掉,现在又多了一个皇帝,还是自己的弟。朱玫拥立李登基为帝,让李俨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的黯淡。他本来就对田令孜不满,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是因为田令孜造成的,现在两人终于到了决裂地边沿。

    田令孜自己知道天下官民不会饶恕他,朱玫倒戈,李克用虎视眈眈,朱全忠也改弦更张,他要是继续留在李俨地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被暗杀了。他于是推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充任西川监军使,前去依附陈敬暄。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不可谓不精妙,只是苦了他昔日的部下。杨复恭一朝大权在手,立刻行动起来,他大肆排斥田令孜地党羽,调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五月,朱玫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官职,将新朝廷的权利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加授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委任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任江淮盐铁、转运等使,及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任命淮南右都押牙、滁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朱玫大行封爵拜官,目的是以此求得各藩镇的支持。他还派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到河北,派户部侍郎杨陟到江州淮,分别传达旨意,各处藩镇接受朱玫命令的占十分之六七,天下间一片混乱。来自长安的使者。也已经朝舒州出。

    刘鼎思索着说道:“淮南那边是什么反应?”

    李怡禾谨慎说道:“看来要出大事。”

    原来,李加封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吕用之欣喜之余,却又感觉不妥,离开了淮南到岭南去,显然不是他的最好选择。岭南乃是蛮荒之地。瘴气逼人,原本富饶的广州,被黄巢洗掠过后,已经变成死城,前去岭南上任,没有什么油水。虽然朱玫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一方诸侯,可是他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淮南。这样一来,淮南节度使内部的矛盾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激化了。毕师铎等人有了攻击吕用之地公开借口。明里暗里催促吕用之离开淮南,吕用之却试图继续控制高骈,继续霸占扬州。

    刘鼎慢慢的说道:“高骈的情况如何?”

    李怡禾谨慎说道:“不妙。”

    高骈依然被吕用之牢牢的看管着。连递个密信都不行。毕师铎等人,一心想借用高骈的名义,剪除吕用之的势力。可是吕用之也是十分精明地人,将军政大权都紧紧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高骈晚年残杀大将,搞得淮南军离心离德,真心拥护他的人其实并不多,毕师铎也不过是觊觎淮南节度使的位置而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尽管有张雄率领的五千军队相助,毕师铎想要推翻吕用之。还是力有不逮。如果没有外来的助力,毕师铎想要剪除吕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师铎地外来助力来自哪里?显然是宣歙节度使秦彦,根据三眼都的秘密情报,这段时间,毕师铎和秦彦的使者来往非常地频繁。秦彦始终觉得宣州、池州两个地方太小,太贫瘠,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他想要到富饶的扬州地区,好好的过一过扬州大都督的瘾。鹰扬军本着祸水东引的原则。故意对秦彦大造竹筏的事情视而不见。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通知雷洛,再给秦彦一点方便。”

    李怡禾答应着去了。

    朱玫正式拥立李称帝,的确改变了天下格局,天下所有势力,都开始重新洗牌,各自考虑新地出路。鹰扬军目前的主要兵力,还将用在淮西军的身上,对于淮南节度使内部的事情。鞭长莫及。刘鼎当即召集杨行密、艾飞雨、袁袭等人仔细商量。随后做出决议。从现在开始,刘鼎就将庐州以东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杨行密处理,他一般不再过问。

    会议结束以后,刘鼎来到后院,亲自告知席明雪,他们即将返回舒州。来到后院的时候,包家少夫人正在陪席明雪闲聊,看到刘鼎进来,包家少夫人就识趣的离开了。席明雪低着头,不太敢接触刘鼎的目光,脸色似乎有些羞涩,又有些娇艳。

    刘鼎心里无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明天即返回舒州,不知道……”

    席明雪不敢看刘鼎地眼睛,只是低声的说道:“你安排吧!”原来,刘鼎将席明雪救下来的时候,当时席明雪已经隐约有了一点点的意识,只是手脚不能动作,被刘鼎抱在怀里已经不妥,蓦然现刘鼎竟然低头亲吻自己,还伸手在自己的胸脯上用力的揉搓,她顿时失去了方寸,于是真的昏死过去了。以后刘鼎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觉孙婧慈正在给她检查身体。她还以为刘鼎已经趁机菲薄了自己,后来又觉得不像,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将她折磨地好生痛苦,她想要知道真相,这是这秘密如何能向他人透露?

    刘鼎只以为她不知道那天地事情,倒也坦然,说了一些问候的话,就告辞出去了,只剩下席明雪在悄悄地呆。

    光启二年五月底,刘鼎率军返回糁潭。

第283章 意外(1)

    返回糁潭的路上,席明雪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在小轿里呆。刘鼎以为她是伤心林度的去世,因此也从来不去打扰她。离开了庐州以后,就一直没有下雨,天气酷热的让人有种往地里钻的冲动,可是席明雪独自在青衣小轿里面,居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气。刘鼎身边的人都悄悄的议论,林夫人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只可惜了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人儿。每每听到这样的议论,刘鼎都要瞪他们几眼,可是并不能完全阻止他们私底下的议论,席明雪实在是太秀美,秀美的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忍不住要心生邪念,甚至还有人在猜测,贝礼翊最初动政变的欲念,或许就是来自于这位林夫人。

    红颜祸水,实在是红颜祸水。

    鹰扬军在糁潭只有简易的军营,战场的痕迹还没有清理干净,看起来到处都是一片的惨烈。鹰扬军在糁潭驻扎有上千人的部队,但是都忙于准备攻击庐江,对糁潭周围的环境没有好好的收拾,不少地方还残留着人员的尸骸碎片,破碎的肢体等,在酷热的天气中,空气中凝结着一种怪异的味道。席明雪无意中看到,内心颇有感触,黯然神伤,显得更加的沉寂。驻扎在糁潭的鹰扬军指挥官是沈梦,在巴水左岸严重负伤的他,刚刚从后方回到前线,身体还比较虚弱,可是蓦然看到席明雪,也是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席明雪的到来,让糁潭都的鹰扬军官兵,马上有了清洁卫生环境的动力,原本用了一个月都没有清理掉的战场痕迹,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被战士们全部清理掉了,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运来树木和鲜花,种在糁潭的周围。原本糁潭的一切都被黑色火药炸得光秃秃的。好像是癞子的头,难看到了极点,忽然多了翠绿地树木和鲜花,顿时大为改观。战士们的这种“热情”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刘鼎准备在这里稍作逗留,检查一下相关工作。就陪同席明雪回去舒州,从此不让她出现在鹰扬军将士的眼里。但是突然传来的噩耗,打乱了刘鼎的计划。

    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一匹快马赶来,送来了十万火急地情报。李怡禾看过以后,脸色微微一变,捏着情报的手,居然轻轻颤抖起来。刘鼎和艾飞雨两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异常,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果然。李怡禾微微调整了呼吸,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太湖出事了!二十五死十七伤。”

    刘鼎拿过情报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原来,太湖的黑粉部队生产基地日前生了大爆炸,造成了至少二十五人死亡,十七人负伤的严重后果,黑粉部队有两个负责人:茅宇、边岱远,在这次爆炸中不幸遇难。有关黑色火药的准确损失数量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至少损失了五千斤以上。五千斤黑色火药,足够将庐江的坚固城墙炸出一个大口子来。然而。轰隆一声,五千斤黑色火药就没有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鹰扬军今年最大的噩耗。

    艾飞雨也感觉到气氛不寻常,人员炸药地损失,那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打乱了鹰扬军整体的作战计划。没有了黑色火药,鹰扬军就不得不推迟进攻庐江地时间,甚至连桐城都有存在的危险。向来雅淡的他,脸色也凝重起来。手指轻轻的敲着轮椅,若有所思的说道:“此事必须保密,否则将会给我们带来被动。”

    李怡禾急切的说道:“爆炸影响太大了,整个太湖黑粉基地几乎都被毁掉,火光冲天,远在宿松、望江的民众都看到了,剧烈的震动还造成了周围至少五十间民房坍塌,幸好这些民房都是我们买下来作为掩护的,里面没有真正住人。现在太湖民众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地巨响。谣言四起。佴泰亲自到了太湖稳定民众情绪,收效也不明显。他也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由于死伤人数实在不少,我们想要完全压下去,不太容易。”

    艾飞雨沉稳的说道:“无论如何,必须压下去。”

    刘鼎深沉的说道:“我要亲自回去看看。”

    艾飞雨点点头,谨慎的说道:“如此甚好。”

    李怡禾说道:“要不要提前派人回去封锁消息?”

    刘鼎想了想。果断地说道:“立刻通知秦迈和屠雷。从怀宁抽调三百名士兵。秘密赶赴太湖。将爆炸现场封锁起来。等我回去亲自处理。另外通知佴泰。想办法稳定当地地民众情绪。无论找个什么样地借口。先把事情地真相掩盖起来再说。”

    李怡禾朗声答应着。

    刘鼎又说道:“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在糁潭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回去以后。飞雨就坐镇糁潭。钉死了庐江。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可以当机处置。不要请示了。”

    艾飞雨肃容说道:“飞雨明白。你去吧!”

    刘鼎努力镇定自己地情绪。命令部队出。

    尽管恨不得立刻飞回到太湖,恨不得立刻到达爆炸现场,刘鼎还是没有做出太多地改变,以免让外界觉察到鹰扬军内部生了大事情。太湖那边正在极力稳定民众的情绪,要是他急匆匆的赶到,必然又要引起无数民众的遐思。他努力镇定下来,跟席明雪说明要提前回去舒州,席明雪求之不得,自然欣然答应。刘鼎随即带着部队上路,从糁潭直奔桐城。尽管牵挂着太湖的事情,刘鼎的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路上走得不紧不慢,似乎对太湖的事情完全不怎么牵挂,只有源源不断送来的秘密情报,将爆炸地内幕渐渐地解开。

    这次爆炸事故是在五月二十七日凌晨生的,造成地后果极其严重,对于黑粉部队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对于整个鹰扬军来说,也是相当重大的打击。原来鹰扬军拟定好地计划。都可能需要全部更改。如果被鹰扬军的敌人得知这个消息,鹰扬军甚至可能陷入被动的局面。根据初步统计,黑粉部队有两个负责人:茅宇和边岱远,都不幸遇难,其他遇难的还有二十三个骨干员工,负伤的总共十七人。本来黑粉部队培养骨干就不容易。现在一下子伤亡了四十人,造成的后果简直无法想象,黑粉部队本来高昂地士气,瞬间降落到最低点。

    秦迈和屠雷接到命令以后,马上带人赶赴太湖,封锁现场,同时展开了初步调查。根据他们统计,这次爆炸的损失,还有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六千多斤黑色火药。其中包括三千多斤散装的黑色火药,还有三千斤打包装好的炸药包。这些黑色火药本来都是准备用来进攻庐江的,结果全部没有了。刘鼎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有点心痛。在秦迈送来的最新情报里面,目前鹰扬军在太湖基地的黑色火药存量,只有不到一千斤,连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都不能满足。

    在人员、黑色火药都受到重大损失地同时,还有大量的生产设备、生产设施受到破坏。用秦迈的话来说,就是整个黑粉生产基地,基本都被夷为平地了,尤其是最关键地配药环节。全部被毁。本来生产黑色火药,就是在摸索中前行的,刘鼎只知道黑色火药的配方,其实并不知道生产黑色火药的具体过程,各种材料的提纯、汇合等等,还是由黑粉部队自己进行的,他们经过艰苦的摸索,才建立起了一批有用的设备,可以将硝石粉、硫磺粉、木炭粉提炼的更加纯净。这样制造出来地黑色火药威力更大,用途也更加的广泛。可是现在,这些设备设施基本都被毁掉了,换句话来说,黑粉部队一年多摸索出来的心血,全部都没有了。

    哪怕是损失了一个营的兵力,也没有这个打击严重,刘鼎为此耿耿于怀,表面上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因为这次爆炸。鹰扬军的黑色火药供应。至少要出现四个月以上的断档。换句话来说,在今年的九月份之前。鹰扬军休想大规模的使用黑色火药攻击敌人。庐江的淮西军本来危在旦夕,可是因为老天地帮助,他们又获得了至少四个月的时间苟延残喘。同时,由于这次突如其来的爆炸,极有可能使得鹰扬军的秘密武器为外界得知。因为这次爆炸非常寻常,整个太湖都被震动了,连宿松、望江的居民都感觉到了地面抖动,民众纷纷猜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恐怕以后留下的手尾还很长。

    噩耗。

    名副其实的噩耗。

    在轻松的消灭了贝礼翊地势力以后,刘鼎着实被这个噩耗打击地眼冒金星。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资料,表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这次爆炸,秦迈他们还没有展开细致地调查。但是,从他的报告来看,黑粉部队加班加点工作,肯定是引起爆炸的重要原因之一,极有可能是生产事故。从现有的情报来推断,中间肯定有人为了节省时间,省略了部分安全环节,一味的追求产量和度,最终酿造了严重的后果。一次爆炸就损失了六千多斤的黑色火药,说明这些黑色火药的存放地点存在严重的问题,相互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如果茅宇他们将黑色火药分开存放,中间有足够的安全距离,就不会出现如此惨重的损失。

    炎热的高温天气也是帮凶,黑色火药最怕的就是高温和明火,大自然的高温肯定不会引起爆炸,可是,因为黑色火药的存放地方,都是一座座新起的砖瓦屋,为了采光,在屋顶上使用了部分的琉璃瓦,刘鼎推测,极有可能是因为琉璃瓦聚焦了太阳光线,以致日照处温度过高,最终引爆炸。当然,这些都是推测,在亲临爆炸现场之前,谁也不能做出结论。

    总之,在明确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什么样的原因都有可能。但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刘鼎自身都有责任,黑粉部队自身也有责任。由于糁潭战役消耗了太多的黑色火药,黑粉部队储备的黑色火药被消耗一空,为了鹰扬军未来的战斗。尤其是攻克庐江这个淮西军死守的据点。刘鼎有意无意的下令,要黑粉部队尽快囤积更多的黑色火药,制造更多地炸药包。

    毫无疑问,黑粉部队严格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选择了加班加点生产。茅宇和边岱远两人都不幸遇难,说明他们两个都在第一线。二十五人死亡,十七人受伤的严重后果,说明仅仅是在成药环节,就有上百人在工作,以此推断,在前面的各个环节,至少有五百人在工作。黑粉部队也就五百人来人,还包括了平时活跃在战场上的。很显然,茅宇他们将战场上地黑粉部队成员都全部调了回来。不知疲倦的生产,却没有想到出现这样的事。

    打击。

    实在是天大的打击。

    “噗!”

    刘鼎心痛至极,狠狠的挥舞着马鞭。将路边的杂草抽断了一大片。

    这件事情对刘鼎的打击实在很大,以致一路上的杂草都被他狠狠的抽断了不少,旁边地人不知道所以,还以为刘鼎是在为林度的死而伤心。桐城到怀宁的道路,笔直而宽敞,走起来十分地舒服,可是刘鼎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其实,从糁潭到桐城,刘鼎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内心的悲痛还是萦绕着他。茅宇、边岱远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生产事故中,而且很有可能是死在自己不小心酿造的事故中,实在是令人痛心。

    队伍很快回到舒州,诸葛斌等人在门口迎接。刘鼎没有在舒州逗留,而是派人将席明雪送入城,林家三姐妹早就得知了消息,在城门口望眼欲穿了。母女相见,自然是抱头痛哭。泪飞化作顷盘雨。刘鼎送走席明雪以后,立刻带着部队飞奔太湖。席明雪母女相见的感人场面,他自然是看不到了,恐怕这时候就算见了面,也无法强颜欢笑。

    离开舒州以后,刘鼎马上一路疾驰,飞奔到了太湖。先期到达的秦迈,已经带人将黑粉基地全部封锁,其余的黑粉部队成员。全部都被集中起来了。等待刘鼎的亲自调查。秦迈的伤势还没有好,还无法做出剧烈的动作。甚至还不能骑马。他知道事情地严重性,收到刘鼎的命令以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准备,就出到了太湖,随后几天,又连续进行外围的调查工作,搞得他非常憔悴,满脸都是黑乎乎的。

    刘鼎到达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佴泰、秦迈、吉泽光、明礼夏等四人找来,仔细了解黑粉部队的情况,了解这次事故的前因后果。根据吉泽光的报告,目前黑粉部队在太湖基地,总共有四百四十九人,所有登记在册的人员,没有一个遗漏地。佴泰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所有的黑粉部队人员,只要是活着的,没有人离开过太湖。这个报告让刘鼎稍微安慰,只要不是自己的内部人员搞鬼,一切都好办。

    “第一条,先确定,这二十三人,是不是都死了。无论这次爆炸将他们的遗体炸得怎么样,都必须给我全部找出来,仔细的一一辨认。黑粉部队的每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一根手指,一根脚趾,都必须给我掏出来!”刘鼎严肃的说道,脸上布满了杀气。

    这一条非常关键。黑色火药现在还是鹰扬军地独门武器,包括淮西军在内地众多敌手,都还不知道黑色火药的生产配方。刘鼎最担心地,就是黑色火药的配方外流,所以在太湖黑粉基地采取了最严格的保密措施,负责黑粉部队核心基地警卫的,全部都是鬼雨都的战士。可是,无论措施多么严格,如果是自己内部人员捣鬼的话,总是有机可乘的。如果有敌对势力收买了黑粉部队的内部某人,人为的制造了这场爆炸事故,后果就太严重了。

    黑色火药的配方,流传到了敌对势力那里,对鹰扬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鹰扬军不但从此在战斗中无法尽情的挥黑色火药的威力,而且极可能还要承受敌人的黑色火药袭击。目前鹰扬军控制的地盘和资源都比较少,硫磺和硝石得来都不易,黑色火药的产量始终无法上去,经常要节省着用。但别的节度使不同,例如凤翔节度使、宣武节度使、河东节度使。甚至是回鹘人、吐蕃人,在他们控制的区域内,可以集中大量的硝石和硫磺,尤其是庞右道等地,遍地都是硫磺和硝石,只要他们掌握了黑色火药地准确配方。完全可以大规模的生产黑色火药,到那个时候,被铺天盖地的炸药包轰炸的,就是鹰扬军自己了。

    这个后果,想想都可怕。因此刘鼎特别强调,一定要仔细的检查火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废墟里面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必须挖出来。他甚至亲自参与了寻找死难者地工作。黑色火药爆炸过后,现场一片的焦黑,地上只有几个大坑。所有尸体残骸,都分布在大坑的周围,基本上都残缺不全了。很快的,刘鼎现,六千多斤黑色火药不是同一时间爆炸,而是有先有后,应该是这个地方爆炸以后,火星飞溅到旁边的火药堆,按照次序的引爆。所以才会造成这么惨重的损失。不过,由于爆炸有先后,所以死难者的遗体还没有完全消失,大多数人都还能辨认出来。最后几个实在无法辨认出来的,刘鼎下令动用他们地家人或者朋友,轮番辨认。

    或许这样做有些冷酷,或许这样做让死者难以安息,可是为了鹰扬军的整体利益,必须执行。这项工作。本来是交给秦迈去执行的,但是到后来,刘鼎带着秦迈亲自在爆炸现场,亲自主持这项工作。五月份地舒州,天气很热,死难者的遗体很快就腐烂了,出阵阵的恶臭,不少人刚刚进来,就被臭的熏死了过去。但是刘鼎等人还是坚持着。直到二十三具遗体最终确认无误,刘鼎才下令撤离现场。

    “第二条。要确定,在太湖,有没有敌对势力活动的痕迹,要仔细的排查,要做群众工作,看看有没有近期出现的新面孔。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声张,必须在暗中进行。”在清查爆炸现场的时候,刘鼎特别强调,交代佴泰务必抓好这个工作。

    刘鼎最担心的,就是这次事故乃是人为破坏,自然事故是可以避免地,人为事故就要困难多了。如果是敌对势力的人为破坏,说明鹰扬军的这个武器,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并且做好了反击的准备。淮西军在黑色火药面前吃了不少亏,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然而,淮西军的愚蠢,并不代表其他势力同样愚蠢。随着战争的逐渐展,鹰扬军的对手越来越强,他们中的人才也越来越多,肯定会注意到黑色火药地存在,并且会采取措施进行反击。刘鼎不指望黑色火药能够永远保密,但是能够拖得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

    如果敌对势力也开始注意到了鹰扬军使用的古怪武器,鹰扬军以后遇到的困难就更多了。鹰扬军现在兵员的数量不多,在关键的战役,还得依靠黑色火药来弥补兵员的巨大缺口。如果没有黑色火药的帮助,鹰扬军必须大量的扩军,将兵员的数量扩展到目前地三倍以上,才能维持这个大一块区域。这样大量地财政收入,都必须投放到兵员的装备上,将会严重地拖缓鹰扬军展的步伐。

    然而,想要敌人永远忽视黑色火药的存在,又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大威力的杀伤武器,每个有心的对手,都会认真的琢磨。或许他们现在还不确切的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只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就会通过一系列的办法,来获取黑色火药的配方。天下之大,能人之多,鹰扬军未必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啊!只有未雨绸缪,早作准备,才能将这个秘密保存到最长的时间。

    “第三条,黑粉部队从现在开始,要调整一系列的操作程序,确保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故。”刘鼎最后强调。

    痛定思痛,对黑粉部队进行整顿是必然的。先,每个黑粉部队的员工都必须清晰的认识到,生产黑色火药是高风险的活动,一定要按照程序来,否则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经过几天的调查,尽管还没有查明确切的原因,但是敌对势力的人为因素基本可以排除了,急躁很可能是其中的关键因素。因为赶工,因为急躁。所以堆放黑色火药地时候,出现了违反操作规程的事情。如果要认真追究责任,只有是茅宇或者边岱远当中的某一个,只有他们才有权力更改操作程序。死者已矣,现在提出来讲,不免有些不道德。可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还是必须提出来。

    第二,不能加班加点,不能疲劳操作,不能得过且过。黑色部队成立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大家都是战战兢兢地,绝对不敢出现违反操作规程的事情,对于黑色火药本身也是非常忌惮的。可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大家的操作也渐渐的熟练了。对于黑色火药的认识也加深了,于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藐视黑色火药的心理,觉得它们都在自己地掌控之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或者是从某个时候开始,悄悄的更改了操作程序,却没有出现问题,于是有些坏毛病就落下来了。

    现代社会,根据交警地调查,很多肇事司机都不是新手。相反的,都是驾龄在五六年左右的“老”司机了,他们在路上行走了五六年的时间,遇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积累了相当的经验,驾驶技术已经相当的熟练。熟能生巧,可是熟也能生“骄”,正是这种心理导致他们非常容易违反交通规则,从而频频导致事故的生。黑粉部队里面肯定存在类似的骄傲心理。部分老员工自恃资格老,或许要在新手地面前摆弄一下,甚至还出现以故意违反操作规程为荣的事情,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是在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刘鼎也要检讨自己,正是由于他的命令,黑粉部队才会出现加班加点的情况,以致导致疲惫作业。本来生产出来的黑色火药。是要分开存放的。相互之间有严格的安全距离,可是为了赶工。茅宇又或者是边岱远,下令取消了相关的某些环节,将相当数量地黑色火药堆放在一起,大概是觉得庐江战役很快打响,到时候直接从这里拉到庐江就行,中间间隔的时间很短,如果严格执行操作规程,那么需要抽调运输的人手就很多,会影响到这边的生产。因为前线的战事一直都很紧张,刘鼎将黑粉部队交给吉泽光等人带领以后,就很少到来太湖基地检查工作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致命的疏忽。要是他每个季度能够突击检查一次,相信茅宇或者边岱远是不敢自作主张的,这次事故的后果也不会如此严重。

    第三,必须有针对性的防止外来敌对势力地破坏。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一地敌对势力引起地爆炸事故,可是还是让刘鼎非常担心。这次爆炸无论鹰扬军如何封锁消息,最终还是会让有心人知道的,太湖这个黑粉生产基地,也都暴露了。可想而知,从此以后,敌对势力地间谍将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想方设法的打探相关的信息。事实上,佴泰的调查已经引起了刘鼎的警惕,今年以来,太湖的外来人口剧增,其中不少人的确有间谍的嫌疑。

    三眼都的基本职能,是情报、渗透、暗杀,现在还要加上新的任务,就是反情报、反渗透、反暗杀,确保鹰扬军的高度机密不泄露。刘鼎紧急召回了三眼都的负责人金泽南,和他商讨有关扩展三眼都能力的事情。针对这个特别功能,三眼都下面建立一个鹰眼小组,专门复杂反情报、反渗透、反刺杀,为了加强反间谍能力,刘鼎决定从鬼雨都战士里面,将卫京幸抽调出去,负责鹰眼都的清除行动。

    太湖黑粉基地这次爆炸事故,重创了鹰扬军的进攻能力,原本囤积起来的黑色火药,全部被消耗一空。没有了炸药包的协助,鹰扬军想要短时间内攻克庐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更要命的是,这次事故绝对不能让淮西军知道,否则,他们甚至可能反扑桐城。目前鹰扬军在桐城的黑色火药,还不到两千斤,绝对不能满足防御战的需要。三眼都当前的重要任务,就是杜绝这个秘密泄露的可能,如果现有人透露这个秘密,必须毫不留情的将目标干掉。

    刘鼎亲自参与了事故的调查,他细致的检查了这次事故的每一个环节,最终确信,这起事故完全是自身的操作错误引起的,暂时还没有敌对势力的影子。如果要认真追究责任,只能是茅宇或者边岱远之中的某一个。死者已矣,自然是不可能追究了。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刘鼎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敌人的破坏,那就好。只要敌人还没有注意到,鹰扬军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刘鼎命人向外界宣布,这次爆炸是雷击引的,为什么会遭受雷击?因为襄王李自立为帝,天下大乱,妖孽纷纷出动,有妖孽潜伏在太湖,结果被天雷打死了。不得不说,这是个破绽百出的借口,可是鹰扬军中的所有人,都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因为这场爆炸实在太离奇,太轰动,根本不是普通的借口可以掩饰的。刘鼎只好下令官方再也不太提起这个事情,至于民间的流言,就让它随风消逝吧。

    刘鼎在太湖呆了一个月的时间,整顿和理顺黑粉部队,同时主持善后工作事宜。这次爆炸给黑粉部队造成的损失很大,对部队的士气也有巨大的影响。尽管每个黑粉部队的成员,从自愿选择成为黑粉部队的一员时,就知道这些黑色的粉末是随时致命的,可是当它真的瞬间带走二十多条同伴性命的时候,他们不可避免的感觉到恐惧、紧张和不安。为此,刘鼎和吉泽光、明礼夏一起,亲自鼓励战士们的士气,重新提起他们的精神来。为了消除大家的不安情绪,刘鼎还亲自参与了十天的黑色火药制造工作。他用行动向大家证明,只要严格执行操作规程,事故是可以避免的,大家原本紧张的心,才渐渐的消散。

    六月,刘鼎埋头在太湖处理爆炸事故,整顿黑粉部队,外面却是风云变幻,城头变幻大王旗,李称帝一事越演越烈。当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和朱玫共同谋划拥立襄王李为帝,后来朱玫自己做宰相独揽大权,根本忘记了李昌符的存在。李昌符当然很恼怒,觉得自己上了朱玫的当,于是改弦更张,不接受朱玫封给他的官职,改变立场向兴元皇帝李俨进呈表章。正在焦头烂额的皇帝李俨,接表以后大喜过望,立刻颁诏加封李昌符为检校司徒。

    朱玫派遣手下将领王行瑜带领宁、河西军队五万人追赶皇帝李俨,感义节度使杨晟交战后再三退却,最后放弃散关逃走,王行瑜一路紧逼,大有不将皇帝李俨杀死决不罢休的迹象,可是从宝鸡到兴元府的道路曲折崎岖,王行瑜却也难以前进,于是双方又限于胶着的状态。皇帝李俨惶惶不可终日,简直连自杀的心都有了。那边王行瑜也是相当的痛苦,因为朱玫几乎每天都派人催他加快进军度,尽快干掉李俨,造成既定事实,可是崇山峻岭,山峦叠嶂,岂是可以轻易飞过去的?

    当时,各道进贡纳赋大多都是送往长安,而不送给皇帝李俨,跟随皇帝李俨的官员和卫士都缺乏粮食,基本上一天只有一顿稀饭,饿得腰骨都挺不起来,不少人只好啃树叶充饥。皇帝李俨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杜让能向皇帝李俨进言说:“当年杨复光与王重荣一同打败黄巢,收复京师长安,彼此亲近友好。杨复恭是杨复光的哥哥,和王重荣关系也不错。如果派遣朝中重臣前往王重荣那里,向他申明大义,并且转达杨复恭规劝他的意愿,按理说王重荣应当回心转意归顺朝廷。”

第284章 意外(2)

    皇帝李俨采纳了杜让能的意见,派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拿着皇帝的诏书向王重荣传达谕旨,王重荣当即表示听从朝廷的命令,派遣使臣向皇帝李俨进呈表章,献绢十万匹,并请征讨朱政以赎罪。至于李俨最需要的粮食,却只送了不到一万斤,因为他也严重缺粮。随着战乱的不断扩大,大量产粮区成为战区,劳动力被抽去当兵,粮食的产量越来越少,各个节度使都将粮食和战马当做了最重要的物资,只有节度使本人才有权力调配。这个平常毫不起眼的粮食,也困死了兴元府的朝廷。

    戊戌(二十日),襄王李派遣使臣赴晋阳赐给李克诏书,诏书上说:“皇帝行至半路,朝廷的禁卫军生变乱纷扰,皇帝不幸死去,我被各藩镇推举拥立,现在已接受册封。”朱玫也给李克用写了信,颠倒是非黑白,同时许诺给予李克用大量的好处,例如晋封他为晋王,检校侍中等。可是李克用岂是那么好欺骗的?他很快就明白了朱玫的险恶用心。

    大将军盖寓规劝李克用说:“皇帝流离迁徒,天下都归罪于我们当初进逼京师,现在如果不诛杀朱玫,废黜襄王李,就没有办法洗清我们自己。”李克用听从盖寓的话,焚烧了襄王李的诏书,囚禁派来的使臣,向邻近各道出檄文,号召其他节度使势力一起打击朱玫。他在檄文里面说:“朱玫竟敢欺骗藩镇,公然说皇帝死了。本道已派出蕃夷、汉族军队三万人讨伐这一凶顽恶逆,大家应当一起建立大的功业。”

    六月下旬,朝廷任命随从御驾的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使、京畿制置使,带领军队二万从金州出征,与王重荣、李克用联合讨伐朱玫。杨守亮本来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弟訾信都是杨复光的养子,更改姓名为杨守亮、杨守信。自从田令孜交出兵权,远走四川以后。杨复恭的势力大涨,十多位养子均掌握了军政大权,似乎又有不将皇帝放在眼中的迹象。李俨虽然察觉,却也无可奈何。

    李克用派遣使臣恭奉表章进呈,说:“现在我派军队渡过黄河,消灭朱玫逆党。迎接皇帝车驾,希望诏令各道人马与我一道齐心协力攻打朱玫。”在这之前,山南道的人都传说李克用与朱玫和好,人心惶惶,李克用的表章送到,皇帝李俨向跟随的官员们展示,并且谕告山南各镇,从此才稳定下来。但是李克用的表章仍坚持要朝廷治朱全忠当年谋害他地罪,可是这个节骨眼的时候。皇帝李俨哪里敢开罪朱全忠?他只好命令杨复恭写信告诉李克用说:“待京畿一带的事情安宁下来,后上会另有一番安排。”

    七月上旬,朱玫派来的使者。也进入鹰扬军的统治范围,可是他刚刚到达黄州地面,就被刘鼎下令崔碣抓住杀掉了。随后,李克用的檄文也到达了,刘鼎表示坚决拥护。刘鼎毫不犹豫地公开表示,鹰扬军是坚决拥立皇帝李俨的,绝对不承认朱玫拥立的新皇帝李。崔碣和王承颜看到鹰扬军的布告,都痛哭流涕,他们终于相信了刘鼎拥立皇帝陛下的决心。再也不怀疑刘鼎的险恶用心了。

    由于李克用大举派兵进攻朱玫,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来自北方的压力大为减轻,于是抽调兵力回来,准备对付死敌秦宗权。偏偏秦宗权希望趁热打铁,继续消耗宣武军的实力,于是派部将秦贤进攻宣武军,结果被宣武军打败,损失了一万余人。宣武军随后集结了三万人马,反攻秦宗权。双方在许州的东南部展开激战。

    艾飞雨认为,秦贤地失败,对于淮西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秦贤本身带领的淮西军,都是临时成立地垃圾部队,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秦贤本人在淮西军里面,也是末流的将领,不足为惧。同时,宣武军从山东招来的兵员。也还没有真正形成战斗力。双方的战斗,更多是带有试探性的性质。同时,也是为了掩盖另外一场真正的战事。

    从情报来看,秦宗权先要解决的,极有可能是忠武军节度使鹿晏弘。鹿晏弘原本是秦宗权的部下,是血霸都最早的成员之一,后来羽翼逐渐丰满,就独自霸占了许州,自立为王,对秦宗权不冷不热,当初秦宗权举行登基典礼,他也没有参加。自此以后,他和秦宗权地关系就急转直下。根据三眼都的不确切的情报,鹿晏弘有向朱全忠靠拢的迹象,自从年初李克用进攻长安的时候开始,鹿晏弘就和朱全忠眉来眼去,还和陈州节度使赵相互支援,挫败了淮西军的不少军事行动。

    秦宗权当日悄悄离开庐江北上,就是收到了鹿晏弘和朱全忠秘密往来的消息,对于秦宗权来说,桐城只是面子上的问题,不能攻克桐城,最多是脸上无光而已。鹿晏弘盘踞的许州却是生死攸关地问题。从地图上看,许州就如同是一把悬挂在淮西军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如果宣武军控制了许州,将会对淮西军构成致命的打击。

    艾飞雨在秦宗权的身边呆了不短的时间,对秦宗权有相当的了解,他沉静的说道:“许州在蔡州的北部,汴州和蔡州中间相隔的,就是许州,鹿晏弘出现问题,秦宗权寝食难安,为了淮西军后方地安全,他必然会全力进攻鹿晏弘。宣武军新招收地兵员还没有训练妥当,无法全力拯救鹿晏弘,正是秦宗权动手杀人的好机会。”

    刘鼎点点头。

    秦宗权要忙于对付鹿晏弘。淮西军精锐兵力北调。相信南边地庐江。肯定是顾不上了。本来这是收复庐江地最好时机。只可惜。太湖地一场爆炸。让鹰扬军地计划不得不无限期延后。庐江。也在鹰扬军地眼皮底下。继续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十分遗憾地事情。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他们也只好看开点了。

    七月中旬。刘鼎回到了舒州。

    此刻地舒州。红霞似火。荷花盛开。大明湖里面地荷花也是开得璀璨绚丽。

    刘鼎回到大明湖地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静悄悄地回去。觉大明湖里面安安静静地。所有地女人们都已经睡觉了。负责守卫地女警卫。很快通知了龙京京。龙京京好像一个妖精一样地出现。粘着他不放。刘鼎和她亲吻了一会儿。就搂着她就去睡觉了。在太湖折腾了一个月地刘鼎。积蓄了无数地精力。自然是生龙活虎。龙京京和他抵死缠绵。两人颠鸾倒凤。欲罢不能。最终还是拉上了茹雪、诗颖等人。才让刘鼎心满意足。两人鬼混了半个晚上。这才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地时候。所有地女人们都已经得知了消息。都到龙京京这边来。龙京京喜欢炫耀。这时候更加是像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来往。自从刘鼎去年快过年地时候离开大明湖。已经足足半年没有回来了。众女不知道饱受了多少相思之苦。此刻相见。恨不得立刻和刘鼎缠绵亲热。可是女性地矜持让她们不能那么做。只好将相思之情都压在心底下。循规蹈矩。端庄肃穆。反而少了一点点热闹地气氛。

    吃午饭地时候。这一点显得更加地明显。各个女人神色各异。欲言又止。明亮地眼睛都盯着刘鼎。但是刘鼎看着她们地时候。她们却又害羞地避开。林诗楠、林诗榕两人也在。只有席明雪不见踪影。初次在公开场合出现地林家三姐妹。都显得格外地矜持。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说话温柔得体。别地女人也只好以她们为榜样。不免觉得有些别扭。

    从过年的时候开始,刘鼎就在外面奔波,中间只和薛檀雅有过缠绵,这刻回到大明湖来,只想感受热闹的气氛,同时趁机荒淫一段时间,却看到大家似乎都有些拘谨,往日热闹的气氛似乎有些冷清,于是笑着说道:“你们怎么啦?怎么好像都不认识我似的?都什么样的眼神啊?”众女更加无言。

    刘鼎好奇地说道:“都怎么啦?一个个都怪怪的!”

    裴雨晴娇笑着说道:“你的笑容太少了,我们都有些怕你呢!”

    刘鼎愕然说道:“怕我?为什么?”

    裴雨晴低声的说道:“我们怎么知道,反正就是怕你呗。”

    刘鼎上下看看自己,实在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自己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啊,她们为什么要害怕自己?事实上,刘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随着鹰扬军势力越来越大,统治的区域越来越广阔,作为鹰扬军节度使的他,威势日盛,言语行动间,自然蕴含着越来越大的威力。不仅仅是他的部下,不仅仅是秦迈和令狐翼等人,就连大明湖地女人,都自觉或不自觉的感受到了这种无言的压力。

    她们的命运都和刘鼎息息相关,她们并没有独立生存能力,她们都是依附刘鼎而生存的。要是不小心触怒了他,天知道是什么后果。以前的她们,或许还可以随意的和刘鼎调笑,可是刘鼎的权势越来越大,她们自然而然的减少了调笑地次数。席明雪地到来,显然加重了这样的心理,如果刘鼎被打败,又或者是刘鼎不再喜欢她们,她们地将来,就会变得非常的黯淡。哪怕是龙京京这样调皮的女孩子,只要想到这一点,也活跃不起来。世道如此,就算刘鼎意识到了,却也不能一下子改变过来。

    刘鼎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女人都是担心自己不喜欢她们,这个还真的不好解释,只好尽量摆出温柔的样子,对众女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飞走了,在外面又没有野女人。”

    裴雨晴娇笑着说道:“只怕你一会儿又要走了。”

    刘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走,绝对不走了,我要在大明湖好好的呆上几天的时间,过过荒淫无耻的日子。”

    众女都是脸颊羞红,却又心如鹿撞,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大明湖的女人,有林诗梓三姐妹,有苏幼惜、黎霏嫣、裴凝紫、裴雨晴、龙京京,刚好凑成一桌。刘鼎要是真的能够在大明湖呆上一个月的时间,她们每个人都能摊上好几个晚上,这样的事情可是求之不得啊!只是这种羞人地事情实在不好意思高兴,只好低着头红着脸偷笑。

    刘鼎肆无忌惮的伸手抱着裴凝紫,大模大样的宣布:“今晚,我就在你那里睡了。你们也别争。挨个挨个来,谁也逃不掉!”

    此言一出,众女顿时满脸红霞。

    林诗梓和裴雨晴都还守身如玉,自是娇羞无限,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她们都是大人家出身,要比普通的女人更早明白男女之事,梦里不知道已经和刘鼎多少回巫山,只是刘鼎还和她们保持着距离,她们总感觉自己好像游离在姐妹身边似的。又是害羞又是羡慕的。

    林诗楠和林诗榕更是红霞满面,刘鼎这句话,等于是承认她们地存在。当然。她们在刘鼎的眼中,三姐妹肯定是一体存在的,就算是要侍寝,多半也是三姐妹一起……她们都见识过刘鼎和薛檀雅的荒唐,想到自己不免要亲身经历,心里头早就害羞的要醉了。林诗楠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和裴凝紫有几分相像。

    黎霏嫣是最早跟随刘鼎的,本来众女都推举她主持大明湖的事情。只是她习惯了独来独往,这个大妇的责任,她也不愿意承担,众女选来选去,都觉得裴雨晴比较胜任。林诗梓和她都是出身大户人家,知书识礼,见多识广,林诗梓自愿放弃大妇地位置,也只有她了。裴雨晴也的确不负众望。端起酒杯来,笑吟吟的说道:“你要是真地在大明湖呆上一个月,别人非得说你好色误事不可。“

    刘鼎嘿嘿笑着说道:“那你是希望我坐怀不乱,还是**无耻啊!”

    裴雨晴别转脸,娇嗔的说道:“你总是这样!姐妹们,不要理他,我们让他睡凉亭!”

    刘鼎吓了一跳,赶紧抱着裴凝紫,抓着她的纤腰。故意讪着脸说道:“好姐姐。你不会让我睡凉亭吧!”

    裴凝紫害羞,口不择言的说道:“我让你睡床底。”

    自然是一片的笑声。

    当天晚上。刘鼎果真留宿裴凝紫房中,他将裴凝紫剥的好像是白玉雕像似的,在灯光下细细的把玩。裴凝紫开始还有点害羞,只是闭着眼睛随便刘鼎肆虐,不过刘鼎偏要她睁开眼睛来,仔细的看着自己地每个动作,裴凝紫羞涩不过,只好乖乖的如他所愿,同时娇嗔说道:“你这坏蛋!”

    刘鼎翻身将她压住,熟练的直捣黄龙府,裴凝紫初次和他亲热,被他的粗鲁弄得低声呻吟不已,只觉得自己简直要当场昏死过去,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恢复了意识。刘鼎故意在她身上显威风,愈加勇猛,两人抵死缠绵,颠鸾倒凤,直到将裴凝紫弄得浑身瘫痪,连个手指都懒得动,刘鼎才放慢了动作。

    裴凝紫原本雪白的肌肤,泛起了层层的红晕,久久都没有消退,那眼神儿更是娇媚得好像要渗出水来。这个男人,初次认识他还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中间经过了一连串的波折,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想要刚才刘鼎地勇猛,裴凝紫心有余悸,可是想到她给他带来的快乐,她又觉得颇为自傲,只要可以让他感觉到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刘鼎意犹未尽的说道:“下次你还是跟雨晴一起吧!”

    裴凝紫娇嗔的说道:“你就想!”

    刘鼎故作夸张的说道:“那我们再来……”

    裴凝紫欲叫,却被刘鼎堵住了樱桃小嘴,两人再次交缠在一起。

    这一晚,大明湖的每个女人,似乎整晚都听到裴凝紫在辗转呻吟,那一声声的呻吟,简直要脱出人的魂儿来。

    第二天,林家三姐妹联袂来到刘鼎,还有苏幼惜也在身边。

    刘鼎好奇地说道:“敢情是兴师问罪来着?昨晚吵到你们了?”

    苏幼惜抿嘴偷笑。

    裴凝紫原本就羞答答地,这时候急忙避开了。

    林诗楠微微红着脸,低声的说道:“娘……想出家修佛,我们征求你地意思来着。”

    刘鼎看了看她们的身后,那边就是席明雪居住的怜气居。

    自从席明雪进来大明湖以后。刘鼎还没有看见过她,据说她已经决定皈依佛门。

    原来,席明雪心神不宁,只想着早日离开大明湖。从庐州回来舒州地路上,她每次见到刘鼎,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不经意的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情。她一直不能确定刘鼎是不是和自己有肌肤之亲,内心实在是太煎熬。母女相见,自杀已经不可能,只有避开刘鼎,才能换得内心的宁静。出家,乃是她最好的选择。然而,她的身份特殊,以前是保信军节度使地夫人,现在是鹰扬军节度使的未来岳母。并不是要出家就能够出家的。如果有人利用她来威胁刘鼎,倒不如在大明湖里面清修了,大明湖里面也有一座小小的佛。林家三姐妹、裴雨晴、裴凝紫都虔诚信佛,早晚都要到佛为刘鼎祈祷。

    刘鼎点点头,眼神看着苏幼惜。

    苏幼惜乖巧的说道:“花亭湖有个五泉庵,就在佛图寺的对面,是我们九华山的产业,庵里面有位冰心神尼,佛法高深,她如果能够收夫人为徒,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五泉庵其实是九华山的产业。九华山在不少地方都有自己的据点,五泉庵就是其中之一。五泉庵坐落在花亭湖边上地凤凰山,传说庵后有五个泉眼,泉水甘甜清冽,永远不枯,素有“圣水”之称。当地传说,昔年茶圣6羽写完《茶经》以后到此,品尝了泉水以后,后悔没有在《茶经》里面加上此泉。甚至以头抢地,极其懊恼。

    九华山的尼姑其实能文能武,五泉庵的尼姑也是如此,只要席明雪地身份不暴露出去,自然可以照顾席明雪的安全。起码在保守秘密这一点上,五泉庵是没有丝毫的问题的。席明雪原本要落修行,可是三姐妹说什么都不给,刘鼎其实也不愿意席明雪落,席明雪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给他的印象非常深。他马上坚决的支持三姐妹的意见,于是席明雪只能是带修行了。

    刘鼎点头说道:“也好。就在五泉庵静养一段时间。”

    林诗梓等人都是黯然神伤,母女相见还不到两个月,不过,她们也能理解娘亲的心理,在经历了这么多地事情以后,她还能回到她们的身边,已经让她们感觉到十分欣慰了。想起以前那段不堪回的日子,她们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留下泪来,即使她们相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可是她们还时不时的做恶梦,想起以前那种噩梦般的记忆。

    在佛里面,刘鼎时隔两个月以后,再次看到了席明雪,现她稍微憔悴了一下,却是更加的清丽脱俗了,和三个女儿站在一起,倒不像是她们的母亲,而是像她们地姐姐。他脑海中情不自禁的转过一丝丝的绮念,跟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罪过,急忙端正思想,将目光转移到林诗梓的身上。

    当天晚上,刘鼎就和林家三姐妹抵死缠绵。林诗梓初次行房,未免紧张,幸好旁边有两个姐姐照顾着,这才稍稍觉得安心一些。林诗楠和林诗榕其实也是娇羞无限,她们比林诗梓还要更早和刘鼎相对,只是她们娇羞很快化作了甜蜜,刘鼎毕竟为她们报仇雪恨了,无论她们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幸好林诗梓还是处子之身,否则她们还觉得林家三姐妹实在报答不了刘鼎的恩情呢。林诗梓很快被两位姐姐一件一件的将衣服脱掉,尽情的展露出少女秀美地,最后,林诗楠将她轻轻地推到刘鼎的怀中,让刘鼎细心地把玩处女的青涩。

    林诗梓傍晚沐浴的时候,就在两位姐姐的帮助下,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洗的干干净净的,香料也上的恰到好处,只想给刘鼎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刘鼎屏住呼吸看着林诗梓地,粉雕玉琢晶莹玉润的雪白,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他的面前,那娇滑玉嫩的冰肌玉骨,颤巍巍怒耸娇挺的雪白椒乳。盈盈大于一握纤滑娇软地如织细腰,平滑雪白的柔美小腹,优美修长的雪滑,散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刘鼎的面前,林诗梓羞涩而骄傲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美丽清纯的绝色丽人胸前那一对颤巍巍怒耸挺拨的圣女峰。骄傲地向上坚挺,娇挺地椒尖上一对娇小玲珑、美丽可爱的嫣红玉润,艳光四射,与周围那一圈粉红诱人,娇媚至极的淡淡乳晕配在一起,犹如一双含苞欲放,娇羞初绽地稚嫩花蕾,一摇一晃,楚楚含羞却又落落大方的向刘鼎尽情的展示。

    “大人。诗梓愿意一辈子跟随你,服侍你,伺候你。只求大人你不要让诗梓离开你的身边。”林诗梓羞答答的说道。

    “不会的,诗梓,我一定要将你永远留在身边。”刘鼎深情的说道。

    刘鼎伏下身来,尽情的吮吸着林诗梓樱桃小嘴里的甜蜜,双手在她地胸脯上来回的轻轻揉搓。林诗梓艳比花娇的美丽秀靥丽色娇晕如火,芳心娇羞万般,雪白的肌肤逐渐泛起层层的红晕,脖子附近更加是红透了。一双柔软雪白的如藕玉臂羞羞答答地紧紧抱住老色狼宽阔的双肩,如葱般的秀美可爱的如玉小手紧紧地抠进他地肌肉里。紧张而期盼的等待着那个神圣时刻的到来。

    将要破瓜之际,林诗榕将一条白绫放在林诗梓的臀下,又娇羞的用舌头为刘鼎做润滑,那边林诗楠也安抚着林诗梓,直到林诗梓做好了准备,这才让他顺利的占有林家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随着林诗梓一声轻微的呻吟,鲜艳的落红慢慢地渗出来,林诗梓终于变成了刘鼎地女人。林诗楠和林诗榕看在眼里,又是害羞。又是高兴。短暂的痛苦过后,林诗梓渐渐感觉乐趣,抱着刘鼎情不自禁地落下感激的泪水,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全部融入刘鼎的身体里面。

    这个旖旎的晚上,林诗楠和林诗榕自然也少不了投身其中,替代林诗梓,她们将满腔的感激都化作无边的温存,羞涩的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姿势。让刘鼎感受到最深度的快乐。或许她们对刘鼎还没有太多的爱意。对他只有深深的感激,但是这都不妨碍她们的主动献出。到凌晨的时候,刘鼎在林家三姐妹的内心深处,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次日起来,再次和席明雪见面,似乎又多了些旖旎的感觉。席明雪默认了这样的事实,让刘鼎感觉到相当的高兴。七月下旬,刘鼎抽出时间,专门陪伴席明雪到五泉庵带修行。因为是微服出行,刘鼎只带了二十个侍卫,娘亲要出家,林家三姐妹自然要跟来,苏幼惜也跟着。一行人很快到了花亭湖。花亭湖是太湖最美丽的风景胜地,山水秀美、物产丰饶。这里山奇石秀。层峦叠翠,千姿百态,佛图山、龙山、凤凰山、香茗山、龙门山、天云山、望天山、四面尖、天华尖挺拔俊俏,秀丽奇异。佛教圣地狮子山群山巍峨,山峦起伏,薛义河、天桥河汇于山前,既有“狮子山”之名,又有“卧佛山”之誉,有人盛赞“狮子山是一座不平凡的山,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

    根据当地民众的介绍,这里是中国佛教禅宗的祥地。东晋时,天竺高僧佛图澄不远万里来到佛图山建佛图寺。南北朝时,立雪断臂的二祖慧可大师在嵩山少林寺继承达摩衣钵后,因遇周武帝宇文邕灭佛事件,于是避难来太湖狮子山,建二祖道场,参禅打座,弘扬佛法,由此逐渐演绎出中国的禅宗和禅宗文化。在花亭湖周围,除了佛图寺以外,还有其他不下十座大大小小的佛寺,僧众有三四百人。

    佛图寺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五泉庵却是人迹罕至,显然不太引人注目。这正是席明雪需要的,也是刘鼎需要的。五泉庵位于凤凰山上,前面都是婉转曲折的楼梯。刘鼎等人都是轻车简从,穿着便装,偶尔有人经过,也没有特别注意到。刚上山的时候,隐约还有行人,上到半山腰。就渐渐的没有了踪迹,正是应了一句古诗:蝉噪林俞静,鸟鸣山更幽。

    五泉庵果然清冷,门前没有丝毫的人影,可是地上的青石板地面却清扫的十分干净,周围的栏杆也是整洁如新。刘鼎用手摸了摸周围地栏杆。现上面竟然没有丝毫的灰尘。刘鼎若有所思的走进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停住了脚步。

    原来,他看到庭院北角有个女子,穿着水蓝色的裙子,脆生生的,背对着刘鼎正在扫地,她地身体似乎有些虚弱,扫地的动作非常的缓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子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又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见过。同样的。那个女子的眼色,也显得十分的奇怪,仿佛显得有些暗淡,她无意中看了刘鼎一眼,明亮地眼睛瞳孔迅扩大,明显有些惊喜的意味,却又飞快的转过头去。

    刘鼎断定,这名女子一定是见过自己地,或许在某个朦胧时刻。他对她有很深的记忆,可是,此时此刻的自己却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这本来是很矛盾的感觉,偏偏这种矛盾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那个女子很快转过头去,照样在那里扫地。庭院里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紫荆花开放的最为灿烂,她隐约有些苍白地脸色,在紫荆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娇艳。刘鼎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留恋,连林家三姐妹从身边经过也没有现。

    苏幼惜从外面跟着进来,看到刘鼎愣愣的站在那里,觉得好生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这个女子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那个女子看到苏幼惜,轻轻的低下头,转身就走。片刻就消失在圆形拱门的后面。一朵紫荆花轻轻地飘落。刚好落在她刚才扫地的位置,一阵微风吹来。将这朵紫荆花吹到刘鼎的脚边。

    刘鼎诧异的说道:“她是谁?”

    苏幼惜也有些惊讶,俊俏的脸上带着非常复杂的神色,良久才说道:“她就是郁纹裳师姐。”

    刘鼎恍然大悟,随即浑身一阵激灵。

    郁纹裳!

    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等等!”

    刘鼎叫了一声,急忙冲过来。

    上次在溧水没有找到她的遗体,刘鼎隐隐间觉得她肯定还活着,于是派人到处打探她的下落,却没有丝毫地消息,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就在舒州境内。

    然而,等他冲出去圆形拱门地时候,郁纹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里面地庭院非常的清雅,地上同样清扫的干干净净的,只是颜色都很黯淡,没有丝毫鲜红的色彩。

    刘鼎还要冲进去,里面出来一位老尼姑,挡住了他的去路,低喧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

    刘鼎急切的说道:“师太,刚才那位姑娘呢?”

    老尼姑满脸皱纹,神色古井不波的说道:“刚才哪位姑娘?”

    刘鼎急切的说道:“就是刚才那个姑娘,那个水蓝裙子的姑娘!”

    老尼姑双掌合十,低声的说道:“阿弥陀佛,魔由心生,施主必然是看错人了,五泉庵从来没有穿水蓝裙子的姑娘。”

    刘鼎当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他刚才明明看到了郁纹裳,绝对不是眼花。他不管老尼姑的阻挡,一直走到五泉庵的后面去,可是,他在里面来回转了两圈,连续问了十三个尼姑,都说五泉庵没有水蓝色裙子的姑娘。要不是刘鼎气宇轩昂,行为不凡,她们还以为刘鼎是好色之徒呢!

    其中有位中年尼姑说道:“这位施主,或许你寻找的水蓝色裙子姑娘,也是外来的吧。”

    刘鼎摇头说道:“不可能,她刚才就在前面扫地呢。”

    中年尼姑摇头说道:“施主不要打诳语,本庵都是早晚扫地,此刻即将中午,本庵不会有人扫地的。”

    刘鼎坚持说道:“你骗我,她绝对是你们五泉庵的人,她本来就是九华山的人,她身体比较弱,不可能到处乱跑的。我不是要加害她,我是要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中年尼姑还是摇头说道:“如果她是我们九华山的人,我们又何必隐瞒?”

    刘鼎不理会她,继续寻找,结果五泉庵的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哪里还有郁纹裳的踪影?

    那位老尼姑再次出现,双掌合十说道:“这位施主,她的确不在五泉庵,至于她来自哪里,又要去哪里,本庵都不知道。不过,本庵九月初九要举行珈蓝会,到时候各方信徒都会前来,施主若是真心期待她的出现,不妨等九月初九再来,如果有缘,或许还能再见。”

    刘鼎几乎要伸手抓住她的胸口,逼问着说道:“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

    老尼姑还是双掌合十,低沉的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回去吧!”

    刘鼎站在那里,盯着老尼姑好大一会儿,觉老尼姑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只好无奈的转了回去。

    郁纹裳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呢?难道自己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又或者是郁纹裳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回到苏幼惜的身边,询问有关郁纹裳的事情,可惜苏幼惜对郁纹裳的了解也很少,她们只在九华山弟子大集合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几次,其实她刚才也不是很确定,是郁纹裳主动避让,她才确信对方就是郁纹裳的。

    苏幼惜善解人意的说道:“或许,九月初九她会出现的,到时候你如果不能来,我就代你来,将你的心意转达给她就是了。她如果愿意和你相见,自然不会介意的。”

    刘鼎摸着自己的后脑袋,神色怪异的说道:“我是不是很……好色?”

    苏幼惜脸颊微微一红。

    这是什么问题嘛,你好不好色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数数大明湖的女人数量不就知道了?

    刘鼎说道:“她……是不是以为我要是看到了她,就要对她不利,所以才故意避开我?”

    苏幼惜其实也捉摸不到郁纹裳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却又出现在舒州境内,只好安慰着说道:“不会的。”

    刘鼎苦笑着说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苏幼惜不能回答,只好默默陪着他苦笑。

    等他失望的回到五泉庵的时候,席明雪已经在此带修行,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完成了。五泉庵的主持冰心神尼将席明雪收为记名弟子,法号出尘。林诗楠、林诗榕、林诗梓自然是低声哭泣,结果很快被冰心神尼劝说出来。五泉庵最里面的佛木门轻轻的合上,将席明雪和外面的尘世暂时隔离起来,转眼间,天地只有一片肃穆。

    刘鼎也颇为神伤,席明雪如此秀美的女子,本来应该是天地灵秀聚集而成,美丽聪慧,温柔善良,偏偏要遭受这样那样的不行,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要故意折磨她。五泉庵如此清静纯洁,脱离俗世,或许可以让席明雪的内心,逐渐的安静下来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808/ 第一时间欣赏汉鼎最新章节! 作者:南海十四郎所写的《汉鼎》为转载作品,汉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鼎介绍:
汉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