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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全文阅读

作者:南海十四郎     汉鼎txt下载     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招工

    王元宝富可敌国,连唐玄宗都自称没有他的钱财多,但是,随后的一场小小的官司,王元宝就被有心人杨国忠给整死了,所有的钱财全部收归国库,其中大部分成了唐玄宗的私产。商人一方面拥有钱财,一方面又岌岌可危,刘鼎大方的施舍给他们秀才、举人、进士的特权,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一点安全的保障。虽然这个保障看起来并不足够,但是总比没有好。

    江宣铭目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有,他肯定会考虑的,毕竟,办学修路,都是积阴德的事情,如果还能够获得政治地位的提升,何乐而不为?好像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显然已经有几个商人心动了,而顾琦方显然也成了榜样,他已经决定捐资兴办一所书院,收两百名的学生。他这个榜样,无论如何都必须提的高高的。

    在江宣铭正在琢磨有关材料的时候,明礼夏和边岱远也忙开了,原来,他们两个看到了另外的布告,就是招收工匠的布告。这份公告是最新贴出来的,留意到的人还不是很多。他们俩仔细的看了看,现舒州刺史衙门需要招收的工匠很多,无论是铁匠还是木匠,无论是篾匠还是船匠,无论是手工匠人还是手工学徒,全部都在招收的行列,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到舒州刺史衙门去应聘。一旦录用,待遇从优。

    此外,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只要有心学习的,也在招收的行列之内,但是,需要附加的条件比较多,待遇也不是很好。在旁边的一个很小的布告中。有招收危险工匠的词语,两人请一个认字地人仔细的读了一遍,现待遇的确不错,虽然要求多了点,但是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边岱远和明礼夏互相对望一眼,决定去应聘这个危险的工匠。如果能够成为工匠。无疑要比继续做脚夫有前途,说什么也能够学到一门手艺啊!然而,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招收危险工匠的人,只看到布告下面有个箭头,指示他们顺着箭头地方向前进。

    他们俩顺着箭头走过去,越走越远。还是没有看到招收的人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地方也越来越荒凉。当他们来到皖口城的边缘时,现这里是一堵堵的破墙,想必是当初贝然清留下的,贝然清投靠了淮西军以后,这个军营就荒废了,刘鼎也没有派遣新的军队前来驻扎。江风不断地从破墙上吹过,出鬼哭狼嗥似地声音,两人陡然觉得太阳都完全消失了,气温也降低了不少。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有些犹豫,担心这不过是一个陷阱。谁也不知道在这些破墙的后面,会不会隐藏着一些亡命之徒。如果他们一头闯进去,马上会被他们杀死,然后将身上的钱财都抢走。然而,破墙上却有清晰的箭头指着前进的道路,的确就是从这里进去的。两人对望一样,终于缓缓的走了上去。就算破墙后面有亡命之徒。他们俩身上只有十文钱,也没有什么好抢的。如果现情形不对。马上退出来。

    事实上,前面并没有危险,只是显得有些阴森,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看起来贝然清开拔的非常急促,墙上都是灰尘,风一吹,刮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时不时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搞得人的神经有点紧张,也许是错觉,也许是耳鸣,反正走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绷紧了,头皮好像也有些麻。终于,两人顺着箭头走到了尽头,却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殿。阳光背对着大殿,显得更加的幽

    在大殿的中间,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两个,在大殿地两边,还有两个带刀地士兵,同样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看他们地服装,应该是舒州保信军的士兵,可是他们三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特别的图案,光线昏迷,看不清楚,如同是他们的第三只眼睛,显得十分的狰狞。这个场景,不像是招收工匠的,反而像是要杀人的,他俩的脚步马上停下来了。

    边岱远和明礼夏都有些退缩的念头,这里不知道在搞什么玄虚,阴森森的还带着浓烈的杀气,这三个士兵仿佛随时都会杀人似的,那种阴冷的眼神,能让他们俩做恶梦。不过最后,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下,两人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向着中间的士兵问道:“这里……是招收工匠的地方吗?”

    这个额头上有双剑交叉图案的人,就是刘虎。

    刘虎上下打量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说道:“是!”

    边岱远和明礼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的招工方式,是不是有点太吓唬人了。

    那边刘虎却在感慨,等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有人来了,早知道还不如上战场,这种活实在不是咱们这些人干的,自己也不适合干这样的活。{第一看书}一旦身体恢复了正常,自己还是马上回到鬼雨都里面去吧。

    在孙婧慈的调理下,刘虎的伤势慢慢的复原,但是还没有完全复原,所以,刘鼎不让他们马上参加战斗,只做些比较轻的工作,藏勒昭也不例外。藏勒昭已经被配到宿松县去维持治安去了,刘虎身边的两个同伴,都是伤势还没有痊愈的鬼雨都伤员,不能上战场,只好来做些“打杂”的任务。

    刘鼎给刘虎的任务,就是要招收一批不怕死的工匠,要健康的,有家人可以担保的,能够死守秘密的。条件不少,刘虎只好一条条的慢慢筛选。既然要不怕死,自然得有些胆量,刘虎在皖口城转了一圈,将工作地点安排在了这个阴森森的大殿中,只要能够从破墙里面钻出来的,胆量应该都有些了。

    果然,布告上的暗示虽然吸引人,但是到来应聘的却根本没有,刘虎几次都听到破墙外面的脚步声。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有人进来,想必是看到这个场景,于是就临阵退缩了。这个该死的大殿背后不断地有冷风吹过来,刘虎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坐在这个风口的位置也不是很好受,内心里情不自禁的有些诅咒这个该死的身体。

    事实上。这些工匠的待遇是非常优厚地,要比普通的保信军士兵还好,又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前提条件是足够忠诚、不怕死、严格保密,还要承受和家人的长时间分离,甚至,还有隐藏的条件。就是其家人必须迁居到舒州来。这句话可以换个角度理解。就是他们的家人是人质,他们如果出了问题,家人也要受到牵连。刘虎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做什么活,需要如此严格的条件,但是刘鼎既然有交代,他也就严格遵照执行。

    刘虎上下打量着边岱远和明礼夏,觉得两人的身材条件还算可以,于是说道:“你们真地有意思来我们这里做工匠?”

    边岱远和明礼夏都点点头。

    刘虎继续说道:“好!咱们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地工作任务非常重要,涉及到我们舒州军政地最高机密,最高机密。懂吗?因此,你们必须有高度的保密思想,你们所知道的一切,只能烂在你们的肚子里,绝对不能说出来。同时,你们的家人也要为你们担保,要是你们出了问题。你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我问你们。你们各自都有些什么家人,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迁移到舒州来?”

    边岱远迟疑着说道:“我家里双亲都在。还有妻子和两个儿子,但是我没有钱……”

    刘虎爽快的说道:“我们给你钱。”

    明礼夏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我家里只有老婆孩子总共四个。”

    刘虎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缓缓的说道:“你们再考虑考虑,认真考虑清楚了。这个事情,要是决定下来了,你们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否则,就是拿你们的小命在开玩笑。另外,还必须提醒你们,你们地家人来了以后,只能是她们来看望你们,你们很少有机会出去看望她们的。或许,你们可以将自己当做囚犯,领取高额工钱的囚犯。”他的声音其实不高,说话也尽量的和缓,但是,他额头上的狰狞图案,还有他身上的累累伤痕,让边岱远和明礼夏都有些咕咚,不知道他们要承担什么样地工作,需要反复地叮嘱,但是待遇的确很诱人,要比做脚夫好得多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要决心尝试一下。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还是说道:“我们愿意!”

    刘虎点点头,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份文书,严肃地说道:“这是一份生死状,如果你们同意了,请按手印。”

    边岱远和明礼夏都不认识字,但是生死状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只要摁了手印,或许自己的命运从此就改变了。然而,这个当儿,他们再没有退缩的理由。微微咬咬牙,他们还是按了手印,随即都感觉到好像有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

    刘虎从下面掏出两个布袋,递到两人的面前:“这是三千文钱,预期支付给你们的。另外,一会儿你们到了后面以后,可以找孙老先生帮你们写信回家,叫你们的家人过来舒州,这边自然会有人统一安排,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第一看书}”

    边岱远和明礼夏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看起来,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虎虎着脸说道:“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承担什么样的工作,只知道你们承担的工作非常的秘密而重要,到时候大人会亲自交代你们的。如果你们违反了规定,你和你的家人,都是要遭受严厉处置的。因此,你们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两人急忙回答:“明白!”

    过了片刻,边岱远犹豫着说道:“请问是哪个大人?”

    刘虎目光熠熠的说道:“刘鼎,刘大人!”

    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凛。

    居然是刘鼎亲自交代他们工作。

    难道,这工作真的无比重要?

    一阵无言的激动,慢慢地浮上他们的脸颊。

    刘虎摆摆手,后面上来一个战士。带着他们两个进入休息,他们在大殿的后面看到了所谓的孙老先生,于是拜托了他写了书信,然后交给孙老先生统一安排。到了晚上,终于又有人被招收进来,同样是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因为有三个不该在心。他们互相极少说话,因为不知道到底要承担什么工作,所以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只想早点看到刘鼎,然后解开谜底。

    连续三天之后,刘虎才终于招收到了九个人,除了边岱远和明礼夏之外。其余的七个人。全部家口都在皖口城。因此,他们并不需要孙老先生地帮忙,就可以将家人直接带走。奇怪的是,中间有光棍汉前来应聘,条件也不错,但是刘虎却没有接收,反而极力推荐他们到军队里去当兵。

    因为不知道自己承担的任务是什么,九个人都觉得好奇怪,不知道刘虎选择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但是刘虎告诫他们不许互相打探消息。他们只好不问,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在此期间,刘虎还反反复复的告诫他们:“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地不要看,不该听地不要听,不该记地不要记……”

    三天以后,刘虎命令他们收拾东西。集体离开皖口城。一路上,刘虎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也不敢问。一路上。都有人安排他们的住宿吃饭,完全没有其他的阻拦,但是刘虎带他们前往的地方,却不是舒州刺史衙门所在地怀宁,而是太湖县,在这里,他们很快和家属分开,然后进驻附近的军营。

    太湖县位于舒州的核心地带,从来没有受过战果的袭扰。在这里,他们的家人都被安排在附近的村子里,连田地都已经预先准备好。边岱远和明礼夏很快看到了其余的九十人,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大部分都是舒州当地人,都是有家有业地,有的家人还不少。本来大家见面,肯定是很热闹的,但是他们没有,因为刘虎严禁他们私下谈论。

    总共一百名的工匠,被集中在军营里面,每天都要开展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主要是集体意识和协作意识,还特别强调纪律。同时上课的机会也很多,负责讲课的,一个是刘虎,和刘虎一起地,还有一个额头上同样有双剑交叉图案地士兵,自我介绍说叫刘云。刘云的嘴巴明显要比刘虎滑溜不少,大家都喜欢听他讲话。在最开始地今天里,刘虎对他们进行了基本的保密教育,因为反复强调保密,让下面的工匠们显得更加的好奇,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接触什么工作,显得如此的神秘。

    不久之后,谜底开始解开,有一个人来到了军营。

    这个人,正是刘鼎。

    刘鼎目光熠熠的看着大家,缓缓的说道:“大家不用紧张,绝对不是派大家去做敢死队。”

    微微顿了顿,刘鼎继续说道:“大家承担的任务不是很繁重,每天都可以按时作息,但是必须保守秘密,你们的家人都在舒州,如果想让你们的家人活得更好,就必须保守秘密。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保守秘密,否则,你们不但连累自己,还要连累家人。”

    开场白和要求都很简单,因为需要讲的内容都已经灌输的差不多了,边岱远和明礼夏都不觉得保密有什么困难,只要自己不说,那就是严格的保密了嘛!事实上,他们好像也没有泄密的机会,因为军营的四周,都有严密的警戒,保信军的弓箭手就在箭楼上巡逻,居高临下,虎视眈眈。

    见面以后,刘鼎开始将工匠们分组,分成了三个小组,每组都是三十人左右。边岱远和明礼夏很快被分开了,两人被分别带入不同的院子。刘鼎带着边岱远来到一个更大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黄色的石头,散着有点刺激的味道。刘虎在旁边说道:“这是开采出来的硫磺,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它粉碎,然后尽可能地提炼精纯。”

    刘虎说完。刘鼎亲自教导这些工匠如何粉碎硫磺,如何将它们提纯,这些工艺听起来有些新鲜,但是并不是很复杂,使用的工具也不见得如何神秘,有些民间的炼丹家也会的。边岱远情不自禁的有些纳闷。这么简单的工作,居然值得刘鼎花费这么多地心思吗?事实上,不但边岱远有同样的疑问,其他工匠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刘鼎的表情很严肃,于是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低头干活。绝不多说一句话。

    随后。刘鼎又带着明礼夏他们来到另外一个院子。这里处理的乃是硝石。在舒州地区,硝石的存量并不多,开挖出来的硝石,存放在凉棚地下面,明礼夏他们地任务,同样是将硝石粉碎,然后提纯。同样地,这也不是十分高难度的工作,他们做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刘虎等人就在旁边监督着,因此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只有默默的干活。

    另外一组人的活,似乎更加的简单,他们的工作乃是提纯碳粉。有时候,他们是将整块的木炭粉碎,有时候,又是从锅底下面将炭灰刮下来。没有人知道要这些碳粉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干活就是了。好多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祖宗的坟山风水终于起作用了。让自己在辛苦了大半辈子之后,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份清闲而且待遇优厚的工作。

    提炼过的硝石粉、硫磺粉和碳粉。都被集中送到了一个院子里,负责送货地,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个人。负责这个院子警戒的,都是鬼雨都的士兵,别的工匠不能进入这个院子。边岱远不知道这院子里面除了硫磺粉之外,还有些什么,明礼夏也不知道,这院子里面,除了硝石粉还有什么,在第三组的工人看来,里面应该是大量的碳粉。

    足足一个月以后,当他们地家人都已经全部移居到太湖县,他们中地部分人才被或许进入这个院子,但是人数仅仅只有三十人,边岱远和明礼夏因为表现良好,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时候地他们才看到,在他们的面前,有四堆粉末,一堆是碳粉,一堆是硝石粉,一堆是硫磺粉,还有一堆黑色的粉末,似乎是将三样东西搅拌到一起的,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

    刘鼎站在他们的面前,严肃的说道:“你们现在看到的黑色粉末,叫做火药,是威力强大的武器,你们的工作,就是混合、组装、运输这些火药!你们的动作必须非常的小心谨慎,否则,一旦生事故,你们将会尸骨无存。”

    接下来,刘鼎再次将工匠分组,然后仔细的教导大家如何按照比例混合火药,如何灌装火药,如何使用火药。三个组学习的内容都不相同,明礼夏在灌装火药组,边岱远却在使用火药组。黑色火药其实已经有很多炼丹家现它的配方,但是在严格的比例上却还没有进一步的研究,因此,也就没有现火药的巨大威力。刘鼎对于黑色火药的比例,掌握的非常严格,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

    源源不断的灌装出来的火药,都用大大的陶制坛子装好,这些坛子的开口,都用油布密封,严格防水。另外,还有部分人负责制作导火索,他们用火油将绳子浸泡过,然后沾上黑色火药,再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干,就成了简单的导火索。整个操作场所,严禁有明火,同时严禁一切碰撞可能产生火花的物体。

    然而,边岱远他们却始终没有机会使用火药,直到那天,刘鼎将他们全部带到野外,进行有关火药爆破的训练。边岱远按照规定操作,点燃了导火索之后,只听到轰隆隆一声,整个土堆就被全部炸飞了,现场只剩下一个大坑。巨大的黑烟冒出,好像是升腾的巨龙。同时训练的,还有部分的鬼雨都战士,几乎所有的鬼雨都战士,都被接受了这种爆破训练,但是黑色火药到底是怎么组成的,他们并不知道。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刘虎等人情不自禁的有些紧张,觉得这东西的威力实在有点恐怖,比磨盘大的石弹还要令人头皮麻,如果点燃导火索之后出现意外,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经过几天地试验。他们终于渐渐的掌握了火药的性能和引爆方式,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黑色的粉末。在他们看来,这种东西用来摧毁敌人的城墙,要比檑木快得多了。事实上,他们看到地乃是冰山一角,只有刘鼎清楚。这些黑色的粉末,将在未来的战争中,挥多大的作用。

    刘鼎不久就走了,回到了怀宁,黑色火药加工厂的管理,也交给了伤势未愈的藏勒昭。在怀宁这里,还有更多的工匠等待刘鼎安排任务。从各地招收到了上百名手工匠人。聚集在火龙岗军营地大铁匠铺里面。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纯熟地手工匠人,每个人都用好奇地目光看着刘鼎。

    目光熠熠的看着所有工匠,刘鼎指着桌面上厚厚的铁皮说道:“我的要求,就是用你们的手工和技术,在一到两年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条实用的枪管来。如果能够缩短时间,自然更好!”

    他敲打着旁边的桌子,严肃的说道:“这条枪管,必须很坚固。很韧,能承受极大的压力。至于具体地要求,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提出来。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经常到这里来,给大家提供一些建议,同时回答大家的一些问题。”

    随后,刘鼎详细的介绍了有关枪管的各种知识。以及枪管的用途。果然。这些手工匠人都显得非常地困惑,他们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火药。而刘鼎又将火药隐瞒不说,要他们凭空中楼阁进行了解,谈何容易?

    看到众匠人疑惑地神色,刘鼎缓缓的说道:“不用急,你们有地是时间。”

    他指着旁边的青年人,严肃的说道:“这位兄弟叫做秦延,他负责为你们提供一切需要的物资,包括炉火、钢铁、工具,你们的要任务,就是一条无缝铁管。你们在此期间有任何建议,都可以向秦延提出来,只要是有用的,至少奖励五千钱!奖励上不封顶,要是成功的将无缝铁管做出来,每个人都可以获得至少五万钱的奖励!”

    那些工匠顿时喜形于色。

    秦延乃是秦刚的大儿子,同样掌握了坩埚炼钢的办法,这次刘鼎专门将他从霍山县调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无缝铁管的问题。黑色火药的应用,先是要考虑到枪管、炮管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刘鼎了解的也不多。于是,在秦延的带领下,数十名匠人展开了艰苦的试验,然而,这显然是不容易的事情,在开始的几天里,工匠们根本摸不到头绪。不过刘鼎也不着急,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刘鼎的父亲曾经给人打造过很多的猎枪枪管,刘鼎也曾经用过那样的大号猎枪却消灭自己的对手。但是,因为他对父亲的行业不是很喜欢,因此,这个他父亲引以为傲的技术,他居然没有学到,只是在旁边看见过,根本没有亲自操作过。现在要生产枪管,他才感到无比的后悔,如果他当初亲自打造一杆枪管的话,现在肯定会顺利多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集中了这么多人的智慧,加上自己的记忆,总会有突破的。这时候的黑色火药威力还不够大,使用坩埚炼钢锻造出来的钢材应该可以满足需要了,不过用钢材来锻造枪管,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用生铁。至于膛线,暂时是不需要的,先将滑膛枪生产出来再说。滑膛枪的威力和弓箭差不多,但是训练时间短,可以依靠人数上的优势取胜,等滑膛枪生产出来以后,再慢慢的改进……

    这年代没有像样的工业,就是麻烦,就算真的能够生产出适合使用的枪管,产量也是个大问题,而没有产量作为基础,滑膛枪的威力还不如弓箭。只有能够大量生产出廉价的滑膛枪,才能满足战场的需要……这又要涉及到一连串的炼铁、炼钢、机械工业、原料工业、蒸汽机、水压机、车床……

    刘鼎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令狐翼忽然赶来。

    原来是三眼都的金泽南回了重要情报: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即朱温)和淮南军节度使高自远分别派遣使者秘密会晤,随即两军秘密停战,具体原因不详。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受人欢迎的消息。

第151章 目标:桐城!(1)

    (从本章开始,尽量使用真实的人名,但是本书细节上有较多的虚构成分,大家切勿较真。{第一看书}周文岱秦宗权;朱国栋朱全忠;高自远高骈;李迪虎李克用;刘巢黄巢。由于要修改部分前文,因此今天和明天都是1更,请原谅。修改完即恢复正常更新,请投月票支持。)

    火龙岗军营。

    更深了,彻骨的寒风一阵又一阵的摧残着渺小的军营,旗帜在风中无力的摇晃,出猎猎的声音,山上偶尔传来一声沉闷的狼嚎,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哪里还藏着野狼。军营里面显得非常的安静,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的寂寞、丝丝的凄凉、丝丝的冰冷。四周同样一片寂静,箭塔上的点点星火也熄灭了,整个军营都笼罩在黑暗里面,此时的夜空像一面无底的湖泊,月亮像一艘小船,静静的躺在湖面上。

    远处传来的阵阵“梆!梆!梆!”的打更声,打破了这一阵寂寥,久久在军营上空徘徊。一轮青月悬挂在夜幕上,泛着一层蒙胧的光,冰冷的月光弥漫在空气之中。放哨的士兵脸上带着思乡的愁容,披上了厚重的铠甲,浅浅的银白色的光辉闪烁在铠甲上,光芒闪闪躲躲,显得微微有些刺眼,星星夜不安的闭上了眼。

    刘鼎默默的站在军营外,望着青灰色的月亮,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朦胧的月亮,月亮好像是被软绵绵的毛毛遮盖起来了,月光因此显得缠绵而模糊,而在月亮的那一边似乎他又看到了远在天边的故乡……

    咴咴咴……

    一匹快马奔驰而入,打破了军营的宁静,地上的寒霜都被马蹄全部带起来了。

    战马在刘鼎地面前稳稳停住。却是斥候队长狄火扬。他带来了最新地情报。

    “你说什么?秦宗权要称帝?”

    刘鼎有点难以置信的说道,呼出地热气很快变成了白雾。

    情报是金泽南的三眼都转来的。说秦宗权要在三月二十三日正式称帝。

    “确切无误!现在五虎上将都已经撤离前线,马殷和王建也都不在前线了,秦宗权的弟弟秦宗蘅、秦宗言都已经返回蔡州,只有孙儒还在继续进攻东都。孙儒本来以为能够在秦宗权登基前拿下洛阳的,但是东都留守李罕之奋力反抗,城内没钱没粮了,也不肯撤退,孙儒只好继续进攻。”

    狄火扬声音急促的说道。

    刘鼎用力搓了搓手掌,凝视着远方的黑暗,沉默片刻。他沉声说道:“刘岱,帮我请韦指挥和李指挥。还有请佴泰和诸葛斌两位大人。都到我的营帐里面来,有要事商量刘岱朗声答应着,马上去了。

    刘鼎回到自己的营帐,忽然忍不住笑了笑,这秦宗权,居然还真的称帝了?

    尽管早就从黎霏嫣那里知道秦宗权地野心不小,想要独霸整个中原地区,成为九五至尊。但是。狄火扬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是让刘鼎觉得有些意外:秦宗权是不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皇帝李俨正月初二才下诏招抚秦宗权。正式授予其淮西军节度使地称号,结果才刚刚过去两个多月,秦宗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九五之尊的滋味了,这对年轻的皇帝陛下来说,绝对是个当头闷棍,在过去的时间里,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国将不国,但是,毕竟没有哪个节度使公开称帝,正面挑战皇帝的威严,也让皇帝陛下还有最后一块遮羞布,然而,秦宗权的举动,即将撕掉皇帝身上的最后一丝伪装。

    三月十二日,年轻地皇帝李俨刚刚回到京师,结果长安城内到处野草丛生,遍地都是废墟,狐狸野兔四下乱跑,规模宏大地中和殿、合元殿全部都已经被焚毁,整个长安城居然看不到一栋完好的大型建筑。李俨悲伤难过,闷闷不乐,连打马球也没有心情了。十四日,李俨下诏赦免犯人,改用光启年号,希望用新地年号才寄予新的未来。然而,朝廷号令能够达到的,只有河西、山南、剑南、岭南的几十个州罢了。

    在去年年底,秦宗权率领淮西军大规模南下庐州,结果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在保信军和淮南军的联手抵抗下,秦宗权并没有达到攻克庐州的愿望,在北边,他想要继续扩展地盘,但是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率军在焦夷打败了他的军队,迫使他不得不撤回到原来的出点。{第一看书}本来刘鼎以为他在这两个地方受到了阻拦之后,会稍微沉寂一段时间,养精蓄锐,没想到,他却逆其道而行之,居然在这个时候称帝,难道是要通过称帝的方式,来鼓舞部队的士气?

    “大人!”

    韦国勇的声音叫道。

    刘鼎点点头,将秦宗权要称帝的消息告诉了他。

    “好!”

    韦国勇居然大声说道,如释重负。

    他最担心的就是天下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刘鼎的身上,毕竟,在乱世之中成为众矢之的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刘鼎毫不犹豫的攻克镇南军管辖的杨叶洲,还将那里据为己有,还有流言说刘鼎在怀玉宫留宿,这些事情,都已经引起了其他节度使的高度注意。舒州保信军的实力还不够强大,韦国勇觉得刘鼎还是尽量低调得好。

    毕竟,刘鼎的身份是不容易隐藏的,他乃是黄巢的儿子,各地的节度使都和黄巢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刘鼎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其实不用所有的节度使都联合起来,只要李克用和朱全忠联合起来对付刘鼎的话,就会非常麻烦,何况还有个淮西军在旁边虎视眈眈?

    现在,秦宗权悍然称帝,无疑是将这个天大的麻烦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天下人的目光。还有朝廷地愤怒,所有攻击矛头地焦点。都会指向秦宗权。尽管之前各地节度使对秦宗权也是又恨又怒,却又无可奈何,但是他称帝以后,朝廷对他的态度将会产生极大地变化,如果朝廷容忍秦宗权称帝,只怕一夜之间,遍地都是皇帝了。因此,只要是朝廷力所能及的事情,相信朝廷都会不遗余力的进行的。

    但是朝廷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讨伐秦宗权,只能依靠别的节度使进行。为了打击秦宗权,朝廷可以放下之前的所有恩怨。付出朝廷所有可以付出的代价。换一句话来说。在秦宗权倒下之前,刘鼎都是暂时安全的,哪怕他真的是黄巢地儿子,甚至,刘鼎还可以从秦宗权的身上,捞到一点好处也说不定。秦宗权地称帝,让刘鼎地未来,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但是李天翔却显得十分的谨慎和愤怒。狠狠的责骂秦宗权的狼子野心和不知道天高地厚。保信军节度使林度。对朝廷还是比较忠心的,部分的军官同样有这样的思想。李天翔就是其中的一个,虽然这个思想不是非常浓厚,却也不能容忍秦宗权称帝。然而,淮西军地实力本来就非常庞大,就算他称帝,舒州保信军也奈何不了他,只能在口头上泄泄罢了。

    秦宗权既然称帝,若是各地地有心者都效仿的话,恐怕天下真地是要彻底大乱了。最后,李天翔越想越痛苦,越想越觉得前途艰险,再也不愿意想那么多,一切都等刘鼎决定好了。有时候,这人的思想,单纯一点活得更加的快活,例如秦迈和令狐翼,秦迈明显活得要比令狐翼轻松。

    至于佴泰和诸葛斌,两人除了惊讶和愤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秦宗权是过街的老鼠,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但是这个老鼠太强大了,强大到周围的猫都不敢主动的骚扰它。淮西军的前锋,不但深入到庐州地区,而且还南下荆南地区,北边还在攻打洛阳,可见其实力的强大。

    于是,他们最终等待着刘鼎的反应。

    刘鼎目光熠熠的看着四人,缓缓的说道:“我想将桐城拿下来!”

    除了韦国勇之外,其余三人都显得有点愕然,随即眼神中都爆出一些惊喜的神色。刘鼎要在这个时候反击桐城?

    果然,刘鼎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决心:“我们的目标,是桐城!”

    李天翔谨慎的说道:“攻占桐城不是问题,桐城的守军只有四千人,但是桐城和庐江的距离太近了,淮西军驻扎在庐江的兵力非常雄厚,而且随时可以从舒城和寿州其他地区调集援兵。属下觉得,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攻击桐城,肯定会引起淮西军的疯狂反扑,我们能不能守住桐城,是个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如果打下来守不住,还不如不打。”

    韦国勇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如果打下来守不住,不如不打。{第一看书}”

    刘鼎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看法,随即缓缓的说道:“如果秦宗权真的过几天就称帝,他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相信朝廷再也不会容忍他,必然会下诏周围的宣武、忠武、武宁等三个节度使组成讨伐军,讨伐他的,到时候,秦宗权需要应对的地方很多。当然,我们不能对讨伐军抱太大的希望,朝廷的诏令对他们基本上不起作用,除非他们有实质性的好处,他们才会主动出兵的。”

    诸葛斌沉吟着说道:“那我们参加讨伐军?”

    刘鼎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个讨伐军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不过是朝廷的遮羞布罢了。不过,要是朝廷下诏要我们也参加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只是朝廷的人不可信,我们的一切决策,还是以舒州的利益为主,这是任何时候也不能动摇的基本原则。”

    佴泰点点头,随即沉默不语。

    刘鼎继续说道:“我们不用考虑讨伐军的事情,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我只说说拿下舒州的必要性。大家看看地图就知道,桐城严重威胁着我们舒州的腹地,它距离怀宁只有一天的路程,随时都可以袭击怀宁城,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同时。它也深深的威胁着皖口城。使得我们无法对皖口城展开有效地管理。皖口城是个好地方,我们需要用心地将它建设起来。沟通和池州、宣州的关系。因此,拿下桐城,是必须地。”

    这一点,倒是每个人都同意的。

    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虽然桐城附近是平静的,艾飞雨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桐城毕竟是卡在他们喉咙上的一根刺,让怀宁城的居民都无法安心,在布置各项工作的时候,也必须考虑到淮西军的突然袭击。对于舒州居民的生产生活来说,也是个很大地麻烦。晚上睡觉都觉得脑袋上好像悬挂着一把剑。如果有机会拔掉这根刺。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犹豫地。

    既然刘鼎定下了决心,那就是执行地可行性问题了。

    最新的情报显示,艾飞雨已经离开了,现在防守舒城的,乃是一个叫做邬然灵的将领,率军三千,另外还有贝然清的一千人在,总兵力达到了四千人。还有大量的守城武器。艾飞雨不但狡猾。而且小心谨慎,他离开桐城的时候。就吩咐邬然灵要小心防守,严谨警戒,因此,想采取偷袭的办法是不可能地。

    刘鼎能够动用地兵力,是罡字营和忠字营,两支部队加起来也大约三千人,在人数上并没有优势,甚至还比对方少了一千人。然而,刘鼎对此还是充满了信心,他侃侃而谈:“淮西军的战斗力,是建立在数量地基础之上的,尽管他们的数量比我们多,但是战斗意志要比我们差,上次我们在杨叶洲,镇南军伤亡了三分之二,还在拼死抵挡,但是淮西军,只要伤亡过三分之一,他们的意志就差不多崩溃了……因此,我们要有信心!有勇气!有决心!”

    微微顿了顿,刘鼎继续说道:“攻打桐城,最大的问题就是城墙,只要我们打开了城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我已经准备好了爆破城墙所需要的火药,应该能在短时间内突破桐城的西门。接下来的战斗,就是巷战,淮西军的守城武器无法挥威力,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有利的因素。”

    在过去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艾飞雨驻守桐城,对桐城的防御措施进行了改善,桐城的城墙不但加高了加固了,而且还加装了相当数量的防御武器,投石机和大型弩机,都不断的从庐江运送到桐城。除了护城河之外,桐城和其他大城市的防御级别已经不相差多少。当初王博和庞丹反攻桐城,就是因为没有能够迅拿下城墙,最后不得不拖成了持久战,最终筋疲力尽,然后被艾飞雨打了个袭击,乃至全军覆没。

    刘鼎当然不能重蹈覆辙。

    韦国勇和李天翔都知道刘鼎有秘密武器,因此对此并无太大的异议,争议的焦点,是在贝然清的勇字营的处理上。

    贝然清的勇字营,自从投靠了淮西军以后,部队的官兵一直都处于紧张和不安的状态中。大部分勇字营的官兵,都是庐州当地人,贝然清要他们投降淮西军,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因此,贝然清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部队,只是因为外面有大量的淮西军弹压,勇字营才显得相对稳定,如果没有了淮西军的震慑,勇字营的抵抗意志,肯定会很快就消失的,甚至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也说不定。

    斥候队长狄火扬和三眼都金泽南最近的几分情报,都证明了这一点,在勇字营的内部,已经有些底层军官开始秘密筹划反对贝然清的措施,但是因为始终没有机会,因此没有实施。艾飞雨在的时候,勇字营主要是在东门承担防守任务,艾飞雨离开以后,邬然灵就将勇字营集中起来,不让他们担任防守,显然是怕他们和保信军里应外合。

    对于勇字营,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将他们重新收编过来,纳入舒州保信军的有效管理,如果这一点做不到,也要将勇字营解散,绝对不能让他们真的为淮西军卖命。贝然清在勇字营里面还是有些奸党的,这群人一定要严厉的清除掉。绝对不能手软。只是动手的方式需要认真考虑,不能引起其他勇字营官兵地疑虑。

    刘鼎深思熟虑之后。断然说道:“我决心从西门起总攻,重点打击淮西军地防守地段,将淮西军的气焰打下去,然后争取勇字营地主动回归。拿下桐城以后,我们立刻修建防御设施,努力将桐城坚守一个月的时间。我估计着,只要我们能够坚守一个月的时间,淮西军就必然会撤军了。”

    韦国勇沉稳的说道:“行!”

    李天翔也点头表示同意。

    只要打垮了淮西军的力量,争取勇字营的回归还是比较可行的。毕竟,勇字营的官兵。绝大多数都是庐州本地人,有些就是皖口城周围的人。他们愿意追随贝然清反对林度。这不奇怪,这是内部的争权夺利,但是,贝然清最后居然带着他们投降了淮西军,这就让他们很难接受了。兴许,现在地勇字营官兵,也在悄悄的等待着脱离淮西军地日子吧。

    佴泰和诸葛斌也无异议,他们两个承担地任务也不轻。刘鼎攻克桐城以后。他们要立刻组织民夫,修建桐城的防御措施。同时。怀宁城的大量武器装备,也要第一时间运到桐城,加强桐城的防御。就算用脚后跟都可以想到,刘鼎拿下了桐城之后,肯定会招来淮西军的猛烈反扑,刘鼎说要坚守一个月,显然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强调了保密以后,四人就离开了,刘鼎还在那里默默的思索。

    女扮男装的黎霏嫣悄悄地出现,温柔地坐在他的身边。

    刘鼎潇洒地耸耸肩,慢慢的说道:“最新消息,秦宗权要称帝了,你的大师姐看来要如愿以偿成为皇后了。皇后娘娘大概是不会到处跑的,你暂时可以安心了。”

    黎霏嫣惊讶的看着刘鼎,嘴唇轻轻的张开,欲言又止。

    难怪萧致婉始终没有出动对付她,原来是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来着,秦宗权本来就有称帝的野心,她们这些女人都非常明白,但是,秦宗权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称帝,好像不是最好的时机。会不会是淮西军的内部生了什么变化呢?

    刘鼎缓缓的说道:“无论秦宗权称不称帝,和我们都是不同戴天的仇人!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将他的皇后妃子都占为己有!”

    黎霏嫣娇嗔的说道:“你原来对我大师姐也动心了?”

    刘鼎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战利品,难道你不喜欢吗?”

    黎霏嫣忧心仲仲的说道:“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我肯定喜欢,只是……唉,淮西军的实力还是这么强大,想要打败他们,还不知道得花费多长的时间,我能不能看得到那一天,那都还是问题呢……”

    刘鼎诧异的说道:“你好像很悲观的样子。”

    黎霏嫣摇摇头,轻轻的说道:“不是我悲观,而是……希望,你可以尽快的打倒他,也让周围的百姓少受点罪吧!”

    光启元年三月二十三日,良辰吉日,秦宗权在蔡州正式称帝,立萧致婉为后。置文武百官,赏赐群臣。孙儒、马殷、王建等人都封为上将军,“五虎上将”也正式以“皇帝”的金口确定下来,任空禅的位置让艾飞雨补上了,这基本意味着艾飞雨没有机会回到桐城这个小地方了。秦宗权还封自己的弟弟秦宗蘅为楚王,秦宗言为秦王,显然,是要继续南下,继续进攻长安、洛阳。

    刚刚回到长安的皇帝李俨接到报告,几乎没有气的晕过去,他正月初二才下诏安抚秦宗权,没想到两个月还没有过去,秦宗权就称帝了,国号居然是大齐。当初黄巢的国号就是大齐,这不是故意要他的好看吗?不过怒归怒,李俨还是要想办法怎么消灭秦宗权。依靠朝廷的力量肯定是不行了,甚至朝廷连自保都是问题。

    秦宗权的手下大将孙儒还在进攻洛阳附近,随时都会闯到长安的周围,这让李俨感觉到长安非常的不安全了,竟然怀念起在凤翔的日子,虽然在凤翔府的时候个个节度使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可是毕竟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但是在长安。这就难说了,就连他地“阿父”。枢密使、神策军中尉田令孜,也感觉到长安处于一片地风雨飘摇里面,随时都会再次湮没。

    经过这次艰苦的避难之后,年轻地皇帝对神策军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各地节度使的军队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悍,但是神策军却一天比一天羸弱,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道理。现在这五万神策军,乃是田令孜在四川益州招募的,西川节度使陈敬暄为此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但是。这批神策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愤怒过后。皇帝马上叫来“阿父”田令孜商量。但是“阿父”对于目前这片山河破碎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好建议,他想了想,只好说道:“为今之计,唯有借助胡人的力量。李克用和朱温闹了别扭,不愿意南下,不如下诏给卢龙节度使耶律岩,让他带兵南下平叛。同时,诏令横海节度使艾麟铁配合。再次。诏令时溥为平叛总指挥。敕令宣武、忠武两军配合。”

    刚好有个小太监悄悄的从门后面探出头来,原来是打马球的时间到了。李俨当即表示同意,让田令孜去处理秦宗权的事情,然后就急匆匆地打马球去了。看着李俨的背影,田令孜在欣慰地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有些苦笑。李俨是最听话的孩子,因此让他掌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目前这个局势,田令孜也觉得日子实在不好过啊,要钱没有,要军队没有,要人……有,而且还有很多,李俨身边的文武百官,后宫佳丽,至少有五六千人,还有神策军五万人,全部都等着钱粮过日啊!

    当初,田令孜在蜀地招募新的军队设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分别隶属左右神策军,共组成十个军进行统率,还有南牙、北司的官员共一万余人,当时各藩镇独占田租赋税,河南道、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不再向朝廷进贡纳赋,朝廷的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司转运钱缪粮而没有调取征的地方,财政上只是收取京畿、同州、华州和凤翔等几个州地田租赋税,不够用,赏赐不能准时,军中士卒有怨言。田令孜对此很担心,但又不知从何处开辟财源。

    有时侯,权倾朝野地田令孜也会有种错觉,在这个年代,就算掌管着最高无上的权力,日子也未必过得幸福啊!

    到哪里去搞钱呢?

    看来只有继续找河阳节度使王重荣了。

    河阳节度使地辖区内有安邑、解县两个巨大的盐池,每年卖盐收入数以百万计……

    田令孜眼珠子一转,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二天,朝廷命令武宁节度使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讨伐秦宗权。同时,加封河阳节度使王重荣同平章事。此外,田令孜同时上奏,请求恢复过去的制度仍由盐铁使管理安邑、解县的两盐池。

    朝廷的诏令很快就下去了,然而,并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浪,明眼人都知道,这等讨伐,不过是官面上的文章,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安史之乱之前的朝廷,可以督促地方官努力做事了。用一句现代话来说,得看地方节度使的心情啊!反而是田令孜的上奏,一石引起千层浪,埋下了关中再次动乱的祸根。

    武宁节度使的驻所乃是徐州,这个地方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时溥在这里已经经营了好几年的时间,朱温和高骈都对此垂涎三尺,时溥自然深知这两个邻居的觊觎,因此一直都小心翼翼防御,对于朝廷的命令,能够执行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接到朝廷的诏令以后,时溥不慌不忙的向周围的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和忠武节度使鹿晏弘出命令,要求他们调集兵马,准备讨伐秦宗权。

    朱全忠收到诏令以后,反应不得而知,但是鹿晏弘本来就是秦宗权的部将,尽管两人后来闹了矛盾,面和心不合,从此不再见面,但是,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又同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实力又不强,让他主动去摸秦宗权的**,不免有些困难,于是装作没有接到诏令,一切如旧。

第152章 目标:桐城!(2)

    至于其余的节度使,或许是有心无力,或许是有力无心,人人口号叫得很响,但是没有实质性的动作。{第一看书}例如根本和淮西军不挨边的杭州刺史董昌,倒是义愤填膺,表示自己将会率军从杭州杀到蔡州去,还点名指派手下的猛将钱带兵。凉州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也表示,将率军从凉州打到蔡州,不抓到秦宗权绝不收兵。但是,两人都表示,这一路上颇有阻滞,最好是沿途的节度使能够让开道路,他们才能够顺利的杀到蔡州。

    凉州到蔡州,需要经过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辖地,李昌符的脸,马上就黑了。同样,杭州到蔡州,需要经过宣歙观察使秦彦的辖地,秦彦啥都没有说,只是下令军队磨刀,谁要是进来,就杀了那个***。秦彦是典型的猛将,遇事冲动,一蹦三尺高,董昌也只好遗憾的对皇帝陛下表示,爱莫能助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找借口的。

    例如刘鼎。

    刘鼎参加讨伐军,一点借口都没有,而且行动干脆利落。

    秦宗权正式称帝后的第六天,朝廷诏令下的第三天,刘鼎率军突然包围桐城。

    驻守桐城的淮西军将领邬然灵其实已经很小心了,对刘鼎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留意,在怀宁和桐城之间安排了大量的斥候,然而,刘鼎还是率军在一夜之间就到了桐城的下面,并且切断了桐城到庐江的求救道路。那些该死的保信军弓箭手,将桐城派出去的求救使者,全部都射杀在了半路上,也不知道刘鼎到底委派的是些什么人。

    短暂的紧张过后。邬然灵下定决心,好好地会一会这个刘鼎。桐城有三千淮西军,加上一千投降的保信军,刘鼎就算全军出动,也就是两个营的兵力。最多三千人,依靠着坚固的城墙,还有优势的兵力,如果他邬然灵还不能守住桐城地话,以后在淮西军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天亮以后,邬然灵马上登上了西门。仔细观察刘鼎的动静。远远的看过去,舒州保信军并没有什么大的攻城动作,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慢条斯理的进行着各种攻击前的准备工作,很显然。刘鼎是在等待攻城武器地到来,如果携带了攻城武器,进军的度肯定没有这么快的,但是。刘鼎突然到了城下。又不起进攻,是什么意思呢?

    “大帅!他们好像在挖掘地道!”

    忽然间,有军官提醒邬然灵。

    邬然灵极目远眺,果然,在浓雾中,看到不少的舒州保信军正在西门前面埋头苦干,不断的将一锹锹地泥土撅起来,他们的身影原来是很高的。后来就渐渐的缩到土地里面去了。身边地泥土堆得越来越高。不久以后,太阳出来了。他看地更加的清楚了,果然,刘鼎的部队是在挖掘壕沟,但见一条条的壕沟,从五十丈之外就开始延伸,一直延伸到西门的外面,如同是无数的绳索,要将桐城牢牢的缠住。

    在大约三十丈之外的地方,出现了大堆大堆地泥土,在土堆地后面,还有不少人在干活。显然,保信军的确是在挖掘地道,想要在下面打通进入桐城地道路。这种攻城办法也是淮西军经常使用的,他们屡屡攻陷汝州、亳州、宋州、邓州、唐州、申州等地,用的都是挖掘地道的办法。

    “这方法也太土了点。”

    邬然灵轻蔑的说道,在淮西军的面前用这种办法攻城,实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随即下令士兵在城内同样挖掘地道,将舒州保信军的入城通道全部截断,同时,在城内挖掘多个水井,侦察保信军地道的方位,随时对舒州保信军的地道进行破坏。

    为了打击舒州保信军的挖掘热情,邬然灵下令军队立刻反击。

    啾啾啾!

    城头上的大型弩机在不断的呼啸着,将一枚枚的弩箭射出去。

    长长的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的射在五六十丈远的土地上,然后就没有丝毫的声息了,松软的土地很快就埋没了它们,只露出短短的箭杆。往往土堆背后还悄悄的伸出一只手,将弩箭拔起来,然后集中起来送给自己的弩机部队循环利用。

    嗡嗡嗡!

    城头上的投石机,同时投出密集的石弹,希望将敌人砸的粉碎。

    旋转的石弹,在天空中不断的飞舞,黑影越来越大,最终也全部落在松软的泥土里面,溅起一层薄薄的灰尘。同样的,一会儿以后,在土堆的后面,也会出现一双手,将石弹从松土里面挖出来,拍拍上面的泥土,送到自己的投石机部队那里,废物利用。

    舒州保信军都躲藏在壕沟里面,受到的伤害极少,只有极少数的箭镞射中了壕沟,但是弯弯曲曲的壕沟,又将箭镞牢牢的挡住了,箭镞只能钉在墙壁上。至于那些石弹,十个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可以命中壕沟的,偶尔有落在壕沟里,也不过是打中泥土而已。保信军士兵轻松的将它们搜集起来,交给自己的远程部队使用。

    邬然灵眼珠子一转,觉得舒州保信军可能是在消耗自己的箭镞和石弹,于是下令停止了射击,委派弓箭手在城墙上严密监视。事实上,舒州保信军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他们还在继续挖掘壕沟,即使晚上也没有停止。邬然灵睡梦中,总是被铁锹的声音吵醒,不得不爬起来仔细观察。桐城的淮西军不知道舒州保信军到底要做什么,因此显得格外的警惕。然而,舒州保信军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不断的挖掘壕沟,将壕沟一寸一寸的延伸到桐城的城墙前面。

    三天之后,壕沟距离西门已经不到二十丈的距离了,但是检测用地水井却没有生变化。说明舒州保信军并没有真的挖掘地道,桐城的淮西军渐渐的放下心来,不过,既然不是挖掘地道,那么挖掘这些壕沟有什么用呢?

    邬然灵本能的觉得刘鼎地本事不止如此。只是,刘鼎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却想不出来。

    又是深夜,邬然灵接到报告,说舒州保信军又在活动了,他马上叫上贝然清。赶到西门的城楼上去观看。果然,在黑暗里面,邬然灵看到舒州保信军似乎在搞大动作,他们好像是在壕沟里面传递什么东西,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在运输大型弩机和投石机。邬然灵立刻下令反击。弩机和投石机都不断的咆哮,但是舒州保信军依靠弯弯曲曲的壕沟掩护,好像不受影响的在忙碌。天亮以后,两人蓦然觉。在桐城的面前。舒州保信军已经集中了过三十台地大型弩机,还有过二十台的投石机。啾啾啾!

    城楼上的淮西军弩机不停的射,想要封锁敌人的壕沟,却根本无能为力。

    邬然灵下令弓箭手放箭,但是箭镞射到那么远地距离以后,杀伤力已经不大了,偶尔有一两个神箭手,能够瞄准壕沟放箭。一个个的杀伤通过该地区的目标。却也是杯水车薪。

    “大帅……”

    贝然清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事,说。”

    邬然灵忧虑的说道。

    贝然清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觉得刘鼎肯定不仅仅是挖掘壕沟这么简单地,如果他真地是想通过挖掘壕沟的办法来减少伤亡,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然而,无论刘鼎挖掘多么长的壕沟,最后还是要攀登城墙的。

    那么,刘鼎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邬然灵深深的看着贝然清,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贝然清的勇字营保信军,始终是个大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投降过来地,上面早就下令将他们全部清除了。勇字营留在桐城里面,多多少少都是个隐患,越是激烈地战斗,这个隐患就越严重。可惜,现在乃是皇上登基的大好日子,秦宗权破天荒地下令半个月内要减少杀戮,否则……

    不知不觉又是晚上,邬然灵继续带着贝然清在西门的城楼上巡视,目光熠熠的盯着刘鼎的军营。桐城外面的舒州保信军,显得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壕沟之外,好像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有刘鼎的旗帜在高高的飘扬。好奇怪,现在舒州保信军出来打仗,基本不悬挂保信军的军旗,只有刘鼎和韦国勇、李天翔三个指挥官的旗帜。

    夜,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令人感觉到高度的不安。

    啾啾啾!

    就在这时候,舒州保信军的弩机开始射了,隐藏在壕沟里面的大型弩机,纷纷冒出头来,对着桐城起了仰面的进攻。一枚枚的箭镞射在城头上,出啪啪啪的声音,溅起点点的火光。城头上的淮西军本能的蹲下来,躲避敌人的箭镞,只有极少数的观察哨还在城垛之间坚持。

    嗡嗡嗡!

    舒州保信军的投石机同样开始工作,这些投石机同样是隐藏在壕沟里面,在桐城的城墙上几乎看不到它们,但是它们射出来的石弹,在天空中旋转着,然后狠狠的落下。现在舒州保信军使用的,也全部都是重量为三十斤左右的石弹,落点控制的比以前好多了,基本都落在西门后面的街道上,反而是西门城楼上落得很少。

    轰隆隆……

    石弹不停的落下,在城墙的背后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城内已经没有多少的居民,房屋也没有多少是完好的,无论多少石弹落下,对淮西军的伤害都不大。

    有时候,石弹在街道上跳起来,出非常难闻的声音,好像是野兽死亡前的尖声惨叫。

    在弩箭和石弹的掩护下,舒州保信军从壕沟里面一跃而起,向着西门起了攻击。

    邬然灵和贝然清都吃惊不已,难道刘鼎居然要在夜间攻城?但是仔细看看,却又现不像,舒州保信军既没有扛着竹梯,也没有推着箭塔。也没有抬着沉重的檑木,他们好像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用棉被包起来的坛子,迅的向着西门靠近。这些保信军士兵,根本连武器都没有,就抱着这么一个坛子快的向前冲。若不是亲眼看到,肯定以为他们是疯掉了。

    邬然灵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觉得有点不妙,于是他立刻尖叫起来:“反击!”

    嗖嗖嗖!

    因为敌人已经高度地靠近了城墙,弩机很难调到这么低的角度,只能用弓箭手进行反击。淮西军的弓箭手集合在城墙的背后,将箭镞射向天空,然后让其自由落下。箭镞不断的落下,前进中地保信军士兵,时不时的有人倒下。那个用棉被包起来的坛子,也倒在了旁边,但是随即壕沟里面又有人跃上来,飞快的抱起坛子。继续冲向西门。所有的保信军士兵。成功的将坛子放在西门洞里,就飞地离开了

    城头上的淮西军都觉得好奇怪,舒州保信军并没有使用檑木,他们将坛子放在城门下,又有什么作用?难道是准备用巫师来做法吗?有人想要从沉重的大门往外看,却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整个城门洞,正在逐渐的被那些古怪地坛子所堆满。而后面还有更多的坛子被送上来。

    连续两三个时辰都是这样。保信军士兵不断的将坛子送到城门洞里面,然后退开。一直到天亮依然如此。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舒州保信军偷袭,邬然灵真的很想打开城门看看,看看那些坛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保信军这样彻夜地搬运。

    当然,仅仅是想想而已。

    要是他这时候打开城门,舒州保信军肯定会蜂拥而入地。

    在土堆的后面,刘鼎默默的计算着黑色火药的数量,这些坛子每个都装着五斤左右的黑色火药,现在已经送上去了一百六十多个坛子,再将剩下的三十多个送上去,就差不多了。这些黑色火药,可是边岱远和明礼夏他们一个月的劳动成果啊,如果不能将桐城的大门狠狠地炸开,就太对不起他们地辛勤劳动了。

    刘虎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命令。他地伤势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总算可以回到战场来,他想像往常一样,单枪匹马的闯入敌阵,然而,刘鼎交给他的任务,却是引爆,引爆西门门洞里面的一千斤黑色火药。这是刘虎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因此在默默的调息着内心的思绪,同时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引爆的各个步骤。

    “上!”

    眼看最后的三十多坛黑色火药也送上去了,刘鼎朝刘虎点点头。

    刘虎马上顺着壕沟钻过去,一直钻到了最尽头,才看准机会一跃而起。城墙上的淮西军弓箭手还在不断的射击着,箭镞不断的落在他的周围,但是只带了一把匕的刘虎,动作是非常快捷而麻利的,他一会儿直线奔跑,一会儿曲线前进,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卧倒,严格按照刘鼎平常的训练去做,那些箭镞虽然距离他很近,却始终没有射到他。

    不久之后,刘虎顺利的冲到了西门下。在西门的城门洞里,已经堆积了足足两百个坛子,里面都装着黑色火药,刘虎仔细的检查了所有的坛子以后,确信所有的坛子都可以爆炸,于是按照刘鼎教导的办法,装好了导火索,将它拉到外面来,点燃了导火索以后,立刻跑开。

    噗噗噗!

    后面箭镞不断的飞舞,紧紧的追着刘虎的脚步,箭头射入泥土中,溅起片片的灰尘。

    刘虎成功的一个虎跃,扑入了前面的壕沟。

    “成了!”

    刘虎轻轻的喘息着说道。

    这种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动作要快,以前没有尝试过,还真的是个挑战。

    在西城门下,导火索在悄悄的燃烧,上面的淮西军却没有看见,还在茫然的放箭,但是他们面前的保信军,似乎都全部消失了。当然。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全部都拥挤在壕沟里面,一个个低着脑袋,好像在等待什么。大型弩机和投石机也都停止了工作,操作人员同样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姿态非常地奇怪。

    邬然灵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妥,带着贝然清来到城墙的上面,向下面看了看,却没有现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淮西军的弓箭手取得地成果简直可以忽视,那么大的开阔地。只有不到十具的保信军尸体躺在那里,所有的坛子都不见了。

    “什么味道?”

    邬然灵忽然说道。

    导火索燃烧的味道,已经飘到了城楼上,味道有点刺鼻。

    “不知道……”

    贝然清抽着鼻子,同样觉得这种味道非常的刺鼻。可是却不是他熟悉地味道,隐隐间,他觉得有点像硫磺的味道……

    硫磺怎么会有硫磺?

    正在惊讶的时候,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将两人都掀上了半空。跟着眼前一片的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隆隆……

    足足一千斤地黑色火药爆炸了。

    整个桐城仿佛都被掀翻了,壕沟里面的保信军战士,都觉得整个大地在颤抖,不断落下的灰尘,将他们全部都笼盖了。更远处的人,却清晰地看到,一团耀眼地火光。照亮了整个桐城上空。剧烈的爆炸过后。整个西门附近的城墙,都全部塌了下来。西门完全消失不见,只有几十丈宽的缺口,破碎的城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斜坡。

    在西门城墙的淮西军,大部分都被震死或者是震晕了,极少数清醒的,却也陷在了目瞪口呆当中。

    “冲!”

    韦国勇大声疾呼。

    蹲在壕沟里面等待地忠字营和罡字营官兵,马上跳了起来,向着城墙地缺口处冲上来。

    清醒的淮西军马上察觉到不妙,急忙举起弓箭还击,但是,他们地弓箭仅仅射倒了几个保信军,自己就被对方给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各个部队的最精锐战士,屠雷和秦迈都在其中,他们顺着斜坡冲上来以后,立刻沿着两边城墙散开,和尚未清醒的淮西军展开了厮杀。

    距离爆炸点比较远的淮西军,急忙增援上来,想要将缺口堵住,然而,大量的保信军已经好像潮水一样的冲上来,在极短的时间内,缺口附近的保信军要比淮西军的人数还多,更有大量的保信军顺着斜坡冲到了城内的街道上。西门后面的街道,已经被保信军用石弹轰击的一塌糊涂,严重阻碍了淮西军的调动度。

    嗖嗖嗖!

    一连串的弓弦响,董冠连续射出三枚箭镞,将冲上来的敌人放倒在废墟里面,跟在他后面的乌杰也不甘示弱,同样射出了三枚的弓箭,将街道转弯处的三个淮西军射倒。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将前面的十字路口死死的堵住了。

    喊杀声一片,大量的保信军刀盾手从他们身边冲过。

    乌杰、董冠等人,并没有跟随刘鼎来到舒州,而是在走马岗军营训练队伍,因此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战斗了,这时候一马当先闯入城内,想要抢个第一,结果现自己还是落后了,那些来自忠字营或者罡字营的官兵,显然比他们要更加的凶狠,更加的高效率。那些鬼雨都战士就不用说了,只要是混战,就是他们的天堂。

    两个独眼龙指挥使在战场上同样引人瞩目,他们就是韦国勇和李天翔。部队入城以后,他们两个也跟着入城了了,时不时有零星的淮西军冲出来,结果被他们两个砍死。紧跟在他们的身后,刘鼎也带着鬼雨都战士入城了。屠雷等人已经带着鬼雨都战士率先冲入敌人的指挥所,刘鼎的身边只剩下令狐翼一个保镖,令狐翼不时射出一枚枚锋利的箭镞,刘鼎却始终没有动手的机会。

    屠雷和秦迈再次成了此战的前锋,他们两个率先冲上缺口,向着淮西军举起了屠刀。刚刚清醒过来的淮西军,或者是尚未清醒过来的淮西军,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屠雷手中的虎头墨麟刀,简直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连续上来好几个淮西军士兵,都被他杀下去了,其他人见到他,都下意识的让开。

    然而,他并不是最疯狂地。最疯狂的是刘虎和藏勒昭。刘虎的身体刚刚复原,进入战场以后,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全身的血液马上沸腾起来了。藏勒昭也是如此,他已经有足足三个月没有参与战斗了。蛇脊长弓在他地手中,就如同是小孩的玩具。一枚枚的箭镞源源不断的射出去,将面前的淮西军全部撞开。

    嗖嗖嗖!

    刘鼎远远的看到藏勒昭和刘虎地身影,都为他们的恢复感到由衷的高兴,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没有比重新回到战场更令人激动的了。他们只有用战斗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如果不能继续战斗了,他们地人生就会渐渐的失去意义。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说,他们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宁愿死在病床上。

    由于邬然灵和身边的军官都被炸死。使得淮西军失去了最高指挥。因此,城内地淮西军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缺口附近已经被保信军完全控制,这时候争夺突破口已经失去意义,因此,他们只好后退。刘鼎在缺口处看了看,对爆炸地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惜是黑色火药。要是一千斤的TnT炸药。那就好看了。

    忠字营入城以后,立刻向北压缩。罡字营入城以后,马上向南压缩,他们将城内的淮西军分割成了两个部分,然后各个歼灭。带头的,基本都是鬼雨都战士。淮西军的人数还是很多的,刘鼎迫切想要将他们的士气压下去,因此毫不犹豫地命令鬼雨都一开始就投入了战斗。果然,受到巨大爆炸影响地淮西军,在反应上慢了不少,随即就被保信军牢牢的压住,再也无法挽回失去地局面了。

    一路上,淮西军只有零星的抵抗,大部分的淮西军,因为找不到邬然灵的踪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纷纷选择了逃跑。刘鼎虽然包围了桐城,但是事实上,在东门附近的兵力并不多,只有卫京幸带着十几个弓箭手在这里拦截敌人的信使,当然无法阻挡大量敌人的突围,于是大部分的淮西军,就向着庐江的方向脱逃了。

    李天翔带着部队迅赶到了勇字营所在的营房,现勇字营的所有士兵,都已经集合起来,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使用的却不是制式的兵器。勇字营的士兵,果然没有怎么抵抗,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到来的李天翔。李天翔是忠字营的老人了,勇字营的不少官兵都认识他,但是却没有人和他说话。

    刘鼎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勇字营,但是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勇字营的官兵和刘鼎见面的机会很少,刘鼎身边又只有令狐翼一个人跟着,因此并不怎么注意,还以为他是李天翔手下的军官。

    李天翔大声叫道:“杨璧鳞!你在不在?在就出来!”

    从勇字营里面走出一个军官,站到了李天翔的面前,但是没有说话。这个军官身材很高大,虎背熊腰,显得冷静而勇猛,眼睛深邃的如同冬日的潭水。双手可以看到部分裂开的伤痕,好像是被冻裂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红色的肉,不断有血水渗出来,他本人却毫不在乎。

    李天翔看着这个军官说道:“杨璧鳞,怎么回事?你们的武器都在哪里?”

    杨璧鳞冷漠的说道:“都被收缴起来了,邬然灵怕我们造反。”

    李天翔当场就骂道:“你混蛋啊!邬然灵要收你们的武器,你们也给?邬然灵要是杀了你们,你们也让他杀吗?你杨璧鳞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变得这么能忍耐了?”

    杨璧鳞低着头不吭声。

    李天翔不耐烦的说道:“别***低着脑袋了!拿起武器,跟我们去杀淮西军!”

    杨璧鳞却执拗的说道:“刘鼎呢?刘鼎准备怎么处理我们?”

    李天翔冷冷的说道:“杀退了淮西军再说!”

    杨璧鳞神色忧郁,却没有说话。

    良久,杨璧鳞才深沉的说道:“我要见刘鼎。勇字营有些问题,要跟他当面说清楚。”

    刘鼎走上前去,淡淡的说道:“我就是刘鼎!”

    杨璧鳞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声音艰涩的说道:“刘大人。惭愧!”

    刘鼎目光熠熠的看着勇字营地官兵,又转头看着他,皱眉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跟随贝然清投降淮西军?难道当时的情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杨璧鳞摇头说道:“我们不是投降,我们是在等待机会夺取桐城。”

    刘鼎微微一惊。狐疑的说道:“夺取桐城?”

    杨璧鳞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送到刘鼎的面前,淡然自若地说道:“当初,贝然清决定投降,我的确是可以反对的,但是我和杨佛午、杨鹭飒另有打算。想假借投降的名义,将桐城拿下来,但是,艾飞雨非常精明,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只好继续忍耐。艾飞雨走了以后,我们抓紧时间,完善了这幅地图,希望对你们有用。

    刘鼎看着地图。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淮西军在城内地全部防御兵力地图。是你们绘制出来的?”

    杨璧鳞说道:“我们本来想找机会送出去给你们的,但是,你们来的太快了,我们只好冒险行动,结果欲则不达,杨佛午兄弟不幸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李天翔连声问道:“杨佛午在哪里?”

    杨璧鳞艰涩地说道:“刚才混乱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他救了出来,杨鹭飒还因此而受伤了。我们这些武器。就是从守卫那里抢来的。本来属于我们的武器。都在天长街那边,守卫森严。我们没有办法靠近。”

    刘鼎将地图交给李天翔,果断地说道:“拿着地图,加快进攻地度,尽管控制桐城。”

    李天翔拿着地图,带人继续作战去了。

    刘鼎朝杨璧鳞说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杨佛午和杨鹭飒两位勇士?”

    杨璧鳞说道:“这里还不安全,见谅。”

    刘鼎说道:“难道你控制不了局势?”

    杨璧鳞说道:“在这里不行。”

    刘鼎点点头,没有继续坚持,而是果断的说道:“也好,勇字营,以后就交给你来带了。”

    杨璧鳞拱手说道:“多谢厚爱!但是,属下觉得我们不适宜继续留在桐城,属下请移师皖口城。”

    刘鼎深深的凝视着他,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走吧!”

    杨璧鳞迅集合了队伍,带着他们从南门离开。

    令狐翼诧异的说道:“大人,你就这样走了?”

    刘鼎若有所思的说道:“令狐,杨璧鳞考虑的比我们还要周到。勇字营在这城内,不容易清洗自己,毕竟受到的外来因素很大,地确,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是贝然清地奸细。相反的,回到皖口城以后,勇字营自身可以过滤,看杨璧鳞他们地意思,是想要自己解决队伍里面的问题,这群人,看来还是很好面子的,不愿意在我面前出

    令狐翼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眉说道:“难怪。”

    刘鼎他充满信心的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等着吧!不用半个月的时间,勇字营就会自己痊愈的!”

    他挥挥手,大声说道:“走!尽快肃清城内的敌人!”

    这时候,城内的淮西军已经是兵败如山倒,天平街也被李天翔等人拿了下来,果然,勇字营的所有武器,全部都在里面,淮西军本来是将这里当做防守支撑点的,但是邬然灵突然消失不见,防守这里的淮西军也失去了主心骨,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来了多少的保信军,因此下意识的想到了主动撤退。最近的据点就在庐江,几乎所有的淮西军都迅的退往庐江。

    到下午,忠字营和罡字营就基本肃清了城内的敌人,桐城逐渐安静下来。桐城原来有六千多的人口,现在可能已经不足一千了,幸存的居民都冷漠而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显然是已经对鲜血免疫了。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淮西军还是保信军,都已经没有区别,下水道里面的鲜血,还没有冲洗干净呢。

    来不及清理城内的废墟杂物,所有的部队立刻投入到紧张的防御准备里面去,刘鼎也迅来到了东门的城楼上。攻克桐城,只是控制桐城的第一步,而且还是一小步,想要彻底的将桐城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还需要花费大量的心思和鲜血,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考验舒州保信军战斗力的。

    来自怀宁城的增援物资,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都在殷红林的带领下,源源不断的来到桐城。殷红林去了一趟宣州,带着新娘子回来以后,现舒州已经是物是人非,王博也已经魂归天堂,唯一不变的,只有刘鼎和他的关系。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默默的在王博的灵堂前呆立了一刻钟,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里面去。一夜之间,他好像成熟了不少。

    佴泰和诸葛斌组织的民夫,也6续到达了桐城,负责清理城内的杂物和尸体,同时加固城墙。桐城附近没有足够的石头,需要从怀宁旁边运过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木材也是,同样需要从怀宁运来。尽管不断的有人在督促,但是加固城墙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东门附近的城墙还是那样的低矮。

    刘鼎站在东门的城楼上,极目远眺,似乎已经看到无数的淮西军潮水般的涌来……

第153章 不速之客(1)

    夏日的原野,并没有多少生命的痕迹,寒冷依然主宰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地上好不容易才有些浅浅的绿色,很快又被寒霜笼罩了。按照日子来计算,现在应该是夏季了,可是寒风依然不断的掠过,散着浓烈的寒意。太阳出来之前,地上依然凝结着寒霜,即使是急促的战马从寒霜上奔驰而过,也无法将寒霜完全的震碎。这里本来是肥沃的原野,但是受到战争的影响,所有的田地都荒芜了,只有齐膝高的野草,随着寒风不停的颤抖。

    仿佛是受到了战火的影响,周围的杂草都显得有点蔫蔫的,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不少的土地都是裸露的,无意中,还能看到断裂的兵器,破碎的旗帜,甚至看到不完整的人员肢体。没有人知道倒在这地上的,到底是淮西军的人,还是保信军的人,在淮西军攻占桐城之前,双方在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多月的拉锯战,这地上的一切,就是那场拉锯战遗留的印记。撕裂的军旗,在寒风的吹荡下,出呜呜呜呜的呜咽,让广袤的原野显得更加的宁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震醒了冰冷的土地,一匹快马迎面而来,卷起了凛冽的寒风,带起阵阵薄薄的泥土。蓦然间,在草丛的后面,一匹黑色的战马,还有一个黑色的骑士巍然屹立,瞬间主宰了这片空旷的区域。

    “小狗!立定!”

    马背上地骑士神情彪悍。目光熠熠,全副武装,横刀、弓箭都随手可以抓到,但是声音却十分的温柔,他一边勒着马缰。一边伸手抚摸着黑马的脸颊。这个骑士。正是刘虎。自从伤势好了以后,这匹名叫小狗的黑马,又重新回到了刘虎的身边,伴随着刘虎四处征战。仿佛和主人有心灵沟通。黑色地战马乖乖地停住,静静的低头啃着地上的青草。

    刘虎满意的摸着黑马脑袋上地鬃毛。等待着同伴的到来。

    庐江和桐城之间地距离很近。驻守庐江地淮西军有两万余人,淮西军随时都会采取偷袭的办法攻击桐城,刘鼎因此特别注意。在双方动军事行动之前,斥候队总是要展开激烈的斗智斗勇,保信军斥候队的人手不够,无法和淮西军的斥候展开残酷的射杀和反射杀行动,刘鼎特别将部分的鬼雨都战士加入斥候队伍,以增强斥候队伍的实力。

    在鬼雨都里面。藏勒昭、刘虎、刘敦等人都经常担任侦察任务。自然是选,刘虎地身体痊愈了以后。终于重新回到了名副其实地战场上。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连续奋战了十多天的时间,和其他地同伴一起,将庐江的淮西军盯得紧紧的,同时,尽一切可能射杀淮西军的斥候,让他们失去眼睛,失去耳目,无法准确判断舒州保信军的行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闰三月十八,这时候距离刘鼎攻占桐城已经有二十多天的时间。秦宗权登基为帝,颜觉郦被叫回去蔡州参加登基典礼,结果刘鼎就在登基典礼结束后的第六天就攻占了桐城,这让整个淮西军上下都觉得很没有面子,秦宗权也觉得这是刘鼎公然在挑衅自己,为此也大动肝火,敕令颜觉郦务必尽快收复桐城,同时将刘鼎的脑袋送到蔡州去展示。

    皇帝陛下动了肝火,颜觉郦自然不敢怠慢,典礼还没有完全结束,就急匆匆的赶回到庐江,随即开始调集军队,密谋收复桐城。淮西军这次的确是要大干一场,刘鼎当然不敢怠慢,他下令狄火扬和刘虎他们,一定要将庐江淮西军的的动静盯得死死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但是淮西军的斥候同样接到了颜觉郦类似的命令,要将保信军的斥候清除掉,因此双方时不时的都要生战斗。

    斥候之间的战斗,绝对是冷静而残酷的,能够担任斥候的战士,技战术都非常的全面,心理素质也过硬,单兵作战能力都是顶呱呱的,鬼雨都战士当然不用说了。饶是如此,在这十几天的战斗中,还是有至少有六个鬼雨都战士负伤,被送回去桐城疗伤去了,其中还包括初次出动的刘岱在内:他被淮西军的斥候射中了后腰,看来这场战斗只能在郎中那里渡过了。

    刘虎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同时倾听着来自背后的声音。一会儿以后,后面传来马蹄声,跟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出现,马背上的骑士穿着草灰色的民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保信军的斥候,却是狄火扬上来了。他一边跑,一边看着周围的地上,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眼睛犀利的好像是在寻找尸体的秃鹰,地上的细小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些看不懂了,这马蹄印不像是我们之前追踪的那些……”

    狄火扬狐疑的说道,惋惜的抬起了头。

    “依我看,绝对是淮西军的斥候!咱们当头赶上去,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刘虎的言语里面充满了挑衅性。{第一看书}

    在他们的旁边,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行密集的马蹄印,看起来至少有六匹战马从这里经过,甚至可能是八匹马,只是马蹄印有些模糊,短时间内无法分辨清楚。淮西军的斥候从来不会这么密集行动,除非是现了什么目标。在这个地方,淮西军的目标只有保信军的斥候,莫非是……其他的同伴被盯上了?

    狄火扬看看四周,断然说道:“那就……继续追!我们抄到他们的前面去,看清楚再行动!”

    刘虎点点头,一夹马腹,当先冲出去:“小狗。冲!回去给你肉吃!”

    两人两马,迅沿着地上地马蹄印向着西北方冲过去。马蹄印是直接奔着桐城去了,这间接证明了他们的担心,看来多半是自己的同伴被淮西军的斥候盯上了。在这附近活动的,应该是刘敦。难道是他被敌人咬住了?狄火扬和刘虎都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来。但是继续追下去。两人又有些诧异,前面地人走的路线非常的奇怪,有时候是直线前进,有时候又是迂回前进。在密集的马蹄印旁边,还现了两匹不同地马的脚印。后面地马蹄印都是跟着前面地而去的。好像是在追赶什么人。

    哒哒哒……

    马蹄声在原野上显得十分的清脆,狄火扬跟踪着马蹄印一路狂奔,跑了大半个时辰以后,狄火扬忽然改变了前进的路线,向旁边的原野上绕过去,继续奔跑了小半个时辰以后,突然举起手掌,同时悄悄的勒停了战马。刘虎马上迅的勒停战马。同时摘下来蛇脊长弓。严阵以待。

    原来,狄火扬已经听到了来自北面的马蹄声。这家伙地耳朵和眼神,在保信军里面都无人能及,不用趴在地上,他也能听到好几里外地动静。狄火扬向着刘鼎打出个“八”的手势,表示是有八匹马。刘虎点点头,迅地跳下马来,拔出了横刀,整个身体都潜伏在草丛里面。

    狄火扬也跳下马来,拔出横刀。两人悄悄的沿着草丛向前面渗透,果然,走了一会儿以后,爬上一个小小的高地,就看到远方的原野上,6续出现了八匹马的影子,正在撒开马腿朝这边飞驰而来。从他们战马的跑动姿态来看,应该是跑了不少的路程,不可能是从庐江冲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来自庐州。

    前面是两个保信军的军官,一个身体比较单薄,另外一个,却显得比较粗犷。最前面的保信军军官,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而且不太会骑马,整个身体都紧紧的趴在马背上,看不清长的是什么样子。后面的保信军军官,虽然同样的疲惫,但是骑马的姿态却非常的标准,感觉有点斥候的样子。

    后面的六个追兵,都穿着普通居民服装,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好像是打劫的匪徒,看起来功夫也不弱,控马的动作也非常的灵活。他们追的非常凶,马刀高高的举着,仿佛随时都可以砍到前面的目标。前面两个保信军军官的战马明显要比后面的追兵疲惫,度逐渐的慢下来,眼看很快就要被追上。只听到后面的追兵模糊不清的吼叫着:“姓杨的!你给老子站住!老子要是抓到你,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但是前面的两个保信军军官,根本不回答,只是一路狂奔。那个粗犷大汉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好像根本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但是,相互间的距离那么近,他也没有回头反击。

    刘虎低声的说道:“这两个保信军的军官不知道是什么?从庐州跑出来做什么?那六个匪徒为什么追他?他们应该是庐州过来的,怎么会从山过来?后面那六个,你有没有看出门道来?”

    狄火扬低沉的说道:“后面的六个不是土匪,庐州附近哪里有这么懂得马背功夫的土匪?要么是保信军的,要么是淮西军的,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保信军的人,淮西军在这里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只有保信军的人,才要伪装,以免引起淮西军的拦截!”

    刘虎目光深沉的说道:“是吗?保信军自己人追自己人做什么?”

    狄火扬点点头,脸色显得十分的凝重。或许战斗能力他比不上刘虎,但是,说到眼力,却很少人能出其左右。他仔细的看着奔跑中的目标,缓缓的说道:“那个粗犷大汉其实想反击,但是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了,他们一路上应该生过多次的战斗,你看那个大汉的衣服,都被寒风撕裂了,只有被对方的马刀砍中,寒风才能将衣服撕裂。{第一看书}”

    刘虎目光熠熠的盯着奔跑中的战马,皱眉说道:“看来,庐州保信军肯定出事了。”

    狄火扬点头说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淮西军占领庐江和桐城之后,切断了庐州和舒州地6上联系,庐州和舒州之间的通讯,主要通过长江水道进行,虽然迟缓了一些。却是相对安全的。这个保信军的军官宁愿选择从山经过。宁愿硬闯淮西军的势力范围,说明多半是是庐州生了大事,才没有按照正常程序走长江水道。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都想到了同样地问题:难道。居然是庐州陷落了?

    秦宗权称帝,对于其他任何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但是对于淮西军来说,短时间内地确能够提升他们的士气。根据金泽南的情报,在登基典礼上,秦宗权重新给自己麾下的几个大将划分了新地进攻方向,还定下了对他们的奖励目标,使得称帝之后地淮西军,进攻地更加强烈,好几股实力较强的淮西军都在蠢蠢欲动。要是庐州在这个时候陷落。无疑会更大的刺激淮西军的士气。这对于舒州保信军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狄火扬眼睛一转。低声的说道:“看看有没有人在我们附近,将他们拦下来问问情况。”

    “咕咕咕!”

    刘虎点点头,用手捂着嘴巴,连续出布谷鸟的叫声。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传播的很远,刘虎等声音消失,又持续的连续叫了好久。

    这是鬼雨都战士之间地联络暗号,虽然和布谷鸟地叫声有点相似,但是中间增加了一些特别的识别音,只要是鬼雨都地战士,很快就能听出这是同伴在呼叫自己。几十名鬼雨都战士分布在庐江和桐城中间的原野上,就是依靠这种布谷鸟的声音互相辨别和联系。

    对方有六个人,而且看起来功夫不弱,刘虎和狄火扬两个想要干净利索的结束战斗,至少还需要一个鬼雨都战士的协助。这种战斗,最怕的就是纠缠,纠缠起来就容易生意外,而且不能让对方有一个人逃脱,否则可能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以狄火扬和刘虎的实力,暂时还做不到同时干净利索的解决对方六人。

    然而,好大一会儿以后,没有反应,刘虎不死心,始终在不断的用布谷鸟呼叫,结果,好久以后,还是没有回音,四周的原野都是静寂一片,只有不断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看来周围是没有自己的同伴了,刘虎情不自禁的有些失望,没有同伴的帮忙,只能暂时看着对方继续远去,然后另外寻找机会。狄火扬目光熠熠的看着八匹战马,眼看他们就要离开视野了,六个匪徒和前面两个保信军军官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短了。

    “咕咕咕!”

    蓦然间,从远处的草丛里,轻轻的出出布谷鸟的叫声,但是声音被马蹄声盖住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听到,这时候马蹄声逐渐远去,两人才听到了。刘虎急忙捂着嘴巴,出同样的声音,声音显得有点急促,同时向着出声音的方向摸过去。只看到草丛中,有人悄悄的探出脑袋来,警惕的打量着他,原来是刘敦和刘火来了。

    一问之下得知,原来刘敦也现了这八个人的诡异行踪,他同样悄悄的跟着这八个人,还在路上通过布谷鸟的声音,找到了另外一个同伴刘火。本来他们两个就想动手了,没想到又遇上了刘虎。刘敦说,这八个人都是从山的方向过来的,山的庐江的东北方,再次证明这八个人都是来自庐州。看来,庐州那边的确是出事了。

    有三个鬼雨都的战士在旁边,狄火扬的信心顿时膨胀了不少,决心打一个漂亮的小型伏击战,将后面的六个追兵全部拿下。狄火扬仔细审视身边的地形,简单的分配了各人的任务,随即果断的说道:“行动!”

    他飞快的打着手势,让刘虎和刘敦都赶到前面去,从前面将六个匪徒拦截住,他则从南边起突然袭击。刘火从北面动攻击。刘火是三个鬼雨都战士当中,马背功夫最好的一个,同时骑射功夫也相当的不错,正好和狄火扬来个南北夹击。

    “行!就这么办!“

    刘虎和刘敦都迅地翻身上马。提前赶到目标的面前,刘火则策马从后面兜个圈子,绕到目标的北面。

    这八人的战马看起来都跑了不远的道路,从庐州一路狂奔到这里,都有些疲惫不堪了。绝对度并不是很快。刘虎、刘敦、刘火却是生力军,刚好可以抄在他们地面前,遗憾地是,他们两个在马背上的实力。都还没有完全锻炼出来,无法采取和刘火同样的战法。因此。只有采取伏击的办法,才是最保险地。

    两人赶到前头之后,看准了地形,然后下马等候目标的到来。

    果然,片刻之后,马蹄声越来越响,八匹战马都从中间地草坡通过,相互间形成了一条直线。

    等两个保信军军官通过之后。狄火扬骑马从斜刺里杀出来。嗖地就是一箭。

    嗖!

    噗!

    两声清脆的声音,当头的匪徒身体侧面中箭。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跟着就被后面同伴的战马踩中面门,出一阵惨厉的叫声,在地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以后,再也不会动了。

    嗖!

    噗!

    同样是两声清脆的声音,刘敦抬手就是一箭,同样有一个匪徒从马背上摔下来,但是他的脚还套在马镫里面,结果被战马带着继续向前,在地上拖出很长很长的痕迹,周围地草丛都被他地身体压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刘敦乃是弓箭手出身,这一箭刚好射中对方地喉咙,那个匪徒立刻送命,连脚都没有时间从马镫里松出来,只好被战马拖着走。

    这边中箭的匪徒还没有倒地,那边刘火已经拍马杀到,抬手就是一箭射过去,嗖的一声,又有一个匪徒倒地,却是干脆利索的栽倒在草坡上,几乎滚到了刘敦的面前。他们突然遭受袭击,这个匪徒已经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拉着马缰准备拐弯,然而,刘火的箭术很毒,刚好射中他的胸膛,结果战马拐弯的一刹那,他就被狠狠的甩下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刘虎从正面跳出来,同样嗖的就是一箭。刘虎是半路出家的弓箭手,这马背上的箭法,远远不如自己的刀法自信,因此,只有从正面射击,才有较大的把握,刚好冲上来的匪徒就在他的正前面。这一箭过去,势大力沉,箭镞呼啸的声音特别的尖锐。嗖!

    箭镞呼啸而去,刚好射中了对方的小腹,这个匪徒惨叫着,斜斜的一头栽倒在地上,在地上连续的打滚,将旁边的草丛压倒了一大片。但是他居然还能够站起来,向着刘虎冲过来,刘虎当即拔刀。结果刘敦瞄准他又是一箭,迅将他放倒了,他的尸体距离刘虎还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双方的马都很快,被伏击的六个匪徒,死掉了四个以后,剩下的两人,反应却也不慢,一个直接向着刘虎冲过来,举起手中的马刀,狠狠的砍向刘虎的脑袋。这个匪徒特别的骁悍,马刀不够长,他居然半个身体悬空,挥舞着马刀砍向刘虎。

    当!

    刘虎挡开了对方一刀,但是身体也被对方的马刀砍得一**坐在了地上,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避开了对方的又一刀。起来一看,现自己的脑袋上全部都是杂草,居然是被对方的马刀砍断的,然后全部落在了他的脑门上。本来他是有机会砍对方的马腿的,但是他不舍得,对方的战马和小狗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黑色的,他一眼就看上了。

    嗖!

    刘火拍马杀到,再次一箭射出。

    双方的距离很近,那匪徒又是朝他正面而来,呼啸而去的箭镞杀伤力特别大。

    噗!

    那个匪徒惨叫一声,倒挂在马下,被战马拖着狠狠的继续前进,直接从刘敦的脚边擦过。

    刘敦抽出横刀,往地上狠狠一插,刚好插在那个匪徒的**,那个匪徒的身体顿时被横刀分为两半,血淋淋的滑入了周围的草丛。没有了羁绊的战马,顿时嘶叫着跑的更快了,瞬间就消失在草丛的尽头。刘虎急忙翻身上马,急匆匆的追赶这匹战马去了。

    剩下地那个匪徒转身就跑。

    狄火扬毫不犹豫的追上去。弯弓搭箭,恶狠狠的一箭射出。

    嗖!

    那个匪徒闷哼一声,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要论马背上的箭术,刘虎和刘敦都不及斥候出身的狄火扬,这可是他地保命功夫。因此。只要有时间,都玩命儿地苦练,只是先天上的力量劣势,让狄火扬射出的箭镞。始终没有刘火这样的霸道,一击致命。果然。那个匪徒是右腰下中箭。倒在地上以后,却还没有断气,他在草丛里不断地打滚,最后挣扎着爬起来,举起横刀,向着狄火扬冲过来。狄火扬再次补上一箭,射中他的胸膛,那个匪徒终于仰天倒下。溅起一层薄薄地灰尘。

    咴咴咴……

    狄火扬牵着对方地战马。同时将其余的四匹战马都召集过来,那些战马虽然都跑远了。但是狄火扬坚持不懈的呼叫,还不断的变换着呼叫的方式,居然将它们全部都呼唤了回来。不久之后,刘虎也将那匹黑马给带了回来了。杀了对方六个人,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抢到了六匹马,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在江淮地区,战马可是最紧缺的物资,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黑市上地战马争夺,也是十分地激烈,因此刘鼎常常教育大家要爱惜战马。其实不用他的教育,所有地战士都知道战马的宝贵,为了夺取战马,哪怕是冒上一点风险也心甘情愿。刘虎本来有机会砍断对方的马腿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下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拉着这匹黑色的战马,越看越满意,最后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那边刘敦已经追上了两个保信军的军官,他们看到后面的追兵被解决掉了,度也慢慢的降低了。刘敦顺利的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后面那个保信军的军官,身材算不上非常高大,但是目光还是很警惕的,倒是前面的保信军军官,已经有些虚脱的迹象。他看起来不善骑马,马鞍上明显有些暗红色的血迹,这都是长途不会骑马的后果。

    刘敦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刘敦,是舒州保信军刘鼎刘大人的部下,你们是……”那个外表粗犷的军官沉稳的说道:“我们是从庐州来的,林度林大人的部下。”

    前面那个保信军军官渐渐的恢复了一点神智,吃力的转头看着刘敦,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找……刘……鼎……”

    话音未落,已经昏迷过去,还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来,幸好那个粗犷大汉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抓住,重新扶在马背上。

    这时候,狄火扬和刘虎都已经靠过来了,还牵着六匹战马,刘火则继续单枪匹马的散开,寻找淮西军的斥候去了。

    那粗犷大汉拱手说道:“这位兄弟叫做薛枚,有要事要求见你们刘鼎刘大人,麻烦你们带他去见刘鼎,杨某就回去了。”

    刘虎敬佩的说道:“兄弟,既然来了,何不到桐城去喝口水再走?”

    粗犷大汉倒也没有推辞,说道:“也好!”

    狄火扬凝视着对方,缓缓的说道:“兄弟身手不错,请问高姓大名。”

    粗犷大汉却没有回答,随口说道:“乱世之人,哪有什么高姓大名,某姓杨,见笑了。”

    狄火扬见他不愿意透露性命,于是转头对刘虎说道:“刘虎兄弟,你将他送回去见大人,我和刘敦兄弟继续巡逻!还有这六匹马,也顺便带回去吧!兄弟们都急切的盼望着有更多的战马呢!”

    刘虎点点头,迅将这个昏迷的保信军军官背在身上,顺手拉着他的战马,然后对粗犷大汉打个手势,一夹马腹,小狗就飞奔起来,粗犷大汉紧紧的跟在刘虎的背后,不用多久,就已经看到了桐城的城墙。

    门口的值班军官,正是沈梦。看到刘虎归来,沈梦下令打开城门,将刘虎放进来,无意中看到刘虎背后的保信军军官,似乎显得有点熟悉,凑过去仔细一看,情不自禁的叫起来:“薛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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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不速之客(2)今天额外更,求月票~~~~

    且说沈梦大叫薛枚的名字,刘虎好奇的说道:“你认识他?”

    沈梦问了个基本情况,急切的说道:“他从庐州来,肯定是有急事求见大人,我们马上去找大人!”

    来到指挥所,刘鼎不在,负责警卫的刘鹏告诉他们,刘鼎到南门视察去了。

    两人急匆匆的赶到南门,现刘鼎果然在那里,身边还有秦迈和令狐翼两个。在他们的身边,新任桐城县令卢观影正带着民夫们加固加高城墙,旁边到处都是条石和砂浆。整个南门附近,尘土飞扬,热火朝天,汗如雨下,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干活的工人还大口大口的冒着热气呢!

    桐城的道路主要是东西走向,连通庐江和怀宁,对于军队来说,东门和西门都是主要的争夺焦点,南门和北门则相对平静,根据推测,淮西军的主要攻击方向,肯定是东门无疑,但是,刘鼎始终不放心,下令要将周围的全部城墙都加高加固,这会儿还亲自到南门督促工程进展来着。

    看到刘虎和沈梦过来,刘鼎从城楼上下来,远远的打量着那个粗犷大汉,对他留上了心,但是没有说话。一会儿来到众人的中间,看到刘虎背后的保信军军官,同样惊讶的说道:“薛枚!”

    粗犷大汉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在下杨某,见过刘大人!”刘鼎关心薛枚的安危,点点头,表示回应。随即让身边的令狐翼去请郎中,同时将他们带回去指挥所。桐城随时都会陷入包围。孙婧慈当然不在桐城,只有随军郎中在。一会儿以后。两个随军郎中就来了。刘虎已经薛枚放到屋子里面地板床上,两个郎中不住的掐人中,同时给薛枚灌水。

    沈梦急切地说道:“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郎中都表示,薛枚只是疲劳过度。深度昏迷而已,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休养即可。大家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两个郎中又说,薛枚的**因为长时间骑马地关系,磨破了皮,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两个郎中不断的掐人中,摁脑门,忙碌了好一会儿,薛枚才缓缓的清醒过来。

    刘鼎下意识的屏退左右。只留下秦迈、令狐翼、沈梦、刘虎和那个粗犷大汉。

    沈梦坐在薛枚地身边。急切的说道:“山鸡,怎么回事?”

    薛枚吃力地看着刘鼎。艰涩地说道:“林、林大人被囚禁起来了。”

    刘鼎沉静的说道:“怎么回事?你不用急,慢慢的说,慢慢的说。”

    薛枚喝了几口水以后,断断续续的说起来。原来,就在昨天夜里,保信军副大使知节度使事贝礼翊动政变,囚禁了林度,屠杀了所有不服从他的刺史府官员。贝礼翊掌握着庐州保信军的大部分兵力,对这场政变也是筹划了好久,因此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保信军另外两个实力人物唐千铮和鲜于赫,都没有动静,对贝礼翊动的政变视而不见,想必是已经和贝礼翊取得利益上地一致。

    保信军节度使衙门忠于林度地官员,全部都被杀掉,包括行军司马、副指挥使及下面各营军官,薛枚的叔叔,也在这场政变中遇难,包括他们地家属在内,大约有三千多人被杀,死者的尸体因为没有地方掩埋,于是直接扔到了肥水中,顺着河流飘到了巢湖。{第一看书}林度全家,除了三个女儿在外地避过劫难之外,其余亲属全部被杀,林夫人席明雪风韵犹存,被贝礼翊抢走,下落不明,想必是已经据为己有。

    薛枚自己见机不妙,也顾不得自己的叔叔,抢了一匹马就跑了出来,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前来舒州求救,但是,贝礼翊早就派人盯上了他,他刚刚出城,追兵就跟上来了,一直追他追到了这里。幸好路上遇到这个粗犷大汉伸手搭救,他才能看到刘鼎。本来是有十五个追兵的,但是一路上被这个粗犷大汉解决了九个,最终才来到了这里。

    刘虎暗暗惊讶,原本以为这个大汉虽然勇武,但是也不是非常了不起,因为在他们的视野中,这个大汉始终是逃亡而没有还手,然而听薛枚的讲述,这个大汉居然杀死了九个追兵,到后来可能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没有动手。这个大汉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怎么就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字呢?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枚简单的说了两句,又昏迷了过去,郎中说,这是因为疲劳过度和紧张过度的原因,务必让他休息,不能继续说话了。刘鼎点点头,让郎中将薛枚带下去休息,小心照顾。等郎中走了以后,刘鼎看着那个粗犷大汉说道:“这位兄弟还不知道高姓大名呢!谢谢你将薛枚送到舒州来,我刘鼎感激不尽。兄弟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刘鼎做得到的,我刘鼎必定做到。”

    粗犷大汉拱手说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某家杨行憨,得见刘大人,已经是万幸。早就听说刘大人在舒州抗击淮西军,收编水寇,实打实的闯出一番事业来,敬仰之心早已有之,今日一见,果然是一员好汉。”

    刘鼎回礼说道:“客气了。刘某人也不过是在乱世中混碗饭吃而已。还请杨兄弟在这里安心休息,来日刘鼎必定重酬。”

    杨行憨拱手说道:“刘大人自谦了,杨某这就告辞!”刘鼎微微一惊,沉声说道:“杨兄弟,你还要回去庐州?”

    杨行憨朗声说道:“杨某生在庐州,死在庐州,自然要回去庐州。”

    沈梦皱眉说道:“杨兄弟,这庐州你是不能回去了。那贝礼翊要是知道你保护薛枚来到这里。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追查你的下落。你虽然一身是胆。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

    杨行憨淡然自若地说道:“无妨!杨某这次是出来侦查淮西军动静的,没有人知道杨某做了什么,所有地追兵。都已经全部死掉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杨某平常外出侦察。经常一走就是四五天地时间。只要在场的诸位从此不提我杨某人的名字,贝礼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杨某人曾经来过舒州!他又奈我何!”

    说罢,目光熠熠地看着刘鼎,眼神中自有一股傲然的姿态。

    刘鼎神色凝重地说道:“杨兄弟但请放心,非再次见面之时,绝不再提杨兄弟地名字。”

    杨行憨再次拱手说道:“刘指挥言而有信,杨某自然安全。时候不早。杨某人就告辞了。”

    刘鼎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凝重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感谢杨兄弟高义!既然如此,杨兄弟一路小心。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刘鼎就不远送了!日后相见,必然与杨兄弟把酒痛饮,一并致谢!”

    转头对刘虎说道:“刘虎,你顺便将杨兄弟送过庐江地界。从桐城到庐江,必定要保护好杨兄弟的安全。”

    刘虎大声回答:“明白!”

    杨行憨也不客气,朝刘鼎拱手告辞,随即牵马跟刘虎而去。他的马匹已经非常的疲惫,刘虎就从其他的战马里面挑了一匹最好的给他。杨行憨倒也细心,仔细地看过战马全身上下,现没有明显地标记,这才牵马。旁边诸人看得明白,心里都在想,这个杨行憨,看起来的确是有点“憨”,事实上心思可细密着呢。

    两人走后,刘鼎沉着地说道:“封锁消息,不得透露!”

    身边诸人都慎重的点点头。

    贝礼翊囚禁了林度,但是却没有杀他,显然是有另外的目的。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节度使下面的军头动叛乱,如果没有别的打算,肯定会第一时间杀掉节度使的,给别人造成无法改变的事实,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安全的解决办法,刘鼎也从来都是这样做的。从元和年间吴元济被朝廷平定之后,这已经成了惯例,除非是有别的打算。

    贝礼翊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利用林度来威胁唐千铮和鲜于赫?不太像!他们两个不会因为林度的性命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利用林度来威胁淮南节度使?也没有多大用处,高骈、吕用之和林度的关系都算不上很好,不会因为林度被囚禁而受到威胁的。利用林度来威胁舒州?如果贝礼翊要利用林度来作舒州的文章,倒是个非常为难的事情,刘鼎当然不会担心林度的生死,林度死了之后,对于他来说,只会是海阔天空,但是林度如果还没死,又被贝礼翊控制起来了,舒州保信军何去何从,还真的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这里面还有个非常敏感的林诗梓。林夫人席明雪原来是庐州地区的美人,不少人对她都有觊觎之心,贝礼翊不但囚禁了林度,还劫持了席明雪,说不定现在已经侮辱了她,要是林诗梓知道自己的父亲被抓起来了,母亲正日夜受到仇人的侮辱,肯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万一闹将起来,给大家造成被动,那就不好了。因此,刘鼎再次严肃的说道:“尤其是三小姐那里,不得透露半点口风。”

    沈梦有点担忧的说道:“但是她始终会知道的。”

    刘鼎缓缓的说道:“她当然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沈梦点点头。

    没有人有异议。

    换了谁,知道如此残酷的消息,恐怕都会当场爆的,林诗梓更不例外。

    却说刘虎带着杨行憨,重新回到东门,守门的士兵将沉重的城门缓缓的拉开,放两人出城。

    从东门出去的时候,杨行憨现有些很特别的东西,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仔细地看着。原来,在旁边的城墙边上。搭着很多粗毛竹做成地棚架,将整个城墙几乎都覆盖住了。在这些棚架的中间。还有好多三根粗毛竹扎到一起地大柱子,柱子上面和中间都有好多根很粗的绳子,绳子上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轮子,绳子的最尽头绑着重重地条石。上面的人在不断地拉动绳子,巨石就随着轮子慢慢地抬升。最终升到城墙的顶端。上面的人将绳子调个方向,于是整个条石就成功的运到了上面,可要比人工搬运快得多了。

    这些好像会自动升降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杨行憨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对于这个新鲜的事物很感兴趣。但见那三四百斤甚至是五六百斤重的条石,在这些绳子和轮子的共同作用下。就这样慢慢地升到了城墙地上面。的确是令人称奇。本来,这样地条石要扛到城楼上。至少需要十到二十个人,还要看楼梯的宽度而言,很多时候,城墙越到上面的石头越是零碎,就是因为难以搬运的缘故。而零碎的石头,显然无法抵挡石弹的攻击,如果是这些大家伙,哪怕是几颗石弹同时落下,最后多几条裂缝,想要将它彻底的砸碎,可不容易。

    更令杨行憨感兴趣的是,这个巨石的重量,怎么好像减轻了?上面只需要两个人拉着绳子,就可以将硕大的条石拉上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前也有人用轮子拉东西的,但是好像只是方便了一些,却没有减轻东西的重量啊!仔细看看上面的两个民夫,虽然身体比较强壮,但是也没有达到项羽那样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地步,绝对不可能拉得起这么沉重的条石。

    尽管觉得有些不妥当,杨行憨还是忍不住纳闷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刘虎倒没有隐瞒的意思,爽快的说道:“滑轮和滑轮组。”

    杨行憨很有兴趣的说道:“起什么作用呢?”

    刘虎憨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详细的原理,那都是大人和工人们讲解的,但是听工人们说,使用这东西省力了不少,大大的加快了加高城墙的度,你看,这么大的石头,就这样拉上去了,两个人就可以干活,要是换了平时,肯定是要十个人以上的。搭上几个这样的棚架,一天之内可以将几十块的条石送到上面去,如果是人力抬上去的话,一天能抬个十块都不错了。”

    杨行憨目光熠熠的说道:“是你们家大人告诉工人们的?”

    刘虎自豪的说道:“当然,不然工人们哪里知道那么多?嗨,还真别说,你要是跟我家大人相处的越久,就会现他知道的东西越多。等下次你看到他的时候,说不定又有些什么东西吸引你的兴趣了。”

    杨行憨点点头,对刘鼎不由得有了个新的认识。

    舒州和庐州距离并不远,相互间的信息通道也从来没有断绝过,他是保信军的军官,也经常听到有关刘鼎的消息,不过都是负面消息居多,大概是大部分的消息都经过过滤了,到了他们这里就只有刘鼎的负面消息,常常是谁谁谁又被刘鼎杀了,什么时候刘鼎又集体带领军官逛青楼了,还想要屠掉桂花湾和檀木乡两个历史悠久的村庄,甚至还有消息说,王博和庞丹不是死在桐城下面,而是被刘鼎暗杀的……

    一连串的负面消息,使得杨行憨觉得舒州完全是失控的状态,刘鼎在这边就是纯粹的秦宗权二世,但是今天来看了以后,觉这些消息大半都是错误的,刘鼎的确切为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个人很好相处倒是真的,没有什么架子,也不虚伪客套。舒州的民众,修建城墙的积极性很高,这种积极性绝对不是压迫出来的,自的和被迫的劳动,他一眼就能分出来。居民的积极性这么高,肯定是得到了相对的好处,显然,刘鼎已经把握了舒州的民心,最起码,在桐城是这样的感觉。

    桐城虽然地方不大,然而当初建城的时候,还是下了很多本钱的,桐城修建的时候,刚好是开元年间,是唐朝最强盛的时候,桐城的筑城技术充分体现了这一点。这些条石都是当初建城的时候,从上百里之外的大别山运来的,每块至少都有三四百斤重,有的厚度甚至达到两尺。淮西军随时都会动进攻,从城外运送石头太麻烦,也赶不及了,现在刘鼎下令将它们撬出来,然后在下面放上滚木,一路滚到城墙下面,再用滑轮组将它们拉上去,的确还是加高城墙的绝妙办法。

    作为保信军的一员,杨行憨之前曾经多次到过桐城,对这里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清晰的记得,桐城的城墙最多只有三丈高,但是现在东门附近的城墙,看起来绝对有五丈高。在这些条石的帮助下,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原本只有不到三丈高的城墙,就这样加到了差不多五丈高,不得不说,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三丈高的城墙在十来天的时间里,变成了五丈高,这对于进攻的一方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对于没有重型攻城武器的淮西军来说,甚至是一场灾难。如果淮西军的斥候不知道这一点的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绝对是吃大亏的。刘鼎看来还是很不好对付的,难怪雷池水寇也要吃瘪,最后乖乖接受改编,不过,杨行憨城府很深,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感情来。

    杨行憨外表粗犷,事实上眼神却非常的犀利,他甚至看到了,在城门后面的投石机,也使用了这样的滑轮和滑轮组,使得投石机的操作人员也大大的减少,这样一来,既可以使用更多的投石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抽调更多的人员到第一线参加肉搏战。此消彼长之下,也会对战局产生很大的影响。

    本来,投石机就是笨重粗大的装备,为了能够将巨石抛出去,至少需要二十个人一起努力,才能将吊臂那头的大铁块拉起来,又或者是用大型绞盘负责将大铁块拉起来,无论是那种方式,都使得投石机的操纵人员,数目通常都比较庞大,二十台的投石机,就要几百人操作,加上运输石弹材料的、机械维护的,二十台的投石机,就需要上千人通力协作。这种庞大的人力消耗,一般的军队都是耗费不起的。

    但是安装了这些滑轮组以后,只需要五个人就可以操作,这大大的加快了投石机的使用效率和使用效果。付出的代价是投石机无法尽快移动,因为滑轮组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要移动投石机,必须将滑轮组从地上拔出来。不过投石机本来就是很笨重的东西,多增加一点移动时间,也算不了什么,减少操作人员,增加投石机的数量,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杨行憨倒还真的想仔细的看看这些滑轮组是如何工作的,然后回到庐州去仔细的研究,或许他能够从里面吸收到更多的有益经验。但是时间不等人,他只好依依不舍的告辞出来,和刘虎向着庐江奔去。刘虎将杨行憨送到庐江的东北方,两人相互道别,杨行憨就拍马远去了。

第155章 桐城!桐城!桐城!(1)

    哒哒哒……

    马蹄声急促的远去,杨行憨的背影逐渐消失,但是马蹄声却始终没有消失,反而好像越来越激烈的样子,仔细一听,居然是从后面传来的,刘虎蓦然回头,就看到了高疾驰到来的狄火扬。

    狄火扬声音急促的叫道:“淮西军出动了!两万人,颜觉郦亲自带队,左路军卢瑭,右路军张佶,快回去报告大人!”

    话音未落,在他们的身体后方,出现了数十名的淮西军斥候,静悄悄的向着两人扑杀过来,浓烈的杀气顿时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刘虎不假思索的调转马头,两人拍马疾驰。狄火扬向着西北方跑开,要将淮西军的斥候引开一些,他同时还肩负着更多的侦察任务,不必立刻回去桐城,这种向着野外大漠兜圈子的好戏,正是他最拿手的,等淮西军的斥候6续分散了,就是他打猎的时间到了。

    刘虎却直线奔向桐城,他连续在小狗的**后面抽了两鞭,小狗马上将度提升到了极限,向着桐城的方向飞翔起来。一会儿以后就看到了桐城的城墙,上面的“刘”字旗帜正在高高的飘舞。远远的看到桐城的城墙,刘虎就急促的挥舞着左手的红旗,向城楼上的人传播着清晰的信息:淮西军来了!

    一瞬间,桐城立刻敲响了急促的警钟。

    城楼上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瞄准了紧紧跟在刘虎背后的淮西军斥候。

    吱吱嘎嘎……

    沉重的城门被拉开,刘虎疾驰而入。卷起阵阵地狂风。

    后面的淮西军斥候还要追上来,城楼上地弓箭手已经开始放箭。箭镞零散的落在他们地面前。

    卫京幸弯弓搭箭,瞄准了最前面的淮西军斥候。

    嗖!

    锋利的箭镞呼啸而去。

    跑得最快的那名淮西军斥候中箭倒地。身体在地上连续地翻滚,原本挺直的身体,愣是被高地滚动完全撞断了,最后变成了一陀看不出原样地东西。一动不动的跪倒在草丛里,但是他的战马。高奔跑之下无法迅拐弯。居然冲着跑入了桐城,还继续跟在刘虎的背后,于是舒州保信军又多了一匹战马。其余的淮西军斥候急忙勒住战马,转身就跑,结果还是有好几个人被卫京幸他们射中,尸体就摔倒在桐城的东门外原野,齐膝高的杂草被压倒了一片又一片。

    轰隆隆……

    沉重的城门被关上,所有地门闩都卡地死死的。接着大量地沙包被投放在了城门的背后。防止敌人撞击城门。在城门的后面,还准备了数个沉重的铁块。它们被高高的支架用滑轮组吊起来,一旦需要,马上将它们扔下来,就可以将城门洞继续堵死,如果恰好下面有敌人经过,那就……

    忠字营和罡字营的官兵,都按照之前的计划,纷纷从营房里面出来,跑步上到城楼,严阵以待。盾牌在前面,刀盾手在中间,弓箭手在最后。鬼雨都的战士们也都集合到了东门城楼上,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下面的民夫也停止了工作,纷纷集合到投石机的旁边,等待军官们的吩咐。因为要充分利用人手,这些民夫战斗时就操作投石机,不战斗的时候,则负责修建城墙,可谓是将人力利用到了极致。

    按照刘鼎的计划,东门是防御的重点,是淮西军冲击的最激烈的方向,他在这里集中了八百名的罡字营士兵,鬼雨都的战士也都在这里压阵,刘鼎自己也将在这里亲自坐镇,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寸土不让。只要是淮西军从这里进攻,只要是罡字营和鬼雨都还有人在,只要他刘鼎还活着,淮西军都休想从这里上来。

    当然,刘鼎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为了应付突状况,他还准备了充足的预备队。忠字营除了防守西门之外,其余的人员全部都是预备队,另外还有城内的上千名民夫,除了帮助操作投石机的,他们也是预备队。此外,根据外无可援之兵,则内无可守之城的基本原则,罡字营指挥使韦国勇已经离开了桐城,到后方去组织更多的军队,随时增援桐城。

    此外,水军也已经向皖口城的方向出,在庐江南部地区集结,在适当的时候,他们将会对庐江动攻击,迫使淮西军撤退。淮西军最大的弱点,就是还没有机会组建属于自己的水军,因此在遭受水军袭击的时候,会显得相当的被动,在皖口城和巢湖之间的广大空地,都是雷洛登6的地点,淮西军人手再多,也无法封锁所有的江面。

    也许是对此战有着必胜的信心,在淮西军到来的一刹那,警钟不断的敲响,反而将城内衬托的更加安静。

    城内的居民,只要是还活着的,基本上都已经疏散到了怀宁或者是皖口城,但是,也有极少数人不愿意离开的,这样的居民大约有两三百人。对于他们来说,淮西军来了,保信军走了,保信军来了,淮西军走了,现在淮西军又来了,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到底是谁的屠刀落在他们的脖子上,都没有关系了。不过刘鼎看到这些人呆滞麻木的神情,连杀人的心思都没有,摇摇头就走了。

    警钟敲响以后,刘鼎迅来到东门的城楼上,拿起薛檀雅送给他的原始望远镜,仔细的打量着东边的原野。不久之后,淮西军遮天蔽日而来,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很快就将望远镜的视野全部填充满了。{第一看书}正中间的旗帜,正是硕大的“颜”字,果然是颜觉郦杀到了。拿掉望远镜以后,看得更加的清楚明白,密密麻麻的淮西军。好像一条巨大地黑线,慢慢的演变成黑色地海洋。最终就将整个桐城死死的缠绕起来。

    刘虎报告说,颜觉郦带来了两万名士兵。

    这个数字在刘鼎地估计之内。但是当这个数字真的变成了现实,还是很有震撼力的。没办法,淮西军的兵力就是多,见人就抓是他们独特地兵员征收方式。是别的节度使都很难学得来地,除非是要将辖区内变成一片白地。而事实上。只有秦宗权能够做到。因为他地确是在将自己的辖区变成白地,从来没有考虑过将来。对于他来说,生产是没有必要的,只要有地方抢,有东西抢,他就能活下来。

    在二十几天之前,秦宗权才登基为帝,结果皇帝的位置都还没有坐热。刘鼎就悍然进攻桐城。表现得比其他节度使要积极多了,着实是要淮西军的好看。其他的节度使都在敷衍朝廷的诏令。只有刘鼎这么积极,秦宗权的怒火,马上全部泄到刘鼎身上去了。欢庆地庆典还没有结束,秦宗权就将颜觉郦找去了,当头就是一顿怒骂,然后让他立刻回去消灭刘鼎。

    “你自己拉地屎,你自己擦干净。”

    颜觉郦不记得秦宗权的原话是怎么样地了,反正是没有什么好话,没有当场取他的脑袋已经是托了典礼的福气了。

    光启元年的三月,正是秦宗权人生的最得意时刻,他所率领的淮西军,控制了蔡州、颖州、寿州、许州、襄州、申州、汝州、邓州、唐州等绝大部分的中原地区,寿州刺史韦绍禹也已经答应投降淮西军,淮西军可谓是风光无限,还坐拥过四十万的大军,放眼整个天下,没有哪个节度使的军队数目及得上淮西军的一半。所以,秦宗权有骄傲的理由,也有对刘鼎大动肝火的理由,因为刘鼎是所有人里面,最最不给他面子的,而他出现的地方,恰恰是颜觉郦的辖区。

    然而,颜觉郦其实内心很不服气。

    丢失桐城的责任,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反而是艾飞雨没有丝毫的责任,颜觉郦当然不能服气。艾飞雨本来是负责桐城的防御的,之前也一直是他在负责,邬然灵固然是颜觉郦调过去的,但是根源还在艾飞雨那里啊,怎能能够将责任全部推到他颜觉郦的身上?难道仅仅是因为艾飞雨善于拍马屁,所以秦宗权就喜欢上了他?更令人气愤的是,申丛、王建、马殷这些人,平时还称兄道弟的,但是现在却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一点都没有帮他开解的意思,反而是色迷迷的偷偷打量着新的大齐帝国皇后:萧致婉,恨不得当场将她吞掉似的。

    萧致婉的风韵的确无人能及,难怪秦宗权这么残虐的人,也要在她的面前装出仁慈的模样来,以博得美人的欢笑,事实上,两人都是最心狠手辣的,杀人已经没有什么意思,虐待人才有乐趣,可谓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只是这个萧致婉在外人的面前极会装清纯,虽然明知道她是最狠毒的,但是也常常为她的表象所迷惑,从而丧失了警惕之心。

    颜觉郦其实也不愿意那么快离开蔡州,谁愿意在典礼玩乐的时候马上投身战场啊?可是秦宗权有命令在,他只好收拾行装,无可奈何的从蔡州迅赶回庐江,匆匆忙忙的集合了两万名士兵,就奔着桐城来了。秦宗权冲他火,他唯有冲刘鼎火。刘鼎这次的确是惹毛了他,他誓要将刘鼎的人头拿下来,将霍山县、小金园的仇恨一起报了。

    队伍在开拔行军的时候,颜觉郦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也始终没有安静下来,总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连他自己都觉察到有些不正常。如果是在往日,说不定他会改变出征的日期,等自己的思想平静下来,才带兵出征。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必须豁出去,将桐城拿下来,将刘鼎的脑袋送到秦宗权的面前。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要是不赶快拿下桐城,恐怕他这“五虎上将”的名头,也要被别人取代了。任空禅是倒霉蛋,他颜觉郦可不想像他这样死的窝囊。不要指望秦宗权会对自己人仁慈。他甚至对自己人比对外人更狠,忠武节度使鹿晏弘本来是他地部下。当初还曾经救过秦宗权的命,现在鹿晏弘脱离他独立。秦宗权就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生吃掉,只是鹿晏弘死也不敢踏入秦宗权地地盘半步,让秦宗权无计可施,于是他就找别人出气。鹿晏弘在蔡州还有两名小妾。没有及时逃离,结果被秦宗权抓去享用了一晚。第二天是抬着出来的。身上嫩滑地地方都被挖下来吃掉了。

    庐江因为不是前线,虽然聚集了上万的军队,但是没有攻城武器,颜觉郦于是下令从盛唐县调集兵力,同时下令扎云梯。根据当初的情报显示,桐城的城墙只有三丈来高,普通高度地云梯足够了,几千人用云梯往上一架。好像蚂蚁一样爬上去。足够将刘鼎全部淹死在人海里。再不行,挖地道也是轻车熟路的办法。淮西军最擅长打地洞了。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桐城地城墙时,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桐城的城墙何止三丈高,足足五丈都有啊!

    五丈高的城墙,这还是桐城吗?“

    “刘鼎绝对不是二十天前拿下的桐城!绝对不是!”

    颜觉郦简直要咆哮起来。

    二十天的时间,刘鼎可以将桐城的城墙升高两丈,他颜觉郦绝对不相信,除非他刘鼎是神仙降临,能够移山填海,呼风唤雨。颜觉郦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一定是该死的艾飞雨隐瞒了战败的消息,故意要他颜觉郦地好看。他本身就是小人,但是最痛恨地也是小人,艾飞雨这三个字,在颜觉郦的牙齿间晃来晃去,已经被撕碎了无数次了。{第一看书}最后,颜觉郦无奈地叹了口气,别人现在正当宠,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认命吧!

    自从秦宗权正式称帝以后,他越来越喜欢那些小白脸的将领了,艾飞雨就因为脸蛋儿漂亮,所以才会获得提升,尤其是皇后萧致婉在场的时候,这些面目俊秀的家伙,通常都能获得最好的赏赐。按理说,秦宗权应该是不允许萧致婉看别的男人的,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呢?

    然而,愤怒归愤怒,颜觉郦还必须想办法拿下桐城,否则无法向秦宗权交代。除非他有鹿晏弘那样的本事,又或者有孙儒那样的实力,否则,秦宗权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在蔡州的时候,秦宗权给他们几个重新划定了新的任务和防区,这个该死的刘鼎,恰恰位于他的辖区,于公于私,他都无法饶恕刘鼎。

    按照秦宗权的最新安排,淮西军的几个大将都各有各的出路,机会和风险并存。头号大将孙儒负责洛阳方向,继续进攻东都留守李罕之,尽快将洛阳这块风水宝地拿下来。本来秦宗权是准备在洛阳登基为帝的,但是东都留守李罕之原来是黄巢起义军的猛将,和朱温的关系也很好,朱温虽然四处开战,但是也时时不忘救援李罕之,因此,孙儒虽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付出了数万人的代价,将李罕之打得奄奄一息,断水断粮,但是李罕之就是不肯退出洛阳,秦宗权等不及这块风水宝地,只好在上蔡勉强将就登基了。

    马殷负责荆南方向,攻略荆州和鄂岳地区,可以的话,不妨继续攻占江南地区。湖南地区的奉化节度使闵氏家族,几个兄弟内乱,闵锁将自家的兄弟杀了个鸡犬不留,连母亲都杀掉了,黄巢起义军的余孽黄皓趁机进入潭州,将那里搞得一片乌烟瘴气,马殷的确有些心动。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马殷也是个不甘人下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占地为王,只是他在秦宗权的身边,根本不敢有所动作,但是如果能够攻入湖南,秦宗权鞭长莫及,他就是那里的土霸王了。

    事实上,马殷要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是很难,他唯一需要对付的,就是秦宗权的弟弟秦宗言。大概是觉得马殷走的有点远,可能会失去控制,因此秦宗权也做了一点防范准备,那就是让自己的弟弟,被封做大齐帝国“楚王”的秦宗言跟着他,明显是有监军的意思。不过秦宗言地能力要比秦宗权差远了,又沉迷于女色。马殷只需要找几个湘楚美人将秦宗言迷住,就可以一展身手。海阔天空了。

    王建负责山南东道方向,这是几个大将里面前途最不妙的。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湮固然迂腐不化,只知道贪图钱财,六十多岁地年纪了,还常常强占良家妇女。他的军队可谓是一打就散,逃地比追的还快。但是。这块地方距离长安太近。乃是朝廷方面重点把守的区域,商州附近驻扎有大量仍然忠于朝廷的军队。最近有谣言,杨复光要出任山南东道都统,这对于王建和秦宗权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杨复光是飞龙使杨复恭地弟弟,这两人固然是太监,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场骁将,尤其是杨复光。无声无声地。却是要咬人地主。那个杨复恭也是一样,目光歹毒。处事果断,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大多数的节度使都有些怕他。如果朝廷不是田令孜把持朝政,而是杨复恭兄弟把持朝政的话,各地的节度使起码有一半要乖乖的听朝廷的话。王建在他面前,多半是讨不了什么好处,不被杨复光装进去就好了。

    崭露头角的淮西军后起之秀艾飞雨,居然负责汴州方向,负责攻略陈州、亳州、徐州等地区,乃是几个人里面负责的方向最大地,也是最有前途地。当然,颜觉郦从内心里觉得,艾飞雨负责的汴州方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陈州地赵、赵双兄弟就不要说了,这两人绝对是这两年来最惹不得的守城专家,去年黄巢集中了三十万的大军,将陈州打得断水断粮了差不多一个月,人都要吃树皮草根了,但是陈州就是没有投降,最后反而死死的拖住了黄巢的大军,突厥人掩面杀到,黄巢最终彻底败亡。

    换了艾飞雨上去,难道这个局面会有所改变吗?颜觉郦不知道,或许吧!当初秦贤和申丛都曾经围攻过陈州,结果灰溜溜的弑羽而归。陈州刺史赵因此被提拔为陈州节度使,深得朝廷的表彰。如果艾飞雨能够成功攻克陈州,肯定会让秦宗权更加喜欢他。然而,艾飞雨面临的对手,不仅仅是陈州的赵、赵双兄弟,他还有个更强大的对手,就是宣武节度使朱温黄巢起义军当初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麾下有不少的名将现在都还活着,例如葛从周、邓天王、孟绝海这些猛将,都在朱温的麾下效力,可想而知朱温的实力。朱温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将,也不在于谋士,而在于当地历经大战,人口极度萧条,赤地千里无人烟,实在无法组织更多的军队,要是被他征集到更多的军队,他的实力将是无人能及的。

    说起黄巢,就不得不提到他麾下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谋臣良将,当时黄巢起义军里面的杰出人物,除了死去的孟楷、刘方翼之外,其余都差不多继续朱温的麾下效力,只有留守东都的李罕之是个例外。此外,还有一个景建下落不明,那个景建是最神秘的人物,使用的都是最强的弓,据说能在百步之内,将箭镞硬生生的射入生铁两寸,这个人性格孤僻,经常独自行动,平常只在黄巢的身边出现,在军队里面也只有个外号“白玉雕龙”,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传说这个“白玉雕龙”,面目俊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使用的也是精心打造的白色铁弓,白色铁箭,出手绝无活口,天平节度使薛崇、淮南军大将张磷,都是被他射杀,黄巢转战大江南北,死于“白玉雕龙”手下的高级军官,不在百人之下,以致人人皆知其外号,而不知其本名,现在提及景建又或者是“白玉雕龙”的名号,不少节度使还心有余悸。不过自从雷池大战之后,景建就消失了,此后黄巢起义军进入洛阳和长安,都没有他的踪影,也许是已经厌烦了黄巢起义军,隐居终老了吧。

    他颜觉郦负责庐州方向,主要任务是继续进攻庐州,同时向舒州和濠州扩展势力范围,掠夺更多的人员和物资,相机占领扬州、润州等江南富庶地区。在几个人里面,他的任务是不上不下的,算不上最好。也算不上最坏,相比起孙儒、马殷自然是颇有不如。但是比起王建却要好了很多,比申丛和秦贤两人就好地更多了。

    申丛和秦贤目前依然留在秦宗权的身边。跟随秦宗权行动,其实颜觉郦等人私底下都明白,申丛其实是最想为自己打下一片天空地,不过也许正是因为他不懂得掩藏自己。经常语出惊人,说些不该说的话。所以秦宗权才要将他留在身边吧。那个秦贤倒是没有什么野心。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能力,就算交给他一片天空,他能不能守住还两说,这个人就是有一把比蜜糖还甜地嘴巴,能把死人说活,也可以将活人说死,当年的邢友飞,就是因为秦贤背后下毒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深深地激怒了秦宗权,结果秦宗权一怒之下就吃了邢友飞的全家……

    “大将军!”

    身边有军官打断了颜觉郦的胡思乱想。他急忙回过神来。原来是部队已经准备了,正等他地命令起进攻。颜觉郦抬头看看天色,还有阳光,看看沙漏,还是下午时分,还可以起一轮试探性的攻击。当然,如果试探性地攻击顺利地话,马上就会展成为决定性的攻击。

    “命令左路军,立刻起攻击。”

    颜觉郦沉着下令。

    出之前,他将两万大军分成了三路,左路军和右路军分别有五千人马,他亲率的中路军却有一万人,让左路军去试探试探舒州保信军的实力再说。或许,这五千人也可以将桐城打开一个缺口了,到时候中路军和右路军迅跟上,桐城的末日就到了,打开了桐城,刘鼎还可以蹦跳的日子就没有几天了。

    左路军指挥使叫做卢瑭,素来轻浮,不知兵凶战危,只是凭借其姐姐是秦宗权的小妾,因此也成了淮西军的统兵大将。他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对右路军指挥使张佶说道:“你看我,半个时辰以后,我请你在桐城里面玩姑娘。”

    张佶看不起卢瑭地轻率,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地副将刘建锋巴结的说道:“那我们就等着你地好消息了。”

    卢瑭拔出长剑,喝令左路军全部起攻击。

    一声令下,淮西军左路军五千人,扛着云梯起了进攻。

    当初淮西军准备云梯的时候,是按照三丈多高的城墙准备的,因此搬运起来十分的方便快捷,只需要一个人扛了就能走,前进的度也很快。他们还没有机会靠近城墙,因此也不知道云梯的高度不够。尽管看上去桐城的城墙高了一些,但是颜觉郦故意隐瞒了相关的信息,卢瑭又是个没头脑的,因此普通的士兵根本不知道。

    “预备!放!”

    李启鸣尖尖的嗓子声响起来。

    安装在城头上的大型弩机马上射,弩箭一枚枚的呼啸而去,在淮西军的队伍中射出一条条的血箭来。血箭所过之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不少淮西军士兵就这样倒下了,桐城东面的原野,顿时再次被鲜血染红。那些三丈长的云梯,被弩箭射中的话,也当场碎裂开来。

    但是,因为桐城东面的地形非常开阔,淮西军可以从各个方向冲过来,三十多台弩机散布在这么大的面积里,就显得有点杯水车薪了,弩箭根本无法遏制敌人的行动。尽管马冰蝶加快了弩机的射度,但是装填弩箭还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每一次装填弩箭的时间,都足够淮西军的士兵跑上三十丈的距离了。

    啾啾啾!

    弩箭带给淮西军,更多是心理上的震撼,让他们觉得,无论自己处身何地,都不会觉得安全的。

    噗噗噗!

    不断有淮西军士兵中箭,出非常沉闷的声音,跟着整个身体都被撕碎,对旁边的新兵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然而,大部分的淮西军士兵,还是不受阻拦的冲到了桐城面前不足二十丈的区域了。

    “预备!”

    卫京幸的声音开始高声叫起来。

    保信军的弓箭手们,都已经在城头上集合完毕,严阵以待。听到命令,马上拉开了弓弦。箭镞斜向下指着淮西军的大队伍。天上刚好还有一点点地阳光,漆黑的箭头在阳光地照耀下。散着死神的光芒。这些箭头是秦汉地铁匠铺流水线生产的,能够撕碎普通的盔甲,但是绝大多数的淮西军士兵,并没有盔甲。

    “放!”

    卫京幸厉声断喝。

    嗖嗖嗖!

    数百名弓箭手齐齐放箭。

    箭镞不断地落下。顿时将城墙下的部分区域全部覆盖。

    弓箭手射出地箭镞,威力自然没有弩机射出来地弩箭大。气势上也弱了不少。但是,弓箭手的箭镞非常密集,而且箭头是从上到下,凭空增添了几分威力,因此,在箭镞覆盖范围内,淮西军士兵成片的倒下,原本密集的队伍。顿时稀疏了很多。只有那些有幸穿着盔甲的士兵。还有幸拖着负伤的身体,继续前进。但是他们很快也倒下了,因为箭头已经射穿了他们的盔甲,还能继续前进,不过是盔甲给他们的错觉而已。

    大量倒下地士兵,阻挠了后面同伴地前进,他们不得不从同伴的身体上跳过去,于是,队伍出现了混乱,降低了他们地冲击度。卢瑭在后面看到,顿时暴跳起来,挥舞着长剑喝令士兵加快前进度,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享受桐城姑娘的温柔了。

    “偏左三个刻度,预备!放!”

    卫京幸再次怒吼。

    又是一连串的箭镞射出去,落在淮西军的左侧,倒下的淮西军士兵更多了。

    “偏右四个刻度,预备,放!”

    卫京幸继续怒吼。

    又是一连串的箭镞射出去,落在淮西军的右侧,那里密集的队伍,马上变得稀疏起来。

    然而,第三轮的箭镞过后,淮西军士兵已经冲到了城下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无数的云梯,就搭上了桐城的城墙,随后,淮西军的士兵好像蚂蚁一样的顺着云梯爬上来。从城墙上往下看,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口,连人的面孔都看不清。

    “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卫京幸大声出命令。

    弓箭手们立刻散开,大部分人都紧靠着城墙,握着蛇脊长弓向下射击。因为上面的城墙都是用条石堆砌起来的,大多数的地方都没有城垛,他们的身体必须有一小半露出城墙外面,才能射到云梯上的人,这自然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风险。

    嗖嗖嗖!

    箭镞不断的落下,夹杂着中箭人的惨叫和呻吟,还有军官的喝骂,还有士兵们急不可耐的催促,交织成非常混乱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攀登云梯的淮西军士兵,不断的中箭倒下,有的云梯被他们压断了,于是云梯上面的人全部倒了下去,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硬生生的砸出一条血槽来。

    但是,淮西军在城墙下面,同样组织了弓箭手反击,一枚枚的箭镞凶狠的射上来。时不时的,也有保信军的弓箭手中箭摔下城墙,他们的身体,要么压倒了淮西军,要么就压断了云梯,因为淮西军在下面的队伍非常的密集,他们根本没有直接落地的机会。

    “弓箭手!退后!对天射击!”

    卫京幸大声叫道。

    所有的弓箭手,都退到了城墙的最里面,仰面举起蛇脊长弓,斜斜对天射击。

    嗖嗖嗖!密集的箭镞向着天空射上去,然后在最高点折弯,最后向着城墙边沿落下来,凶狠的落在下面的淮西军队伍中。拥挤在城墙根部的淮西军,马上倒下了上百人,其余的淮西军急忙举起盾牌,防止来自天空的箭镞。但是,他们的盾牌毕竟数量不多,无法封锁所有的天空,于是保信军弓箭手不断的齐射,他们也不断的倒下,城墙下显得更加的混乱。

    在城墙边沿,还有令狐翼、卫京幸、董冠、乌杰等弓箭手,都在寻找着敌人的弓箭手,然后提前予以消灭,他们的箭术要比普通的弓箭手更快更准更狠,一旦被他们瞄上,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们的箭镞从盾牌的缝隙中射进去,狠狠的将敌人钉在地上。最明显的目标,当然是云梯上的人,因为他们要攀登云梯,即使有盾牌掩护,也经常有致命的部位露在外面,要么是脖子,要么是大腿,一箭过去,他们肯定会坠下云梯的。

    屠雷、秦迈等人帮不上忙的,就在城墙边准备着,等待着淮西军冲上来的时刻。果然,很快,就有淮西军爬到了云梯的顶端,双方间的呼吸都已经清晰可闻。这时候淮西军士兵才现,他们的云梯距离城墙顶端,还有差不多半人高的距离,即使站在云梯的最高一层,他们也无法直接翻到城墙上。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退也是死,进也是死,他们只有继续前进。那些彪悍的淮西军士兵,就站在云梯的上面,举刀和屠雷等人相搏,结果双方的刀都砍不到对方,只有刀刃不断的撞击,出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玩战斗游戏。

    卢瑭走到前面一看,马上骂道:“***,谁做的云梯?”

    张佶淡淡的说道:“卢兄,有什么办法?”

    卢瑭根本不将自己部下的生命看在眼中,冷冷的说道:“当然有办法!”

    他当即下令,下面的淮西军士兵,将云梯架到肩头上,这样就刚好可以够到桐城的城墙。

    张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的确是好办法。”

    卢瑭得意的一笑,骄傲的说道:“天黑之前,解决战斗。”

    张佶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第156章 桐城!桐城!桐城!(2)

    上回说到卢瑭下令士兵将云梯架在肩膀上,继续动进攻。命令传达下去以后,前面的淮西军士兵,果然将云梯抬起来,两只脚分别架到两个士兵的肩头上,云梯顶端的淮西军士兵,终于成功的够到了桐城的城墙。嗖的一声,第一个淮西军士兵翻上了城墙,被屠雷一刀砍下去,身体分作了两段。跟着第二个淮西军士兵又爬上来,又被秦迈砍下去,但是接着又有更多的淮西军士兵翻上了城墙,残酷的肉搏战开始了。

    按照惯例,担任攻城战前锋的,往往是紫焰都的士兵,他们的战斗力最强,抢掠的也最为强烈,在淮西军攻城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抢他们的前锋位置,这次也不例外。只看到上百条云梯架起来,数百名紫焰都士兵挥舞着横刀,迅从云梯上爬上来,他们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在云梯上就被打下去了,但是另外的三分之一,却成功的爬上了城墙顶端。

    刘鼎针锋相对,果断的使用鬼雨都战士来拦截淮西军的紫焰都士兵。他对鬼雨都的队长萧骞迪交代,绝对不能让紫焰都士兵在城墙上撒野。萧骞迪冷静的表示,只要他还活着,只要鬼雨都战士还活着,紫焰都都没有撒野的机会。

    藏勒昭还在城外继续担任斥候的工作,没有参加城内的保卫战,鬼雨都战士主要是萧骞迪带领。萧骞迪平常还要负责鬼雨都的大量协调工作,因此经常有战斗萧骞迪都不能尽情的挥。但是这次不同了,这次鬼雨都主要是夹杂在东门的城墙附近,专门对付那些爬上来地紫焰都士兵。战斗就是他们的全部。深深的凝视着就要爬上来的敌人,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萧骞迪将腿上的鬼雨匕插好,将缅铁弯刀拔出来,守在城墙的边沿位置。

    依稀有点点的阳光,照耀在缅铁弯刀地刀刃上,使得刀刃散出金黄色的光芒。对于看惯了刀刃是湛蓝色的萧骞迪来说,金黄色的刀刃还是第一次看到。缅铁弯刀地刀柄上。刻印有鬼雨都战士专用的双剑交叉图案,就如同他们额头上的图案一样。知道鬼雨都地人只要看到这个图案,就知道这把刀乃是鬼雨都战士的专用武器。

    随着秦汉铁匠铺的规模不断扩大,能够生产的武器数量越来越多。分铺也越来越多,在二月份,刘鼎选择最安全的大别山南麓地区。兴建了第二个大型的铁匠铺,在那个铁匠铺里面,有两百四十名的工匠在劳动,日夜生产各种紧缺的武器,而且工匠地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随着锻造工艺的不断改善,缅铁弯刀的质量也变得越来越好,锋利、坚韧是缅铁弯刀最大的特征,它比横刀还要更适合混战。因为横刀的刀刃太长了,太直了,容易折断。这年代还没有机械工业,所有的武器都是依靠人工打造出来的,弓匠们的技术水平和专注水平极大地影响着武器质量。那些打造的最好的武器,自然是用来装备最精锐的士兵,例如鬼雨都等。

    刘鼎说,好刀,就是用来杀人的。

    在东门城楼边上。淮西军进攻得最激烈,最先上来的,要么是紫焰都士兵,要么是那些凶残冷酷的和尚。淮西军里面有大量地和尚,佛家慈悲一旦变成杀人恶魔,这些人会变地非常的凶狠,甚至于无视生死。他们蹭蹭蹭地顺着云梯爬上来。努力的想要占领城墙的边沿。好让更多的同伴爬上来,鬼雨都寸步不让。双方就在城墙边沿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萧骞迪一挥缅铁弯刀,就将一个紫焰都士兵打下了城墙,将下面的云梯都砸断了,结果云梯上的人,稀里哗啦的砸下去,将下面的同伴砸倒了一大片,惨叫和呻吟不断。但是萧骞迪根本没有时间看下面的情况,转身又和一个紫焰都士兵混战在一起,缅铁弯刀连续和对方的横刀碰撞,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这些率先上来的紫焰都士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进攻的非常强烈,抢掠的同样强烈。城墙顶端的宽度只有一丈多一点,回旋的余地并不大,这个紫焰都士兵居然和萧骞迪对峙了相当一段时间,还顺手杀了两个保信军的士兵,最才被后萧骞迪看准机会,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跟着一刀刺中他的心窝,他才心有不甘的掉下去了。

    桐城的城墙,是没有城垛的,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萧骞迪上前一脚,将他的尸体踢了下去。马上又有三个淮西军士兵将他围住,中间还有一个使用禅杖的和尚,禅杖当头向萧骞迪的脑袋砸落,虎虎生风。{第一看书}萧骞迪挥舞着缅铁弯刀,将和尚的禅杖推到一边,随即暂时后退,专门消灭另外的两个士兵。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一枚箭镞破空而来,那个使用禅杖的和尚手臂中箭,禅杖顿时掉地,萧骞迪顺手上去一刀,枭。

    在萧骞迪的身边,秦迈同样挥舞着战斧,和几个紫焰都士兵混战在一起。他的身躯明显要比萧骞迪高大,因此吸引到了紫焰都士兵更多。这些紫焰都士兵显然是准备群殴他,幸好,城墙顶部的地方太狭窄,紫焰都士兵之间无法完美的配合。在混战中,有一个紫焰都士兵的腿被砸断,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一个保信军冲上来,想要占他的便宜,但是最后反而被这个紫焰都士兵一刀刺中小腹,然后狠狠的一抽刀,将他拉翻在地上。最后,还是一个保信军的弓箭手痛打落水狗,连续两箭射在那个紫焰都士兵的身上,他才渐渐的不会动了。

    其余的两个紫焰都士兵,依然牢牢的缠着秦迈。如果是往日,秦迈肯定会大声吼叫着,歇斯底里的挥动着战斧。鲁莽地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直到自己倒下为止。但是现在,在刘鼎的精心指点下,秦迈已经逐渐磨掉了自己的鲁莽,修心养性,显得更加的成熟,更加的智慧。这两个紫焰都士兵的功夫很强,他暂时无法拿下。于是他就将两人引诱到城墙的边沿,和对方耐心的纠缠。三个人你来我往,斧头和横刀交错,破空之声刺痛耳膜。他们混战地地方。刚好堵住了淮西军的两条云梯,搞得云梯上的淮西军进退不得。如果他们不上来,下面的人都在催促怒骂。但是如果他们上来,多半是三马分尸地结局。

    终于,有一个淮西军士兵受不了后面同伴的催促,不得已只好跳了上来,果然,正如同他自己担心的那样,激战中地秦迈和两个紫焰都士兵,一阵的刀光剑影。就将他重新打回到了城下。秦迈看准机会,过去就是一脚,将云梯踢出去。他这一脚力度虽然很大,但是对于装满了人的云梯来说,却还没有致命的效果。但见那云梯被踢开了城墙之后,摇摇欲坠的矗立在半空中,想要继续落在城墙上,但是又想要落在外面的空地上。

    “向内!”

    云梯上的淮西军士兵急忙大叫,然后齐齐向内用力。于是云梯摇晃着,想要重新靠到城墙上。

    “出去!”

    萧骞迪解决了对手之后,从地上拿起一把横刀,一甩手掷出去。但见横刀旋转而去,刚好将云梯最上面的淮西军刺中。在横刀地作用力下,云梯慢慢的向外面倾斜,云梯上面的淮西军士兵大惊失色。急忙变换着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噗!

    云梯和云梯上的全部淮西军士兵,全部砸落在自己的同伴里面。刀剑互相碰撞,顿时有好几个人死于非命,其余的人,要么被摔得晕头转向,要么被砸的眼冒金星。这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那边又有一条云梯被推了出来,顿时在人群中又砸出一条长长的血路来。那些摔下来的士兵,又或者是被砸中地士兵,每个人都是鲜血淋漓,惨叫不已。

    秦迈嘘了一口气,老毛病忍不住又犯了,得意的冲着自己的两个对手打个轻蔑的眼色,意思是你奈我何。那两个紫焰都士兵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两人一左一右的夹攻上来,横刀狠狠的刺向秦迈的左右胸膛,秦迈不敢恋战,急忙后退。两个紫焰都士兵横刀落空,还要继续跟上,突然旁边一枚箭镞飞来,左边地紫焰都士兵下意识地举起横刀抵挡,但是箭镞擦着横刀边沿而过,射中他的脖子,他顿时一声不吭地倒下了。秦迈扭头一看,原来是令狐翼替他解围了。

    少了一个对手,秦迈顿时自信心大涨,挥舞着战斧动反击。那个紫焰都士兵居然丝毫不惧,依然是镇定自如的和秦迈纠缠起来。那边萧骞迪顺便包抄过来,加入战团。蓦然间,萧骞迪的缅铁弯刀和秦迈的斧头碰撞在一起,碰撞出耀眼的火光。两人急忙转身,同时攻击对方的要塞,结果现原来是自己,于是斧头和缅铁弯刀都急忙收回。情形十分的惊险,动作要是稍慢一点,都有可能同归于尽了。

    喀嚓!

    终于,秦迈的战斧,狠狠的砍入了那个紫焰都士兵的胸膛,同时飞起一脚,将他的身体踢到了城墙下面。萧骞迪一个大转身,顺手一刀,将一个冲上来的淮西军士兵来了个开门红,跟着将两个紫焰都士兵拦截下来。他们的主要任务,乃是拦截对方的紫焰都士兵,以免他们给普通的保信军造成太大的伤害,因此只要是紫焰都士兵,都是他们的重点攻击目标,决不让对方漏秦迈不甘示弱,向着城墙边沿杀过去,一个刚爬上来的淮西军士兵,顿时被他当头砍了下去,跟着他将云梯一把推出去,云梯上面的好几个紫焰都士兵,带着云梯,狠狠的砸落在下面的人海中,砸出一条飞溅的血路来。但是云梯上有个紫焰都士兵十分的凶悍,居然在云梯被推出去的时候,从云梯上跳到了城墙外面,双手勾住了城墙的裂缝,努力想往上爬。

    因为桐城的城墙都是用厚厚地条石加高的。这些条石之间,都用普通的砂浆连接,因此在靠近外面的城墙上,条石中间有很大的裂缝,可以**整个手掌。这个紫焰都士兵用牙齿咬着横刀,手掌插在条石中间,配合脚步用力,居然被他爬上了三条条石。眼看着还有最后两个条石就可以爬上去。蓦然间,他看到秦迈在上面举起一具尸体,狠狠的向他砸下来。

    这个紫焰都士兵见机不妙,只好主动的放开手脚。从城墙上凌空砸下来,只觉得后面喀嚓一声,不知道撞碎了那个倒霉鬼的脑袋。随即将他压在身下。腰间虽然剧痛不已,但是毕竟没有丧命,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谁料蓦然觉得脑门上风声呼啸而来,急忙抬头,只看到一点黑影在自己面前蓦然扩大,跟着一根长长的长矛刺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的钉在地上。秦迈见他如此骁勇,因此无比赶尽杀绝。投下了尸体之后,又狠狠地掷出了一根长矛,终于顺利的完成任务。

    萧骞迪看到了秦迈的所有动作,耸耸肩,然后又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继续找紫焰都士兵战斗去了。

    秦迈继续在城墙边沿探头往下看,现淮西军地人数实在太多了,城墙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的身影,如同是蚂蚁窝里面的黑色蚂蚁。不断的有云梯被推倒,在下面砸出一条长长的血路来,但是也有更多的云梯被重新竖起来,重新靠在了城墙上,重新有更多的淮西军士兵爬上来。因为淮西军士兵在下面如同集会般密集,好多保信军士兵不用靠近城墙边沿,只需要站在城墙的里面。不断地将石头砸下去。就可以给淮西军士兵造成杀伤。

    城墙根部,早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死人和伤员重叠在一起,还能行动的人就在他们中间跳舞,继续动疯狂的进攻。淮西军的人很多,尸体也很多,互相践踏着,早就将那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云梯不断的被推倒,又不断的被架起来,又被推倒,又被架起来,如此反复循环不断。好些和尚身体壮实,云梯就架在他们的肩膀上,直到他们倒下为止。

    嗖!

    突然间,一枚箭镞从秦迈的耳边擦过,一阵剧烈地刺痛,差点将秦迈带的向后倒下。秦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两个淮西军爬上了城头,后面还跟了一个紫焰都士兵。这个紫焰都士兵似乎和秦迈心有灵犀,马上举起横刀朝秦迈冲过来。激烈的肉搏战再次展开,血水不停的顺着城墙往下流淌,如同是水库边渗出来的红色泉水。

    在别地地段,厮杀同样残酷而激烈,鬼雨都和紫焰都捉对厮杀,普通地淮西军士兵和保信军士兵,也在捉对厮杀。淮西军胜在人多,但是因为云梯的原因,他们没有办法全部爬上来。如果说淮西军是洪水,桐城就是大坝,洪水在大坝里面不断地翻滚激荡,却始终没有办法撕开大坝的裂缝。保信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全部投入战斗,以逸待劳,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

    杀!杀!杀!

    刘岱挥刀的手已经疲惫,精神开始麻木,整个人都有些头脑昏昏,只知道下意识的挥刀。他已经不知道连续杀了多少个敌人了,反正他的右手已经深度的酸麻,完全是依靠意志在继续挥刀。他的小腹已经被紫焰都士兵的横刀刺中,只要一动,血水就会不停的渗透出来。但是,他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些紫焰都士兵深深的激怒了他,他决心要将对方全部送到地狱里。

    低沉的号角声在熙光晨霭中回荡,震天的鼓声在城头、城下由疏而密,响成一片。箭矢、弩枝、石块、火把,呼呼地往城下飞去,将城下化作炼狱。城上的保信弓箭手拿着蛇脊长弓拚命射击,城下的淮西军则冒着擦身而过的矢石,蜂拥着向城墙狂奔而上。那一把把的云梯,好像是缠绕在桐城脖子上的竹签,随时都会刺入桐城的脖子里面。

    毫无疑问,东城门的战斗是最激烈的,这里是两军交战的焦点区域,罡字营战士与淮西军聚于此处血战。鼓号雷鸣、呐喊喧天,静谧地春日变成了狂躁不安的屠场。事实上,环顾全城,所有的城门都在战斗,东西两边的城墙上下,人头涌动,密如蚁群,城内城外的各路援军。还在不断地向这片有着无穷吸引力的战场奔来。

    而南北地带也有少数士兵试图冲破地形的阻碍,给保信军来一个奇袭。事实上,淮西军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因此他们从四个城门同时动攻击。但是,保信军对这样地情况也是早有准备,在各个城门附近都配置了相当强悍的防守力量。箭矢、石头、檑木、火油都准备的十分充分,只要淮西军士兵出现,迎接他们的,肯定是当头痛击。

    双方地战士在交战中撕打,交缠,你捅我一枪,我就要还你一刀,当真是杀得血流成河。杀得积尸如山,杀得脾气大,杀得人仰马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鲜血味道,那是在城墙下越聚越多的鲜血释放出来地,城墙上的热血不断的流淌下来,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断断续续的瀑布。因为城墙被鲜血润滑了,有些云梯居然没有办法固定,不用罡字营士兵推倒,它们自己就滑倒了。

    城墙上不断的有箭镞射下来。有石头砸下来,有檑木滚下来,有长矛掷下来,有弯刀扔下来……还有尸体不断的掉下来,下面的淮西军士兵同样叫苦不堪,有些人已经精神崩溃,无力的靠着血淋淋地城墙。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战场上。天生勇敢的人和天生懦弱的人,数量基本都是一样多的。当那些天生勇敢的人不断的被消灭,进攻的疯狂也就渐渐地被压下来了。

    那些扛着云梯的淮西军士兵,成为保信军弓箭手射击的选,他们肩膀上托着重重的云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加没有办法移动,当上面的箭镞不断的射下来,他们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中箭的份。他们中箭倒下地直接后果,就是云梯摔下来,上面地人员好像被风吹落的干果,被下面地人流所淹没。兵法虽然有云,兵者、诡道也,但是正兵对决依然是王道,在这里,双方拼的是一种勇气,是无畏,是敢死争先的牺牲精神,同时也拼双方士兵的数量。双方的指挥官都在密切的关注着战场的动静,随时将生力军调到那些战斗最激烈的地段,随时将危险的苗头用鲜血和勇气压下去。

    令狐翼一直在刘鼎的身边,冷静的用箭镞解决着一个个爬上来的淮西军士兵。从他的角度看出去,看不到城墙下的淮西军,但是可以看到距离城墙两三丈远的淮西军,他的箭镞,不断的掠过城墙,将后面的淮西军不断的射倒。淮西军的数量是有限的,保信军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淮西军的人倒下的越多,保信军的压力就越小。谁最先消耗到一定的程度,谁就会先撤下来,这是战场的必然规律。

    卫京幸如同是幽灵一样,潜伏在城楼的角落里。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整个城楼南面的城墙,三十丈内的距离,都是他的控制范围。他的箭镞很阴险,专门寻找那些紫焰都的士兵。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躲藏在黑暗中的生活方式,并且将这样的暗杀方式挥到了极致,好多紫焰都士兵直到倒下去,也没有现卫京幸的存在。

    好些刚爬上城墙的淮西军士兵,要么被屠雷和秦迈等人砍死,要么被这些躲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死,他们好像潮水一样蜂拥而来,浩浩荡荡,源源不绝,但是在城墙上却突然形成了瓶颈,无论他们在下面多么的凶狠,可是能够顺利到达城墙上面的,仅仅不到他们的五分之一,而且他们是分散上来的,这先天上的劣势,注定了他们无法挥人数上的优势。

    还有那些扛着云梯的淮西军士兵,成了活生生的箭靶子,即使是水平最差的弓箭手,都可以瞄准他们进行射击。还有从城墙上落下的石头,也常常将他们当做选的目标,因为他们无法移动。而这些淮西军士兵的倒下,往往意味着一条云梯要摔下来,上面至少有五六个自己的同伴,还要砸到下面的同伴。因此往往一条云梯摔下来,至少有十多人伤亡。

    始终没有看到白钦翎的身影,不知道他躲藏在什么地方,然而,那些在城下吼叫地淮西军军官,常常被突如其来的怒箭狠狠的穿透单薄的身体,连同自己身后的同伴一起被射杀。卢瑭的两个副将,都在城下大声的吼叫着。开始的时候声音非常地宏亮,但是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云梯的长度不够,注定了淮西军的进攻是多灾多难地。付出的代价同样的惨重。每一次云梯倒下,都有数个甚至数十个淮西军士兵被砸到,那场面就如同是下锅地饺子。将下面搅得一团糟。但是,淮西军的人数毕竟很多,他们从桐城的四个城门都起了攻击,在多个地段,还是有不少的淮西军成功的爬到了城墙上,和保信军展开肉搏战。

    淮西军主要攻击的目标,当然是在不断射的弩机。这些弩机在不断的出弩箭。呼啸而过地弩箭,切断了后面的淮西军队伍。对参加战斗的淮西军士兵也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每一枚弩箭掠过,都要带起一阵猛烈的血雨。保信军当然不能让弩机受到敌人的侵扰,他们在弩机的旁边,都组织了刀盾手和弓箭手组成了掩护小组。

    董冠就是其中的一个小组长,带领着二十个保信军士兵战斗。随着战斗的激烈持续,不断有淮西军士兵被他们杀死,但是董冠身边地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包括一个叫做刘雷在内的鬼雨都战士,都不幸战死了。他无意中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现只有四个人了,而且个个都是伤痕累累。

    嗖嗖嗖!

    董冠连续三箭,将准备爬上城头的三个淮西军射下去,随即感觉到右手手臂一阵酸麻。他已经连续射出了太多的箭镞,远远的出了正常人的负荷,但是,残酷地战斗迫使他还不得不继续射出更多地箭镞。

    嗖!

    蓦然间。突如其来的一枚箭镞。射中了董冠地小腿,钻心的疼痛。让董冠忍不住向前踉跄了两步,距离城墙的边沿很近了。刚好这时候,一个疯狂的淮西军士兵成功的爬上了城墙,他恶狠狠的举起长矛,狠狠的刺在董冠的小腹上,董冠躲避不及,蛇脊长弓落地。

    噗!

    旁边一个保信军士兵举起横刀,狠狠的刺在那个淮西军士兵的左肋,同时将他一脚踢向前。董冠身体一歪,和那个淮西军士兵撞击一起,然后摇晃着从城墙上摔了下去,随即就被下面的人潮淹没,再也看不到了。后面涌上来的淮西军士兵,立刻被移动过来的保信军士兵挡住,虽然不断的有人成功的爬上城墙,但是想要扩展战斗区域,却是根本不可能。

    罡字营旅帅苍孤渊和云剑丹都在这里坚持战斗。

    苍孤渊的左手肩膀上还插着一枚弩箭,当时中箭的他,伸手一刀,就砍掉了箭杆,继续战斗,他身边本来有十多个同伴,现在只剩了下两三个,而且是伤痕累累的。云剑丹同样是弓箭手出身,带着五六个弓箭手专门袭击那些架着云梯的淮西军。在他们的暗算下,连续有十多条云梯被摔了下去,在下面引了极大的混乱。然而,还是有悍不畏死的淮西军士兵爬上来。战斗越来越激烈,在城墙的边沿,很快就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箭矢、石块、火把,自上往下,从下往上,上下左右,呈散状,向各个方向飞动。每碰到一个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红的小浪花,引一句凄厉的叫声。沸油、檑石一律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投洒者施加的初始动量,做着快的自由落体运动。当他们遇上反向运动的登城者时,往往带着对方一起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一些不幸战死的保信军士兵,也时不时地划出同样的轨迹,栽下城墙,随即被淹没。

    这时候,大队的淮西军士兵开始用檑木撞击城门,尽管城楼上不断的有箭镞落下,但是他们依然在执拗地对着城门,尤其是门缝处,撞、收、撞、收地进行前后平移运动,出难听刺耳的金属碰撞巨响。在城门的里面,已经被堆积如山的麻袋死死的堵住,两个巨大的生铁块也被放下来了,尽管外面有檑木不断的碰撞,但是,城门基本是纹丝不动的,然而,外面的淮西军士兵并不知道,于是他们继续努力,继续憧憬着将城门撞开的美梦。

第157章 桐城!桐城!桐城!(3)

    “弓箭手!”

    沈梦是刀盾手出身,这时候却指挥着八十名的弓箭手,专门射击那些最危险的地方。{第一看书}哪里聚集的淮西军最多,哪里落下的箭镞就最多。在沈梦的命令下,弓箭手迅集合起来,就在城楼的后面,然后对天射击。箭镞斜斜的射到天空中,然后斜斜的落下,覆盖着城门前面两三丈的位置,抬着檑木的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倒下,檑木也几次掉在地上,但是很快又被抬起来继续撞击。在淮西军的不懈努力下,城门终于裂开了,结果他们很快就看到,在城门的背后,道路早就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已。

    嗖嗖嗖!

    正在这些淮西军士兵愤怒而且绝望的同时,保信军弓箭手的箭镞再次落下,他们被困在城门洞里面,进退不得,最后一点点的被消耗掉。城门的外面,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有些地方积累的血液齐膝高,然而,淮西军还在尽着最后的努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疯狂。他们的进攻还没有过去,进攻的士气还很高,好多淮西军士兵的眼睛还是红的,显然是杀红了眼。

    甚至,淮西军连撞城槌都出动了,这些他们不知道从那里抢掠到的古老武器,跟城墙较上了劲,犟驴般用铁头冲顶着石壁,在纷飞的石屑中,让城墙和自己的铁头都变成坑坑洼洼的丑模样。城头地保信军士兵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他们用凶狠的弓箭还击。还用滚烫的沸油给它们加些润滑剂,用燃烧的火把给它们披件红装。城下地战士则用泥浆桶、水桶、沙袋扑灭火苗,让它们继续释放自己的破坏能量,知道自己倒下为止……

    云梯被推到。又被竖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执地竖起。云梯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间摆动。有些云梯甚至在空中停留了一刻钟以上的时间,直到上面的人被箭镞全部射死为止。尽管如此,淮西军的登城战士们仍前仆后继地窜上这种危险地工具。在上头玩空中杂技表演。屠雷和秦迈等人,都已经连续掀翻了十多条的云梯,砸死了大量的淮西军士兵。

    “淮西军地三板斧,是很难对付的,但是过了三板斧以后,他们就要沉寂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咬紧牙关,牢牢的坚持住最前面的战斗。我们不但要战胜淮西军。还要打怕淮西军,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和我们正面碰撞!”刘鼎看着激烈的战斗场面,默默的在内心里激励着自己,同时也激励着身边的所有人。

    火光、烟雾、尘土、石屑、鲜血、叫声、喝声、吼声、骂声、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所有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地东西,此刻在各处城墙上下交汇缭绕,冲击着视觉,鼓动着耳膜,刺激着鼻咽。痛苦地、疲倦地、凶猛地、疯狂地、麻木机械地,战士们以各种身体状况在劈砍刺捅、砸掐击洒。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扬红的,被烟熏红的,被血映红的,还是因同伴之死而懑怒满怀,杀红了眼。

    这样激烈的战场,如此惨厉的战局,是强攻城池时最常见的场面。这种场面也很难分得出优劣高下。双方斗的就是毅力。比地就是耐性,拼的就是消耗!看谁的人更多。看谁的物资更充足!淮西军的人数虽然很多,保信军的人数也不少,结果是两方的数量都在不断地降低,而淮西军地数量下降的更多。

    令人惊叹地是,在如此汹涌的攻击态势前,东门上的保信军士兵,就象一道顽固的防风林,尽管被大风大浪吹得摇摇摆摆,却是始终不倒。他们充分挥了刘鼎时刻强调的勇敢,顽强,坚毅,忍耐力强的作战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组建起一道钢铁长城,硬是不让敌人通过雷池一步。

    淮西军左路军指挥使卢瑭打量着战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随着战斗的持续,淮西军的士气越来越低了,那些爬上云梯的士兵,再也没有那么勇敢,动作也没有那么迅,在城下的淮西军士兵,已经有退缩畏战的现象。淮西军的进攻劲头正在逐渐的过去,接下来士气肯定会越来越低落,最终一厥不振。

    颜觉郦同样凝视着战场,意识到只有援兵才能重新鼓励淮西军的士气,他随即阴沉的说道:“命令右路军,投入战斗!”

    右路军指挥使张佶当即下令部队出,加入战斗。但是在真正调派军队的时候,他悄悄的对自己的副将打了个眼色,于是那个副将就悄悄的留下了一千人,只出动了四千名的士兵。在张佶看来,舒州保信军的战斗意志非常的顽强,这样子强攻绝对不是办法,必须采取其他的攻城手段。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微弱的阳光从西边照过来,桐城上面的守卫者,都沐浴在阳光里面,全身好像都笼罩在淡红色的血色中。桐城的五丈城墙,笼罩在阳光的阴影中,让人看起来格外的不舒服。远远的看过去,桐城好像一头蹲下来的猛虎,那东门就是硕大的虎口,随时都会吞噬掉无数人员的生命。

    刘鼎用望远镜观察着淮西军的动静,现对方投入了生力军,随即对刘孤说道:“命令唐沐枫带部队上来!”

    刘孤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忠字营旅帅唐沐枫带领两百五十人赶到,全部都投放在东门的城墙上。

    双方都投入了生力军,战斗显得更加的激烈,生命和物资都在急促的消耗着。淮西军采取这种添油战术,对于刘鼎来说。算是小小的安慰。因为双方投入战斗地人员很多,紫焰都和鬼雨都战士的作用,都被大大的弱化了,普通战士之间的生死较量。决定了这场战斗地胜负。{第一看书}战斗,说到底还是个人和个人之间的较量,尤其是冷兵器时代。

    黄福,隶属于罡字营乙旅的老兵,从郓州起义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跟随着黄巢南征北战,直到雷池大战负伤掉队,才不得不暂时脱离了黄巢的队伍。他以为自己可以静静地安老的。然而今天,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但在他战死之前,他至少还可以为自己拉进太多地陪葬。战刀挥舞出凄厉的光芒,黄福就象一个疯狂的屠夫,身边倒下的尸体堆积成一片尸墙人垒,他犹自不知疲倦地狂砍着,直到身手至少六名淮西军同时戳进他的尸体。

    陶金。舒州本地人,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充分寄托了父母的希望,但是,他最后还是参加了起义军,他平时显得很羞涩,很腼腆,在面对至少十名淮西军士兵的围攻里,身中十余刀。却依然坚持不懈地战斗着,凶狠地砍杀着身边地每一名敌人。在他砍倒第六名对手时,致命的打击从脑后袭来,他两眼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依然狂舞战刀,狂喝连连,一名淮西军士兵刺进他胸膛的同时。他也反手将自己的刀捅进了对手的胸膛。然后他笑着躺倒在地上,耳边是无数战友的呼喊。

    当他们倒下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起码要被董冠快很多,然而,这就是战场。一名罡字营士兵在砍倒了冲上来的淮西军对手后,身中三刀,却依然怒睁大眼,坚持不倒。硬是抱着那刚刚上来地淮西军士兵一起向着城头下跳去,砸中一架云梯,将满梯的士兵一起带落,重重摔死。

    还有一名左臂被断,只留下一点皮肉相连的罡字营士兵,神情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片修罗杀场,仿佛是在寻找自己的那只断臂,在茫然地转了几圈后突然呵呵笑了几声。然后他用仅剩那只手在身上浇满火油,向着城头下火光升起之处纵身一跃,将身边的淮西军士兵带入巨大的痛苦里面。还有更多的罡字营士兵,即使倒下了,也要向着城外倒下,因为即使是没有生命地躯体,同样是一件杀人地武器,可以将淮西军砸碎。

    卢瑭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越来越少,士气越来越低落,急忙气势汹汹地叫道:“上去!上去!上去啊!

    颜觉郦冷峻的对传令兵叫道:“命令他们,天黑之前必须上去!”

    淮西军再次起猛烈的进攻,在颜觉郦的压力下,张佶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喝令右路军的五千人全军压上。大量生力军的加入,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淮西军的士气,同时给守城的保信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然而,保信军同样不甘示弱。在刘鼎的命令下,忠字营旅帅郭慕带领两百五十人杀到,迅将城头上的恶浪压了下去。同时,忠字营的其他士兵,也全部增援到城墙的其他方向,誓不让敌人登上桐城半步。

    两股汹涌大潮,在桐城五丈高一丈宽的城头上来回碰撞,试图将对方压倒粉碎。血肉在兵刃挥动的间隙里飞溅,人的腑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城下本来乾燥的泥土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血水好像小溪一样从城头上流淌下来,最终变成了血红色的护城河。

    当天色逐渐黑暗下来的时候,淮西军的左路军,已经伤亡了两千人,淮西军的右路军,伤亡也过了千人。淮西军的士气严重低落,只有军官的不断吆喝,甚至是挥舞着弯刀威胁,他们才会爬上城头。眼看继续战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只有不断送死的份。卢瑭只好阴沉着脸,悻悻的说道:“撤!”

    右路军指挥使张佶同时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呜呜呜呜……

    低沉的军号声再次响起,幸存的淮西军急忙撤退。他们撤退的场景非常的壮观,几千人转身撒开脚丫就跑,度快的哪怕是白钦翎的箭镞,也无法追上对方地背影。一会儿以后。在桐城的城墙下面,只有交错重叠的人员肢体,还有大量被抛弃的云梯。

    这次淮西军进攻,投入了上万人地兵力。损失了差不多三千人。左路军受到严重的打击,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桐城高高的城墙,似乎成了淮西军的噩梦。在江淮地区战斗了这么久的淮西军,忽然有种很奇怪地感觉,就是自己再也无法向西前进半步了。当然。保信军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包括董冠在内的数百人伤亡。

    晚上,淮西军地各个军官都被叫到颜觉郦的营帐。商量第二天继续进攻的事情。颜觉郦的脸色非常的阴沉,使得他身边的狗头军师金维东也不敢说话。攻击失利的卢瑭虽然没有受到责备,但是他知道是颜觉郦看在自己姐姐的份上才放过了自己,因此也识趣地没有说话。军事会议开得非常的沉闷,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前途有点黯淡。

    桐城必须拿下来,这是所有淮西军将领的共识,拿不下桐城,不但在秦宗权面前无法交代。而且对于淮西军的威信,也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连乳臭未干的刘鼎,都可以令淮西军无计可施的话,其余的节度使将会大大地增强对淮西军的信心,一旦这些节度使重新恢复对淮西军的信心,这绝对不是好事情。因此,在会议的最后,颜觉郦冷冷的说道:“今晚,将所有的云梯全部加长!明天。左路军和右路军继续起攻击!直到,拿下桐城,又或者是,部队全部打光为止!”

    所有人顿时凛然。

    在淮西军忙碌的同时,桐城内地保信军也没有闲着。今天地战斗,的确给淮西军不小地重创,但是保信军自己也损失了数百人。{第一看书}包括董冠在内。董冠是在霍山县就开始跟随刘鼎作战的。然而,在桐城。董冠却流尽了自己的最后一滴血。董冠的遗体还在城外,尽管派了好些人攀绳下去寻找,但是那里太混乱了,尸体重重叠叠,堆积了五六层,翻遍了好些尸体堆,就是没有找到董冠的遗体,刘鼎也只好作罢。

    当晚,桐城内也在召开军事会议,总结今天战斗的经验教训,调整部队的编制,重新科学的划定守备范围。同时,更主要的是,补充消耗的物资。趁着夜色,大量的保信军士兵被送到城下,将那些还可以使用的箭镞都收集起来,然后用绳索拉上去,继续使用。淮西军经过一天的战斗,也非常疲惫了,对保信军的这些动作,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淮西军继续动进攻。太阳刚刚出来,在桐城的外面,黑压压的全部都是人群,向着桐城缓缓的走来。桐城的罡字营士兵,都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来,随即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的垂下了武器。这些黑压压的人头是淮西军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是……老百姓!

    数千名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在淮西军的驱赶下,麻木的向着桐城方向走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想必是庐江或者是庐州的老百姓。他们的神情都显得非常的恐惧而麻木,好像有无形的绳子将他们捆绑起来,牵到了桐城的前面。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他们的中间,都是淮西军的弓箭手,不少还是紫焰都的士兵。

    在淮西军的大营外面,卢瑭再次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这个办法又来了,看刘鼎怎么对付!”

    张佶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这种驱赶老百姓充当挡箭牌的战略,一直是淮西军的最爱,当初也的确取得不少的成绩,攻克了不少的城镇,但是现在已经不吃香了,不是淮西军变得仁慈,而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谁再吃这一套。包括陈州刺史赵在内的守城者,都再也不会怜惜这些老百姓的性命。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靠近城墙的,马上就是箭如雨下的局面。卢瑭居然还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吓唬刘鼎,冷酷嗜血的刘鼎会吃这一套?不过他要是吃这一套,那倒好办了。

    想了想,张佶淡淡的说道:“最好是马到功成。”

    卢瑭眼神阴鹫的对部下说道:“将老百姓驱赶到前头去,看刘鼎什么反应。”

    城墙上的罡字营官兵。马上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刘鼎。

    所有人地目光,都深深的看着刘鼎。

    刘鼎根本没有考虑,转头用目光示意沈梦。

    沈梦点点头,大声叫道:“弓箭手!下楼!”

    八十名弓箭手跟着沈梦下楼来。

    沈梦继续叫道:“面对城墙!”

    数百名弓箭手全部面对城墙站好。

    刘鼎转头对令狐翼缓缓的说道:“命令城墙上面的所有人。全部向后转,前进三步!”

    令狐翼艰难地说道:“大人,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

    刘鼎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他们是老百姓。”

    令狐翼艰涩的说道:“大人,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刘鼎看着令狐翼可怜巴巴的眼神,慢慢地说道:“令狐。如果我们让开桐城,淮西军就会知道这个办法屡试不爽,他们就会继续长驱直入。他们会用同样的办法攻陷怀宁、太湖、望江、宿松等地方。舒州的所有人,包括孙婧慈、包括三小姐在内地许许多多的老百姓,都会成为淮西军的战利品,她们要么成为淮西军的军粮,要么被淮西军驱赶着,去占领下一座城市。所以,如果我们怜惜这些老百姓的性命,那就是害了舒州的全部百姓。”

    令狐翼木然。

    刘鼎拍拍他的肩头。深沉的说道:“令狐,我知道你于心不忍,你见不得这样地场面。这样吧,你也累了,就到后面去休息休息,用被子将耳朵蒙起来,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当事情结束的时候。我会家叫你的。”

    令狐翼痛苦的摇摇头,艰涩的说道:“难道……唉!”

    刘鼎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最终,令狐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的走下城楼,到后面去躲藏起来了。

    刘鼎挥挥手,罡字营旅帅苍孤渊大声布命令:“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听着,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三。立定!”

    城墙上地罡字营官兵。已经知道刘鼎的抉择,都听话的退到了城墙的里面。背对着外面的荒野。有些事情,是无法回避的,但是这样做,起码可以让他们的内心稍微好受一点,毕竟他们不用注视那个血淋淋地场面。如果那些无辜地老百姓要责怪,只能责怪淮西军将他们送到桐城下面来,希望他们有来生,不要生活在这个混乱的世界。

    城墙下地沈梦,厉声高叫:“举起你们的弓!”

    大部分的弓箭手都下意识的举起了蛇脊长弓,只有极少数人犹豫了片刻。他们射出去的箭镞,针对的是什么目标,他们当然很清楚,有些人想到里面的妇女和孩子,手腕情不自禁的变得软绵绵起来。

    沈梦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们,缓缓的说道:“为了舒州的父老乡亲,为了你们的老婆孩子,为了不再有更多的百姓被驱赶到别的城下,我命令你们,举起你们的弓!”

    犹豫片刻之后,所有的弓箭手终于举起了蛇脊长弓。

    隔着厚厚的城墙,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心里毕竟好受一点。

    或许,这就是俗语所说的“眼不见为净”吧。

    苍孤渊在城头上朝沈梦打手势,意思是目标已经进入射程范围。

    “预备!放!”

    沈梦毫不犹豫的喝道。

    嗖嗖嗖!

    密集的箭镞,从城墙上掠过,然后准确的落在距离城墙十五丈的区域。

    杂乱的惨叫声传来,有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那种特别的惨叫。

    “预备!放!”

    沈梦的脸色非常的冷峻,继续毫不犹豫的喝令。

    嗖嗖嗖!

    这一次的箭镞,要比上次整齐多了,箭镞的力度更强。

    城墙下的惨叫声和呻吟声更加的密集,女人尖厉的嘶叫,在桐城的四周久久的回荡。

    沈梦依然在面无表情的继续下令放箭。

    “向左三个刻度,预备!放!”

    “向右三个刻度。预备!放!”

    城墙上地人,听到沈梦冰冷的声音,深深的震动着他们的心房。他们看不到城墙下地场景,看不到中箭的人是如何的倒下。但是他们能够听到中箭的人的哀嚎,那种和战争完全不同地哀嚎,还有人哀怨的哭泣。但是他们必须努力的将这些声音排除出去,否则,将会影响他们地战斗。萧骞迪英俊的脸庞。也在悄悄的抽搐着,握着缅铁弯刀的手指,悄悄的爆出阵阵骨裂的声音。

    箭镞还在不断的落下。呻吟声和惨叫声都越来越微弱,终于,慢慢的,慢慢地,一切归于平静。苍孤渊从城墙边沿探出头去看了看,现城墙下,不过是多了一层尸体而已。当他们倒下的时候,和淮西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于是。他对沈梦打出手势,沈梦才下令停止了放箭。

    张佶凝视着空荡荡的荒野,冷冷的说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卢瑭狠狠的说道:“刘鼎,你够狠!”

    颜觉郦也同样注视着前线。

    刘鼎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卢瑭这样的小把戏都能够迫使刘鼎撤退,那刘鼎在霍山县早就死了。

    副将刘建锋说道:“大帅,也许我们可以考虑挖地道……”

    颜觉郦点头说道:“正合我意。左路军,右路军!给你们各自十天地时间,每军挖出至少两条地道来!”

    那一排排的箭镞。似乎打击了淮西军的进攻,他们再也没有动进攻,桐城的保信军,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机会。尽管桐城已经被包围,但是战士们的士气都很高,刘鼎本人都在桐城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战士们一方面忙着恢复体力。一方面忙着补充物资。等待更激烈地战斗到来。

    晚上,刘鼎正在城内巡逻。沈梦急匆匆地赶来,急切的说道:“大人,你看!”

    刘鼎登上城墙,顺着沈梦地手指看过去,现了一点点隐约的光亮,他仔细的听着黑暗中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寒风中飘来的铁锹的声音。对于保信军的战士们来说,这种铁锹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淮西军的士兵在进行土工作业。

    沈梦狠狠的说道:“敌人要挖地道。他们总是用这样的办法来攻城,看来这次也想做地老鼠。”

    苍孤渊忧虑的说道:“大人,我们在城内也挖掘横向的地道吧!率先将敌人的地道堵死了!”

    刘鼎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没有必要。正常安排战士们休息,恢复体力,补充物资。”

    苍孤渊疑惑的说道:“那万一敌人从地道里面进来……”

    刘鼎转头看着外面的黑暗,淡淡的说道:“他们进不来的,我有办法对付。”

    苍孤渊和沈梦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刘鼎何以这样自信。要知道,挖地道乃是淮西军的老本行,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攻破了几十座乃至上百座的城市啊!在中原地区的那么多城市里面,除了赵、赵双兄弟镇守的陈州,其余的所有城镇,都被淮西军攻破过了。淮西军的地道战,实在是所有节度使军队里面的最高水平。

    刘鼎却没有解释,只是吩咐苍孤渊在城内挖掘几个水井,密切留意敌人的地道位置,看看淮西军的地道究竟到达了什么位置。苍孤渊和沈梦自然照办,但是内心的疑惑还是无法消除。六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刘鼎还是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倒是城内的保信军战士有点按捺不住了,他们都担心的时刻关注着水井的水位,生怕淮西军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万一敌人挖地道突然钻出来,将会给桐城带来致命的打击,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令狐翼直言不讳的说道:“大人,战士们都有点担心,淮西军的地道,可能已经挖到了城墙的外面了。有些战士将耳朵贴在城墙上,可以听到地下有淮西军在打洞的声音。”

    刘鼎自信的说道:“没关系,我们继续观察水井的情况。”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水井里面的人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两天之后,水井里面的水,终于生了变化,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到最后,水井里面的水完全消失了。很显然,淮西军的地道,已经挖掘到了城墙下面了。

    刘鼎果断的说道:“我们晚上行动!”

    夜静更深。

    桐城的东门附近,缓缓的放下十二条粗粗的绳索,跟着数十名鬼雨都战士从绳索上利索的爬下来。城头上实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看起来黑漆漆的一团,淮西军的斥候也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为了掩护城外的动静,刘鼎下令集中一些战士在城内挖掘地道,铁锹的声音不断的传出去,淮西军的斥候也听惯了。

    卢瑭听到报告说淮西军同样在挖掘地道,轻蔑的笑了笑:“他们现在才现,已经晚了。”

    刘鼎打着手势,吩咐鬼雨都战士按照白天测量好的位置,迅动手挖洞,他自己则在城墙的下面,指挥三个巨大的木桶放下来。三个大木桶缓缓的放下来,被九个鬼雨都战士抬着,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大木桶里面装满了黑色火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脚步都非常的轻微。

    屠雷等人快掘洞,很快就有了效果,在城外的三个距离差不多相等的地方,挖好了三个很深的大洞,每个都有一丈多深,隐约可以看到下面的水印。刘鼎将木桶埋在深深的泥洞里,然后命令战士们都退开,安排刘虎和刘岱同时负责其余两个火药桶,自己小心的安装好导火线,点燃了导火线之后,迅的跑开。

    旁边的人早就远远的趴下了。

    轰隆隆……

    整个原野剧烈的震动着,如同是生了地雷,一团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桐城。沉睡中的淮西军和保信军士兵,都被震醒了,纷纷爬起来,看着外面,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见桐城的方向,耀眼的火光一闪而逝,依然是漆黑的一团,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轰隆隆……正在惊疑之间,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声传来,土地震动的更加厉害了。

    颜觉郦从营帐里面走出来,大声说道:“怎么回事?哪里打雷?”

    没有人能够回答。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这一次,颜觉郦清楚的看到了火光,甚至看到了桐城的城墙下面,有几十个诡异的人影,正在顺着绳子往上爬,但是火光瞬间消失,那些诡异的人影,随即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谁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出城,更不知道他们和剧烈的响声有没有关系。

    颜觉郦正在狐疑,卢瑭急匆匆的赶来,气急败坏的叫道:“地道!地道!地道……”

    颜觉郦顿时意识到不妙,但是还是冷静的说道:“地道怎么了?”

    卢瑭哭丧着脸说道:“三条地道全部都垮了,我的人全部都被埋在下面……这个刘鼎会妖法……”

    不久之后,张佶同样神色紧张的跑来,急切的说道:“我们的三条地道也全部都垮了,有至少五百人被埋在下面……”

    颜觉郦木然良久,两只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说道:“进攻!进攻!进攻!将桐城彻底的撕碎!”

第158章 苦中作乐(1)

    夜,非常的阴沉,没有丝毫的星光,凛冽的寒风不断的刮过,将城头上的军旗吹的猎猎作响。刘鼎等人迅的回到城头上,静静的凝视着淮西军的反应,桐城内的每一个战士,都做好了等待淮西军疯狂反扑的准备。

    果然,淮西军的大营很快就有了动静。三声剧烈的爆炸过后,淮西军的地道被全部震垮,近千人被埋在地下,淮西军统帅颜觉郦几乎气炸了。他当即下令,淮西军全军出动,准备猛攻桐城。一声令下,淮西军的大营内,灯火通亮,到处都是来往的人群,大量的云梯和投石机都被集中起来了,淮西军将投石机称作霹雳车,十多辆的霹雳车集中在灯光最亮的地方。各个部队都紧张的集结,睡眼惺忪的士兵,被军官从被窝里面拉起来。从桐城的城头看下去,淮西军的大营好像炸开了锅,如同沸腾的霍山,随时都会向桐城倾泻过来。

    “来了!兄弟们!准备!”

    萧骞迪冷冷的说道,握着缅铁弯刀的手指骨出轻微的爆裂声。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保信军官兵,全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东门的城墙上,还是罡字营的战士负责把守,忠字营唐沐枫旅配合,在城楼的后面,忠字营的郭慕旅严阵以待,随时都可以上来支援。大家都明白,淮西军肯定会疯的。

    刘鼎站在军旗的下面,远远看见无数的淮西军士兵开始列队,最前面的,自然是有用盾牌的刀盾手,最前面的人都举着盾牌,稍后面的人则扛着加长的云梯,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至少有上千人,最后面则是攻城兵器。包括大型弩机和霹雳车。不断有骑马的淮西军军官在军队前面呼叫着,出一连串地号令,现场的气氛十分的紧张。

    然而,淮西军虽然在不断的列队,不断的调整着部队地序列。但是却始终没有进攻。不久以后,那些霹雳车和大型弩机都渐渐地退到后面的黑影里,随后,列队的人渐渐散去。重新隐藏在营帐里面,跟着灯光也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又完全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桐城的城墙上有上千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们地动静。一定有人以为这是幻觉。

    萧骞迪诧异的说道:“咦?他们搞什么鬼?”

    旁边地战士们也是面面相觑,淮西军不是要进攻吗?怎么又退缩了?难道是要等到明天?

    “留下警戒部队,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

    刘鼎也以为淮西军是准备在天亮以后动进攻,因此要求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等待天亮以后地恶战。他自己回到指挥所,将几个主要的军官找来,再次研究守城方案,确保万无一失。同时通过信鸽和怀宁的韦国勇取得了联系。得知望江县的舒州水军已经基本做好了出战的准备。随时都可以顺流而下,攻击庐江。

    然而。第二天天亮以后,淮西军依然没有继续进攻,远远的看过去,整个淮西军大营,一片的忙碌,却暂时不知道目标的所在。从城头上可以看到淮西军地部队在不断地调动,各种不同颜色的旗帜在来回缠绕,还有卢瑭、张佶和陈彦地将旗也在不断的移动,大量的淮西军士兵在将旗下面集结,随即向南方开拔,可是始终没有对桐城动攻击。

    狄火扬的情报很快被送入桐城。

    原来,颜觉郦虽然昨晚气的疯,恨不得立刻将桐城撕碎了,但是他冷静下来以后,却又立刻修改了命令。在昨天的进攻中,已经清楚的表明,桐城城市太小,城墙又高,淮西军虽然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却不能完全展开。按照桐城的大小,投入一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就算将另外的一万人也投入,大量的士兵也不过是在后面排队而已。而且昨天的战斗,让淮西军的部分官兵严重失去了信心,他们在进攻中还没有遭受过如此严重的挫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居然伤亡了过三千人,而桐城却毫无损,甚至连上面的条石都没有被砸碎一块。

    桐城只是一座很小的城市,淮西军就遭受了如此严重的损失,如果一路继续打下去,不知道淮西军还要遭受多少的损失。淮西军的士兵也是人,他们同样懂得衡量利弊,如果攻占舒州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他们是不愿意继续进攻的。因为极有可能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甚至丧失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淮西军的进攻,是建立在强烈的抢掠基础上的,如果没有机会抢掠,或者是抢掠的代价太大,他们的士气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这一点,在进攻庐州的时候,就已经表露的非常明显了。

    在淮南军的协助下,庐州保信军成功的守住了庐州,这让希望进入庐州大肆抢掠的淮西军,觉得前途非常的渺茫,他们抢掠的希望破灭了,士气自然而然就会急促的下降,这一点,即使是淮西军的统帅秦宗权也无法改变,于是,他只好放弃了庐州,跑回去蔡州筹划登基典礼,就是希望重新刺激淮西军的士气。现在这一幕,在桐城又重演了。

    想要抢掠舒州,就要攻克桐城,但是攻克桐城,付出的代价谁也不知道有多严重。从昨天的战斗来看,舒州保信军的反击,绝对是最激烈的,比庐州的保信军要激烈多了。在刘鼎的带领下,舒州保信军显然没有将淮西军放在眼里,寸土不让,狠狠的打击了淮西军的气焰,也让淮西军抢掠的基本上消失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刘鼎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居然将淮西军挖掘的六条地道全部震塌了,还将近千名的淮西军士兵活活的压在下面。那三声巨大的震响,给淮西军的士气带来巨大的打击,一时间,在淮西军的队伍里面,传播着各种各样的谣言,全部都是对士气非常不利地谣言。

    有人煞有其事的说,刘鼎乃是雷神转世。那三声巨响,就是他引的雷电。还有人说,刘鼎是神仙下凡,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引雷电。当然。认为刘鼎是恶魔转世的人也不少,那三声巨响乃是恶魔的吼叫。更令人哭笑不得地是,还有谣言说,刘鼎是阎罗王转世。那些挖掘地道地士兵,全部都被他抓到阎王殿去了。还有人说。刘鼎在舒州杀了五十万人。因此是名副其实的修罗王,他的杀气已经覆盖了整个舒州,没有人能够化解。

    听到这些谣言以后,颜觉郦火冒三丈,整个舒州全部人口都不到五十万,刘鼎去哪里杀五十万人?颜觉郦真想将传播谣言的家伙抓出来,将他也杀到阎王殿里面去,又或者是吊死在营门外地旗杆上。但是谣言又哪里能够抓到确切的传播者?而且这件事情越演越烈。最后居然连卢瑭和张佶都有意地放纵这样地谣言流传。因为他俩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三声巨响过后。所有的地道都全部崩塌。

    火冒三丈的颜觉郦立刻下令,严禁谈论三声巨响和地道坍陷的话题,结果反而弄得士兵们心底下更加狐疑,无形中对桐城竟然有了一些恐惧感。桐城的城墙会突然拔高两丈,又有雷神的帮助,他们怎么个攻打法?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在身上佩戴鬼画符,以化解来自桐城的危险。

    桐城既然不能强攻,又不能挖地道,颜觉郦决定采取围困的办法。这对于士气有点低沉地淮西军来说,算是比较好地选择。依靠兵力上的优势,淮西军可以将桐城团团地围困起来,切断桐城和外面的联系,等桐城内的守军士气低落,乃至逐渐崩溃以后,才动雷鸣般的攻击。到那个时候,成功的几率比较大。

    经过一天的部署,颜觉郦指挥淮西军将桐城全部包围起来,在南门、西门和北门都安排了大量的兵力。在西门现了保信军挖掘的壕沟以后,颜觉郦下令在其余的三个门外挖掘同样的壕沟,不给桐城保信军出来反击的机会。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颜觉郦踌躇满志的认为,只要围上两三个月,桐城内的抵抗意志肯定会消失的,到那个时候,桐城就会像熟透的桃子,乖乖的落在他的手中。

    在调遣军队长时间围困桐城的同时,颜觉郦还派遣军队进攻皖口城和怀宁,断绝他们对桐城的增援。卢瑭和张佶自然承担了这两个“重任”,颜觉郦要他们率领左路军和右路军,分别攻略皖口城和怀宁。结果,从这两个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不是非常乐观,他们在这两个地方都遭遇了极大的阻力。

    卢瑭率领的淮西军,在向皖口城前进的路上,就遭受了不明军队的袭击,损失了三百多人,随后,在进攻皖口城的时候,又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战斗持续了三四天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皖口城哪里来的军队,而且是过千人的军队,结果大意之下,卢瑭指挥的淮西军左路军损失了一千五百多人。本来卢瑭的部队,在桐城下面已经受到了重创,士气普遍比较低迷,本来希望通过洗掠皖口城来提升士气,结果遇到坚强的抵抗之后,士气下降的更厉害。

    根据情报显示,在皖口城激烈反抗淮西军的,乃是勇字营的官兵,带兵之人,正是杨璧鳞。勇字营离开了桐城之后,在皖口城进行自我整顿,以杨璧鳞、杨佛午和杨鹭飒等“三杨”为的军官,和忠于贝然清的军官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辩,最终大家和平分手,分道扬镳。有部分和贝然清关系密切的士兵选择投奔庐州,投奔贝礼翊的麾下,但是他们只带走了不到两百人,其余的勇字营官兵,都愿意留在舒州,因为大部分的官兵都觉得,舒州要比庐州更加的安全,起码舒州的霸主刘鼎表现的要比林度和贝礼翊都更加的强势,让他们看到了强者的风采。

    最后,勇字营剩下的士兵,大约有六百人左右,本来贝然清强迫他们投降淮西军,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他们带着这股深深的仇恨,本来就打算杀入桐城去,和罡字营、忠字营的同伴们一起战斗。但是他们还没有出动,卢瑭率领的淮西军就到来了,于是,杨璧鳞带着勇字营地官兵,先袭击了卢瑭的部队。跟着又将皖口城的帮会都组织起来。共同对抗淮西军。皖口城是三不管的地区,汇集了非常多的流亡强盗,这些人地战斗力不在正规军之下,杨璧鳞将他们组织起来以后。皖口城地守军顿时增加到差不多一千六百人。卢瑭在他们的面前,自然讨不了好去。连续的拉锯战过后。卢瑭不得不选择撤退。

    同样,在进军怀宁城的时候,淮西军也遇到了强大地阻力。韦国勇坐镇怀宁,重新募集了上千名的壮丁,准备了强弓弩箭。舒州地百姓听说淮西军又来了,都显得非常地愤怒,他们在佴泰和诸葛斌的动员下,组织了数千名的民夫帮助守城。林诗梓也出现在了怀宁城的城墙上。视察部队。鼓励大家勇敢战斗。怀宁的城墙经过半年的加固,高度已经过了六丈。部分城墙甚至过了七丈,又有了这么多的壮丁,可谓是固若金汤。

    张佶率领的淮西军,背后不远就是桐城,他担心刘鼎会突然放弃桐城,从背后杀出,前后夹击他,到时候,立功地人是颜觉郦,被消灭地却是他张佶。这种买卖做不来,所以张佶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即使在进攻怀宁地时候,也时刻提防桐城的刘鼎。连续进攻了两三天之后,淮西军没有能够攻占怀宁,他不敢继续逗留,于是在怀宁周围搜刮了一番,就悄悄的撤走了。

    因为要围困桐城,颜觉郦不可能派出太多的兵力来攻打皖口城和怀宁城,虽然对卢瑭和张佶的行为都不满意,但是也只能暂时容忍,下令张佶和卢瑭两人的部队也参与了围攻,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桐城的包围圈构织的更加的严密。

    从光启元年闰三月的下旬开始,桐城的战斗就进入了围困状态,刘鼎和三千人左右的保信军被围困在桐城,但是和外界的联系并没有完全隔绝,悄悄在天空来往的信鸽,沟通了他和韦国勇、董澜之间的联系。韦国勇带领怀宁城的军队,时不时的对桐城西门的淮西军动袭击,让他们无法安心的围困桐城。同时,在颜觉郦察觉不到的地方,舒州水军开始悄悄的集结到杨叶洲,龙歌和马跃率领的龙战士,都加强了登6战的临时训练。

    在桐城里面,刘鼎随即对淮西军的围困做出针锋相对的反应。在被围困的日子里,总要做点什么,才能避免士兵的精神过分集中在敌人的围困上,减轻被围困的压力。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保持士兵的士气和活力,乃是头等大事,否则,士气的慢慢衰退,将会导致战斗力严重削弱。在刘鼎的倡议下,桐城内的保信军官兵,组织了多种多样的体育活动,以维持较高的士气和活力。

    蹴鞠似乎是大多数士兵的选择,城内的士兵组织了多支的蹴鞠队,没有战斗任务的时候,就展开各种各样的比赛。蹴鞠其实就是现代足球的雏形。《史记》和《战国策》最早记录了足球运动的情况。《史记》和《战国策》记载都表明,在当时的齐国故都临淄,蹴鞠已展成一种成熟的游乐方式,而且在民间广为盛行。齐宣王于公元前319年——公元前301年在位,由此可以断定:在距今二千三百多年前或更早的一段历史时期,在齐国故都临淄城足球活动就已广泛开展。蹴鞠已展成一种民间盛行的体育和娱乐活动项目。

    秦统一六国后,蹴鞠运动一度沉寂。西汉建立后,又复兴盛。汉朝人把蹴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而且在宫廷贵族中普遍流行。《西京杂记》上就记载:刘邦当了皇帝之后,把父亲刘太公接到长安城的未央宫养老,吃穿用度极尽豪华,终日看歌舞伎乐。但他却并不满意,终日闷闷不乐。原来刘太公自幼生活在城市下层,接近凡夫走卒、屠狗杀牛之辈,工作之余的娱乐活动离不开斗鸡、蹴鞠。于是,刘邦就下了一道圣旨,在长安城东百里之处,仿照原来沛县丰邑的规模,造起了一座新城,把原来丰邑的居民全部迁住到新城。刘太公和刘温也迁住到那里,又开始“斗鸡、蹴鞠为欢”,这才心满意足。

    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知道,在战国时期,足球是城市下层人民喜爱的娱乐活动。到了西汉初年。足球也得到贵族阶级的喜爱。桓宽的《盐铁论》中说,西汉社会承平日久,“贵人之家,蹴鞠斗鸡”为乐。一般的人们也是在“康庄驰逐,穷巷蹴鞠”。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就很喜欢观看蹴鞠运动。《汉书》记载。汉武帝在宫中经常举行以斗鸡、蹴鞠比赛为内容地“鸡鞠之会”。宠臣董贤的家中还专门养了会踢球的“鞠客”(类似于今天的球星)。可见,在西汉时期,足球活动的社会面更为扩大了。

    由于蹴鞠运动地兴盛,汉代还出现了研究这项运动地专著,汉代曾有人写了一部《蹴鞠二十五篇》,这是我国最早的一部体育专业书籍,也是世界上的第一部体育专业书籍。班固在写《汉书-艺文志》时,把《蹴鞠二十五篇》列为兵书。属于军事训练的兵技巧类。可惜后来失传了。西汉时期地项处是第一个因足球而名垂史册的人,不过他地经历却很不幸。《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名医淳于意为项处看病,叮嘱他不要过度劳累,但项处不听,仍外出踢球,结果呕血身亡,这也使得项处成为了世界上有史可查地第一个狂热“球迷”。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展,足球制作技术也有所改进。唐代在制球工艺上有两大改进:一是把用两片皮合成的球壳改为用八片尖皮缝成圆形的球壳。球的形状更圆了。二是把球壳内塞毛改为放一个动物尿泡,“嘘气闭而吹之”,成为充气的球,这在世界上也是第一个明。

    唐代的球体轻了,可以踢高。球门就设在两根三丈高的竹竿上,称为“络网为门以度球”。在踢球方法上,汉代是直接对抗分队比赛,“僻脱承便,盖象兵戍”。双方队员身体接触就象打仗一样。唐代分队比赛,已不是直接对抗,而是中间隔着球门,双方各在一侧,以射门“数多者胜”。从足球技术来说,是一种展:而间接对抗,从体力训练来说,却是足球运动地一个退步。

    由于球体轻了,又无激烈地奔跑和争夺,唐代开始有了女子足球。女子足球的踢法是不用球门地,以踢高、踢出花样为能事,称为“白打”。唐代诗人王建有一《宫词》说在寒食节这一天,宜春院的伎女以踢球为乐。唐太宗、玄宗都爱看踢足球,当时球门是“树两修竹,络网于上,以门为度球。球又分左右朋,以角胜负”。唐代不仅有了女子足球,而且有的女子踢球技术还很高。

    不仅皇帝宫中有这样的习俗活动,民间也有。诗人王维《寒食城东即事》诗中说,“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可见踢球之高。杜甫《清明》诗中也说,“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也说明了踢球习俗的普遍。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南宋时期,诗人6游在《春晚感亭》诗中描写过这个情景:“寒食梁州十万家,秋千蹴鞠尚豪华。”又《感旧末章盖思有以自广》诗中有“路入梁州似掌平,秋千蹴鞠趁清明”的诗句。

    有比赛就有球星。当时以踢球出名的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可不是什么专业的蹴鞠选手,而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恶少年,俗称的流氓小混混。唐代的各个皇帝,都非常喜欢蹴鞠运动,后宫嫔妃们也相当喜欢,只有杨贵妃是例外,因为她体形比较丰腴,跑动的时候容易出汗,但是杨贵妃很喜欢看别人进行蹴鞠游戏,身边的宫女们也多半是蹴鞠高手。

    越是荒谬的皇帝,对蹴鞠就越是沉迷,例如唐文宗,常常爬上一个“勤政楼”去居高临下看人家蹴鞠和摔跤,这场景可真够讽刺的,比起列祖列宗,市井气重了不少。当然,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如此,等到几代之后的唐僖宗,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恶少年,亲自蹴鞠斗鸡。而唐代的末代皇帝昭宗被朱温逼迫着从长安搬迁到洛阳的路上,六军都跑光了,只剩下一批神策军或者恶少年出身的“打球供奉”跟着他,可见感情深厚。

    中唐以后的军队当中,本来就有不少是恶少年。平日间就在街上蹴鞠斗鸡赌博的。舒州保信军里面。也有不少这样的恶少年,他们原本都是舒州当地地流氓小混混,只是为了出人头地,荣华富贵才参加军队的。现在重新操回老本行,自然是个个兴奋异常。对城外的围困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在正常训练和作息之余。能够参与蹴鞠运动,又或者是观看蹴鞠运动,对士兵的身心健康都是巨大的鼓舞。为了调动大家地积极性,刘鼎还煞有其事地按照现代的足够比赛,设定了比赛规程,鼓励大家积极参加蹴鞠运动。最后获得胜利的三支队伍,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刘鼎甚至许诺,获胜地三支队伍。将会得到他亲自颁的一个奖杯:一个精美地瓷器上面。刻印着所有队员地名字。

    刘鼎甚至还悄悄的让人在城内开下盘口,进行最原始的赌球活动。那些不能亲自参与蹴鞠比赛的士兵,于是又有了新的乐趣。桐城内一个女人都没有,成了奢望,于是赌博横行,赌球比赌博显然要有趣得多,于是很多人都将自己的薪金拿出来,参与赌球活动。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里,刘鼎就回收了过两千贯的资金,这些资金很快又成为比赛地奖励,于是大家地心思,都集中到了蹴鞠比赛上。当然,这里面的内幕,是极少人知道地,在外人的面前,刘鼎绝对是童叟无欺。

    一时间,被围困的桐城内部,喝彩声此起彼伏,赌球运动也是如火如荼,城外的淮西军偶尔听到,还以为城内生了动乱,都眼巴巴的等着看桐城的好戏,甚至连颜觉郦都走到大营的外面观看,等待刘鼎的人头被扔出来。但是很可惜,当喝彩声消失了以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桐城还是桐城,还是可以让他砰的头破血流的桐城。

    被刘鼎修改过之后的蹴鞠运动,对抗更加的激烈,团队之间的协作也更加的紧密,赌球能够赢得的奖励也越来越丰厚,自然吸引了更多的赌球之人,那些不喜欢嫖赌的士兵,也渐渐的被激烈的赌球运动所吸引,使得这项运动慢慢的展成一项产业,在以后的保信军里面慢慢的展壮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蹴鞠毕竟需要比较大的场地,而且比赛时间也长,同时能够参与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只能看热闹,无法达到让每个人都锻炼身体的目的,为了让更多的人都能够亲自参与,另外一项体育运动很快兴起,那就是角力。

    角力其实就是摔跤,比赛只需要不大的场地,甚至不需要正式的场地,人人可以参与。和蹴鞠相比,角力显然更加军事化,尤其是在混战的时候,角力的技术也经常用到,熟悉角力的技术,在战场上可以给自己增加几分保命的措施。而且角力的对抗,远远要比蹴鞠激烈,也有利于锻炼战士们的勇气和毅力。

    为此,刘鼎专门修改了比赛规则,其实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则,除了不能往要害的地方招呼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限制。这一点,已经有点像两个人打架了,只是不能生死相搏而已。在这些问题上,刘鼎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设计一个合理的比赛规程,这些自然有卢观影来完善,他显然要比刘鼎更加积极于制定各项详细的规则,仿佛这些已经成为了他的哀嚎。当然,如同蹴鞠运动一样,角力比赛也少不了博彩业的身影。不喜欢赌球的人,可以去赌角力,不喜欢角力的,可以去赌拳击或者是自由散打。

    反正刘鼎只需要提个大概的意思,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卢观影聪明的小脑袋搞定,于是拳击和自由散打也纷纷登场。刘鼎的基本的原则就是更加激烈,同时更加直接,更加有利于士兵的勇气和意志培养,温柔斯文在角力比赛中是没有市场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分分钟都要见血,没有勇气的人,是无法站到擂台上面去的。

第159章 苦中作乐(2)

    到后来,从角力延伸出来的拳击、自由散打等,也逐渐有人参与。尤其是自由散打等,可以充分展现每个人的综合能力,除了不使用兵器之外,和实战没有太多的区别,吸引了不少高水平的战士参加。大家真的动起手来,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因此受伤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鬼雨都战士。然而,在反反复复的比赛里面,战士们的士气非常没有下降,反而显得更加的亢奋,淮西军的围困,没有让桐城保信军感觉到绝望,反而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希望。

    体育活动毕竟是体育活动,士兵们最终的工作还是要战斗的,无论什么样的体育活动,能够参加的人还是少数。对于大部分战士来说,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是最终的目的,因此,练武,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练武不但能消磨时间,而且是他们生存的必须。只有抓紧每一分的时间来锻炼自己,才能在残酷的战争中幸存。

    鬼雨都战士当然不用说了,他们是刘鼎重点训练的部队,从肉搏战到箭术,都有人对他们进行严格而科学的训练。刘鼎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指导他们练武,同时也从他们的身上学习某些有益的东西,以增强自己的能力。最初从霍山县出来的那些鬼雨都战士,现在都已经成为骨干中的骨干,对其他人产生着重大的影响。

    在这次桐城保卫战里面,鬼雨都战士是当之无愧的骨干,他们是抗击淮西军的中流砥柱,是所有保信军战士的主心骨。登上城墙的淮西军紫焰都士兵,大部分都是被鬼雨都战士杀死地。只要看到那些额头上有双剑交叉图案的战士出现,别地保信军士兵。都有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而能够成为鬼雨都战士的一员。也是很多保信军士兵最大的愿望。

    在被围困地桐城,刘鼎招收了大约一百名的保信军老兵进入鬼雨都战士,以弥补之前的空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初黄巢起义军的骨干。在沉寂了四年地时间以后,他们重新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在这场选拔赛里面,大约有五百名地士兵参加了其中地角逐,表现了相当强的战斗能力。通过不断的选拔和比赛。刘鼎成功的将士兵的士气,维持在较高的水平。尽管淮西军每天晚上都会派人骚扰。但是保信军的士气始终让淮西军无计可施。

    罗汉堂的规模也再次扩大,成员越来越多。罗汉堂原来地成员只有沈梦、乌杰、茅宇、吉泽光等少数人,现在则增加了罡字营地旅帅屈飞韬、周杰旺、江沁翎、苍孤渊、云剑丹,忠字营的旅帅李启鸣、赵佑石、郭慕、唐沐枫、程千藏、车荷龙等人,还有部分队正级别地军官,他们和刘鼎的关系,也从单纯的部下和领导的关系,变成了弟子和师傅的关系。

    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士兵和节度使之间的关系。要比后世的更加密切,因为这时候的军队。完完全全是属于节度使私人的,士兵们吃的穿的用的住的,从个人物品到武器装备,都是来自节度使,因此,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国家观念,对朝廷更没有什么好感,节度使就是他们最高的指挥官,节度使的命令就是最高命令。说的不客气一点,他们就是节度使的私人财产,节度使指到哪里,他们就杀往哪里。当然,要成功的维持这样紧密的关系,节度使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为了能够笼络他们,各地的节度使也是绞尽脑汁,不择手段,除了金钱美色之外,相互间的亲情、友情乃是爱情都是至关重要的。

    为了笼络部下出色的将领,各地节度使都有大量的“义子“,这些“义子”就是那些最忠心的铁杆支持者,是节度使坐稳宝座的最基本的支持力量,节度使鼓励他们之间相互间通婚,来形成非常密切的关系。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等人,都有大量的义子,甚至连太监都有很多的义子,例如田令孜、例如杨复恭等。节度使借义子的名字密切和部下之间的关系,义子则希望从节度使那里,得到更安全的保证,还有更多的利益。

    刘鼎虽然不是节度使,但是舒州事实上的主政者,麾下的大多数军官,都将他当做了节度使,他们也希望能够和刘鼎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刘鼎自己不好意思的话,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刘鼎的“义子”,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很正常的想法,除了刘鼎之外,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的石敬瑭为什么愿意做契丹人的“儿子”,也是受五代十国时期的风气影响,因为在这个年代,人为了生存,根本不在乎这些外表的东西,做别人的“义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好多人想要用认李克用为“义父”,李克用还看不上眼呢。

    既然不好意思叫“义子”,那就只有叫“弟子”了,刘鼎爽快的接受了这些人的请求,将他们全部变成自己的弟子。罗汉堂的人数扩大,刘鼎的身边形成了更紧密的利益团体,一个只听从刘鼎命令的利益团体。刘鼎的命令,就是他们的行动准则,刘鼎的语言,就是他们的最高行动规范,刘鼎的要求,就是他们终生追求的目标。或许这时候的刘鼎,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历史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一员。

    罗汉堂建立的初衷,只是为了传授更多的杀人技巧,但是人数太多了,刘鼎也只能教授些最基本的原理,至于到底能够吸收多少,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军官来说,他们参加罗汉堂的目的,只是希望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明确自己地理想和目标,让刘鼎更加重视自己。倒不是想从刘鼎的身上学到什么,只要能够加入罗汉堂。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鬼雨都战士和罗汉堂有时候是重复地,例如秦迈就心甘情愿的成为刘鼎的弟子,跟着刘鼎钻研搏杀技巧,具有双重身份的他。自然更容易获得刘鼎地信任。罗汉堂的成员,在接受了刘鼎的教导以后,多半都会回去将相关的技巧传授给自己心爱地部下,从而提高部队整体的战斗力。因此,罗汉堂地作用。正在慢慢地向外延伸。延伸到每一个基层官兵那里。

    时间慢慢的流逝,桐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在不知不觉中,驻守桐城的两千多名保信军官兵,在某种程度上溶合在了一起,各个军官和刘鼎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的密切。如果说原来的舒州保信军是团结的协作地军队,那么现在地舒州保信军。就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他们除了是军队之外,还是强有力地利益组织。任何人触犯到这个组织的利益,都将会受到无情的打击。

    如果颜觉郦看到城内生龙活虎的景象,他一定不会继续采取围困的办法,因为在他的围困下,舒州保信军反而变得更加的强大,更加的密不可分。但是颜觉郦不知道,所以还在继续等待,继续等待舒州保信军崩溃的那一天,偶尔间,他会在桐城的城墙上看到刘鼎的身影,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然后互不相让的退开。

    刘鼎每天早上起来,除了到城墙上观察淮西军的动静,视察军队之外,就去锻炼骑术和箭术。马术,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技能,只听说有不会走路的将军,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会骑马的将军,虽然舒州保信军现在还没有骑兵部队,但是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作为军官,一定要精通骑术,才能跟得上战争的需要。

    在大草原上骑马驰骋,是每个人的梦想,然而,马术的精华,并不是在草原上自由的驰骋,而在于如何控马。在那些狭窄的地形复杂的区域,才能体现最高的马术,因为在骑兵的作战中,对于骑术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要求人马合一,绝对不是一个快字就能全部解决的。

    舒州保信军里面,没有哪个人的骑术是炉火纯青的,因此大家都在摸索,包括刘鼎在内的人,都在摸索控马的技巧。桐城内大约有三十多匹战马,这些战马每天都换着不同的主人。时不时的,都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刘鼎也摔了好多次,不过他身手比较敏捷,每次落地都基本能够站稳,因此没有出现鼻青脸肿的情况。

    每次刘鼎摔下来,那些战士们都出会心的微笑,只有在这个时刻,刘鼎才是走下神台的人。摔得最惨的,往往是那些最彪悍的人,例如屠雷和秦迈等,因为他们比较爱面子,即使现苗头不对,也不愿意立刻跳下来,到现无法控制战马的时候,再想跳下来已经晚了,于是只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练习马术的空地上已经插好了很多竹枝,相互之间错开,竹枝之间的缝隙很小,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而且还有很多弯度。刘鼎等人都骑马快穿行竹枝其间,如果碰到竹枝就意味着骑术还没有过关,刚开始的时候,基本上全部竹枝都碰倒了,连续十多天过去,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但是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兵,还有很长的距离。每每说起这个情况,众人都有些感慨,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够在北方纵横驰骋,的确有资本的,他们的骑术的确无人能及。

    “等收复了寿州,我们一定要在安丰塘附近跑马!”

    刘鼎不断的鼓励自己身边的人。

    安丰塘附近地势平坦,一望无际,乃是最好的跑马场。本来这里是寿州最富裕的地方,土地肥沃,水利灌溉设施完备,物产丰饶,可惜现在被淮西军占领了,淮西军只知道破坏,不愿意从事生产,白白将这么大一块地方丢荒了,几乎所有的田地,都长了高高的野草。如果收复了寿州。第一时间就是要恢复这片地区的生产。当然,要收复寿州。还有很长很长的道路要走,淮西军的力量还是太强大了……

    除了练习骑术,箭术也是刘鼎努力练习地科目。在这个时代的战争里面,不擅长箭术。还真是比较为难地事情,那些出名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擅长骑射功夫的,无论是射箭还是肉搏。都样样来得,例如李克用和他的十三太保。例如朱温麾下地葛从周、孟绝海等人。都如同三国演义里面的吕布和赵云,无论远近,都可以一击必杀,各方面的技术都非常全面。

    在箭术方面,令狐翼和卫京幸等人都是刘鼎的师傅,其实只要有时间,刘鼎都坚持练习射箭,箭术也有不断地进步。他原来的铁臂弓已经交给了白钦翎使用。现在用地是从菱角洲拿来地黑雕弓。令狐翼和卫京幸等人。都对这把黑雕弓很感兴趣,但是很遗憾。他们两个都无法拉开黑雕弓。幸好秦汉的铁匠铺开始招收了部分的弓匠,可以制作力量在一百二十斤左右的硬弓,刚好符合他们俩的需求。

    嗖!

    刘鼎一松手,一枚箭镞射出去,射中了箭靶的边沿,箭靶被狠狠的撕碎了一个角。{第一看书}

    “准头不行,力度十足。”

    这是令狐翼的评语。

    在一百步地距离上,能够射中箭靶,对于普通地弓箭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对于刘鼎来说,这个成绩是绝对不能忍受的,除非他能够连续十箭都准确地命中靶心。当然,这个成绩要比之前好了不少,最起码上靶了。如果是在战场上,这样的箭术,已经可以准确的命中自己的目标,以刘鼎的力度而言,中箭的人恐怕会生不如死。

    “你们两个来试试看。”刘鼎说道。

    令狐翼和卫京幸都有暗中较量的意思,当仁不让的各自射出了十枚箭镞,结果不分上下。

    “老白呢?”刘鼎忽然问道。

    “不知道,可能躲在哪个角落想事情吧!”令狐翼随口回答。

    白钦翎的箭术是最出色的,无人能及,但是他的孤寂也是最特别的,同样无人能及。除了参加战斗,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独自一个人在沉思,在回忆,也不知道到底在沉思什么,回忆什么,因为没有人敢靠近他。卫京幸和令狐翼其实都想向他讨教箭术的技巧,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能力,但是白钦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让他们无法开口。

    “你们说,老白是不是想女人呢?”刘鼎忽然说道。

    卫京幸和令狐翼都同时愕然。

    如果要说白钦翎从来没有提起过的事情,女人无疑是其中之

    “你们多多关心老白的事情,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报告我。如果是女人的事情,我们想办法帮他解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我看老白多半是不小心钻到死胡同里面去了。如果他真的是失恋了,我们就去找那个女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如果还不肯答应我们就抢,总之要让她回到老白的身边。”刘鼎煞有其事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嬉皮笑脸的意思。

    卫京幸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只要跟着刘鼎,还担心没有老婆?只有令狐翼脸色怪怪的,不敢说好,又不敢说不好,只好默默的僵在那里,心里在想:“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晚上有时间,刘鼎还要钻研一下《孙子兵法》,这个年头,军事行动压倒了一切,所有的政治、经济都是为了军事服务的,因此只要是有点志气,有点野心的人,都会钻研钻研这本古老的兵书,例如韦国勇,例如李天翔,其实都熟读《孙子兵法》,刘鼎现在这本《孙子兵法》其实就是从李天翔那里搞来的,里面有很多李天翔自己的注解,刚好加深了刘鼎的理解。

    时不时的,淮西军也会动夜袭,想要骚扰桐城的保信军。淮西军不但要围困桐城,还要让驻守桐城的舒州保信军疲惫不堪,加保信军的士气衰退度。但是这样的夜袭,往往给了鬼雨都战士练兵的机会,白天学习地东西。兴许晚上就能够用上了。往往一番搏杀过后,鬼雨都战士都有不小的收获。

    一般来讲。动夜袭地淮西军士兵,装备都很不错,将他们消灭了以后,保信军可以稍微改善自己的装备。鬼雨都战士用不了的装备,就送给别的士兵。事实上也地确如此,淮西军连续三晚都动了小规模的偷袭,结果两百多人进入桐城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回来。桐城内似乎也没有反应,颜觉郦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走错了地方。又或者是干脆悄悄的跑了。

    闰三月很快过去。四月份的桐城地区,还是显得有点寒冷,淮西军对桐城地围困依然在继续。如果不是那高高的城墙,颜觉郦也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四月上旬很快过去,还有几天就满一个月了。在这其间,朝廷生了一件可大可小地事情,那就是知枢密使田令孜兼任盐铁转运使,统管天下所有地盐池。要求所有的盐税全部上缴朝廷。乍看这道命令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道命令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下辖的两个大盐池也囊括在内,问题就来了:王重荣拒绝执行这道命令。

    王重荣不停地上奏辩论申诉。唐僖宗派遣宦官前往晓谕,王重荣仍不罢休。当时,田令孜派遣许多亲信侦探各个藩镇的内情,有不归附自己的,田令孜就暗算他。田令孜的养子孙匡被派往河中任职,王重荣对待他十分优厚,可是孙匡极其傲慢,全军士卒都怨恨他。有一天,王重荣历数田令孜的罪状,谴责孙匡放肆无礼,监军为他们讲和劝解,孙匡才逃脱走掉。孙匡回去,把王重荣地所做所为告诉田令孜,劝田令孜设法整治王重荣。

    田令孜正在亲手悄悄地孕育着新的危机,但是对江淮地区没有丝毫地影响。被围困了一个月之后的保信军,似乎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倒是淮西军自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们本来就没有携带太多的军粮,都是用腌制的人肉作为干粮的,现在又无法通过桐城去抢掠更多的人口,甚至连人肉都没有了,只好杀了那些瘦弱的同伴来吃,不少人开始想念庐江的生活,想念有新鲜的年轻女人肉吃的生活……

    颜觉郦每天都在大营前观察桐城的动静,等待可以进攻桐城的机会,但是始终都没有等到。这天,颜觉郦带着张佶、陈彦、卢瑭、刘建锋等人继续观察桐城,看起来桐城快要不行了,因为刘鼎的将旗已经倾侧……忽然间,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颜觉郦的美梦,一匹快马带着斥候冲到颜觉郦的面前,声音尖锐的报告:“报!庐江南部八十里现舒州水军!”

    颜觉郦一愣,还愣愣的看着城头上刘鼎的将旗。

    没错,今天刘鼎的将旗看起来的确要比昨天倾斜了。

    倒是旁边的卢瑭反应很快,急忙说道:“怎么回事?”

    张佶、刘建锋,还有一个叫做陈彦的副将,也都同时变色。

    舒州水军居然要偷袭庐江!

    这次颜觉郦倾巢而出,庐江只留了三千人防守,如果舒州水军全力攻打庐江的话,庐江肯定会出现危险的。这一万多淮西军的大本营都在庐江,他们的家眷什么的,也有不少就在庐江,要是落在舒州水军的手中……卢瑭简直不敢想这样的局面。根据斥候的报告,舒州水军是在糁潭登6的,他们是后半夜从江面上悄悄的偷袭上来的,驻守糁潭的淮西军根本没想到,结果被对方杀了个一干二净。淮西军的斥候还没有能够打探到舒州水军的真正实力,但是想来绝对不会少于三千人,而且还携带有攻城武器。另外,在舒州水军的阵列里面,还现了勇字营的存在,率军的竟然是之前在皖口城抗击卢瑭的杨璧鳞。

    “勇字营的番号?”

    素来比较稳重的张佶也忍不住了。

    如果勇字营也被刘鼎掌握了,庐江的情况更加的危险,舒州水军乃是雷池水寇改编而成的,攻坚能力不一定很强,但是勇字营就不同了。他们之前在贝然清的带领下,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攻坚方面也有一套。他们和舒州水军地配合,淮西军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些斥候简直是废物。

    很快,有更详细的消息传来,同时带来更大地惊愕。糁潭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城,淮西军在这里也驻扎有军队。但是,驻守糁潭的五百名淮西军士兵,遭受到了舒州水军的突然包围,没有一个逃出来地。舒州水军攻占了糁潭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庐江,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淮西军的征粮队。结果接近八百人的征粮队全部被杀。据说有三百多人投降,结果被舒州水军全部杀死。

    很明显,舒州水军最初地目的,就是冲着庐江去地。刘鼎在这里拖住了淮西军地主力,舒州水军偷袭庐江,好狠的阴谋啊!征粮队的遇袭,说明刘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下手绝不容情。

    “撤吧!大帅!”

    卢瑭着急的说道。

    在现在的淮西军阵列中。他的兵力是最弱小的。而且他地家眷什么地都在庐江,说什么也不能让庐江处于危险当中。

    然而。颜觉郦还是不死心,他冷冷的说道:“这是刘鼎地疑兵之计,慌什么?”

    卢瑭着急的说道:“大人,万万不能让敌人抄我们的后路啊!万一我们丢失了庐江……”

    颜觉郦严厉的说道:“妖言惑众!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顿时上来几个卫兵,将卢瑭拖下去,着着实实的打了二十大板,板子打得啪啪啪的直响,周围的张佶、陈彦、刘建锋都是神情各异。颜觉郦或许有颜觉郦的理由,但是颜觉郦恼怒之下,狠狠的打了卢瑭一顿,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其实张佶觉得,刘鼎下令舒州水军进攻庐江,未必是想要攻打庐江,而是围魏救赵,迫使颜觉郦撤退而已。但是颜觉郦如果撤退了,则意味着进攻桐城的计划彻底破产,他在秦宗权的面前无法交代。

    颜觉郦的心情的确不好,舒州水军袭击庐江,将他放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撤退吧,收复桐城的计划就无法实现,谁也不知道秦宗权会怎么处理自己,不撤退吧,庐江肯定会受到骚扰,庐江的吸引力肯定比桐城还大,如果丢失了庐江,责任比桐城还大。老天,叫我怎么选择?

    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个卫兵不小心打烂了个碗,颜觉郦顿时暴怒起来,让人将他拖出去斩。一时间,颜觉郦的身边人人自危,卫兵们都显得紧张兮兮,但是越是紧张,越是忙中出错。深夜睡觉的时候,有个卫兵不小心弄熄了灯光,颜觉郦上去就给他一脚,将他踢到了营帐的外面。颜觉郦打了卫兵以后,又喝了一瓶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不断的咒骂刘鼎。

    凌晨的时候,卫兵来报,副将陈彦求见。

    颜觉郦还浑身酒意,脑子里昏沉沉的,茫然的说道:“什么事?”

    陈彦压低声音说道:“大帅,是来自庐江的紧急消息……”

    颜觉郦没有听清楚,于是说道:“你上前来,说大声点……”

    陈彦上前两步,似乎要说话,突然拔出床边的弯刀,一刀刺入了颜觉郦的胸膛。

    颜觉郦酒醉未醒,居然毫无反抗能力,弯刀从棉被中刺入,将他直接刺在了床上,总算反应过来的颜觉郦,下意识的抓住了刀刃,但是陈彦狠狠的抽刀,顿时将他的双手割得全部都是血。陈彦跟着又狠狠的刺了两刀,颜觉郦一声不吭的倒下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陈彦生怕他还没死,跟着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卫兵居然视若无睹,只是冷冷的看着陈彦动手。

    原来,副将陈彦早就对颜觉郦不满,他本来也是很早就追随秦宗权南征北战的将领,自认立下的战功不算少,但是秦宗权却对颜觉郦偏爱,让陈彦做颜觉郦的副手,陈彦心中不满,但是又没有办法做掉颜觉郦,只好耐心的等待机会。刚好卢瑭被颜觉郦打了二十大板,恨透了颜觉郦,于是找来陈彦商量,要将颜觉郦杀掉。陈彦也想早点回去庐江,两人一拍即合,刚好颜觉郦打了自己的卫兵,搞得人人自危,卢瑭以重金收买了颜觉郦的卫兵,派遣陈彦上去行动,结果陈彦一击必杀,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其实,在陈彦杀敌颜觉郦之前,颜觉郦的几个心腹察觉到异常,包括狗头军师金维东在内,都觉得卢瑭的行动有些可疑,但是颜觉郦酒醉未醒,他们无法及时报告,因此竟丧失了先机,等到后半夜,正在惶恐不安之际,外面有人大叫:“不许动!”

    竟然是张佶带着部队杀来了。

    颜觉郦的心腹顿时作鸟兽散,带着自己的核心部下各奔东西,颜觉郦的狗头军师金维东被张佶抓到,随即枭示众。可怜的副将刘建锋,本来和颜觉郦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卢瑭恼怒他平常拍颜觉郦的马屁,于是下令将他也杀了。可是刘建锋运气好,张佶带队赶到他那里的时候,他居然不在军营,而是去了野外和女人胡天昏地。张佶于是杀了刘建锋的全部部下四百多人,刘建锋见机不妙,急忙向着北方逃跑。

    当天晚上,陈彦、卢瑭、张佶三人率领淮西军秘密撤退。

    桐城的舒州保信军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狄火扬等人虽然觉了淮西军撤退,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颜觉郦的诱敌深入之计,报告上去以后,刘鼎也显得比较小心。到下午时分,确信淮西军的确是撤退了,刘鼎才下令追击。桐城的全部大门顿时打开,罡字营和忠字营的战士从各个城门飞奔而出,追赶逃跑的淮西军。

    但是庐江和桐城距离很近,只要三个时辰就能够来回,当罡字营追到庐江下面的时候,淮西军已经全部撤回到了庐江。罡字营和忠字营追到庐江下面,和雷洛、杨璧鳞等人汇合,刘鼎随后也赶到了。一时间,旌旗猎猎,将庐江全部包围起来了。

    雷洛兴奋的说道:“大人,我们起攻击吧,一鼓作气,拿下庐江!”

    其余的人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刘鼎。

    庐江要比桐城大得多,攻下了庐江,可以极大的拓展舒州的地盘。

    然而,刘鼎摇摇头。

    庐江和桐城完全不同样,这里四周的情况太复杂。颜觉郦既死,卢瑭、张佶、陈彦三人狼狈为奸,肯定会死守庐江的,卢瑭的姐姐就是秦宗权的宠妾,如果庐江受到攻击,秦宗权可能会派兵增援。且不说秦宗权派兵增援,就不派兵,在庐江也有一万多的淮西军,在寿州地区,淮西军的数量过五万人,而舒州保信军只有五千多人,攻打庐江的难度可想而知。

    况且,还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就是拿下庐江以后,能不能守住。庐江东面是庐州保信军,还有淮南军,北面是淮西军,南面是宣州军,如果淮西军大举反扑庐江,淮南军和保信军的反应到底如何,不得而知,宣州军和镇南军则有可能趁火打劫。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即使刘鼎将全部的兵力都投放在这里,也未必能够架住淮西军的进攻。何况,刘鼎根本不想将军队锁死在这里。

    拿下庐江,时机还不成熟。的凝视着庐江美丽的身影,刘鼎果断的说道:“撤!”

第160章 危险的少年

    舒州水军先撤退。{第一看书}

    雷洛和龙歌、马跃等人,显然是非常的不情愿,他们好不容易才杀到庐江的下面,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了。但是,刘鼎说的没错,淮西军兵力上的优势太明显,他们的确很难啃下庐江这块硬骨头,而且,就算能够拿下庐江,能不能守住也是个巨大的问题。与其将兵力困守在庐江被动的挨打,还不如主动回撤,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舒州水军真正的战场应该是长江,而不是庐江,慢慢的想通了以后,雷洛大声喝道:“兄弟们,撤!长江才是我们的地盘!”

    龙歌和马跃带领的龙战士,在偷袭糁潭的时候,充分展现了他们的战斗力。这些人从水里悄悄的潜上来,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难怪驻守糁潭的淮西军要遭殃。到目前为止,淮西军依然不知道在舒州水军的序列中,有这样一支精锐的部队,卢瑭等人都以为糁潭守军的灭亡,是受到了勇字营攻击的结果。

    杨璧鳞、杨佛午、杨鹭飒等“三杨”率领的勇字营,是第一次跟随刘鼎的旗帜作战,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的确不赖。撇开争权夺利的事情不谈,贝然清在训练部队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而且部队的装备也很好。在刘鼎到来之前,勇字营的装备乃是整个舒州最好的,只有勇字营才装备有擘张弩和角弓弩等强有力的单兵武器。

    和杨璧鳞、杨佛午、杨鹭飒仔细的交谈过后,刘鼎对勇字营已经有了初步地了解。他爽快的答应,在战斗结束以后。立刻将勇字营的编制补满,部队驻地依然在皖口城。这样一来,舒州就拥有三个营满编的保信军,数量过了四千人。在这次战斗里面,韦国勇还组织了不少的乡勇,但是战斗结束以后,这些乡勇必须解散,因为三个营的编制,已经是舒州财政能够支持的极限,舒州的财政收入。再也无法支撑更多的军队。因为舒州水军也需要大量的军费,那么多地战船需要维修,还要开工建造新地战船,水军需要耗费的军费。远远要比步军多得多,难怪只有极少数节度使能够养的起水军。

    韦国勇和李天翔也先后带领队伍后撤。离开了庐江。罡字营继续回去桐城驻扎。忠字营则回去火龙岗军营驻扎。在桐城战斗里面,这两个营都受到了一些损失,接下去的时间,要尽快将缺额补满,然后展开训练。如果刘鼎猜测地没错,舒州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各个部队都要抓紧这个机会进行大练兵活动。

    最后,刘鼎带着鬼雨都战士也迅后撤。老天突然下起雨来了。这时候大家才想起。今天乃是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可惜,雨水是连绵不断地,行人和牧童却不曾看见,美酒自然也是没有了。庐江和桐城之间地田地,大部分都已经丢荒,只有极少数的田地里有庄稼,但是看那些庄稼的模样,也是病恹恹的,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人打理了。或许,它的主人在播种以后,就选择了逃难,又或者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如果拿下庐江,这些肥沃的土地,无疑将会长满欣欣向荣的庄稼,就像现在舒州的所有土地一样。只可惜,刘鼎现在还力有不逮,只好遗憾地看着这些田地长满了野草。雨水不断地落在野草上,在地上形成一条条杂乱的水沟,战士们从杂草中踏出一条道路来,脚步飞溅起密集地雨水。

    庐江的淮西军并没有追击,因此撤退的过程非常的顺利,只有雨水带来了无边无际的泥泞。远远的看过去,只能看到绵绵无尽的雨幕,相信现在整个舒州,都已经被雨水笼罩了。突然间,在队伍的前面生了战斗,斥候队长狄火扬最先投入战斗,接着好几个鬼雨都战士都冲了上去,跟着有人回来报告,说前面现了一小股的淮西军。{第一看书}

    刘鼎等人纵马赶到前面一看,前头确实是一队淮西军的队伍,大约在五六十人左右。这队淮西军没有什么特别的,士气也不高,装备也不精良,应该是在桐城外面被打散的军队,无意中遇到了刘鼎他们。他们已经被鬼雨都战士牢牢的包围起来,基本上没有了反抗的念头。

    然而,就是在这股淮西军里面,居然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单薄少年,还在负隅顽抗。这个单薄少年穿着不太合身的淮西军军装,上面有不少的血迹,不知道是战斗的时候溅上去的,还是从其他死人的身上剥下来的。这套军装明显要比他的身体大了不少,看起来晃晃荡荡的,更显得他身材的单薄。可是,奇怪的是,鬼雨都战士里面动手的是刘雷和刘国,居然奈何不了这个看起来身体很单薄的少年。

    但见那单薄少年左冲右突,脚步变换的非常快,不断的溅起轻微的水花,手里的短枪上刺下刺,居然将刘雷和刘国的武器全部挡开,还时不时的起凌厉的反击。刘雷和刘国在鬼雨都战士里面的实力并不突出,但是这单薄少年以一敌二,居然隐约稳占上风,可见其伸手的确不凡。好几个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难道这个单薄少年,就是淮西军的后起之秀艾飞雨?如果是他,那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白钦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摘下铁臂弓,就要弯弓搭箭。

    刘鼎轻声说道:“不要。”

    极少说话的白钦翎低沉的说道:“这个少年很危险。”

    刘鼎点点头,示意白钦翎不用着急。

    他当然看出白衣少年非常的危险,而且没有尽全力。对方既然没有尽全力。那就是有意和自己结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摸摸他的底细。他挥挥手,让刘敦、刘岱等人上前加入战团,低声地说道:“抓活的。”

    单薄少年身边的淮西军,早就全部投降了,乖乖的跟着鬼雨都战士站到一边去,只有这个少年还在顽固的抵抗。几个人在激烈的战斗中,将周围的杂草全部踩到了泥水中,几个人的脚步都移动的非常快。一片片浑浊的泥水。就这样被飞溅起来。单薄少年使用一杆白色地短枪,腾挪跳跃于刘雷和刘国等人之间,居然让他们地横刀抓不到他的身影,渐渐的。三个人交战的地方,泥土都被扫走。地势越来越低洼。周围地雨水都向这片低洼地聚集,最后三个人完全是站在膝盖深的泥水中战斗,却丝毫不影响各自地动作敏捷程度。

    “上!”

    刘鼎低声地喝道。

    刘敦从旁边窜上,拦住了单薄少年的去路,横刀当头就是一

    刘岱则从单薄少年的背后悄悄的靠近,一刀刺向单薄少年的后心。

    单薄少年手中的短枪向上挑起,直挑刘敦的横刀。

    梆!

    两人的兵器碰撞,出非常僵硬地声音。刘敦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握着横刀的手微微抖。但见单薄少年地短枪,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第一看书}刚好撞在后面刘岱的横刀上,刘岱的横刀顿时被撞得倾斜到一边,跟着整个身体也被带动的向左边急促的倾斜。刘岱微微一惊,急忙向左跳动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稳住。

    观战的人都暗自惊讶,刘敦虽然是弓箭手出身,但是右手的力量还是很强的,单薄少年这样随便一枪,居然将刘敦震得手臂麻,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而且,刘岱是真正的刀盾手出身,这手腕上的力量,显然要比刘敦更加强壮,结果单薄少年居然将他带得向左边跳起来,短枪中蕴含的力量可想而知。

    白钦翎向来冷漠呆滞的目光,变得非常的深邃。

    刘鼎再次挥挥手,刘鹏和刘孤等人也加入了战团,八个人将单薄少年团团围住。他们都接受过刘鼎的专门训练,非常熟悉这种车轮战的把戏,四个人上前一顿厮杀,另外四个则在后面调息,等前面四个退下来以后,后面四个马上围上,如此循环反复,如果对方不是级高手的话,就是累也能将对方累死。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单薄少年看起来并没有疲惫的样子,依然是生龙活虎,动作敏捷,甚至连眼神都是如此的凌厉。

    刘鹏等众鬼雨都战士看到单薄少年如此的骁勇,都有几分分个高下的决心,他们狠狠的挥舞着横刀,刀刀都往对方身上的要害招呼。刘鼎说要抓活的,那也得将对方先打翻在地上再说。刘鹏的身躯最为高大,因此常常当头就是一刀,看准了对方不敢和他的横刀碰撞,直照着单薄少年的脑门砍下去。

    然而,单薄少年夷然不惧,前后冲突,左右冲撞,完全不担心鬼雨都战士的人多。鬼雨都战士的合击,对他似乎作用不大。转眼间,刘鹏的兵器,居然被他狠狠的撞开,跟着刘鹏高大的身躯,竟然被对方狠狠的撞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地上非常的泥泞,战斗中随时都有飞溅起来的雨水,那单薄少年如同是浸油的泥鳅,滑不溜手,常常以不可思议的动作,从鬼雨都战士的横刀下轻易的脱出来。

    旁边的鬼雨都战士都暗自惊讶,又暗自佩服,这个单薄少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功夫实在是匪夷所思,在这群人里面,恐怕只有刘鼎才能一对一的将他拿下。事实上,刘鼎的确也忍不住手痒,好久没有遇到如此高水平的对手了。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单薄少年并没有伤害鬼雨都战士的意图,看来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刚好可以让鬼雨都战士吃吃苦头,也免得他们有些骄傲的情绪。事实上,自从桐城大战以后,部分的鬼雨都战士已经开始翘尾巴了,走到哪里都要显得高人一等。额头上和手臂上的图案,成了他们吃霸王餐地最有力武器。

    眼看刘鹏等人都无法擒住对方,刘鼎再次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示意萧骞迪、屠雷、秦迈等人加入战团。他们三个乃是鬼雨都战士里面最出色的三个人,要是单薄少年还能够轻松自如应对的话,他自己真的要出手了。不过,三人加入战团之后,单薄少年的压力显然增大,再也没有那么潇洒自如了。

    屠雷的虎头墨麟刀非常威猛。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如果不小心被他砍中,绝对是死路一条。哪怕是被砍中短枪,短枪要么被荡飞,要么被砍断。绝对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单薄少年很小心的不让自己的短枪遇到屠雷的虎头墨麟刀。这不免让他地动作有些顾忌了。加上地上滑溜溜地泥泞,他的动作出现了多次的破绽。

    秦迈的斧头,刚猛中夹杂着阴柔,同样显得非常地迅猛,斧斧都不离单薄少年的身边。单薄少年对他地顾忌,还在屠雷之上,因为屠雷地虎头墨麟刀,固然凶狠。却是有迹可循。反而是秦迈的斧头,有时候刚猛。有时候轻飘,一旦判断错误,马上就是乱刀分尸的局面。

    萧骞迪的缅铁弯刀却十分的轻飘,专门走阴柔的路线,每一刀刺出,好像都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动作却极快。数次缅铁弯刀和短枪相撞,都溅出耀眼的火光。在这里面的三个人当中,萧骞迪才是最难对付地,然而,单薄少年地短枪,却屡屡能够盯住萧骞迪的缅铁弯刀,不给他伤及自己地机会。

    白钦翎的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再次想要举起铁臂弓,但是被刘鼎压住了。

    “呔!”

    蓦然间,屠雷大喝一声,虎头墨麟刀一刀砍出,如同惊雷轰顶。单薄少年终于还是挡不住屠雷的全力一击,短枪被撞飞,人也被狠狠的撞翻在地上,溅起大滩的泥水。萧骞迪箭步上前,将缅铁弯刀架在单薄少年的脖子上,单薄少年翻身想要跳起来,但是冰冷的刀刃压着他的脖子,他只好硬生生的将身体躺下去,眼睛却冷冷的盯着萧骞迪。

    屠雷和秦迈也跟着来到单薄少年的身边,冷冷的盯着他,冰冷的刀锋距离单薄少年的脖子还不到一尺的距离。单薄少年居然还不服气,也不害怕身边有四把武器虎视眈眈,漆黑的眼珠仿佛凝结了一样,倔强的说道:“你们不讲规矩!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车轮战!”

    刘鼎走上去,示意萧骞迪收回刀。

    萧骞迪的缅铁弯刀刚刚收回,单薄少年立刻敏捷的跳起来,立刻如同恢复了生命的豹子,充满了慑人的力量。

    刘鼎仔细打量着这个单薄少年,觉得这少年好像不是本地人,好像还有些胡人的血统,但是并不明显。单薄少年的眼珠漆黑而明亮,带着一股凛冽的战斗气息,好像是随时都会吞噬猎物的野豹。他的眼神给人感觉,即使被利刃加身,也绝对不肯服输。刘鼎缓缓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单薄少年看了看刘鼎,很不服气的说道:“袁思礼。”

    刘鼎说道:“你是淮西军的人?”

    袁思礼不屑的说道:“你觉得我像淮西军的人吗?”

    秦迈喝道:“你身上穿的明明是淮西军的军服!”

    袁思礼冷笑着说道:“你身上穿的还是保信军的军服呢!”

    秦迈一愣,随即说道:“我穿的当然是保信军的军服!”

    袁思礼大概是觉得他的脑袋过于简单,干脆懒得说,高傲的将脑袋举起来。

    萧骞迪等人却是明白,这袁思礼话中带刺,讽刺刘鼎等人穿的是保信军的服装,但是却和保信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联系。事实上,除了名字和军服之外,刘鼎带领的舒州军队,还真的和庐州的保信军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刘鼎和林度也从来没有沟通过,舒州的一切事情,都是刘鼎在自把自为。这个单薄少年出言伶俐,绝不像是乡下出来的小伙子,只是他到底来自哪里,大家都猜测不出来。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那你还要回去淮西军?”

    袁思礼利索的说道:“不回去!”

    刘鼎期待的说道:“你准备去哪里?”

    袁思礼目光熠熠的说道:“我想见识天下英雄,淮西军不过如此,我只有去宣武军那里看看了。”

    刘鼎热诚的说道:“我看你的功夫的确不赖,要是从此埋没,那也太可惜了,不如跟随我们舒州保信军一起战斗吧!”

    袁思礼冷笑着说道:“只怕你养不起我。”

    刘鼎大声笑着说道:“你不妨开出条件来。”

    袁思礼硬邦邦的说道:“每个月五两白银,少一个子儿都免谈。”

    刘鼎点头说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袁思礼看看刘鼎,似乎觉得自己开价有点低,马上改口说道:“还有,我要离开的时候随时离开。”

    刘鼎点头说道:“也行!”

    袁思礼凝视着刘鼎,好像故意刁难他似的,又说道:“给我一匹最好的马。”

    刘鼎示意刘岱牵给他一匹马,袁思礼却指着狄火扬那匹枣红色的战马说道:“我要那个!”

    狄火扬爽快的将马缰递给他。

    袁思礼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随即疾驰而去。

    众人都暗自咋舌,这个袁思礼,显然马术非常的纯熟,这批枣红色的战马,受过狄火扬的调教以后,已经成为了狄火扬的禁脔,只肯听狄火扬一个人的命令,其他人如果骑上去,肯定要被它摔下来,好几个人都已经被他摔过了。狄火扬如此爽脆的将战马交给袁思礼,就是要看他的好戏,可是没想到,袁思礼随便一翻身,就将他的战马给骑走了,他心爱的坐骑居然连一声嘶叫的反抗都没有,他只好站在那里,满嘴的苦涩。

    刘鼎拍着狄火扬的肩头说道:“回到桐城,你再挑选一匹最好的。”

    狄火扬只好说道:“没问题!”

    眼神却看着前面,期待坐骑将袁思礼摔下来,但是很可惜,雨幕蒙蒙,始终没有看到袁思礼的踪影。好久以后,袁思礼的身影才在迷蒙的雨水中出现,狄火扬心爱的枣红色战马,居然温顺的好像是袁思礼温顺的丫头。袁思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弓,随便的在马背上**着,那娴熟的控马姿势,简直令刘鼎身边每个人都眼睛红。

    刘鼎转头看着众人,欣然说道:“这下,你们不用愁没有马术教练了。”

    众鬼雨都战士都高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时候最需要的,正是高明的马术教练。

    只有白钦翎很不合适宜的盯着袁思礼,犀利的眼神似乎在重复着刚才的说话:“这是个危险的少年。”

    (今天更新的有点少,请原谅

第161章 我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大军很快回到桐城。{第一看书}

    绵密的雨水,将桐城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雨幕里面,十丈外就看不清人影。密集的雨点落在地上,形成了条条的小溪,相互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河,向着低洼地慢慢的流淌。水流都是暗红色的,地上的血迹逐渐的被冲淡,但是血水的主人依然躺在地上,等待着有人来将他们掩埋。绵密的雨水,给桐城的战场清理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卢观影不得增派更多的民夫到外面的野地,将双方人员的尸体掩埋。

    桐城里面也到处都是雨水,那些被拆走了条石的街道,显得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水深过大腿,根本无法通行。经过淮西军的破坏,桐城的民居,基本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只剩下一堵堵漆黑的断墙,静静的诉说着往日的凄惨。看到这些摇摇欲坠的断墙,所有人都会觉得,重建桐城,任重而道远。

    “这就是桐城么?”袁思礼好奇的问道。

    “这就是桐城。”刘鼎平静的回答。

    这座后世充满着人文气息的著名城市,在这个时候,完全是为了军事斗争而服务的。桐城的城墙还要继续加高,桐城的城墙还要继续加厚,甚至有可能的话,在桐城的东门外面,还要开挖护城河,在护城河的外面,还要安排大量的陷阱,总之,只要是能够阻挡敌人前进的,桐城都要尽可能的做到。庐江和桐城相隔太近了,如果桐城不将防御等级提到最高的的话,很容易出现意外。

    当天晚上,刘鼎在桐城召开军事会议。部署下一步地工作安排。因为桐城地衙门都已经全部被焚毁。民居也没有完好的,军事会议只能在临时军营里面召开。临时军营在桐城的西南方,雨水淅淅沥沥的不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他们只好站在积水中研究相关的事情。

    有几个郎中懂得看天气,根据他们的说法,这场雨水恐怕没有三四个月,应该是无法停止了。什么叫做梅雨季节?现在就是梅雨季节。江淮地区的梅雨天气,那是瞎眼都能够看出来的。绵绵不断地雨水。对桐城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增加了淮西军进攻桐城的难度,到处都是一片的泥泞。想要动攻城战,实在太困难了,不说别地。单是搬运攻城武器,就是极其艰苦的事情。坏事是桐城乃至整个舒州的生产生活。都要受到巨大地影响,尤其是各个地方的重建工作,都要受到梅雨天气地影响。

    军事会议的主要内容,乃是商量各个部队的防区,以及相互间的联系,确保在敌人起攻击的时候,遭受攻击的地点,可以得到有效的增援。桐城地方很小。不可能将三个营的兵力都放在桐城。大多数地军官都建议,在桐城、怀宁和皖口城三地驻军。因为这三个地方,刚好构成一个三角形。桐城处于三角形地最顶端,怀宁和皖口城则是三角形的底部两个角。

    这里地核心问题,则是勇字营的驻地安排。勇字营虽然参加了庐江反击战,通过自身的整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在韦国勇和李天翔的心目中,对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这支部队长久都处在贝然清的指挥下,他们和庐州保信军的关系非常的密切,勇字营的很多军官,都和庐州保信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然,这些话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讲的。

    第一次参加军事会议的杨璧鳞,也保持着严肃的沉默。勇字营虽然经过了自身的整顿,但是是否能够赢得刘鼎的信任,还是未知数。幸好,刘鼎快刀斩乱麻,一言九鼎的说道:“皖口城要驻扎水军,还要驻扎一个营的兵力,不如就驻扎勇字营吧!这是对你们的信任,也是对你们的鞭策!”

    随后,刘鼎继续宣布,韦国勇带领罡字营驻守桐城,处在对抗淮西军的第一线。罡字营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的最为勇敢,战功也最为突出,相信对淮西军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淮西军继续动进攻,先要衡量衡量罡字营的战斗力。现在驻守庐江的三个淮西军大将,卢瑭、张佶、陈彦,对罡字营的战斗力都有很深的印象,如果是他们继续据守庐江,对桐城起进攻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李天翔带领忠字营驻守火龙岗军营,作为舒州的战略预备队,时刻投入有需要的方向。其实火龙岗军营的主要任务,依然是增援桐城。目前对舒州威胁最大的,依然是淮西军。因为林度的关系,刘鼎和庐州保信军已经出现了裂痕,但是这个裂痕暂时还不会扩展到无法缝补的地步。至于南边的宣州和洪州地区,因为舒州水军的存在,他们对舒州的直接威胁比较小。

    杨璧鳞带领勇字营驻守皖口城,负责当地的治安和皖口城的建城工作。沈梦在皖口城蹲点蹲了两个多月,将皖口城当地的组织和帮会都查探的很清楚,现这些帮会都惧怕三杨的存在。淮西军进攻皖口城的事实证明,三杨的确有能力控制这些组织和帮会。因此,勇字营驻扎在皖口城,是最合适的。同时,皖口城的建城工作,也需要勇字营官兵的大力支持。

    此外,在这次会议上,刘鼎还提到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那就是舒州保信军和庐州保信军的关系。现在高层的军官都已经知道,林度已经丧失了保信军节度使的权力,就在昨天,贝礼翊已经公开声称自己为保信军节度使留后。为了和贝礼翊划清界限,不少的军官都建议,舒州保信军应该改名,最好是用回原来的名字:鹰扬军。但是,如果舒州保信军现在改名鹰扬军,则是公开和贝礼翊决裂。这样双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还有军官建议。既然林度被囚禁了,保信军节度使事实上已经不存在,刘鼎干脆利用林诗梓的关系,自称保信军节度使留后,又或者是鹰扬军节度使留后。这个建议和前者地后果都是一样地,那就是明确的将庐州保信军当做了舒州的敌人,这对于勇字营和忠字营的部分官兵来说,可能需要做一些思想工作。因此,刘鼎最后决定,舒州保信军暂时不改名。但是要逐渐划清和庐州保信军的关系,做好双方完全决裂的准备。

    在桐城过了一夜,刘鼎随即率军回到怀宁。

    怀宁城的民众都自的城门边欢迎大军回来。这时候正是梅雨纷纷的时候,整个怀宁城同样是湿漉漉的。雨水从来就没有停过,欢迎地仪式自然是在雨水中进行。为了表现军队的强悍和无畏。所有的官兵都冒雨入城。刘鼎地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欢迎的民众里面也大部分都是湿漉漉地。雨水夹杂着兴奋的泪水不断地流淌,也不知道是苦是甜。{第一看书}

    在佴泰和诸葛斌的带领下,在怀宁城的东门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勇士的仪式,这是对整个保信军的激励,因此各个环节都显得非常的重视。在名义上,佴泰乃是舒州刺史,是舒州最高的军政长官,他自然要亲自主持欢迎仪式。而刘鼎作为军队地最高长官。接受佴泰地奖励。那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们两人地角色是完全调过来的。刘鼎才是真正的舒州霸主。

    在欢迎仪式上,自然少不了林诗梓和苏幼惜的身影。难得的是,她们两个这次没有高高在上,而是夹杂在人群里面,带着兴奋的神情看着刘鼎。无论在哪里,无论身边有什么人,林诗梓都是鹤立鸡群的,所以刘鼎同样看到了她们。林诗梓显然还不知道庐州生的消息,还在高兴的拍着手掌,俏丽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的艳丽,令身边的民众不停的偷看她。

    薛枚自从来到桐城以后,一直都跟在刘鼎的身边,始终没有再向他人透露庐州的政变,直到昨天,贝礼翊公开宣称自己是保信军节度使留后,这件政变才公开,但是因为时间差的关系,包括佴泰和诸葛斌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暂时还不知道林度已经被囚禁,贝礼翊夺权成功,所以,在欢迎仪式上,他们也少不了向林诗梓恭维几句。

    欢迎仪式以后,是短暂的酒会,佴泰、诸葛斌代表舒州的老百姓感谢刘鼎和保信军的勇士们。参加酒会的,除了舒州刺史衙门的人之外,还有舒州各个县的乡绅代表,以及士农工商各界的代表,这些人一般都带着各自的大姨太参加,其中有几个居然是有诰命的,其中还包括了朱容轩和檀道济的夫人。作为商人代表的顾琦方、江宣铭也都在其中,顾琦方还带来了自己的小妾,竟然是倚红楼的春红姑娘。

    自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更多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个个都装扮的靓丽非常,文静的亭亭玉立,好动的则犹如花蝴蝶穿行其间,虽然大家嘴里不说,其实内心都明白,现在的罡字营、忠字营军官,就是舒州的未来之星,如果能够拉上关系,甚至是结上亲家的话,对将来的展无疑是极有好处的。

    本来刘鼎以为林诗梓不会出席的,但是当酒会进行了一小半的时候,林诗梓居然悄悄的出现了。如同是阳光融化了冰雪,林诗梓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些大家闺秀、小姐碧玉,全部都给她全部掩盖了。苏幼惜跟在林诗梓的背后,和林诗梓相互辉映,只看到每个人都有种心跳加的感觉。

    “恭喜大人,感谢大人。”

    几乎每个代表都重复着类似的言语,朱容轩和檀道济也不例外。

    既然是酒会,那就少不了喝酒,但是刘鼎是不喝酒的,于是秦迈在身边帮忙护驾,他的酒量很好,酒到杯干,爽快得很,很多人想要刘鼎的好看,结果都被秦迈接过去了。顾琦方很会做人,带着春红姑娘也帮着刘鼎挡驾,那春红姑娘极会说话。倒也没有扫大家的兴。

    “刘鼎,我代表父亲感谢你,感谢你保全了舒州。”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诗梓忽然端起酒杯,盈盈的来到刘鼎地面前,温声细语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林诗梓的身上,喧闹的场面,忽然变得无比的静寂。今晚的林诗梓,无疑是最美丽的。高挑的身材衬托着完美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脸蛋因为兴奋而变得红霞绽放,雪白地长裙上绣着一朵嫩黄的菊花。她的人,就如同金菊那样绚丽,那样优雅。但又蕴含着淡淡地忧伤。林诗梓轻轻的一个动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羡慕地、祝贺的、欣慰地、妒忌的目光,全部都交织在完美的白裙之上,只有薛枚、秦迈、令狐翼、韦国勇、李天翔等知道庐州政变的人,都悄悄的低下了脑袋,不敢正视林诗梓的身影。

    刘鼎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内疚,不知道林诗梓如果得知庐州的政变消息,会是什么样地反应,又会不会恨死了自己?无论自己怎么隐瞒。最多在下半夜。庐州政变地消息,就会传递到舒州。到时候,林诗梓肯定会知道自己的父母都遇难了。她现在还是那样地兴奋,那样的艳丽,那样的鹤立鸡群,但是一会儿之后呢?

    无奈之下,刘鼎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声音艰涩的说道:“谢谢三小姐!”

    仰头将烈酒喝干。

    他平时是绝不喝酒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将酒喝完,然后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鬼雨都战士的背后,再也不要和林诗梓接触。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现在突然有斥候闯进来,大声报告来自庐州的消息。

    “刘鼎,我代表舒州的老百姓感谢你,感谢你给了他们安全的天空。”

    林诗梓竟然又端起了一杯酒,盈盈笑语,浑身上下散着我爱犹怜的风韵,明亮的大眼睛在轻轻的闪烁着,旁边的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芳心的震动和无边的温柔。林诗梓平时出席这样的场合,都是浅尝则止,但是刚才的那杯酒,她居然全部喝干了。满满一杯烈酒下去,林诗梓红光满面,幸福的好像骄傲的天鹅,顿时将所有人的美艳都全部压了下去。

    只可惜,刘鼎无法消受。

    他动作僵硬的举起酒杯,声音同样僵硬的说道:“谢谢三小姐!”

    无意中看到秦迈和令狐翼等人的目光,觉两人都悄悄的低着头,显然是同样紧张。

    林诗梓却毫无所觉,她喝掉了两杯白酒以后,红霞满面,越显得红艳,这时候,不要说在场的男人,就连在场的女人,都已经有点吃不消了。只要不是瞎子,都已经可以感觉到林诗梓的浓浓情意,但是奇怪的是,刘鼎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居然有点回避的意思,就连苏幼惜都觉得非常的奇怪,难道林诗梓这么出色的女人,刘鼎也不动

    “刘岱,我代表我自己感谢你,感谢你……不让我再担惊受怕。”

    林诗梓端起第三杯酒,轻轻的抿着嘴唇,在刘鼎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刘鼎再次硬着头皮举起酒杯,声音艰涩的说道:“三小姐,你……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诗梓轻轻的说道:“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刘鼎一愣。

    林诗梓已经转身而去。

    刘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上竟然有汗珠悄悄的渗出来。

    幸好,林诗梓同样不胜酒力,喝了三杯白酒以后,有些头晕了,于是让苏幼惜搀扶着自己悄悄的离开。刘鼎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重重的坐回去椅子里,如同虚脱了一般。哪怕是遇上十万淮西军,似乎也没有这么紧张的。他转头看着秦迈,现令狐翼不见了,不禁问道:“令狐呢?”

    秦迈低声的说道:“他担心有庐州的消息这个时候到来,亲自到城门那里去守住了。”

    刘鼎用力拍拍秦迈的胳臂,满怀感触的说道:“我宁愿骗淮西军一万次,都不愿意骗她一次,唉!”

    秦迈鸡啄米的不断点头同意。

    欢迎会结束以后。刘鼎直接回到刺史衙门。和佴泰、诸葛斌商量事情。他离开怀宁已经有好些时间了,对后方还是非常记挂地,而舒州地几件大事,也需要他做最后的决定。从来不喝酒的他,喝了三杯酒之后,脑袋不禁有些昏昏沉沉的,却又要勉力让自己清醒,脸上的神情自然有点古怪了。

    头一件,就是修筑皖口城,确定修筑规模和修筑时间。

    皖口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控制着长江的中断,要尽量建设起来,对东南方的宣州起到防御作用。按照刘鼎的要求。皖口城不仅仅是一座城,还是一座控制长江的要塞。舒州水军要在这里长久驻扎,随时都可以向上或者向下进攻。一旦皖口城地港口码头完工。龙孟尧率领的第二舰队,就要全部迁移到这里来。

    刘鼎要求。舒州长史诸葛斌负责皖口城的建设工作,要亲自到现场办公,解决各种各样地问题,促使皖口城尽快的修筑起来。根据情报的显示,皖口城地常驻居民,已经过了两万人,6续还有各地的难民涌进来,当地地治安形势非常的严峻。已经到了非建城不可的地步了。

    “我只有两个要求。度要快,质量要好。”

    刘鼎严肃的说道。

    诸葛斌肃穆答应。

    第二件。就是理清楚舒州的各项关系,加快舒州的经济展。

    舒州要制定一个展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来实施,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增加赋税收入。现在的舒州,和过去王博统治时地舒州相比,显得很穷很穷。现在地舒州,最缺的就是钱。人民地生活改善离不开钱,军队的增加离不开钱,城市的建设更加离不开钱,武器装备的锻造和建造更离不开钱。

    钱钱钱!

    “钱这是舒州目前最大的问题。”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表示。

    刘鼎主政舒州以后,穷兵黩武,不断的扩展军队,已经将舒州的一点点底子都全部耗光了,接下来,必须看菜吃饭,另外寻找赚钱的办法。偏偏舒州的税收刚刚降低,商业经济也没有预想中繁荣,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期。现在是四月份,春耕刚刚结束,距离收割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舒州的粮食储备,已经出现了危险。

    “没办法,大家勒紧裤带过日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交给我。幸好淮西军短期内不会凑热闹,否则还真的有点麻烦。嗯,一定要想个办法挣钱才是。”

    刘鼎沉吟着说道。

    淮西军已经被击退,庐州的三个大将之间,也有些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相信淮西军短期内应该不会继续进攻,舒州刚好可以赢得一段时间的喘息机会。在北方,武宁节度使时溥不得不做出一点样子,和宣武节度使朱全忠联合,对淮西军施加压力。淮西军在北方的压力增加,南方的兵力自然要减少。

    同时,淮西军在襄州方向的压力也增大了,飞龙使杨复恭极有可能出任枢密使。原来的枢密使田令孜因为盐铁转运使的问题,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闹得很不愉快,王重荣联合了几个对田令孜没有好感的节度使,包括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在内,联袂对田令孜施加压力,声称朝廷如果不罢免田令孜,他们就杀入长安,杀死田令孜。这个联盟里面有李克用在内,谁也不会以为是开玩笑,于是田令孜决定金蝉脱壳,将枢密使的官职让出去。如果杨复恭真的出任枢密使,对于淮西军西北方的大将王建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第三件,就是修建怀宁到桐城之间的道路。

    桐城和怀宁之间的道路,因为之前淮西军的影响,已经被舒州军队自己破坏掉,现在这片土地完全掌握在舒州的手中,这条道路一定要恢复,而且要尽量修葺得宽大平坦,利用部队迅通行。根据刘鼎的想法,最好是硬底化的道路,能够通行载重马车。当然,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谈论硬底化有点不实际。只能尽量修好罢了。

    晚上,怀宁城举行了盛大地庆功会,同时嘉奖在战斗中立功地将士。刘鼎知道的身份是个很大的麻烦,在公众场合出现的越多,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在庆功会上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给主要的立功官兵颁奖之后,就悄悄的消失了。林诗梓本来也是要出席庆功会的,但是欢迎会上喝了三杯酒,到晚上还觉得有点头晕。于是就没有出席。

    这一夜的怀宁城,同样是淫雨霏霏,晶莹地雨水将怀宁城的接到洗刷的干干净净地。但是雨水丝毫影响不了怀宁城的狂欢。庆功会是佴泰主持,殷红林协助。殷红林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娱乐活动大总管,在他地安排下。欢庆的节目应有尽有。当天晚上,怀宁城地美酒全部卖空了。所有的姑娘也都有了客人。那些在战场上拼死奋战的勇士,在这里开辟了新的战场,欢声笑语,持续到天亮。

    深夜时分,刘鼎回到了大明湖。

    和外面的热闹喧嚣完全不同样,大明湖显得十分的幽静,天上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只有走廊拐弯处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黑夜中散着昏暗的光芒。平静地湖水,在灯光地映照下。中间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在湖水中不断地荡漾,显得有些诡异飘忽,又有些令人寻味。蓦然从战场回到这里,好像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来到龙京京的住所,黎霏嫣和龙京京早就等着他了,小别胜似新婚,三人忘情的缠绵,芙蓉帐暖,苦短,大明湖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低低的呻吟声传出来。在门外负责侍候他们的茹雪,时不时听到里面荒淫的声音,忍不住面红耳赤,却又心思荡漾,媚眼如丝。

    忽然间,刘鼎听到了一声极其尖锐的惊叫,赫然是林诗梓的声音,他急忙睁开眼睛。

    龙京京倒也反应挺快的,朝门口叫道:“茹雪,出事了吗?”

    茹雪姑娘在门外说道:“好像是三小姐那边……”

    话音未落,众人已经听到苏幼惜着急的叫声:“刘鼎,你快来!”

    刘鼎急忙爬起来,随便披上衣服,走出房门,茹雪姑娘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

    来到林诗梓的住所,苏幼惜已经站在门口那里,艰涩的说道:“她已经知道了……”

    她可能也是急匆匆的爬起来,身上只穿着小衣,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丝质长袍,两条洁白的健康有力的小腿露在外面,春光乍泄,令人想入非非。不过,苏幼惜倒也不怎么害羞,大概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害羞的时候。

    刘鼎皱眉说道“谁告诉她的?”

    苏幼惜艰涩的说道:“可能是庐州的消息传来了,花园里有两个丫鬟在悄悄的说起,无意中被她听到了……于是……”

    刘鼎点点头。

    林度被抓的事情,终究不能长久的掩盖,林诗梓还是知道了,白天还如此兴奋的她,蓦然遭受到如此打击,可想而知她的反应。此刻,林诗梓的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声音。正好龙京京走过来了,刘鼎朝龙京京说道:“进去看看。”

    龙京京立刻走上去,用力推门却没有推开。

    蓦然间,里面传来凳子掉地的声音。

    刘鼎脸色一变,后退两步,然后一冲上前,将房门撞开。

    龙京京急忙走进去,随即尖声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原来,林诗梓居然要悬梁自杀,此刻身体已经悬空,双腿在不自然的抖动着。

    刘鼎随手抽出茹雪姑娘的长剑,一下子掷过去,将白绫切断,林诗梓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刚好被龙京京抱在怀里。龙京京虽然有些毛躁,但是动作却是很到位的,她用力的掐着林诗梓的人中。林诗梓片刻就醒过来了,看到自己被救了下来,马上用力的挣扎起来,差点将龙京京推倒在地上。

    刘鼎毫不犹豫的说道:“摁住她!”

    龙京京马上用力,将林诗梓摁住。

    林诗梓手无抓鸡之力,哪里是龙京京的对手?但是她还在挣扎,同时放声痛哭。

    龙京京还不知道庐州政变的事情。茫然说道:“她怎么了?”

    刘鼎低沉地说道:“庐州政变。她父亲被部下抓起来了。”

    龙京京一愣,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真的?”

    林诗梓突然回头看着刘鼎,蓦然扑到他的怀里,哭天抢地的叫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刘鼎抓住她的双手,低声说道:“三小姐,你冷静点。”

    林诗梓哪里可以冷静?整个人都要扑在刘鼎的怀里,挥动着拳头又嘶又咬,状若疯狂,乌黑柔顺的头,也完全披散开来。眼珠子又红又肿,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刘鼎无奈之下,只好一把将她搂住。牢牢的摁在自己的怀里。

    龙京京和苏幼惜都愕然地看着刘鼎,欲言又止。

    刘鼎朝旁边的茶杯指了指。

    黎霏嫣急忙将茶水端过来。

    刘鼎将茶杯端起来,将林诗梓的身体倾侧。然后灌入林诗梓地喉咙里面。

    林诗梓顿时急促的咳嗽起来,茶水溅了刘鼎一身。

    刘鼎缓缓的说道:“你们都退下。我跟她解释。”

    黎霏嫣、龙京京和苏幼惜退出门外,却没有离开。

    林诗梓盯着刘鼎,好像已经茫然。

    刘鼎缓缓地说道:“三小姐,我知道你的伤痛,我地母亲也曾经遭受过这样的苦难……”

    林诗梓两眼呆滞,似乎根本不知道刘鼎在说什么。

    刘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安慰的话有什么用?

    林诗梓呆坐在那里。仿佛已经麻木了。

    最终,刘鼎将林诗梓抱起来。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走出房门,对龙京京说道:“京京,你负责看着她,”

    龙京京皱着眉头说道:“她如果不睡呢?”

    刘鼎冷峻的说道:“你们自己睡好了。你们人多,只要有一个人看着她就行,千万不要再给她寻短见。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

    龙京京说道:“知道了。”

    刘鼎走出林诗梓的房间,没有回去龙京京的房间,反而顺着回廊走。

    黎霏嫣和苏幼惜看他心情不好,并没有跟上去。

    刘鼎走到凉亭的位置,看到凉亭里面有个人影,正在双手合什,喃喃自语。

    这个人,赫然是裴凝紫。

    刘鼎有些惊异地说道:“是你?”

    裴凝紫松开手掌,低声地说道:“我想知道,诗梓怎么了?”

    刘鼎苦笑着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裴凝紫木然半晌,慢慢地说道:“你不应该隐瞒的。”

    刘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艰涩的说道:“我是不应该,但是不可以不隐瞒。”

    裴凝紫轻轻的说道:“这世界上,并没有不可以的事情。你是担心诗梓知道了,会引你不想要的后果。”

    刘鼎低着头,良久无言,最后才晦涩的说道:“或许,你是对的。这件事情,要是早点告诉她,或许她受到的刺激还没有那么大,只是,唉……我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裴凝紫抬起头来凝视着他,轻轻的说道:“那现在,你怎么办?”

    刘鼎摇摇头,坐在她身边的栏杆上,看着湖水中飘动的灯光,慢慢的说道:“说老实话,我还真的没有想好,这个问题非常的棘手,我的确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除非我抛弃她。贝礼翊控制的庐州,和舒州还隔着庐江,中间又有淮西军和淮南军阻挠,难道我要带领战士们去攻打庐州吗?显然不可能。”

    裴凝紫默默的低着头。

    刘鼎沉寂片刻,慢慢的转过头来,忽然看到裴凝紫的眼珠里有一滴晶莹的眼泪,不禁皱眉说道:“你……感觉到很委屈吗?还是为三小姐感觉到悲哀?”

    裴凝紫有些哽咽的说道:“我想起我的家了。”

    刘鼎皱眉说道:“你的家……”

    裴凝紫忽然飞快的说道:“刘鼎,你身边已经有足够多的女人,你让我离开这里吧!”

    刘鼎沉吟片刻,终于慢慢的说道:“好……你回去吧!”

    裴凝紫秀丽的眉毛跳动着,失声说道:“真的?”

    刘鼎缓缓的说道:“真的!”

    裴凝紫默默地站在那里,似乎觉得刘鼎的承诺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刘鼎缓缓的说道:“你的母亲应该还在长安……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长安现在很不安全,王重荣和李克用都在磨刀霍霍,山雨欲来风满楼,谁也不知道长安还会不会再次被焚毁……你如果要到长安去,我强烈建议你打消这样的念头。”

    裴凝紫说道:“我是要回去金陵府,我的家……在那里。”

    刘鼎点点头,从栏杆上跳下来,对不远处的黎霏嫣说道:“明天,你将她送到皖口城,找一条可靠的船只,将她送回去金陵府吧!”

    黎霏嫣眼珠子轻轻一转,答应了一声,随即和刘鼎走到远处,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舍得吗?”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不舍得?”

    黎霏嫣委婉的说道:“如果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刘鼎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没有改口的必要。”

    默默的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刘鼎深有感触的说道:“该走的总是要走的,该来的也总是要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动。”

    黎霏嫣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将她送走。”

    刘鼎点点头,将自己的身影没入无边的黑暗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2章 朝廷特使(1)

    梅雨季节的舒州,雨水纷飞,到处都是泥泞的一片。出行的人们,全部都要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急匆匆的在雨水中穿行,脚步溅起阵阵浑浊的泥水。城里的雨水不断的淤积,有些地方已经形成巨大的水塘,路过的人们都必须绕道而行。在这样的天气中,能不出门当然是最好的,然而在火龙岗军营,这一切都要调转过来。这里的训练场上异常的火热,战马的嘶叫,人员的呼唤,兵器的碰撞,箭镞的破空声,交织成紧张而快乐的乐曲。

    袁思礼的到来,让鬼雨都战士有了最好的马术教练,袁思礼不但马术好,而且骑射功夫也很好,这一点,在舒州军里面绝对无人能及。他们在袁思礼的指导下,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马术训练。火龙岗军营的后半部分,都被开辟出来作为训练场,三十多匹战马和数百名战士聚集在这里,轮番接受训练。

    鬼雨都战士都抓紧时间训练,刘虎、刘敦等人,都逐渐的掌握了部分的骑马技巧,刘火等人的骑射功夫也越来越精纯。屠雷、秦迈等人也都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只有白钦翎从来不参加这样的训练,只是冷眼旁观,眼睛的焦点,却是集中在袁思礼的身上。刘鼎也经常抽时间,和战士们一起锻炼马术,袁思礼的指导深入浅出,大家的马术都进步的非常快。一个月下来,他的马术算不上精通,但是也不错了,就算在狭窄的空间,同样可以进退自如。

    当然,刘鼎不像其他的战士那样,可以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锻炼。五月份的舒州显得非常的平静,忙碌的事情却也很多。淮西军地确没有前来干扰,但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现在的淮西军。忙于应付时溥和朱全忠的进攻,暂时没有能力继续进攻舒州,却依然在庐江保持了两万人的兵力。令刘鼎比较担心的是,秦宗权的登基,地确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淮西军的士气,他们在多个战场都取得了胜利。

    综合金泽南和狄火扬的情报。刘鼎对淮西军的动静非常的留意。在大别山地西面,淮西军忙于攻击荆南,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在北方,秦宗权亲自率军。在八角楼打败了朱全忠率领的宣武军,幸好朱全忠的韧性很强,虽然战败,却没有被打趴下,继续对淮西军保持着较大的压力。可能是卢瑭等三人成功的粉饰了颜觉郦的死,因此,根据金泽南的报告,庐江方面没有什么变故,淮西军的内部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对于庐州前面的攻略。也没有根本性地改变,只是统兵的大将由颜觉郦变成了卢瑭。

    皖口城的修筑工作正在紧张的展开,舒州长史诸葛斌经常驻扎在皖口城,日夜督促皖口城的修筑工作。勇字营的全体官兵,都参加了城墙的修建。皖口城的修筑,也得到了当地很多难民的支持,筑城地工作虽然非常的辛苦,但是,他们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丝毫的收入,筑城的收入虽然菲薄,却能够让他们活下去。于是,包括壮年和妇女,都参加了皖口城的修筑大军。大量来自长江上游的石头,被船只送到皖口城的临时港口上,然后用来修建城墙。在这里,滑轮组已经大规模的使用,大大的加快了修建城墙地度。

    怀宁城到桐城的道路也在展开。这是一项同样浩大的工程。根据刘鼎的建议,决定将两城之间的道路完全拉直,这样可以缩短工期,同时减少费用支出。为了这条道路,刘鼎还亲自去看了一趟朱冉淼重新开辟的瓷窑,看看有没有水泥的影子,但是结果令人失望。朱冉淼地工作虽然非常勤奋。可是还是不知道水泥地确切配方。不得已,只好继续使用石灰来作为基本的建筑材料。但是石灰地造价也非常昂贵,只能在建筑桥梁的时候使用。

    舒州刺史衙门连续布了多项的法令,希望可以刺激经济的增长,增加舒州的财税收入。

    现在的舒州,什么都步上了正规,唯一麻烦的就是财政的枯竭。

    刘鼎从战争中搜刮到来的物资,基本上消耗的差不多了,舒州水军是个巨大的无底洞,投入多少钱都不够,而从沈若依那里反馈的消息,似乎这些战争赃物的销售情况也不是很好,现在大家都在战争财,抢掠到的物品堆积如山,能够消费的人却不多,又或者说,无法顺利的将这些“赃物”送到那些有需要的人手中。

    在火龙岗军营的秘密库房里面,堆积着大量无法销售出去的珠宝,包括刘鼎在舒州搜刮到的,在杨叶洲搜刮到的,满满的装了好几个大木箱。当然,也不是真的无法销售,只是价格非常低,远远低于正常的价格,这也是某些大商家积累财货的重要途径。刘鼎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价钱,宁愿任其囤积,也不愿意降价销售。{第一看书}

    舒州的商业现在也是非常的困难,主要是无法拓展更多的商业活动区域,商业活动被限制在非常狭窄的区域内,也就是舒州周围的小片地区。如果要经过别的节度使辖区,则需要缴纳大量的赋税,这使得舒州出产的商品,销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舒州盛产丝绸和棉花,经过刺史衙门的政策调整以后,丝绸和棉花的产量都大幅度的提高,现在却成了滞销货物,刘鼎等人当然不能不头疼。在东边,镇海节度使周宝牢牢的封锁着长江要道,截断了长江的出海口,除非刘鼎下令派遣水军强行冲开关卡,否则,这条水路是不会通畅的,但是如果下令水军强行冲入金陵府,那就是全面和镇海节度使爆战争。现在的舒州,还没有做好这项准备工作。考虑到刘鼎现在的敏感身份,这种莽汉式的军事行动当然更不可能实施了。

    在南边,南平王钟传牢牢的控制着江州、洪州一带,针对性的加强了对往来商人的管制,尤其是对于经过舒州的商人,更是重重盘查。显然是专门针对舒州。尽管彭蠡湖水军受到了巨大地损伤,但是镇南军的步军实力还在,还有能力继续封锁通往岭南的所有道路。舒州军和镇南军处于战争状态,这条道路当然是不会通畅了,哪怕是顾家的主要人物出面,钟传照样不卖面子。

    在东南边的宣州地区。杭州刺史董昌和宣歙观察使秦彦为了争夺常州地区,局势也比较紧张,两者都在各自的边境安排了大量地军队,无形中阻隔了舒州货物的出海通道。秦彦原来也是黄巢起义军的一员,乾符三年就开始跟随黄巢作战。但是在黄巢被淮南节度使高骈打败以后,他就和毕师铎等人一起投降了高骈,此后机缘巧合,居然成为了宣歙观察使。这位黄巢起义军的老人,对于刘鼎派去的谈判使者,可没有丝毫地好感,连续两批使者都被扫地出门,看来是要和黄巢起义军彻底的恩断义绝了。

    在西面,淮西军“楚王”秦宗言和马殷率军攻打荆南,荆南节度使陈儒本身是盗贼出身。但是在淮西军的面前,却没有足够的抗击勇气,经常一触即溃,淮西军长驱直入,很快控制了荆南的大部分地区。但是陈儒虽然懦弱,他麾下的申屠等将领,却相当的彪悍,恰巧又有野蛮人雷满攻击荆南,陈儒派人携带重金贿赂雷满。让他帮忙抗击淮西军,雷满贪图钱财,欣然同意,结果双方居然有打成了平手,整个荆南大地,战火纷飞,难民不断的涌往江南,杨叶洲最近也接收了不少来自荆南的难民。

    顾盼左右,在舒州的前前后后。居然都没有合适地道路通往外面,舒州出产的丝绸和棉花大量的挤压,只能内地消化。这时候棉布还没有大规模生产和使用,大多数人还是穿着麻布,于是刘鼎建议舒州加大棉布的生产,同时在舒州推广棉布,鼓励大家穿着棉布。以便内部消化。只是这样的办法只能维持一时。却不能持久。

    这天,刘鼎正在和佴泰、诸葛斌商量对策。令狐翼忽然来了。

    “怎么啦?”刘鼎随口问道。

    “雷洛在雷港截获了一艘船,船上有两人自称是朝廷特使,是皇帝陛下委派他们前来的。”令狐翼飞快的说道。

    “朝廷来人了?”佴泰意外的说道。

    “来的是谁?”诸葛斌同样显得有些意外。

    令狐翼点头说道:“雷洛报告说,这两人一个叫做崔碣,一个叫做王承颜,他们带着宰相杜让能开出地文书,沿途还有山南东道节度使和鄂岳观察使的印鉴,表明两人曾经路过此地,并且受到两个地方的官府接待,应该不会有错。”

    佴泰和诸葛斌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惊讶。

    良久,佴泰才缓缓的说道:“杜让能还真会选人,居然是他们两个。”

    诸葛斌点点头,凝重的说道:“除了他们俩,朝廷恐怕无人敢穿越复州地区前来舒州。对了,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令狐翼说道:“只有十四人,都做商旅打扮。”

    佴泰缓缓的说道:“这就是了。复州是淮西军的地盘,他们只有微服前来,才有可能穿过此地。{第一看书}”

    刘鼎这段时间研究了不少的历史,也知道崔碣和王承颜的名字。崔碣之前是陕州观察使,清正廉明,因为部下军队叛变被驱逐,朝廷贬之为怀州司马,王承颜之前是盐州刺史,同样是因为部下军队叛变而被驱逐,朝廷贬之为象州司户。王承颜与崔碣为官严正,都很有政绩,却因为过于严肃而为部下骄兵悍将驱逐,对于当时地官场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于是又更多的官员得过且过,在帝国已经腐朽的大厦上面,加上了厚厚的一层色彩,再也没有人愿意真心实意的为朝廷办事了。

    当初,刘鼎率领舒州军收复桐城以后,感觉朝廷可能会有人来,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回到朝廷的,在朝廷又担任什么官职,刘鼎也不清楚。杜让能让这两人来舒州,看来地确有招安舒州地意图。秦宗权悍然称帝。已经触犯了朝廷最后的底线,为了对付秦宗权,除了皇帝地宝座之外,朝廷都是愿意拿出来的,可见,朝廷也地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微微沉吟片刻。刘鼎说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令狐翼说道:“还在雷港呢!被雷洛扣着了!他们是经商州、邓州、襄州、复州、鄂州过来的,自鄂州乘船而下,足足走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才到达杨叶洲附近。但是他们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是被雷洛等人搜身以后才表明身份的。”

    刘鼎目光熠熠地说道:“很好,通知雷洛。欢迎他们前来怀宁。令狐翼答应着去了。

    佴泰注视着令狐翼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朝廷派此两人前来,不知道意欲何为?”

    诸葛斌淡淡的说道:“无非是招安而已,难道还派人来斥责不成?”

    刘鼎点头说道:“朝廷既然来人,咱们就以礼相待,先礼后兵嘛!崔碣和王承颜到了舒州以后,你们俩负责出面接待他们,按照朝廷特使对待他们,食宿方面可以尽量安排的妥当些,不要失了礼数。”

    佴泰含笑说道:“省得。”

    诸葛斌说道:“没想到阔别朝廷十三载。又要和朝廷地人打交道了,倒是有趣。”

    刘鼎离开舒州刺史衙门,随即命令找来韦国勇和刘忠汉老人,将朝廷来人的事情说了。朝廷来人,无非是想要招安刘鼎,因为现在朝廷的最大敌人,已经不是黄巢起义军的余孽,而是登基为帝的秦宗权,换句话来说。哪怕刘鼎真的是黄巢的儿子,现在也可以和朝廷商量合作的可能。问题是,刘鼎有意思披上朝廷这层羊皮,却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是否有异议。

    刘忠汉沉稳的说道:“两人前来,一是试探我们地虚实,二是招安,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朝廷到底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我们还要拭目以待。不过。我们不妨考虑考虑我们可以提出些什么要求来。”

    刘鼎点点头,随即说道:“如果我们接受招安,战士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尤其是以前的起义军战士。”

    韦国勇肃容说道:“是否接受朝廷的招安,战士们问题不大,这不过是名义上的,他们都非常明白,只要我们的实质性利益没有受到侵害。其余的事情都无所谓。事实上。以前的大将军,也曾经想过接受朝廷地招安。只是因为诸多原因,没有能够实现罢了。当然,如果能够提前做些思想工作,那就最好了。”

    其实黄巢最开始并不是单干户,最先动农民起义的也不是他,而是王仙芝。黄巢最初是跟随王仙芝行动的,在军事上接受王仙芝的指挥。乾符三年九月,王仙芝率领起义军攻克汝州,杀唐将董汉勋,俘汝州刺史王镣,直指东都洛阳,震动京师长安。王镣是宰相王铎堂弟,王镣为王仙芝写信给蕲州刺史裴,表示愿意接受“招安”。是年年底裴诱降王仙芝,愿授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之职,王仙芝觉得可以接受,于是准备投降朝廷。

    然而,朝廷在这里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只许诺了王仙芝的官职,却没有黄巢的份。黄巢当然不干了,凭什么大家都是造反的,只有你有官做我却没有,于是坚决反对招安,并且大骂王仙芝“始吾与汝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汝独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余众何所归乎?”,骂了以后觉得还不解恨,觉得朝廷侮辱了自己的人格,越想越生气,随手拿起一根木棒,打在王仙芝地头顶上,当场将王仙芝打得头破血流,其众喧哗不已。招安不成,蕲州刺史裴逃奔鄂州,不久两军分裂,三千余人从仙芝,仙芝乃大掠蕲州,黄巢引兵二千北上,从此以后,两人都分道扬镳了。

    乾符五年,黄巢率领起义军到达广州的外面,岭南节度使李迢再次劝说朝廷招安黄巢,朝廷于是委以黄巢右监门卫将军职位,同意接受黄巢的投降。但是这时候的黄巢。麾下已经有二十多万的人马,觉得朝廷忒也小气,只给个四品的将军,于是拒绝了,跟着就猛攻广州,数日破城而入。杀了李迢。此后,黄巢势大,再也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朝廷就算想招安,也不可能了。

    刘鼎点点头。欣然说道:“如此甚好!朝廷这个老虎皮,咱们不妨披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就算是对外动武,也可以找到更多的借口。镇海节度使周宝不肯开放长江水道,咱们可以用朝廷地名义压他,如果他不答应,咱们动起手来,也有个名正言顺地理由。对于南平王钟传也是如此。先礼后兵,咱们在道义上也能站稳脚跟。”

    刘忠汉不屑的说道:“这恐怕是朝廷唯一地用处了。

    随即又说道:“朝廷肯定会开出些条件来,我们不妨研究研究,看看我们能够捞到什么样的好处。”

    刘鼎说道:“不急,咱们一项项的讨论。我们先估计一下,朝廷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们是否可以接受。”

    刘忠汉扳着干瘦地手指说道:“朝廷必定要求你以黄巢儿子的身份递降表,此其一,这是朝廷的体面。如果这条做不到,接下来的肯定不用谈;必定要求我们全力打击淮西军,此其二,这一条我们正在做,问题不大;或许还会要求我们上缴赋税,此其三,这个嘛,各地有各地的实际情况,我们不妨答应下来。”

    韦国勇点点头说道:“还有。其四,可能会派遣监军前来,多半是田令孜地心腹;其五,可能会要求你上京面圣。如果朝廷用得着你,可能你还能多活几天,要是朝廷用不着你,只怕……”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崔碣和王承颜冒死前来。恐怕不是要抓我入京吧?”

    刘忠汉眯着小眼睛说道:“大人。不妨让小老汉先和他们接触接触?”

    刘鼎点头说道:“正有此意。”

    韦国勇说道:“麾下官兵的思想工作,属下来负责好了。保管不出丝毫的漏子。”

    刘鼎总结着说道:“递降表没有关系,照朱全忠的照抄一份就是了,将名字换成我的。打击淮西军也没有关系,但是打下来的地盘,要属于我们舒州军的。赋税那里……能拖就拖。监军嘛,要来可以来,我们欢迎。上京面圣嘛……适当的时候,我会去的。基本地意思就这样,到时候你和他们慢慢的谈。”

    三人还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然后就分头去准备了。

    两天以后,舒州水军运送崔碣和王承颜两位特使到达白塔埠军港,舒州特使殷红林已经在那里迎接他们了,一路将他们迎接到了怀宁。舒州刺史衙门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两位特使的到来,佴泰和诸葛斌都到城外去亲自迎接。佴泰曾在朝廷担任小吏,在中书舍人处担任过抄写文件的笔吏,曾经和崔碣有过一面之缘,当然,这时候的崔碣,已经不认得佴泰了。

    舒州刺史和长史出门迎接,也算是规规矩矩的礼仪,因为从官面上来讲,这时候的舒州,地确是两人的官职最大,只是没有见到刘鼎的踪影,崔碣和王承颜都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刘鼎名义上只是从七品的舒州步军都虞候,这时候不出现也是正常的,于是两人都没有说破。

    当天晚上,佴泰和诸葛斌举行宴会,欢迎两人的到来,刘忠汉、孔乙已、殷红林作陪,却没有军方的人。崔碣个人不高,脸色黑黑的,不苟言笑,严肃非常,酒量却很好。他虽然姓崔,但是和清河崔氏家族却没有丝毫的联系,否则也不会被罢免地这么惨了。王承颜却显得斯文而白净,眼睛眯细眯细的,酒量却也不错,说话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难怪他俩会被部下的骄兵悍卒撵走,实在是当兵的可能都受不了两人的模样。

    佴泰和诸葛斌在宴会上滔滔不绝的介绍舒州地情况,有意无意地强调舒州的苦难,那孔乙己也在旁边帮腔,刘忠汉也是见过世面地,四人轮番言语,又有殷红林地殷勤照顾,宴会的气氛却也活跃。崔碣和王承颜都感觉满意。然而,刘鼎始终没有出现,崔碣和王承颜自然不免有些想法。

    酒过三巡,崔碣终于忍不住说道:“为何不见刘校尉?”

    佴泰借着酒意说道:“刘校尉还在桐城,防范淮西军的攻击。”

    王承颜目光深沉的说道:“莫非淮西军还敢西犯?”

    诸葛斌含笑说道:“淮西军亡我之心不死,断不可大意。桐城乃是舒州的屏障,若是失守,则整个舒州危矣。淮西军势大,敌众我寡,是以刘校尉不得不坐镇桐城。”

    崔碣敬佩的说道:“这是当然。难得刘校尉如此忠勇。舒州百姓有福矣,奈天下百姓处于水火,实在不忍提及。”

    心下却是雪亮,刘鼎必然就在怀宁城,可能就在隔壁偷听他们说话,只是不肯出来和他两人相见。刘鼎既然不肯见自己两人,显然是心存疑虑,毕竟,刘鼎是黄巢地儿子,和别的降将不同。朝廷能否赦免他们的罪行,是他们非常关心的问题。要显得朝廷有诚意,自己必须先解除刘鼎等人的疑虑。

    崔碣因此朗声说道:“秦宗权逆贼,悍然称帝,倒行逆施,灭绝人伦,人神共愤,朝廷上下已经达成共识,无论是谁。无论之前有种种罪孽,重重过错,只要能拥护朝廷,消灭秦宗权,朝廷既往不咎,天地可鉴”

    王承颜也同时说道:“只要是忠心报国之士,等消灭秦宗权之后,朝廷论功行赏,不辱壮士之功。”

    这是预先交底。说明朝廷地确是有诚意招安你们的,为了打败秦宗权这个最大的敌人,不管你是黄巢的儿子,还是黄巢的老子,朝廷都可以接受你们的投降,并可以饶恕你们的罪过,并且搬出天地作证。你们可以安心了。佴泰和诸葛斌对望一眼。缓缓的说道:“舒州军民百姓,心系朝廷。奈何联系断绝,朝廷式微,阉党专权,奸臣当道,纵有一番报国之心,却也无从投靠。两位大人远道而来,指点迷津,舒州军民都感激不尽。”

    这也是委婉表态,表明舒州的立场,招安是可以接受的,舒州愿意向朝廷投降,并且,针对崔碣和王承颜两个地具体情况,还特别将阉党专权提出来,就是引起两人的共鸣。果然,崔碣和王承颜的脸色都好了很多,欣然举起了酒杯,齐声说道:“舒州军民明白事理,乃是天下百姓之幸。”

    既然双方都表明了基本的态度,接下来也就不必多言了,有关的细节有待明日详谈,于是宾主尽欢,直到深夜方散。

    第二日,在舒州刺史衙门,佴泰、诸葛斌、刘忠汉、孔乙已等人代表舒州,和崔碣、王承颜展开正式的谈判。果然,朝廷的要求,和刘忠汉等人推断的差不多。先是刘鼎要公开递降表,表示自己从此皈依朝廷,听从朝廷的命令,拥护当今皇帝陛下地最高权威,坚决反对秦宗权这个逆贼。其次是要求舒州军全力以赴,消灭淮西军,消灭秦宗权这个头号逆贼。缴纳赋税也同时提及,但是并没有过多的强调,大概朝廷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指望。

    从长安到舒州,千里迢迢,中间的复州等地又有淮西军阻拦,即使舒州有心交纳赋税,也无法安全的送到长安。这次朝廷之所以派出崔碣和王承颜为特使,就是因为要秘密穿越淮西军的地盘,可谓是九死一生,只有两人有这样的胆量执行这样的任务。事实上,两人只带了十数名随员,如果人数过多,反而无法通行了。

    崔碣和王承颜本来最担心的,就是递降表这一项,担心刘鼎不肯公开上降表,又或者是在这个问题采取阳奉阴违地办法,但是舒州方面答复的十分干脆,明确应承公开递降表,显然令两人心怀大慰,之前的担心也就慢慢的消失了。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此刘鼎非彼刘鼎,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考虑,披着朝廷的外衣,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第163章 朝廷特使(2)

    韦国勇麾下的大多数官兵,并没有进入长安,对于朝廷的招安没有太多的认识。事实上,当初黄巢自己也极其盼望朝廷的招安,在征战途中多次通过他人向朝廷表示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只是双方在价钱上始终谈不拢,最后才不得不攻入洛阳和长安。刘忠汉却是痛苦的反省过黄巢当初的暴虐,觉得暂时接受朝廷招安,可以让舒州有更好的出路,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舒州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也在朝廷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同时说明,舒州是有诚意的,没有漫天要价。孔乙己委婉的透露了刘鼎的意思,希望将舒州、寿州、光州都纳入刘鼎的管辖范围,将其整合为一个新的节度使辖区,任命刘鼎为这个地区的节度使。舒州已经是刘鼎的地盘,天王老子都撵不走,寿州现在控制在淮西军的手中,光州刺史韦绍禹也投降了淮西军,划归刘鼎刚好可以刺激刘鼎进攻淮西军,自然是上上之策,原来的清淮军节度使顾仁瞻已经战死,朝廷出这道命令没有丝毫的难处,所花费的,仅仅是一纸诏令而已。

    至于赋税的事情,孔乙己表示,舒州目前耗费了大量的钱财投入基础设施建设,暂时没有多余的赋税,而且路途上也不安全,舒州会另外想办法上缴赋税。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河北、河南、淮南都已经多年不上缴赋税,朝廷也没有办法追究,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只能让谈判破裂,崔碣和王承颜自然没有坚持。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崔碣和王承颜就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成功争取到刘鼎公开投降朝廷,相关的手续也准备妥当。朝廷最为看重的降表,经过两人的仔细审阅,都觉得没有问题。因为朝廷急着等待他们的消息,所以两人很快就收拾行装,准备回京复命。舒州刺史衙门于是举办宴会欢送两人。这次,刘鼎终于出现了。一身戎装,显得英武非常。

    崔碣目光如鹫,深深的打量着刘鼎,黑漆漆地脸膛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缓缓的说道:“刘校尉一表人才。勇武过人,又明白事理,如果能为国尽忠,实在天下百姓的福音。”

    刘鼎脸色平静的说道:“崔大人过奖。为国尽忠乃是每个国民应尽的义务,刘鼎焉敢忘记?”

    王承颜有意无意地说道:“王博大人九泉之下,当瞑目了。”

    刘鼎明知他是在暗示自己乃是害死王博的凶手,所以王博在九泉之下,才会死不瞑目,也不生气,言辞恳切的说道:“王博大人对下官极好。屡次提点下官,下官不日敢忘。下官有今日的成就,也多得王博大人的教诲。”崔碣和王承颜都是被麾下地骄兵悍卒撵走的,对于刘鼎这样的骄横之人自然没有好感,这时候虽然要离开了,也忍不住讽刺刘鼎两句,但是刘鼎既然退让,还自称下官,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出言讽刺。

    酒过三巡。刘鼎忽然说道:“两人大人好不容易来到舒州,若不是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似乎不太合规矩,若是皇帝陛下问起,不知道两位大人如何作答?”

    崔碣和王承颜对望一眼,缓缓的说道:“我等确有此意,只是……”

    他们俩的确想看看舒州的风土人情,否则回去以后皇帝问起,还的确不好回答。虽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风土人情。但是西南方乃是舒州的后方,他们想要看看刘鼎和淮西军战斗地地方,这才是朝廷最重视的。朝廷为什么终于狠下心来,对刘鼎既往不咎,还不是为了秦宗权?因此,摸清楚舒州军的战斗力,那才是最重要的。但对于每个地方诸侯来说。军队都是讳莫如深的话题,绝少在外人的面前展示。他们以为刘鼎也不例外,因此也不强求,难得刘鼎主动提出,倒省却了两人许多借

    刘鼎诚恳的说道:“两位大人在舒州,可自由来去,刘鼎绝不阻拦,也绝不引导,一切随两位大人的意思。”

    他转头对佴泰说道:“只派一位向导即可,两位大人可以随意观察,军营要塞也不例外。”

    崔碣和王承颜不断点头,内心却有些不以为然,以为刘鼎如此大度,不过是在做戏而已。但是第二天,两人出门的时候,觉地确只有一位向导,而且看起来和衙门没有丝毫的关系,问了一下,这名向导居然是衙门花了十枚官炉钱请回来的,负责带他们游玩一天。

    “两位大人,不知道先往哪里?”向导恭敬的说道。

    崔碣随口说道:“皖口城吧!”

    他想,既然刘鼎许下诺言,那就找个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看看,皖口城原来是贝然清驻军的地方,现在贝然清被刘鼎驱逐了,当地的军民不知道是什么反应。现在皖口城正在修筑城墙,那里肯定是混乱一片,最能够反映舒州的真实面貌。

    向导当即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很快到了皖口城,但见这里热火朝天,的确是在修筑城墙。工地上到处都是来往地男人和妇女,还有小孩在跑来跑去的。崔碣和王承颜都在地方为政多年,对这类事情绝不陌生,因此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很显然,皖口城的人,大部分都是难民。如此之多的难民涌入,解决他们的生计是大问题,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难民并没有出现极度饥饿地现象,当然,轻度地饥饿肯定是有的。

    舒州在穷兵黩武之余,居然还有财力修建皖口城,已经令崔碣和王承颜都觉得十分地惊讶,而舒州还能够解决这些难民的生存问题,倒是值得深深琢磨。要知道在内地,难民问题已经成为朝廷最头疼的问题,大部分的节度使也难以处理众多的难民,除非是像秦宗权那样的恶魔,用人肉来作为干粮。另外观察此地的难民,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干劲十足,不像是受到驱使地样子,周围也没有看到提着鞭子的凶悍兵丁,这一点又要比解决难民的生计更加困难了。

    如此之多的民众,断不可能是刘鼎在演戏,因此。{第一看书}只能说,这些人的确是心甘情愿修筑城墙的。他俩一路南下,看到地都是凋敝破败的景象。商州自不必多说,黄巢逃出长安的第一站,就是商州。那里早就被洗掠一口了,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襄州(襄阳)乃是朝廷和淮西军屡屡争夺的战场,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千里不见人烟。复州是淮西军的地盘,当地地民众,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被抓去做人肉干粮,一天也看不到一个活人。鄂岳地区盗贼纷起,你来我往。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当地的老百姓遭受着没有尽头的苦楚。

    长江以北的老百姓,只要是稍有能力的,都向江南逃亡了,留在本地的,基本上都是麻木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行尸走肉的难民,对于自身的生死都已经不在意了。国民如此,希望何在?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两人都是有责任心的官员,为了天下苍生,他们愿意献出自己地性命,否则他们也不会冒险前来舒州。眼见这一幕幕凋零破败的惨象,两人都是如同刀割。

    招安刘鼎的建议是中书侍郎杜让能提出的,认为当前朝廷的关键是消灭秦宗权,否则皇权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右补阙常浚坚决反对,认为招安刘鼎乃是引狼入室,赏罚不分。只会让所有的节度使寒心。另外一个宰相萧遘和太子太保孔纬都支持杜让能的意见,赞成招安刘鼎,先消灭秦宗权再说。杜让能是杜审权的儿子,在朝廷素有名望,三人联合上表,确实赢得较多拥护,这时刚好是秦宗权最猖獗地时候。田令孜无计可施之下也答应了。于是此事全部交给杜让能来处理。

    但是杜让能在选人到来舒州的时候,却遇到巨大的难题:遍观整个朝廷。居然无人敢前来舒州。需要穿越淮西军的控制区是一个原因,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担心到了舒州以后,被刘鼎一刀砍掉了脑袋。毕竟,黄巢已经死了,黄巢的亲属也死的差不多了,刘鼎乃是黄巢的儿子,能容得下这样的仇恨吗?作为朝廷地特使到舒州去,无疑于羊入虎口。杜让能无奈,只好从地方官员中选人,于是崔碣和王承颜都表示愿往。

    当然,一路上,崔碣和王承颜也有各种各样的担心,现在这些担心当然全部瓦解了,他们完美了完成了此次任务。无事一身轻,他们于是开始用自己的角度来审视舒州。在他们经过的商州、襄州、郢州、复州、鄂州都是一片的破败,民不聊生,唯独刘鼎治下的舒州,却是欣欣向上的,老百姓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希望。

    两人深有感触,离开了皖口城以后,随即前往桐城,韦国勇在那里接待了他们,然后带领他们参观战场。桐城血战地痕迹历历可见,战场上到处都是破碎地武器,撕裂的军旗,甚至时不时还能现断裂地人员肢体,桐城的城墙上,还有大片大片干透的血迹,将整个城墙染成了暗红色。想那淮西军凶悍,南征北战,连唐都长安都受到他们的威胁,但是在桐城,他们却遭受到了最猛烈的抗击。

    在桐城的军营里,两人看到了情绪高涨的舒州军将士,他们正在刻苦的训练,说实在的,崔碣和王承颜都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朝廷并不十分热衷,朝廷的特使在他们看来也是可有可无,但是他们的杀气,还有强烈的战斗意志,乃是打败秦宗权的最佳武器。单凭这一点,朝廷也有招安刘鼎的理由。

    他们南下的时候已经得知,淮西军大将孙儒猛攻洛阳,东都留守李罕之终于无法抵挡,被迫撤出了洛阳,逃往河阳,淮西军随即占领洛阳。这个消息对长安的震动极大,因为李罕之是难得的猛将,竟然也不是淮西军的对手,可想而知淮西军的厉害,长安距离洛阳不过千里。中间的潼关形同虚设,神策军虽然有五万人,但是因为粮饷的问题,军心不稳,谁也不知道一旦淮西军来袭,他们有没有和淮西军抗击的勇气。既然神策军不能指望。只有借助这些地方诸侯地实力了。

    回到怀宁以后,崔碣和王承颜随即告辞,急着向朝廷报告舒州的好消息。

    刘鼎命令抬来两个巨大的木箱,对两人说道:“这是送给朝中各位大人的敬意,还请笑纳。”

    崔碣和王承颜听音辩物。知道木箱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心想刘鼎出手还真是大方。他们两人虽然不贪财,但是有了刘鼎的“孝敬”,回到京城以后,无疑容易说话很多。说实在的,现在地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就是钱财了。哪个节度使送的钱财最多,他就觉得谁是最忠心的,朱全忠最懂得讨小皇帝的欢心,隔三岔俩地就送来一些财物。以为小皇帝不断升他的官,有了纠纷也偏向朱全忠这一边。可怜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虽然骁勇无比,但是就是不懂得小皇帝的心思,少了这么点“孝敬”,朝廷对他的确不怎么待见,上源驿冲突明显是朱全忠的不对,但是朝廷就是帮着朱全忠说话,李克用只好在旁边生闷气。

    又有孔乙己自愿跟随两人上京。向皇帝亲自投递降表。临行前,刘鼎任命孔乙己为舒州司马,代表自己前往长安面圣。孔乙己孑然一身,孤家寡人,没有什么牵挂的,到长安一游乃是他多年的夙愿,虽然说有些风险,却也义无反顾。

    “刘校尉,告辞了。”崔碣和王承颜先后道别。

    “刘鼎在舒州等候两位的好消息。”刘鼎拱手说道。

    刘鼎将一行人送到城外。安排雷洛派人将他们送到鄂州登6,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返回城内。

    回到城里,马上有人送来了最新的情报,都是金泽南地三眼都来的。

    原来,是朝廷又起波澜,巨大的危机正在悄悄的孕育……

    田令孜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调任泰宁节度使。以泰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而将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调任河中节度使。多次诏令李克用动用河东军队援助王处存前赴镇所。明眼人都知道其中的猫腻,王重荣不肯交出安邑、解县两个盐池的管理权,田令孜就想将他调走,然而,王重荣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里肯离开河中?

    他马上派人联合了李克用,争取李克用的支持,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朱全忠地态度是支持田令孜的。本着只要是朱全忠支持的,我就要反对,凡是朱全忠反对的,我都要支持的原则,李克用爽快的答应了王重荣的请求,于是,王重荣依然大喇喇的在河中做他的节度使,对朝廷地诏令视若无睹。田令孜气坏了,却也无可奈何。

    在河北,也是风起云涌,战火连天,同样有李克用和朱全忠两人的身影。

    卢龙的军队攻打易州,副将刘仁恭挖地道进入城内,予以攻克。刘仁恭是深州人。李克用亲自率领人马救援无极,打败成德军队。成德军退到新城固守,李克用再次动进攻,大破守兵,攻占了新城,成德军队逃跑,李克用追到九门,斩杀一万余人。卢龙军队占据了易州,骄傲松懈,王处存夜间派遣士兵三千人蒙上羊皮到易州城下,卢龙军队以为是羊群,争先恐后地出来抢掠,王处存率兵奋力攻打,大破卢龙军,又夺回易州,李全忠逃跑。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刘鼎感慨的说道。

    要是王重荣和李克用联合起来,田令孜多半都要遭殃,李克用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自己认准的死理,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最恨的就是朱全忠,然后是田令孜。如果大战爆,以突厥骑兵地凶悍,多半要杀入长安,到时候,恐怕可怜地皇帝陛下又要逃难了。万一李克用杀入长安,长安大乱,只怕裴凝紫的母亲……

    黎霏嫣终于还是用一叶扁舟送走了裴凝紫,从此身边少了这个女人地身影,好像总是缺少了点什么。大明湖现在有点死气沉沉的,林诗梓伤心过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龙京京不得不日夜照顾她。苏幼惜也消瘦了不少。刘鼎悄悄的去看了几次林诗梓,现她对于自己的恨意还没有消除。唯一欣慰地是,龙京京渐渐的变得成熟起来了,这个阴差阳错被他强占的女子,慢慢的开始有些正妻的风范了。如果朝廷这些颁下诰命来,就填她的名字吧……

    “你胡思乱想什么?”

    刘鼎用力地摇摇脑袋。将脑海中的思绪驱赶出去。

    崔碣、王承颜两人走了以后,舒州继续处于平静当中,刘鼎依然不断的锻炼马术。有关各地的消息不断的传来,孙儒占据东都一个多月,焚烧宫殿、官府、寺庙、民房。大肆抢掠席卷而去,留下地东都城寂静得连鸡鸣狗叫之声都听不到。李罕之又带领他的人马进入东都,在市西筑造营垒驻守,搞得东都洛阳一片的乌烟瘴气。朝廷诏令朱全忠收复东都,可是这时候的朱全忠哪里有心思理会东都?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力军队。

    朝廷果然面临越来越严重的危机,王重荣自以为有收复京城长安的功劳,却受到田令孜的排挤,不肯到兖州任职,多次上表诉说田令孜挑拔皇帝和臣僚不和,历数田令孜的十大罪状。条条都让田令孜暴跳如雷。田令孜于是结交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来与王重荣抗衡。朱玫最是冲动,号称朱大胆,还没有吃过李克用的亏,于是奋力跳出来做了前锋将,公开指责李克用和王重荣不守规矩。

    可怜被夹在中间地王处存,两头都不敢得罪,尤其不敢得罪身边的李克用,不得不上疏言道:“李可举的人马刚刚退去。我不敢轻易离开易州、定州一带。而且,王重荣没有罪过,却对国家有莫大的功劳,不应该草率地有所变更。”

    但是皇帝和田令孜都不管,颁诏催促王处存启程,无奈之下,八月初,王处存带领军队到达晋州,刺史冀君武关闭城门不让他进入。王处存只好回去,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同时向李克用解释自己的无奈。李克用倒也大方,说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好好的呆在原地就行,王处存这才放下心来。

    这天,刘鼎正在研究李克用的资料。令狐翼急促来报。崔碣和王承颜回来了,还带了朝廷地诏令。

    刘鼎沉静的说道:“开城门。欢迎他们。”

    崔、王两人离开的时候是五月中旬,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八月,可想而知路上的艰辛。

    见面以后,崔碣和王承颜即要刘鼎摆香案接旨。

    圣旨总共有三道。

    第一道圣旨,加封刘鼎为鹰扬军节度使,辖舒州、寿州、光州、颖州,加封刘鼎为右鹰扬卫中郎将,舒州军改成鹰扬军。同时,赐刘鼎姓名刘国梁,乃取“国之栋梁”之意。颖州不在刘鼎之前的要求范围内,是朝廷主动加上的,要么是两箱财物的功劳,要么是朝廷的确恨透了秦宗权,巴不得早日将他铲除。

    “刘国梁?”刘鼎有种啼笑皆非地感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倒是挺符合六七十年代的审美标准,其实当时他的名字叫做刘爱国,鼎字是自己后来才改的,没想到现在又被改了回来。第二道圣旨,要求刘鼎加快对淮西军的进攻。

    第三道圣旨,却是要刘鼎和南平王钟传和解。

    读完圣旨,崔碣欣然说道:“恭喜刘大人,贺喜刘大人。”

    刘鼎回礼说道:“两人大人客气了。”

    崔碣急忙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再称呼我等二人为大人。”

    刘鼎说道:“此话何解?”

    崔碣说道:“皇上有旨,让我等二人留在舒州,为大人效力。”

    刘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这是派他们两人监军来着。很显然,宫里头的太监们没有谁愿意通过淮西军地防区前来舒州,结果两人又毛遂自荐,自愿到舒州担任监军职务。如果是别人,这监军职务肯定是令人厌恶地,刘鼎说不得将他架空甚至软禁起来。但是崔碣和王承颜却不同,两人都是极有水平的地方官,舒州缺少地就是这样的官员。佴泰和诸葛斌虽然忠心,但是在处事能力却稍微差了点,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多。

    刘鼎当即含笑说道:“没有比这更完美地安排了。”

    当即设宴欢迎两人。

    宴会上,王承颜悄悄透露。朝廷对于刘鼎送来的两大箱财物,的确十分满意,因此在封赏上没有丝毫的阻拦,颖州就是这样加上去的,鹰扬军节度使的提议很快被通过。同时。孔乙己也被留在了吏部,担任门下省录事,显然,朝廷还有进一步了解刘鼎地意思。大宦官田令孜对刘鼎送来的财物也算满意,对于崔碣和王承颜两人主动担任监军一事,大笔一挥,也批准了。

    刘鼎皱眉说道:“不该!当初我应该多说一句,舒州的财物断断不能送给他!可惜!”

    崔碣急忙说道:“为何?”

    刘鼎肃穆说道:“我等舒州军民,忠于朝廷,却羞与阉党为伍。悔之!”

    众人深以为然,有人甚至鼓掌。

    王承颜心下却不以为然。

    这财物要不是分了最大的那份给田令孜,讨得他的欢心,这鹰扬军节度使能够如此轻松地得来?颖州能够划到刘鼎的名下?刘鼎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关节?这番话不过是为自己开脱而已。不过他深恨阉党,因此也觉得颇为受用,于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刘鼎举行盛大的阅兵式,宣布了朝廷的诏令。因为韦国勇早有安排,士兵们都能够平静接受。随后。舒州刺史衙门将相关的消息传到各地,大多数的老百姓都表示支持。于是,从光启八月开始,刘鼎(刘国梁)正式就任鹰扬军节度使,舒州的军队也改称鹰扬军。

    但是,除了名称上的变化之外,舒州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动,唯独练兵练得更加地刻苦了。几乎所有的官兵们都知道,这份诏令下来。好处没有多少,反而深深的扩大了鹰扬军和淮西军的矛盾,淮西军肯定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更多的兵力,投放到鹰扬军的面前。

    这天,又是袁思礼负责教导刘鼎马术。

    这时候,梅雨季节已经结束。阳光明媚。视野辽阔,一眼看不到边。

    袁思礼拍着马腹说道:“今天。我们要跑远一点。”

    刘鼎豪气干云的说道:“好!”

    袁思礼率先骑上枣红马,绝尘而去。

    刘鼎随即追赶在后面。

    袁思礼一路向南,直插皖口城和桐城之间的广袤地区。

    刘鼎紧紧地跟在后面,眼看着袁思礼跑的飞快,居然很快就到了长江边上。

    袁思礼骑马紧靠长江,凝视着滔滔江水。

    这时候正好是夏天,多雨季节,江水汹涌,将岸边的芦苇荡基本都淹没了,江水看起来一望无际。

    刘鼎突然勒停战马。

    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两匹战马,浓郁的杀气立刻笼罩了刘鼎。

    前面的袁思礼,也突然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里,带着浓郁的杀意。

    刘鼎双手扣着三棱刺,缓缓的说道:“袁思礼,怎么回事?”

    袁思礼好像猎豹一样虎视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袁思礼,我是河东李嗣源!”

    刘鼎微微一怔。

    背后黑衣骑士说道:“河东李存进!”

    背后灰衣骑士说道:“河东李存信!”

    刘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河东!

    李克用!

    李克用终于还是派人来对付自己了,但是派遣的不是军队,而是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三个武将。

    难怪白钦翎敏锐的感觉到袁思礼的危险,因为他就是李嗣源!

    中和四年五月十四日,李克用到达汴州,在城外安营扎寨。朱全忠坚持请李克用进入城内,在上源驿为李克用设立馆舍。朱全忠为李克用置办酒席招待,有精彩的歌舞音乐,丰盛地美食佳肴,礼貌十分恭谦。李克用地脾气素来不好。这时候又仗着自己立有大功,于是乘着酒兴大脾气,多有恶语伤人之处,朱全忠心里愤愤不平,却在筹谋着如何干掉李克用。

    到了傍晚,酒宴结束。李克用的随从都饮酒大醉胸襟沾湿而不能自恃,宣武将军杨彦洪与朱全忠谋划,把马车连起来用树木做栅栏以堵塞主要道路,然后派出军队包围上源驿攻打李克用,呼喊地声音惊天动地。李克用已醉。不知道这一切,他的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几人展开激烈地搏杀,侍卫郭景铢扑灭蜡烛,搀扶李克用藏到床下,用凉水浇李克用的脸,慢慢地告诉他所生的灾难,李克用开始睁开眼睛拉着弓箭起来。薛志勤用箭射汴州的人,射死几十名,宣武军一时难以靠近。

    不一会浓烟烈火从四面扑来,恰好天下大雨。电闪雷呜,天地昏暗,薛志勤扶着李克用率领身边的几名卫兵,越过墙垣突破包围,乘着闪电的光亮向前走,汴州军队把守渡桥,经过激烈地交战李克用才过去,史敬思在后面阻击掩护,战死。李克用登上汴州城的南门尉氏门。用绳子拴住身体溜下去,得以逃出,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都被汴州军队杀害。

    当晚最有戏剧性的是,主谋杨彦洪对朱全忠说:“北方的胡人遇有急事就乘骑马匹,我们见到有骑马人便射他。”朱全忠欣然答应。结果当天晚上,杨彦洪恰好骑着马出现在朱全忠的面前,朱全忠当即射箭,杀死了杨彦洪。可怜地杨彦红。死了还不知道杀死自己的是谁,旁人都以为朱全忠是误杀爱将,只有参军敬翔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李克用的妻子刘氏,智多善谋,李克用身边的人有的先从汴州城内逃脱回去,把汴州城内朱全忠动变乱一事告诉给她。刘氏不动声色。立却将逃回来的人斩杀,暗中召集各大将军。谋划以求全军回还。等到天亮,李克用回来,要率领所部官兵去攻打朱全忠,刘氏说:“你正在为国家讨伐贼寇,解救东面各路官军的燃眉之急,今天汴州朱全忠一伙人不仁道,竟阴谋杀害你,正应当去呈诉朝廷。如果你擅自带领人马去攻打他,那么天下的人谁还能辨别这件事的是非曲直!而且那样会让朱全忠有话可说了。”

    李克用听从了妻子刘氏的话,带领军队离去,只是写信责备朱全忠。朱全忠回信说:“前天晚上地变乱,我实在不知道,是朝廷派遣的使臣与杨彦洪相谋划的,杨彦洪既然已经伏罪处死,只有请你体察原谅了。”自此,李克用和朱全忠就成了死对头,凡是朱全忠赞成的,李克用都反对的,凡是朱全忠反对的,李克用都赞成。

    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年龄十七岁,跟随李克用从上源驿出来,枪林弹雨之中,唯独没有受伤。李嗣源本来是北方的胡人,名字是邈佶烈,没有姓。李克用选择军营中勇健强悍的人,收养许多作为义子,有回纥人张政地儿子起名存信,振武人孙重进起名存进,许州人王贤起名存贤,安敬思起名存孝,都冒充李姓上源驿一战,李嗣源名动一时,刘鼎等人也知道李嗣源的名字。然而,整个舒州,都被这个李嗣源给骗了,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就是名动一时的河东李嗣源。说实在的,这个单薄的少年从外表看,怎么都不像是勇猛仅在李存孝之下的李嗣源。

    三匹战马将刘鼎牢牢的围困在中间,杀意盈野。

    刘鼎目光熠熠的看着李嗣源:“你的任务是杀我?”

    李嗣源目光烁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应该在一年前就死在颖水边上了。”

    刘鼎呵呵一笑,淡然自若的说道:“原来你们是弥补弥天大谎来着。”

    李嗣源眼神深沉,缓缓的说道:“为了我们突厥人的荣誉,刘鼎,你受死吧!”

    刘鼎仰天长啸,大喝一声:“好!来吧!”

    李存进一夹马腹,举起熟铜槊直冲过来,度极快,沉重的熟铜槊带着凛冽的杀意,瞬间将刘鼎笼罩在其中。李存信却是一把锯齿獠牙镗,策马从刘鼎的左边冲过来,显然是要将刘鼎围困起来。李嗣源也亮出了自己真正地武器:杵白梨花枪,一声不吭地冲着刘鼎杀过来。

    呼!

    刘鼎甩手抛出一枚三棱刺,射中李存信的左眼,随即向长江边疾驰而去,跟着两人带马冲入了长江。李存进闪电般地摘下背后弯弓,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刚好射中刘鼎的背心。

    噗通!

    无边的水花溅起,将刘鼎的身影完全掩盖。

    李嗣源快马追到江边,但见波涛滚滚,哪里还有刘鼎的身影?

    李存信捂着受伤的右眼,狠狠的将三棱刺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这只眼睛却从此毁了。他乃是骁勇之人,随便用衣服将眼眶塞起来就算了事,于是河东军又多了一个独眼龙。李存信悻悻的说道:“又叫他跑了!”

    李存进阴沉的说道:“现在怎么办?”

    李嗣源冷冷的说道:“他中了你的一箭,江水滔滔,够他受的,咱们顺江而下,看他从哪里上来。”

    李存进摇头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在此长久逗留,河北战局紧张,我们没有参加,战斗打得有些吃力,接下来义父准备进攻长安,我们要赶快回去。刘鼎,我们下次有机会再收拾他!走吧!”

    李嗣源狠狠的盯着江边,心有不甘的拨转马头。

    哒哒哒……

    马蹄声急促远去,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中……

第164章 新的领地(1)

    (更新晚了,对不起大家……)

    滔滔长江,浪花淘尽英雄。

    夏季江水大涨,淹没了两岸的芦苇荡,江面看起来辽阔无边。

    在涌动的奔流中,两艘楼船顺流而下,船头破开雪白的浪花。这两艘楼船的外表都十分的崭新,雪白的木材原色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在楼船的两侧,站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家丁,目光熠熠的盯着浩浩荡荡的长江。他们虽然没有穿着军服,身上也没有军队的标志,但是他们和实质性的军队没有什么区别,暗灰色的服装也是统一的,黑色的头巾也是统一的,就连使用的蛇脊长弓、雁翎刀、步兵甲都是军用品,偏偏两艘船上却没有悬挂任何军队的旗帜。

    在最大的楼船上,船头位置有两老一少,正迎着江风,凝视着下游。左边的灰袍老人须俱白,眼睛深陷,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滔滔江水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条小溪。他凝视着远方,声音苍老而有力的说道:“没想到,离开镇海整整三年,最终还是要回去啊!镇海,我梦萦魂绕的镇海啊!我们又回来了!”

    他身边的少年公子大约二十岁,眉清目秀,衣装也十分的华丽,眼睛漆黑而明亮,他轻快的说道:“爹爹常说赚钱是镇海好,生活却是歙州好,孩儿还以为爹爹在歙州生活了六年,会忘记了镇海的生活呢!没想到,爹爹还是如此地牵挂镇海!”

    灰袍老人含笑说道:“祥鹤。这次我们回去镇海,可能会受到很多的阻力,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怕不怕?”

    少年公子挺直胸膛,坚决的说道:“爹爹放心,孩儿已经准备好了,任凭他镇海是风高浪急。孩儿都绝不退缩半步!既然朱家都敢派人到镇海来。我们张家当然不能示弱。”

    灰袍老人说道:“你既然有此雄心壮志,爹爹也就放心了。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就让我们在镇海好好的战斗吧!”

    少年公子说道:“正是!”

    两人身边的老管家低头肃立,一言不。

    这个灰袍老年人叫做张曦均。老管家叫做张奇贵,少年公子叫做张祥鹤。张家祖上在许州,安史之乱以后,搬迁到江宁,后来黄巢率领起义军洗掠江南,他们又搬迁到歙州,但是大部分地友人都还在镇海。这次镇海出现了危机,他们受友人地委托。带领五百勇士从歙州赶往镇海,准备助友人一臂之力。

    张曦均忽然说道:“管家。去看看那个人醒来没有。”

    张奇贵答应着,来到下面的船舱。

    这艘楼船显然不是作为战争用途使用的,船舱很大,舱室也很多,因此房间都显得比较大。在船中间的位置,有个标准地客房。张奇贵刚走进去,就看到在他的面前,一个精壮的汉子仰站立。透过狭窄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肋下还缠着厚厚的白布。在后背的位置,隐隐有血水继续渗出来。将白布染红了一小片。

    听到后面地脚步声,精壮汉子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张奇贵,随即温和下来。张奇贵没来由地觉得有点胆寒,觉得对方的目光有股惨烈的味道,好像还有点燃烧的仇恨,被这样的目光笼罩着,仿佛自己的生命还不如一只蚂蚁脆弱。幸好这股惨烈和仇恨的味道立刻消失了,他才觉得稍稍放下心来。自从将这个男人救上来以后,张奇贵就感觉对方绝非常人,现在一见,更加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老管家地眼睛还是很毒地,这个精壮汉子正是刘鼎。在长江边上,李存进一箭准确的射中了刘鼎地后背,他带着长长的箭镞跳入了滔滔江水,成功的避过了三个突厥人的暗杀。但是江水中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在江水中滔滔起伏,背后的伤口不断的流血。幸好这时候是夏天,江水比较温暖,对人体没有什么威胁。然而,夏季的长江水,一眼看不到边,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好不容易的,他才遇到了过往的两艘楼船,于是努力的靠近了船只,同时出求救的叫声。楼船上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他救了上来,船上还有郎中,帮他拔掉了箭镞,还给他处理了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在此期间他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看到面前不断有人影晃动,可是却无法看的清楚,直到现在才逐渐的清醒过来。

    刘鼎看着张奇贵,缓缓的说道:“是你救了我?”

    张奇贵说道:“是我们家的少爷救了你。”

    刘鼎缓缓的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厚报。”

    张奇贵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能报答什么?我们张家要什么没有什么?”

    刘鼎目光轻轻的闪了闪,慢慢的说道:“你家主上姓张?”

    张奇贵说道:“我家主上张曦均,公子张祥鹤。”

    刘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是歙州张家。”

    张奇贵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张家?”

    刘鼎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东南四大姓,朱、张、顾、6,张家名声在外,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琦方自从投靠了鹰扬军以后,刘鼎从他那里了解到江南的很多风土人情,对江南的各个大家族也有一定的了解,老管家说出了张曦均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歙州的张家现任家主张曦均,原来是朝廷的兵部员外郎,后来调任润州刺史。成为镇海节度使裴琚地副手,但是后来裴琚罢官去职,周宝接任节度使,张曦均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周宝表面上对裴琚十分尊敬,实际上却在不断排斥裴琚之前任用的人员。最终。张曦均自动辞职,离开了镇海,并将家族迁移到了歙州。这次张曦均到镇海去,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奇贵仔细打量着刘鼎。试探性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鼎晦涩的说道:“在下姓舒,单名雷,舒雷。”

    张奇贵说道:“舒壮士是何方人士?为何中箭下江?”

    刘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着外面滔滔地江水,缓缓地说道:“舒雷乃寿州人士,初时在顾大帅手下当兵,不幸遭遇淮西军攻城,拼死奋战却不能阻止寿州陷落。城破以后。跟随乱军在安丰塘附近游荡,伺机歼灭零星的淮西军。后来投靠了光州。在刺史韦绍禹的手下做事,淮西军一路进攻,打到了光州,韦绍禹要投靠淮西军,舒雷坚决不从,于是逃出来,一路南下,另谋明主。结果在庐江附近遇到大批的淮西军。舒雷寡不敌众,只好投江避敌。”张家楼船救起刘鼎地江面。恰好在庐江的旁边,刘鼎描述的细节也算合情合理,张奇贵并没有怀疑,感叹的说道:“你真是命大,给你疗伤的郎中说,射箭之人出手极狠,箭头几乎要从你的前面穿过,幸好没有伤及五脏六腑,要不然……”

    刘鼎微微摇头苦笑。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手下,出手能不狠吗?

    张奇贵见他苦笑,以为他不愿意提起之前的事情,于是不再追问。

    刘鼎忽然说道:“现在在哪里了?”

    张奇贵说道:“就到江宁了。”

    金陵府又叫江宁,乃是镇海节度使地管辖范围,原来的镇海节度使衙门,就在金陵府,但是周宝接任节度使以后,因为和淮南节度使高骈有私仇,于是将节度使衙门搬到了润州,刚好在扬州地对面。两人隔江相望,相互间距离不到三百里。淮南军和镇海军时不时的对骂甚至大打出手,周宝深以为乐。{第一看书}

    刘鼎再次微微苦笑。

    没想到突厥人的一箭,居然将自己送到了千里之外,送到了镇海节度使周宝的地头。周宝为人强毅,唐武宗很欣赏,擢为金吾将军,泾原节度使。黄巢义军攻陷长安后,周宝率军护驾,屡次与起义军作战,可谓是黄巢起义军的死敌。刘鼎入主舒州以后,周宝对舒州有浓浓的敌意,下令镇海军水军断绝舒州的一切贸易往来。周宝如果得知自己的身份,多半会将自己抓起来吊死。

    老管家张奇贵乃是富有同情心之人,见刘鼎不断苦笑,以为他是为未来地日子愁,于是劝道:“舒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用伤心了。看你地身体这么健壮,又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在这种乱世,实在是大展身手地好机会,日后能混个功名,光宗耀祖也说不定。”

    刘鼎点点头,打起精神说道:“大恩不言谢,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家老爷,救命之恩,理应当面道谢。”

    张奇贵说道:“你随我来。

    他带着刘鼎来到甲板上,张曦均和张祥鹤刚好在船头,看着浩浩荡荡的长江。这时候,楼船距离江宁已经很近了。所谓近乡情更怯,一老一少都默然不语。刘鼎看到两人的背影,就觉得左边的灰袍老人不容易蒙骗,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就是腰板非常挺直,想必之前在军队里面磨练过。张曦均壮年时曾经担任过兵部员外郎,想必这个老人就是他了。

    正要上去当面道谢,江面上忽然出现了几艘镇海军的战船,远远的朝着楼船挥舞旗帜,要楼船停下来接受检查,楼船上的家丁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武器,弓箭手弯弓搭箭,严阵以待。刘鼎淡淡的目光一扫,就现楼船上至少有两百名接受过训练的准士兵,他们没有头盔,全部都用黑色的头巾包头,看起来非常的肃穆。这些人使用的全部都是正规地唐军武器,看来张曦均在离开镇海的时候。将自己的卫队都全部带走了,现在又带了回来。

    张祥鹤皱眉说道:“是周宝的人。”

    张曦均镇定自若的说道:“少安毋躁。”

    两艘楼船缓缓的停住,楼船上地家丁已经悄悄地拉开了弓弦。一会儿以后,四艘镇海军的战船靠上来,带头的军官就要跳上船来检查,其余的镇海军士兵则同样手持武器。严阵以待。张家地楼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没有大型弩机和投石机,镇海军的斗舰上却有大型弓弩,在阳光的照耀下,刘鼎甚至可以看到左右两边斗舰上弩箭箭头反射的寒光。

    张祥鹤走到船舷边上。大声说道:“我们是度支催勘使、太子左庶子薛朗薛大人请来的,哪个敢轻举妄动?”

    那带头的镇海军军官说道:“拿出薛大人的文书来!”

    张祥鹤拿出文书,交给旁边的家丁队长,朗声说道:“糜特,去交给他们!”

    随即有水手放出跳板,那家丁队长糜特顺着跳板走到对方地船上,将文书交给那个镇海军的军官。

    那军官仔细看过文书以后,确信无疑。于是挥挥手,大声说道:“过去!”

    糜特将文书拿回来以后。楼船缓缓地继续启程,顺江而下。

    但见那军官目送两艘楼船的背影,眼神阴冷的说道:“立刻报告丁将军,张曦均带五百人到达江宁。”

    楼船缓缓而下,刘鼎在旁边看的明白,这两艘楼船显然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看来,张曦均这次前来江宁。不受欢迎的成分居多。薛朗是度支催勘使、太子左庶子。在镇海素有人望,和裴家的关系也很好。当初裴琚任用的官员,只剩下硕果仅存了。周宝自然不喜欢薛朗,为此薛朗还被周宝撵出了润州,让他到句容去负责对付肆虐的红巾盗。张曦均此次带兵南下,是不是要协助薛朗翻翻身?如果是那样地话,他倒是可以留在镇海浑水摸鱼,免得在舒州束手无策。

    他同时看到在江上还有不少地战船在巡逻,全副武装,虎视眈眈,凡是准备逆流而上的船只,全部都被拦住了,只有顺流而下地船只,才有机会通行,但是被拦住的也不少,也不知道镇海军执行的到底是什么标准。根据雷洛的报告,镇海军水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但是目前却看不到这一点。

    张祥鹤似乎有同样的疑惑,自言自语的说道:“镇海军封锁江面,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当然没有答案。

    楼船继续向下,慢慢的向岸边靠拢,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右边的6地,想必是江宁的管辖范围了。

    刘鼎来到张曦均的面前,弯下腰来,拱手说道:“多谢张老板救命之恩,舒雷永记于

    张曦均捋着胡须,微笑着说道:“举手之劳,无需多礼。”

    张祥鹤打量着刘鼎的虎背熊腰,赞叹的说道:“你的身子骨还真不错,这么厉害的箭你都能活下来。”

    刘鼎随意的说道:“舒雷是战场上出生入死之人,这身体自然要好一些。”

    张祥鹤自言自语的说道:“出生入死……外面风大,你且下去继续休息。”

    刘鼎点点头,再次道谢后离开。

    张祥鹤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不停的闪动,颇有些心动的说道:“爹爹,我们这次去镇海,周宝肯定不待见我们,我们只带了五百人,恐怕远远不够啊!一路上,我们还得多吸收些有能力的人才行。”

    张曦均目光深沉,缓缓的说道:“祥鹤啊,此子绝非普通人,未必肯为我们效力。”

    张祥鹤疑惑的说道:“为何这么说?”

    张曦均捋着胡须,深陷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缓缓的说道:“此人上来甲板时目光专注,步伐坚定,道谢时言辞恳切,却不焰媚,神态不卑不亢,离开时脚步如常,也不回头,显然曾经有过一定的地位,或许未必在你我之下。周围镇海军官兵甚多,此人却目不斜视。显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目光横扫金陵府,精光爆现,似乎对金陵府有所图。此人固然是友非敌,只是目标未必和我们相同。管家,他怎么自我介绍来着?”

    张奇贵说道:“他自称来自寿州,在顾仁瞻手下当兵。后来随清淮军进入光州。韦绍禹要投降淮西军,他不愿意,就跑了出来,结果在庐江遇到大批的淮西军。一路上追杀到了江边,他为了摆脱淮西军,不得不跳入长江。”

    张曦均颌说道:“寿州战乱,他能活下来,地确不容易。此人不愿意投靠淮西军,不惜从光州逃到江边,精神可嘉,勇气可嘉。实力同样非凡。我看他的神态,断然不是碌碌之辈。若得他相助,我们在镇海自然多了几分胜利的把握。只是一切以其自愿为准,不可强求,如果适得其反,反而不妙。”

    张祥鹤点头说道:“孩儿知道。等到了石头镇之后,我再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张曦均朝张奇贵说道:“日常生活,不妨多照顾些,却也不必巴结。”

    张奇贵答应着说道:“老爷请放心。老仆自然明白其中的分寸。”

    刘鼎回到自己的狭窄房间。听了听四周地动静,缓缓地活动了一下四肢。现背后的箭伤看来已经无大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结疤。突厥人并没有在箭头上淬毒,这是他们比较值得称道的地方,就算是善良如令狐翼,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在箭头淬毒地,不过该死的李嗣源,以后有机会还要找他算账,舒州上下都被他骗的团团转,这个脸丢得实在有点大。

    他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同时总结这次遇袭的经验教训。

    毫无疑问,自己是过于自信,明显轻敌大意了。拿下了舒州,又和朝廷搞好了关系,还获得了右鹰扬卫中郎将的称号,如果说没有点骄傲自满,那是假话。尽管自己平时很小心谨慎,屡屡告诫部队要戒骄戒躁,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的确是有些松懈了。李嗣源就是觅食的野豹,看准了自己最骄傲的时候,然后动致命地一击。

    李嗣源最大的本事,就是隐藏地极好,除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之外,他在别的方面做的一丝不苟。他教导鬼雨都战士骑术的时候,的确没有丝毫的隐瞒,要求非常严格,甚至显得有点变态,鬼雨都战士对他都是又敬又怕。同时,在日常的生活上,李嗣源也显得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自己地高功夫而看不起别人,也不会故作谦虚,他给人地感觉很正常,所以鬼雨都战士都非常喜欢他。事实上,在李嗣源的教导下,鬼雨都战士地骑术提升的非常明显。

    正是在这种敬畏交织的感情下,没有人意识到李嗣源的祸心,哪怕李嗣源经常单独行动,也没有人怀疑他,跟踪他,只以为他是在磨练马匹。或许,白钦翎是个例外,然而,白钦翎也不是神,他虽然觉得李嗣源可疑,可是同样没有想到李嗣源居然是来自河东节度使的人。谁又能想到,李克用居然会千里迢迢的派人来暗算自己呢?

    显然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李嗣源对自己的实力了解的非常清楚,深知依靠他个人的能力杀死不了自己,于是从河东请来了李存进和李存信,他们两个乃是除了李存孝之外的河东有名勇将。他们三个都擅长骑射,在江边显然是要用地形封锁自己,一旦困不住自己,马上用箭镞将自己解决,幸好自己见机不妙,马上潜水脱逃,没有给他们三个围攻的机会。

    只是现在舒州的上上下下都急坏了吧?会不会乱成了一团?

    务必想个办法将自己安全的消息送出去…正在想着,张奇贵又来了。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管家,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必劳烦你老人家经常跑上跑下的。”

    张奇贵和蔼的说道:“老人多活动有利于长寿。”

    刘鼎点点头,随口说道:“这倒是不错,生命在于运动,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张奇贵看似无意的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刘鼎苦笑着说道:“暂时没有……我只知道杀人,别的都不会了。或许,我可以帮忙干些船上的杂活。等下了船,我再看看有没有投军的机会。我这辈子都生活在军队里,离开了军队,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奇贵笑着说道:“你要投军,何必下船?”

    刘鼎明知道张家是有心笼络自己,却也不说破,随口说道:“张老爷带领的不是军队吧?”

    张奇贵油然说道:“等到了延陵,这船上的五百勇士,就是镇海最精锐的军队。你不要小看了他们,当初他们也是和黄巢起义军战斗过的,只是到了歙州三年,那里太平静了,他们的年纪又有些偏大,你才会觉得他们不像真正的军队。”

    刘鼎想了想说道:“让我想想吧。”

    张奇贵又唠叨了一会儿,这才走了。

    不久以后,楼船缓缓的靠岸。

    但是靠岸的地方,不是江宁,而是石头镇,距离江宁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后世的史书经常将金陵称作石头城,可是这时候的石头镇,和石头城并没有丝毫的关系,它就是一个很大的村庄,大约有五百户人家,紧靠着长江边。长江边上有很多码头,码头中间全部都是郁郁葱葱的柳树。张家原来的住宅,就掩映在这柳树当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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