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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爱未凉     盛世女皇商txt下载     盛世女皇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一章 众人唾弃自私母女相残!

    整个荣锦城的大街上,不可谓不热闹,今日一早,关于安府二小姐安谧的传闻,几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在整个荣锦城传得沸沸扬扬。

    眼看快到午时,许多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尽数前往锦河去凑热闹。

    锦河流经荣锦城,早年荣锦城便是因着这条河而建,所以,在荣锦城百姓的眼中,这锦河不仅仅是一条河而已,更是承载着他们的信仰。

    锦河上游,建着一座凉亭,名唤锦亭,这个角度,可以将很多景物都尽收眼底。

    此时的锦亭内,锦衣男子负手而立,面容沉静,和凉亭外那滔滔的河水相比,男子的眸中好似那一片冰,倒像是严冬结了冰的湖水。

    玉玲儿坐在凉亭中,端庄优雅的喝着茶,偶尔看看凉亭外河边聚集的百姓,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意,今日的阵仗还真是大,那安谧临了临了,还有这么多人见证着,怕即便做了鬼,也该骄傲一番吧。

    哼,她就说,一个安谧,怎么可能成为她玉玲儿的威胁?

    收回视线,玉玲儿心情更是得意了些,转眼看向凉亭口迎风而立、目光落在汹涌河水上的男人,眸光微闪,放下茶杯,缓步走到男人的身旁,“姐夫,今日的风还真大,瞧那河水,便是石头丢进去,也要被浪打碎了吧。”

    呵!这么大的浪,拍得河岸阵阵响,甚至盖过了人说话的声音。

    远远望去,河岸上的人皆是高声谈论着什么,可是,这边却丝毫听不得谈论的内容。

    谈论的内容吗?玉玲儿自然是知道,那些人谈论着什么,他们怕都是在鄙夷着那安府二小姐安谧的不知廉耻与凄惨下场吧。

    她此刻不禁想,若是真的从河堤上将人给丢下去,那人会是什么样子?怕是会被巨浪打得很惨吧!亦或者是血肉模糊?

    不过,她肯定一点,在今天这样的滚滚的浪中,那安谧怕是连尸体都寻不到了。

    单是想想,她就禁不住开始同情起那个安谧来。

    “回了吧。”东临王淡淡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贯的清冷,外面聚集的众人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倒是方才……想到什么,东临王好看的眉峰皱了皱,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那是男子用的款式,上等的绸缎,精细的做工,尤其是上面的刺绣……据说是出自盛世烈焰的女老板之手,目光落在右下角的那一朵盛放的火焰上,眸中的冰冷依旧,但是,情绪却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百两银子?呵!那安谧,要价还真是狠!

    可狠归狠,想到方才盛世烈焰中的情形,昨日在首富柳家参加寿宴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宾客,皆是为了那女老板的刺绣而去,谁不想要看看,那让柳夫人和柳家少爷那般痴狂的刺绣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等到那个女管事说出价格的时候,众人也都是吃了一惊。

    女子绣帕和男子的锦帕最低五十两银子一块,看绣样的复杂程度,以及绸缎的等次,逐渐往上加价,而此刻他手中的这一块,一百两银子,却也不是最贵的。

    都足够那些百姓好长时间的家计开支了吧!

    这还单单是绣帕和锦帕的价格,成衣,以及其他的东西,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今日去的人,都是不缺银子的客人,可听了价格也还是闹了一闹,可那女管事却只是微微一笑,便立即吩咐铺子中的伙计将众人手中拿着观赏的东西收拾好,不紧不慢的道,“各位,价格是我家焰姑娘定的,我家焰姑娘说了,一两银子也不能少,另外,只是焰姑娘亲自绣的东西,才是这般价格,大家若是嫌贵,或者买不起,便看看其他的,其他的绣品,同样的价格在我们盛世烈焰只能买到更好的东西,哦,对了,焰姑娘的刺绣,这一次只推出十件,最近焰姑娘怕也没有时间,不知道下一次亲自动手刺绣,会是什么时候,各位,放下手了,可不要后悔啊。”

    说罢,那女管事竟是径自上了楼,一副你们爱买不买的模样,只留下店中的伙计来招呼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客人。

    此番一说,原本挑剔着嫌价格贵的,都立即付了银子,那模样,好似生怕东西会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东临王想到那场景,原本眸中的冷意,竟是泛出了一丝笑意,经过昨天在柳府的那么一出,那些人本就抱着得到佳品的心思而来,一听数量还有限,又怎会不忍着心疼掏银子?

    那安谧,怕是吃准了这些人的心思吧!

    而他……摩挲着手中的锦帕,他好似也成了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了呢。

    玉玲儿瞧见东临王手中的锦帕,心底却是浮出一丝不悦,她怎么忘记了,除了那个安谧,还有一个焰姑娘呢!

    方才和姐夫坐了马车出来,姐夫却是先去了那盛世烈焰,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块绣帕,哼,那什么盛世烈焰,是在抢银子吗?

    这趟荣锦城到底是怎么了?姐夫平日里对女子看都懒得看一眼,怎的一到了荣锦城,一个安谧,还有一个劳子的焰姑娘!

    心中的嫉妒,瞬间冒了出来,不过,也很快的就平息了下来,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姐夫,我们刚来不久呢,这荣锦城是姐夫的属地,这锦河也是啊,姐夫好好看看自己属地的锦绣风光,岂不是美哉?姐夫,就陪玲儿多坐一会儿可好?”

    午时吗?现在这时辰,午时已经快到了呢!

    她所等待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又怎会容许姐夫就此离开,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姐夫亲眼看到那安谧的不堪,亲眼绝了姐夫哪怕是那一丝丝的兴趣和念想。

    东临王皱了皱眉,正此时,凉亭外的人群似有了异动,好似都朝着某个方向涌了过去,东临王倒是没有心思去留意,这锦河以及这锦亭都让他兴趣缺缺,与其在这里,还不如再去盛世烈焰转转,说不定,也可以对那安谧有更多的认识。

    他倒真是想看看,那个让老大和老三都有些感兴趣的女人,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不过,玉玲儿却是密切的关注着凉亭外的动静,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到那边的异动,玉玲儿心中一喜,直觉告诉她,定是今日的主角来了。

    想到此,兴奋之色跃然于脸上,玉玲儿也不愿多等了,忙开口道,“姐夫,咱们去看看那边在干什么吧?”

    东临王没有说什么,任凭玉玲儿轻挽着他的手臂,走出了锦亭,朝着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离人群越近,耳边少了些风声和水声,人们谈论的声音也开始慢慢的在耳朵里清晰了起来。

    “听说被当场撞破了,当真是不堪至极啊。”

    “听闻州府大人可是发话了,那女人这般不知廉耻,今日要举行沉河祭典呢。”

    提到沉河祭奠,众人的神色变得复杂了些,敬畏,惊恐,甚至还有些兴奋,荣锦城好多年没有举行沉河祭典了,有些甚至忘记了那沉河祭典的存在,可是,今日提起,他们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玉玲儿听着众人的交谈,却是微微皱眉,方才不是听说是沉河吗?怎么又成了沉河祭典了?

    而沉河祭典又是什么?

    玉玲儿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大男人,眸光微闪,试探的道,“姐夫,什么是沉河祭典?”

    东临王眸中冷然一片,沉河祭典吗?看着阵仗,他就说为何这锦河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人,却原来是荣锦城要举行沉河祭典吗?

    是谁家的女子犯了这样的大罪,值得将祭典摆出来?

    东临王眉心紧了紧,看向街头的方向,只见一个囚车上,女子的头发任意披散着,凌乱不堪的遮住了脸,看不清那女子的容颜,凌乱的不仅仅是她的头发,就连身上薄薄的衣裳,也是沾满的脏污,上面全是街道两旁百姓丢的鸡蛋烂菜,那模样,看着好不狼狈!

    “贱人……就该将她沉河,不能让这样的人败了我们荣锦城的名声。”

    “对,让她的灵魂禁锢在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沉河……沉河……”

    百姓们的情绪似被调动了起来,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朝着囚车上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狠狠的砸过去。

    那女人只是承受着,身上好些地方,都已经沾染了些鲜血。

    玉玲儿自然是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中的幸灾乐祸异常的高涨,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眸光闪了闪,“姐夫,那安家的小姐,竟与人私相授受,姐夫,这样的人定不能轻饶,你说是不是?”

    “那上面的是安府的小姐?”东临王眉心皱了皱,视线依旧停在那囚车之上,安家?不就是安谧所在的家族吗?那马车上的人……

    “姐夫,听闻是安家的小姐,好像是什么二小姐的……”玉玲儿仔细留意着东临王的神色,一瞬不转,好似要将他的反应都看得清清楚楚,对,她要清楚的看着姐夫绝了对那安谧的心思和兴趣,不管那兴趣到底有多少,她都要连根拔起,一丁点儿都不会让它剩下来。

    玉玲儿的话一落,那双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峰更是紧皱,转眼看向玉玲儿,“你说是谁?”

    二小姐?

    玉玲儿愣了愣,东临王的反应明显让她不悦,哼,姐夫便这般不可置信吗?不,他怕是不愿相信吧!

    幸亏,幸亏今日老天都要帮她除了安谧!这安谧给她的威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得许多。

    玉玲儿扯了扯嘴角,再次开口,“是二小姐,好像叫什么安谧的。”

    安谧……从今天起,安谧这个名字,怕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东临王确定了方才听到的几个字,安谧?几乎是下意识的,东临王目光转向越来越靠近的囚车,安谧?那囚车上的女子,真的是安谧?

    东临王利眼眯了眯,专注的看着囚车上的那人,似是要努力看清那人的容颜,可是,那人依旧耷拉着脑袋,仍然看不见她的脸。

    安谧……东临王似猛然想到什么,目光迅速的在人群中搜寻,寻找着什么,玉玲儿察觉到他的举动,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姐夫,你在找什么?”

    东临王在找什么?这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两个男人,他是有几分了解,若安谧在那囚车之上,不管那些传闻是真是假,这二人定是会出现,尤其是老三,那日的试探让他感觉老三对安谧的兴趣匪浅,安谧若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他那个三弟更是会站在一旁看好戏,甚至是亲手让背叛了他的喜欢的人生不如死。

    终于,人群中,东临王看到了那一抹身影,英挺倜傥,俊美无俦,饶是在这么多的人群中,依旧是那般亮眼,不仅如此,他身旁的人是……

    东临王利眼更是微微收紧,青岚也是来了吗?

    视线回到囚车之上,饶是精明如东临王,此刻亦是判断不出,那囚车上的人到底是否是安谧。

    安谧……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脑中亦是浮现出一个身影,东临王没有发现,那颗冰冷的心竟是担心了起来。

    东临王不答,玉玲儿心中禁不住再次狠狠的将安谧给诅咒了个遍,手紧紧的攥着,看囚车上那女子的眼神,亦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狠,此时,囚车已然靠近了他们,从他们面前经过,东临王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女子,便是隔着人群,凭着他的耳里,隐约听到那女子呢喃,“夫君……夫君……”

    声音哀戚中带着嘶哑,和昨日在柳家寿宴上的那个温婉悦耳的声音大相径庭。

    远处的人群中,两个女人艰难的往前挤,那两个女人,正是安夫人余芳菲和安家的大小姐安心莲无疑,猛然,人群的推搡下,安夫人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朝前,狠狠的扑倒在地上,眼看着身后的人便要往她的身上踩上去,安心莲眼疾手快的将那人推开,将余芳菲护在中央。

    余芳菲挣扎着爬起来,此时的她,磕破了的额头依旧流着鲜血,加上先前被金巧玉抓扯乱了的头发衣裳,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安府夫人,此刻看上去倒是像极了脏乱不堪的乞丐。

    “娘,你没事吧?快,快起来,他们得不小心踩着你了。”安心莲满脸关切,紧皱着的眉心从发现安心荷房中的男人开始,就一刻也没有舒展开来。

    “当真是作孽,你听说了吗?听闻是那五小姐的亲姐姐,安府大小姐亲自找人污了五小姐的身子,那五小姐……现在好似疯疯癫癫的呢。”

    “那安府大小姐怎么这么狠毒?我还听说,那安小姐原本是要陷害二小姐的,可知,怎料到会这般阴差阳错,最后是五小姐……那二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据说,渤海王对安府二小姐怕是真的有意,也对,今早传闻二小姐行为不检,和人私通,大行苟且之事,我还想,原本就听说渤海王和安府二小姐关系匪浅,二小姐有渤海王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屈就于其他男人?再说了,若那男人是渤海王……呵,堂堂渤海王,若要了一个女子的身子,大可将那女子留在身边,为侧妃为妾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又怎会有沉河一说?”

    “对,对,对,咱们普通百姓,比不得王公贵族。”

    “估计,今早那消息,说不定也是那大小姐散播出来的。”

    “那五小姐也真是,昨日成亲便当众被休,今日……哎!这安家还真是家门不幸……呵呵,沉河祭典呢……”

    周围的人竞相讨论着,兴致颇浓,余芳菲听着这一切,心中的担忧瞬间被那股不甘和愤恨所取代,看着眼前的安心莲,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一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安心莲的脸上,饶是在这喧闹的街道上,安心莲都可以听得见那响懵了她脑袋的声音,那一刹,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片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安心莲终于是回过神来,目光茫然的看着打了她的余芳菲,“娘……你……”

    她为什么打她?从小,娘对她和心荷就极尽疼宠,怎么会动手打她!

    安心莲一度以为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脸上依旧蔓延的疼痛和此刻余芳菲那愤恨,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是在清楚的告诉她,方才的一巴掌,确实是娘亲打在她的脸上。

    可是……

    “为什么?”

    “你好意思问为什么?要不是你想的什么主意,能够将你妹妹害成这个模样吗?心荷她本就已经被休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今天……你非要了她的命不可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余芳菲狠狠道,那眼神中的凌厉,满是指责。

    安心莲愣了愣,消化着娘亲的话,她说什么?是她害了心荷吗?

    此时,是她……安心莲的眸子冷了冷,却是冷冷的开口,“娘,你莫要忘了,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分明是你也容不得安谧,才找了付老六,分明是心荷想要劳什子的新婚礼物,你去让我安排,分明是你说心荷被休,不能让安谧也有比她好过,是你想出的注意,现在,你却来怪我?”

    安心莲胸口闷得生疼,余芳菲的责备,对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甚至方才,她还否认此事与娘有关,自己一个人承担了下来,那意味着什么?

    “娘,你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说我安心莲的?以后,整个荣锦城都知道我安心莲蛇蝎心肠,害了自己的妹妹,而你呢……”安心莲的怒气与不甘被彻底的激发了,她方才在安府的时候,她强忍着,可是,这一巴掌,无疑打断了她最后的一根弦。

    余芳菲脸色更是苍白了下去,安心莲的话,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是啊……是她想的主意,是她害了她的女儿……

    “啊……”一声绝望从余芳菲的口中传出来,怎么会这样!

    余芳菲的悲恸,让安心莲皱了皱眉,再次开口,声音却更是冰冷,“快些起来吧,我们耽搁不得了,心荷她……”

    一想到那沉河祭典,安心莲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赫然起身,没有理会地上的余芳菲……

    也许,她不该这般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许,她还能为挽回自己的名声做些什么,对!她还年轻,她这般的大家闺秀,若是名声毁了,她的一辈子也就毁了,那么,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就都没有希望了。

    要一辈子平淡甚至是在众人唾弃的声音中生活吗?

    不,她确定那不是她想要的,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余芳菲,眸中一片冰冷,娘,你能为心荷那般伤心?那么我呢?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眸光的阴暗流转,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河岸。

    囚车已经停了下来,在距离锦河不远处,一个大石台立于河堤上,足足有一人多高。

    此时的石台上,周围有不少从衙门赶来的捕快,带着好些工具上来,那些工具看在周围这些百姓的眼里,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

    石台之下的一处,东临王仍旧看着那个身影,依然没有看清她的脸,只是……

    “老四?没想道素来冷情的老四,也来凑这凡人的热闹,本王没有看花眼吗?”一个声音传进东临王的耳里,极具辨别性,谁能含笑说话,却能让人听着感到寒冷的?

    除了老三,东临王不会想到其他人。

    一转身,果然看见柏弈站在那里,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眼底的光华,耀眼逼人,眉宇之间的精明,好似随时能够让人不小心踏进他的陷阱之中。

    除了柏弈,还有他的大皇兄,二人并肩而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们这些兄弟,自封了王之后,便各自去了各自的属地,平日里也只有父皇大寿,或者是其他盛大的节日才会在京城相聚,大皇兄生为长子,按照规矩,未曾封王,遂居住在京城,而渤海王深得父皇宠爱,也享有在京城居住的特权,但从他在京城的探子那里得到的汇报,他知道,老大和老三虽然住得近,可平日里也鲜少有交集。

    他们这些兄弟,感情素来淡薄,他知道,这是父皇的计谋,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间走得太近,他要杜绝任何他们结党营私的可能。

    二人朝着这边走近,东临王瞥了一眼青岚,终究是开口,“大哥。”

    青岚微微蹙眉,只是点头应承。

    兄弟三个一阵沉默,但有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这大金朝的大皇子,在失踪了好些年之后,就要回归自己的正位了,而那代表着……

    想到京城冯皇后和二皇子一党,他们都知道,大皇子这一回去,京城只怕会是风波不断。

    “各位百姓,今日,咱们荣锦城出了个丧风败俗的淫娃荡妇,按照规矩,现在,便在这锦河旁,将之沉河,这样肮脏污秽的女人,我们荣锦城容不得,来人,将那不知廉耻之人给本府带上来,让大家来看看这贱妇的嘴脸!”州府大人站在石台上,朗声道。

    命令一出,捕快立即将安心荷从囚车上给拖了下来,粗暴的将丢在地上。

    安心荷整个身体撞在地上,忍不住痛呼一声,下一瞬,便感觉一只大手将她披散的头发抓着,往后一拉,这一下,她的整张脸才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安府五小姐,昨日被首富少爷所休……”州府大人看着众人,神色极为严肃。

    石台下,东临王看到那张脸,原本紧抿着的嘴角,此刻竟是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安府五小姐,不是安谧!

    呵!不知为何,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而身旁的玉玲儿整个人却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五小姐?怎么会是五小姐?分明就该是二小姐安谧,不是吗?

    仔细看那石台上的人……玉玲儿眸子一凛,该死的!她没有真正的见过安谧的模样,就连那日在城门口的街道上,在距离最近的时候,她也没有去留意这个人。

    可……州府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怎么会说错话?

    她便是再不愿相信,她也不得不承认,石台上的那人不是安谧!

    那么安谧呢?不该是她吗?她又在哪里?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是她太过自信安谧会被沉河,又全心留意着身旁男子的一举一动,却是压根儿都没有去留意那些百姓的谈论。

    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让玉玲儿心中猛然一颤,一股嫉妒在心里流窜,知道那不是安谧,姐夫很高兴吗?

    想到此,玉玲儿紧咬着牙,心中对安谧的嫉恨越发的浓烈。

    石台下,百姓们指着台上的安心荷,满脸嫌恶与鄙夷,而台上,安心荷的神色却是有了些微的变化,她听到了什么?谁说她被柳湛休了?没有!

    许是身后抓着她的人没有料到她还会有任何的反抗举动,安心荷猛然起身,竟是朝着州府大人冲了过去,差点儿冲撞到州府大人之时,被身后的捕快更牢的抓住。

    州府大人明显惊了一跳,看安心荷张牙舞爪的模样,面色一沉,怒道,“这女人……将她给我抓稳了!”

    安心荷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州府大人,转眼对着众人道,“柳湛他没有休了我,你们休要听他胡说!”

    顿时,台下指指点点的声音更是激烈,安心荷看着这一幕,头竟然有些晕眩的不适,渐渐的,她的眼里多了些惊恐,那惊恐甚至在不断的放大。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一幕似乎是刺激到了她,让她开始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些人的眼里那么多的鄙夷与嫌恶,还有不齿,那眼神就如梦魇一般,将她淹没。

    不是这样的,她要的不是这样!

    她那般期待着当上首富家的少夫人,从此便是受着众人的羡慕与奉承,可……脑海中浮现出柳湛将休书丢在她身上的那一幕,柳湛冷漠的面容,在脑中越发的清晰,清晰得让她感到恐惧。

    柳湛休了她,她记起来了!便是再不愿相信,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被柳湛休了,众人便这般唾弃她了吗?这……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啊!

    突然,她的身体一怔,有些事情也在她的脑海中清晰起来,那个“柳湛”,那个洞房花烛夜,身体激狂的交缠与索取……还有……安心荷的心猛然一痛,眼里被震惊填满。

    她……她都做了什么?

    “疯了,这女人疯了,来人,将她给本府绑起来。”州府大人愤怒道。

    随即,制服住她的人,粗暴的就她拖到了一旁的木桩旁,将她的整个身体绑在木桩上。

    “不,我没疯,没疯!”安心荷任凭他们绑着,口中却开始大叫。

    是的,此时的她没疯!她的意识非常的清晰,这似乎更加讽刺,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恢复了神智,恢复神智的她,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以及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这无疑是更重的打击。

    可是,现在谁又会相信她没疯?

    众人的眼中对她的鄙夷,更是浓烈,台下甚至有人大吼了起来。

    “沉河……将这辱我荣锦城民风的疯子沉河!”

    “对,沉河……将这不要脸的女人沉河!”

    一时之间,台下的气氛越发的高涨,沉河……安心荷心中一怔,大石底下汹涌的浪涛,让她脸色更是惨白。

    “祭典开始。”州府大人掷地有声,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看着石台上,捕快们听了命令,立即将方才准备好的刑具拿了上来,安心荷看着那东西,木板上钉着的铁针,锋利无比,让人禁不住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

    “不!”安心荷摇着头,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此刻的她脑袋分外清晰,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想到关于沉河祭典的传闻……安心荷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洁之人沉河前,必须要洗净她的身体和灵魂,而这“洗”的方法,却是让看了便无法忘记,好些年前,她亲眼看着一个女人,接受那样的“洗礼”,此刻想起,安心荷对她接下来的命运更是害怕。

    “动手!”州府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落,捕快手中钉满锋利铁针的板子,便立即朝着安心荷的身上扎了过去……

    “啊……”伴随着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安心荷痛苦的叫出声来,那钻心的痛彻底的将她淹没。

    那钢针做的极为精巧,只是会伤了皮肉,却是不会让人很快至死,但正是这样,反而会让人生不如死。

    站在台下岸堤旁的安谧,从这个角度,可以将安心荷的每一个反应都纳入眼底,看着安心荷那般痛苦的模样,安谧的心中却是异常的畅快。

    若不是柏弈今日的将计就计,按照那母女二人的算计,此刻站在那台上的人,怕就是她安谧了吧!

    那就真的如了这母女三人的意了。

    眸中一道冷光凝聚,安心荷啊安心荷,你这算是栽在了你亲生母亲和你亲姐姐的算计中呢!

    思索间,台上的捕快猛然一用力,安心荷身上的铁钉尽数拔起,鲜血赫然流出,按照规矩,沉河祭典的人,要让她的血流光,才能代表着洗净了她的灵魂。

    而那流出的代表着罪恶与不洁的鲜血,亦是不能被人们所容。

    安谧瞧着台上捕快手中端着的一盆水,她知道,那便是用来洗净安心荷身体的“水”,风朝这边吹来,安谧闻见那风中带来的辛辣味儿,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下一瞬,便见得那一盆子的水从安心荷的身上淋下,可想而知,那“水”在接触到受了伤的皮肉之时,会带给人怎样的痛苦。

    “啊……”安心荷浑身因为疼痛颤抖着,痛呼声响彻云霄,但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分毫不会同情她此刻的痛苦。

    台下的人反而因为她的痛苦更加激发了兴致,不过,有两人却是紧紧的咬着牙,面容惨白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攥着,极力的隐忍着。

    余芳菲早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心荷,现在到底受着怎样的苦啊!

    安心莲看着身旁娘亲的神色,眸光却是敛了敛,眼底一抹坚定凝聚,抬眼看向石台上,坚定的朝前迈出了步子。

    原本没有闲人的石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众人看着那个女子,皆是皱了皱眉,安谧瞥见那身影,眸光也是闪了闪,安心莲?她要干什么?

    “各位,我有事情说。”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心莲赫然开口,看了一眼台下余芳菲悲戚中浮出了些微希望的眼神,眸光敛了敛,她该是以为,自己想到救心荷的法子了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底一抹冷意闪过,继续朗声道,“我是安心莲,安心荷的姐姐!”

    轰……

    在场更是一阵哗然,那个要被沉河的女人的姐姐吗?

    “原来,她就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生得倒是不错,可是,这心也太狠了!”

    安心莲听着这些人的话,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的,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正了正色,再次开口,“不是你们所听闻的那样,我是被冤枉的,我一个女子,便也不过是十八岁,许多事情都不懂,只知道听从娘亲的吩咐,娘亲让心莲干什么,心莲就干什么,这才傻傻的害了心荷……我……我该死!心荷……”

    安心莲说到此,嘤嘤啜泣了起来,安谧却是顿时明白了安心莲的心思,她是在用柔弱的姿态,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推掉吗?

    而谁又是那个承担责任的人呢?

    安谧眸光微敛,不用想,她也是清楚,安心莲字字句句透露出她不懂,她听她娘亲的吩咐,这不是在告诉众人,这件事情,是余芳菲主导着一切吗?而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了人罢了。

    安谧目光看向那余芳菲,果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震惊吗?余芳菲怕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安心莲为了她自己,将她给推出来了吧!

    呵,安心莲的这个举动,还真是让人惊喜。

    “心荷,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了娘亲的话,反倒是阴差阳错的害了你……”安心莲继续说着,泪水亦是流了下来,似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忏悔,亦是要让大家都清楚一点,她不是蛇蝎心肠,只是太过天真,被人利用了罢了。

    真正的蛇蝎心肠,另有其人!

    余芳菲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心莲她竟然……

    “心莲……你……”余芳菲身体颤抖着,狠狠的瞪着安心莲,此时的安心莲在她的眼里,竟是那般陌生。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安心莲却是神色一凛,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娘,都是你,你一直都将安谧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恨安谧的娘亲当年受宠,所以,她死了之后,你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好过,你让我找那个付老六,要让安谧痛不欲生,受世人唾弃,可是,最终却是害了心荷……娘,我错了,我不该听你的话,如今我愧对心荷……也愧对安谧……”

    安心莲说着,转身看向绑在木桩上的安心荷,似乎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安心莲咬了咬唇,走了上去,“心荷,我对不起你……”

    说罢,安心莲转身快速的下了石台,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安谧的眼里,却是跟明镜一般,安心莲要做什么,她还不明白吗?她这是要演一出苦肉计啊!

    而那厢余芳菲看着安心莲,也是很快的便明白了过来,随即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气氛顿时变得诡异,皆是看向那个浑身狼狈不堪的中年妇人,她在笑什么?

    “心莲……好!我的好女儿!”余芳菲呢喃着,看安心莲的眼神,一丝透着一丝讽刺,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安心莲如何听不出她的责备,可是,那又怎样?想到方才娘亲打她的那一巴掌,此刻还热辣辣的疼,那一巴掌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疼痛而已,她还看到了她娘亲的自私。

    责备吗?便是责备,她也受了!

    她不能忍受未来命运一片灰暗的下场,她要挽回这一切,站在石台前,安心莲看了一眼余芳菲,随即转身看向安心荷,咬了咬牙,“我便也只能……只能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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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生不如死肆意羞辱渣男!

    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心莲朝着前方的石台狠狠的撞过去,砰地一声,几乎听得见头撞在石头上的声音,下一瞬,那撞在石台上的身子一软,当场滑了下去。

    众人看着那染了血的石台,再看了看那个撞破了额头,不辨生死的女人,面色皆是十分凝重,没有人上前查看那女子是否还有气在,似乎都在消化着方才这突然发生的事情。

    唯独余芳菲依旧笑着,笑得近乎疯狂,突然,她猛地冲到安心莲倒下的身体旁,看着那流着血的额头,眼里的神色复杂至极,“心莲……你……你的心思,终究是比娘亲想象的要……”

    余芳菲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完,她的女儿,已经比她还狠了呢!

    她平日里就教导她,要想嫁人之后,能够争得了宠,保得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狠,必须要有手段,看来,她的心莲已经做到了,不,甚至比她想象的,做得还要好。

    以退为进的这般寻死觅活,为的就是让世人对她的看法改观吗?

    心莲啊心莲,你可知道,娘从来未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你的手段,竟然用在了娘亲的身上。

    罢了,你想要的,娘亲成全你!

    只是……余芳菲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责难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从此之后,整个荣锦城的百姓,怕都是知道她这个安夫人心狠手辣,教女无方,对庶女虐待,甚至是阴差阳错的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那安夫人的位置……余芳菲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这辈子,为了坐稳安夫人的位置,花了多少心思,她自己的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现在看来,她这么多年保着的那份尊贵,怕是要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她几乎想得到世人对她的鄙夷唾弃,想得到老爷会对她怎样的嫌恶痛恨,更是想得到金巧玉……以及别院中的那些妾室们,对她是怎样的幸灾乐祸,乃至是落井下石。

    可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余芳菲心里坚定了什么,心莲,这便是娘亲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站起身来,狼狈不堪的余芳菲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目光落在石台上的安心荷的身上,“对,是我的错,是我蛇蝎心肠,是我阴险毒辣,是我容不下人,是我让心莲安排了这一切,本是要加害安谧,可……心荷,娘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如果娘知道……”

    话说到此,余芳菲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早知道的话,便也不会这般恶毒了。

    “我有罪……我……”余芳菲无力的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埋在那里,半分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端庄优雅。

    安谧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余芳菲终究还是承担下来了吗?

    哼,她是在展现她的母爱和伟大吗?

    她可不认为安心莲真的只是被“指使利用”了而已,这三个女人的心思,以及她们一贯的作风,两世为人的她,又怎会不清楚呢?

    她安谧素来都是恩怨分明,安心莲想就此逃脱吗?

    逃?她怎能让她逃了去?不过……

    这一笔账,她权且记在这里,今日是安心荷,他日的余芳菲和安心莲,一个也休想逃得掉。

    眸光微敛,安谧听着周围众人的哄闹,全是对余芳菲的指责,鄙夷与唾弃。

    “娘……我……我好不甘心!”石台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喧闹声中,让人听得不甚真切,但众人还是察觉到了台上的异样,皆是安静下来,看着台上依旧被绑在木桩上,早就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安心荷,只见她那虚弱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讽刺,眼神渐渐变得狂乱,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所有人大吼道,“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这句话如一块大石,狠狠的砸在余芳菲的心上,那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僵住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害怕再看安心荷一眼,她怕看见她眼里的责怪。

    可是,安心荷的不甘那么清晰的在她的耳边回荡,饶是她想避也避不开,心荷不甘心,她怎能甘心啊?

    安心荷将母亲和姐姐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自始至终,心里的讽刺都没有消弭过。

    这是老天在作弄她吗?她落得如此下场,竟是因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而起,此时的她,心里亦是有愤恨,可是,她却是不知道,她落得此刻的下场,和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啊……”安心荷呜咽着,又一波的“洗礼”开始,她紧咬着牙,她不想死,可是,在这样的折磨之下,她却生不如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便是要这般流血致死,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轮的反复“洗礼”。

    “水”哗啦啦的从头上倒下,在那种战栗中,安心荷心中一横,狠狠的往舌头上一咬。

    “快,别让她咬下去……”

    州府大人察觉到她的举动,立即开口,身旁的捕快眼疾手快的捏住安心荷的嘴,那一咬,却是生生咬了三分之一的舌头,更是鲜血如注。

    “你这罪人,还敢自尽,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做主!”州府大人厉声喝道,按照沉河祭典的规矩,沉河之人必须接受“洗礼”直至“干净”,安心荷若真咬舌死了,那祭典便也就毁了,这女人,临死了还要给他找麻烦,哼,当真是不知所谓,眸子凛了凛,“继续,给我继续。”

    话落,那满是铁针的板子,再一次狠狠的钉在了安心荷的身上,口中的痛和身体的痛齐齐袭来,赫然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心荷始终没有醒过来,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身体,许是流了太多的血,渐渐苍白,最后毫无血色,越是到最后,每一次的“洗礼”所流的血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次,一滴血也流不出来了。

    捕快彻底将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洗刷干净,看见她的模样,这才上前探了探鼻息,对着众人中州府大人道,“大人,罪女的灵魂已然清干净了。”

    话落,石台下听见的百姓轰然兴奋起来,“沉河……沉河……”

    百姓们的声音,响彻云霄,而唯独一人,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原本就僵在那里的身体,微微一颤,猛然抬起头,看向石台上被绑在木桩上的那个女子,如今已经没哟了生命的迹象。

    “死了……”余芳菲口中呢喃着,神色不断的闪烁,眼底不只是悲怆还是自责。

    “沉河……沉河……”百姓们高呼着,表达着他们对这般不堪的女子的嫌恶与唾弃,他们决计不允许有人侮了他们荣锦城的民风。

    州府大人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等到众人静了下来,州府大人这才开口,“安府五小姐,以不洁之身受洗礼,本府以河神之名,将她沉于锦河底,以消她的罪孽。”

    说罢,在场的人更是激烈的欢呼了起来,州府大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捕快便就将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安心荷,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拖着她狼狈惨白的身子,朝着石台靠近河岸的那一边走去。

    安谧看着这一幕,眸光敛了敛,转眼看向余芳菲,此时的她,眼里复杂的情绪激狂了起来,迅速的起身,朝着石台上奔去,安谧明了她的意图,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想阻止沉河吗?凭着她余芳菲,又怎么可以?

    安心荷沉河,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丢下去!”州府大人沉声道,捕快得令,拖着安心荷的尸体,便往河中一抛……

    “不……”余芳菲仓惶的扑了上去,似是想要抓住安心荷,不让他们将她丢下去,心荷已经死了,死得这般不甘心,死得这么狼狈,她不要看着她就这样被沉入河底,据说,被沉入河底的灵魂,会永世不得超生,她的心荷……连来世都没有了吗?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女儿,可是,仅仅是抓住她的衣裳,耳边撕拉一声,余芳菲心中一颤,“不……心荷……”

    扑通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心荷落入汹涌的河中,正此时,一个巨浪打来,那尸体被巨浪卷着,狠狠的拍在了河堤上,那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愣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安心荷的尸体便随着巨浪退去,卷走……

    那一幕,在余芳菲的眼里定格了片刻,回神看着手中残余的衣服碎片,余芳菲痛彻心扉,趴在石台上,不断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口中疯狂的喃喃,“心荷……我的心荷……”

    安心荷被执行了沉河,州府大人看了一眼石台边缘的余芳菲,眸光敛了敛,随即看向渤海王和青岚公子,以及东临王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柏弈瞥了一眼那余芳菲,脑中却是浮出安谧嘴角微扬的诡谲,眸光闪了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余芳菲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以为她的恶毒而死,这以后,怕每日都要噩梦缠身了,这又何尝不是她得到的惩罚,安谧……安谧该是和他想的一样吧。

    那个女人,要对付一个人,从来都不会亲手杀了对方,在她看来,亲手杀了对方,只会让对方得了便宜,那太简单了!

    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向安谧的方向,随即转身,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台下的那三人,青岚和东临王皆是没有什么动作,州府大人唯独接收到了渤海王的意思,便也明白,不用去管那余芳菲了,但州府大人也是清楚,便是他不去管余芳菲,这余芳菲日后的日子,怕是在艰难得很了。

    且不说世人的唾弃,就是安家老爷安越锋那里,她余芳菲怕也休想好过的。

    敛了敛眉,州府大人吩咐所有人都散了,自己下了石台,迎向了东临王和青岚……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安谧却是依旧站在那里,看了看石台上痛彻心扉的余芳菲,再看了看石台下的安心莲,眸中一片诡谲与冰冷。

    她倒是想看看,这余芳菲日后,会是怎样的自责,而安越锋……怕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余芳菲的人吧!

    如是想着,安谧嘴角扬了扬,便不再多留,转身想要离开,一抬眼,便是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那朝她看过来的人,不是东临王又是谁?

    安谧被他看着,心中却是一颤,脑中浮现出那日在柳府二人的交集,眸光微微闪了闪,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东临王看她的眼神,竟和那日看“焰姑娘”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知道自己就是焰姑娘了吗?

    这个猜测让安谧皱眉,但她也没有多做纠结,低下头,收回和他交织的视线,这才默默的离去,心想着,今日还没有去盛世烈焰,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东临王目送那一抹身影离去,身旁的二人,一人眉心紧锁,另外一人,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

    敏锐细致如青岚,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这个四弟的目光是在看着谁?想起那日柳家贺寿看到,眉心越是紧皱。

    而玉玲儿则是咬碎了一口牙往肚子里吞,她以为今日沉河的会是安谧,可怎想到……

    现在可好,那安谧还好好的,而姐夫……似乎对那安谧更是上心了些,这怎能让她甘心?

    这厢安谧离开,却是没有直接回安府,而是去了盛世烈焰,此时盛世烈焰二楼“焰姑娘”专属的雅间内,安谧坐在软榻上,手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听着面前站着的程瑛,汇报着今日一上午盛世烈焰的情况。

    听说她所抛出去的那些,已经被抢售一空,连带着也旺了其他绣品的成交量,安谧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程瑛真是佩服姑娘,昨日姑娘说出那些绣品的价格之时,程瑛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最低的绣帕都是五十两,可是比平常的要多出了百来倍了,这哪会有人舍得当这冤大头?可今日,姑娘,你没看见,那些人在得知姑娘的绣品只有十件的时候,那争抢的模样,呵呵……姑娘,你可真神。”程瑛眼里对安谧的佩服越发的浓烈,安谧给了她新生,现在也更是给了她希望。

    安谧扬了扬唇,神吗?经过昨日柳府的事情,又有先前的那十多张绣帕预热,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在她预料之中。

    不仅如此,她故意将价格定得如此高,还有其他的打算,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身份象征,而她便是要利用这一点,让她安谧的刺绣成为那些王公贵族竞相追捧的对象。

    昨日柳府的那些宾客,好些来自其他的地方,这也正好替她扩大了宣传的范围。

    不过,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绣品的好,还得做些事情才行,想到什么,安谧的眸光敛了敛,一抹光华渐渐凝聚。

    “姑娘,你何时有空会再绣?”程瑛试探的道,“今日,好些没有买到的人,都失望而归,程瑛想,若小姐再推出一批,必定效果极好。”

    安谧但笑不语,沉默片刻,却是放下了茶杯,柔声开口,“不急,有些东西,就是要以稀为贵,太多了,就达不到效果了。”

    程瑛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姑娘说的是,那程瑛便再让村里的姐妹们加快些速度赶制,今天上午,还有好些人下了订单。”

    安谧点了点头,默了片刻,似想到什么,“对了,你让人去一趟永州,去找一户姓商的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家的那块桑园给买下来。”

    “姑娘,你是要……”程瑛疑惑的问道,桑园?姑娘莫不是需要蚕丝?可在荣锦城,或者是荣锦城的附近,也有上等的桑园,他们养蚕所制出来的蚕丝,也是不错的,姑娘为何要单单去永州……那永州,可是在南方去了,尤其是……

    那永州还是曾经南疆的境内,虽然南疆已经归降于大金朝,如今已是大金朝的疆域,可是,听闻那南疆太多的毒虫,甚至人也是奇奇怪怪……

    虽然南疆和大金朝已经是一家人,可是,原大金朝的子民却是不愿意和南疆的人打交道。

    安谧似是看出了程瑛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睨了程瑛一眼,呵呵的道,“按照我所说的去办就是,往往越是龙潭虎穴的地方,越是能够带给我们惊喜。”

    南疆?她虽然早就知道,南疆虽然如今是一片平静,但是,南疆那人却不会永远那般蛰伏下去,想到自己上次得到的那只蛊,眉心微微皱了皱,那人还在荣锦城吗?

    自己去找他寻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冒险了!

    但这一次,南疆必须得让人去走一趟,商家的桑园……那么大的一块香饽饽,她可不能等到别人发现了,才追悔莫及。

    她要和柳家斗,自然得不断的扩大自己的筹码。

    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得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安谧皱了皱眉,示意程瑛去看看,程瑛开了门,一看是店中的伙计,立即开口问道,“什么事?”

    “回瑛姐的话,楼下柳家大少爷到访,说是要拜访姑娘。”那伙计如是禀报道。

    程瑛看向安谧,安谧也自然是听见了伙计的话,敛了敛眉,眼底一抹冷意浮现,柳家大少爷……柳湛么?想到昨日认祖归宗的柳靖,原来的柳家少爷,如今却是要多了一个“大”字,大少爷?呵!以柳湛那般的性子,怕是恨极了这个字了吧!

    起身走到内侧的窗户旁,微微打开窗户,露出一条缝,足够让她看清楚一楼的所有东西,那站在铺子中间的,不是柳湛又是谁?

    昂首挺胸,属于他一贯的高姿态,好似他柳湛多么了得一般,哼,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却是开口道,“告诉柳家大少爷,我现在忙着,没空见闲杂人等。”

    这声音足够大,大得楼下所有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话落,果然看到柳湛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镀上了一层窘迫,周围的所有客人包括店里的伙计,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柳家大少爷,神色之间,尽是看好戏的味道。

    这盛世烈焰的焰姑娘,哪里是真的有事?分明就是不想见柳家大少爷这个“闲杂人等”啊!

    他柳家大少爷,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的份儿,何时被人如此不给颜面过?

    当下,柳湛的脸色便是一阵青一阵白,眼底的不悦甚浓,那焰姑娘……竟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胸中的火焰异常的高涨,烧得他满脸通红,此刻,他真是想狠狠的教训那女人,可……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柳湛却是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

    方才,他到了柳记绣铺,得到掌柜的汇报,心情就一直低沉着,他没有料到,今日盛世烈焰竟是这般火爆,几乎是门庭若市,而他的柳记绣铺,却是门可罗雀,这让他更是不得不警惕起来。

    如此下去,便是没有柳靖那个私生子来抢,他的柳记绣铺,自己都怕要关门大吉了。

    这盛世烈焰来势汹汹,如此针对着柳记绣铺,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湛想不透,但是有一点,他却是更加的清楚,越发坚定自己昨晚做下的决定,对于那个焰姑娘,他势必要拿下,而且是要尽快的拿下,无论用什么方法!

    所以,此刻他才站在这让他愤恨万分的盛世烈焰中。

    因此,他更加不能因为一时的怒气而坏了大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努力压下心中的窜出来的火焰,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道,“既然焰姑娘有事,那柳湛就不打扰了,明日,柳湛再来拜访!”

    说罢,柳湛朝着着方才焰姑娘声音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走出了盛世烈焰。

    而安谧看着那背影,嘴角的讽刺益发的浓郁,明日再来吗?这柳湛,还是没有打消对那绣法的野心的,可是,这一世,她安谧决计不会让他柳湛如意。

    明日再来吗?来又如何?只是自寻更多的羞辱罢了,她安谧,又怎会对柳湛这个无情冷漠的男人手下留情?

    “明日若这柳家大少爷再来,你不必客气,该赶就赶,别让他耽搁了咱们的生意。”安谧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让程瑛却是一怔。

    她看得出,姑娘将盛世烈焰开在柳记绣铺的对面,其中的挑衅十分明显,而方才姑娘对那柳家大少爷的态度……实在是让她禁不住生出好奇之意,“姑娘,你……为何……”

    程瑛试探的问道,姑娘是她的恩人,现在亦是她的主子,她想多了解姑娘,才能更好的为她分忧,报答她的恩德。

    安谧对上程瑛关切的眸子,她们两人,从一定程度上是同病相怜,只是,她却要比程瑛凄惨罢了,想到前世她的死,安谧眼底的冰冷更加深了几分,“你恨李家的那个人吗?”

    程瑛微怔,身体明显一晃,恨,她自然是恨!

    她为他甘愿放弃一切,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她怎能不恨?就连现在她每夜都会做着那个男人负了她的的噩梦,醒来便是一腔的不甘。

    可是……姑娘如是说……莫非……程瑛想到什么,可是脑袋中却更是复杂,姑娘未曾婚嫁,又没曾听闻姑娘和柳家大少爷有什么牵扯,那其中姑娘对柳湛的恨以及对柳家的针对,又是因何而起?

    程瑛想不透,便也不再多问,正此时,安谧透过窗户缝隙落在店铺大堂中的目光,却是触及到一抹身影,微微蹙眉,东临王?他来这里干什么?

    程瑛察觉到安谧的反应,上前一步,微微打开旁边的窗户,看到大厅中那个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眸光也是敛了敛,低声对安谧道,“姑娘,楼下那公子……今日在店里买了张锦帕。”

    安谧神色一怔,东临王买了她的锦帕?这个男人和他的几个兄弟一样,也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皇家的男人,都是这般难看清么?

    前世的安谧,便是嫁给了柳湛,便是柳湛步步高升之后,她也没有机会和这些皇室子弟有太多的交集,最多也不过是听听他们的传闻,在某些场合远远的看上一眼罢了,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这一世,竟是让她一下子便遇到了三个……安谧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

    “姑娘,此人出手大方,看着尊贵,气势逼人,程瑛去招呼他。”程瑛开口道,对待这样的客人,他们盛世烈焰,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安谧敛了敛眉,看着大堂中的那英伟的身影,正对上他看上来的视线,心中一惊,随即却是叹了口气,“罢了,请那位公子上来,我亲自招呼,吩咐下去,以后这位公子到盛世烈焰来,都是贵客,所有东西,只要他看上眼,免费相送。”

    “这……”程瑛吃惊的看着安谧,免费相送?若那公子看上的是姑娘所绣的精品,又当如何?

    安谧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竟是俏皮的睨了程瑛一眼,“东临王的银子,你敢收吗?况且,我们倒也不是免费送,若咱们盛世烈焰的东西,在东临王身上出现,或者是频频出现,你说,别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

    程瑛身体一怔,又看了看大堂中的那个男子,东临王?那个男人竟然是东临王?那可是荣锦城的王啊!

    程瑛看向安谧,猛然明白过来,“姑娘英明。”

    若是别人知道堂堂东临王都是对盛世烈焰的绣品情有独钟,那还不争相追捧?算算,还是他们盛世烈焰占了便宜。

    “好了,快去吧,向对其他的贵客一样对待东临王便可。”安谧吩咐道。

    程瑛愣了愣,却是没有多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安谧坐在软榻上,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东临王便进了门来,此时的安谧,已然戴上了面纱,是焰姑娘的装扮,抬眼看到来人,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起身福了福身,“小女子见过东临王。”

    东临王却是沉默不语,径自走到安谧的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安谧,落在桌子上的两杯茶上,伸手便端了其中的一杯,细细的品着。

    安谧见他不说话,倒也不多言,也自顾自的坐下喝茶,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诡异,二人都不开口,东临王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茶。

    安谧不由暗自多看了这个东临王两眼,传闻,这个东临王极其冷漠,对谁都是不苟言笑,心思深沉不亚于那渤海王。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堂堂东临王来她的盛世烈焰,只是为了喝茶?她这里的茶,也不见得是堂堂东临王能够看得上眼的啊。

    提了提茶壶,却见茶壶似乎空了,安谧遂起身,到了门口对外面吩咐了声,重新上了一壶茶,东临王却也没有说什么,等到茶上了之后,继续品着。

    安谧不动声色的相陪,心中不禁想着在荣锦城的这三个皇子的区别,青岚温润儒雅,但她知道,这只是在荣锦城的青岚罢了,柏弈狡猾腹黑,更是危险,心思深沉得探不见底,而这东临王,外表冷漠刚毅……可骨子里呢?

    她总觉得,无论是青岚的温雅,还是柏弈的笑容,亦或者是这东临王的冷漠,都不过是在隐藏他们真实内心的伪装罢了。

    这些个皇子……

    皇家的权力争斗,历朝历代都不会少,而这三人,今后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想到此,她脑中竟是浮现出柏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竟是有些不希望,他卷入那些皇室斗争之中,可是……想到前世,安谧眉心皱了皱,过些年……哎……

    “姑娘何以叹气?”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安谧的沉思,安谧抬眼,正是对上东临王冰冷的眼。

    安谧回神,想到他的问题,叹气?自己方才竟然叹气了吗?

    扯了扯嘴角,安谧柔声道,“让王爷见笑了,小女子是俗人,自然要为些俗事烦心。”

    东临王看安谧的眸子眯了眯,眼中的冰冷之下,却是多了许多其他的情绪,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哦?说来听听。”

    命令的语气,好似不容置喙,说来听听?她能告诉东临王,自己是在为他们这些皇子的悲哀而叹气吗?

    敛了敛眉,安谧缓缓开口,“王爷,俗事罢了,莫要污了王爷的耳。”

    东临王心中一怔,竟是浮出一丝不悦,眉心紧紧皱着,猛然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越距了,他对旁人的事情,从来都不甚关心,今日,又怎会这般想听她的心事?

    她婉转推拒,自己心里却是没有来由的落寞,这是怎么了?

    眉峰越皱越紧,东临王沉吟片刻,却是开口道,“如果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人,是柏弈,你是不是就不会担心污了王爷的耳了?”

    安谧微怔,心中大叫不好,东临王怒了!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东临王一眼,却是看不清他的情绪,沉默片刻之后,却见得东临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高大的身躯亦是站了起来,沉声开口,声音比以往还要冷得许多,“告辞。”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雅间,留下房中的安谧愣在那里,回过神来,心中却是庆幸,亏得东临王没有发怒。

    伴君如伴虎,这应付王爷也是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这个王爷是荣锦城的王,她要在他的属地上生活,得罪了东临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他方才明显是生气了,可却没有发在她的身上,气消了吗?

    安谧敛眉,起身走到窗户前,看向大堂之中,正看得东临王在绣品区拿了一根腰带,却不是白拿,放了些银子在柜台上,便大步走出了盛世烈焰。

    安谧看着他的这一番举动,更是想不透这东临王的心思。

    而此时的东临王上了马车,心中依旧有一股莫名的怒气,不浓,但是却憋得他心里难受。

    他是在不高兴什么?不高兴安谧的心事不愿对自己讲吗?还是在不高兴,她或许可能对柏弈倾吐心事?

    可……摩挲着手中的这一根腰带,东临王的一双眸子,更是深沉了几分,在那个女管事告诉他,他看上的东西可以随便拿,不用付任何银子之时,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定是那安谧的主意吧!利用他来为她盛世烈焰做宣传,哼,还真是一个精明的女人。

    可是,明明知道安谧是利用他而已,方才更是明明心中不舒畅,他还是拿了一根腰带,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东临王眉心皱得更紧,饶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厢安谧刚送走了一个王爷级的贵客,刚想收拾收拾回安府,现在,那安心莲和余芳菲母女,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此次,她们回到安府,怕已经是不同的光景了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那安心莲在那般自私的将所有事情推到余芳菲的身上之后,又会怎么面对她的娘亲,而余芳菲……又会怎么对待她的这个女儿呢?

    还有她的那个爹,又会如何处置余芳菲?

    她几乎料想得到,这两人的悲惨日子了,那余芳菲最在意的不就是她在安府的权威么?而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她最在意的东西,如何从她的面前被夺走。

    正如是想着,一抬眼,却是听得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甚是熟悉,安谧蹙眉,下一瞬,便看到柏弈带着他那一贯的笑容走了进来。

    “怎么?方才我那四弟,可是来找你麻烦了?”柏弈径自坐下,完全是将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方,没有半分见外。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什么都逃不过这渤海王的眼,不过……安谧敛了敛眉,“东临王只是来喝茶而已,并没有找安谧的麻烦。”

    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哦?没找麻烦吗?本王还担心,你在他手上吃了亏呢。”

    安谧微怔,看他那模样,哪有半分担心的样子?冷冷开口,“王爷若是担心安谧,也不会姗姗来迟了不是?”

    柏弈正端着一杯茶,要往嘴里送去,听到她这般说,倒是顿了顿,看安谧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变化,最后竟是哈哈大笑的道,“还是被你看穿了,不,本王该说,还是谧儿你了解本王!”

    吃亏?老四遇到安谧,倒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谧儿?安谧嘴角微微抽了抽,却是没有理会柏弈的捉弄,淡淡的道,“王爷何事?”

    “来看看不行吗?别忘了,本王可是你的盟友,按约定,这盛世烈焰,还有本王的股份。”某人开口,连看也没看安谧一眼。

    提起股份,安谧心中就有些堵,冷冷的瞪了那神情泰然自若的男人一眼,“王爷放心,安谧一定会尽早将王爷手中的股份买下来,到时候,王爷来这里,安谧依然会好好招待王爷这个贵客。”

    安谧是在告诉他,柏弈终究会只是客人的身份。

    柏弈这才抬眼看了安谧一眼,沉默片刻,竟是开口道,“到时候再说,不过,本王现在可是半个主人。”

    自然要到时候再说,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客人……呵,他着实不喜欢这两个字眼儿!

    安谧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神色之间带着些微得意的渤海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程瑛的传话,“姑娘,圣医堂的青岚大夫拜访。”

    安谧微怔,青岚?敛了敛眉,安谧开口道,“请他进来。”

    不多久,青岚被程瑛带到了房间外,进门,青岚看到房中除了安谧的另外一人,神色却是闪了闪,想到他此番来找安谧的目的,青岚的眼里,却是划过一抹坚定,大步上前,迎向安谧,“二小姐……青岚有话对二小姐说,不知二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二小姐?安谧心中叹了口气,青岚怕是在昨日柳家寿宴上猜到她的身份的吧!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想当然,他应该是不会离开的,那便也只有她和青岚找别的地方说话了,可是,她还没有有所动作,那正闲然喝着茶的男人便开口了,“什么借一步说话?有话就在这里说!就当本王不存在便可。”

    安谧嘴角微抽,当他不存在,他堂堂渤海王,无论在哪儿都是有强烈的存在感,谁能当他不存在?

    可青岚却没有顾忌,瞥了柏弈一眼,不回避么?不回避,他也没有什么要掩饰的,转眼看向安谧,坚定的开口道,“二小姐,可愿意跟青岚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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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当众表白出乎众人意料!

    青岚的话,无疑是在房间里,投下了一记惊雷,安谧看着青岚认真的神色,似乎是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青岚说了什么?

    可愿跟他一起离开?离开去哪儿?

    饶是安谧这般聪慧的人,此刻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似有些事情,在她的脑子里缠绕,让她觉得诡异至极,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但却禁不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吧!

    是啊,怎么可能呢?

    这青岚对自己……安谧皱了皱眉,避开了青岚紧锁着她的明亮双眸。

    而柏弈,在听闻青岚的话之后,原本端着茶杯的手一怔,杯中的茶水愣是洒出了些许。

    他旁观者清,又怎会不知道青岚的意思?他知道他的大皇兄,必定不会在这荣锦城多待,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他会在离开之前,问了安谧这样一个问题。

    他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又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柏弈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在那笑容覆盖之下的眸中,却是深邃了许多,紧盯着安谧,神色复杂。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分外的紧张,好似一个充满了危险气体的密闭空间,稍微一点点的星星之火,便可以彻底将之引爆。

    “安谧……”青岚换了称呼,安谧的反应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想到方才顾明得到的消息,好看的眉峰皱了皱,眼底的期待与紧张之中,多了些微的急切,“安谧,跟我去京城,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皇后一党已经派了人赶往荣锦城,他必须要在那些人赶到之前,尽快离开荣锦城回到京城,这才是对他最安全的,不然……他不能让自己有分毫的闪失,亦是不能让皇后一党有任何的机会。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安谧,他知道,自己若是离开荣锦城,对安谧……还真是如了柏弈所想,鞭长莫及,他知道,自己这般开口,是有些唐突,可是,他却没有别的选择,这一次,即便明知把握甚小,他也只能放手一搏。

    此刻,他的心亦是异常紧张,安谧会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安谧眉心皱得更紧,方才心中想到,却不愿去承认的,此刻也容不得她去排斥了。

    对她存了另外的心思吗?她从未想过,青岚会看上她,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自己就是那般的狼狈,她将青岚对她的关切,只当成朋友间的友好,再加上,在荣锦城的青岚,无疑是善良的。

    却是没有想到……青岚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

    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看上她的?而她也从来不曾给过他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错觉。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对上青岚的期待的双眸,“青岚公子……你也看到了,安谧无法脱身。”

    青岚微怔,上前一步,竟是激动的抓住安谧的双肩,“你喜欢经商,你喜欢开绣坊,我会在京城给你开一个更大的盛世烈焰,我甚至可以将大皇子府的产业交予你打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豁出一切,将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

    青岚说得激动,猛然意识到什么,眸光沉了沉,“对不起,我瞒了你,瞒了所有人,我不只是一个大夫,在京城,我是大皇子,当今皇上的长子!”

    说道“长子”二字,青岚的眸中,明显多了些微的讽刺以及无奈,随即继续专注的看着安谧,“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

    “大皇子殿下,你无需对安谧道歉,安谧……不值得大皇子如此的对待。”安谧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她前世便是知道,青岚远不像他看着的这般温润儒雅,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看到这般激动失措的他,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此时的他,好似一个打坏了东西,急切寻求大人原谅的孩子,让她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但是,青岚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无法脱身,不仅仅是以为如今的盛世烈焰,她还没有一步步的看到柳家走向灭亡,她怎能舍得离开荣锦城。

    不,即便是她没有这一切的仇恨与责任,她亦是不会跟着青岚走。

    正如他所说,他是大金朝当今皇上的长子,而这个长子,却非嫡出,按照大金朝历来的规矩,长子和嫡子对皇位具有优先继承权,所以,几乎所有的皇子都已经封了王,各自有了自己的属地,但大皇子青岚,和嫡出的二皇子却仍旧是皇子。

    大金朝未来的皇帝,该是在这两个人之间甄选,大皇子的母妃很早便离世,明显在争夺皇位上处于劣势,加上二皇子又是皇后嫡出,身后又有一个庞大的冯家,那冯皇后又怎会容许大皇子有机会和她的儿子争夺皇位。

    她不用想也知道,青岚这次回了京城,便代表着在荣锦城的那个儒雅大夫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他所要面对的,便是那残酷的夺位之争。

    安谧是聪明人,她又怎会让自己卷进皇室的是是非非之中?

    对皇室,安谧本能的产生着排斥,可是,此时的她,却是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极力避开就能够避开的,有些事情,便是她这般精明,这般镇定,这般淡然,这般独善其身,也是无法逃开那个魔咒。

    而她此刻也没有料想到,她和皇室,终究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纠葛。

    便是抛开青岚身份的这一层关系,安谧也决计不会接受,不仅仅是不接受青岚,而是不会接受任何人,前世,她所经历的还不够成为她的教训吗?

    妻妾间的勾心斗角?她是不屑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中。

    这一世,她只想亲手复仇,亲手让那些害了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男女间的情爱……

    安谧眸光中,一抹讽刺隐隐浮现……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见青岚那张俊脸上露出的明显的失望,终究是不忍,但为了彼此都好,她却只能强忍住安慰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再是避开了青岚的双眸。

    她说得这般明显,已然是拒绝了青岚的心意。

    青岚看着安谧,安谧给她的回答,让他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虽然早前便有那么几分心里准备,此时听着那婉拒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没有来由的生疼。

    可是,他却有些不愿接受这个答案,安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喜欢下意识的追随着她,他喜欢她的坚韧,喜欢她的聪慧,他从不曾对一个女子,生出如此的情愫,他不清楚自己对安谧的那份悸动与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那种想将她留在身边的感觉,却是异常的强烈。

    不值得他如此的对待吗?安谧啊安谧,你的心里究竟是无法让人进驻,还是心中,早已经有了那么一个人?

    青岚想到柏弈,眸中多了些微的阴沉,专注的看着安谧,一瞬不转,这一眼,似要天荒地老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口中才慢慢的溢出了一丝声音,“为什么?”

    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若安谧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那么,他会成全……

    安谧微微蹙眉,这一次,她对上青岚的双眸,眼底的光芒更是坚定,坚定之中,却是夹杂着些微的无奈与苦楚,“安谧要的,大皇子殿下给不了。”

    青岚微怔,就连坐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柏弈,眉峰也是挑了挑,看安谧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的手上,哪怕是……”青岚神色有些激动,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她说她要的他给不起,那么,就意味着,她不是因为心上有了另外一个男人而拒绝他了!

    这个认知让青岚方才压在心上的大石,松动了些许。

    他突然发现,方才自己想着,若是安谧心中已经有了人,那么,他会成全,可是……这成全二字,说来简单,可他能做到吗?

    对安谧,他不愿成全!他要的是追随!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安谧的悸动与情愫,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想将整个江山捧到她的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心中明确了这一点,青岚心里对安谧越发的坚定,专注的看着安谧,似要让安谧感觉到他的真诚。

    可这给安谧带来的却是更大的压力,她真的不忍伤害这个男人,自自己重生一来,青岚对她的帮助,她都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将她当成了朋友。

    “青岚,我当你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若是有一天,你再来了荣锦城,或者是我们有机会在其他的地方再见,安谧很希望,我们能和谐的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把酒言欢,可再多……就是安谧承受不起的了,也给不了,青岚,我希望以后相见,安谧亦能如此唤你青岚,而不是疏离的跪在您面前,唤你大皇子殿下。”安谧柔声道,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聪明如青岚,也是心中了然,安谧是在告诉她,此事不宜强求,如是强求,或许他们连朋友都没的做,眸中浮出一丝失望,安谧这般小心翼翼的拒绝,已然是将他当成了真的朋友,不忍失去,不忍破裂。

    想着安谧说的话,她描述的也是他不忍推开的美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一股落寞浮出,终究是扯了扯嘴角,“好,安谧,记得你说的话,他日再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你……不许唤我大皇子,亦是不许……不许让任何人住进你的心里,可好?”

    青岚的语气,透着安谧从来未曾从他身上看到过的霸道,也透着不该属于堂堂大皇子的祈求,一时之间,让安谧脑中愣了片刻,不许让人住进她的心里吗?

    青岚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意,终究是不愿意打消吗?

    而她的心里,是否还能装进一个人?

    安谧知道,但此刻,她却看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青岚,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安谧嘴角扬了扬,坚定的道,她相信,青岚会明白她的意思,对于她无法确定的,她不会做承诺。

    青岚眉心动了一动,是的,他如何能不明白?安谧只答应了以后不唤他大皇子,承诺了下次相见,把酒言欢,却是避开了最后的那个,亦是让他最在意的承诺。

    沉吟片刻,青岚却不再继续纠缠,抬手,轻轻拉下她覆盖在脸上的面纱,让那张脸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想临走之前,再看看这张脸。

    安谧不动,任凭他的动作,并不觉得青岚有所唐突。

    终于,青岚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开口道,“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

    至于其他……青岚眸中暗了暗,依旧那般坚定,在心中说道:安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太久,喝茶聊天,把酒言欢的那一天,我便是拼尽全力,也会让他早日到来。

    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高大的身躯赫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安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岚……”安谧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是唤出了口,有些事情在她的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青岚没有转身,他怕转身会是更深的不舍,便只是在那里站着,等待着安谧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岚,此次归去,万事小心,别太相信身边的人。”安谧想着前世两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安谧心里多了些担忧,她想,自己如是提醒,聪明如青岚,定是会多做防备,或许能够避开那次大劫。

    青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却是没有说话,继续迈着步子,大步走了出去,脑中却是不断的回响着安谧最后的叮嘱,心里便也因为被安谧拒绝,少了些怅然与失落,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坚定与决心。

    房间里,青岚走后,独独剩下安谧和柏弈两人,一室的沉默,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安谧依旧看着门扉的方向,时而蹙眉,时而叹气,心中却依旧想着前世关于青岚的事情,而一旁的柏弈,却是因为安谧的举动,皱了皱眉。

    “若是不舍,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不知为何,此刻这句话从柏弈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透着那么一股子的酸意,当然,安谧转眼睨了一眼柏弈,微微怔了怔,只当是这男人对她的促狭。

    安谧并没有要和柏弈斗嘴的意思,收回神思,坐在榻上,刚一坐下,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可是大皇子,你跟他走,说不定还能捞个大皇子妃当当,更说不定将来大皇子坐上了皇位,你就是我大金朝的皇后,母仪天下,人人欣羡。”柏弈摩挲着茶杯,深邃的眸光紧锁着安谧,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面容之上没有以往那般的似笑非笑,反而是有些专注的面对着安谧。

    安谧扯了扯嘴角,“安谧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罢了。”

    母仪天下?这对她来说没有丝毫诱惑,对她来说,反而是更大的枷锁,坐在那皇后的位置上,得被多少女人每天都算计着啊,那等不消停的日子,她可不感兴趣。

    柏弈眸光闪了闪,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想到什么,开口道,“你要的是什么?连堂堂大皇子都给不了?”

    柏弈看着安谧,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方才,她对青岚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有些无奈,可她那无奈又是为了什么?

    安谧静静的喝着茶,依旧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因为面前坐着的是渤海王,而让自己必须回答他的问题。

    她要的是什么吗?她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要的是一辈子的专一与真心,这一世,她不愿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更是不会让那些妻妾的勾心斗角,扰乱了她的人生。

    她要的是尊重,要不是依附与跟随,而是并肩而立。

    房间里沉默许久,柏弈许久等不到答案,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的,他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端起茶壶,为安谧的杯中添了些茶水,语气又是那一贯的轻描淡写,“那你看看,他青岚给不了,本王是否给得了?”

    安谧微怔,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一抬眼,便看见柏弈脸上那耀眼的笑容,几乎晃得她刺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却是淡淡的道,“王爷,你不觉得,身为合作伙伴,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浓烈了些?安谧不知道,堂堂渤海王还这么八卦!”

    柏弈原本正紧张的等待着自己试探的结果,一边替自己着添茶,听了安谧的话,手竟是猛然一抖,茶水洒到了桌子上,湿了一片。

    安谧见此,却是笑了起来,挑眉看着柏弈,眼底的戏谑与得意,丝毫没有掩饰。

    对于柏弈,她是多了几分认知,以前只是听闻,这渤海王性格多变,行为乖张,甚至是暴戾残忍,但她倒是觉得,这渤海王有容人之量,至少,许多次都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怪罪于她,而这一次,她相信,渤海王依旧不会和她计较。

    果然,柏弈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之下的黑眸之中,却是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记起那日自己和青岚开诚布公的宣誓所有,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益发的深沉。

    他可不认为青岚离开,就是彻底放下了对安谧的念想,相反的,今日安谧的拒绝,怕更是让青岚坚定了他的决心,看来,他得加把劲儿了啊!

    善于利用机会,从来都是他的强项,脑中回荡着方才青岚和安谧的一句句对话……

    青岚不许任何人住进她的心里吗?呵呵……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柏弈的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大皇兄啊大皇兄,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但怕也仅此而已了!

    是夜,安府大厅内,一家之主安越锋坐在大厅中,面容阴沉,脸色铁青,整个大厅中,都萦绕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之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厅中,除了安越锋,余芳菲,金巧玉,以及安谧等人都在。

    就连自从受了伤之后,就从来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过脸,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冯湘兰,此刻也是坐在金巧玉的身旁,面上罩着面纱,手上亦是被轻纱遮着,但露在面纱外的眼中,却是红红的,略微有些肿,神色之间尽是痛楚。

    余芳菲坐在普通的位置上,神色哀伤,面无血色,眸光呆滞,好似依旧沉浸在安心荷的死带给她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她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今日沉河的一幕幕,泪水不自觉的便往外流。

    倒是已经醒了的安心莲,坐在那里,面容沉静,一动不动,亦是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安心莲不知道今日她这一赌,到底将她的名声挽回了多少,但是,事已至此,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至于其他……她会让自己重新得到世人的赞美,她安心莲,从来都没有认输一说。

    不过……安心莲看了看身旁的娘亲,她知道,经过了今日的事情,自己和娘亲之间,已经隔上了厚厚的一层墙。

    安谧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静静的留意着各自的神色,眸中亦是等着看好戏的意味儿。

    “锋哥,巧玉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金巧玉首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试探的看着安越锋,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话一落,倒是余芳菲猛然回神,心中竟是咯噔一下,看了金巧玉一眼,眸中更是阴沉,她不用想也知道,这金巧玉是要干什么。

    果然,金巧玉顿了顿,便继续道,“锋哥,巧玉觉得,姐姐今日的作为,实在是丢了咱们安府的脸,你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咱们安家,怎么说锋哥你的,都说安家竟出了这么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是不是锋哥管教无妨……”

    “住口!”金巧玉还没有说完,余芳菲便打断了她的话,即便是知道这金巧玉心怀不轨,自己在老爷面前不宜有不得体的举动,但她却依旧容不得金巧玉这般嚣张得意说着她的事情,在老爷面前挑拨离间。

    金巧玉微微皱眉,“锋哥……巧玉不过说的是事实罢了,姐姐仗着是咱们安家的当家主母,便是可以管着妾身的口,不让妾身说什么,可有本事管着荣锦城的百姓的悠悠之口吗?”

    金巧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越是刺激余芳菲,便越是对自己有利,哼,这个余芳菲,看着端庄内敛,但失了方寸之后,却最是不理智的,如今这个境况了,都还是改不了那张狂的本性,今日,她就要让她在这上面吃更多的亏。

    “你……金巧玉,你这贱人,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余芳菲赫然起身,一旁的安心莲却是皱了皱眉,娘这是怎么了?她看不出金巧玉这女人的故意吗?刚想要提醒,却想到什么,眸光沉了沉,她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

    “余芳菲!”安越锋厉声吼道,目光狠狠的瞪着余芳菲,方才在心里积淀的愤怒,此刻终于是爆发了出来,“你给我跪下!”

    余芳菲一愣,“老爷……”

    “你聋了吗?叫你跪下,你没听见吗?”安越锋打断她的话,看余芳菲的眼神,满是嫌恶与责备。

    这女人素来心思歹毒,但是,只要不影响到他安府的名声,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无疑是闹得太大了。

    方才,他便是没有去锦河看,也在事后从下人那里听闻了那边的情况,还有街上……如今都安家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哪一个人提起安府,提起他安越锋,不是指指点点,不是满眼鄙夷?

    就在方才,他收到好些先前的合作伙伴捎来的消息,要取消和他安家的合作,这……这打击更是让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这两个女人,他安府如今是处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啊!

    余芳菲一愣,咬了咬唇,终究是跪在了地上,不过,想到老爷的怒气,余芳菲却不能坐以待毙,“老爷,妾身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你以为事情会是怎样的?将安谧沉河吗?然后你们的所作所为,便没有人知道了?”安越锋冷哼一声,提起安谧之时,下意识的朝着安谧看了一眼,那模样,好似对安谧充满了关心,全然忘记了,就在今天一早,他明知道安谧之事,是余芳菲和安心莲故意揭发,可还是不闻不问,选择默视的态度。

    可是,安谧又如何不知道这个爹的冷漠?眼底凝聚起一丝讽刺,反倒是看了看那神色慌乱的余芳菲,不着痕迹的扬起了嘴角。

    “老爷,我错了,妾身错了,以后妾身再也不会这样了。”余芳菲感受到安越锋身上更深的怒气,忙不迭的开口道。

    她这个时候服软,认错,也许会得到老爷的宽恕,可是,她却不知道,安越锋此刻已然是铁了心,做出来某个决定。

    安越锋看着地上跪着的余芳菲,眸光凛了凛,沉吟片刻,厉声道,“余芳菲,你生性这般歹毒,怎么配做这个安家的正室夫人!”

    此话一出,就如一记惊雷在大厅中炸了开来,在场的人愣了片刻,神色各异。

    金巧玉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余芳菲做不成正室夫人了吗?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离安家正室夫人的位置更近了?

    对,只要余芳菲倒下了,那么,老爷必定会将自己扶正,以后,这安府的正室夫人,就是她金巧玉了呵!

    单是想想,金巧玉就觉得激动不已,看着余芳菲那满脸惨白的神色,心中觉得甚是畅快,哼,这余芳菲曾经那般得意,如今,却是落得这般下场,她若成了正室夫人,定要将余芳菲狠狠的踩在脚下,以后,这余芳菲就休想再有翻身之日。

    而此时的余芳菲愣在那里,似乎是在消化着她所听到的,不配做这个安家的正室夫人?老爷的意思是要将她贬为妾室吗?

    虽然稍早,她就有此心理准备,但是,此刻真的降临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却依旧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正妻贬为妾,这是多大的耻辱与污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余芳菲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老爷,求你看在妾身这么多年伺候老爷的份儿,收回成命,芳菲嫁给老爷这么多年,便是夫妻情谊……”

    “哼,你现在跟我说夫妻情谊?你给安家带来的损失,便是早已磨掉了所有的夫妻情谊,没给你一纸休书,就算是对得起你了。”安越锋冷冷的开口,事实上,他不是没想过休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是,他若是真的休了她,怕是又要落人话柄了,安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事情了。

    所有,思量再三,他才将余芳菲贬为妾室,也算是向外界表明了他对余芳菲的态度,这个女人,以后最好是消停些!

    余芳菲一怔,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休书?

    这两个字,让她潜意识里生出浓烈的畏惧,想到心荷被休,又是一阵怅然。

    余芳菲咬了咬牙,沉声开口,转变了态度,“老爷,妾身听老爷的处置。”

    妾室吗?妾室总好过被休不是吗?

    妾室?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拿回正室夫人的位置!

    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中依旧是冷意弥漫,余芳菲此刻坦然接受?可她的心里又怎会真的坦然?

    呵!还亏得没有被休,若这是被休了,倒是太便宜她了,对余芳菲来说,有什么是比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待遇?这怕是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况且……安谧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脸兴奋的金巧玉,呵,这可也不是一个善茬,她又怎会放弃这个可以将余芳菲踩在脚下,一报先前之仇的机会?

    这安府,怕是越发不会安生了。

    “锋哥英明,锋哥,那新的正室夫人……这府上的上上下下,终归是需要有人打理才好。”金巧玉意有所指的道。

    安越锋却只是淡淡的瞥了金巧玉一眼,“对,安府的上下,确实需要人操持着,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金巧玉本以为,老爷今日便会借此机会将她扶正,可是,听闻他说要考虑,脸色却是猛然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甘,可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撑出一抹笑容,“锋哥说的是,这正室夫人非同小可,自然要好好考虑周全了才行。”

    金巧玉如是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余芳菲,正瞧见她眼中的讽刺,好似在嘲笑她失了算,金巧玉心中一怔,一股郁结之气更是窜了出来,嘲笑?余芳菲那贱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锋哥不过是此时不做决定而已,并不代表她就失了算,哼,她有的是方法让锋哥将她扶正!

    敛下眉眼,金巧玉心中盘算着,眼底的坚定越发的浓烈。

    “谧儿……”突然,安越锋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留意了起来,就连安谧也是一怔,一抬眼,便是对上了安越锋的那双眸子,那双眸子比起平日里的冷漠,此时丝毫不掩饰他的热情,热情得让人头皮发麻。

    安谧不仅暗自皱眉,她的这个爹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吗?

    其他的人心中也是觉得奇怪,都知道,这一家之主平日里对安谧,也不甚关心,今日的态度,着实是让她们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越锋缓缓走向安谧,在距安谧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而此时,安谧也是起身,轻声唤道,“爹。”

    安越锋看着安谧,不住的点头,终于朗声开口,语气中还带着笑意,“谧儿,爹不知你这些年竟住在下人房,是爹的疏忽,你不会怪爹的吧?”

    安谧扯了扯嘴角,却是淡淡的道,“爹说的哪里话?”

    安谧没有说怪,也没有说不怪,不过,安越锋却是径自理解成了安谧并不怪他,遂满意的道,“好,当真是一个有大肚量的女子,不愧是我安越锋的女儿,可是,爹的心里,却是深感愧疚啊。”

    安谧敛眉,愧疚么?她又怎会相信此刻从这个人口中听到的愧疚?

    安谧不语,那厢安越锋复又继续道,“谧儿啊,日后,爹出门会带着你,以弥补这些年爹对你的疏忽,我们父女,也该多些时间相处,爹想,你以的聪慧,对生意上的事情也会很快上手,爹需要你的帮助啊,你可不能拒绝!”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安越锋虽然说得婉转,但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他是要将带安谧打理安家的生意吗?这意味着什么?

    便是以后安家的产业没有落在安谧的手里,只要她如今插手进去了,日后想要将她的影响给清除,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啊。

    安越锋的决定无疑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爹,二妹是女子,女子怎能如此抛头露面?这是否不妥?”开口的是安心莲,让爹带着安谧打理生意,她第一个便不同意,即便是女子插足经商,不甚被世人接受,可是,安谧的手中若是掌握了安家生意上的权力,那么,在安家,安谧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了,若更有甚者,安谧继承了安家的家业,那么……安心莲越是想,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好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透不过气来。

    安越锋眉心皱了皱,却是瞪了安心莲一眼,“妥与不妥,是你说了算吗?”

    安心莲无疑是让他失望的,这个女儿,跟余芳菲一路货色。

    安心莲被安越锋这一声当众斥责,神色僵了僵,脸色更是苍白了下去,紧咬着牙,虽是满心不甘,可却不得不强忍着,心中对安谧更是嫉恨。

    不过,来日方长,她安谧,不过是一个庶女,休想踩在她的头上!

    那厢金巧玉也是意识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安府的这个二小姐,从来都没有被她放在眼里,如今,锋哥却有意要带她在身边,让她熟悉安家的生意吗?

    看来,她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安谧了啊!

    眸光敛了敛,金巧玉呵呵的笑道,“锋哥,不如让湘兰跟着二小姐一起,两个女子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可好?”

    “湘兰?”安越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冯湘兰,脸上覆盖着的面纱,让他下意识的想起那日柳家提亲发生的事情,这么一个女子,那张脸毁了,手也毁了,以后只怕是……

    金巧玉捕捉到他眼底的愧疚,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爷,巧玉已经不指望着湘兰嫁人了,湘兰这般模样,却是那五小姐害的……巧玉只希望湘兰以后能够凭着一己之力,生活无虞,这样,巧玉也就心满意足了。”

    安越锋眉心更是紧了紧,依旧沉默不语。

    而此时安谧却是开口,朗声道,“谧儿听爹的安排,爹,便让湘兰小姐跟谧儿一起吧,巧玉姨娘说得不错,也当是有个照应。”

    “对,对,二小姐说的是。”金巧玉忙附和道。

    安越锋凝眉,看了安谧一眼,遂开口道,“好,就听谧儿的。”

    安越锋听闻安谧同意跟着她熟悉生意,心里大喜,安谧没有拒绝,这真是太好了,只要安谧跟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便有办法让安家度过眼前的这个难关,此刻,安越锋迫不及待的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么一颗好棋子。

    而此时的他却没有留意到,他正想着要如何利用的棋子,此时的眸中,却是深沉了些,似猜测着什么,安谧看了安越锋几眼,也没有多留,告退回了她的下人房。

    一路上,想着她的那个爹眸中异于寻常的兴奋,安谧意识到什么,眼底多了些冷意,也许,她已经猜出了她的这个爹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利用她,利用她和渤海王那层外界所传的关系么?

    呵!她会好好让她这个爹“利用个够”!

    “姑娘……好久不见。”正此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安谧微怔,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中,一抹身影立在那里,那张脸正好在月光下被她看得真切,“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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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情节需要,青岚暂时离开会儿,这是为了后续的精彩昂,我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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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惨遭灭门诡异暧昧的吻!

    “是我!”男人的声音不似青岚温和,不似柏弈浑厚,也不似东临王阴冷,但却也好听极了,是那种刚中透着柔的音色,饶是单听这声音,都会想象得出,这声音主人的精致。

    男人一袭黑色锦衣,整个人好似完全和这黑夜融为一体,但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男人一步步的走向安谧,嘴角含笑,那双狭长的鹰眸看着安谧,不辨情绪。

    安谧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近,眉心却是微微蹙了蹙,“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聪明如安谧,一眼便知道,这男人是为她而来,只是,他竟然在这里等着她,想到先前二人的交集,安谧眸光闪了闪,安谧看了看前方自己的在下人院子中的那个简陋的房间,她只是告诉了他自己是荣锦城安府二小姐的身份,他便是知道自己在安府,也不该这般准确的在这里等她。

    安谧打量了男人一眼,气息不甚平缓,必是刚到不久,而方才,所有下人都在大厅周围伺候着,他自是无法找人问询,况且,若他真的是通过问询得知该是在这里能够等到她,他也不必如此低调的隐藏在这黑夜之中。

    安谧眸中深邃了些,不待男人回答,安谧再次开口,“你是来索取回报的吧。”

    不错,那一只蛊虫的回报!

    而眼前这男人……正是将蛊虫卖给她的人,不过,他所要的却是不是金钱,而是一个条件,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不伤天害理,不杀人放火的情况下,任他所求的一个条件!

    男人长眸中浮出一丝笑意,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那精致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个问题,当日给你的那只蛊虫,是用我的血培养,它的气息,我自然闻得出来。”

    安谧凝眉,蛊虫的气息?可那蛊虫早在月余前就被她烧成了灰烬,这男人……想到这男人的身份,安谧心中的吃惊与不可置信,却是慢慢的消失,堂堂蛊王,该是有这等本事,不足为奇。

    正如是想着,听得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第二个问题,我确实是来让你兑现当日的约定的。”

    话落,男人已然走到了安谧的面前,安谧抬眼,正对上男人的双眸,“公子要安谧做什么?”

    男人沉吟片刻,微微一笑,“简单,只要你……跟我走一趟便可!”

    安谧蹙眉,走一趟?

    这个要求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去哪儿?安谧想问,但下一瞬,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扯了扯嘴角,安谧开口,“好!”

    便是她问了,这个男人也不见得会告诉她吧!

    不过,她却是知道,这一趟足够抵消掉那一只蛊虫的价值。

    男人看她这般坦然镇定,嘴角又是扬了扬,心中对她的赞许又多了几分,若是平常女子,怕没有这份胆量,这般爽快的答应和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走一趟吧!

    也不问问去哪儿么?男人眸光闪了闪,却是听得安谧开口,“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男人鹰眸眯了眯,却是没有开口回答,两不相欠吗?这是自然,不过……想到什么,男人微微敛眉,眼底一抹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安谧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心中的警惕更是冒了出来,可是,便是她有心防备,下一瞬,那男人一抬手,一股异香便窜入她的鼻尖,紧接着是不断袭来想眩晕与迷蒙,“你……”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男人好听的声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安谧身体一软,竟是往下倒去,但男人的承诺却是让她感到安心,不知为何,她竟然想心他不会伤害她。

    这个男人,身为蛊王,若是真相加害于她,便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黑暗中,男人伸手揽住安谧倒下的身体,一把打横抱起,又隐匿在黑暗之中。

    房间里,整洁清雅,摆放的物件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极为讲究。

    房外,一袭黑衣的男子双手抱胸,交叠在胸前,身体靠在门外的柱子上,透着一股子慵懒与邪魅,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某个方向,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猛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袭青衫,面容俊朗,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些微的阴沉与不悦。

    男人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扩大,但依旧是那般慵懒的动作,玩世不恭。

    来人看到自己房门外的此人,身子猛然一顿,但片刻,又重新迈着脚步朝这边走来,在距离那黑衣男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语气不若往日的温雅,而是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凌厉。

    黑衣男人蹙眉,似乎对对方的态度感到不喜,静默片刻,狭长的眸中多了些笑意,“舅舅来看外甥,如此而已。”

    青衫男子——青岚眉心皱得更紧,瞪了那黑衣男人一眼,“纳兰钰,别忘这是什么地方!”

    “青岚,你也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纳兰珏眉毛一挑,不紧不慢的道。

    青岚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舅舅”,说是舅舅,可纳兰珏和他的年纪却是相差无几,纳兰珏仅仅比青岚长个几岁而已,二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身上的气息……不,应该说是纳兰家族的气息,他却是一下子便能辨别。

    他的身份么?青岚突然厌恶起这个词来,这身份,对他来说,便只是束缚与责任,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若是没有这劳什子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了想,青岚眼里的失望与苦楚慢慢弥漫开来。

    “果然不愧是我姐的儿子,跟我那姐一个样,这般重情,只会害了你,你娘亲当年的教训,你还没看见吗?”纳兰珏的声音不复方才慵懒,隐隐夹杂着些微的嘲讽与愤怒,当年,要不是那一场爱情,或许,他们此刻也不会如此面对着对方。

    青岚眸子一眯,目光和纳兰钰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似有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着,气氛显得分外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的声音才响起,一片平静,却是平静得让人觉得危险,“纳兰珏,以后不许对我的娘亲无礼!”

    纳兰珏如何会感受不到那弥漫的杀意,心中怔了怔,看青岚的眼神,多了几分变化,静默了许久,纳兰珏这才敛眉,淡淡的道,“进去吧,舅舅送了你一份见面礼。”

    青岚微怔,见面礼?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弥漫,对于这个纳兰珏,他也有几分了解,当年南疆战败,归降大金朝后,此人作为质子在京城住过几年,虽然二人因为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但这个男人的隐忍,却是让他看得真切。

    表面上的玩世不恭,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而真实的他……青岚多看了纳兰珏几眼,别开眼,大步走进房间……

    门轰然被推开,青岚一眼看去,只见床上似躺着一个人,青岚蹙眉,下意识的上前,看着床上那女子,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头,安谧,安谧……床上那双眼紧闭的女子,不是安谧又是谁?

    她怎么在这里……眸光闪了闪,青岚似想到什么,眼底的怒意迅速的凝聚,转头瞪向房门外的那个依旧靠在柱子上的男子,额上青筋暴跳。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安谧一眼,一双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青岚咬牙切齿,但却是刻意压低着声音,似乎是害怕惊醒了房间内的安谧。

    纳兰珏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我就将她带来了,看你是要怎么办,要了她带她去京城,还是要了她将她留在荣锦城,都由你高……”

    纳兰钰话还没说完,青岚紧握着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硬生生的打在了那张邪魅的脸上,下一瞬,纳兰珏的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

    纳兰珏却只是皱了皱眉,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不紧不慢的道,“男人嘛,终归是要喜欢女人的,你现在对她那般迷恋,不如就要了她,何必留有遗憾?”

    纳兰珏知道,自己将安谧带来是做了一个对的决定,青岚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迷恋这个女人,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若是青岚就此回了京城,势必会对这个女人存有牵挂,倒还不如带她回来京城,也许,等到青岚得到这个女人的身子,得到这个女人的臣服之后,她对他的吸引便也不会有这般大了。

    青岚对这安谧的感情,决计不能让它再继续发酵下去,必须让它渐渐的消弭,他不能让这个女人成为青岚的弱点,这对他,对他们都无疑是最大的危险。

    青岚冷冷的瞥了纳兰珏一眼,早在那次在安谧门前察觉到蛊虫的气息之时,他就知道,纳兰珏在荣锦城,甚至还和安谧有接触,他一直担心着纳兰钰会对安谧不利,此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坚定之中还隐隐含着威胁之意,“纳兰珏,这是你最后一次对她打歪主意,若是你再敢对她存任何的歪心思,我……大金朝的大皇子,决计会和你势不两立。”

    纳兰珏微怔,似是没有想到青岚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错估了什么吗?目光绕过青岚,看向房中床上依旧躺着的那个女子,原本的邪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这个安谧……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青岚如此!

    他知道,青岚的威胁不是开玩笑的,而他……也是决计不能和青岚决裂,心中盘算着什么,纳兰珏沉吟片刻,沉声道,“你是大金朝的大皇子,可也是……”

    “住口!”青岚厉声打断他的话,神色之间,依旧似在隐忍着什么,狠狠的瞪着纳兰珏,“滚!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纳兰珏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眸光敛了敛,“我不会和你为敌。”

    意思是在告诉他,他不会再对安谧不利!

    说罢,转身走入了黑夜之中,留下青岚一人独自站在门外,神情却是极其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此时的他,敛去了方才那股凌厉的怒气,但也不若平日里的那般儒雅温和,走进房间,站在床前,就这样盯着安谧,一瞬不转……

    而安谧,却早已经在方才门被推开之时就已经醒了过来,虽然那股异香依旧让她有些晕眩,但却本能的让自己防备起来,依旧紧闭着双眼,佯装自己还在昏迷当中,静观其变。

    只是,当那个人走近的时候,她的心却是放下了不少。

    那是青岚,他身上的药香就是这个味道,跟他一样,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想到今日在盛世烈焰青岚对她的那番表白,安谧更是相信,自己面对青岚,更是不用防备。

    只是,她正要睁开眼,却听得青岚对人的怒吼,紧接着便是青岚和那人的对话,对话内容透露给她的信息,无疑是让她震惊的。

    青岚和蛊王认识?可又是什么关系?

    饶是前世,她临死之前,都没有听闻外面有什么关于大皇子和南疆王有牵扯的传闻。

    感受到青岚的气息就在床边,亦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正灼灼的看着她,这视线让她感觉到诡异,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醒来”,会是什么情况?

    安谧单是想想,都觉得必定是尴尬不已,索性也就这么继续“昏迷”着。

    突然,男人的气息近了些,安谧怔了怔,浑身紧绷了起来。

    青岚原本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安谧,可精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眼前这女子的异样?她醒了吗?又醒了多久?是否听到了方才自己和纳兰珏的交谈?

    他和纳兰珏的关系,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整个大金朝,都是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的那层关系,是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之中的,可是,想到安谧或许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心中所浮现的,却不是担心。

    青岚的心中依旧平静,明日,他便要离开荣锦城了!

    想到方才纳兰珏所说的话,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将安谧占为己有,将她带到京城吗?

    他不得不承认,某个时候,他确实有过这个念头,可是,那念头也仅仅只在他的脑中停留了片刻,便就消失了。

    若他真的这样做了,以安谧那般的性子,怕是会恨他一辈子吧!

    一想到她会很他,他的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儿。

    暗自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青岚啊青岚,二十多年来无情无爱,遇到安谧,那对情爱的淡漠便彻底瓦解了吗?

    看着这张脸,青岚慢慢的俯下了身子,他要离开荣锦城了,若是自己仅仅是一亲芳泽,她该不会怪他吧!

    他想要一个朋友间的亲吻,目光落在安谧光洁的额间,眸光闪了闪。

    可是,随着他的靠近,却是也感受到了安谧分外紧绷的身子,就在他的唇要触碰到那一片白皙之时,却是突然顿住……

    而此时,门外某个面容阴沉的人,原本要冲进屋子脚步也是一顿,深邃的眸光紧锁着床边的两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安谧,此刻心中也是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若是醒来,便可以避开,但是,若真醒来,那面对的状况,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青岚的停止靠近,让她心中一松,可下一瞬,耳边却是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正是青岚无疑,“头发都乱了,一定要在荣锦城等着我。”

    说话间,指尖轻轻挑起她微乱的那一缕发丝,温柔细心的将它别在耳后,下一瞬,那温热的气息便离开了安谧,安谧心中如获大赦。

    可是……在荣锦城等着他?

    青岚啊青岚,你这般的深情,安谧哪有那福气消受?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安谧怔了怔,这房中……柏弈来了!

    绕是没有睁开眼,安谧也知道那是柏弈,他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突然,安谧的心中浮出一丝怪异,她什么时候对柏弈的脚步声这般熟悉了?

    “我带她回去。”柏弈沉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说罢,安谧便感觉到一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整个人瞬间便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独属于柏弈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异常的好闻。

    青岚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柏弈将安谧抱起的那一刻,眸光沉了沉,一双手也是握紧了几分,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安谧,等着我!他日我必给你最尊贵的一切!

    柏弈抱着安谧走出了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方才,他派去暗中保护安谧的属下禀报的消息,原本正哄着柳儿睡觉的他,立即赶了过来,谁知刚到就看到青岚俯身想要亲吻安谧额头的一幕。

    所幸青岚并没有真的亲下去,如果亲下去了……

    柏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抱着安谧,加快了脚步……

    安府,安谧的房间内。

    柏弈进门,将安谧放在了床上,却是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床沿,就这般看着安谧。

    安谧感受到那视线,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儿?要这般让她装睡一直到真的睡着吗?

    正如是想着,突然,感觉到一丝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安谧微怔,浑身再次紧绷,这柏弈,要干什么?

    先是青岚,再是这柏弈,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柏弈瞥见她微微动了动的眉峰,心中禁不住好笑,这女人,到底还要装多久?

    事实上,在抱起她之时,他就知道安谧是清醒着的,想到青岚……青岚怕是也看出来了吧!

    所以他是故意想亲吻安谧……在走之前,让安谧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他的情意吗?

    可他最后却打住了,柏弈的眸光闪了闪,他自然是知道青岚为何停了下来,他怕是知道,他真亲了下去,自己必定会有所动作,那么……二人的动静若是让安谧“清醒”,那必定也会让安谧间接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思么?

    精明如青岚,自然知道,他不能为了他柏弈做了嫁衣裳,况且他现在正要离开……

    呵!他的这个大皇兄还真是心思缜密,半点儿也不让人啊!他对安谧还真是用了心了!

    不过……看着安谧的容颜,柏弈自然有一亲芳泽的冲动,不过……他可不认为现在是想安谧挑明他对她的感情的时机,若自己若真的挑明了,那么怕就要成为另外一个被拒绝的青岚,他可不会这么傻。

    这安谧,是真的对情爱迟钝,还是故意在排斥?

    柏弈想不透,他想不透的还有自己对安谧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不过,他不急,他有很多的时间去将这些他想要弄清楚的东西,彻底的发掘出来。

    嘴角扬了扬,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似笑非笑,抬手轻轻挑起一缕发丝,正好是被青岚方才别在了她耳后的那一缕,幽幽的开口,“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又坐直了,依旧是坐在床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安谧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楚柏弈这般举动的意图了,这柏弈,总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二人记起今晚的事情,安谧禁不住问出了她的疑惑:为何做这般幼稚的举动?这不符合他渤海王的身份不是吗?

    可渤海王笑了笑答:属于本王的,可容不得他青岚指手画脚,他自然要纠正过来。

    安谧蹙眉,默了片刻,再是问道:如果那晚,青岚真的亲下来了呢?

    渤海王脸色一沉,但随即却是嘿嘿一笑:如果青岚亲下来了,那么我便在原处,加倍的亲吻,直到我的吻抹掉了青岚的吻,抹掉了你关于青岚这个吻的记忆,我只允许你的记忆中有我一人的亲吻!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此刻,柏弈依旧看着安谧,挑了挑眉,“还不起来?难道真要本王在这里坐一夜?”

    坐一夜?安谧微怔,那还得了?那她岂不是一夜都要这般被他看着?那她如何睡得着?这气氛太诡异,太诡异了,单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安谧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正对上柏弈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醒着的?”

    柏弈但笑不语,但那笑容已然给了安谧答案,他确实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醒着的,那么方才……他就是故意的了?!

    敛了敛眉,安谧倒也没有将他王爷的身份看在眼里,“王爷,安谧已醒,王爷可以离开了。”

    “呵!你还真敢赶本王走吗?你忘了方才是本王……”柏弈皱了皱眉,心里却是没有怒意。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谧生生打断,“青岚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对安谧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王爷多虑了,不过,安谧也谢谢王爷对安谧的关心,天色晚了,瓜田李下惹人闲话,累了渤海王的名声也是不好,王爷,安谧不送。”

    柏弈嘴角抽了抽,赫然起身,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过了片刻,才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呵呵的道,“也好,本王离开便是,不过……你太轻了些,抱在怀里,还真有点儿磕得慌,若是再有点儿肉……该会更是舒服些。”

    话落安谧神色一僵,眸中眼色骤变,不过,柏弈察觉到此,还没等她彻底的反应过来,便立即出了门,留下安谧独独坐在床上,见柏弈离开,眉心越皱越紧……

    青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荣锦城,他没有邀安谧相送,只是悄悄的离开。

    而安府内,一大早安越锋便吩咐下人替安谧整理院子,那曾是安谧娘亲住的地方,多年前安谧娘亲死后,余芳菲便借口将那院子挪做了他用,此时,安越锋有意讨好安谧,对她的事情尤其上心。

    一早,安谧刚出门,便看到金巧玉在下人院子中,瞧见安谧出来,便立即迎了上来,满脸的热络,“二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些早餐,一直放在火上炜着,就等着你出门呢,我这就吩咐下人将东西送到厅里去。”

    安谧微微蹙眉,将金巧玉的热情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却是淡淡的疏离,“五姨娘费心了。”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互相照顾,你说是不是?”金巧玉请你的挽着安谧的手臂,意有所指的道。

    安谧又如何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与心思?不过,却是不做声,只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金巧玉面容僵了僵,心道这安谧,架子还高了起来了,可想到如今安谧被锋哥的看重,以及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却是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二小姐,你唤我一声五姨娘,我也只当你是自己人了,五姨娘有一件事情拜托于你,你可要答应五姨娘啊。”

    安谧眸光微闪,淡淡的道,“五姨娘但说无妨。”

    “呵呵,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湘兰如今的模样,都是那安心荷蛇蝎心肠,我们湘兰这一辈子都怕是毁了,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到时候,我一离世,她若是没有个营生,该如何过活啊?”金巧玉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安谧的神色,却只见安谧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扯了扯嘴角,继续道,“二小姐,昨夜也多亏你说情,老爷才答应让湘兰跟着你一起去熟悉生意,日后,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着湘兰些,她……”

    她的心思,安谧一早便看了出来,此时听她这般说,也只是淡淡的道,“这是自然。”

    照顾冯湘兰?她可没有忘记,前世这个女人对她也没存多少好心!

    冯湘兰……呵!她倒是期待冯湘兰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了。

    金巧玉见安谧这么容易便答应了,面上一喜,忙不迭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安谧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这一日,安越锋出门巡视店铺,带上了安谧和冯湘兰,不过,倒也没有让安谧和冯湘兰插手任何店里的事情,倒是逢人就向人介绍安谧。

    安越锋心中盘算着他的计划,心情甚好。

    安谧任凭他对人介绍,听着他有意无意间提起渤海王,安谧的心里便禁不住生出浓浓的讽刺。

    一日便就这么过去,第二天,安谧却是跟安越锋告了假,说是身体不舒服,不便前往,安越锋皱了皱眉,便也就没有强求,吩咐府上的下人给安谧炖了些补身子的东西来讨好安谧,便就带着冯湘兰出了门。

    金巧玉见此情形,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而安谧在他们走之后,便吩咐霜月在府上为她做掩护,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出了门。

    安谧是要去盛世烈焰,途中经过圣医堂之时,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却是让她十分惊讶,今日的圣医堂竟是门扉紧闭,透着一股让人心底生寒的萧索。

    她一直知道青岚其实便是这圣医堂的真正主人,如今青岚一走,圣医堂便也关门了吗?

    安谧眉心紧皱着,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浑身觉得冷。

    一路上安谧都没有弄清这股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直到到了盛世烈焰。

    安谧一进自己的房间便看到柏弈坐在榻上,面色凝重,在看到她进来之时,神色更是闪了闪,对上她的眸子,欲言又止,这更是激起了安谧心中的好奇,什么事情能够让堂堂渤海王欲言又止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安谧开口问道。

    柏弈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昨夜,圣医堂所有人惨遭杀害,州府封锁了消息,没有一个活口。”

    安谧身体一怔,心中那股异样骤然明显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出来,安谧竟觉得浑身冰冷,圣医堂……全部被杀害杀害,没有一个活口?这……

    饶是镇定如安谧,此刻身子也是晃了一晃,她所想到的是,若青岚昨日没走,是不是也在那些人之中?亦或者……安谧想到什么,抬眸对上柏弈的深沉的眸子,“那些人……”

    这只是普通的灭门吗?不,直觉告诉安谧,不会是这么简单。

    柏弈眸子凛了凛,“那些人怕不是普通的人啊!他们,该是冲着大皇兄来的。”

    那些人……柏弈不难猜出那些人是谁派来的,除了皇后和二皇子一党,谁会如此急着在京城之外要青岚的命?

    “是谁……谁透露了青岚在荣锦城的消息?”安谧眸子一紧,看向柏弈,前世,便也没有发生如此的事情,那些人必定是皇后他们的人啊!

    柏弈怔了怔,眉心微皱,沉声道,“不是我!”

    确实不是他,可若是放在以往,他不屑对谁解释说明,可是,就在方才,他的解释确实对安谧脱口而出。

    猛然,柏弈意识到什么,看安谧的神色多了些探寻,安谧……安谧的问话……为什么让他觉得怪怪的,好似她知道是谁派的人来,也知道青岚的处境一般。

    安谧处在后怕中,却是没有察觉到柏弈不寻常的注视,幸亏青岚已经离开,可是,那些人没有找到青岚,又是否会罢休?不,决计不会!

    他们定会继续追踪青岚的踪迹,而青岚这一路回京城,怕是不会安生……

    想到自己自重生开始就承受着青岚的帮助,安谧的眸光敛了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做了某个决定,抬眼看向柏弈。

    仅仅是那一眼,精明的柏弈便明了安谧的意思,“你想让本王助大皇兄回京城?”

    他素来都不会插手其他兄弟的事情,但……如果是安谧提出这个要求,他会去做,即便知道大皇兄是他潜在的情敌,他也回去。

    可是,安谧却是敛下了眉眼,摇了摇头。

    柏弈微怔,眉心紧蹙,“我以为你该是担心青岚的安危。”

    他看得出安谧对青岚没有男女之情,但却有朋友之谊,安谧对青岚的关心出自朋友的关怀,这也正是他欣赏安谧的地方。

    “是,我是担心。”安谧沉声开口,她是想过请柏弈帮忙,可是,下一瞬,她的脑海中却是有了新的人选,一个更好的人选。

    脑中浮现出那一双狭长的鹰眸,安谧的嘴角扬了扬,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安谧!”柏弈却是猛然叫住她,她要干什么?敢情她要自己去?

    安谧顿住脚步,明了他的心思,“渤海王放心,安谧只是去去就回。”

    说罢,便继续迈出步子,走出了房间,留下柏弈独自在房中,那双深邃的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

    安谧离开了盛世烈焰,上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开往某个方向,马车出了城,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在一处庄园外停下,那庄园看着宏伟,但却是透着一股子的阴森,好似许久不曾有人居住。

    安谧下了马车,正要往庄园走,那车夫却是叫住了她,“姑娘,这庄园……听闻闹鬼,姑娘你还是……要不然,奴才陪姑娘一起进去……”

    “赵伯,没事的,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片刻就会出来。”安谧感激的吵那车夫说道,随即走进了庄园。

    庄园中,虫鸣声异常的热闹,一眼望去,地上全是枯枝树叶,和上一次她来的时候,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想到那人,又想到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安谧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朗声道,“纳兰公子,安谧有事求见。”

    安谧的话刚落,一抹黑影便从天而降,落在安谧的面前,看着安谧,纳兰珏的眸子沉了沉,“怎么?来找我讨回公道?别忘了,那是你欠我的回报!”

    安谧却是冷冷一笑,“纳兰公子你想多了。”

    纳兰珏眸子深了些许,“那姑娘找在下,莫不是又要虫子?这一次,依旧是一个条件作为报酬!”

    “纳兰公子,你该直接问安谧来找你作甚!”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南疆王那晚的举动,却是没有太多的责怪,毕竟,那是交易,如今已是两清。

    纳兰珏的嘴角抽了抽,这女子语气冷淡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狭长的眸中多了丝笑意,“那姑娘来找在下作甚?”

    言语中夹杂着些微调笑的意味儿,但听到安谧接下来的回答,却是让他身体一怔……

    “青岚!”安谧开口道,“纳兰公子,你必是已经听闻了昨日城中发生的事情了吧?”

    纳兰珏的眸中神色微闪,“是听闻了,圣医堂满门被灭,没有一个活口,好在,青岚和顾明已经走了。”

    说罢,纳兰珏沉吟片刻,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那晚你还是醒了,听了多少?”

    安谧敛眉,她只知道,这纳兰珏和青岚的关系不一般,但具体是怎样的关系,她的心里也是好奇,不过,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去试探,想到青岚,安谧开门见山的道,“昨晚那些人是冲着青岚而来,竟是灭了圣医堂满门,可想而知,手段是有多残忍,你觉得,他们没有找到青岚,会善罢甘休?”

    纳兰珏挑了挑眉,皇后之党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如何?”

    这女人今日来找他,不只是说这些而已吧!

    安谧倒也不拐弯抹角,对上那双鹰眸,“想必你也是希望青岚能够顺利抵达京城,到了京城,见了皇上,那么,他便不会轻易出事了,而你……若是不希望青岚这一路上有任何闪失,便应该助助青岚才对。”

    “哦?如何相助?”纳兰珏看安谧的神色闪了闪,多了几分认真。

    “据我所知,荣锦城回京城的道路不止一条,如果我是你,真若是担心青岚安危,定会乔装成青岚,走另一条道,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安谧嘴角扬了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纳兰珏眸子一紧,“呵!你倒是关心青岚的安危,不过,却将我的命却不当命了么?”

    安谧但笑不语,却是承认了纳兰珏的指责,淡淡开口,“话说到此,纳兰公子要怎么办,安谧左右不了。”

    说罢,便转身欲走,转身之际,安谧的眼底却是多了一丝笑意,她知道,这个男人必定不会让她失望,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被她说动了!

    纳兰珏是南疆王,又会操控蛊,没有谁比他更合适去做这个诱饵了。

    对于青岚,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只希望能够帮到青岚。

    那些人被纳兰珏引了去,青岚安危无虞,荣锦城也就消停了,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晚,更大的事情竟是那般震撼的降临,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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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 疯狂屠杀手段嗜血残忍!

    “二小姐……”安谧刚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纳兰珏的声音。

    安谧顿住脚步,微微敛眉,“纳兰公子还有何事?”

    话刚落,有节奏的脚步声便在身后响起,纳兰珏一步步的走向安谧,那双鹰眸一直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似审视,又似探寻,走到安谧面前停了下来,这才开口,“我将此事告诉青岚,他一定会很高兴。”

    纳兰珏有些料错了安谧,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吸引了青岚的女子罢了,但现在看来,这女子既能让青岚喜欢,还真是有些不同的,她这般来找自己助青岚,怕是料定了他不会袖手旁观吧!

    安谧听了他的话,却是扯了扯嘴角,“纳兰公子不会!”

    纳兰珏身体一僵,对上安谧的视线,竟是有些被看穿的窘迫,眸光紧了紧,她说他不会告诉青岚么?

    “哈哈……”纳兰珏突然笑出声来,不错,不会!他确实不会将安谧的关心告诉青岚,他虽然答应了青岚不会伤害这个女子,但是,却并不代表着他会促成青岚和安谧,他的心中,安谧的危险指数,他那天晚上从青岚的反应中,就已经看清楚了,他是决计不会让青岚对安谧有更多的沉迷。

    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自然不难猜到,这个南疆王不希望青岚喜欢自己,方才的问话,不过是试探罢了!

    “告辞。”安谧点了点头,没有理会纳兰珏,径自走出了庄园。

    看着安谧的背影,纳兰珏收起了笑容,口中咀嚼着安谧的名字,意味不明,但片刻之后,纳兰珏想到方才安谧的话,眸光闪了闪,他不得不承认,在安谧提出那个计划之时,他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一趟,他必须去!

    深深的叹了口气,纳兰珏转身便进了屋子……

    安谧离开了庄园,没有直接回城,而是绕道去了寡妇村,寡妇村中的姐妹们看到安谧到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出来相迎,将家中的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安谧。

    安谧看着村里女人们的热情,心情尤其平静,这里对她来说,与其说是事业开始的地方,还不如说是一方净土,亦是承载着她的希望。

    在寡妇村中,安谧没有待多久,吩咐了些事情,便离开了村子。

    路上,马车中的安谧正想着昨日圣医堂灭门的事情,听得前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听这阵仗,似有不少人吧!

    安谧掀开帘子,果然过了片刻,便看到一队人,足足百人以上,皆似商旅打扮,但给她的感觉,却是过于凌厉冷然,安谧皱了皱眉,心中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转眼,赫然对上为首男子的一双眼。

    男子的脸被遮盖着,仅仅是露出了一双眼,一双让人浑身生寒的眼。

    不知为何,安谧觉得这人危险极了,意识到那男人对自己的注视,安谧微怔,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意弥漫,安谧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的一笑,随即对着车夫吩咐道,“速度快些,莫要让家里人久等了。”

    车夫愣了愣,但还是应了声,“是,姑娘。”

    说罢,马车加快了速度,安谧放下帘子之时,不着痕迹的瞥过那为首的男子一眼,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男子终究是收敛了杀意。

    只是,那男子是谁?而这一行怪异的人……

    安谧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想到了昨晚圣医堂的事情,那些人,会是冲着青岚而来的那拨人吗?

    安谧一路想,没有答案,但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发的强烈。

    柳府,佛堂内。

    柳湛进了佛堂,看到正跪在佛像前礼佛的柳夫人,“娘。”

    “什么事?”柳夫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她先前礼佛从不许人打扰,但是,现如今却是对柳湛频频破例。

    柳夫人比起之前,形容憔悴了些,眉宇之间皆不似以往那般威仪,倒是眸中含着的冷冽阴沉格外的明显,柳夫人为何会如此,饶是柳府的下人也猜得出原因,自老爷将二夫人母子接回府后,老爷每夜都夜宿二夫人的院子,便是柳夫人差人去邀请老爷一同进餐,老爷也分毫不给面子。

    这对独占欲极强的柳夫人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啊!

    “娘,你要湛儿查的事情,湛儿已经查出来了。”柳湛低声道。

    “哦?在哪儿?”柳夫人眼里多了分急切。

    “在城外的一个村子,就是那个寡妇村,没想到那焰姑娘竟是将作坊安在那里。”柳湛提起“焰姑娘”三个字,眼底便是浓烈的愤怒,这些时日,他每日去盛世烈焰一趟,可每次都出闭门羹,分毫都不给他面子,想他柳湛,好歹也是荣锦城的首富公子……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那盛世烈焰开了不过几日,竟是抢了柳记绣铺的许多生意,以前好些在柳记绣铺专门定制绣品的贵妇人以及千金小姐,也都转向了盛世烈焰。

    柳记绣铺的损失,单单是这几日的,就已经让他禁不住生出了恐惧,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柳记绣铺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尤其是昨日爹还亲自问了柳记绣铺的情况,他却只能掩盖着,可以爹的性子,他便是掩盖,也掩盖不了多久,想着那虎视眈眈的私生子,柳湛心中的愤恨更是强烈,他决计不能让柳记绣铺在他的手上出事,更不能让那柳靖生生将柳记绣铺夺了去。

    “娘,我们要怎么做?”柳湛看着柳夫人,希望她能给她一个主意。

    “湛儿,那盛世烈焰的存在,已然成了咱们的障碍,不能仁慈了。”柳夫人敛眉,眼底一抹狠意凝聚起来。

    柳湛蹙眉,“娘,你的意思是……”

    “湛儿啊,做大事的,就要狠,不然就只能被别人宰割,这些日,对于那焰姑娘,你丝毫没有进展,既然礼不行,那么,便只能用些其他的手段了。”柳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着。

    柳湛眼睛一亮,“您是说,毁了焰姑娘的绣品?”

    柳夫人看了柳湛一眼,呵呵的笑道,“毁了绣品?呵呵,毁了绣品,她们可以再绣,你还不够狠!”

    柳湛一惊,对上柳夫人那弥漫着杀意的眼底,心里颤了颤,“娘,你的意思是要毁了绣品……来源?!”

    “怎么?害怕杀人吗?为了成大事,杀些人算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看着那盛世烈焰生生的将咱们的柳记绣铺击垮不成?那焰姑娘,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你若是输给了她,连一个女子都斗不过,那你这辈子,就休想再有出头之日。”柳夫人冷冷开口,睨了柳湛一眼,语气丝毫不留情。

    柳湛微怔,眸中也变得深沉了起来,不错,他柳湛不能连一个女子都斗不过,“那焰姑娘,该是给些教训了。”

    这些时日在盛世烈焰受到的气,瞬间噌的一下冒了出来,哼,看他毁了他的绣品来源,那盛世烈焰,还能怎样!单不说给焰姑娘带来的打击,那些被盛世烈焰抢了去的绣品定制的单子,盛世烈焰怕也是赶不及完成的。

    柳湛越是想,越是觉得兴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对,就这么办,那寡妇村吗?哼,他会让那寡妇村化为灰烬。

    这定会让那焰姑娘焦头烂额吧!

    “湛儿,该怎么做,你自己思忖,不过,有些事情,娘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事,不用亲自去做,要知道‘利用’二字的好处,还有,那焰姑娘手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虽是要给她教训,但却不能让她真的与我们为敌,你可明白了?”柳夫人吩咐道,那双老练的眸中,尽是算计。

    柳湛呵呵一笑,“娘,这些湛儿都明白,杀人的罪名,湛儿担当不起,湛儿会多加小心的,等到那焰姑娘受了打击,没了后路,我们柳记绣铺适时地伸出援助之后,还怕她不感激吗?哼,等咱们得了那绣法,再好好的,狠狠的收拾那焰姑娘!”

    柳夫人笑了笑,是啊,等他们得了焰姑娘的绣法,老爷那里高兴了,她便慢慢的夺回她原有的一切,那个女人……哼,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你且下去吧。”柳夫人敛眉,朝柳湛摆了摆手,起身走到佛像前,继续礼着佛。

    柳湛看了柳夫人一眼,这才退了下去,脑中思索着计策,眸中狠光乍现。

    夜色降临,荣锦城的大牢中,几个狱卒喝着酒,都略微有了些醉意。

    突然,其中一人赫然起身,歪斜着身子离开了座位,其他两人皱了皱眉,“去哪儿?”

    “嘿嘿……”那狱卒一笑,眼底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其他两人也是瞬间明白过来,“呵呵,看来那女人的味道真的是好,不然,你怎能每天都……嘿嘿……”

    “快去,快去,什么时候,也让出来,让我们尝尝?”

    那狱卒皱了皱眉,但片刻眉心便舒展了开来,“再过些时日,等我玩腻了再说。”

    “好,那就等着你玩腻。”其他二人附和着,随即摆手催促着那狱卒快些进去。

    狱卒没有理会二人,歪斜着身子,朝着牢房跌跌撞撞的走去。

    不多久,里面牢房的铁锁被打开,似有人走了出来,不多久,另一边便传出来些暧昧的声音,男人的粗喘异常的激烈,似十分的卖力,女人偶尔呻吟出声,淫靡的气息弥漫了一室。

    躺在草席上的衣竹萱看着身上起伏着的男人,那呻吟声只是敷衍,心中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厌恶,可是,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付出了身子,就一定要等到结果,不错,她是在等,等待着时机离开这里。

    目光落在男人丢在一旁的钥匙串上,衣竹萱咬了咬牙,继续忍受着身上男人的掠夺。

    外面那两个狱卒聊天的声音渐渐停了下去,衣竹萱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来了,这些时日,她已经摸清了这牢中的轮班制度,那两个狱卒酷爱喝酒,醉了便很难再醒,而身上这男人……

    衣竹萱眸光敛了敛,瞥向某个方向,赫然一块尖锐的石头落入眼中,衣竹萱朝着那边伸了伸手,却是差了好大一段距离,衣竹萱扭动着身子,想要够着那石头,身上的男人却是猛地停了下来,埋在她胸前的头颅抬了起来,看着衣竹萱,衣竹萱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确实见到那男人嘿嘿一笑,复又继续掠夺了起来。

    方才衣竹萱的那一扭动,无疑更是刺激到了这男人。

    衣竹萱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引起这男人的怀疑,但在那男人的目光之下,她却什么也做不得,想到什么,衣竹萱一咬牙,伸出双臂,猛的勾住狱卒的脖子,整个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再一用力,竟是将狱卒压下了身下,化被动为主动。

    那狱卒没见过这女子这般热情,心里自然是欢喜,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衣竹萱趴在男人身上,暗自瞥了那石头一眼,眸光一转,抱着男人几个翻滚,停下之时,那狱卒的头正好停在了那石头的旁边。

    衣竹萱心中一喜,依旧是强忍着对这男人的厌恶,她知道,她离自由不远了,而现在……

    衣竹萱心一横,在男人身上挑逗得更是卖力,那狱卒兴奋不已,却没有察觉到衣竹萱的一手,缓缓伸向了那石头……

    手触碰到石头,衣竹萱半分也没有停留,紧咬着牙,举着手中的石头,狠狠的朝着身下的男人砸去,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捂住狱卒的口。

    鲜血赫然从狱卒的头上彪了出来,狱卒原本沉浸在巨大的刺激当中,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脑袋一偏,彻底没了气息……

    衣竹萱看着身下死了的男人,胸口剧烈的欺负着,死了,狱卒死了,她杀了他!

    那么她现在……

    衣竹萱愣了片刻,好似想到什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快速的剥下了狱卒身上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随手拿起狱卒放在一旁的钥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着平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这间休息室。

    这个时辰,牢中的囚犯都已然睡了去,衣竹萱出了休息室,看到桌子上已经喝瘫了的两个狱卒,心中一喜,丝毫也没有停留,快速的小跑了出去……

    荣锦城外,寡妇村。

    原本一片宁静的寡妇村内,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异常的骇人。

    所有的村民皆是被聚集在了一起,各个蹲在地上,浑身不断的颤抖着,面容惊恐,而带给他们惊恐的那人,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长袍裹身,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在外面,但那气势,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害怕至极。

    “主子,这些人……”一属下人试探的开口,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面前主子的反应。

    “杀了!”还没待那属下说完,男人便冷冷的开口,下了命令。

    那属下微微一怔,“主子,我们此次是为了大皇子而来,这些妇人……”

    听属下提起“大皇子”三个字,那男人眼中明显浮出一丝怒意,厉声喝道,“杀!”

    大皇子?那大皇子昨夜竟是逃过了一劫,他不在圣医堂,怕是已经得到消息,如今已经在往京城赶了吧!

    不应该啊不应该!他想要的人命,还没有这般逃过了的!实在是不应该啊!

    那大皇子想回京城吗?哼,他怎么会让他如意?

    “杀了这个村的所有人,一个不留!”男人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更是透着一股让人寒到心底的冰冷。

    所有的属下眸光一凛,他们跟随主子多年,亦是有些了解主子的性子,昨夜让那大皇子给逃脱了,主子甚是愤怒,圣医堂那些人命,便是受了主子的迁怒,而眼前的这些人……

    怪只怪他们运气不好,撞到了盛怒的主子,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迁怒了。

    男人的命令,在黑夜中,如一把刀子,异常凌厉骇人,女人们眼底里的惊恐更是浓烈,而那些属下们,却已经对着村民举起了刀。

    “不……不要,求你不要杀我们……”其中一人颤抖着开口,可是话刚落,那男人眼神一凛,下一瞬,其中一人手中的刀便朝着那妇人砍了下去……

    “啊……”鲜血从妇人身上喷洒而出,溅了一地,妇人赫然倒地,其他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被吓得呆了。

    “娘……”男孩扑到了那妇人的尸体上,哭得异常凄厉,“娘,你醒醒……你醒醒……”

    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着,被遮盖住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突然,他眸子一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凌厉的目光扫向某个方向,“谁?出来!”

    躲藏在隐蔽处的柳湛,心中一颤,脸色煞白,双腿不住的颤抖,他此番前来,本来是要伺机而动,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整个寡妇村的人都那个神秘男人的掌控之中。

    那男人要杀了这些人么?如果是的话,那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如此便用不着他再来动手!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踪迹却是被那男人察觉,若自己走了出去,那意味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若他走了出去,便也只能任人宰割,落得和这寡妇村的人一样的下场,可是……

    那男人发觉了自己的存在,自己便是不出去又能怎样?终归是会被找出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想着脱身的办法,突然,另外一个方向有了丝丝动响,柳湛一怔,立即看了过去,赫然看到一个女子从那边的草丛中站了起来,那女子……似在哪里见过……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轻笑了声,“哼,没想到差点儿就多了一条漏网之鱼,来人……”

    那从草丛中走站出来的女子,身体一颤,猛然跑上前,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饶命,求公子饶命,我不是这村里的人,我只是路过……路过这里罢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求你饶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一定感恩戴德,不忘公子之恩。”

    男人眸光微闪,眼底多了些讽刺,“我又岂会在意你是否记着我的恩德?你不是这村里的人吗?可你此刻却是在这里,那该是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女子脸色白了白,眼底的惊恐与慌乱更浓,不,她才刚从大牢中逃了出来,怎么能这般死去?

    想到她从牢中逃出来的代价,衣竹萱紧紧的咬了咬唇,心中的求生欲望异常的强烈,“公子,求你饶命,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怕……”

    “怕?呵!这些人谁不怕死?可我都要饶过他们吗?”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就好似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嗜血残忍。

    衣竹萱神色微怔,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猛地,她好似想到什么,豁出去了一般,“公子,我对你有用,你别杀我,我对你有用……”

    男人眉毛挑了挑,“有用?哼,我见过比你漂亮得多的女子,你?还入不了我的眼。”

    衣竹萱身体一僵,目光更是不安的闪烁起来,是啊,这男子,怎么看得上她?可是……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不,她不甘心,她不能死,她决计不会让自己就此死去!

    若是死了,那她先前为了逃出大牢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手紧握着拳头,衣竹萱咬了咬牙,脑中快速的思索着。

    “来人……先把她给我杀了!”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决定了她的命运。

    衣竹萱一惊,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那提着刀朝着自己走来的壮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不停的摇着头,“不……不要杀我……不要……”

    衣竹萱祈求的看着那轻易就决定了她乃至是整个村子的人的生死的男人,那眼里的残忍与嗜血异常的明显,衣竹萱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惊,好似捕捉到什么,对,她要放手一搏,无论结果如何,她也要努力一次!

    心中一横,衣竹萱朗声急切的道,“等等……”

    男人冷哼了声,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他已然起了杀心,便是等又如何?终究是逃不了一死的命运!

    衣竹萱紧咬着唇,眸中亦是充满了残忍与嗜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怔,眸子紧了紧,这女人,还想和他拼么?哼,不自量力!

    正要让属下动作快些,却只见得女人,好似疯了一般,冲向了伏在那尸体上痛哭的男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衣裳,狠狠一推,整个人坐在了那男孩的身上,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没有来得及察觉是怎么回事,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就是看到那女子将那男孩压在地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

    “啊……”男孩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不多久,便没了声音。

    衣竹萱抬头,已经是满嘴的鲜血,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气氛更是显得诡异。

    衣竹萱满眼通红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的那个男人,好似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她的举动,饶是那男人也是惊了一惊,回过神来,看着那满嘴是血的女人,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呵!这女人竟是活生生的咬死了那个男孩吗?

    哼,果真是够残忍!

    许是察觉到那男子眸中的光亮,衣竹萱忙开口道,“别杀我,我以后甘愿但公子的利器,任凭公子差遣。”

    那男人眉毛一挑,却是没有回答,衣竹萱心中慌了起来,他不满意吗?可是方才明明……

    “做给我看!”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衣竹萱微怔,片刻却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要看看她这利器的用处吗?

    心中生出了希望,衣竹萱猛然起身,走到其中一个壮汉的面前,伸手拿了他手中的刀,接收到主子视线的属下,却也没有阻拦,任凭她将刀拿了过去。

    衣竹萱得了刀,眸中嗜血的因子更是浓烈,竟是没有半分停顿,拿着刀,便朝着人群砍去……

    “啊……”每一刀落下,便是哀鸿遍野,鲜血满地,此时的衣竹萱,就好似一个杀人的机器,村民见看着这女人靠近,眸中的惊恐甚至比方才面对着那个想要她们命的男人还要浓烈,饶是逃窜,最终也是惨死在这女魔头的刀下。

    衣竹萱杀红了眼,到了后面,甚至是一刀一命,格外利落,就算是在场的那些看着的男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暗道,这女人当真是疯了么?

    众人看向他们的主子,却是见主子依旧是坐在那里,眼中似乎多了些兴趣,众人不敢多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声求饶惊呼的哀嚎声在刀下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好似安静了下来。

    四处弥漫着的血腥味儿异常的浓烈,衣竹萱好似用尽了力气,整个人跪在地上,用擦在地上的刀支撑着身体,那模样,好似下一瞬,她也会倒下去,可是,她却知道,她不能倒下去,她做了这一切,便只有一个目的……

    衣竹萱看想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眸中依旧火红,“主子,我……我只想活着……”

    那男子眉心皱了皱,竟是赫然起身,缓缓的走向衣竹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只是想活着……呵!只是为了想活,却是杀了这么多人,当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过……”

    男人顿了顿,眸子微微收紧,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能活吗?”

    衣竹萱紧咬着牙,“求公子饶了小女子不死,我……我……”

    “哈哈……”男人猛然大笑出声,看了衣竹萱许久,许久没有遇到这么怕死的人了,怕死么?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猛然,男人的笑声停了下来,冷冷开口,“来人,将她带回去!”

    “是!”那些属下应承道。

    衣竹萱随即身子一软,扑倒在了地上,整张脸埋在满是鲜血的泥土中,刺鼻的血腥味儿将她围绕,将她带回去?她可以不死了吗?

    衣竹萱心里却是不敢松一口气,她即便是此刻不死,未来的日子……衣竹萱不敢去想象,任凭别人将她的身体拖了下去……

    男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这村子,眸中一片冰冷,有些嫌恶的道,“血的气味儿,真难闻,看来,不能在这里歇息一晚了,罢了,即刻出发,大皇子……可还等着我们!”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朝着村外走去……

    整个村子,恢复了平静,可是,却已经不再如往日那样有生气,此刻的存在,被一阵浓烈的死寂笼罩着,在这夜色之中,更是让人心底发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蔽处的柳湛终于是有了动静,此时的柳湛,在看了方才的那一场残忍的屠杀之后,心底的震撼与恐惧,此刻依旧在弥漫着,甚至还有些后怕。

    幸亏,幸亏方才他慢了一步,幸亏方才还有一个女人也同他一样在这里,若方才出去的人是自己,现在,他怕也只是剩下了一具尸体。

    思及方才那个女人杀得满眼通红的画面,柳湛心中不由颤了一颤,那女人,还真是残忍!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柳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确定了外面安全,柳湛这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柳湛的嘴角竟是扬起了一丝笑意。

    “哈哈……焰姑娘啊焰姑娘……看来,不用我亲自动手,你的这些绣娘就没了,你若知道了这消息,怕是会气得吐血吧!如今盛世烈焰该是元气大伤了,哼,想跟我柳湛斗,你还嫩了点儿!”柳湛指着村子,疯狂的开口,现在,也免去他去算计了。

    对,一定要尽快将这消息告诉娘亲,娘亲听了定也会很高兴,如是想着,柳湛转身欲走,可刚走出几步,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眸中的阴狠,更是浓烈。

    黑暗中,柳湛折返了回去,四处捣腾了会儿,不多久,整个村子便被一阵大火笼罩……

    柳湛看着自己的杰作,疯狂的大笑着,“看你盛世烈焰最近要去哪儿变出绣品来。”

    一把火烧了村子,亦是烧了村子里面所有绣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往城中送的绣品,这无疑又是对那盛世烈焰的沉重一击,他现在,饶是想着焰姑娘如何来求他,他的心里就异常的兴奋了起来。

    如今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在大火之外,另外一双眼,却是将所有的一幕,皆是看了去……

    安谧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下半夜。

    安谧看着房中的柏弈,沉默了半响,冷冷开口,“王爷,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寡妇村?今日她才去过寡妇村,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才几个时辰不见,便被烧了呢?

    柏弈蹙眉,知道此刻安谧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实,却容不得他们不接受,“安谧,这是程瑛带给本王的消息,她无法进安府找你,只能找到本王,让本王来找你,安谧,现在,跟我出去!”

    安谧皱了皱眉,身体微微一晃,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劳烦王爷了。”

    说罢,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悄悄出了安府的二人,上了马车,直接朝着城外赶去,马车上,气氛分外凝重,柏弈坐在安谧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安谧紧皱的眉峰,自己的一双眉也无法舒展开来。

    伸手握住安谧的紧紧攥着的手,似是在给着安慰,想到程瑛所描述的情况,柏弈的神色更是凝重,不知等会儿安谧亲眼看到……

    “罢了,这事情,让本王去……”柏弈沉声开口,不愿安谧亲自去面对。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谧却是冷声打断,“不用了!”

    寡妇村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要亲眼看一看!紧紧攥着手,安谧似在努力的隐忍着什么,不多久,马车便听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听在安谧的耳里,心中隐隐生疼。

    柏弈掀开马车帘子,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是安谧,一下马车,便看到前方烟雾弥漫,有几处房屋,依旧在被大火笼罩着。

    安谧眸子一凛,紧紧的咬着唇,沿着那条她走过许多遍的路,朝着村子的入口走去,越是往前,那刺鼻的血腥味儿便越发的浓烈,让安谧的心中,气血翻涌。

    村子里,先前赶到的程瑛看到安谧的到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着安谧迎了上去,“姑娘,姐妹们都……”

    说到最后,程瑛便只剩下啜泣,她虽然来这村子不久,但是,村子里的人却是对她分外照顾,直到前些时候盛世烈焰开张,她才带着女儿直接住在了盛世烈焰,却没有想到……此时的村子,却是成了这般模样。

    安谧咬着牙,看着地上摆放着的尸体,双手紧握着,指甲几乎掐入了皮肉,方才隐忍的所有愤怒,此刻彻底的涌了上来,“是谁?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这般残忍?这些大多都是妇人和孩子!

    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的刀痕上,安谧的眼中盛满了愤恨。

    “姑娘……姑娘……”少年的声音响起,猛然跪倒在安谧的面前,面上充满了自责,“姑娘,我看着他们……看着她……杀了他们……我……我怕……我不敢出声,都是我不好……我救不了他们……我救不了他们……啊……”

    少年不断的将头磕在地上,似是在用这个方法惩罚着自己,今日,娘让他去山上狩猎,回来之时,已然看到整个村子的人被那些男人控制着,他远远的看着,看着第一个妇人被那些男人杀死,看着那个男孩被那个女人咬死,紧接着……

    少年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更是疯狂的用自己的额头撞着地,“是我……我救不了……娘亲……都死了,都死了……”

    “是谁?”安谧眸子一紧,声音之中透着骇人的凌厉。

    少年怔了怔,抬起满是鲜血头,眼神中恐惧和恨意肆意的交织着,“一个男人,他用布巾蒙着面,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眼神很吓人……”便是相距甚远,他也能感受得到那眼神中的凌厉杀意。

    少年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个女人,是她……是她杀了所有人,她被那男人带走了……”

    安谧眸子一紧,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今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一队人,有些事情在她的脑中联系起来,直觉告诉她,那男人和今日自己所遇见的,很有可能是一人!

    “说说那女人。”安谧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少年闪了闪,眼神中的恐惧更浓了些,“那女人很是狼狈……”

    少年将他方才所看到的,全数描述给安谧听,安谧静静的听着,眸子里的恨意更浓,“若是再见到那些人,你能一眼认出吗?”

    “能!”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方才的事情,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这一辈子,都怕是难以抹去。

    安谧敛了敛眉,目光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地上的陈列的尸体,突然,身旁的柏弈好似察觉到什么,高大的身躯大步向前,走到一张椅子旁停下,蹲下身子,捡起了什么东西。

    安谧意识到什么,也立即上前,看到柏弈的手中多了一枚玉佩,通透的色泽,一看便是上品,尤其是上面刻着的那一个“冯”字,在二人的眼中分外的刺眼。

    二人皆是一惊,相视一眼,眼底有相同的了然。

    “冯家!”两个字几乎是从安谧的牙齿缝中蹦出来,冯家是大金朝的望族,冯家这一代的掌权人尤其喜玉,据说,冯家的每一个子嗣,身上都会有一块刻着姓氏的玉佩,这代表着他们冯家人的身份以及地位。

    柏弈的眸子也是紧了紧,不错,是冯家,而这玉佩,他自然是见过。

    联想起冯氏皇后对青岚的追踪,精明如柏弈不难猜测出一些事情,沉吟片刻,低声开口,“看来,冯家的人亲自出动了吗?”

    只是,此次来的,到底是冯家的哪一个人?

    想到冯家,柏弈脑中浮现出某些事情,眼底的恨意肆意交织。

    “冯家?我安谧……定和你势不两立!”安谧开口,语气格外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藏着的狠意与决心,却是异常的浓烈!

    敢杀了她的人么?还是用这般残忍的手法,无论他冯家是何等的势力庞大,今日之仇,她安谧决计会报!

    正此时,那少年好似想到什么,骤然开口,“姑娘,那火……不是那些人放的……”

    安谧微怔,眼神依旧冰冷,“那你可清楚是谁放的?”

    不是他们放的?那这是否意味着,还有人算计着寡妇村?

    少年思索了片刻,坚定的道,“清楚,我听到了他说的话,他自称……好像……好像是叫着柳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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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震怒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柳湛?安谧身体一怔,似是要更加确定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眼狠狠的瞪向那少年,“你可确定,他自称柳湛?”

    少年被安谧的反应吓了一跳,那一眼,承载了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猛然回过神来,少年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确……确定,姑娘,我也忘不了……他点了火,还在火前大吼,我清楚的听见,他自称柳湛,还说姑娘……还说姑娘斗不过他!”

    少年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安谧的身上,而此时的安谧,浑身凝聚起来的愤怒与恨意,在这黑夜之中,几乎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

    “柳湛……柳湛!”安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柳湛为什么会放火,她一想便能够明白,以柳夫人的狠毒,柳湛的无情,他们所要的,怕不仅仅是烧了寡妇村吧!

    想打击她吗?可她安谧,从来不是这般轻易便能被打垮的!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寡妇村那些妇人对她的热情亦是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稍早还是那般鲜活的人,此刻却已然……安谧闭上眼,望着天空,不让自己眸中萦绕的那一滴泪水落下,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在对自己发誓,无论是杀了他们的那人,还是烧了寡妇村的柳湛,她安谧,决计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再次睁眼之时,已经是满眼的平静,对着程瑛吩咐道,“将他们好好安葬,就葬在这村子后面,他日……”

    安谧说到此,那冰冷的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他日,我安谧便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的姐妹!”

    安谧的话无疑是激起了程瑛心底的愤慨,“对,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冯家吗?那个大金朝的望族!就算是那般势力强大,她也相信,姑娘今日的话,定不是说说而已,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死去的姐妹!

    “姑娘……”少年猛然起身,走到安谧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以往那纯净柔和的面容,此刻在鲜血模糊中,竟是显得有些狰狞,他坚定的看着安谧,“姑娘,我要亲手……报仇!”

    脑中浮现出方才他所看到的一幕,他就看着娘亲,看着平日里对他甚好的婶婶在那个女人的刀下倒下,却只能隐忍着,只有害怕,他的自责,他甚至希望,方才自己冲了进去,哪怕是同样死在那个女人的刀下也好啊!

    安谧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她认得他,他是玉娘的儿子,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敏锐如安谧,又如何看不出他的自责?可是,他们需要的不是自责……

    “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为他们报仇!”安谧知道,这个少年亲眼看着他的娘亲,亲眼看着他所生活的地方这般毁灭,那恨是难以磨灭的,一如前世临死之时,她亲眼看着柳夫人摔死她刚出生的女儿的痛。

    敛了敛眉,安谧上前,沉声开口,“记着,一定要留着你的命,记着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忘记了你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能忘记那两张脸,那两张你仇人的脸,听见了吗?”

    安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专注的盯着少年,眼底的恨意,燃烧得更是旺盛。

    少年愣了愣,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姑娘,回过神来,少年忙不迭的点头,眸中已满是坚定,“我不会忘记,那些人我都记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安谧满意的点头,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好似方才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别人的幻觉罢了。

    柏弈看着安谧,恨,又是这样的恨,这女子,明明出生这般单纯,为何总让他觉得,她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经历了世态炎凉?

    恨吗?摩挲着手中的那块玉佩,柏弈眸中的阴沉亦是越聚越浓,一抬眼,对上安谧的双眸,柏弈微怔,下一瞬安谧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从他的手中将那枚玉佩拿了过去。

    “这东西的主人……我安谧,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安谧口中呢喃着,冯家吗?便是冯家将冯家翻个底朝天,她也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还有……那个女人!

    眸光微敛,安谧瞥了一眼那少年,沉吟片刻,低声开口,“你怕吃苦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怕!”

    “很好,如果我将你送到一个危险之地,你会害怕吗?”安谧的声音冷了几分,所有人都看着安谧,似乎是探寻她要做的决定。

    “不怕!”少年大吼出声,方才他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去,不敢出头,此刻满心的自责与愧疚,以后,无论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让自己再害怕!

    “好,今天天一亮,我便让人送你离开。”安谧敛了敛眉,眸中的光亮分外坚定。

    “姑娘……你是要送他去哪儿?”程瑛开口问道,同时也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炼狱!”安谧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却是让众人都是一怔,就连柏弈也看安谧的眼神也禁不住变了变。

    炼狱?世人只听说过炼狱的存在,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据说,那炼狱在大金朝的西方,正是秦王的属地之中。

    大金朝最重的刑罚,不是凌迟,不是被绞死,而是被发配到炼狱,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甚至许多被发配到炼狱的人,宁愿在去炼狱之前,自我了结了生命,也不愿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

    曾经一度,百姓们几乎是谈炼狱而色变,听闻,去了炼狱的人,很少有出来的,可能够从炼狱之中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姑娘……”程瑛的身体晃了晃,“你开玩笑的吧?他还这么小,炼狱……”

    安谧却是没有理会程瑛的话,径自对上那少年的目光,“你愿意去吗?如果不愿,我不会强求。”

    “愿意,我愿意去,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我要去炼狱,我要去炼狱!”少年坚定的开口,不断的重复着,似在表达着他的决心。

    少年知道,自己想要报仇,便只能听姑娘的安排,而姑娘也是在为他好,他现在根本没有复仇之力,所以,他要的是锻炼,要的是隐忍,要的是等待,他看着姑娘的眼,也正是这双眼,在以后那几千个艰难的日子中,支撑着他一步步的走下去。

    “记着,留着一条命!”安谧沉声交代,她从这个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炼狱吗?即便是炼狱,有时候,也难不住一个目标坚定的人。

    “是,我会留着一条命,来见姑娘!”少年对上安谧的双眸,“我会让自己成为一把利刃!”

    安谧满意的点头,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儿依旧浓烈,安谧缓缓闭上眼,对程瑛吩咐,“好好处理后事!”

    说罢,深深的看了那些尸体一眼,安谧咋心中发誓,冯家,今日之仇,她安谧定不会忘!

    而现在……想起方才那少年说的话,安谧的眸光一凛,柳湛,他这般激怒她,她自然要让他知道,激怒她的代价!

    马车上,一阵沉默,自始至终,柏弈的视线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默了片刻,柏弈终于是开口,“可要报官?”

    安谧却是扯了扯嘴角,“柳湛只是纵火,况且,他若否认,一口咬定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即便是他认了纵火罪,也不过是小罪罢了。”

    柏弈敛眉,似早已猜到了安谧的意思,不错,那样对柳湛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饶是他也看出来了,那柳湛要毁的怕不仅仅是那些房屋吧!他没有想到,这柳家少爷竟是这般心狠歹毒。

    “那柳湛是针对着盛世烈焰,如今盛世烈焰所剩下的绣品,连明天也支撑不过去,况且……那些贵妇人的订单……”柏弈眉心皱了皱,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把那柳湛给狠狠拍死。

    安谧却只是淡淡一笑,柳湛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会不清楚?前世,她太了解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了,他和柳夫人都没有放弃得到她的绣法,他是在盘算着将自己逼到绝路,他再伸出援手,这样就会让她感激涕零了吗?

    哼,那柳湛,是太小瞧了她安谧了!

    “王爷,这个我自有办法应对。”安谧的手依旧紧紧的攥成拳头,“不过,我有事需要你相助。”

    柏弈眉毛一挑,“你说。”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柳湛啊柳湛,这一次,是你逼我加速对你柳家的打击的!

    而那后果……只希望,那柳湛和柳夫人能够承受得住便好!

    承受得住么?安谧眸中的不屑益发的浓烈,对着柏弈道,“我需要……”

    荣锦城内,一大早,大牢中的狱卒发现了死了的同伴,这才意识到有犯人逃掉了,才将这事情禀报给州府大人,紧接着传来的寡妇村被人全体诛杀的事情,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州府大人亲自走了一趟城外的寡妇村,第一时间便和头天晚上的圣医堂灭门惨案联系在一起,他不笨,自然是知道,那该是京城皇族的夺权斗争,他一个州府,怎敢插手这些事情。

    便也只能推说案情还需继续调查。

    而这厢柳府中,柳夫人起了床,便去了大厅,一到大厅,竟是看到柳铉和二夫人坐在一起,那模样好不甜蜜,那女人脸上含羞的笑容,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老爷……”柳夫人压下心中的不悦与嫉妒,迎上前去,依旧是那般端庄优雅。

    柳铉却是皱了皱眉,二夫人却是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姐姐。”

    柳夫人心里堆积着一股子的怒气,此刻,那一声姐姐,更是将她心中的火焰催得更加狂炽,她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打掉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可是,想到如今她的境况,柳夫人却是扯了扯嘴角,“妹妹不用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之前姐姐对妹妹确实颇有微词,可是,最近看妹妹将老爷照顾得这般好,姐姐也就释怀了,日后,咱们该是要好好相处才是。”

    二夫人芸娘愣了愣,却是看了柳铉一眼,不知所措。

    正此时,柳湛柳靖竟进了大厅,二人看到彼此,柳靖只是礼貌的点头,而柳湛,却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私生子,他定要将他从柳家拔掉!

    想到自己昨晚的收获,柳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些得意起来,他料想,此刻那焰姑娘必定正焦头烂额,而他要做的,呵呵……今日自己若是去见她,她怕不敢再避而不见了吧!

    “湛儿,今日你便带你弟弟随你一起去柳记绣铺熟悉熟悉。”柳铉的声音骤然响起,话落,柳湛和柳夫人的神色立即变了变。

    “老爷……这,柳记绣铺一直都是湛儿打理着,怎能让别人……”柳夫人眉心一皱,她没有想到,老爷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让柳靖熟悉柳记绣铺,那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要将柳记绣铺交给那私生子?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私生子对他们柳家的产业蚕食鲸吞!

    “什么别人?靖儿是我的儿子,是湛儿的弟弟。”柳铉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底的不悦甚浓。

    柳夫人猛然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老爷,妾身的意思是说,靖儿刚回了府,这熟悉绣铺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老爷,要不过些时日再说?”

    柳铉拧了拧眉,看了柳夫人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柳靖却是开口了,“爹,夫人说得对,绣铺有大哥打理着,靖儿以后再熟悉也不迟,况且,爹,你前些时日让靖儿看账册,靖儿还没看完呢。”

    “对对对,老爷,你这样,靖儿怕是要累垮了。”柳夫人呵呵的道,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看账册?那私生子才回来多久,老爷就让他看账册?

    “既然爹爹让二弟去熟悉,那便去熟悉熟悉吧,正好,我们兄弟二人,也好多些时间相处。”柳湛骤然开口,眉宇之间的那份自信,让人无法忽视。

    今天吗?好,正好!今日,盛世烈焰怕是交不出那些定制的绣品也没有多少存货了吧!交不出绣品,那些被盛世烈焰抢了的顾客,该也会回到柳记绣铺来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场面会是什么样的。

    呵!正好让这私生子看一出好戏!

    无论是那盛世烈焰,还是这私生子,只要是他柳湛的东西,谁也休想跟他抢!

    心中如是盘算着,柳湛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大了几分。

    柳铉和柳靖,倒也没说什么,四人用了饭,柳靖果然是跟着柳湛一起出了门,马车上,兄弟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但隐隐弥漫着的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是昭示着他们二人的敌对。

    此时的盛世烈焰外,平日里就门庭若市,今日更加的热闹,满满的一屋子人,比肩接踵。

    而反观对门的柳记绣铺,更是显得萧索不堪,除了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便没有其他的人存在。

    马车停了下来,兄弟二人下了马车,柳靖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反差,扯了扯嘴角,“大哥,咱们家的绣铺还真是一个清幽的好地方啊。”

    柳湛如何能听不出柳靖的讽刺,心中一股不悦骤然而生,但是想到什么,柳湛却只是冷冷一笑,“时辰未到,自然人少,别看这边人挤人,人挨人的,谁又说得准是不是来找麻烦的呢?”

    说罢,自信的眉一扬,径自走进了柳记绣铺。

    柳靖皱了皱眉,默了片刻,也是紧随着进了去。

    柳记绣铺中,柳湛和柳靖坐着喝茶,却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对门的动静,偶尔听得有激烈的掌声和喧闹声传来,柳湛不由得皱了皱眉。

    掌声?应该是骂声不是吗?

    并且,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不该是这样的啊!

    心中的疑惑就此而生,柳湛招来了掌柜的,皱眉道,“这对面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神色微僵,却也不敢隐瞒,“回少东家的话,那盛世烈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您和二少爷来之前,放出消息,说焰姑娘今日心情极好,要在盛世烈焰中,当众刺绣,听了这个消息,好多人都往里面去了。”

    心情极好?柳湛脸色一沉,怎么会?难道那焰姑娘还不知道那村子里的消息,可不该啊……他事先查过,每日一早都会有人去那村子里取绣品,再放在盛世烈焰中销售,那焰姑娘不可能还不知道!

    可她若是知道了,又怎会‘心情极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柳湛禁不住警惕起来,赫然起身,却听得身旁的柳靖开口道,“瞧大哥脸色铁青的,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柳湛正了正色,却没空理会柳靖的冷嘲热讽,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对门的盛世烈焰走去。

    而柳靖暗自扯了扯嘴角,想到柳湛方才的自信满满,脑中又浮现出他刚刚铁青的脸色,目光落在对面的那四个烫金的大字上,盛世烈焰?他也自然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的盛世烈焰中,气氛异常的火爆,柳湛一进门,便看到一女子坐在二楼的台阶口,一袭白纱遮住她的脸,那不是焰姑娘又是谁?

    此时,那女子手中拿着针线,针线在白缎上穿梭,利落轻盈,看得人一瞬不转,好似害怕一个眨眼,便错过了什么。

    柳湛看到这纯属的手法,也是不由得怔了怔,饶是他见过无数绣娘,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绣娘能如她这般,手法这般精湛,想到自己寻找的绣法,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柳湛的眸子紧了紧,心中对这焰姑娘更是势在必得。

    可是,想到自己方才的疑惑,柳湛的眉心紧了紧。

    柳湛朝着焰姑娘望那一眼,焰姑娘似乎也看到了他,竟朝他微微点头,他看得见她眼中的笑,可那笑意却是透着一股寒彻心底的冷,让柳湛没有来由的一怔。

    安谧自然是留意着柳湛的动静,终于将他给引来了吗?哼,想到什么,安谧的眸中更是冷意弥漫,目光微敛,最后一针完毕,安谧剪断绣线,一块完工了的绣帕便在她的手上,安谧起身,所有人都看着她,似是在等待着她的一举一动。

    “各位,今日这绣帕,小女子要送给一个人。”安谧的声音骤然在大厅内响起,异常的洪亮。

    所有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送给一个人?焰姑娘会将这绣帕送给谁?

    而在某个角落处,一束冰冷的目光也是多了些异样,送人?送给老三吗?这安谧,莫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不知为何,心里的这个猜测,让他极度不悦,下意识的排斥着。

    不过……东临王目光搜寻了一周,却是没有看到柏弈的身影,一双好看的眉峰更是紧紧拧着,这安谧,要干什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从二楼缓缓走下,举手投足之间,风华绝代,看得好些人都呆了呆,让人更是禁不住想要看看,那面纱之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饶是柳湛也不由得闪了闪神,此刻柳湛还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之中,却是见得,那白衣白纱的焰姑娘竟是朝着他这边走来,眉宇之间更是凝重,她在玩什么把戏?

    安谧看着柳湛,瞧见他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略显不安的神色,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哼,柳湛,你的意图,休想成功!

    终于,安谧在柳湛的面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皆是看着柳湛,窃窃私语了起来。

    “焰姑娘要送给柳家大少爷吗?”

    “不对呀,盛世烈焰和柳记绣铺是对头,焰姑娘怎么会……”

    “若真是送给柳少爷,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听闻自盛世烈焰开张了之后,柳记绣铺就没有什么生意了呢。”

    “快,快看,那柳少爷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此时柳湛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不,不只是难看,神色之间竟还有些慌乱,不知为何,在焰姑娘那目光之下,柳湛竟是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想避开。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他若真的避开,那怕是所有人都要笑话他柳湛了。

    “柳少爷,可否愿意接受小女子的这份礼物?”安谧嘴角扬了扬,声音温柔如水,缓缓从面纱下流泻而出,不知道的,怕是还会以为,这焰姑娘语气含羞是对这柳湛有意呢!

    不过,角落处静静站着的东临王,眸光却是闪了闪,从他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安谧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的视线,心中的好奇更是被挑了起来。

    柳湛目光落在焰姑娘手中拿着的绣帕上,绣帕四四方方的叠着,非常的整齐,乍一看,只能看到上面好似有火焰跳跃着。

    柳湛想到上一次焰姑娘送他的新婚贺礼,心中对这焰姑娘送出的东西,总是有那么几分抗拒,可是……他不接吗?

    不,他不能不接!

    “焰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为何要送在下礼物?无功不受禄不是吗?”柳湛收回神思,笑笑的道。

    安谧呵呵一笑,“这话说的是,无功不受禄,可柳大少爷对我们盛世烈焰,该是有好大的‘功’呢?你这不接受礼物,小女子有些话,怕不好说出口了。”

    柳湛心中一惊,恍然明白过来,敢情这焰姑娘是在讨好他了吗?

    公然向他示好,这意味着什么?

    方才自己定是太过担心,而想岔了,这焰姑娘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那寡妇村的消息呢,但是,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寻求解决的办法。

    呵呵,这焰姑娘倒也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向柳记绣铺求助,哪怕是借他们几个绣娘,那也可以缓解眼前的难题不是?

    心中如此想着,柳湛的神色才轻松了起来,再次瞥向那一方叠在一起的绣帕,倒也没有那么畏惧。

    不过……想到盛世烈焰这些时日对他的不屑一顾,柳湛眉心皱了皱,意有所指的道,“焰姑娘,无论是你的礼物,还是你那不好说出口的话,柳湛都承受不起啊。”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却是淡淡的道,“承受得起,承受得起,若是柳家大少爷承受不起,那还有谁承受得起呢?”

    这句话,在某些人听来,无疑是对柳湛的极大恭维,饶是柳湛,此刻也自得满满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巴,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如此,那柳湛不收,就不好意思了。”

    说罢,柳湛伸手,从对方的手上拿过那一张绣帕,有礼的道,“这样就多谢焰姑娘了。”

    安谧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底一抹冰冷一闪而过,“柳少爷,你不打开看看?”

    柳湛微怔,思及前些时日,这焰姑娘所说的话,柳湛心中慎了慎,那日,他没有打开看,到最后却是后悔莫及,这一次……柳湛眉心紧皱着,似在挣扎着什么,沉默了片刻,好似做好了决定一般,朗声道,“既然是焰姑娘亲手绣的东西,柳湛自然该是打开看看。”

    安谧嘴角一扬,打开吗?她就等着他打开!

    “柳少爷请!”安谧淡淡开口。

    柳湛没有了犹豫,将手中的绣帕一打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是一副怎样的画?在白色的锦缎上,火焰熊熊的燃烧着,好似要将整张绣帕给烧了去,而在那大火的包围下的景物,却是看不真切,像房屋……又像是其他的东西。

    但这副绣帕上的火焰,却是让人感到分外的真切,好似那火就在眼前,身临其境,所有人看到这样一幅绣品,皆是赞叹,果真不愧是盛世烈焰的老板,这绣技当真是一流。

    但是,和其他人的赞美不一样,此时,拿着绣帕的柳湛,却是浑身彻底僵住,回过神来的他,竟是将绣帕一抛,好似那绣帕是烫手山芋一般。

    怎么会?那画面……像极了昨晚的那一幕……焰姑娘,她将这么一副绣品送给他,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她是在告诉他,她知道那火是她放的?亦或者,是知道那些人……不,那些人不是他杀的,是另有其人……可是……柳湛的脑袋中,此时此刻乱极了,脸色早已经变得铁青。

    她知道了吗?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对,她没有理由知道火是他放的不是吗?

    柳湛暗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是,方才他的那一系列的反应,都已然落入了安谧的眸中。

    哼,做贼心虚了吗?柳湛啊柳湛,以后还有你受的!

    蹲下身子,安谧将被抛在地上的绣帕在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眉心微皱,“柳少爷难道不喜欢吗?怎的将它丢了呢?哎,昨夜,小女子做梦,梦到这样一场火,烧也烧不尽,今早一起,伺候小女子的丫鬟说,梦见火,是吉兆,所以,小女子便想着,将昨晚梦到的场景绣下来,这不,送给柳少爷,也不过是讨个好彩头,愿柳家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柳湛听了她的话,眉心越皱越紧,看着这个白纱白衣女子,眸中充满了审视与探寻,梦?仅仅是梦而已吗?

    不,他自然不会相信是梦,可是……焰姑娘如此作为是为了什么?莫不是试探他?她只是怀疑他做的吗?

    想到此,柳湛心中一惊,大叫不好,若真是试探的话,那么他方才的反应,无疑是不正常的啊!

    从焰姑娘的手中再次拿过绣帕,呵呵的道,“怎么会不喜欢?在下喜欢得很,喜欢得很。”

    “哦,喜欢吗?喜欢就好啊,这份礼物,小女子还真怕柳少爷不喜欢呢!现在听你如是说,小女子也就放心多了,在场的各位,都请给小女子做个见证,柳家少爷对这份礼物,甚是喜欢。”安谧挑了挑眉,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柳少爷,你真是幸运,竟得了焰姑娘亲自所绣的东西。”有人附和道,如今整个荣锦城的人,都知道荣锦城出了个盛世烈焰,里面的刺绣样样是精品,就连东临王和渤海王也是这里的常客。

    柳湛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焰姑娘所绣的东西?看来,这个焰姑娘,他势必要得到才行啊!

    正如是想着,耳边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今日,小女子心情好,前些时日在盛世烈焰下了订单,本该今日拿绣品的贵客,若是想换成小女子亲自所绣的绣品,可以重新下订单,至于先前的订单,你们若是不要,作废便是,若是也想要,那可否容小女子几日?五日之后再来取?”

    安谧此话一出,原本那些来取绣品的客人皆是兴奋了起来,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啊。

    要知道,先前这盛世烈焰的女管事便说过,焰姑娘的绣品早已被抢完,且焰姑娘近日没有心思亲自刺绣,来盛世烈焰,他们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焰姑娘亲自绣的东西了,可是,没有了,便也只能选其他的东西,如今,焰姑娘亲口说,可以换,他们何乐而不为?

    “我要换……”

    “我要重新下订单……”

    一时之间,大厅中的客人,都是激动了起来,也顾不着许多,找着店里的伙计便开始诉说自己的需求。

    柳湛看着这一幕,傻了傻眼,不,怎么会是这样的?

    他们拿不到东西,就该闹起来啊,为何……柳湛转眼看向那白衣白纱的女子,只见她眸光含笑的看着自己,里面的嘲讽不言而喻,好似在对他说:怎么样?你的算计,终究是落空了!

    该死的!柳湛心里低咒出声,这焰姑娘不仅仅是知道了寡妇村的事情,更是知道了那场大火是自己所为,只是,她是如何知道的?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柳湛倒也不掩饰什么,看着焰姑娘朝着自己走近,然后对上自己的目光,那眼里的挑衅,异常的浓烈。

    “你没有证据!”柳湛低声道,她或许是猜出来了,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也休想奈他何!

    安谧嘴角扬了扬,却是淡淡的道,“我不需要证据!”

    因为,她没想过将这事情惊动官府,这仇,她会自己报!

    柳湛眸子一紧,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又是那样的不安在心里升起,“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安谧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柳少爷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况且,我要干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柳湛一愣,却是怎么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告诉他了?她何时告诉他了?

    安谧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似笑非笑,“多谢柳公子心中想着对盛世烈焰施以援助,不过……”

    安谧看了看这大厅中的热闹气氛,每一个伙计都忙不过来,一片繁荣的景象,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继续开口道,“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是用不着柳少爷操这份心了。”

    安谧说完,极尽嘲讽的看了柳湛一眼,这才转身,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际,安谧那双眸子,一道狠戾的视线激射而出,柳湛,我们还没完!

    楼上,安谧的房间内,安谧刚坐下,便听得敲门声,安谧以为是程瑛,便让对方进来,可看到进门来的人,安谧却是怔了怔,立即起身,朝着对方福了福,“见过王爷。”

    东临王依旧是那般冷冽的气息,看了安谧一眼,径自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竟开口道,“接下来,你一个人绣那么多的绣品,怕是要操劳了。”

    安谧微怔,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眸中竟是一片了然,不错,东临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方才来看,安谧是将那事情带来的后果解决了。

    “多谢王爷关心,小女子倒没什么。”安谧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些死了的村民,眼中的恨意肆意交织着,但意识到东临王在场,她却是刻意隐忍了下来。

    “若是有需要,尽管向本王开口,有些事情,本王或许能够帮得上忙。”东临王喝着茶,说出这句话,竟是觉得别扭极了。

    东临王突如其来的关切,让安谧着实没有反应过来,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向他开口?安谧知道,自己最初选择了渤海王合作,是因为渤海王更符合她对合作者的要求,但她也明白,自己选择了渤海王这个盟友,就不能再和其他的王爷有牵扯,不然到头来,累的是她自己。

    “谢谢东临王好意。”安谧敛眉,沉声道,心中想着,她不能承受这东临王太多的恩惠,亦是不能得罪了这个东临王,这份度,还真是难以拿捏。

    安谧婉拒,东临王倒也没有说什么,又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在安谧回了房间后,柳湛站在盛世烈焰的大厅中,一阵沉默,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旁的柳靖却是上前,“大哥,咱们该回去了。”

    柳湛这才回神,可是,方才那焰姑娘眼底的嘲讽,不屑,以及挑衅,依旧那般清晰的在他的脑海浮现,让心里抓狂,大厅中的热闹忙碌气氛,更是让柳湛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的算计竟然是败了吗?他烧了村子里的那些存货,以为那焰姑娘,今日定要焦头烂额,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就扭转了局势。

    该死的焰姑娘!

    柳湛气得牙痒痒,没有心思再回柳记绣铺,便和柳靖一起坐着马车回了柳府,而正此时,柳府的气氛也是处在一种十分诡异的状态之中。

    “爹,怎么回事?”柳湛察觉到不对劲儿,立即大步上前,开口问道。

    柳铉脸色一片凝重,平日的稳重早已不在,“哎……这……哎!这该如何是好?!”

    柳铉满脸愁容,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柳湛心里的不安,更是异常的浓烈,“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烧了,都烧了……整个仓库,一点儿不留,都……全都烧了!”柳铉哀戚的开口,语无伦次了起来。

    柳湛脸色一白,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柳夫人,似乎是在消化着柳铉的话,猛然,他好似意识到什么,立即掏出怀中的绣帕,将那一番绣帕展开,看到上面的画面,双目大睁,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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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自尝苦果宠她无法无天!

    “什么不会?城北,城东,城南,城西,几个仓库,皆是被烧得一干二净。”柳铉气血翻涌,他起初也是不相信,可方才,他已然去看了一趟,满目疮痍。

    柳湛拿着那绣帕的手在颤抖,想到方才那焰姑娘对他说的话,心底更是冒出一股寒意,她是什么意思?

    这绣帕上绣的东西,还代表着其他的意义吗?他原以为,那焰姑娘绣出这个画面,是在试探他,亦或者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知道谁放的火,可没有想到……

    仔细看那被火焰包裹着的,似房屋,但却比寡妇村的房屋要高大得多。

    饶是柳湛再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这个事实,他生生的被那焰姑娘耍了!

    那焰姑娘将这个绣帕送给他,是在对他下战帖啊!不,这不仅仅是下战帖而已,那焰姑娘在下战帖之时怕就已经行动了!

    “盛世烈焰,盛世烈焰!”柳湛咬牙切齿,狠狠的将手中的绣帕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几脚,眸光闪了闪,似想到什么,柳湛心里生出了希望,“爹,报官,赶紧报官,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放的火。”

    定是那焰姑娘让人干的,该死的,他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想想那些仓库被烧毁所带来的损失,柳湛心中的嫉恨更加的浓烈,“找到她,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湛儿,你冷静些,你爹已经让人去报了官,州府大人还亲自带人去了北边的那个仓库,经排查,竟是找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柳夫人的眉心也是紧紧的皱着,看柳湛方才的反应,心中的不安,骤然升了起来,他方才唤着盛世烈焰,莫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只知道,昨晚自己对寡妇村做的事情,决计不能让爹知道,若是知道了……柳湛眸光不由敛了敛,那结果,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是,以柳铉的那双利眼,即便是此刻正处在沉重的打击中,柳铉也意识到了柳湛的不寻常,“那是什么东西?”

    柳湛微怔,瞥了脚底下的绣帕一眼,心中大叫不好,“爹,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块绣帕罢了。”

    “爹,那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亲手送给大哥的礼物。”柳靖赫然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虽然不知道,那绣帕上的火焰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闻到了些微不寻常的味道,想到稍早听到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扬了扬,许多事情,在他的心里满满的清晰了起来。

    柳铉皱了皱眉,“盛世烈焰?方才你也叫着盛世烈焰,拿过来,让我看看!”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爹……”

    “拿来!”柳铉厉声催促道。

    柳湛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怕是逃不掉了,也只能将地上的绣帕捡起来,交到柳铉的手中。

    柳铉摩挲着手中的绣帕,一双利眼异常有神,看着上面那被火吞噬着的画面,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那地方……明明,明明就是柳家在城西的仓库,饶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铉一巴掌狠狠的将绣帕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

    这绣得栩栩如生的模样,好似身临其境,亲眼看到的一般,想到什么,柳铉眸子一紧,“这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送给你的?她怎么会送这个东西……”

    那柳家仓库着火的事情,是不是又和盛世烈焰有关?

    到了这个时候,柳湛倒也不能多瞒了,况且还有一个柳靖在,现在,他是后悔今天将柳靖带到柳记绣铺去,本以为能够让他见识见识他的本事,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竟是让他看了一出自己的好戏,现在还成了他的障碍。

    “爹,你听我说,定是那盛世烈焰做的手脚,那盛世烈焰就是冲着咱们柳家来的,那些仓库被烧,定是那焰姑娘派人做的。”柳湛急切的开口,将所有的一切都都推到焰姑娘的头上。

    可他避闪的目光却是让柳铉不得不起疑,他的儿子他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

    正此时,柳靖皱了皱眉,开口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连串的大火?方才靖儿听闻,一个叫寡妇村的村子,昨夜里被火烧了,还有那些村民们,也都被残忍杀害,还听闻,那盛世烈焰的货源,就是出自寡妇村,爹,咱们柳家和那盛世烈焰,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柳铉面容更是凌厉起来,他是何等的精明,联系起一切,他也是猜出了什么,哪里是柳家和盛世烈焰被盯上了?分明就是盛世烈焰对上了他们柳家!

    无风不起浪,何以让人烧了他们四个仓库?

    柳夫人不着痕迹的瞪了那柳靖一眼,目光在柳铉和柳湛的身上游移,她又如何不知道昨晚柳湛干了什么?只是,她也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若这次仓库大火是盛世烈焰针对柳家,那必然是昨晚的事情被他们知晓了,可是,按照湛儿的说法,该是没有人看到,神不知鬼不觉啊!这……那焰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焰姑娘既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这个送给你,必然是你做了什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寡妇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柳铉再次厉声喝道,额上已是青筋暴跳。

    柳湛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爹,不是,不是湛儿做的!”

    “不是?那这个又作何解释?”柳铉指了指桌子上的绣帕,上面火烧仓库的画面,让他心中的怒气燃烧得更是旺盛。

    “这……”柳湛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

    “老爷,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一定要相信湛儿啊,要说寡妇村的事情是湛儿做的,那盛世烈焰早就拿着证据去官府状告湛儿了,可是,如今却没有,妾身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误会。”柳夫人也是上前,目光闪烁着,但表面上却是显得镇定。

    “误会?什么误会?”柳铉可不接受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很明显是柳湛得罪了焰姑娘,不然,焰姑娘又怎会亲自将这绣帕送到他的手上,这分明就是在宣战,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我要烧了你们柳府的仓库!

    柳湛紧攥着拳头,却是答不出话来,想到什么,立即转移话题,“爹,现在我们该是找到在仓库放火的人,若是证明是盛世烈焰指使的,那这一次,定要让那盛世烈焰吃不了兜着走!”

    柳铉眉心更是紧了紧,“若真是盛世烈焰他们做的的话,你以为真寻得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方才他亲自去看了,那大火,烧得毫无缘由,仓库中的东西,尽数烧毁,别说那焰姑娘看着那般精明,不会留下痕迹,就算是不小心留下了痕迹,怕也是在那大火之中一同被毁了啊。

    柳湛脸色一沉,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找不到证据,他们也是拿盛世烈焰无可奈何啊!

    想到自己之前的算计,自己不也仗着焰姑娘拿不出证据而自得满满吗?可现在……想到焰姑娘方才在盛世烈焰中,神色之间的那份不屑与轻蔑,柳湛手中的拳头握得更是紧了些。

    猛然,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柳湛眼中生出了希望,“爹,对,我们还有这个,今日盛世烈焰的所有人都看着,是那焰姑娘亲自将这绣帕送给我,这上面已然反应了她的动机,她要烧了咱们柳家的仓库!”

    柳铉的眸子紧了紧,下一瞬,却听得柳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爹,这恐怕不行吧,大哥,焰姑娘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这绣帕给你,可是……你莫要忘了,焰姑娘也是当着众人说了这绣帕的来由。”

    柳湛身体一僵,对啊,焰姑娘……那焰姑娘还真是精明得很,早就挖好了一切的陷阱,就等着他一个一个的跳!

    现在,他饶是请那些人作证,那些人的证词定也是偏向焰姑娘的。

    脑中浮现出那双眼眸,柳湛除了头皮发麻,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看来,他柳湛是大大的小看了那焰姑娘了!

    可如今他该怎么办?难道就这般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一想到此,柳湛的心里就好似压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堵得他心头发慌,他烧了焰姑娘的货,而柳家的损失却是更大,四个仓库全数烧了,那之后这段时间,柳家面临的会是什么?

    柳湛不敢往下想,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

    “现在还不告诉我,那寡妇村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所为?”柳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

    柳湛抬眼对上柳铉那双凌厉的双眸,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狠狠一咬牙,“是!是我烧了寡妇村……”

    “混账!你……”柳铉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柳湛,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打死,那可还有那么多人命呢!

    “爹,我只是烧了寡妇村,没有杀人,那些人是别人杀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只是烧了那些房屋,我想烧了盛世烈焰的货源,让他们无法按时交货,无货售卖,这样……这样就对我们柳记绣铺有利了。”柳湛忙不迭的道。

    “那寡妇村的那些人是谁杀的?”柳铉皱眉问道,神色中,皆是凝重。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还有一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她浑身脏乱,狼狈不堪,我认不出来……爹,我看着他们杀了所有人,所以才……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柳湛神色慌乱的将事情和盘托出,自然是隐去了他也想要置寡妇村的村民于死地的心思。

    “糊涂啊!你真是糊涂!”柳铉狠狠的瞪着柳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你又怎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只有你一个人呢?说不定,你放火早就被人看了去,不然,你以为那盛世烈焰会这般明显的针对我们柳家?”

    柳湛脸上好似被抽干了血色,许多事情在脑中也是清晰起来,可是,到底是谁将一切都看了去?

    柳湛现在恨啊,恨他但是怎的不谨慎小心些?!

    “现在,盛世烈焰只怕是要彻底的与我柳家为敌了,可惜了……”柳铉沉声开口,眸中浮出一抹失望,原本他计划着和盛世烈焰交好,以后再有机会将盛世烈焰收购了去,再想些法子将那焰姑娘收为己用,这样,他柳家就得到了那早已失传的绣法,他也好对先祖有个交代,可是……

    眼前这情况,要和盛世烈焰和平共处,那是天荒夜谈了啊。

    狠狠的瞪了柳湛一眼,柳铉沉声开口,“都是你这不肖子,如今竟是惹出如此大的麻烦!”

    “爹……”

    “老爷,现在不是责怪湛儿的时候,我们该想想,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才行。”柳夫人看着柳铉的脸色越来越黑,立即开口道。

    “爹,夫人说的不错,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那些货物的问题,四个仓库,一个粮仓,一个存放布匹,还有一个是柳记当铺存放的一些东西,最后……”

    “糟了!”柳靖话还没有说完,柳铉就赫然起身,眼中的惊恐,甚至比方才还要浓烈。

    “老爷……怎么了老爷?”柳夫人满脸担忧的道。

    柳铉想到什么,瞬间更加的慌乱了起来,“靖儿,快,快去替我问问,前些时日,暨城临安酒楼托咱们从南边儿运了一批干货,看看那批货到荣锦城没有?那批货放在哪儿!”

    柳靖一怔,立即领命下去,剩下的几人,独自僵持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都是凝重至极。

    暨城临安酒楼,那可是东临王名下的产业,若是这货出了问题的话,那么……饶是柳夫人这个妇道人家,她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心中的不安亦是越发的浓烈。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靖终于回来了,刚走到大厅门口,柳铉就立即扑了上去,抓住柳靖的手臂,“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有到荣锦城?”

    柳靖却是紧皱着眉峰,叹了口气,“爹,那批货正好是昨晚放进仓库的,本说今天便往暨城送,可是……”

    柳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所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柳铉脸色一沉,身体一晃,瞬间倒了下去。

    “爹……”

    “爹……”

    “老爷!”

    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立即冲到柳铉的面前,柳铉气得脸色惨白,手捧着胸口,睁着双目,却是狠狠的瞪着柳湛,“你……你这个逆子,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那批货被毁,就算是再去南边采买,那也要花上好些时日,时间已经赶不及了啊,东临王……若是东临王知道此事的话……柳铉不敢往下想,立即吩咐道,“这个消息谁也不许往外透露!”

    交货的日子已经临近,即便是明知道交不出货来,也不能让东临王这么早的就知道,这柳家还剩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该要如何处理才好啊!

    “柳湛……不许你插手柳家……”柳铉瞪着柳湛,一字一句,似乎在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在昏过去之前,将心中的决定说出来,他不能让柳湛再碰柳家产业的任何东西了,他以为他是可塑之才,可这般看来,柳湛终归是邪心太重,太过狠毒无情,幸亏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他柳家的家业。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柳夫人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忙开口打断他的话,“老爷,你别说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柳铉看了柳夫人一眼,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心中的怒气更是窜了出来,这女人……突然,柳铉身体一窒,脑袋一偏,彻底的气晕了过去。

    “老爷……”

    “爹……”

    几人同时喊道,柳湛面露担忧,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方才……好险!

    他自然猜得出爹要说什么,他不让他再插手柳家的产业了吗?不,怎么行?柳家是他柳湛的,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柳家这么大的家业落在这个私生子的头上?

    看向那柳靖,却是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各自不发一语。

    柳夫人的心也是暂时安了下来,这才吩咐着大厅之外的下人,“快去寻大夫,你们,将老爷抬回屋子里去。”

    说罢,下人立即动了起来,柳夫人亦是恢复了原本的镇定,见到柳湛也跟着被抬着的柳铉走出大厅,柳夫人立即唤道,“湛儿,你留下!柳靖,你也留下!”

    柳湛和柳靖顿住脚步,折返回了柳夫人的面前,柳湛看了柳靖一眼,再是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娘……”

    “湛儿,如今柳记四个主要的仓库毁了,那些东西,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钱财,你们必然是知道,且不说铺子里需要的东西,我们没法供应,就算是和人家约定了的货物,也无法按时交付,我想那些人知道咱们柳家仓库被烧的事情,定会前来……”柳夫人眉心紧皱着,刚说到此,却听得门外传来管家急匆匆的声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

    柳夫人一怔,似是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外面老了好多人,手中都拿着单据,说是要找老爷。”管家急促的说道。

    柳夫人脸色一沉,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湛儿,这事儿你要给我处理好了,听明白了没有?哪怕是到其他地方借货,调货,也要将此事给平息了。”柳夫人厉声吩咐道,她知道,若是此事,柳湛办得好,那么,她还有机会向老爷说情,原谅湛儿的这次过错,可是,若是办不好,那么……想到老爷方才还没有说完的话,柳夫人下意识的咬了咬牙,老爷怕真的是要将湛儿排除在柳家产业之外了。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平白便宜了那对母子吗?哼,不可能!罢了,看来有些地方,怕是要她去疏通疏通关系了。

    柳湛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没底,听着府外的喧闹声,已经传到了大厅中,眉心更是皱了皱,但他却是明白,此事,他必须想办法解决好。

    而柳靖,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神色不明。

    盛世烈焰内,安谧坐在榻上,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眸中一片冰冷,方才她才从寡妇村回来,那些村民皆已经安葬好,而这过去的七天内,她几乎是连夜赶制绣品,好在已经化解了盛世烈焰的危机,不过,却消弭不掉她心中的恨。

    柳家!

    这几天内,柳家也是不好过的,听闻每日都有人上柳家索取货物,柳家产业下的绣铺,布坊,粮店等早已大门紧闭。

    而柳家大少爷柳湛,每日拜访各个商家,寻求援助,可他们都是知道,这个时候,或许是将柳家踩下去的最好时机,又怎会帮忙?便是柳家拿出大价钱购得一些东西,那也是杯水车薪。

    甚至连柳夫人,也屈尊降贵的活络于各家夫人的饭局中,对各家夫人肆意讨好。

    可是,结果呢……

    安谧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眸光敛了敛,等到脚步声走近,安谧以为他会坐在他平日里喜欢坐的位置,可却不料,他却是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递出一张请帖,“给,这是程瑛方才要送来给你的,本王顺道带给你。”

    安谧侧眼,看到请帖,睨了柏弈一眼,“是谁的邀请帖,需要渤海王亲自顺道带来?”

    她可不相信柏弈没看过里面的内容,自从盛世烈焰在荣锦城开张以后,很短的时间内,绣品便大受各家小姐夫人的好评,而她这个盛世烈焰的女老板,名气也是水涨船高,不少夫人小姐送来请帖,邀她一叙,她却是从来没有赴过约,这一点柏弈也是知道的,柏弈拿邀请帖给她,自然是希望她去赴约,呵!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家夫人发的邀请帖,竟让柏弈这般在意。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扬,呵呵一笑,“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邀请帖罢了,州府夫人让人送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哦?”安谧蹙眉,州府夫人?她和州府夫人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她却是知道,州府夫人和柳夫人,曾经倒是有那么些渊源。

    州府夫人邀请她去?莫不是……安谧猛然想到了什么。

    “州府夫人该不会还邀请了柳家夫人吧?”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试探的道。

    “这本王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闻,今日里许多夫人小姐都会去,听说还有许多青年才俊。”柏弈笑笑的开口,眸中却是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那敢问焰姑娘,州府夫人的邀请,你可愿赏脸?”

    安谧嘴角一扬,单是冲着这份柳夫人可能回去的“可能”,她也得走着一趟不是?她是太想看到柳夫人现在的模样了。

    从柏弈的手中接过邀请帖,展开一看,眸光闪了闪,“不错,听闻州府大人的别院,景色秀丽迷人,况且,州府大人的别院,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女子能够随时见到着的,既然有幸,我当然得去看看。”

    明日吗?

    明日,她会准时赴约!

    柏弈笑了笑,便没有多说什么,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新的绣娘你可选好了?”

    提起绣娘,安谧的身体一怔,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寡妇村的那些姐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紧握着拳头,让自己看似平静,“这个程瑛已经选好了,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那些绣娘已经在开始工作了。”

    柏弈察觉到她刻意压制着的情绪,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伸出长臂,似要将安谧揽入怀中,让她靠一靠,也让她知道,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压制情绪,他可以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可……

    大掌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肩膀,安谧却是赫然起身,“时辰不早了,这些是日,我那爹对我这个女儿甚是‘器重’,他若是久了寻不着我,难免会生疑。”

    说罢,安谧转眼看向柏弈,却是对上他满脸的尴尬与通红,安谧不由皱了皱眉,“王爷,你……怎么了?”

    柏弈嘴角抽了抽,忙放下僵在空气中的手,大掌处甚至是火辣辣的感觉,安谧探寻的注视,更是让他尴尬不已,“没,没什么,既然要走就快些走,省得在这里碍眼。”

    安谧蹙眉,自己惹怒他了吗?

    快速的想了一下,方才似乎没有啊!一双眉峰皱得更紧,瞧见柏弈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些,安谧心中一怔,立即转开视线,大步走出房间,一边走,心中一边想着,这渤海王果然是性格多变!

    而留在房中的柏弈,却是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那张俊美的面容交织着太多的情绪,尴尬,失落,甚至是震惊。

    他方才想了些什么?疼惜安谧……想要当安谧依靠……可以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柏弈的心中再次惊了惊,他对安谧心意是不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不得不承认,安谧越来越吸引自己,但那也仅仅是吸引而已,却没有想到……

    宠?他甚至想,让安谧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子,跟在自己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从来没有想过宠!

    在他的字典里,他只会将柳儿宠得无法无天,却没想到……对安谧,他也冒出了这样的心思,他也明确的知道,对柳儿的宠,和想要对安谧的宠,是不一样的!

    自己这些时日,是不是和安谧走得近了些?柳儿还常童言童语的说,他这个舅舅陪她的时间少了许多,还有那日季叔的话……

    柏弈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一些画面,一双黑眸更加深邃。

    安谧啊安谧……

    柏弈的口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眸中也一片清明,似坚定了什么。

    安谧,既然入了本王的眼,撩拨了本王的心,就休想再逃出本王的手掌!

    而此时,坐在回安府的马车上,换回了本来的装束的安谧,竟是觉得浑身一颤,掀开帘子,看着当空的烈日,明明天气甚好,为何她竟觉得有冷风从她身体拂过?

    安谧回了安府,路过大厅之时,却听得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安谧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大厅中,金巧玉手中拿着一张请帖,在安越锋面前,欲言又止,“锋哥,州府夫人派人送的请帖,说是邀请咱们府上的夫人和小姐去别院小聚一番,锋哥,你看,让谁去啊?”

    金巧玉刚拿到这张请帖之时,心里便激动不已,这些时日,她想着办法,让锋哥松口,将自己扶正,可终究是没有结果,今日来了这请帖,刚好可以逼他一逼。

    安越锋皱眉,看了看那请帖,“让安谧代替便是。”

    安越锋脑中也是盘算着,州府夫人的邀请,这种场合,去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正好,让安谧去露露脸,他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和渤海王关系匪浅的女儿!

    大厅外的安谧怔了怔,让她去?这还得了?

    “爹……”安谧立即出声,朝着大厅内走了过去。

    安越锋看到安谧,立即起身,热络的道,“这里有一张邀请帖,州府夫人亲自相邀,你明日不用跟我去铺子里了,好好的去赴约,记住,凡是都要谨言慎行,要为安家争脸,明白了吗?”

    “爹,女儿去……不合适吧,女儿从未在那么大的场合出现过,去了恐怕……”安谧皱眉,一副害怕的模样。

    “就是因为没有出现过,才要在那么大的场合好好的露露脸,和那些小姐们聊聊天也是好的,对了,你和渤海王是怎么认识的,也可以和大家说说。”安越锋交代道。

    安谧瞬间明了了这个爹的心思,却是扯了扯嘴角,“这……不妥吧。”

    “不妥,确实不妥,锋哥,二小姐万一怯场怎么办?”金巧玉立即附和道,笑话,让安谧去?那她金巧玉今日用邀请帖来逼老爷将她扶正的盘算,不是又落空了吗?

    安谧自然懂这金巧玉的心思,“对,对,对,五姨娘说的是,万一女儿怯场,丢了安家的脸,可就不好了。”

    如今的安越锋,在经历了安心荷被休,被沉河,以及余芳菲的那一系列丑闻之后,最在意的便是安家的面子了,一提到这个,他准会谨慎斟酌。

    安越锋眉心皱了起来,沉吟片刻,才终于做了决定,“这样,谧儿你要去,另外,巧玉你也跟着去,若谧儿怯场,你在一旁照拂着……”

    “是,是,是。”金巧玉忙不迭的开口应承,可想到什么,却是扯了扯嘴角,看着安越锋,“锋哥,你看……巧玉昨晚提的事情……”

    她可是好几个晚上都状似无意的提起扶正的事情……

    “那事以后再说。”安越锋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大厅。

    金巧玉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满脸不悦,今日,又让她功亏一篑了!

    安谧将金巧玉的神色看在眼里,目光扫过她手中拿着的那一张邀请帖,眼底一抹讽刺浮现,正欲走,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怎么?一心想着当这安府的正室夫人,老爷终归是不同意吗?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别以为你在床上的那些本事,真迷惑得了老爷,正室夫人,又岂是你这个被冯家驱逐的狗能够当的?”

    余芳菲从内堂的帘子里出来,一脸的讽刺,方才,老爷在,她自然不敢再惹老爷不快,但是,现在老爷出去了,她还怕什么金巧玉不成?

    安谧微怔,嘴角扬了扬,没有急着走,默默的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金巧玉看着来人,心中原本正是不甘,哪受得了这余芳菲这般奚落?当即便冷哼道,“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那蛇蝎心肠,亲自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的姐姐啊!哦,对了,我现在还该叫你姐姐吗?你现在,已经不是安家的正室夫人,论其他,你也不如我金巧玉得老爷宠爱,知道吗?现在老爷看到你的模样,都是嫌恶至极,姐姐啊姐姐,以后,你也少出来晃悠,免得招人厌。”

    “你!”余芳菲气得脸一整青一阵白,金巧玉的那些话,无疑是句句戳到了她的痛处,想到这些时日子以来,她所受到的折磨,心中的气愤更是压不下去。

    “我怎样?我说的不对吗?哪一句不对?你说出来,咱们随便出门拉一个街上的人问问,看看到底是对与不对!”金巧玉冷哼了一声,丝毫也不相让,看着余芳菲那气得惨白的脸,心里更是觉得爽快。

    这余芳菲的那些个事情,这荣锦城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安谧瞧着这二人的争锋相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是瞥着余芳菲,看着那张憔悴了的脸,想着这些时日,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的从余芳菲院子里传来的呼喊声,她就知道,这余芳菲必然会沉浸在自责当中。

    余芳菲啊余芳菲,这便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

    而你和你的那个女儿……

    安谧敛了敛眉,刚想到此,便听得砰地一声响,安谧回神一看,却已经见到金巧玉捂着额头,哇哇大叫着,“余芳菲,你这贱人,来人,来人,余芳菲她要杀了我!锋哥……锋哥……救命,救命……”

    余芳菲见此情形,目光闪了闪,忙往内堂跑了去,再是通过内堂逃到后院儿……

    而大厅中的金巧玉,自然是不依不饶,安谧眼底划过一抹讽刺,这才差人去找大夫,一看那金巧玉额上高高肿了起来的包,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五姨娘,明日州府夫人的邀请……”

    金巧玉一听,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当下脸色更是一沉,大骂道,“余芳菲,我和你势不两立!”

    这一出闹剧到了晚上安越锋回府之后才消停了下来,余芳菲被关进了院子,不许随意出门,而金巧玉额头上顶着个包,自然是没有办法赴明日州府夫人之约了,不过安谧想,那金巧玉那般费尽心思想要去赴州府夫人的约,断然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不出安谧所料,第二日一早,安谧便听霜月说起,五姨娘今日去不了了,便由湘兰小姐陪着她一块儿去赴约。

    冯湘兰吗?安谧扯了扯嘴角,看着镜中已经梳妆好了的自己,眸光闪了闪,“霜月,你出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出门了。”

    “小姐……”霜月皱眉,疑惑的道,“小姐身体好好的,为什么不去?我听那五姨娘的丫鬟说,州府夫人还邀了许多青年才俊去呢,小姐自然要去看看了。”

    安谧看了霜月一眼,呵呵的笑道,满眼戏谑,“青年才俊?敢情你就想着青年才俊去了?我们霜月,也是大姑娘了啊!”

    说罢,便立即闪开,霜月脸一红,窘迫的一跺脚,快速的追了上去,口中还喃喃的道,“小姐你明知道霜月是为小姐的未来考虑,指不定渤海王也要去呢,今日那么多千金小姐,万一……”

    安谧一怔,渤海王?这丫头怎的想到渤海王去了?

    “你该不会是也信了外界的传闻吧?”安谧挑眉道。

    “小姐和渤海王走得极近,渤海王看小姐的眼神,霜月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都明明白白的。”霜月皱眉道,传闻么?她可不相信那是传闻呢,渤海王对小姐,真是不错的!

    安谧曲指敲了霜月的额头一记,“你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清清楚楚,什么明明白白?你这般单纯的性子,懂个什么?”

    霜月吃痛,委屈的看着安谧,“可是……”

    “别可是了,今日我还要去一趟盛世烈焰,待会儿还要去赴州府夫人之约呢!”安谧催促道。

    霜月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大喜,“原来小姐是要去的呀!”

    只不过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去罢了!

    想到小姐的吩咐,霜月不多留,立即出了门。

    安谧看着霜月离开,思及霜月方才的话,渤海王?

    渤海王去不去,关她何事?她只要知道,今日,那柳夫人极有可能会去就是了!

    一想到柳夫人,安谧的心中便跃跃欲试了起来,柳夫人啊柳夫人,我倒是要看看,现在的你,还有没有先前那般气势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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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针锋相对大放光彩!

    这厢霜月去了前厅完成安谧吩咐的事情,安越锋一听,果然面露愠色,但金巧玉却是巴不得安谧不去,几番安抚之下,安越锋便也打消掉了必须让安谧去的念头,心中只是叹息,平白失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州府别院,位于城西近郊,一处宅邸,依上傍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便已经有很多贵妇千金陆续前来,给足了州府夫人的面子。

    此时的州府夫人还未出现,而是坐在房间内,身后的丫鬟伺候着她梳妆,年纪和州府夫人相差无几。

    “夫人今日定是要艳压群芳。”丫鬟看了看镜中的妇人,禁不住赞美道。

    州府夫人呵呵的笑道,“就你嘴甜,今日的夫人千金不知道有多少,怎么轮得到本夫人艳压群芳了?”

    “自然是要艳压群芳,谁不知道,当年在我们那里,夫人可是最美的女子呢!”丫鬟附和道,可是,却是看到州府夫人脸色猛地沉了沉,眼底有一抹不悦隐隐浮现,却并不明显,丫鬟微怔,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什么,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继续道,“过去的事,夫人就莫要多想了。”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却是轻笑出声,“你说我到底是善良呢,还是愚蠢?明明知道自己被卖了还替人数钱,明明当年她那般陷害我,今日,她一句话,不,是吩咐,我还不得替她这般费神费力的邀这么多夫人小姐来?”

    州府夫人想到什么,眼里竟是讽刺。

    “夫人,要不,今日的事情咱们就作罢了,我就说,不要替别人做嫁衣裳,可你总是那般善良,不知道拒绝别人。”丫鬟叹息了口气,夫人和柳家夫人颇有渊源,现在荣锦城的人只知道,州府夫人和柳家夫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却不知道他们曾经竟是主仆关系。

    外人都知道袁家小姐不仅生得漂亮,还有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丫鬟伺候着,袁家小姐生性善良温婉,将那丫鬟当亲姐妹对待,可是,大家却是不知道这袁家小姐真正是哪般对待那漂亮丫鬟的。

    “罢了,既然已经都邀请好了,今日之事,自然不能作罢,到时候她又要编排我的不是了。”州府夫人叹了口气,眼底却是异常的平静。

    “夫人,你这是何苦?如今你已经是堂堂的州府夫人,还怕她作甚?”丫鬟有些愤愤的道。

    州府夫人嘴角微扬,一抹讽刺浮现,“是啊,我怕她作甚?如今的柳家,已非当初的柳家了。”

    她虽是州府夫人,在荣锦城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但她已嫁为人妇,凡是都要替她的老爷考虑,柳家是荣锦城的首富,虽不是官儿,但有些在金钱方面的事情,她家老爷也还得依仗着柳家,她便也只有忍了,任凭柳夫人对她无礼,不过……

    正想着,却听得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夫人,柳夫人到了。”

    话刚落,门便被推开,州府夫人闻声看去,赫然看见柳夫人就站在门口,方才推开门的不是她又是谁?

    州府夫人看到柳夫人,脸色明显僵了僵,但瞬间,却是起身,扯了扯嘴角道,“柳夫人,你是来了。”

    柳夫人瞥了州府夫人一眼,冷冷的应了声,“你邀请的人已经到了,你这个主人不出去,怎么说得过去?”

    “是,我这不正准备着出去呢吗?”州府夫人敛眉,瞥了身旁的丫鬟一眼,“走吧,莫要让贵客们久等了。”

    说罢,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柳夫人,才几天不见而已,人已经憔悴了不少,两颊甚至微微的凹了下去,身上那身华贵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也不若往日那般贵气,许是皱着眉,沉着脸,那模样,让她看了,也禁不住皱眉,柳家这些时日鸡犬不宁,柳夫人怕也是操碎了心吧。

    “我先前给你说过的话,你可都还记得?”柳夫人蹙眉,再次确认道。

    州府夫人点了点头,“自然记得,你说的话,我怎敢忘记?”

    不就是让她替那些夫人说说情,拉拉线,让她们多少在自家老爷面前吹吹枕边风,好帮帮柳家,这一点,她没有忘记。

    “好,很好,等会儿,你可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柳夫人满意的点头,再次吩咐道。

    州府夫人低着头,看不清情绪,而州府夫人身旁的丫鬟却是满心的不平,看她的脸色行事?这柳夫人以为她是谁?她家夫人好歹也是州府的夫人,她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夫人说话!

    似是感受到身旁丫鬟的情绪,州府夫人暗地里捏了捏丫鬟的手,丫鬟看过去,正对上州府夫人的眼,那眼神似在告诉她,莫要顶撞这柳夫人。

    丫鬟不得不压下一肚子的气,跟着柳夫人和州府夫人出了房间。

    别院内,四处都是美景,州府大人虽然也有妾室,但是对州府夫人,却是极其尊重,而这别院据说是州府大人专门建造送给州府夫人的礼物,四处都是按照州府夫人的喜好布置的,可见州府大人对州府夫人的疼爱。

    安谧带着程瑛一进了院子,便禁不住欣赏这院子的美景,虽然前世,因着她是柳家少夫人的身份,她也受邀来过这个别院,不过,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柳夫人身旁伺候着,半分也不敢怠慢,哪有时间来欣赏美景?

    而这一世……

    安谧嘴角扬了扬,一抬眼,却是看见一袭粉色衣裳,脸上覆着粉色面纱的,不是冯湘兰又是谁?

    此时的冯湘兰,身旁跟着一个安府的丫鬟,这些时日,她随她和爹爹去店铺转悠,也慢慢的开始适应起如今的生活,此时,虽然严厉仍然有畏惧与害怕,但是,她却是强装着镇定与优雅。

    眸光闪了闪,强装吗?这冯湘兰,平日里面对的是那些伙计,今日,面对的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呢!

    “程瑛……”安谧收回视线,叫着身旁的程瑛,却是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安谧蹙眉,看过去,却只见得,程瑛紧咬着唇,双手紧握,看着某个方向,似在隐忍着什么。

    安谧顺着程瑛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女子,身着华贵的衣裳,面容和她见过的某人有些相似,安谧微微蹙眉,稍微一想,便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那女子眉宇之间,和梅映雪有几分相似,是暨城梅家的女儿吗?而暨城梅家,除了梅映雪,便只有另外一个小姐了。

    梅凝香!

    安谧微怔,收回视线,停在程瑛的身上,想起自己和程瑛的结识,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记起前世,她曾听梅映雪提起,她和柳湛真正的相识是在荣锦城中,柳湛救了她,莫非……安谧联想起什么,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前世,梅映雪怕也是因为梅凝香才来了荣锦城,才有了那所谓的和柳湛真正的相识吧!

    前世她倒也没有见过梅凝香,

    而那梅凝香……安谧正思索着,却听得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人家不要了的下堂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又岂是你这么个下堂妇能够来的?”那梅凝香也是看到了程瑛,对于李郎的前妻,她自然是能踩则踩,她以为,李郎休了那女人,她必定会过得极惨,是啊,在如今这世道,一个被休了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能够活下去,就是不错的了。

    可是,这程瑛今日竟然站在她的面前,还是在这州府大人的别院中,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凭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凝香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身旁跟着其他的千金小姐,虽然这是荣锦城,但听闻她是暨城梅家的二小姐,自然是竞相攀附,极尽讨好。

    程瑛依旧是紧咬着唇,却没有说话,安谧的眉心却是皱得更紧,不用想,她也是能够揣摩得出此刻程瑛的心情,对于这个将她逼至被休的罪魁祸首之一,程瑛嘴上不说,但心里该是极恨的!

    “呵!还哑巴了?叫你交代你是怎么偷偷进来的,不说吗?”梅凝香走到了程瑛的面前,竟是猛然扬起手,狠狠的朝着程瑛的脸上打了下来。

    安谧一怔,下意识的伸手,电光火石之间,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截住了她要打下来的巴掌。

    梅凝香没有得逞,狠狠的瞪向那个抓着她手腕儿的女人,看到带着面纱的女子,眉心皱了皱,“你是谁?你若管闲事,本小姐连你一块儿打。”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下缓缓流泻而出,“一块儿打吗?那你倒是试试,这闲事,我可是管定了。”

    管闲事吗?程瑛如今是她的得力助手,她的人,自然她来护,别说梅凝香的那个叫做梅映雪的姐姐,本就是她所恨之人,就算不是梅映雪的妹妹,想打她的人,就得过了她这一关。

    别说这事儿是梅凝香的错,就算是程瑛的错,她也得护着程瑛,她安谧,就是护短!

    梅凝香心中的气焰被激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哦?你是谁?这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安谧挑眉一笑,眼底一抹不屑一闪而过。

    梅凝香吃瘪,手腕儿还在安谧的手中,心中惊讶,这女人的手劲儿怎的这般大?饶是她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狠狠的瞪着这个女人,“你可知道暨城梅家,本小姐就是暨城梅家的二小姐,梅凝香。”

    安谧轻笑了声,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暨城梅家二小姐吗?那又如何?”

    “你……”梅凝香脸色一白。

    “我怎么样?不知道你是暨城梅家二小姐就有错吗?还是罪大恶极?哼,今日,就让我来认识认识,你这暨城梅家二小姐梅凝香!”安谧眸光一转,一道诡谲闪过,下一瞬,安谧便朝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大家都来看看,这便是梅家二小姐梅凝香,她这是仗着梅家在暨城是大户,便在咱们荣锦城耀武扬威,她这是要打人呢!”

    安谧的话一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了过来,梅凝香丝毫没有想到,这面纱女子会使这么一招,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我……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们别信她,是她抓着我的手,不是我要打人!”

    “呵!不是吗?”安谧轻轻一笑,“你这女人怎的这般恶毒?你逼着男人将她的正妻休了,好娶你为正妻,好了,人家正妻被赶下堂了,你倒是如意了,可你现在,又欺负人家干什么?”

    经安谧这一说,在场听了的人都哗然,看梅凝香的眼神也是变了变。

    “她怎么这样?”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周围的人议论着,在场的可都是些荣锦城有头有脸的正室夫人,这些个正室夫人可是深有体会,也都遇到过一两个恃宠而骄的妾,受过那些妾室的气,有哪个正室夫人愿意这般被逼下堂的?没有!所以,对那梅凝香更是不齿。

    梅凝香神色更是不自然了起来,“胡说,她胡说!”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程瑛那贱人告诉她的?

    一直沉默着的程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却也不再继续沉默下去,朗声开口,“不错,她没有胡说,我就是那个被休了的正妻,这女人,仗着她家大业大,便夺我夫君!”

    众人再是哗然,梅凝香狠狠地瞪着程瑛,“你这下堂妇,你自己没本事,还怪着我,大家看啊,这就是那下堂妇,被休了的女人!”

    安谧看向程瑛,却只见她神色泰然,心中终于安了下来,她本是担心程瑛会放不下那段过去,可是,她却也知道,程瑛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彻底放开了,才会有信心面对更好的未来,而此刻程瑛,显然是做到了。

    下一瞬,便听得程瑛缓缓开口,“是,我是被休了的女人,我自知识人不清,带着女儿离开,所幸的是,我遇到了我的恩人,她让我对未来看到了希望,谁说被休了的女人,就只能隐藏在暗处,默默的度过余生?我们有孩子,自然也要为孩子的未来打拼!”

    这番说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静,皆是看着程瑛,真的是和其他被休了的女人不同,可是,这一直以来的传统……被休了的女人,乃是不详……

    “她……她好像是盛世烈焰的女管事……”

    “对啊,我也认出来了,听闻这女管事和那女老板一样,都很少露面,不过,那日,我去盛世烈焰,正好碰到那女管事出来,也就瞥了那么一眼,好像真的是她。”

    “是,就是她,我也见过一次,咱们大金朝很少有女人在这些行业抛头露面,我也就好奇,多看了几眼。”

    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安谧看着这场景,依旧是镇定自若。

    目光看向某处,却是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不是柏弈又是谁?想到霜月的话,这柏弈还真是来了。

    正收回视线,却不巧和另一束视线相遇,安谧微微怔了怔,那不是东临王又是谁?

    呵!今日,可还真是热闹了!

    站在东临王身旁的玉玲儿,自然也在看着这一幕,那个焰姑娘吗?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玉玲儿轻声在东临王的耳旁说道,“姐夫,那个被休的女人还真是愚蠢,这里的可都是荣锦城的一些大户的夫人小姐,现在可好,她如此不是在告诉众人,盛世烈焰的的管事,其实是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吗?这下子,看还有谁会去盛世烈焰买绣品,怕是避也避不及吧!”

    玉玲儿心里兴奋极了,方才,她看到焰姑娘也在这里,心中还不悦了好一阵儿,可如今看来,方才的不悦完全没有必要,那焰姑娘自己的人,便把她推到绝路上去了,她且看她那盛世烈焰还怎样在荣锦城风靡。

    东临王眸光沉了沉,但却是沉默不语,依旧看着安谧的方向,他倒是觉得,安谧不会让玉玲儿所说的状况发生,这个女子,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不同的,不同于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人,而跟在她身旁,为她所重用的人,怕也不是简单的茬。

    东临王看了一眼程瑛,他自然也是认出了,这女子就是那日在城门口街道上遇到的那个被婆婆和丈夫殴打的女人。

    虽然时间相距并不长,但此时的程瑛,却是和当时的那个女人,有了极大的变化。

    而除了他们之外,刚走出来的州府夫人和柳夫人也是见到了这一幕,柳夫人见到那白纱遮面的女子,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你怎么把她也邀请来了?”

    “她是谁?”州府夫人蹙眉开口。

    “能是谁?盛世烈焰那个抛头露面的女人,焰姑娘!”柳夫人不悦的道,一提到焰姑娘,她的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几乎能将她给烧着了,他们柳家可都是在这焰姑娘的手里吃的哑巴亏。

    一想到柳家如今的状况,柳夫人的眉心就怎么也舒展不开来,心里还隐隐泛着一丝不安。

    “哦?是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吗?她就是焰姑娘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当真不愧是能绣出那样的精品的姑娘。”州府夫人赞美道,眼里尽是喜欢,上次柳湛成亲,她有事没去,却也听老爷说起过这焰姑娘,这焰姑娘,可是让柳家成了不少的瘪呢。

    这反应可是刺激到了柳夫人,柳夫人狠狠的瞪了州府夫人一眼,“你给她要发了邀请函?你糊涂啊?怎么能把她也邀请来呢?”

    “这……不能邀请她吗?你事先没说,我也……我只是手上有一张她绣的绣帕,觉着喜欢,所以,就一并邀请她来了,你……你不喜欢她吗?可都已经邀请了,我也不好……”州府夫人皱眉,面露愁容。

    “算了算了!这点儿事,你还给我出乱子,你曾经的那点儿麻利劲儿哪儿去了?”柳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州府夫人的话,一副训斥下人的模样。

    扶着州府夫人的丫鬟心中的不忿被激发了起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州府夫人却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

    丫鬟不甘的噤了声,但却看到夫人的嘴角扬了扬,似和她平常的温婉笑容,有些不太相似,心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柳夫人自然是没有留意到这主仆二人的互动,此刻,她只看着那焰姑娘,眉心紧皱着,无法舒展开来。

    而这边,所有人都看着那三人,而梅凝香听闻那些人的交谈,心中却是怔了怔,这女人……这女人竟成了盛世烈焰的女管事?心中一股不甘骤然升了出来,呵呵的笑道,“你们听见了吗?她还如此大言不惭!”

    “是谁在大言不惭?!”安谧骤然打断了梅凝香的话,目光一扫众人,一字一句的道,“各位都是女子,也或许都有女儿,为什么女子被休之后,就只能见不得人?你们想想,若是有一天,也有如梅家二小姐这样的一个女子出现在你和你丈夫的生命中,逼迫促使着你的丈夫将你休弃,你会是什么下场?又是什么感觉?”

    好些妇人都是愣了愣,面容之间,多了一丝深思。

    “若是你的儿女,在未来的婚姻中,也不幸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又忍心看着你的女儿被世人唾弃吗?”安谧看着众人的反应,紧接着开口道。

    这话,无疑是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了在场的大多数,无论是中年妇人,还是千金小姐的心上,如当头棒喝。

    “她是我的女管事,我并不需要避讳,她被休了又怎样?她带着她的女儿,依然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安谧的声音异常的响亮,看着众人的反应,她无疑是揣摩得出她们的心思。

    都是女人,该是最了解女人的心思的,这些女人,在那所谓的传统与风俗之下,被压制着,便只能如此,默默的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想到前世,自己就因为生下了两个女儿,连带着自己和女儿都不为柳家所容,心中的愤恨彻底的激发了出来,她恨柳家,更是恨这个传统的枷锁。

    “我盛世烈焰,接受所有女子,即便你是被休弃的妇人,只要你想,盛世烈焰,便是你的家,我焰姑娘,决计分毫不嫌弃,即便是女人,哪怕是被休弃了的女人,也能够拥有的新的生活,靠自己!”安谧目光扫过众人,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她看到了热血沸腾!

    安谧说到此,倏然顿住,却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她知道,她话已至此,剩下的,便只能让这些夫人和千金小姐们消化了。

    只是,她却没有看到,某几个看着她的男子的眸光中,神色变了变。

    当场一阵沉默,似仍旧沉浸在方才那白纱女子说的话所带给她们的震惊中,是啊!震惊,这是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在世人看来,是那么的大逆不道,她们所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是天,女人就得依附于男人,曾经,她们也曾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女人就该这般卑微?

    可是这些念头在她的脑中浮现了,却很快的被扼杀了,她们都知道,被休弃了的女子,生活会很悲惨,会被世人唾弃,可是,却不敢想,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们一味的逃避着,可此时这个焰姑娘的话,却是让她们不得不面对。

    若是自己被休弃了,也会被世人唾弃吗?不,至少她们是不愿看到这一天的,可是,所有的主动权都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在男人的身上,她们也是不能保证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

    心中浮出浓浓的害怕……

    突然,有人开口道,“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反了吗?”

    众人看向那开口的人,安谧也闻声看过去,不过,第一眼却不是看到的她,而是她身旁的那个英伟男子,东临王!

    安谧皱了皱眉,玉玲儿?这个将她的姐夫当成宝的小姨子?

    “这是大逆不道吗?敢问小姐,她日你若是被休,也甘愿那般被人唾弃?汲汲营营的过一生?你甘心吗?”安谧却也丝毫不退缩,朗声开口,争锋相对。

    那玉玲儿脸色一沉,却已然反应了她的答案,她的心里是不甘心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在这个焰姑娘面前服软,“哼,我怎么会被休?”

    “是吗?你便如此肯定的保证你不会被休,你就那般肯定你能得你未来夫婿的宠爱?你又能保证,你未来的夫婿,不会见异思迁?”安谧嘴角微扬,一字一句,步步紧逼,察觉到玉玲儿眸光看向了身旁的东临王,安谧心中了然,已然抓到了她的要害,她怎能不狠狠的回击?

    顿了顿,安谧继续道,“或者,你喜欢的人,根本对你不屑一顾呢!”

    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玉玲儿的痛处,想到这些时日姐夫对她的冷淡,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你……”

    玉玲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们想得更多却是她们自己……连这个东临王身边的尊贵小姐,都无法保证,那么,她们拿什么来保证呢?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有一个人开口道,“我觉得焰姑娘说得不错,被休的妇人,我们单是看她们多么惨,多麽唾弃她们,可有些事情,却不是她们的错。”

    “不错,我们女人,确实处于被动,我们安安分分,万一有一天,真被休了,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可谁又甘愿死呢?

    “焰姑娘的话听着大逆不道,却也是在理。”

    “焰姑娘,你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众人交头接耳之中,有一人却是开口问道。

    安谧看向那人,一个妇人,年纪和程瑛差不多大,一脸愁容,身形有些憔悴,安谧扯了扯嘴角,朗声道,“自然是真的。”

    那位夫人一听,脸上一喜,却快速的努力压制着,心中却是掩不住欣喜,她也许有救了!

    她看着程瑛,若是能够向她那般活着,该多好!

    世人虽不容女子抛头露面,但只要能活下去,能不遭人唾弃,能够生活无虞,还怕什么异样的眼光?

    “哈哈……本王倒是觉着焰姑娘说得不错,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焰姑娘一个女子,还不是把盛世烈焰经营得风风火火的?”一直沉默着的柏弈朗声开口,看安谧的眼神,也是深邃了些许。

    他没有想到啊,安谧还有这样的思想,着实让他分外吃惊,这个安谧,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去深究,她一直是特别的,或许就第一次见面,安谧对他提出合作之时,他就已经看到了不凡。

    以柏弈的精明,他又怎会看不出众人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安谧的话,已然打动了这些人,即便是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她们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动摇,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在这些人彻底接受这个观点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这些人的心里,都害怕被休,害怕走上那条路,是啊,自己的命运攥在别人的手里,谁不害怕呢?

    “这……这怎么行?这分明就是妖言惑众!”一旁的柳湛开口道,对于这焰姑娘,他可是恨得牙痒痒,他如何不知道安谧的这些话,若是真的对这些妇人们造成影响,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些人,怕都要把安谧当神一样供着了!

    安谧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柳湛?呵!

    “对,这女人一派胡言!”梅凝香亦是开口道,看到那些妇人因为安谧的话,所产生的反响,心里不是滋味儿。

    只是,她的话刚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正是东临王开口道,“这一次,本王的观点,和三哥一样!”

    “姐夫!”玉玲儿吃惊的道,那焰姑娘当真是给姐夫下了迷药了,让姐夫这般将她看在眼里?

    众人听两个王爷都如此发话了,心中原本就偏向于那焰姑娘的天平更是朝着焰姑娘那边偏了许多,看那焰姑娘的神色,也是多了些许敬仰与喜欢。

    焰姑娘能绣出那般精妙绝伦的绣品,自然不是常人!

    再看那女管事,跟在那焰姑娘身边,哪里像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反而比她们这夫人千金,眉宇之间的自信还要强得多呢!心中对那焰姑娘更是崇敬,此女怕真的不是常人!

    “这是梅家二小姐吗?当真是不知廉耻,这般勾结别人的夫婿,休了人家正妻也就罢了,还如此咄咄逼人,出手打人,真是不要脸至极!”

    有位夫人开口道,却已经挑明了她的立场。

    “你……”梅凝香脸色一沉,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是啊!想打人可没门儿,我们荣锦城的人又怎是你能欺负的?”另外一女子开口道,听那语气,倒也是个泼辣性子,也是知道,如今东临王和渤海王都是对焰姑娘面露赞许,梅家便是暨城的大户又怎样?那暨城还是东临王的属地呢,还不得归着东临王管?!

    她是一个爽快性子,也已经想好了,若是真有一天被休,倒还不如未雨绸缪,她的命运,可不愿彻底的交到男人的手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娘亲,“娘,我明日就去盛世烈焰,向焰姑娘学刺绣,你可不许阻拦!”

    那身旁的妇人皱了皱眉,眼中开始是惊诧,她的女儿她自然是了解,平日里让她做女工,她是半点儿也不会碰的,可如今……

    心中好好想了一下,那位夫人沉吟了半响,看了看焰姑娘,又看了看那两位王爷,说实话,她的心里也是害怕她的女儿遇人不淑,而自己又没有生下个儿子,不能帮衬着女儿,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她便是死了也不安心啊!

    终于,那位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安谧,“这……你得看焰姑娘肯不肯教了!”

    此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那女儿一听,也是期待的看着安谧,“焰姑娘,不是被休的女子,盛世烈焰也会收吗?”

    安谧眸光闪了闪,她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但眼前的结果,当真是太好了!

    “小姐愿意,盛世烈焰自然是愿意教的,不过……这其中,倒是有些协议,哦,那协议只是保障两方的利益而已。”安谧柔声开口道,如何不收?自然是要收,不过,得要斟酌着收,她原本就有扩张盛世烈焰的计划,如今倒是为她提供了许多便利。

    “好,好,我梦璃明日就来盛世烈焰找焰姑娘!”那女子欢喜的开口道。

    其他女子也都跃跃欲试了起来,皆是看着那白纱覆面的女子,一眼的向往,似乎都期待着能够挣脱身上的枷锁,挣脱心中的担忧害怕,让自己有能力来主导自己的人生。

    安谧看着眼前各个女子的反应,原本,她是想着,经过方才这一出,许多夫人和小姐,都应该会更是喜欢甚是烈焰,对盛世烈焰的东西更是追捧,而明日,盛世烈焰的生意怕是会更加空前火爆,却是没有想到,经过了方才的这一幕,明日盛世烈焰好的怕不仅仅是生意了,许多女子已经心动了不是吗?

    柏弈心中也正如安谧所想,明日盛世烈焰怕是有的忙了,而安谧……这女人,怕要更加操劳了!

    此时,他觉得怜惜之余,更是觉得,那一袭白纱,更加的光彩夺目,让人惊艳!

    而东临王的眸中,也是多了一丝暖意,看来,他的属地中,怕是要翻天了,不过……他却有些期待看到那一幕,更是不愿去将这份“大逆不道”扼杀掉!

    “姐夫!你看这女子,她如此妖言惑众,以后……”玉玲儿自然见不焰姑娘好,单是看姐夫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姐夫怕是被这女人给迷住了。

    不,不行,姐夫是她的,怎能被别的女人吸引住?

    玉玲儿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身旁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又冰冷了许多,“玲儿,你若是累了,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再也不敢多言,她自然知道姐夫的话是什么意思,送她回去,不是回在荣锦城的别院,也不是回暨城的东临王府,而是回京城她的家——玉府!

    这……这怎么行?她怎能离开姐夫?她在身边都这样了,若是离开了,那还怎么能放得下心?

    玉玲儿忙噤了声,不敢再所说一语,但是,她看向那一袭白纱的女子的眼神,却更是阴狠,恶毒!

    心中的决定更是坚决,焰姑娘,我玉玲儿决计不会让你抢走姐夫的!

    一旁的柳夫人,早已经握紧了拳头,焰姑娘的那些言论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是屁话,此刻,那些人看焰姑娘的眼神又热切了许多,这更是刺激到了柳夫人。

    盛世烈焰,可是他们柳府的敌人,即便她想得到焰姑娘的绣法,也必须将盛世烈焰给整垮,可眼看着盛世烈焰这般受欢迎,而柳家却落得如此的危险的境地,她怎能看焰姑娘顺眼?

    “你还不说话?”柳夫人开口道,声音虽低,但是,却分外的凌厉,这话,她自然是对身旁的州府夫人说的。

    州府夫人愣了愣,扯了扯嘴角,这才缓步走上前,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异常舒服,“那就是焰姑娘吗?”

    所有人闻声看去,安谧也是看了过去,看到的正是州府夫人,依旧和前世那般温柔端庄,和她的声音一样舒服,而她的身后,跟着的,不是柳夫人又是谁?

    看那柳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似乎不愿看到她一般。

    不愿看到她?那为何又让州府夫人将她邀请来呢?

    安谧看向州府夫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小女子见过州府夫人!”

    “免礼,免礼,早就听闻了焰姑娘,可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州府夫人伸手拉住安谧的手腕儿,态度甚是亲昵热络。

    “小女子该早日来拜访州府夫人才是。”安谧亦是附和的道,对这州府夫人,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恶感,竟是在想,这么温婉的一个妇人,怎的就和柳夫人那般恶毒的人私交甚好了?

    正如是想着,无意间瞥见州府夫人微敛着的眸中,竟是闪过一抹诡谲,但直觉告诉她,那恶意却并非对她,惊诧之余,便见得州府夫人另一手拉着柳夫人,且朗声开口道,“来,焰姑娘,今日我要为你介绍一个人,柳夫人,她可是咱们荣锦城首富的夫人呢,你可得好好的认识认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

    ps:这个新出来的梦璃,是应凉凉的读者“雁梦璃”的要求,出来客串滴,哈哈~安谧手中的第二员大将哦~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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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撕破脸皮打的就是你!

    不光是柳夫人,就算是安谧也是愣了愣,州府夫人介绍她和柳夫人认识?

    安谧看向柳夫人的脸,那一张老脸早已经铁青,柳夫人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她,这才扯出一抹笑容,心中却是暗自责怪着州府夫人,她这是在干什么?

    可这么多人看着,柳夫人却不得不上前,端起以往那端庄的架子,“焰姑娘,我们稍早便是见过面的。”

    安谧察觉到柳夫人奇怪的反应,想起州府夫人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之所以被邀请来这里,并不是柳夫人的意思,而是州府夫人的意思啊!

    这柳夫人分明就是不愿见到她呢!

    那么,州府夫人是明知柳夫人不愿见到她,却故意邀她来别院小聚的么?

    传闻,荣锦城的首富夫人和州府夫人私交甚好,却不知道到底是那般好,如今看来,这其中的传闻,怕是有误啊!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有意思,这下可有意思了!

    安谧知道了这点,心中有了底,敛了敛眉,却是淡淡的道,“是见过,那日柳家可真是热闹得很,让人难以忘怀啊,小女子还送了一块绣帕,不知那块绣帕,柳夫人现在还喜欢吗?”

    安谧直直的开着柳夫人,眸中含笑,句句看似无意,但却是直直的戳向柳夫人的心口。

    柳夫人又怎会不明白这焰姑娘的意思,她指的不是成亲当日的绣帕,而是前些时候,送给他们的那一份大礼啊!

    喜欢?她恨还来不及!想到那一场让他们柳家陷入了如今这般困境的大火,柳夫人心中的怒火就肆意的交织着,怎么也消弭不掉,脸色更是铁青!

    安谧看柳夫人恨她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经明了她的所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而州府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眸光敛了敛,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柳夫人在谁面前吃过亏,今日,没想到还真在这焰姑娘的面前,一句话也对不上来,当真是让人痛快。

    州府夫人禁不住多看了这焰姑娘一眼,心中更是喜欢,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喜欢,柳夫人肯定是喜欢的,前些时候,我差人去买了一块,你看,就这个,多么精致的绣帕,便也只有焰姑娘这双巧手,才能绣出如此的东西吧!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州府夫人对安谧的这一番夸赞,更是让在场方才其他本就对安谧生出了些敬仰的女子,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皆是站到了距离她更近的位置。

    柳夫人的脸色,果然是更青了一些,竟是瞪了州府夫人一眼,州府夫人接收到她的视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是不以为意,“柳夫人,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便让丫鬟先送柳夫人回去。”

    柳夫人怔了怔,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得不扯了扯嘴角,“没,没有不舒服,州府夫人,不是说好了小聚,我怎么能先行回去呢?”

    回去?她今日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回去?

    说罢,柳夫人便满脸笑意上前,轻挽着州府夫人的臂弯,低声用她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可记了好我的吩咐?”

    州府夫人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这才招呼着众人,“各位男宾,本夫人暂且不招呼了,你们便随意转转,我家老爷等会儿也会到,各位女眷,且都跟我走,前方的园子里花开得甚艳,我吩咐人准备了些点心茶水,咱们赏花喝茶,倒也是美事不是?”

    州府夫人这一说,当场的女眷都兴奋起来,皆是跟着州府夫人,朝着前方的园子走去,安谧一直被州府夫人拉着手,二人站在一起,那份亲昵,倒是像极了母女。

    须臾,一行人到了前方园子,停了下来,满园的花竞相盛放,异常美丽。

    众人刚坐了下来,州府夫人便开口道,“柳夫人,你不是有事情,和大家说吗?”

    话落,所有人都看向柳夫人,柳夫人神色僵了僵,显然是没有料到州府夫人会有这么一说,可到了此刻,她却是不得不硬着头上,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是,是有些事情。”

    说罢,便敛了敛眉,对自己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丫鬟退了下去,不多久,便领着另外两个丫鬟上来,每一个丫鬟的手中,皆是捧着两个不小的箱子,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暗自猜测,这柳夫人是要干什么?

    柳夫人是要干什么吗?安谧瞥了一眼那两个箱子,稍微一想,便也明白过来,却不动声色,只是端着手中的茶杯浅浅的抿着。

    “各位夫人小姐,这里有些珠宝,都是我平日里的收藏,今日借着州府夫人将大家邀请来的机会,便拿出来献献丑,好东西,是要大家分享的不是?”柳夫人热络的开口,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丫鬟立即将箱子打开,捧着箱子走到了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的面前。

    众人看到里面的珠宝,大多数人眼睛皆是一亮,那可是她们平日里都鲜少见到过的珍宝,皆是上等的材质,有些甚至见也没见过,在坐的夫人小姐都是怔了怔,暗叹这柳夫人果真不愧是首富家的夫人,竟还有这些私藏。

    安谧瞥了那些珠宝一眼,眸中含笑,“那不是传说中的凤珠吗?”

    众人立即顺着安谧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其中有一串珍珠异常的漂亮,皆是罕见的粉色,一串珠子,看着大概有一百来颗,色泽晶亮。

    凤珠?那就是凤珠吗?

    “传闻,当年先皇得了一匹南疆进贡的粉色珍珠,色泽透亮,实属稀有,先皇亲自选了一百颗最大最圆最无瑕的,串成了一串送给了先皇后,名为凤珠,剩下的,先皇便命人又选了一百颗最大最圆最无瑕的串成了一串,那便是一等凤珠,又命人在剩下的珍珠内,再选了一百颗串成一串,命为二等凤珠,以此类推,总共串到了五等凤珠,所以这世上,便独有六串凤珠,而眼前柳夫人的,看这色泽,怕该是五等凤珠吧!”安谧徐徐道来,目光留意着众人的神色,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虽然是五等,但比起其他的普通珍珠,却也是珍贵了千百倍,据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粉色珍珠了。”

    众人或多或少知道这凤珠的珍贵,却也不如这般详细,此刻一听,对那箱子里的粉色凤珠,更是稀罕了起来。

    柳夫人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中甚是满意,瞥了一眼那白纱女子,“焰姑娘倒是有眼力劲儿的人。”

    这凤珠可是她最得意的私藏!

    安谧敛眉,她自然是认得,前世,她只是有幸见过一眼,这柳夫人对这五等凤珠,分外的宝贝,连碰也不许人碰一下,她这般宝贝这五等凤珠,今日竟然舍得拿出来,呵!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只是碰巧知道罢了。”安谧抿了一口茶,嘴角含笑。

    州府夫人也是见过这五等凤珠,柳夫人当然不会放过在她面前炫耀的机会不是?想到柳夫人对她的颐指气使,眸光微敛,柔声开口,“这五等凤珠便是这般漂亮,那么真正的凤珠,又该是怎样的夺目!”

    州府夫人的话,无疑是将众人停留在那五等凤珠上的思绪转移到了那真正的凤珠上了。

    安谧明了州府夫人的意图,眸中笑意更浓,心中暗道,柳夫人的敌人,还真是不少!

    安谧正要开口,那厢玉玲儿的声音便传了来……

    “真正的凤珠谁见得到?当年,先皇将凤珠送给先皇后之后,先皇后一直保存着,直到后来当了太后,十多年前,太后将那凤珠送给了当今皇帝最爱的一个妃子,之后,凤珠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玉玲儿看了安谧一眼,似不满她这什么都知道,抢了所有的风头,故意在她之前抢先说道。

    “失踪了?那可就可惜了!”有人叹道。

    “不是送给一个妃子了吗?该是在那妃子的手上啊!”有人疑惑着开口。

    玉玲儿瞥了那个发问的女子一眼,再看向那白纱女子,只见她握着茶杯,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嘴角扬了扬,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妃子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了之后,死前也不知将那凤珠交到了谁的手上,所以,就失踪了。”

    玉玲儿说完,得意的看了安谧一眼,安谧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却是但笑不语,这个玉玲儿对她的敌意还真是不小啊!可这敌意,又是从哪里来?

    这玉家二小姐,从来都是娇贵,目中无人惯了,她安谧能够被她这般针对,还真是将她安谧高看了啊!

    “说不定是在太后那里呢!”有人猜测。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太后十多年前就已经入了佛堂,从此青灯古佛,连皇上也是很少见的,她如今已经是了却红尘,世俗都与她无关了,还在乎那么一串凤珠吗?”玉玲儿轻斥道。

    那发问的人,脖子不由得缩了一缩。

    而此时,安谧正喝着茶,一抬眼,却是见到在不远处,两抹身影赫然而立,其中一人气质冰冷,显然是东临王无疑,而身旁的那人,一身锦衣,贵气逼人,不过,却和先前她认识的柏弈有了几分差别,浑身散发的气息,竟让人心底生寒,这是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柏弈。

    安谧微怔,手中茶杯中的水,竟是不小心洒出了些许,那柏弈,好陌生!却好让人心疼!

    “焰姑娘……”州府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唤道。

    安谧回神,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她的身上,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看我,竟这般不小心……”

    “没事,没事。”州府夫人热络的开口,“焰姑娘,去我房里换一身衣裳吧,我房里倒有些年轻时穿的衣裳。”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柏弈的方向,却是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眉心微皱,想到什么,这才开口,“如此,要劳烦州府夫人了。”

    安谧起身,州府夫人吩咐身旁的丫鬟带安谧朝着那边的厢房走去,那丫鬟将安谧带回了房间,拿了套衣服,安谧很快便换了下来,回去之时,安谧思及方才柏弈的模样,心中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走了不远,安谧便让那丫鬟先回去,她在这园中走走,丫鬟对这焰姑娘本就很有好感,倒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回去,遂了安谧的意。

    安谧在园中寻着那一抹身影,终于在湖边看到了柏弈,心中一喜,立即上前,看着前方的背影,“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起来了?这可不是你渤海王的风格。”

    那背影倏然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安谧会来一般,转身看向安谧,那一转身,倒是让安谧一惊,对,就是这样,此刻近距离看着,方才的那种感觉更是强烈,竟是下意识的开口,“柏弈……”

    刚叫出一声,男人高大的身躯便上前几步,一把将安谧揽入怀中,双臂紧紧的圈着。

    安谧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超出她预想的僵硬,好似铁壁一般,安谧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安谧却是没有挣脱开他,直觉告诉她,此刻的柏弈是脆弱的,脆弱得承受不起任何的推拒。

    安谧任他这般抱着,湖边,凉风习习,柏弈紧闭着眼,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不远处,东临王负手而立,看着湖边的二人,一双眸中神色变幻,他又如何不知道柏弈为何如此?那凤珠,怕是勾起了他的回忆吧!

    只是,看他这般抱着安谧,他的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儿,眉心皱了皱,这一趟,他来荣锦城,到底是对是错?现在,他也有些弄不清楚了。

    那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弈终于松开了安谧,安谧离开了柏弈的胸膛,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眸,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柏弈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原本那张阴郁复杂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不在那边喝茶,跑到这里来作什么?”

    那模样,倒还有些责怪之意,安谧嘴角抽了抽,“你……”

    “我什么我?快些去,那柳夫人明显是要借此机会讨好那些个夫人小姐,好让她们在自家老爷面前说话,对柳家施以援手,你不去看着,难道是想让那老妇人得逞?”柏弈再次打断她的话,更是伸手转过她的身体,“快回去!”

    安谧紧皱着眉,觉得柏弈此刻更是怪异,怎的她倒是觉得,此刻柏弈对她说话的态度,好似他对柳儿的态度?

    亲昵?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宠意?

    这想法让安谧一怔,快速的挥开脑中的所想,知道自己便是探寻方才柏弈为何会有那般反应,柏弈怕也是不会告诉她的,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她似乎越距了!

    叹息了一口气,安谧没有再多想,大步朝着那边的园子里走去……

    等到安谧离开,柏弈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俊美的脸上复又变得凝重,一双深邃的眸子,就如一汪深潭,探不见底。

    转过身体,看向湖中,神色复杂,却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柏弈微微蹙眉,但片刻便又舒展开来。

    东临王在柏弈的身旁站住,也是望进那一汪湖水,沉吟片刻,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温度,“看来你对安谧,还真是不同的。”

    此时的东临王,不再是试探,而是万分确定了,他的这个三哥,怕是爱上安谧了!

    不错,那女子确实是吸引人,与众不同,有那个魅力让人爱上。

    柏弈没有回答,神色亦是没有丝毫波动,片刻,东临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三哥,你知道,你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安谧她是焰姑娘,她也经商,她也在外抛头露面,你莫要忘了,当年甄贵妃……”东临王转身看向柏弈,说到甄贵妃之时,却是倏然顿住,一看柏弈,他的双手果然紧握成拳,气势骇人。

    东临王知道,自己是触到禁区了,想到什么,东临王敛了敛眉,“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老四,我的事情,你休要管,他们不允许她存在又如何?当年那人做不到的,并不代表,永远也没人做得到!”柏弈的声音分外低沉,阴冷得让人害怕,那双眸中,完全被恨意笼罩,耳边响起某些话语,便是过了几年,依旧震动着他的心。

    东临王怔了怔,看柏弈的神色变了变,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或许,在你听闻她们谈论凤珠之时,我就该猜到,你已经记起了。”

    当年,那场变故,年仅五岁的三皇子曾失忆,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就连现在,那些人都怕不知道,三皇子早已经恢复了记忆!

    “怎么?你要告诉那些人?”柏弈挑眉一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畏惧,“请便,你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渤海王记起了五岁之前的记忆。”

    东临王皱了皱眉,眸光微敛,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本王不是多事之人!”

    “哼,是吗?”柏弈转眼对上东临王的视线,呵呵一笑,“或许,该是说,你也希望我记当年的事情,这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难道不是吗?”

    东临王微怔,明显是被说中了心事。

    二人相视一眼,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在对方的面前,他们都休想做到完全让对方看不穿,他们之间总是有些心思,会被对方给猜中。

    不错,柏弈说中了东临王的心思,也是确定,现在这个阶段,东临王是不会去告诉那些人,他已经恢复了五岁之前的记忆的事情!

    而东临王也是明白,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经被柏弈看穿!而柏弈也是不会干涉他的作为!

    但二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得太明,有些关系,时机未到,还不到挑破的时候!

    “有一天,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东临王那张如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笑容,对上柏弈的双眼,试探的道。

    柏弈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似笑非笑,“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

    东临王微怔,眉心微微皱起,“我们所要的不同!”

    这三皇兄,似从未曾对皇位表示过兴趣。

    柏弈呵呵一笑,似想到什么,“希望你记住这句话,我要的,你休要觊觎!”

    东临王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心,我不会为自己增加一个强劲的敌人!”

    柏弈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对安谧有过多的想法,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东临王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安谧确实让人禁不住喜欢,若是没有柏弈,或者柏弈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在乎安谧,他决计要争上一争,可是,柏弈已然这么发话,他还能看不清柏弈对安谧的在意吗?

    想到自己一直一来的目标,东临王的眼底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意,暂时不能与柏弈为敌,可有句话,叫来日方长不是吗?

    这厢兄弟二人依旧望着湖水,神色各异,那边,安谧回到园子里之时,柳夫人正热络的和各家夫人小姐聊着天,那些夫人小姐皆是把玩着从那箱子里拿出来的珍宝首饰,满脸兴趣的看着。

    柳夫人看到安谧回来,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了僵,州府夫人却是亲自迎上前,“焰姑娘,这一身倒还合适,快,来坐下,柳夫人正送大家珠宝呢。”

    “哦?是吗?柳夫人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小女子是否有份啊?”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坐回了位置,对上柳夫人的眼,呵呵的道。

    柳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好说没有,淡淡的开口,“焰姑娘若是不嫌弃,便随便选一件。”

    安谧眸光微敛,“那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夫人心中虽然不甘愿,但却不得不示意丫鬟将箱子捧过去,安谧伸手,朝着那箱子里探了探,随意摸了几下,突然皱眉,看向柳夫人,“都说是,无功不受禄,不知道今日,我们得了这么珍贵的珠宝首饰,该是怎么还这一个人情呢!”

    其他夫人和小姐原本也都拿着珠宝把玩着,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听安谧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立即有人开口道,“罢了,这是好东西,不过,我这个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商贾的妻子,佩戴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合适,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

    她可是听老爷说过,柳家的事情插手不得,今日她若真拿了人家的东西,俗话说,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日后,柳家若是有事相求,老爷怕也不好回拒了。

    那位夫人说罢,便立即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送回到原来的箱子中。

    其他人心中也是此番纠结着。

    “对啊,我也不合适。”

    “是,是,是,我看看便是够了,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

    紧接着,好些夫人小姐,都是将手中的东西送了回去。

    安谧见此情形,心中甚是满意,看向拿柳夫人,却见她的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那张脸紧绷着,手紧紧攥着绣帕,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不多久,就只剩下几位小姐手中还有首饰了,一是玉玲儿,二是梅凝香,剩下一个嘛,安谧看向那人,不是带着面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冯湘兰又是谁?

    冯湘兰?呵!柳家自然是没有去安家求助的,柳湛和安心荷成亲当日,柳夫人可是把话说得很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表明了永不和安家有什么瓜葛,若是再去找安家求助,就是自打嘴巴了。

    而梅凝香和玉玲儿……怕是针对着自己的吧!

    眸光微敛,便听得那柳夫人开口道,“大家不必这样,既然是我相送,又怎么会向大家讨人情呢?”

    柳夫人的心中恨极了,这个焰姑娘,当真是坏了她的大事,她今日送这些她私藏的珠宝首饰,就是想讨好了这些夫人小姐,日后,他们柳家也更好开口求助,却没有料到,经焰姑娘这么一说,仅仅是一句话,就将她的计划给打消了,她怎能不恨。

    这焰姑娘,她定是故意的!

    稍早,她觉着焰姑娘不过是一个有些不同的女子罢了,但是此刻一看,这女人精得跟一只狐狸一般,对柳家更是毫不留情,她是要干什么?

    “你这女人,究竟是要干什么?”饶是内敛镇定如柳夫人,此刻也是隐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赫然起身,厉声朝着安谧吼道。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看向柳夫人和那盛世烈焰的焰姑娘,神色各异。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起身道,“柳夫人,你这般发怒是做什么?”

    “还有你,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你别以为你是州府夫人,你永远都是我袁家的奴婢!”柳夫人顿时失了理智,若不是这低贱的奴婢邀请这焰姑娘来,她如何能坏她好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愣了一愣,似听到了惊天的消息,州府夫人原来曾经是柳夫人的奴婢啊!袁家?那该是柳夫人的娘家啊!

    不仅仅是这些人,就连安谧也是惊了一惊,她和大家一样,都知道柳夫人和州府夫人私交甚好,却没有料到,州府夫人却是柳夫人的奴婢!

    看这模样,柳夫人平日里待州府夫人可不怎么样啊!

    “柳夫人……你……”州府夫人脸上浮出一丝窘迫,这窘迫在柳夫人那般强势的怒吼面前,却更是惹人怜惜。

    “你休要再欺负我家夫人!”州府夫人的贴身丫鬟可是忍不住了,没让州府夫人有机会阻拦,径自开口道,“你三番四次的对我家夫人呼来喝去,即便她曾经是你的奴婢,那又怎样?现在夫人是州府的夫人,还容你欺负吗?你曾经对我家夫人的陷害还不够吗?”

    在场的可都是知道州府夫人素来温婉,从来未曾对人说过重话,有些时候,甚至还亲自上街采买东西,和荣锦城的百姓关系甚好,都对州府夫人称赞有加。

    敢情这般温和的州府夫人,常被这柳夫人欺负着吗?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好些人都对柳夫人厌恶了起来,要说以前,他们还有些忌惮这个首富夫人,但如今,柳家的困境还不知道能不能够挺得过去,便是挺得过去,怕也是元气大伤,也不比从前了,她们的忌惮,明显少了许多。

    柳夫人意识到什么,脸色僵了僵,正要说什么,安谧却是先一步开口道,“是啊,州府可是荣锦城的父母官,州府夫人也当是要受到大家的尊重,便是曾经是奴婢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大家想必是懂的,看来,柳夫人还不懂啊!”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听到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责备,先前收回了些许的理智,便被骤然上升的怒气给冲破了,狠狠的瞪着安谧,“你这女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儿!”

    安谧眉毛一扬,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州府夫人低声劝阻,“都是我的客人,柳夫人……”

    安谧心里微喜,她总觉得这州府夫人是在帮她,自然要踩着阶梯而上,接过州府夫人的话,安谧也没有丝毫留情,“柳夫人,听见了没有,都是客人,我如何没有资格说话了?倒是柳夫人,方才不是问我,我究竟是要干什么吗?”

    安谧一步一步的上前,走向柳夫人,在距离和柳夫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顿了顿,声音却是十分低沉,便只有柳夫人和她自己能听得见,“你若是想要知道,你何不问问你的儿子柳湛,那天做了什么?你何不问问你自己,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安谧的话一落,柳夫人的脸色更是惨白,心中咯噔一下,紧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安谧,却是无力辩解。

    她如何不知道柳湛做了什么?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对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她和柳湛的算计,此刻,她是清楚了一点儿,自己和湛儿想要得到这焰姑娘手上的绣法,是难上加难!

    不仅如此,她有一种感觉,她们好似惹怒了这焰姑娘,焰姑娘对他们的针对,太明显太明显了!

    对上焰姑娘的双眸,从那双眸中,她看到了得意以及不屑,除此之外,还有冰冷与恨意。

    得意?她怎能让这个女人得意?紧咬着牙,顾不得以往的端庄,扬起手,似要打掉她脸上的得意,谁也休想在她面前得意!

    柳夫人大掌扬起,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呆了呆,似乎没有想到,柳夫人会这般动手打人,州府夫人皱了皱眉,她希望州府夫人打下去,可是看向那焰姑娘,却有些不舍,立即上前,“住……”

    话刚说了一个字,她却是愣了愣,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下,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异常的响亮。

    众人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没有从方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看着柳夫人捂着的左脸,以及另外一边,被人抓着,没有来得及打下去的右手……

    不错,挨了那一巴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要打人的柳夫人。

    而那焰姑娘,却是一手抓着柳夫人的右手腕儿,另一手甩了甩,淡淡的吩咐道,“程瑛,拿绣帕来!”

    程瑛立即反应过来,众人也是纳闷儿,焰姑娘这个时候要绣帕干什么?众人看着焰姑娘,只见她狠狠的甩开了柳夫人的手,柳夫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而程瑛这个时候也是递上了绣帕,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接过了绣帕,擦了擦自己右手,神色似极其的嫌恶,那模样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好似打了柳夫人的脸,还脏了她的手一般。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皆是捂嘴偷笑,那柳夫人,怕从来都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吧!

    州府夫人嘴角也是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看了一眼安谧,心道她是小看了焰姑娘,本说要去帮忙,却没有料到,焰姑娘根本就不需要她帮!

    如是想着,州府夫人便也退了回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管眼前的事情的意思了,她知道,柳夫人对上了这焰姑娘,吃亏的肯定是这柳夫人了,她可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柳夫人在谁面前这般狼狈呢,今日将焰姑娘请来,看来是做对了!

    柳夫人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想,她也知道,定是留了印子,打她?这焰姑娘竟然打她!

    脑袋瞬间空白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柳夫人目光缓缓的看向焰姑娘,咬牙切齿,“你打我!”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打你又如何?打的就是你,打你,还脏了我的手!”安谧嘴角扬了扬,今日当面打她,她自然是做好了和柳夫人彻底撕破脸皮的准备,她早就想打她了,这女人,该打不是吗?她清楚这柳夫人的性子,若是不激怒她,是很难让她的伪装彻底的卸下的,此刻,看她眼底闪烁着的疯狂,安谧却是分外的平静,疯狂吗?这是她要的,而这也不过是她找这柳夫人所讨的利息而已!

    安谧说罢,将手中擦了手的绣帕丢在地上,语气中除了嫌恶,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与张狂!

    “你……”柳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这般说过她?可眼前这焰姑娘……

    心中的怒气彻底的爆发,柳夫人狠狠的瞪着焰姑娘,便朝着她冲了过去,安谧这些时日,早已经养好了身子,也不再似最初的那般娇弱,看着她冲过来,身子敏捷的一闪,那柳夫人扑了个空,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绊倒在地上。

    而安谧,早已经站到了另外一边。

    一时之间,园子里异常的混乱起来,州府夫人却是神色毫无异常,看着柳夫人疯狂的失了仪态,嘴角微微上扬,对身旁的丫鬟轻声吩咐道,“去请柳家老爷来一趟,他正和老爷谈事情,在园子后方的书房里。”

    丫鬟一听,瞬间明白过来,心道,夫人终于不再忍受那个柳夫人了吗?好,真是太好了!

    想了想,立即朝着园子后方偷偷走去……

    而柳夫人这般没了理智,没有伤到焰姑娘,她自然是不会罢休的,回身看到焰姑娘,眼底的恨意更浓,再次冲了上去,安谧便如方才一样,在柳夫人快要撞到她的那一刻,身形一闪,敏捷的避了开来,这一次,柳夫人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啊”的一声,痛呼了出来。

    园子里,一团混乱,各个夫人小姐们,各自避闪着,生怕撞到了自己,唯独那玉玲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似不屑看这一出闹剧,更是不喜看安谧几次成功避开柳夫人。

    该是撞到焰姑娘,将她撞得个三长两短才好呢!也省得她要费力去对付她。

    心中如是想着,一个念头闪过,玉玲儿眸光凝了凝,看焰姑娘朝着这边而来,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的朝着前方伸出了脚。

    她以为无人察觉,这一幕却是被州府夫人看了去,州府夫人看安谧正朝着那边而去,想也没想的开口道,“焰姑娘,小心!”

    安谧的警惕性本来就高,经州府夫人这一提醒,下意识的瞥向的某个地方,眸光一凛,再看柳夫人正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眼底一抹诡谲凝聚,电光火石之间安谧身形一顿,在距那只伸出来的脚还有半分的地方停住,再是一闪,下一瞬,便听得两个惊呼声同时响起。

    “啊……”

    “啊……”

    安谧回身,赫然看见柳夫人正压在了玉玲儿的身上,两人的模样,都好不狼狈!

    玉玲儿,想绊倒她吗?安谧看向州府夫人,正对上她含笑的双眸,望见彼此视线,相视一笑。

    安谧一转眼,却是见得一群男子朝着这边匆匆而来,柏弈,东临王,柳湛,柳府夫人,甚至还有柳铉!

    安谧眉毛微扬,呵!来得还正是时候,正如是想着,便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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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头破血流毒舌毫不留情!

    愤怒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院子里的众人皆转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来人,好些原本就因为那两个抱团滚在地上的人而大笑着的夫人小姐们,都噤了声,退到了一旁。

    而玉玲儿和柳夫人,也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两个人本就狼狈,这一挣扎,更是让二人扭作一团,更是不堪了些。

    几个男人朝着这边越来越近,看到这边混乱的状况,神色各异。

    柏弈第一眼便是瞥向了安谧,瞧见她眼眸中隐隐含着的笑意,便是明了,这混乱,定是安谧脱不了干系。

    “老爷,这……你们怎么过来了。”州府夫人忙起身,迎上前去,面上也是微露尴尬,扯了扯嘴角,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快些将柳夫人和玉小姐扶起来,老爷,柳夫人是不小心拌着了玉小姐……”

    话虽如此,但眼前的一切,方才大家过来的时候,远远的也就看着,各自心中也是清楚得很。

    柳老爷面色铁青的看着地上的柳夫人,牙齿都气得发颤,“你……成何体统!”

    柳夫人此刻也是终于找回了些微理智,意识到什么,心中大叫不好,好不容易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起了来,站直了身体,却也在方才的挣扎之后,浑身狼狈得早已失了原本的端庄,但看到柳老爷那难看的脸色,也顾不得许多,“老爷,我……我……是,是……”

    “是什么是?你丢人丢到这里来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柳铉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更是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柳夫人,这些时日,他本是要追究那日柳夫人打断他的话的事情,可看着她这些时日也在为柳家的事情四处奔走,却也没有提起,可没有想到,她今日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这般丢他柳家的脸,当真是气死他了。

    看周围那些夫人小姐隐忍笑意的模样,柳铉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往上窜。

    柳夫人咬了咬唇,心中却是不甘,狠狠的瞪向安谧,“是她,要不是方才这焰姑娘打我,我也不至于这般……”

    对上那焰姑娘的双眸,柳夫人心中一怔,好似有什么在脑中清晰了起来,这焰姑娘难道……难道是故意的?而自己……想着方才的一幕,柳夫人的脸色却是铁青,后悔莫及,却已经无力改变当前的境况,只能将将牙齿狠狠的咬着,好似恨不得将那焰姑娘给抽筋扒皮一般。

    “柳夫人,你是弄错了吧!在场的各位都是看着,是柳夫人那般气势汹汹,好似要杀了小女子的模样,朝小女子冲撞,是个人,都会本能的避闪的不是?柳老爷,你说,难不成要小女子站在这里,硬生生的等待着柳夫人的拳脚相向?这不是傻了吗?相信换做是柳老爷,怕也不会做这般的傻事吧?”安谧丝毫也不回避柳夫人的瞪视,淡淡的开口道,此刻,该是她幸灾乐祸的时候,她自然乐得看柳夫人狼狈窘迫的模样。

    安谧留意着柳夫人和柳老爷的神色,果然在她话落之后,柳老爷眼中的怒气更甚,脸上更是青白交加,而柳夫人……安谧面纱下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柳夫人那胸口剧烈起伏的模样,安谧就已然明白,这柳夫人……该是气得不轻啊!

    柳夫人自然是气得不轻,这焰姑娘的嘴当真是厉害得很,指了指自己的脸,却依旧没忘记为自己辩解,“那我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大家也都看着呢!”

    安谧好看的眉毛一挑,云淡风轻的道,“这,你该问问州府夫人,或者是在场的其他夫人小姐了,她们当是比小女子更清楚。”

    各个夫人小姐皆是敛眉,似想到方才那一幕,禁不住暗自发笑,柳铉,州府大人以及渤海王东临王等人,则是看着在场的夫人小姐,眸中带着询问之意。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似万分为难的开口,“这……柳夫人,你不该打焰姑娘的!”

    一句话,只说是柳夫人打焰姑娘,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怕是柳夫人打焰姑娘,而焰姑娘不过是自卫罢了,错,还是在柳夫人的身上!

    柏弈眸光敛了敛,一抹精光在眼底凝聚,看向安谧,哈哈的笑道,“焰儿,你的反应快,本王是知道,可你好歹也让着柳夫人点儿,这般淘气,让柳老爷笑话了。”

    柏弈一番话,虽是责备,但却分毫听不出责备之意,倒是其中的宠溺与亲昵,异常的明显,让在场的人皆是怔了怔,目光在渤海王和焰姑娘之间游移,眼神暧昧不明。

    焰儿?竟是叫得这般亲昵吗?看来,外界的传闻倒是不假啊,不过,这渤海王怕还是多情种,听闻和安家二小姐安谧关系匪浅,如今又和这焰姑娘暧昧不清,难不成这荣锦城要出两个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便是只给渤海王当个妾室,那也是了不起的银凤凰了啊!

    安谧也是皱了皱眉,但是,瞬间她便明了,柏弈这般,定是给柳铉施压的。

    果然,柳铉意识到渤海王对焰姑娘的青睐,心中一怔,对着柳夫人厉声吼道,“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看来,这焰姑娘攀上了渤海王这个高枝,有渤海王做靠山,如今柳家还真是面临着一个强敌啊!只是,这焰姑娘如此针对柳家是为那般?

    仅仅是因为湛儿对寡妇村做的事情吗?

    她又会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了湛儿的头上?想到此,饶是镇定如柳铉,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安,不愿看到这个结果,目光扫向那焰姑娘,深深的看了她好半响,好似想将她看透一般。

    看透?柳铉自然是难以将安谧看透的,安谧云淡风轻,一片平静,如湖面无风的湖水一般静谧,柳铉眸子一紧,这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什么时候,他柳铉连一个女人都看不透了?心中的挫败与方才的愤怒交织着,瞥了一眼仍旧站在他身旁,那浑身狼狈,丢尽了他柳家的脸的柳夫人,再次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柳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不甘,但她也知道,此刻,她这般模样,在这个地方继续留下来,也只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想着那焰姑娘,柳夫人转身之际,心里的恶毒更是浓烈,焰姑娘吗?给她等着,总有一天,她不会让这焰姑娘好过!

    一直沉默着的玉玲儿看到柳夫人走,狠狠的咬了咬牙,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这般模样,是焰姑娘导致的,而那柳夫人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算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整到焰姑娘不说,反倒是阴差阳错的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姐夫,此刻的东临王面容竟是没有丝毫波动?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姐夫愤怒,证明她在意自己出了丑,若是姐夫关切,则代表姐夫对自己疼爱,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好的,至少姐夫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是,如今姐夫的反应……竟然毫无反应,这代表着什么?

    玉玲儿脸色一沉,禁不住咬了咬唇,姐夫的心中没有自己吗?

    这……这怎么可以?

    甚至……此刻他的目光也不在她的身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是看到了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焰姑娘!这焰姑娘还真是她的心头刺!

    强烈的不甘在她的心中弥漫,玉玲儿似无论如何都要夺回她姐夫的目光一般,竟是径自冲向安谧,扬起巴掌,啪的一声,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一巴掌来得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饶是谁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待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有人冲向了安谧,柏弈伸手揽住安谧的肩,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东临王眼疾手快的拉开了那个罪魁祸首,原本那张平静冰冷的脸上,竟是有了愤怒的情绪。

    玉玲儿本因这一巴掌而得意着,可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拉开之时,抬眼看到姐夫脸上的愤怒,身子一怔,姐夫他……他终于有反应了吗?而这反应……玉玲儿还没有多想,便看到她愤怒的姐夫,扬起手,下一瞬,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重重的一声,听那声响,禁不住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怕是要比方才那一巴掌重个十来倍啊。

    这一巴掌,彻底的将玉玲儿给打懵了,整个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扑倒在旁边的石桌上,另外一阵疼痛传来,玉玲儿惊呼一声,似有什么从额头上流了出来,那疼痛更是刺骨,可便是再痛,也抵不过方才打在她脸上的那一个巴掌。

    姐夫……姐夫打她!在她的记忆中,姐夫从来不曾打过她,可今日……竟是为了这个焰姑娘吗?

    玉玲儿心中好似被无数根针混乱的刺着,鲜血淋漓,抬眼看向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心疼和愧疚,有的只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冷与愤怒。

    “啊……流血了。”有人惊呼道。

    东临王看到玉玲儿额上流出的鲜血,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半分怜惜。

    这更是让玉玲儿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一手捂着脸,轻声唤道,“姐夫……”

    东临王却是半分也没有理会,径自转身,看向被柏弈护在怀中的安谧,目光落在安谧用手捂着的脸上,眉心皱得更紧。

    安谧的眉心皱着,让她皱眉的不仅仅是玉玲儿打了她一巴掌,还是这东临王对玉玲儿的态度,她一直知道,东临王面容阴冷,他的心里该是冷情的,可此刻觉着,不是冷情,而是无情,那玉玲儿明显就对这个东临王充满了爱慕之意,她可是记得,前世,东临王在前妻玉家大小姐亡了几年之后,是娶了玉家二小姐的。

    如此看来,这玉家二小姐,还真是悲哀,这般爱着的男人,却不爱自己,可她却偏偏要嫁!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看向那玉玲儿,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恶人自有恶人磨!

    “让我看看脸上怎么样了!”柏弈伸手,欲掀开安谧脸上的面纱,满脸的担忧与自责,方才,他怎么没有快一点儿,竟让那女人伤了安谧!

    安谧意识到他的举动,心中一怔,反应过来,立即避了开来,笑话,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儿掀开,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焰姑娘就是安府的二小姐安谧了?

    这怎么行!

    柏弈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微微皱眉,自然是明了她的顾忌,收回手,心中的怒气却是没消,转身看向玉玲儿,眸中的凌厉甚是骇人,那眼神,似要将玉玲儿碎尸万段一般。

    东临王意识到柏弈的怒火,神色微凛,他是知道这个三哥若真的是发起怒来,这玉玲儿是吃不消的,想到京城的那些利害关系,东临王朗声唤道,“三哥!”

    柏弈眼神一凛,迎向东临王的视线,明了他的意思,但怒气却并没有因为东临王而消弭。

    一时之间,气氛僵持着,聪慧如安谧,自是也明白东临王的顾忌,不错,这玉玲儿是玉家的二小姐,柏弈若真的将她怎么了,玉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不是说柏弈真会怕了玉家,可如今柏弈不在京城,难免玉家收到消息,在京城暗自做什么手脚,损了柏弈的利益,那就得不偿失了,京城的那些个关系网,安谧便是想想也知道其中的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敛了敛眉,安谧伸手扯了扯柏弈的衣袖,轻声在柏弈身旁开口,“王爷,不过是刮了一下,这一巴掌,我记在心里,日后必有讨回之时,不用你代劳。”

    那玉玲儿已经被东临王教训了,额上又撞出了血,或者,对玉玲儿最好的教训,便是让她看着心爱的男人,对她那般冷漠无情,她脸上此刻流露出来的痛苦,怕都是因为打她之人是东临王吧!

    柏弈瞥了安谧一眼,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

    不过,瞬间柏弈心中便浮出一丝喜悦,安谧这是在为他着想啊!

    她可是第一次对他表露关心之意,他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

    不过……

    “把你的人好好管着,休要放她出来乱咬人!”柏弈抬眼,对上东临王的双眸,冷冷的开口,随即,拉着安谧的手腕儿,大步朝着别院外走去……

    安谧倒也没有挣扎,紧随着柏弈的步伐,心中却是想着,经过方才这一出,在众人的眼里,她和柏弈那暧昧不明的关系,怕更是扯不清了。

    如安谧所料,众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神色各异,各夫人小姐眼底皆是了然之意,那焰姑娘还真是好运,竟被堂堂渤海王看上了!

    倒是东临王一双眉心皱得更紧了,虽然他不想沾染安谧,暂时不想和柏弈为敌,可是,方才在看到玉玲儿打了安谧一巴掌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一紧,明知道玉玲儿是玉家剩下唯一的女儿,集玉家男人宠爱于一身,不宜招惹,可是,他还是要不犹豫的打了,此刻竟也没有丝毫后悔之意。

    呵!他承认,安谧对他有吸引,可是,还是低估了这吸引的程度啊!

    “姐夫……我……”玉玲儿此刻心中只有东临王的愤怒,小心翼翼的看着东临王,好似害怕他的怒气更浓。

    东临王看了她片刻,却是沉声开口,“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姐夫的怒气终究是还没有消啊,回去?回哪儿?暨城?还是京城!

    “姐夫……”玉玲儿轻唤道。

    只是,她刚叫出这两个字,东临王便径自大步离开……

    玉玲儿身形一怔,顾不得许多,便也只能强忍着疼痛与不甘,匆忙追了上去……

    园子里,只剩下州府大人夫妻和一些宾客,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皆是一阵沉默,脑中浮现出方才发生的一幕幕,神色各异。

    此刻,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冯湘兰,面纱下的唇也是紧咬着,脑中浮现出方才柏弈拉着焰姑娘离开的那一抹,心底的嫉妒肆意疯长着,柏弈……他……他对那个女人的关切,刺痛了她的双眼,为什么?

    她以为渤海王的心中无情的,便是前段时间对安谧,她也以为仅仅不过是稍微的兴趣的,这个男人,这辈子都怕是不会真正的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她终究还是料错了吗?

    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冯湘兰想起几年前的一幕幕,心如刀割!

    焰姑娘……焰姑娘……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曾经那般无情的渤海王,为她倾心?

    程瑛被渤海王遣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安谧的马车上,原本该是程瑛的位置,此刻坐着的正是尊贵的渤海王,马车上只有两人,柏弈这才强势的拉下安谧覆盖在脸上的面纱,专注的看着方才被玉玲儿打了的脸颊,原本紧皱着的眉峰才稍微舒展,“幸亏没有红,不过,怕也是很痛的!”

    “痛倒是还好,比不得那玉玲儿挨的那一巴掌。”安谧感受到柏弈轻吐在她脸上的气息,总是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移了移,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柏弈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只觉好笑,眸中的光亮闪了闪,避么?避得了一时,他又怎会让她避一世?不过,现在,他还不适合逼得太急,省得物极必反啊!

    在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之时,他就已然在心中想好了对安谧的策略,他看准的东西,必须得保证准确无误,没有丝毫差错的落入他手,对安谧这个精明的女子,他更是马虎不得啊!

    想他渤海王,还是第一次这般“算计”一个女子!

    柏弈嘴角一扬,眸中含笑,“管那玉玲儿怎样,他日,我定会找机会让你亲自将这一巴掌讨回来,加上利息,随你索取!”

    安谧呵呵一笑,“渤海王还真是大方,放心,真有那一天,我决计不会手下留情,我安谧自认不是善良之辈,今日的账,我自是记在了心里,便是王爷他日不找机会,安谧也会看准了时机,等待机会。”

    “哈哈……你啊,谁与你为敌,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柏弈哈哈大笑道,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今日经过了这一出,柳夫人怕也没有脸再去向各家夫人千金寻求帮助了,这一次,柳家单是赔偿违约金,都怕是好大一笔银子。”

    安谧想着柳夫人的狼狈模样,眸光微闪,想到什么,对上柏弈的视线,“过不久,该是采摘茶叶的时候了吧。”

    柏弈一怔,也是记起了姚家茶园的事情,敛了敛眉道,“本王和姚家茶园取消了合约,可是赔了不少违约金呢。”

    安谧睨了他一眼,“那点违约金,对于渤海王来说,算得了什么?安谧说过,王爷最终会庆幸听了安谧的建议,取消了合约。”

    “哦?”博弈好看的眉峰微挑,“那本王拭目以待。”

    翌日。

    安谧一早便到了盛世烈焰,刚到不多久,便听得大厅中异常的热闹,安谧打开窗户,从上面看下去,瞬间明白过来,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昨日那个叫做梦璃的女子来了,除了她,还有好些个千金小姐,几人被程瑛带到一旁说着什么。

    而店铺中的生意,也是异常的好。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抹身影,安谧禁不住皱了皱眉,冯湘兰?她来做什么?

    “你好,伙计,我找你们家焰姑娘有些事情,可否替我通传通传。”楼下,冯湘兰对着一个伙计道。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冯湘兰找她有事?呵!这还真是个稀客,她倒是有些兴趣,来见一见这个冯湘兰,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楼下那伙计知道焰姑娘鲜少见闲杂人等,正要回绝,却听得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请客人上来。”

    伙计一听楼上的焰姑娘亲自发话,自然不敢怠慢,引着冯湘兰走上二楼,送到了安谧的房门外。

    冯湘兰谢了伙计,站在门口,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房门,一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扫视了房间一周,可都没有看到焰姑娘的身影,冯湘兰不禁皱了皱眉,焰姑娘人呢?

    冯湘兰径自走进来,寻着这房间主人的身影,不过,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一件披风之时,心中不由得怔了怔,那是一件男子的披风,正挂在房中榻旁的屏风上,一眼,她便看得出那披风的主人是谁。

    渤海王!他和这焰姑娘的关系已经这般亲密了吗?他的东西,竟然留在了焰姑娘的房中!

    心中浮出一丝嫉妒,那焰姑娘凭什么……

    “姑娘,听闻你找我?”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吓得冯湘兰已经,手一抖,手中的绣帕赫然落在了地上,却来不及捡起,转身看向身后之人,看到那轻纱覆面的女子,冯湘兰心中一怔,是她,焰姑娘!

    她们同样面纱覆面,但是,这焰姑娘的面纱之下,怕是一张绝世容颜吧,而自己……想到她脸上的那些丑陋的疤痕,冯湘兰攥着的手紧了紧,老天为何这般不公平!

    安谧留意着她的神色,却是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方才让冯湘兰目光停留的地方,微微皱眉,那不是柏弈没带走的披风么?

    这冯湘兰……想到先前发现的这冯湘兰和柏弈似乎相识的事情,眸光敛了敛,蹲下身子,将冯湘兰落了的绣帕捡了起来,“抱歉,方才该是吓着姑娘了。”

    安谧说着,想要将绣帕交到冯湘兰的手中,伸手拉过她的手,冯湘兰却是猛地痛呼出声。

    “啊……”冯湘兰避开安谧,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安谧微怔,看了看冯湘兰,心中了然,自己是碰到冯湘兰受了伤的手了,想到冯湘兰的伤,安谧的心中却是畅快,她可没有忘记,这伤是怎么来的,更是没有忘记,这冯湘兰前世的虚伪,以及这一世对她的恶意。

    “呀,抱歉,瞧我这粗手粗脚的,姑娘没事吧?”安谧皱眉,面容之间,尽是抱歉,不过心底却没有半点儿愧疚之意,反而是明知故问的道,“你的手受伤了?可严重?”

    一提及伤,冯湘兰心中便满是烦躁与痛恨,此刻更多的是嫉妒,自己浑身是伤,而面前这让渤海王倾心的女子,却是连声音都这般动听,面纱下面容一沉,正要说些什么,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却是刻意的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扯了扯嘴角,伸手小心的接过对方手中的绣帕,“是有些伤,不过不碍事,多谢焰姑娘了。”

    安谧敛眉,“不碍事吗?不碍事就好,来,姑娘请坐。”

    安谧招待着冯湘兰坐下,自己也是和冯湘兰相对而坐,安谧亲自替冯湘兰倒了茶,递到她的面前,“姑娘找我,是有何事?”

    “焰姑娘,我名唤冯湘兰,焰姑娘唤我湘兰便好,其实,湘兰本是外地人,随着娘亲嫁到荣锦城内,娘亲是安府的五姨娘,而湘兰,倒也得爹爹照拂,明着倒是一个千金小姐,可湘兰心中自然是知道,湘兰始终姓冯,永远也不可能被当成安家人,处处受到排挤打压不说,你看我这一身伤,不就是曾经的五小姐弄出来的吗?可是,伤便伤了,人家依旧好好的嫁人,湘兰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冯湘兰说着,一脸哀伤,字字句句尽是苦楚。

    安谧听着,她又如何不知道冯湘兰的事情,不过,却也只是听着她说着这半真半假的话,看她到底要干什么,皱了皱眉,安谧叹了口气,“没想到,湘兰倒也是个苦命人!”

    “可不是苦命人么?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冯湘兰叹息道,眸光闪了闪,意有所指的道,“所以,昨日有幸在州府夫人的别院中,见到焰姑娘,听了焰姑娘的那一番话,倒也看到了希望,不知道,湘兰可否有那福分,跟随在焰姑娘的身侧……不求名望,但求日后能安于一隅。”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一扬,原来如此,冯湘兰打的是这个主意?可目的呢?

    如今冯湘兰跟随着安越锋奔走,不就是打着安家那些产业的主意吗?按理说,她应该将心思放在安家才对,怎么想跑到她这里来,跟随在她的身侧呢?

    安于一隅?哼,她可不相信冯湘兰真的那么安分,甘心安于一隅!

    不过……安谧想到什么,眸光微敛,“湘兰姑娘,我说过,盛世烈焰不会拒绝任何想独立的女子,可是,你也知道,我盛世烈焰终究不是慈善机构,来我盛世烈焰,我许人美好未来,而却要人为我办事,说句姑娘不爱听的话,便是姑娘来我盛世烈焰,手有伤,面容又……”

    安谧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冯湘兰的神色,那一张嘴却也没有掩饰她的毒舌,顿了顿,继续道,“面容又没法见人,湘兰姑娘来我盛世烈焰,能做什么呢?”

    随着安谧的话,冯湘兰的身体逐渐僵硬,无疑是被安谧后面那句话给狠狠的刺伤了,她……她竟这般说她吗?手残……没法见人?世人是这般看她的吗?

    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焰姑娘说的句句是事实,句句是事实,句句刺到她的痛处!

    安谧浅浅的抿着茶,欣赏着冯湘兰眸中的痛苦,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抱歉,许是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不过,我素来直爽,是什么说什么,若是姑娘不习惯的话,我盛世烈焰怕也……”

    “不,焰姑娘没有说错,湘兰如今确实有伤,焰姑娘说的是事实,可便是有伤也没关系,湘兰在这铺子中,做些计数的事情,还是行的。”冯湘兰说到此,竟是猛然起身,跪在地上,“求焰姑娘收留湘兰,湘兰便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竟然跪下来了吗?呵!这冯湘兰,看来留下来的心很迫切啊!

    这盛世烈焰,到底是什么这般吸引着她?

    安谧眸光微闪,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倏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了然的看了一眼柏弈挂在屏风上的披风,呵!这冯湘兰是为了柏弈而来吗?

    她和柏弈又有怎样的关系?或者说该说曾经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在安谧的心中,激起了一层好奇,或许,将冯湘兰留下,倒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不过,冯湘兰若是在她的盛世烈焰捣鬼,她可不会轻饶!

    心中做了决定,安谧淡淡的开口,“如此,你便留下吧,让程瑛为你安排些事情,不够,有一点,你可要记着,我焰姑娘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谁若是触犯了我的规矩,我也是不会讲人情的,你可记着了?”

    冯湘兰忙欢喜的道,“记着了,记着了,湘兰定安安分分的。”

    “好,安安分分的便好。”安谧眸光微敛,安安分分吗?冯湘兰的性子,可不是安分的主?不过,她倒是期待她不安分,只要她不安分,她安谧,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且下去吧。”安谧吩咐道,完全是对伙计的口吻。

    冯湘兰心中微怔,曾经的她,是冯家的千金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和娘亲被冯家赶了出来,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没有受过委屈,进了安府,也是小姐的待遇侍奉着,今日在这里,倒是被当成下人了吗?

    这份委屈,当真是如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想到自己千方百计留下来的目的,冯湘兰却是不得不把这一口气咽下去,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这里,无疑是距离渤海王最近的地方!

    曾经她避着,可即便是避着,她的心也依旧为那个男人沉迷,此刻,她不想再继续避下去……

    安谧待冯湘兰离开,便将程瑛唤了上来,吩咐她暗中留意着冯湘兰的举动,过了几日,冯湘兰果然是安安分分的。

    而安越锋那里,她偶尔跟随在侧,但大多数时间,却是称病不去,暗中偷偷离开安府,整日窝在盛世烈焰之中。

    柳家四处求助无门,却只能赔了银子,重新建造仓库,重新将生意给做起来,经过这一次,柳家无疑是元气大伤,再也不如往日的那般资金雄厚。

    在盛世烈焰的对面,柳记绣铺根本没有什么生意,最终只能关了门。

    柳湛也是失了踪迹,柳夫人自那日州府别院的事情之后,从此便闭门不出,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些时日,安谧倒是拟定了不少计划,让柏弈一看,柏弈皆是大加赞赏,立即开口全力支持,这几日,稍早让程瑛派去南疆寻找商家桑园的人也回了荣锦城,成功的说服了商家,将桑园出售。

    安谧心中大喜,吩咐程瑛亲自带着银子和合同,去南疆和商家签合同。

    有了商家的桑园,安谧计划着的一切,就都有了基础。

    又过了月余,这一日,安谧回安府之时,一进门,便察觉到房中的不寻常,下意识的看向某个地方,赫然看见一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那黑衣鹰眸,精致慵懒的男人,不是南疆王纳兰钰又是谁?

    看到安谧进来,纳兰钰也没有起身,只是目光紧锁着安谧。

    安谧倒也不慌,径自上前,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的道,“纳兰公子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青岚公子已经安全到了京城?”

    纳兰钰眉心皱了皱,“你倒真是个聪明的女子,难怪青岚……哼,不说了,拿去,这是你的东西!”

    说着,纳兰钰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丢在了桌子上,安谧眸光微敛,伸手拿过来,信封上赫然写着“安谧亲启”。

    一封信?该是青岚写给她的吧!

    安谧打开兴奋,将信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迹,一颗心放了下来,青岚终究是安全了,信上虽然只报了平安,让她无需担心他的安危,但安谧却是知道,如今的青岚,已经不会再是那个在荣锦城的单纯大夫了。

    他已经回归了他大皇子的正位,等待他的,又该是什么?

    摩挲着手中的信,指腹在几个之上流连……

    “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

    那一日,又会不会到来?若是到来了,又会是怎样的境况?

    纳兰钰端着茶杯的手,忘记将茶送入口中,看着安谧眉心紧锁的模样,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真不懂你,你若是喜欢青岚,便随着他去京城,你抛开某些身份,他依旧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名分!”

    听到这声音,安谧眉心紧了紧,斜睨了那纳兰珏一眼,“谁说我喜欢青岚了?”

    纳兰钰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不喜欢青岚,那你是喜欢那个渤海王了?”

    安谧赫然起身,走到一旁,将那封信收起来,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想到纳兰公子倒成了感情顾问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这两人了?”

    “不喜欢?”纳兰钰眉峰皱得更紧,“两个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

    “谁规定了我安谧必须要喜欢人?”安谧转身,对上纳兰珏的双眸,此次二人相处,倒是比前两次都轻松了不少,安谧对这南疆王也少了几分畏惧之心,默了片刻,意有所指的道,“倒是纳兰公子,此刻还在小女子的房中逗留,打扰小女子休息,怕是要平白遭人不喜了。”

    纳兰钰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怒意,反而沉默了片刻之后,竟是哈哈一笑,“我就这般遭你讨厌么?不就是那日将你掳走,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这般记着!”

    “那是自然,若不是履行当初答应你的约定,那晚之仇,我必报。”安谧坐回了椅子,“纳兰公子,慢走,不送!”

    纳兰珏笑容一窒,又看了安谧半响,狭长的鹰眸中,光彩甚是耀眼,“逐客令吗?若是我不走呢?”

    话刚落,便听得门砰地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好啊,安谧,你屋中,竟然藏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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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巧妙应对狠心逼良为娼!

    房中的二人皆是一怔,蹙眉看向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安谧看见来人,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这么大晚上了,那安心莲跑到她的院子来作甚?这下好了,这女人撞见她的房中有男人,又岂会善罢甘休?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一直都喜欢给她找麻烦!

    安谧敛眉,心中想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局面,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纳兰珏,却只见,这个男人嘴角擎起了一抹闲然的笑,单是一眼,安谧就明了纳兰珏这笑容所表达的意思,好一个纳兰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怕是将事情推在她的身上,等着看她如何来对付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吧!

    此刻,安心莲眸光之中异常的兴奋,对她来说,这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安谧的把柄,哼,这安谧,这些时日深受爹爹的器重,风生水起,可是自己呢?自从心荷的事情发生之后,爹都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凭什么她安心莲就要看着安谧这般如意,自己却那般失意?

    这几个月,她一直安安分分,汲汲营营的在安府生活着,甚至不敢出门,就是害怕世人看到她,再记起前些时候的事情,她要等,等世人慢慢那些事情淡忘,她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以将曾经身上的那些污点彻底的洗清,天知道,她的心中有多么的不甘,而这份不甘,也日益随着安谧的如意而疯长着。

    呵!安谧如今得爹爹的器重吗?那么,她会让这成为过去!

    眸光一紧,安心莲心中盘算着,也许,这会是将安谧拉下来的好机会!

    半夜房中私藏男人,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啊。

    “来人……”安心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在积蓄力量,安谧的院子并不偏僻,她相信,只要自己这般叫喊,必定很快会引来安府的众人,那么到时候,安谧……

    “来人……来人啊……”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刚叫出一声,房中却也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叫声,安心莲看向那个和她一起叫人的安谧,眉心皱了皱,轻笑一声,“哼,找死吗?”

    安谧嘴角微微一扬,安心莲心中能想些什么,她又如何猜不出来?不过……她安谧,可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呢!

    没有理会安心莲,安谧瞥了安心莲一眼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纳兰钰,纳兰珏察觉到她眸中的诡谲,脸上原本看好戏的神色僵了僵,直觉告诉他,这个安谧,可不是一个善茬,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慢慢的浮了出来。

    这安谧,她要干什么?

    纳兰钰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此刻他也仅仅是看出安谧不会坐以待毙,但却摸不透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只见安谧在往后退了好些步,下一瞬,那安心莲还没有来得及再喊出口,安谧却已经先开口了……

    “来人,有贼,快来抓贼!”安谧扯着嗓子,那声音可分毫也不小,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中,更是让人听得真切。

    话一出口,在场的安心莲和纳兰珏身子都是僵了僵,纳兰珏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瞥见安谧眸中一闪而过的诡谲,抓贼?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个贼指的是他纳兰珏。

    呵!好一个安谧,将他当成贼?果真是个精明的女子,她这么一吼,即便是有人来了,甚至看到他在她的房中,也只会以为他是贼,而安谧自己,便可以避开所有的指责,更是让门口那个女人的冤枉没有丝毫得逞的余地。

    哈哈,这个安谧,难怪让青岚那般放不下,这样聪慧可人,换做是他,也会另眼相待吧!

    “安谧,你……”安心莲紧咬着牙,脸色也是早已变了,抓贼?怎么会是抓贼?这个男人分明就不是贼!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自己先前的算计,就彻底的落空了,可是,她好不容易得了这次机会,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机会就此溜走?

    她不甘心!安心莲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你胡说,你和这男人在房中待了许久,若是贼,方才你就喊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安谧,你休想赖,承认了吧,这男人是你的情夫是不是?”

    听到情夫二字,纳兰钰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安谧却是紧皱着眉,依旧一副警惕防备的模样,“大姐说的哪里的话?他分明就是贼,不然你让爹来说说理,看看他相信我的房中会出现贼还是你口中的‘情夫’?相信爹自有决断!”

    这话让安心莲心中一怔,点醒了她一般,安谧就是在告诉她:看爹是会相信她,还是会相信她这个本就有劣迹的人!

    再说了,她们都是了解她们的那个爹,前些时候安府的丑闻已经让安府名声扫地了,安越锋又怎会再让有损安府名声的事情发生?即便是真的如安心莲所说,这男人是“情夫”,安越锋怕也是会极力掩盖吧!

    安心莲脸色白了白,爹爹会相信谁,她不笨,心中自然有判断,紧紧的咬着牙,安心莲那模样恨不得将安谧碎尸万段,看着那安谧脸上微微的笑容,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

    安谧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大姐,继续叫吧!这个贼人不走,便让爹来将他赶走,也省得在这房中,打扰了我休息。”

    纳兰钰眉峰拧紧了几分,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看着安谧,朗声道,“你这女人,是第二次下逐客令了,我这次若是再不识趣,是不是就真的要变成贼了?”

    安谧但笑不语,“公子本就是贼,难道不是?”

    纳兰珏挑眉一笑,瞥了一眼安心莲,再看向安谧,“是,我是贼!”

    说罢,竟是在房中两个女人的视线中,缓步走到安谧的梳妆台前,安谧蹙眉,看着这个连走路的姿态都透着几分精致慵懒姿态的男人,心中猜测着他要做什么。

    纳兰珏在梳妆台前巡视了片刻,目光触及到某样东西,回头看了安谧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戏谑,一伸手,下一瞬,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一只白色的珍珠耳坠,并不昂贵,但却是安谧喜爱的首饰之一。

    “你……”安谧蹙眉,似乎已经明了他的意图。

    果然,还不待安谧说完,纳兰珏便朗声开口道,“既然是贼,就不能空手而回。”

    说罢,那一只耳坠便落入了纳兰珏的口袋,并得意的宣告,“这是我的了!”

    安谧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脸色铁青的安心莲,此刻的安心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明知道那男人不是贼,可是,如今的情况,她却是有口也说不出真相,甚至还要亲眼看着这二人的互动,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安心莲的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朝着门口这边走来,对上那双狭长的双眸,不知为何,她的身体竟是划过一道寒意,头皮发麻,身体下意识的紧绷着。

    纳兰珏出门,在经过安心莲的地方,却是倏然停了下来,紧盯着安心莲,高大的身躯突地俯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拜安大小姐所赐,本……本公子今日,倒当了一回贼,这份‘好意’,本公子记着了,安大小姐觉着,本公子这个贼,该怎么还你这个情才好?”

    安心莲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的她,被骤然升起的恐惧笼罩着,全然忘记了心中的不甘,不安的扯了扯嘴角,“公……公子……我……我……”

    “呵!没想到胆子竟是这么小,罢了,暂且不为难你了,不过……那个说本公子是贼的女人……”纳兰珏说到此,头微微偏转,看向了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道,“你有那本事,倒可以替本公子教训教训她,可记着,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不然……”

    纳兰珏说到此,收回视线,睨了一眼浑身紧绷的安心莲,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不屑,心中亦是有得逞的快感在弥漫着,呵呵的笑了声,那笑声停在安心莲的耳里,更是觉得诡异十足。

    纳兰珏直起身子,没有再在房中多留,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中少了男人的气息,不过,那纳兰珏所留下的影响,却依旧在房中,没有消失。

    夜静了些,房中的两个女子相对而立,却是都没有言语,过了半响,安谧这才动了动,缓缓走到椅子旁做了下来,淡淡的开口,“大姐还不走么?是不是要向方才那贼人说的那般,不手下留情的教训安谧?”

    呵!那纳兰珏,倒还真是知道怎么唬人!

    而眼前这安心莲的模样,怕是真的被他给唬住了,若不是那样,以安心莲的性子,即便是纳兰珏走了,她也要在她面前叫嚣一番,可是此刻,她明显就还沉浸在纳兰珏给她的震慑,或者该是说威胁之中。

    不错,是威胁!

    安心莲心中恨得牙痒痒,那个男人口中说着让自己替他教训安谧,不手下留情,可是,她又怎会笨得听不出那其中所蕴含的真实意思?

    那男人是在告诉她,她若是有本事再找安谧的麻烦,他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这不是威胁又是什么?

    握着的拳头更是紧了紧,安心莲瞪着安谧,“算你狠!”

    这个安谧,倒是哪里来的运气?向是青岚向着她,再是渤海王护着她,现在,连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也这般相护!

    安心莲知道,方才那个男人,虽然不知出处与身份,可她却是觉得,他的身份也定不会简单!

    安谧啊安谧,以前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想到之前她心中的怀疑,她更是有些相信,以前有些事情,指不定都和这安谧脱不了干系,而她们,却是被耍得团团转,说不定还被利用了个彻底。

    心中的不甘,伴随着嫉恨,肆意的滋长着,那股嫉妒烧得安心莲的心异常的难受。

    安谧瞥了安心莲一眼,眸光微敛,“谢谢夸奖。”

    “你……”安心莲上前一步,可安谧却是抬头,迎上她的瞪视,没有半分畏惧。

    安心莲知道,自己今日在安谧这里讨不了好,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心中更是郁结,便是不甘心,也只能默默的转身离开……

    安谧看着安心莲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浓郁了几分,但她却也知道,安心莲不是安心荷那般没脑子的人,安心莲知道隐忍,也知道审时度势,她越是隐忍,越是沉默,就代表着她越是将有些事情记在了心中。

    不过,这一世的安谧,也从来没有怕过安心莲,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安谧起身,去将门关上,转身正要准备睡觉,不经意间瞥见梳妆台前,那一只单下了的耳坠,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这纳兰珏要拿便两个都拿去,他拿走一个,这剩下的一个,又该如何处置?

    安谧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去理会。

    这晚之后,安谧每日和安心莲遇见,都会看到安心莲那瞪着她,越发凌厉的目光,好似恨不得将她给吃了,安谧的回应,只是盈盈一笑,云淡风轻,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更是刺激得安心莲咬牙切齿,好几次要找安谧挑事,却都隐忍下来。

    如此过了半月,安谧的日子倒是平静,每日偷偷的出府,到盛世烈焰中待着,这半月,程瑛拿着和南疆商家的买卖合同以及商家桑园的地契与所有权回了荣锦城,程瑛还没有顾得上休息半天,便从安谧那里接到任务,让她物色一处地方,建立属于她们自己的缫丝作坊,以及织布坊。

    在柏弈的资金支持下,仅仅是一月,准备工作便已然做好。

    这一日,安谧在盛世烈焰她的房间内听着程瑛关于缫丝作坊和织坊的准备情况,心中甚是满意。

    “姑娘,那开张的日子,选在何时?”程瑛汇报完一切,询问道,这些时日,她忙得不可开交,可生活却也充实得让她觉得幸福,看着缫丝作坊和织坊的筹备工作一点点的完成,她的心中更是兴奋,也更加确定,自己跟着姑娘,是一条分外明智的路子。

    如今盛世烈焰的事情,她已经大部分交给了彦梦璃去打理,而她暂时管着缫丝坊和织坊,但她却有预感,她也管不了多久,因为,姑娘怕还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让她去做。

    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当然是越早越好。”

    话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不用想,安谧也知道来人是谁,前些时日,东临王已经回了暨城,临走前,曾邀安谧喝茶,席间,安谧听东临王的语气,似是知道柏弈想吞下荣锦城这块肥肉的事情,不过,他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安谧想,或者,这两兄弟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

    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这便代表着,她在荣锦城行商,更是没了阻碍。

    柏弈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安谧的身上,对上安谧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中,也是泛出了一丝温柔。

    安谧倒是没有将那点点的“温柔”看在眼里,只道是这渤海王也有和传闻中不同的一面,至少对合作者尚且温和。

    “猜猜我今天带来了什么?”柏弈径自坐在安谧的身旁,整个身体靠在榻后的靠背上。

    安谧皱眉,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柏弈在她的面前,也越发的随性了,敛了敛眉,淡淡开口,“渤海王的心思,谁人猜得透?”

    她可没有兴趣猜,若说猜的对象是别人,她还有可能猜到,但是柏弈……她还是不去做那无用功了吧!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微扬了扬,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安谧,对他总是这般淡淡的,要何时,才能对他热情些?

    柏弈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看了安谧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安谧的面前,“给。”

    安谧看着那东西,蹙眉,喜帖?

    “王爷是有喜事吗?”安谧轻笑道,接过喜帖,展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身子不由得怔了怔。

    柏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扬,“不是本王有喜事,而是,柳家有喜事了。”

    不错,可不是柳家有喜事了吗?

    安谧又看了一眼喜帖上的某个名字,眸中的光亮多了几分诡谲,柳湛,这柳湛要和暨城梅家大小姐梅映雪成亲了吗?

    呵!好一个柳湛,好一个柳家!

    这段时间,柳家的生意异常的低迷,听消息,好些产业都亏了不少,前不久,看到过柳家老爷一面,那模样看着好似老了许多岁。

    听闻柳湛关了柳记绣铺,手上的其他权力也都被柳老爷收了回去,交到了柳靖的手上,看来,这些时日,柳湛倒也没闲着,竟是找到了暨城梅家这么一个靠山吗?利用女人,呵!这倒是柳湛的作风!

    梅家大小姐梅映雪?

    自从重生之后,她还没有见过她呢!

    前世,那梅映雪好歹也是唤她姐姐,这一世不见面,那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安谧瞥了一眼这喜帖上的几个字……

    “东临王?”安谧微微蹙眉,这柏弈拿来的喜帖,竟是给东临王的,且还是暨城梅家送给东临王的,这意味着什么,安谧简单一想,便是明白了过来。

    这次柳家真是打算低调了吗?她看来,柳家怕是在避着某些人吧!

    “渤海王,这一次,你怕也要和我一样,不在柳家喜事的受邀宾客之列了。”安谧笑笑的道,经过了上一次柳湛娶安心荷的事情,这一次柳湛娶妻,定不会大肆操办,但是,对于柳家这么一个富有的大家族来说,长子娶妻,又怎会不操办?

    必然是会请一些宾客的,毕竟,就算是柳家人不在意,那梅家好歹也是暨城的大户,也不可能不在意的,就算是前世梅映雪嫁与柳湛为妾,可都是操办了一番的。

    “呵!本王可没有将他柳家放在眼里,不过,这柳家和暨城梅家一结亲,怕又该有好戏看了。”柏弈意有所指的道。

    “王爷该不会是担心柳家攀上了梅家之后,重新站起来吧?”安谧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

    柏弈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却是不语,他的心中更是相信,安谧不会让柳家有机会站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安谧对柳家的仇恨来自于哪里,但是,他这么久也是看得清楚明白,安谧是要让柳家一步步的走向灭亡,又怎会让他站起来?

    安谧敛了敛眉,顿了顿,继续开口,“程瑛,你说,咱们缫丝坊和织坊开张,是不是该邀请一些宾客来庆祝一番?我想,以如今盛世烈焰在荣锦城被追捧的程度,应该能够邀请得到不少有头有脸的贵客才是。”

    一旁的程瑛微怔,片刻却是明白了过来,嘴角微扬,“姑娘,这是自然,况且,有王爷的面子在,很多人都怕巴不得能受邀。”

    “呵呵,是吗?如此王爷该不会介意对咱们盛世烈焰做些贡献才是。”安谧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柏弈,却只见他神色泰然,面上含笑,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反对。

    不过,安谧却已然做了决定,看了一眼喜帖上的那个日子,朗声吩咐道,“程瑛,下去准备一下,咱们缫丝坊和织坊的开张之日,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二号,还有几天,你可得加紧了,该收到请帖的人,一个也不能漏了,对了,请帖暂时不急着发出去,请帖准备好了之后,全数送到渤海王的住处,十号就劳烦渤海王将这请帖发出去了。”

    十二号,正好是柳湛娶妻的日子!

    程瑛看了渤海王一眼,将他神色如常,立即应声,“是,姑娘,我这便下去准备。”

    说罢,朝着二人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内,独独剩下柏弈和安谧二人,柏弈这才开口,“你倒是将本王利用了个彻底。”

    话虽如此,当却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责备之意。

    安谧挑了挑眉,但笑不语,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向楼下大厅中的情况,视线不着痕迹的瞥向某个身影,正瞧见她朝着这楼上张望。

    安谧眸光微转,淡淡的开口,“男颜祸水!”

    每次柏弈进了房中,楼下的冯湘兰便有些不自在,她怎能不明白她来盛世烈焰的目的呢?

    她是为了柏弈,可这么久,冯湘兰只是在柏弈进了她房间之后,往上看看,却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敛了敛眉,安谧关上了窗户,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心中想着柳湛娶妻的事情。

    这一次,她自然是不会让柳家的喜事这般顺当!

    柳府,柳夫人的佛堂。

    一改好些时日前的忧郁,此时的柳夫人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柳夫人皱了皱眉,但是想到什么,眉心立即舒展,随即朝着门外道,“何事?”

    “娘,暨城梅家来人了。”门外,柳絮回答道,声音之中,依旧带着小心翼翼。

    柳夫人一听,立即起身,欢喜的朝着门口走去,打开门,口中还不断的喃喃,“暨城梅家来人了?好,太好了,快,暨城梅家的人在哪儿?可有好生招待着?快些带我去看看。”

    柳絮感受到柳夫人的高兴,又怎会不知道她的高兴是因为什么?柳絮的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笑容,“娘,您且放心,爹已经在大厅里招呼着了,还有哥哥,哥哥也在大厅,就等着娘亲您了。”

    “是吗?”柳夫人眉宇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几分,更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叨着什么,突然,好似记起了什么,对着柳絮道,“梅家大小姐呢?”

    “梅家大小姐也是在大厅中。”柳絮答道。

    柳夫人得到答案,满意的点头,片刻,到了柳府大厅,还没进门,便听得柳铉爽朗的笑声,心中一怔,心里的欢喜更浓,老爷好久没有笑得这般开心了,看来,梅家的事情,当真是取悦了老爷,梅家还真她的贵人!

    如是想着,进了门,便听得柳湛的声音响起……

    “娘,你可终于来了,梅大哥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柳湛看到柳夫人,立即起身相迎,春风满面。

    柳夫人绕开柳湛,走向大厅中,唯一的一个陌生人,三十来岁,样貌普通,有些胖,有些艾,但身上的穿着,却是显得贵气的男人,热络的道,“让梅大公子久等了,梅大公子不要怪罪老妇才好。”

    梅大公子看了一眼柳夫人,目光却很快移到了另外的某个地方,那双眼里的光芒,异常的灼热,“没,不碍事,听闻柳夫人在佛堂礼佛,看来是诚心之人,我这俗人可怪罪不得,也难怪,柳夫人怕是得了菩萨保佑,有柳湛老弟这般的儿子,还生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女儿,瞧这皮肤……”

    那梅大公子一双眼睛,好似固定在了柳絮的身上,那手在腿上摩擦着,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她给生生吞下肚一般。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看着梅大公子对着柳絮一脸痴迷的模样,神色各异。

    柳铉皱着眉,却是没有说话,柳湛也是沉默着,柳夫人敛了敛眉,见此情形,若有所思,倒是梅映雪看自己家的哥哥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儿,对柳家的大小姐流口水,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大哥,你快喝茶呀,你方才不还在赞这茶好喝吗?这可是柳老爷的珍藏。”梅映雪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哥哥府上三妻四妾不说,也是暨城青楼花巷的常客,谁不知道梅家的大少爷酷爱女色?

    别的人,梅家大少爷看上了也就看上了,可这柳絮,撇开柳家大小姐的身份不说,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她的小姑子了,哥哥这般觊觎,可是有些不成规矩了。

    梅大少爷听到自己妹子的声音,回过神来,从柳絮身上将视线移开,却是万分不情愿,可看这场合,却也不能太过放肆,睨了梅映雪一眼,“映雪啊,你这丫头,凝香都回了暨城好些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待着,要留到什么时候?”

    梅映雪一怔,却是看了一眼柳湛,面露娇羞,“大哥,再不久我就是柳家人的,自然是该留在这里的。”

    “哼,你也不害臊,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难道还想从柳家出门不成?家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这新娘子,是不是该回去,等着你未来的夫婿来迎亲了?”梅家大少爷朗声道,瞪了自己的妹子一眼,随即转身看向柳老爷和柳夫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实不相瞒,这次我来荣锦城,就是为了接映雪回去,这规矩总还是要的。”

    “是,是,是。”柳夫人附和道,“我喜欢映雪住在柳府,这样,我也多个伴儿,映雪聪明伶俐,和湛儿乃是天作之合,不过,映雪啊,你哥哥说的也对,规矩还是要的,我也想着,什么时候送映雪回暨城,等到十二号,湛儿也才能迎到新娘子不是?以后,这柳府就是映雪的家了。”

    梅映雪看了看柳湛,拉住他的手,却有些不舍,“可是……”

    “映雪,听大哥的话,娘也说得不错,你回去了,我也才能迎到新娘。”柳湛拍了拍她的手背,亲昵的道。

    梅映雪皱了皱眉,想来也是如此,看向梅大少爷,“我跟大哥回去便是。”

    柳夫人见这梅家大小姐终究还是听柳湛的话,心中甚是满意,瞥了一眼那梅家大少爷,他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瞟向柳絮,那眼里的喜欢,她是过来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淡淡的扫了一眼红着脸,满脸窘迫的柳絮,眸光微转,嘴角扬了扬,笑着说道,“梅大少爷,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回暨城,今晚就在府上住下,也好让我们静静地主之谊不是?这荣锦城可有好些特色的菜,便是暨城也做不出来那些菜的真正韵味儿呢,等会儿,我便吩咐厨子好好弄上一桌,让梅大少爷尝尝。”

    “哦?”梅大少爷一听,来了兴致,不过,他的兴致却不是一桌好菜上,而是他眼中的某道菜啊!

    能够留下来住上一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梅大少爷起身,朝着柳夫人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之时,视线依旧不忘瞟向某个人。

    那么明显的带着视线,柳絮又怎会感受不出来?自从进了大厅开始,她就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在听到这梅家大少爷要留下,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一股浓烈的不安在心中流窜。

    “絮儿,去让人收拾一个厢房出来,好让梅大少爷住。”柳夫人朗声吩咐道。

    柳絮一怔,却是有些手足无措,柳夫人瞧见她的窘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还不快去!没听见我的吩咐吗?”

    “是……是,女儿这就去。”柳絮福了福身,不安的转身,便是转过身体,她也能感受得到那一束紧盯着她不放的视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那视线,让她陡生厌恶。

    听闻梅家大少爷好美色……

    听闻梅家大少爷仗着梅家的家底,误了好些女子的终身……

    听闻……

    事实上,在大哥和梅家大小姐的婚事谈妥之时,她早就从一些管事伯伯的口中听了些,关于梅家的各种事情,暨城梅家,最过劣迹斑斑的少爷,便是大少爷了……而如今……

    柳絮咬了咬唇,不会的,那梅家大少爷也只是在府上住一晚而已,明日便要离开,等他离开了,便再也不用忍受那让人恶心的目光了。

    柳絮心中如此告诉自己,可是,她却料想不到,事情远远不会像她所想的这般如她愿。

    刚入了夜,柳夫人吩咐的一桌菜,便送到厅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在厅上等着,就缺梅家大少爷,柳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派人去请梅家大少爷出来用餐,可不多久,下人却独自回了来。

    “梅大少爷人呢?”柳湛皱眉,急切的问道。

    “回少爷的话,梅大少爷说,他有些累了,来大厅用餐,还得走好些路,他乏了,不愿走了。”下人回答道。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人皆是怔了怔,柳铉皱了皱眉,心道这大少爷还真是难伺候,不过,想着柳家如今的境况,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柳夫人沉默了片刻,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梅大少爷乏了,可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到了半夜饿了,肚子受不住,老爷,不如这样吧,把菜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中去,您看如何?”

    柳铉眉心紧了紧,沉吟片刻,“如此也行,来人,将这些菜撤走,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

    梅家大少爷好歹也是掌握着梅家的好些生意,他们这般讨好,吃不了亏。

    一旁静静坐着的柳絮心中的大石头重重的落了下去,方才她还想着,这顿放必定会吃得难受,免不了又要忍受那梅家大少爷的视线,可如今这情况,她是解脱了。

    可是,心中正如是想着,却听得柳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梅大少爷是客,我们柳家自然得有人招呼着,让他一个人吃,成何体统?这样吧,絮儿,你带着人将菜送过去,便代替咱们柳家,陪着梅大少爷一起用餐。”柳夫人的声音异常的平静,说出的话对某个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柳絮身体一怔,抬眼看向柳夫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娘让她陪着梅大少爷用餐?这……柳絮不笨,那梅大少爷看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将她给吃了一般,她一个人去陪她用餐,那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娘亲那般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她这怕不是送菜,而是将自己当成菜,给那梅家大少爷给送去吧!

    “娘……女儿……女儿身体有些不适……”柳絮咬了咬唇,下意识的开口道,她决计不能去,去了,这辈子,她怕就完了。

    柳夫人脸色一沉,又怎会容许她不去?

    柳絮话还没有说完,柳夫人便开口道,“絮儿,娘跟你一起将菜送过去!”

    那语气,是柳夫人一贯的强势,不容置喙。

    说罢,起身离了座,走到柳絮的身旁,催促道,“还不快走,还让为娘亲自扶着你不成?”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看着,除却梅映雪,其他人皆是明白这柳夫人的真实意图。

    在柳家,女儿从来都是这般没地位,唯一的用途,便是成为柳家拉拢别人的棋子,而如今,柳絮这颗棋子,是到了能用的时候了吧!

    柳铉也是明白,那梅家大少爷对柳絮的心思,说不定方才那番推辞不出来用餐的话,也不过是给柳家施压罢了,他大少爷不高兴了,回了梅家,万一做些什么事情,毁了柳家和梅家的联姻,那对柳家来说,就当真是不值得了。

    这柳絮,生得不错,应该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可是,柳家如今的这个状况……柳铉眸子紧了紧,沉吟片刻,开口道,“絮儿,你没听见你娘的话吗?还不快去!”

    柳絮身体一僵,看向自己的爹爹,脸色更是苍白,从爹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冰冷,心中一颤,她是明白了过来,不仅仅是娘,就连爹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他们是要将自己送给那个梅家大少爷啊!

    脑中浮现出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做柳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们的命运,便也只能等到了试婚年龄,被送给别人。

    而她的命运,已然降临了吗?

    可……脑中浮现出某张俊美无俦的脸,柳絮的心中不甘,她不能这般屈服于命运,即便这是她的命运,她也想要争上一争。

    心中一横,柳絮一咬牙,“我不去!”

    她决计不会将自己送给那个梅家大少爷!

    可是,她的话刚落,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随即便传来柳夫人的呵斥声,“你不去?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将大小姐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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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恨意骤生让他们加倍偿还!

    柳夫人的话在柳家,素来都是有分量的,而柳絮被责罚,在柳家也是常事,下人听见柳夫人的吩咐,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将柳絮从座位上拉了出来,心中却是在为这个柳府的大小姐叹息。

    “放开我,放开我!”柳絮自然不甘被这般束缚,奋力挣扎着,可又怎敌得过家丁的力道?

    她不甘心这般屈从于命运,可是,姑姑的话在她脑中却越发的清晰,好似一个魔咒一般,让她害怕恐惧,柳絮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娘亲,心底满是讽刺,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亲娘吗?平日里不疼爱也就罢了,现在,却是要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娘,求你饶了絮儿,絮儿是你的女儿啊!”柳絮苦苦哀求,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求她的娘亲,希望能够逃过今日一劫。

    柳夫人却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让你陪梅家大少爷吃个饭,替咱们柳府尽尽地主之谊,你当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一般,你别忘了,你是柳家的女儿,柳家不可能白生了你,也不可能白养了你,就算是养条狗,它也知道看门防盗,难不成你还连狗都不如了吗?”

    柳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之中尽是讽刺,如果可以,她宁愿当一只狗,就算是一只狗,也比她这个柳府的大小姐来得有尊严。

    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她倒是说得好听!

    柳絮看着自己的娘亲,心中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该怎么办?

    “带她走!”柳夫人冷冷的吩咐道。

    随即下人便拖着柳絮,跟着柳夫人出了厅堂,剩下的丫鬟,则是端着原本桌子上的菜,跟在后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柳絮紧咬着唇,她挣脱不了家丁的束缚,亦是不愿意屈服,一行人走在夜色中,柳絮知道,再过不久,就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了,她若是再不想办法救自己,那么,她的下场便可想而知。

    她依旧不愿意屈服,想到梅大少爷子看她那赤裸裸的眼神,柳絮的心中便一阵嫌恶。

    不,不行,她不认命!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看着前方的假山,柳絮心中一怔,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咬了咬唇,柳絮坚定了心中所想,她便也只能赌这一赌了。

    咬了咬牙,柳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经过假山之时,柳絮狠狠一用力,那力道带着猝不及防的两个家丁,整个身体,撞向旁边的假山。

    “大小姐……”家丁意识到什么,抓紧了柳絮,也正是这个力道,减轻了原本柳絮的冲力,但即便是这样,夜色中也微微听得砰地一声,柳絮终究是撞在了假山上,力道不如她所期望的那般大,可也是让她一痛,下一瞬,便感觉额头上隐隐有液体流了出来。

    前方的柳夫人听到这动静,皱了皱眉,折返回来,眼底隐隐含着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她……我们没拉得住……”家丁神色亦是慌乱了起来,看大小姐的额头,禁不住心惊,便是在夜色之中,那额上的鲜血也是看得真切,更是让人心底生寒。

    柳夫人看到柳絮额上的血,面容更是凌厉了几分,蹲下身子,一把捏住柳絮的下颚,掰过她的脸,冷冷开口,“你以为你寻死,就能如愿吗?”

    柳絮心中一颤,随即便听得柳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算是你以死相威胁,也休想改变我的主意,休想改变今晚的事情,即便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要送到梅大少爷的面前,你便认了吧,你若是再折腾出什么花样,吃苦的也是你自己!”

    柳絮觉得浑身冰冷,柳夫人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入了地狱,她完全相信柳夫人的话,她就是有这么狠心,不是吗?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柳絮讽刺的开口,“你不配做一个娘亲,你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啪……

    话刚落,柳絮的脸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巨大的力道,几乎让她天旋地转。

    “这是柳家女儿的命!怪只怪,你不是个儿子!”柳夫人咬牙冷冷道,恶魔?恶魔又如何?她要的是解决柳家的困难,扫除湛儿面前的障碍。

    柳絮捂着脸,脸上的痛,额上的痛,以及她的心里的痛,疯狂的交织着,突地,柳絮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夜色中回荡,异常的慎人,身后的下人听到这笑声,身体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夫人,神色凝重。

    柳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絮,任凭她笑着,脸上依旧满是冷意,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絮的笑声停了下来,柳絮看着自己的娘亲,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会遭报应的,你每日礼佛,却是这般蛇蝎心肠,菩萨每日都看着你的作为,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儿子……儿子……你的眼里只有儿子,菩萨若是有眼,也要让你的儿子,生不出儿子!”

    柳絮话落,复又大笑着,神色之间,尽是疯狂,柳夫人皱了皱眉,却是丝毫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冷笑着开口,“你哥娶了梅家大小姐,自然有人替他生儿子,替咱们柳家添孙子,而你,现在只管做好你的该做的事情。”

    说罢,柳夫人看了家丁一眼,“还不快把大小姐扶起来,平白耽搁这么久,这些饭菜送到梅大少爷的房中,若是冷了,仔细你们的皮。”

    吩咐完,柳夫人转身便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柳絮心中一沉,却只能被家丁“搀扶”着,走向她的祭台。

    厢房里。

    梅大少爷靠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物件,脑中浮现出柳絮的身影,禁不住抚了抚下巴,那柳家大小姐,长得可真是水灵,比起他府上的任何一个妻妾都要可人,那滑腻的皮肤,若是能摸上一把……

    “嘿嘿……”梅大少爷猥琐的笑出了声,正此时,门外的侍从走了进来,面露喜色,梅大少爷心底一喜,立即起身,满脸期待的道,“怎么样?”

    “来了,来了,那柳夫人亲自送饭菜,正往这里走。”侍从气喘喘的道。

    “好,太好了,现在就该想想,该如何要人……”梅大少爷搓着手。

    可刚说出口,那侍从便摆了摆手道,“大少爷,哪里还用得着大少爷来想如何要人,来的可不止是柳夫人,还有柳家大小姐呢!”

    梅大少爷一怔,似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下一瞬,梅大少爷便欢喜的大笑了起来,了然的道,“呵!那柳夫人还真是识趣,竟亲自将那小美人给送来了。”

    正好,那柳家大小姐一进了这屋子,管柳夫人带柳小姐来是什么意图,今晚就休想走出这个房间的大门儿了。

    眸光敛了敛,梅大少爷似思索着什么,沉吟片刻,吩咐着身旁的侍从,“等会儿可要机灵着点儿。”

    “是,是,大少爷,小的一定助大少爷将那柳家大小姐留下。”侍从涎着一脸的笑,讨好的道,大少爷好哪一口,他可是知道,不过那柳家大小姐……呵呵,今晚怕是要遭罪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梅大少爷眼睛一亮,“定是美人儿来了。”

    说罢,立即坐在了榻上,给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即意会,快速的将门关上。

    过了片刻,敲门声响起,梅大少爷懒懒的问道,“谁啊?”

    “梅大少爷,是我,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亲自给梅大少爷送来……”柳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婉带着笑意。

    “这么晚了,我有些乏了,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梅大少爷朗声道,心中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柳絮小美人儿。

    门外,柳夫人怔了怔,但随即又浮出一抹笑容,“再怎么着也还是要吃点儿的,就是因为梅大少爷乏了,老妇才让人将菜送过来,梅大少爷尝点儿,也不费事。”

    “那行,福生,去开门。”梅大少爷对侍从吩咐道,轻咳了声,正了正色,理了理衣裳,端坐在榻上。

    门打开,柳夫人满脸笑意的迎了进来,一边吩咐着身后的丫鬟,“快,将菜给梅大少爷摆上。”

    丫鬟们鱼贯而入,在外面被家丁架着的柳絮,紧紧咬着唇,在听到梅大少爷的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然升起了厌恶,挣扎了几下,却是没有丝毫作用。

    “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柳絮低声对押着自己的两个人哀求,她知道,自己走进这个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害怕那样的结局,便是有丁点儿的希望,她也要抓住。

    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面露为难,“大小姐……对不起,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他们对这大小姐虽是同情,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若他们真的放了大小姐,让大小姐给跑了,那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夫人看着温和,可是,教训下人的手段,从来都不会留情,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去犯夫人的忌讳。

    “求……”

    “絮儿,还不快进来。”

    柳絮刚说出一个字,房内便传来柳夫人的声音,柳絮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恐惧越发的浓郁,看着两个押着她的家丁,不停的摇头,可是,终究是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家丁叹息了一口气,还是将挣扎着的柳絮送了进去。

    “放开!放开!”哀求不成,柳絮也是急了,更加奋力的挣扎着。

    梅大少爷看到柳絮这般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眉心皱了皱,立即起身上前,第一时间已经将柳絮从上到下彻底的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她的额头之上,“这是怎么回事?柳大小姐怎么伤了?”

    说着,伸手,却不是去碰柳絮伤了的额头,而是轻抚着她的小脸,感受到那细腻的皮肤,神色之间尽是享受,那猥琐的模样,好似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柳絮嫌恶的别开脸,梅大少爷手上空了,心中一阵失落,稍微回神,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么把柳小姐押着?”

    “不过是不小心撞着了,小女顽劣,素来这般不听话惯了,梅大少爷可不要见怪,梅大少爷,这菜都摆好了,就让絮儿在此陪大少爷用餐,老妇也先行下去了。”柳夫人温和的开口,看到梅大少爷在听到让柳絮陪他用餐之时,眼中明显的亮了几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转身对着柳絮交代道,“好好服侍梅大少爷,若是触怒了梅大少爷,仔细你的皮。”

    说罢,给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意会,松开柳絮,柳絮一得到自由,第一时间便是往外跑,可还没有来得及跑出一步,手腕儿便被梅大少爷给抓住。

    “柳小姐不是要陪本少爷用餐么?本少爷倒是真饿了,柳小姐吃完了再走也不迟。”到了这个时候,梅大少爷还看不出柳夫人的态度,就太不应该了。

    呵!他还想着该怎么才能将这柳家大小姐给留下来,却是没有想到,根本就用不着他费心思,这不?柳夫人是有意将柳家大小姐送给他呢!

    这柳夫人倒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主,真是太好了!

    “多谢柳夫人的好意,有柳小姐陪着本少爷用餐,本少爷食欲大开,定不会辜负了柳夫人替本少爷准备的这一桌好吃的。”梅大少爷哈哈的笑道,握着柳絮手腕儿的大掌,也收得更紧,丝毫不给她任何机会挣脱,笑话!已然是他梅大少爷嘴边的肥肉,又怎有让她飞了的道理?

    “呵呵,那梅大少爷就慢慢享用。”柳夫人嘴角扬了扬,这才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梅大少爷和柳絮,柳絮眼睁睁的看着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关上,心底生出了绝望,奋力挣扎着,“我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娘……啊……”

    梅大少爷呵呵一笑,拉着柳絮手腕儿的手一用力,下一瞬,佳人便落入了他的怀中,一手禁锢着佳人的身躯,一手捏着柳絮的下巴,“不想留下?呵!那可由不得你,你娘的意思还不清楚吗?你是本少爷的人了,便只能认命了。”

    柳絮紧咬着唇,忍着心中的嫌恶,“你放了我,你要女人是吗?我去替你找……一定找一个漂亮的,让你满意的。”

    “哈哈,何必费力?本公子要的是你,谁有你诱人?”梅大少爷手臂一紧,二人的身体更是紧紧相贴,原本捏着柳絮下颚的手,也是袭向柳絮胸前的柔软。

    柳絮脸色一沉,一股恶心从她的心底骤升,“你畜生!”

    “畜生又如何?记住,是你娘将你送给我这畜生的!”这话无疑是刺激到了梅大少爷,一口狠狠的咬上柳絮的脖子,引得柳絮一阵痛呼,一把抱着怀中的身体,大步走到床前,抛入床中,整个身体也迫不及待的覆了上去……

    柳絮的抵抗对一个男人来说,根本是不值得一提,身上的衣裳,很快被男人给剥落,柳絮感受到身上男人的触碰,整个人彻底的陷入绝望之中。

    身下一阵痛楚传来,柳絮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紧咬着唇,充满了无力感,她终究还是没有挣脱命运吗?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对她?这就是柳家女儿的宿命?

    这般低贱,便是连蝼蚁也不如!

    柳絮已经放弃了挣扎,脑中浮现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嘴角扬了扬,笑容尽是苦涩,她如今,怕是连想他资格都没有了!

    身上的男人依旧在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大少爷似终于尽了兴,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的身旁沉沉睡去,柳絮转过身体,看着这个夺了她身子的男人,眼里的恨不断的积聚着。

    脑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这般睡着,竟毫无防备,若是她……有刀……

    柳絮咬了咬牙,挣扎着起身,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目光落在梅大少爷的脖子处,她知道,只要自己狠心刺下去,他便休想活命,心中如是想着,柳絮手中的簪子离男人的脖子越来越近,可是就在要触碰到男人肌肤之时,她的手却是停了下来。

    眸中一片深沉,柳絮脑中浮现出柳夫人的脸,她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便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会被送到梅大少爷的面前……”

    呵!她的娘亲怎么可以这么狠!

    为了柳家?她便必须这般送上自己的身体吗?

    柳家……那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分毫也没有为她这个女儿想过!

    既然这样,她还顾忌什么?

    她不甘心,她要报复,她既然无力改变自己命运,却也要用这卑微的力量倾吐她所受的苦楚。

    柳家……哈哈……

    柳絮无声的笑了起来,眼底闪着疯狂的火焰,收好了手上的银簪,眼底渐渐变得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下,却是如霜的冰冷。

    娘,你为了柳家的利益这般待我,那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脑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的成型,柳絮平躺了下来,看着床顶,眼底的冰冷越发的浓郁……

    翌日一早,梅大少爷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温柔的双眸,看清那人,梅大少爷眉心皱了皱,满脸的诧异。

    “怎么了?梅大少爷不喜欢看到絮儿吗?”柳絮声音温柔似水,眉宇之间含着羞意。

    梅大少爷微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美人儿,你是在对我笑?”

    昨晚,这女人的反应,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便是臣服于他的粗暴,可自始至终,都是僵着身子,哭着脸,今日竟然对他笑,莫不是他在做梦不成?

    柳絮嘴角扬了扬,“梅大少爷说的哪里话,絮儿不是在对你笑,难不成还是在对别人笑?”

    “呵!你昨晚……”

    “昨晚,絮儿不懂事了,絮儿也是害怕,所以才……如今,絮儿已是梅大少爷的人,也认命了,以后,絮儿便跟着你可好?”柳絮没待梅大少爷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满脸祈求的看着梅大少爷,娇柔得惹人怜惜。

    梅大少爷愣了愣,哈哈的笑了起来,“好,自然是好,不过,昨夜你的‘不懂事’,可是让我有些不喜,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说罢,整个身体一番,压在了柳絮的身上。

    柳絮惊呼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嫌恶,推搡着梅大少爷的身体,撒娇的,“不,不嘛……”

    梅大少爷脸色一沉,便要来硬的,柳絮却是快速的在梅大少爷的脸上亲了一记,娇羞的道,“这便是补偿了,至于其他的补偿,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梅大少爷挑了挑眉,看着身下的女子,更是觉得她诱人无比,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昨夜,梅大少爷对絮儿那般粗暴,絮儿的身体还疼着呢,大少爷只顾着自己享乐,絮儿却是受尽苦楚……”柳絮咬了咬唇,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是触动了梅大少爷的心。

    梅大少爷一想也是,昨晚便是柳絮没给他回应,他也是硬要了她好些回,皱了皱眉,翻身从柳絮身上下来,“也罢,今日的补偿你便先欠着,日后定要你加倍偿还!”

    柳絮面上浮出一抹笑容,“梅大少爷真好,絮儿日后,一定……加倍偿还!”

    说到此,柳絮的眸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加倍偿还!她一定会加倍偿还!

    柳絮敛了敛眉,隐去心中的思绪,复又开口,“梅大少爷,今日,絮儿跟你一起回暨城可好?”

    梅大少爷一怔,“回暨城?”

    “怎么?梅大少爷要了絮儿的身子,没想过带絮儿走?梅大少爷把絮儿当什么?”柳絮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道。

    梅大少爷见佳人怒了,立即讨好,“自然是将我的絮儿当成宝贝,不就是回暨城吗?我带你回便是,不过……柳老爷和柳夫人……”

    柳絮嘴角一扬,“梅大少爷开口,爹娘又怎会不顺着梅大少爷的意?”

    梅大少爷敛眉,沉吟片刻,心中却是想着,带柳絮回暨城,怕是有许多麻烦啊,毕竟,柳絮是柳家的小姐,映雪未来的小姑子……

    柳絮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底划过一抹讽刺,却是呵呵的开口,“罢了,先不回暨城,我在这里等着你也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梅大少爷心中一喜,“什么事,别说一件,十件百件,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呵呵,你对絮儿真好,絮儿只要你莫要忘了絮儿便成,我大哥迎娶映雪嫂嫂之日,絮儿想在柳府见到你,梅大少爷不会让絮儿失望吧?”柳絮伸手,在梅大少爷的胸膛若有似无的挑逗着。

    梅大少爷哪还有心思细想什么,一把抓住柳絮的手,将柳絮拉入了怀中,“好,答应你,答应你便是。”

    “呀,梅大少爷你说了今天不……”柳絮轻呼出声,心中的厌恶依旧没有消失。

    可梅大少爷哪又忍得住,彻底的将柳絮的抗议忽视,房间里,暧昧的气息瞬间高涨,而柳絮也只能忍着,不停的告诉自己,便只等几天,到了十二号……一切,她要加倍的让他们偿还!

    当日晌午,梅大少爷便带着梅映雪回了暨城,柳家上下也开始为十二号的迎娶做准备。

    柳夫人更是亲自忙上忙下,心中想着,只要迎娶了梅映雪,柳家便容易得到梅家的支持,过不久,便也可以走出如今的困境了,湛儿虽没有得到柳家一直寻找的绣法,但只要成了梅家的女婿,老爷定也会看在梅家的面儿上,重新将家中的产业,交给湛儿。

    距离迎娶之日还剩三天。

    荣锦城的某家首饰店的雅间中,安谧喝着茶,看着店里的伙计不断送上一些首饰,脸色有些难看。

    看了一眼身旁专心把玩着一对耳坠的柏弈,时不时的拿着耳坠在她的耳边比划,时而点头,时而皱眉,表情好不精彩!

    “王爷,你可选好了?”安谧淡淡的开口,今日柏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致,她一到盛世烈焰,便被守在那里的柏弈给拉了出来,直接往首饰铺中走,眼下是他们进的第三家首饰铺了。

    柏弈蹙眉,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耳坠一丢,有些不悦的对掌柜的道,“店中就这些?”

    没有一件配得上他心中的安谧!

    “王……王爷,就这些了,小的已经将最好的都给王爷拿上来了。”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道,这渤海王还是第一次到这首饰铺中来,他可是怀着十分的诚心,好生招待着。

    柏弈赫然起身,“罢了,我们走。”

    安谧皱了皱眉,起身看了柏弈一眼,“我的王爷,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挑首饰啊,你不是看见了?”

    安谧嘴角抽了抽,“看是看见了,不过只看见王爷单挑不买,敢问王爷,到底是谁家姑娘,让你这般费心,这么大费周章的找?”

    柏弈嘴角的笑意浓郁了几分,看安谧的神色多了一丝诡谲,上前一步,更靠近安谧几分,俯身在她的耳边缓缓开口,“你说是谁家姑娘?你的耳坠有一只不见了。”

    安谧脑袋轰的一声,明了柏弈的意思,感受到柏弈倾吐在她脸颊上的气息,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到自己那被纳兰钰拿走了的一只耳坠,脸色倏然一红。

    怕是这柏弈去她房间瞧见了!

    安谧一抬眼,对上柏弈那似笑非笑的双眸,脸色更是僵了僵,他是在为她挑选耳坠吗?

    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异样冒了出来,但很快的安谧便没有多想,淡淡的看了柏弈一眼,“劳王爷费心了!”

    说罢,绕过柏弈,大步走出雅间……

    留下的柏弈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她……就这般走了?方才明明脸都红了,他以为她应该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好超出了寻常,可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柏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却多了几分苦涩。

    这女人,是迟钝?还是不愿面对?

    无论是哪一样,他想赢得这女人的心,怕也要费些心思了!

    敛了敛眉,柏弈转身,大步追了出去……

    柏弈要替安谧寻一对让他满意的耳坠,没有寻到,柏弈自然是不会罢休,安谧刚出了首饰铺,柏弈便追上了她,安谧本要回去,却在柏弈的坚持下,只能跟着他进了下一家首饰铺。

    二人进了另一家店,先前那家店的门口却是多了一个人,柳絮方才看着两人从这个铺子出来,又进了另外一个铺子,渤海王脸上的笑容,异常的耀眼。

    外界传闻,渤海王对安府二小姐甚好,又和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交往甚密,那安谧和焰姑娘真是幸运之人。

    方才,渤海王脸上的笑容是为了焰姑娘而绽放的吧!

    方才,那焰姑娘分明有些不情愿跟着渤海走,可渤海王却是那般强势的拉着她进了另外一家首饰铺,他是要替焰姑娘选首饰吗?

    心中的羡慕冒了出来,渤海王很宠焰姑娘吧!堂堂一个王爷,亲自用心为一个女人选首饰!

    若那个幸运的女人是她该有多好?可是……

    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苦涩,不可能了,渤海王本就对她无意,现在她更加是没有机会了,连争取的资格也没了,堂堂渤海王,什么女人没见过,又怎会喜欢一个不清白的女子?况且,她那里有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小姐,你来了?您要的东西,已经替柳小姐做好了,柳小姐快里面请。”掌柜的看到柳絮,立即热络的招呼道,柳家虽然不如以往,可也终究是富贵人家,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他们首饰铺的衣食父母。

    柳絮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来这首饰铺的目的,敛了敛眉,没有开口,跟着掌柜的进了首饰铺。

    柳絮一进去,掌柜的便吩咐伙计将柳絮要的东西拿了出来,亲自送到柳絮的面前,“柳小姐,这是你前些时日定制的簪子,我让伙计连日给柳小姐赶工,总算是做好了,你看看是否满意。”

    柳絮接过盒子,打开盒子,第一眼便是落在了簪子的尖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簪子,却因为那金黄的颜色,十分的耀眼。

    柳絮拿出簪子,在手中把玩着,眸中一片冰冷,“可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

    掌柜的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是,是,是,这黄金是镀上去的,里面是铁。”

    “好,很好,这是银子,你收着。”柳絮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的,满意的收好了簪子,起身欲走,可好似想到什么,柳絮却是倏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方才我看见渤海王和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来了你家铺子,他们是来买什么首饰吗?”

    “可不是?渤海王是要替焰姑娘选首饰,可是选了半天,都没有选到合意的,哎,本以为要做成一单大生意的。”掌柜的叹息道。

    柳絮敛了敛眉,果真是替焰姑娘选首饰啊!

    “那渤海王是替焰姑娘选什么?”柳絮再次试探的开口。

    “耳坠,我把所有的耳坠都拿出来了,也不知道渤海王要什么样的耳坠,我这里选不到,其他地方怕也是难以选到啊。”掌柜指了指放耳坠的地方,冷哼了一声。

    柳絮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想也没想的走上前,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耳坠,有好些,她第一眼便看上了,“这么多耳坠,都是渤海王选过的吗?”

    “可不是吗?”掌柜的答道。

    柳絮眸光微敛,“渤海王要给焰姑娘的,怕是独一无二的吧,焰姑娘,还真是好命,这般讨渤海王疼爱,掌柜的,这一对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柳絮暗自叹息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拿出些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愣了愣,回过神来,立即兴奋的道,“好,好,好,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替柳小姐拿出来包好。”

    柳絮看着那一对耳坠,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心底更是苦涩,可更多的却是坚定,她已然发誓,要让他们加倍偿还她所承受的!

    十二号,大哥迎娶梅映雪的日子,不远了呢!

    迎娶的日子一日一日的临近,很快便到了十一号,柳家早些日子已经给荣锦城的各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发了喜帖,邀请那些人参加。

    因着暨城和荣锦城还有些距离,昨日,柳湛便带着迎亲的队伍启程去了暨城。

    荣锦城渤海王暂住的别院内,柏弈没有想到会迎来一个稀客。

    此时,柳儿坐在矮椅上,整个身子身子被安谧环抱着,一手握着笔,小手上覆着一只稍大的手,专注的在安谧的教导下写着字,甚是乖巧。

    突地,柳儿侧了侧脸,轻声开口抱怨着,“娘,舅舅好久都不带柳儿去找娘亲,舅舅好坏!”

    “是啊,舅舅好坏!”安谧呵呵一笑,她确实有好些时候没有见着柳儿了,前些时候,柏弈倒是偶尔带柳儿去盛世烈焰,不过到了后来,次数却是越来越少,有时她提起柳儿,有意让柏弈将柳儿带来见她,可柏弈却是推三阻四,好些次都胡乱的推阻过去。

    一旁喝着茶的柏弈嘴角却是抽了抽,这世上,怕也只有这两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公然说他坏了吧!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带柳儿去看安谧,是存着私心,柳儿对安谧的喜欢,他是看在眼里的,而安谧对柳儿的疼爱,却是让他有些吃味儿,每次只要柳儿一去盛世烈焰,安谧的心思,就都在柳儿的身上。

    他不懂,在安谧的眼里,一个小女孩儿,怎的就这般让她专注,就像现在,柳儿在安谧的怀中,二人腻在一起,安谧亲手握着柳儿的手教她写字,二人偶尔偷偷的耳语,哪里还有他柏弈的半分位置?

    每次自己去盛世烈焰,这女人,总是爱理不理,待得久了,甚至还要开口赶人,可一旦柳儿在,安谧却好似忘了时间的存在,就像现在……

    安谧晌午时分来了,如今,太阳快下山了,而这么长的时间,全被柳儿占据着,他是被两个女人晾在了一旁,他渤海王何时有个这般的待遇?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叠请柬上,博弈眸光闪了闪,“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安谧听到柏弈的声音,蹙了蹙眉,抬眼看向柏弈,瞥了一眼那一叠请柬,“剩下的该是王爷的事情了,这请柬王爷送出去,比安谧送出去的效果要好,所以,就劳烦王爷了。”

    今日,本不是她来送请柬,可程瑛有事,她也不放心让这么重要的东西经过别人的手,所以便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安谧说罢,又专注的教柳儿写字。

    “哼!”柏弈轻哼了声,有些不甘愿这般被忽视,但却不得不拿起一叠请柬,起身走出门,对着门外的季叔吩咐道,“把这些请柬送出去,记得告诉他们,请他们务必赏脸,亲自赴约。”

    明日,柳家迎娶暨城梅家大小姐,同时也是安谧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的日子,呵!怕又要有好戏看了!

    季叔没有说什么,领了命便离开,柏弈似想到什么,朗声吩咐道,“季叔,吩咐下去,将晚餐准备好,送到这里来。”

    屋内,安谧听见晚餐二字,这才惊觉时间这么晚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她也该从盛世烈焰回安府了,想到自己若是回得晚了,被人察觉出端倪,怕是要生出麻烦,立即起身,对着柳儿道,“天色晚了,娘亲该回去了,改日娘亲再继续交你写字。”

    一听安谧要走,柳儿的一张笑脸立即垮了下去,拉住安谧的手,楚楚可怜,满脸的的不舍,“不嘛,娘亲别走了,今晚,娘亲陪柳儿睡觉可好?”

    安谧皱了皱眉,看柳儿的模样,却是不忍拒绝,恍惚间,眼前的柳儿和她的女儿渐渐重合,前世,她的女儿也是喜欢这般拉着她撒娇,让她陪着她睡觉。

    那双惹人怜惜的眼,更是让安谧的心毫无招架之力,可是……

    正为难期间,却是没有察觉到某人眼睛一亮,更是光彩熠熠,忙给柳儿使着眼色,轻声道,“娘亲那般疼柳儿,不会拒绝陪柳儿的,柳儿,还不快谢谢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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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共枕而眠成亲日故意坏他好事!

    “谢谢娘亲,太好了,娘亲会留下来,陪柳儿睡觉了。”柳儿欢呼着丢下手中的笔,兴奋的扑进了安谧的怀中。

    安谧回过神来,嘴角却是抽了抽,“不,柳儿……你听娘说……”

    柳儿的笑容僵了僵,楚楚可怜的望着安谧,“娘,你要反悔吗?”

    反悔?安谧嘴角抽了抽,却是有口难言,看柳儿似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一痛,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蹲下身子,抚了抚柳儿的可爱的脸颊,“怎么会?娘亲答应了柳儿的事情,怎么会反悔?娘留下陪柳儿,别嘟着嘴了,给娘笑一个。”

    “呀,舅舅,娘答应了,娘答应了。”柳儿立即喜笑颜开,重重的在安谧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得意的看了柏弈一眼,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安谧身体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陷进这两人的陷阱里了,柳儿……

    抬眼对上柏弈那双深邃中带着得逞的黑眸,安谧禁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一阵苦涩,却没有责备之意,即便知道眼前的柳儿不是她的女儿,却也能轻易的因为这个女儿心软,脑中浮现出前世自己女儿的一颦一笑,一把将柳儿揽入怀中,紧紧的搂着,好似抱着的真的是她的女儿一般。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柳儿和柏弈皆是怔了怔,柳儿任凭安谧紧紧的抱着,贴心的抬手,轻抚着安谧的背,轻声唤着,“娘……”

    就连小小的她,也是察觉到了娘亲此刻情绪有些激动,娘亲是怎么了?这般紧紧的抱着她,好似害怕失去她一样。

    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从认识安谧开始,在安谧的身上,他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第一次那般奋不顾身的救柳儿,以及之后每次看柳儿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怜爱,还有如此刻这般对柳儿所表露出来的珍视,她对柳儿的感情超出了寻常的范围。

    他甚至觉得,有时候安谧看着柳儿的眼神,就好似在透过柳儿看着另外的人一般。

    那个让安谧真正想念的人是谁?

    “娘,你在伤心吗?”柳儿的声音安谧的怀中响起。

    安谧微怔,渐渐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干什么?怀中的是柳儿,不是她的女儿,但一直以来,她却填补着她心中那一块对柳儿想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将柳儿从怀中拉出来,细细的看着柳儿那可爱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娘是高兴,高兴娘能抱着柳儿。”

    单纯的柳儿自然是相信安谧说的话,立即喜笑颜开,“娘,柳儿喜欢被娘亲抱着,娘,我们继续写字可好?”

    安谧点头,拉着柳儿的手,二人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手把手的教柳儿学写字。

    房间里,二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柏弈看着眼前这幅和谐的画面,心底分外的平静,想着安谧方才的举动,心中却是暗想着,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慢慢的探寻安谧身上的那些秘密。

    从来不曾有一个女人如安谧这样,让他想要探索她身上的一切,却又害怕自己的莽撞或者急切,吓坏了佳人,到最后反倒是将佳人推得更远。

    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仔细斟酌,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柏弈嘴角的笑意益发的温柔。

    前些时日,京城少商那边来了信,直接埋怨他这次出游时间似乎太过久了些,就连宫里的父皇也好几次透露要召他回京之意,可是,他便是知道父皇的意思,却不愿就这般离开荣锦城,离开安谧。

    想几个月前的他,初来荣锦城之时,又怎会料到,自己这趟出游,竟然会将心给遗失在这个地方。

    安谧啊安谧,这世上,怕也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让本王这般痴迷!

    是夜,安谧在柏弈这里用了晚餐,柳儿半分也舍不得离开安谧,自始至终,都紧紧的拉着安谧的手,那份粘人,让安谧禁不住觉得好笑,就和前世的柳儿一般喜欢缠人呢!

    用了晚餐,柳儿便拉着安谧进了她的房间,柏弈自然是亲自送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回房,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不多久,柳儿便有些睡意。

    安谧亲自替柳儿洗了脚,换了衣裳,准备安置柳儿睡下,却是看见柏弈依旧闲然的坐在椅子上,安谧看过去,正对上他那双晶亮的眸子。

    那一眼,让安谧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竟在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下不自在,敛了敛眉,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朗声道,“王爷还不休息吗?”

    柏弈好看的眉毛微挑,却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休息啊,平日里,本王都是等柳儿睡着了才离开的。”

    安谧嘴角抽了抽,敢情自己是要在这柏弈面前入睡了?

    奇怪的,尤其是在柏弈那不同往日那般似笑非笑的眸中,安谧心底打了个突,“王爷,今晚有安谧在,王爷可以先走,安谧自会照顾好柳儿。”

    柏弈耸了耸肩,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戏谑,“你睡你的便是,完全可以当本王不存在。”

    安谧脸上的笑容微僵,堂堂渤海王,谁能当他不存在?

    安谧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原本在床上躺着的柳儿,竟是坐了起来,稚嫩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柳儿也要舅舅陪柳儿睡觉。”

    这句话,好似房中投下了一记惊雷,让在场的二人皆是怔了怔,就算是柏弈,也没有想到柳儿会有这个要求,安谧意识到什么,立即走到柳儿的身旁,柔声哄道,“柳儿乖,今晚娘亲陪柳儿睡觉,舅舅要回自己的房中……”

    柳儿嘟了嘟嘴,看了看自己喜欢的娘亲,又看了看疼爱自己的舅舅,“柳儿要舅舅和娘亲一起陪柳儿睡觉!”

    为了表达她意愿的坚定,说话之时,柳儿还不忘点了好几个头,期待的看着安谧,好似她不答应,她就会很伤心一般。

    饶是安谧这般聪慧,在面对这样的柳儿之时,也是没辙,正想着该如何改变柳儿的主意,那厢柏弈却好似偷到了腥的猫,心中暗道,不枉费他平日里这般疼柳儿,关键时候,竟还能起到大作用。

    记起柳儿那日告诉他,关于那个同床共枕的梦,柏弈的嘴角扬了扬,大步走到床前,却是惋惜的开口道,“柳儿,舅舅今晚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柳儿皱了皱眉,望着柏弈,舅舅平日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今日怎么……

    柏弈伸手,宠溺的捏了捏柳儿的鼻子,“舅舅在,娘亲会不高兴,若是娘亲答应了,舅舅才能陪柳儿,可惜了……”

    柏弈说着,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眸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谧,瞧见她紧皱着的眉峰,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他不急着让安谧面对他的感情,但却也希望自己能够更加靠近她。

    而今晚,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听了柏弈的话,安谧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狠狠的瞪了柏弈一眼,这男人,难不成还真想一起陪柳儿……睡觉?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便觉得身上有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丝毫没有将安谧的瞪视看在眼里,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娘,你答应柳儿吧,让舅舅留下,柳儿想让娘亲和舅舅一起陪柳儿睡,娘亲,你就答应柳儿吧!”柳儿拉着安谧的手,满脸期待。

    “柳儿……”安谧皱了皱眉,刚出口,却是见得柳儿的笑脸垮了下去,心中一怔,要出口的拒绝就这么僵在了喉咙处,怎么也无法说出来,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柳儿将安谧答应,立即兴奋地亲上安谧的脸颊,小小的一个人儿,高兴得睡意全无,拉着安谧上床,等到安谧躺在了她的里边儿,又兴奋地招呼着床边的柏弈上床,“来,舅舅,来这里!”

    柏弈目光瞟了一眼安谧,自然是不会拒绝这诱人的邀请,在安谧的瞪视下,掀开柳儿外边的被子,极其享受的躺了上去。

    气氛顿时暧昧至极,即便二人之间隔着一个柳儿,但却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这对安谧来说,无疑是不小的刺激,视线直直的看着床顶,不去看柏弈,但敏锐如她,却是感觉得到,有一束视线灼灼的停在她的身上。

    安谧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很多画面,柏弈那似笑非笑的脸,看她时,眼神中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拉着她跑遍整个荣锦城的首饰铺,就为了给她买一对耳坠的固执与专注,这些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合作伙伴吗?

    她一直用这个借口来迷惑自己,可是,此时此刻,另外一种念头跳进她的脑海。

    堂堂渤海王,整个大金朝最大的商人,普天之下,合作者多了去了,可他会对每一个合作者这样吗?

    安谧皱了皱眉,有些她一直逃避着的问题,不停的冒了出来,饶是她明明知道不能想,一想透彻了,便更加麻烦了,可是,却也控制不住那不断清晰的东西。

    身旁,柳儿缠着柏弈讲故事,柏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回荡,安谧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直到柳儿睡了,关了灯,安谧的那些感受却是越发的真切。

    “谧儿……”黑暗中,柏弈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谧的身体倏然一阵紧绷,谧儿?柏弈不止一次这般唤过她,可是,她以前只当是柏弈的恶作剧,可真的是恶作剧吗?

    安谧嘴角微抽,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劲儿,“别吵着柳儿,快些睡觉!”

    安谧迅速的打断柏弈那一声轻唤之后要说的话,紧紧的闭着眼,努力的将自己的感官封闭着,不愿去听见任何柏弈说出来的话,好似柏弈接下来要说的是禁锢她的魔咒一般。

    黑暗中,柏弈的眸光闪了闪,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方才在替柳儿讲故事的同时,却也是留意着安谧的每一个反应,时而皱眉,时而摇头,那表情是他从来都不曾从她身上看到过的,精明如柏弈,又如何不知道她为何这般?

    而那一声轻唤,只不过是他的试探罢了。

    听见他这般唤她,她的反应还真大,这是出乎他意料的可爱!

    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看来,今晚柳儿的帮忙,当真是帮了他的大忙啊!

    让安谧认识到自己对她与旁人不同,让她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这无疑让他们的距离近了一大步!

    想到此,柏弈的心中异常的得意,他知道安谧在逃避,可是,她的心里怕是再也无法将他对她的那份感情忽视。

    明日,或许自己该再加上一把火,让二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才是。

    心里盘算着,柏弈满足的睡去。

    翌日一早,当柏弈醒来之时,还未睁眼,脸上便已经先有笑容浮现,昨夜有安谧在身旁,即便是中间隔着个柳儿,他也是睡得好极了,若是以后能常有这样的机会……若是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之时,能够和安谧的距离更近一些……

    柏弈如是想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睁开眼便想看看那个让自己心情大好的女人,她还在睡吗?早上起床慵懒的她,又是怎样的迷人?

    怀着极大的期待,柏弈转过脸,准备好了欣赏安谧美丽的睡颜,可是,当他看到原本安谧睡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之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床上除了他和柳儿,哪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柏弈赫然坐了起来,快速的看了整个房间一眼,也没有看到安谧的身影,一伸手,探了探安谧睡过的位置,那里早已经一片冰凉,要不是那空出来的位置那般明显,他还怕要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梦。

    柏弈快速的下了床,打开房门,门外,季叔已经候着了,看到柏弈出门,季叔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安谧呢?”柏弈如何不知道季叔脸色难看的原因?他终究还是认为自己不该对安谧用心,而自己从这房间出来,他怕是误会了些什么吧!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他倒是希望能如季叔误会的那般,可房中分明还有一个柳儿啊!

    “回王爷的话,二小姐走了好一会儿了。”季叔面无表情的道,看着柏弈,禁不住皱眉,欲言又止,“王爷……”

    “季叔,什么都别说,本王的心里自有分寸。”柏弈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香甜的柳儿,“照顾好柳儿。”

    说罢,便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脑中却是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她今日走得这般早,其中逃避的意图,精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不过……

    想到什么,柏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逃避吗?他给她空间,可也容不得她逃得太远!

    敛了敛眉,柏弈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心却早已经飞到了安谧的身旁……

    柏弈心情大好的收拾好一切,丝毫也没有耽搁,兴匆匆的去了盛世烈焰,却没有在盛世烈焰找到安谧的身影,想到今天的日子,柏弈的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他一心想着安谧,却是忘了今天的大事了。

    此时的安谧,怕是已经去了织坊吧!

    柏弈半分也没有逗留,出了盛世烈焰,就朝着织坊走去……

    冯湘兰看着柏弈那般匆匆离开的北影,面纱下的嘴却是紧紧的抿着,柏弈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焰姑娘吗?

    她在这盛世烈焰待了一段时间了,在这里,每日都能看到柏弈,但看到的却是柏弈对焰姑娘的温柔,她每日每夜的嫉妒着,好几次想主动亲近柏弈,可却是害怕让柏弈看见自己。

    看了看自己伤了的手,冯湘兰咬唇的力道更是重了些,当年柏弈就不将她放在眼里,自己毁了容,伤了手,怕更是会得到他的嫌恶了,可是,她那般喜欢他,即便是过了那么久,她的心里依然满满的都是他,这些时日都有机会看着柏弈,对他的爱慕也与日俱增。

    她甚至想,要是自己是焰姑娘那该多好!

    可她却知道,柏弈恨她,甚至不知道她就是……

    想到自己那个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冯湘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当年,她也是不得已……可如今,却只能努力的将那个秘密守住,而真正的她,只能不见天日!

    冯湘兰的手紧紧的攥着,她不甘心!

    这些时日,嫉妒让她难受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得了多久,但有一点她却清楚,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另外一个女人倾心,她做不到!

    即便是她得不到,她也不要看到别人得到!

    脑中浮现出焰姑娘的身影,冯湘兰眸中的神色冷了几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么多客人,今日织坊和缫丝坊开张,调了些人手过去帮忙,你也帮着招呼一下客人!”彦梦璃从里面出来,如今她已经是盛世烈焰的女管事,便是她这个管事,也没有闲着,那冯湘兰,倒是闲得很!

    冯湘兰微怔,扯了扯嘴角,楚楚可怜的道,“梦璃姑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

    彦梦璃眉心皱了皱,瞥了冯湘兰的手一眼,“去吧,去吧,真是麻烦得很,身上本就有伤,非还要出来,便是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反倒是占了地方,焰姑娘当真是慈悲心肠,才让你留在盛世烈焰。”

    冯湘兰攥成拳头的手紧了紧,没有理会彦梦璃,转身出了盛世烈焰,出了盛世烈焰的她,却是看向方才柏弈离开的方向,织坊?

    今日是织坊和缫丝坊开张的日子啊!

    敛了敛眉,冯湘兰毫不犹豫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荣锦城今日不可谓不热闹,柳家大少爷再次娶妻的事情,早在前些时候,就传遍了整个荣锦城,在经历上次柳家大少爷迎娶安心荷,又在当日将之休弃的事情后,对于柳家这次的亲事,众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十二号一早,柳府上下就彻底的忙了起来,对于这一次迎娶梅家大小姐的事情,柳夫人和柳老爷柳湛等人,每一样事项都是小心翼翼,他们自然是知道外界对于柳家大少爷再次娶妻的态度,这一次,决计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柳夫人早前就预想了所有出现差错的可能,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次柳家的喜事,给许多人发了喜帖,唯独没有邀请盛世烈焰的焰姑娘,连带着渤海王,这一次也没有送请帖过去,她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对柳家来说,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如上次那般的打击,尤其是这次迎娶的梅映雪又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梅家的人不高兴了,日后柳家寻求梅家支持与帮助的时候,也会是阻碍。

    柳府的大厅中,柳夫人亲自指挥着下人,看了看时辰,却不由得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宾客也该陆续来了,老爷,这一次,咱们可要亲自到门口迎接,这也好表示表示咱们的诚心不是?”

    柳铉一张脸沉了沉,眉心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也罢!”

    他也是知道,柳家如今已经不再如以往,即便是现在迎娶了梅映雪,能够得到梅家的大力支持,柳家恢复元气指日可待,但是,对其他宾客示好,对柳家也是百利无一害,他便也只有拉下这张老脸,亲自到门口迎接了。

    柳铉起身,和柳夫人齐齐向柳府大门走去,刚出了大厅,柳夫人却瞥见柳絮站在大厅之外,不由得皱了皱眉,“你闲着干什么?你大哥等会儿就要迎着映雪到了,你也跟着一起,去迎迎宾客,照顾一下等会儿到府上来的女眷。”

    柳夫人的语气中尽是嫌恶,柳絮听了,却是低了低头,暗自敛眉,不发一语的跟在柳府人和柳铉的身后,心中想着她今日要做的事情,眸中一片冰冷。

    柳府的大门外,柳铉,柳夫人以及柳絮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望向四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脸上皆是沉了沉。

    “这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宾客该是到了,可为何……”柳夫人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上一次柳湛迎娶安心荷,一大早便有宾客上门,态度好不热络,可是今天却……但即便是在他们的眼中,不再如以前那般看中柳家,可都这么晚了,也该到了,看这时辰,湛儿迎亲的队伍都怕是要到了。

    柳铉的脸色也是黑了黑,却是开口道,“不急,再等等。”

    柳夫人看了看柳铉,神色之间的焦急丝毫没有减少,但却也没有说什么,复又默默的等着,可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看到一个宾客前来,饶是柳铉也有些不镇定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柳铉皱眉道,和身旁的柳夫人对视了一眼,瞧见对方眼中的担忧,心中也是浮出一丝不安,敛了敛眉,柳铉沉吟了片刻,朗声吩咐道,“来人,去打听一下,看看那些宾客怎的还没到。”

    一旁柳府的管家领命,放下手中的事情,快速的离去……

    柳府大门外,随着时间的流逝,柳铉和柳夫人的担忧越发的浓烈,原本这喜庆的气氛之中,多了些微的诡谲,唯独柳絮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若有似无之间,隐隐带着讽刺。

    这下好看了,他们这般小心翼翼经营着的大婚,若是没有半个宾客来……呵!别说是柳家的颜面扫地,就算是让梅家送亲的人看了,将情况传到了梅家人的耳里,怕是会震怒吧!

    震怒?震怒好啊!正好,在震怒之余,她也为那震怒添上一把火!

    眸光敛了敛,柳絮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默默的看着这对身为自己父母的笑话!

    柳府的喜庆,在久久等不到宾客的情况下,显得落寞萧索,而此时,荣锦城的另外一处,却是热闹非凡。

    安谧的缫丝坊和织坊比邻而设,选在城东一出并不热闹的地方,可是,以往这个并不热闹,显得有些偏僻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是人满为患。

    安谧看着眼前的一切,面纱下的嘴角满意的扬起,每一个送去了邀请帖的宾客,现在可都是到了,当然,宾客到了她这里,自然也要缺席了今日柳家大少爷娶亲的宴席了,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柳夫人等不到宾客时那难看的脸色。

    想到此,安谧心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浓烈,恨不得亲自去柳府看看柳夫人以及柳家的笑话。

    “焰姑娘,恭喜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焰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日后,这荣锦城,怕不再是男人的天下了。”有人开口道,言语之间的奉承丝毫不加掩饰。

    “对啊,以后,还要劳焰姑娘多多提携才是,有银子,大家一起赚啊!”

    其他的人也是竞相附和,安谧只是微微的笑着,偶尔点点头,却并不言语。

    “瞧,你可是成了荣锦城女人中最得意的了。”一旁的柏弈挑了挑好看的眉峰,眼底尽是戏谑,高大的身躯也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安谧几分,今日,他一到这里,便跟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可是,他却感觉得到安谧对他的疏离。

    疏离?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原本灿烂的心情瞬间跌落了谷底。

    安谧听到柏弈的声音,心中却是一颤,这男人,今日跟个跟屁虫一样,死死的随在她的身侧,让她极不自在,下意识的往一旁退了一步,安谧不以为意的轻声开口,“得意么?这些个男人心底指不定怎么指责我这个女人抛头露面,是如何的不成体统呢,他们这般对我奉承讨好,还不是看在你这个渤海王的面子上。”

    安谧微微掀开面纱,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又如何不清楚?不过,她可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人的看法放在眼里,他们表面上热络,心底怕是不服的,可不服又怎样?她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柏弈蹙眉,但瞬间,眉峰便舒展开来,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得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谧,神色却是极其专注,“本王的面儿,不就是你的面儿么?”

    安谧嘴角抽了抽,知道这柏弈,又要扰乱她的心了,忙开口道,“王爷的面儿,安谧可承受不起!”

    见柏弈又要说什么,安谧却是赫然转身,打断柏弈的机会,举起酒杯,朗声对着众人道,“承蒙各位赏脸,今日赴小女子的约,大家不醉不归。”

    说罢,又对一旁的程瑛吩咐道,“还有一份邀请贴,是时候送出去了。”

    想到那一份邀请帖,安谧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程瑛心中了然,面上也是划过一丝诡谲,“是,程瑛这便亲自送过去!”

    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可刚上了马车,安谧却是匆匆的走了出来,程瑛看着她急促的步伐,不禁皱了皱眉,“姑娘,怎的这般急?”

    安谧看了看身后,确定了某人没跟过来,快速的上了马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却是猛然感受到程瑛看她的目光中的促狭,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尴尬,轻咳了声,“柳家的请帖,还是我亲自送过去比较好!”

    程瑛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眼底的戏谑越发的浓郁,意有所指的道,“哦?我还以为有谁在追着姑娘跑呢!你方才那模样,像极了在躲什么人,原来,是我看错了啊!”

    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渤海王一直随在姑娘的身后,那份殷勤与热络,饶是她看了,心中也是明了,渤海王的眼中,可只有姑娘呢!

    “对,是你看错了,我能躲谁?”安谧扯了扯嘴角,脸上顿时一阵滚烫,饶是那面纱,也有些遮盖不住她脸上的嫣红。

    程瑛看在眼里,眸光微转,却是不打算放过安谧,“我听车夫说,昨夜姑娘没有回府上,今日一早又是从渤海王的住所出来,不知道昨晚……”

    “程瑛,你还有时间去向车夫打听我的行踪,看来你很闲啊!”安谧正了正色,用严肃掩饰着她越发浓烈的尴尬,心中却是暗自将柏弈责备了一遍。

    若不是他昨晚利用柳儿扰乱了她的心,今日又这般跟着她不放,哪会让程瑛现在看她的笑话!

    程瑛呵呵的笑了笑,噤了声,听得安谧吩咐车夫出发,脑中却是暗自思索着,姑娘怕是明了渤海王的心思,可却是在排斥着,在她看来,渤海王毫无疑问是一个良配,且不说他那尊贵的身份,就单单是看他对姑娘的这番用心,她也是希望姑娘能够和渤海王成眷属的,不过……姑娘的排斥与逃避……

    看来,渤海王要赢得姑娘的芳心,怕要费些心思与时间了!

    马车上,二人一路无语,而此时的柳府,气氛更是显得诡异,门口,柳铉的脸色早已经铁青,远处,传来唢呐的声音,柳夫人脸色难看的咬了咬唇,“老爷,这下该怎么办?湛儿的迎亲队伍都已经快到了,可如今府上还没有一个宾客,这若是让梅家的人看了去,可如何是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都去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回来报个信儿!”

    柳夫人一边说着,不安的踱着步,一片愁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的留意着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到最后还是出了差错。

    堂堂柳府大少爷成亲,竟是连一个宾客都没有,梅家的人不震怒才怪!

    柳铉的眉心州的更紧,心中更是烦躁,“怎么办,怎么办?我又怎知道该怎么办?真是撞了邪了,你说说,这段时间,咱们柳家有哪一件事情是顺当的?”

    柳夫人咬了咬唇,眸光敛了敛,眼底一抹算计闪过,“这事情不顺当,莫不是因为府上住进了什么不该住的人,以前也不曾生过这么多的事端,我就说,芸娘……”

    “你给我闭嘴,说什么都扯到芸娘,她比你可是安分多了,从来不让我操心,倒是你和你那儿子,最近咱们府上的这些事情,不都是你和你那儿子惹出来的吗?哼!”柳铉厉声喝道,丝毫也不给柳夫人面子。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心中怒火高涨,可是,听到越来越近的敲打声,却是没有心思再辩驳什么,现在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柳夫人满脸焦急,而柳湛的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街角,高头大马上,一袭大红喜袍的柳湛意气风发,甚是春风得意,回头看了一眼花轿,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次去暨城迎亲,岳父大人可是喜欢极了,甚至承诺了他,等到他和映雪成亲之后,便大力助他得到柳家的当家大权,等他成了柳家的当家人,那他柳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次,他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梅家,这一次,他决计不能失败!

    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柳湛朗声吩咐道,“大家都走快些,莫要错过了拜堂的吉时。”

    一行队伍加快的速度,不多久便到了柳府门口。

    “湛儿……”柳夫人立即迎了上去,而骏马之上的柳湛看到门庭冷落的柳府大门,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瞬间又舒展开来,朗声道,“娘,客人们都进去了吗?那便不再耽搁了,来人,好生招呼着暨城的客人!”

    今日跟随着迎亲队伍送亲的是梅家旁系的几个叔伯以及梅家的大少爷,但凡是梅家的人,都不能怠慢了。

    柳夫人的脸色却是僵了僵,看到梅大少爷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涎着一脸的笑容,邀请客人进府。

    “哈哈,妹夫,让大小姐招呼我们便可!”梅家大少爷一来,目光便是落在了柳絮的身上,那眼神,好似要将柳絮吞下去一般,丝毫没有顾忌还有其他的人在场,这些时日,他可是想念极了柳絮的身子,每每在梦中,都梦到那销魂的滋味儿,欲罢不能。

    没有柳絮,便只能找其他妻妾泻火,可是,没有一个让他满意,这更是让他对柳絮加深了惦记。

    想到那日和这柳家大小姐的约定,梅家大少爷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拉进房中,好好疼爱一番。

    这么赤裸裸的目光,柳絮自然不会没有感受到,心中除了厌恶,却是浮出一丝恨意,想到她的计划,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各位请进!”

    柳絮淡淡的笑着,梅大少爷却不甘心只能这般看着她,在进门之时,却是拉了一下柳絮的手,柳絮身体一僵,压下心中的恶心,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大哥和映雪嫂子拜堂在即,这才是大事,至于我们的事,再晚点儿也不迟。”

    梅大少爷听到她的承诺,嘿嘿一下,眼底的光芒更是下流,“等会儿,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柳絮低下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跪地求饶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柳絮招呼着梅家的客人,外面柳湛已经将新娘子从花轿中迎了出来,此时,梅映雪的手被柳湛握着,心里异常的温暖,从今天起,她就是柳湛的妻了呢!

    哼,管他柳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有了他梅家的帮助,日后,荣锦城的首富,柳家还是会坐得稳稳的!

    心中正如是想着,却听得府内传来梅家大少爷的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宾客呢?你们柳家娶我妹妹,怎能如此寒酸?有没有将我们梅家放在眼里?!”

    梅映雪微微蹙眉,柳湛眉心也是皱了皱,快速的进了门,看到的却是满目的冷清,除了方才到的梅家人,就剩下府上的下人垂首站着,各个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人呢?客人在哪儿?!”柳湛脸色一沉,转身询问着,满院子喜庆的红色,可没了宾客,冷清萧索之余,更是透着那么几分凄凉与讽刺。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拉着柳湛,低声道,“湛儿,我们明明发了那么多的喜帖,可是……”

    “好一个柳家,这般羞辱我们梅家人吗?迎娶我梅家的大小姐,竟是连一个宾客也不邀请?”梅家一个长辈发难道,面容愠怒。

    柳夫人一急,“不,我们邀了客人的,可客人……”

    “老爷,夫人,少爷,客人来了,客人来了……”柳夫人话好没说完,门外便想起家丁急切的汇报。

    柳铉,柳夫人,柳湛心中也是一喜,“看,我们是邀了客人的,只不过是客人有事,晚到了而已。”

    说罢,柳夫人又急切的吩咐下人,“快,快请客人进来!”

    这下好了,只要有客人,哪怕是少点儿,对梅家也算是有个交代,正如是想着,柳夫人,柳铉,柳湛等人齐齐的看向门口,心中对那解了他们燃眉之急的客人满是感激,可是,当看到一袭白衣,面纱覆面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时,这几人的神色皆是僵了僵,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如临大敌!

    焰姑娘?她……她来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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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疯狂报复亲手让他生不如死!

    柳夫人浑身防备起来,经过了前些时候的那些事情,她的心中对这焰姑娘是嫉恨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见到焰姑娘,她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要说今日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就非眼前这焰姑娘莫属了,她还刻意没有给焰姑娘送喜帖,可怎料到,她还是来了。

    安谧进了门,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众人,满意的看到柳夫人以及柳湛那沉下去的脸色,那狠狠瞪着她的模样,让安谧面纱下的嘴角禁不住扬了扬,呵,看来,这两人对她的防备倒不小,不过,防备又如何?她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怎么防备都没有作用!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领着程瑛,缓缓走向众人。

    “你来干什么?”柳夫人率先开口质问,眼神如刀似箭,想着柳家这些时日在这个焰姑娘手上吃的亏,脸色更是沉了些,“我们柳家似乎没有给焰姑娘送喜帖,哼,还有不请自来的道理么?”

    安谧却是没有理会柳夫人的尖锐态度,反倒是看了一眼柳湛,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一袭大红嫁衣的梅映雪身上,记得前世,饶是梅映雪嫁给柳湛为妾,在进柳家大门之时,也是大肆操办了的,宾客不比前世柳湛娶她时少,毕竟人家可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不是?自然要花些心思,便是为妾也不能让梅家没了脸面,可今日娶正妻……

    看了这柳府的萧索,安谧嘴角扬了扬,今日柳家的喜事,倒真是凄凉得很哪!

    柳府怕是没法向梅家交代了吧!

    而这,正是她要的,敛了敛眉,安谧再次抬眼对上柳夫人的视线之时,眸中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清朗的声音,缓缓从那面纱下流泻而出,“瞧柳夫人说的哪里话?小女子确实没有收到柳家的喜帖,所以此番前来,也并不是为了贺喜!”

    柳铉眉心皱了皱,柳湛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既然不是来贺喜,那柳家倒也不欢迎你!”

    “呵呵,不欢迎吗?”安谧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小女子明白了,不过小女子倒是很欢迎任何一个客人,包括柳家的人!这不,亲自来替柳家送请帖,这番好意,怕是要被辜负了,也罢,辜负便就辜负了吧!小女子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程瑛,将请帖交给柳夫人,柳夫人,柳老爷,柳少爷或者……”

    安谧的话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盖着喜帕的梅映雪,嘴角的笑意浓了些,继续开口,“或者是这位新晋的柳家少夫人,无论是谁有兴趣,肯赏脸,小女子都一视同仁的欢迎,且准备好薄酒,好好招待各位贵客!”

    安谧的话落,程瑛立即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张请帖,走到柳夫人面前,“柳夫人,可收好了,这可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程瑛心中也是异常的畅快,她可没有忘记,正是梅映雪的妹妹梅凝香,勾引了她的丈夫,害得她被休弃,此刻看梅映雪成亲这般寒酸,她怎能不高兴呢?

    姑娘的这一巴掌,打在了柳家人的脸上,又何尝不是打在了梅家人的脸上呢?

    当真是痛快!

    深深的看了柳家人那难看的脸色一眼,程瑛回到安谧的身侧。

    柳夫人攥着手中的请帖,眉心却是皱了皱,和柳铉以及柳湛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焰姑娘送的邀请帖?前些时候,他们也是听到了消息,说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正着手准备开缫丝坊和织坊,敢情这邀请帖,是为了缫丝坊和织坊的事?

    直觉告诉柳夫人和柳湛,这个焰姑娘是决计不会这般单纯的只为了来送邀请帖,这邀请帖莫不是有什么端倪?

    几人越是想,心中越是不安了起来,柳夫人看着手中的邀请帖,好似洪水猛兽一般,想要打开,却害怕这焰姑娘又什么阴谋诡计。

    安谧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面纱下的嘴角轻扬,他们又怎知道,便是有阴谋诡计,此刻也已经进行了,他们防不胜防!

    “柳夫人,不打开来看看吗?”安谧开口道,她倒是想看看,柳夫人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日期,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敛了敛眉,安谧复又说道,“怎么?柳夫人现在胆子小得,连一张请帖都害怕打开了吗?这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也太高估了小女子了不是?”

    安谧如是说着,其中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柳夫人神色微敛,瞪了一眼安谧,自己若是不打开,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怕了?

    怕?她何时怕过?!

    不过是一张邀请帖而已,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焰姑娘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

    敛了敛眉,柳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了邀请帖,哼!果然是为了缫丝坊和绣坊的事……等等……柳夫人眼睛倏地睁大,专注的看着邀请帖上的某处,等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时,整个人已经彻底僵住。

    “娘,怎么了?”柳湛察觉到柳夫人的异常,立即上前一步,从柳夫人的手中接过请帖,定睛一看,脸色倏然垮了下去,“这……”

    这邀请帖上的日期……十二号……十二号……不就是今天吗?

    竟是和他成亲的日子是一天!

    这意味着什么?

    柳铉看到二人都变了脸色,也是夺过了邀请帖,看到上面的日期,和柳夫人以及柳湛的反应如出一辙。

    三人都都不笨,自然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必定会邀请宾客,可她也定在今天,那么那些宾客……

    “酒宴就设在城东,虽然偏僻,但今天却是热闹得很,有好些宾客都赏了脸,小女子本是忙着的,可请帖没送完,这不,便让渤海王殿下在那里招待着宾客,小女子自己就亲自来送请帖了,各位要是有兴趣,现在过去,正是热闹的时候。”安谧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几人的反应,让她甚是满意。

    震惊么?没想到柳家邀请的宾客,竟都买了渤海王和盛世烈焰的账,去赴她的约,却是将柳家的邀请撇在一旁,这是有多不给柳家的面子啊!

    她之所以选择昨夜让柏弈将请帖发出去,就是要让那些宾客临时做选择,若是在以前,或者那些人之中,有些会给柳家面子,但如今的柳家,在经过连番打击之后,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柳家了,这一点儿,世人的心中都是明白,所以,在面对渤海王的邀请之时,他们会作何选择,便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

    时间这般急,柳家也是来不及收到信,而此刻,却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正是她要的,不是吗?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正此时,方才被柳夫人遣去打探情况的管家匆匆的进了府门,一边跑,一边叫着,神色甚是慌张。

    柳铉,柳夫人,柳湛眉心皱了皱,还没开口说什么,便听得管家的声音继续传来,“老爷,夫人,那些宾客……那些宾客都去了焰姑娘那里,怕是都来不了了,夫人,老爷,该怎么办呐?”

    众人一听,不仅仅是柳铉,柳夫人,柳湛等人脸色更是阴沉,就连梅家送亲的人,面上的愤怒也是更加的浓郁。

    “叫什么叫,像什么话,成何体统!”柳夫人呵斥道,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还用得着他来汇报消息吗?这汇报,无疑是再次打了他们柳家的脸!

    管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儿,立即闭嘴,默默的站在一旁。

    柳夫人手紧握成拳头,恨不得将眼前这焰姑娘给撕碎,可是,她便是心中再不甘,却也是知道,方才这焰姑娘言语之间就在提醒着,她的背后是渤海王,渤海王可是她惹不起的主啊!

    此时的她,却也只能将心中的怨气与不甘,往肚子里咽,连也憋得分外难看。

    “呵!有趣了,柳老爷,柳夫人,我倒是以为柳家荣锦城是有些地位的,就算是再不济,一两个客人也该是有的吧!还是生意人家,哼,现在倒好,娶我梅家的大小姐,竟是连一个宾客都请不来,你们有没有将我梅家放在眼里?让我梅家跟着你柳家丢这个脸,你这也叫娶媳妇儿!便是嫁给那贫苦人家,也还有个邻居道贺,你这柳家,当真是做到好啊!”梅大少爷冷冷的讽刺道,怒火丛生,“罢了,反正没拜堂,这亲不结也罢!”

    梅大少爷话落,柳铉,柳夫人,柳湛皆是惊慌了起来,不结?怎能不结?

    他们柳家好不容易攀上了这门亲事,若是这般吹了,他们先前的算计不就落空了吗?

    “梅大少爷,你息怒,息怒!”柳铉压下心中的怒气,放低了姿态,拉住梅大少爷的手臂,“梅大少爷,这事儿我们也是没有料到……柳家诚心和梅家结亲,湛儿对映雪又是真心相待,都已经进了柳家的门,若再折返回去,传出去了,怕是要惹人笑话了。”

    “哼,笑话?我看你柳家现在上演的就是一出笑话!”梅大少爷冷哼了声,狠狠甩开柳铉的手,大步走到梅映雪的面前,一把掀开梅映雪头上的喜帕,狠狠的丢在地上,“映雪,我们走!”

    梅映雪心中也是压着一股郁结之气,方才一直隐忍着,她好歹也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婚礼就该是风风光光的,可怎料却是如此寒酸,连一个宾客都没有!

    她怎能接受?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屈辱!

    梅大少爷拉着她走之时,她也没有阻止。

    柳夫人见此情形,顿时急了,到嘴的鸭子,难不成就要看着它这般飞了?

    不,这怎么行!无论如何都要将梅映雪留下,这门亲事不能黄了,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柳夫人素来是一个精明的,灵机一动,立即上前拉了拉愣着的柳湛,“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映雪留下!”

    柳湛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大步上前,抓住梅映雪的另一只手腕儿,柔声道,“映雪,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走了,我怎么办?映雪,这婚礼却是出了差错,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我不忍委屈了你,可是,却更加不能失去你!”

    深情的表白,让梅映雪倏然顿住脚步,心顿时便软了。

    “映雪,你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梅大少爷眼底的不悦更浓,朗声催促道。

    可梅映雪却是看了看柳湛,再没有要走的意思,耳边回荡着和柳湛初遇之日,妹妹梅凝香对她说过的话,男女之间的事,还真是遇到了,才能体会。

    她爱柳湛,他不忍委屈了自己,自己又为何不能为他忍受这份屈辱呢?

    她问自己,真的甘心因为没有宾客,她便不嫁了吗?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她梅映雪要做柳湛的妻子,便是没有宾客,有梅家在她的身后撑着,日后柳家的人对她也不敢怠慢了。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梅映雪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转身看向梅大少爷,“大哥,我不走,今日是我和柳湛的大婚,便是没有宾客,我也嫁!”

    柳夫人面上一喜,看了安谧一眼,神色之间丝毫不掩饰她的得意,朗声对着下人吩咐道,“快,吉时都快到了,快些准备拜堂。”

    那厢梅大少爷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他是了解的,她所做的决定,谁也休想改变,她说嫁,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可是,他心里的不悦依旧压制不下去,但也只能松开了梅映雪的手。

    安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却是浓浓的讽刺,以前世她对柳湛的了解,又怎会相信柳湛对梅映雪是真爱?在柳家人的心中,有的只有利益,而这梅映雪……

    呵!她倒是希望今日的大婚能成,前世,梅映雪也是想着正室夫人的位置,这一世,梅映雪又一心想往柳家钻,到最后,怕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所谓日久见人心,等梅映雪成了柳湛的妻子,她也定要想方设法的快速促成梅映雪认清这一家人。

    她倒是要看看,梅映雪这个媳妇儿在柳家,是否又能如鱼得水!

    至于柳家攀上梅家的真正用意……安谧敛了敛眉,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柳家想恢复元气么?她又怎会给柳家机会!

    想着柳夫人方才眼底的得意,安谧禁不住轻笑出声,得意么?想到什么,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柳家,怕是得意不了多久了呢!

    梅映雪和柳湛被迎进了大厅,柳夫人亲自张罗着二人拜堂,安谧转身走出柳府,上了马车,便对程瑛吩咐道,“让人去暨城送一个消息,将今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暨城的人,我要暨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便是梅映雪不在意,梅家却是不可能不在意。

    好歹梅家在暨城也是大户,若是让暨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梅家大小姐嫁得这般寒酸,梅家老爷又岂会有不怒之理?

    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此刻,她是觉得,柳家像极了她手上的玩具,任她摆弄!

    而此时的柳府,柳湛和梅映雪在怪异的气氛中拜了堂,梅家送亲的几个叔伯,终究是怒气未消,等拜了堂之后,连喜酒都没有喝一杯便离开了柳府,梅映雪被送往新房之时,这厢梅大少爷也是暂时抛开了心中的不满,拉着柳絮便进了一个房间,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的在柳絮身上摸索,那猴急的模样,让柳絮心底尽是厌恶,可是,想到她要做的事情,却努力的将那恶心压了下去。

    “等等!”眼看着那一双大手就要伸进她的衣服里,柳絮忙抓住梅大少爷的手腕儿制止。

    “等什么等?本少爷这些时日可是想死你了,不能等了。”梅大少爷狠狠的咬了柳絮的脖子一口,这女人,越是欲拒还迎,也是能够挑起他身体的欲火,一用力,挣脱柳絮的手,一把撕开了柳絮的衣襟,胸前的肌肤一露出,梅大少爷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柳絮紧咬着牙,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眸光闪了闪,柳絮气息有些不稳,似无法招架梅大少爷这般激狂的索取,“梅……大少爷,可……可不可以让你的随从别在门口……别在门口杵着。”

    梅大少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已然将柳絮的衣服全给剥了下来,看着眼前凹凸有致的诱人身躯,本是满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听得柳絮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双闪着欲望的眸子紧盯着柳絮,“呵!怕什么?他是我的贴身侍从,我办事,他便是站在外面,也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着,你只管好好服侍本少爷便是。”

    说罢,再也按耐不住身体的欲望,一把将柳絮打横抱起,抛向房中的大床,柳絮惊呼一声,他不遣走那侍从怎么行?眸光微敛,眼看着梅大少爷的身子要压上来,柳絮身子一闪,躲到床角,双手掩着自己的赤裸的身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梅大少爷,“你不疼絮儿了吗?絮儿不习惯……絮儿是你的人,若是絮儿的声音叫你那侍从听了去,你那侍从好歹也是男人,万一……”

    柳絮意有所指,梅大少爷不笨,自然是明了柳絮的意思,嘿嘿一笑,“也罢!你是我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的男人幻想了去,你等着,在床上等我回来。”

    说罢,梅大少爷转身,走出房间,对门外的侍从吩咐了几句,便又回到了床边,一到床边,便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猴急的上了床,拉过角落里的柳絮,压在身下便是一顿狂亲,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赤裸的身子上游移。

    “将他遣走了?”柳絮在梅大少爷的身下,敛眉问道。

    “走了!按照你的意思,将他遣得远远的。”梅大少爷讨好的道,现在他讨好了这女人,等会儿便是这女人满足他的时候了,想到那日清晨,他在柳絮身上得到的满足,梅大少爷更是心猿意马,控制不住自己。

    柳絮伸手圈住梅大少爷的脖子,这般主动,对他来说,无疑是更大的刺激,梅大少爷再也等不及了,压在柳絮身上,便开始索取了起来,陷在情欲中的他,却是没有察觉到,身下的女人嘴角扬起的诡谲,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森然。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弥漫,柳絮热情的回应着梅大少爷,梅大少爷索取得更是卖力,柳絮在等,等这个男人最无防备,最脆弱的时候,她必须小心翼翼,一击成功!

    看着梅大少爷紧闭双眼,享受的模样,柳絮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到了。

    柳絮赫然起身,整个身体紧贴着男人,头靠在男人的肩上,手却是慢慢伸向了头顶,触碰到头上的簪子,柳絮的眼底激射出一狠意,对这男人所有的恨,以及对柳夫人柳铉所有的恨瞬间凝聚在一起,让她眼底的狠意更浓,眸子一凛,握着簪子的手一紧,狠狠的朝着梅大少爷背上脊椎的某处刺下去,簪子锋利的尖端,深深的刺进男人的身体里。

    “啊……”梅大少爷双目大睁,剧烈的疼痛传来,原本他还在情欲之中,一瞬间,所有的欲望骤降,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柳絮拔出的簪子,再一次刺入了梅大少爷的脊椎。

    那两处,狠狠地两下,足以给梅大少爷重创。

    “你……”梅大少爷看着怀中的女子,方才诱人的面孔,此刻已然是阴狠的狰狞,这……这贱人,竟然想杀了他!

    哼,想杀他,没门儿!

    眸子一凛,梅大少爷第一时间便是要抓住这个想要杀了他的女人,可是,身后的伤却是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身体骤然升起一阵无力感。

    柳絮这个时候,却是没有避闪,而是整个人,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将梅大少爷推到,整个人压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手捂住梅大少爷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来,另一手握着簪子,不断的朝着梅大少爷身上一阵乱刺。

    “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柳絮的眼里,闪着疯狂的火焰,紧咬着牙,好似要彻底的将她心中的怨气与不甘发泄出来,每一次刺下去,便是鲜血淋漓,那鲜红的血液,甚至溅了柳絮一身。

    “唔……唔……”梅大少爷想要反抗,可浑身却是越发的无力,嘴被柳絮的手紧紧的捂着,就连喊救命都不行,便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看着梅大少爷痛苦的模样,柳絮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眼底的疯狂却没有消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咬牙切齿的开口,“痛吗?你可知,你毁了我,我比你更痛苦!”

    话落,高举起手中的簪子,再一次狠狠的落下,噗地一声,刺进梅大少爷的皮肉,“你动不了了是吗?你没有力气了是吗?哈哈,告诉你,这簪子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上面涂了药,让人没有力气的药,现在那药怕是已经渗透进你的四肢百骸,你反抗啊,你再动我身子啊……哼,我今日,就是要用它送你上路!”

    “唔……”梅大少爷的眼里充满了惊恐,这女人要杀了他,可是,想到什么,梅大少爷不停的摇着头,祈求的看着柳絮,“唔……不……”

    他以为柳絮成了他的女人,就已经认命,不会再反抗,从那日清晨开始,她就一直很温顺,很可人不是吗?

    可是,他现在却是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都是柳絮制造的假象,她要拖着他,更需要时间准备一切,而她所等的,就是今日,亲手让占了她身子的他下地狱!

    可……他对她有觊觎不错,可一切都是柳夫人的授意,是柳夫人将她送到自己的床上,她便是要报仇,也该找柳夫人才是!

    梅大少爷想为自己辩解,想为自己求情,想逃过这一劫,可是,被捂着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看着她神色之间的疯狂,梅大少爷心中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你想叫救命吗?”柳絮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梅大少爷的眼里,却是如地狱蔓延出来的黑暗,让他头皮发麻,“你叫啊,你已经将你的侍从遣走了,这个时候,那狠心的柳夫人和柳老爷怕也知道你正在享用我的身体,也不会让人来打扰……哈哈……你叫啊,看谁能够救你!”

    说着,又是一刺狠狠的落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在梅大少爷身上产生,柳絮知道,梅大少爷没了反抗之力,现在气息也更是虚弱,在她的面前,此时的梅大少爷不过是一只蝼蚁,她轻易地就能够将他捏死。

    不过,她却不会那么便宜了他,这个男人,夺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一切,她要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加倍的让他偿还,她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紧咬着牙,柳絮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那般尊贵,让人无法企及,伸手摸了摸自己戴着的耳坠,泪水从脸颊滑落,梅大少爷毁了她,她那个狠毒的娘亲毁了她,让她在仰慕的男人面前这般自卑,让她连接近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她恨,她恨啊!

    脸上的狠变得更加狰狞,突地,柳絮竟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配上脸上的泪水,以及身上沾染到了的鲜血,整个人看着异常的诡异,等到她笑得够了,这才看向浑身因为疼痛而抽搐着,脸色苍白充满恐惧,伤口不停的流着血的梅大少爷,“梅大少爷,我那狠心的娘亲,为了柳家的利益,为了能够讨好你,继而得到梅家的支持,呵!不惜这般狠心的待我,你说,她若是知道了我将你给杀了,会有怎样的反应?梅家大少爷死在了柳家,哈哈……柳家怕是脱不了干系了,就算是官府不追究,梅家也不会放过柳家吧!呵呵……你说,我大哥如今娶了梅家大小姐,而你,又死在柳家,这关系,还真是复杂了。”

    “不……别……别杀……别杀我!”梅大少爷断断续续的道,身上的血还在流,他甚至感受到自己越发的虚弱了。

    “不杀你?”柳絮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怎么可能不杀你呢?不杀你,我怎么对得起我自己,怎么让梅家与柳家为敌呢?我那恶毒的娘亲,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可我就是不让她如意,我便要看着,她日后如何的焦头烂额!”

    “你……疯了!”梅大少爷有些绝望了,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恨,可以这般危险,更是没有想到,他梅家大少爷风流一世,最后竟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哈哈……疯了?我是疯了又如何!”柳絮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梅大少爷的腹部下方,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狠意,手中一紧,再次将簪子举了起来。

    梅大少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心中一颤,再望向那高高举起的沾满了鲜血的簪子,眼睛惊恐的瞪大,“不……”

    可是,他又怎阻止得了?

    反而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柳絮的疯狂,狠狠的刺下,那簪子准确无误的刺上了男人小腹下的某处……

    “啊……”梅大少爷本就没了力气,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便是连呼痛也只能在喉咙里打转,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铁青。

    “哈哈……痛吗?我让你痛,让你痛!”柳絮眸子一凛,胡乱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扎下去,鲜血四溅,梅大少爷痛呼了几声,终究是没了气息。

    可柳絮却依旧没有停下,继续乱扎着,发泄着她的怨恨,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没了多少力气,柳絮才停了下来,看着梅大少爷横躺在床上,浑身惨不忍睹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口中喃喃,“死了……死了……”

    她杀了他,亲手杀了这个夺了她清白的男人!

    闭上眼,柳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眼底已然恢复了一片平静,她杀了他,可她要做的事情却没有做完!

    敛了敛眉,柳絮眸子紧了紧,手上的银簪一松,银簪话落在床上,柳絮想到什么,快速的下了床,走到屏风后,擦拭干净身上的鲜血,再穿上了稍早便准备好的衣裳,等到从屏风后出来之时,已然是一副再低调普通不过的打扮。

    柳絮看了床上已然死去的男人一眼,眸中一片冷然,收回视线,柳絮竟是沉着镇定的打开了房门。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侍从,早已经被梅大少爷遣走,这个房间位于后院儿,今日柳湛娶妻,大多数的下人都到前院伺候,尤其是稍早柳夫人看着梅大少爷火急火燎的拉着柳絮往内院走时,还特意吩咐了府上的下人不许去打扰,所以,这个时候,柳絮从房中出来,一路到了后门儿,直到出了门,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她杀了梅家大少爷,柳家她已经待不得了,柳家待不得,这荣锦城她也是待不的,前些时候,她就已经准备了些银子,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柳絮离开了柳家,直接朝着城门走去,可是,走到半路之时,她却是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城东,缫丝坊内,柏弈任劳任怨的陪着宾客喝酒,目光却是时不时瞟向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眼底尽是温柔。

    这女人,今天可是将他忽视得彻底啊!

    摇了摇头,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昨晚,自己是不是逼得太急了?

    饶是精明如柏弈,也禁不住感叹,要讨好安谧这女人,比做上一大单生意还要难上几分。

    此时的柏弈,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道视线一瞬不转的停在他的身上,眼底除了痴迷,还有苦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絮,不错,她来了这里,她知道今日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绣坊开张,在这里必定能够找到渤海王,她知道自己没有亲近他的资格,但是,想到自己就此离开,或许再也难以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里终究是不舍,所以,她便来了,便是远远的看上渤海王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渤海王……他可知道,从品绣会上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已然喜欢上了他,可是,自始至终,他却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一次。

    心中的苦涩弥漫开来,柳絮紧紧的咬着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是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柳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女人的声音,就像她本人一样,超凡且自信。

    柳絮身体微怔,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打扮,禁不住皱了皱眉,可她终究还是回身,看向叫住她的女子,一袭白衫,面纱下遮住的容颜,隐约带着笑意,从那双眼里,她看到的是温和。

    “我……”柳絮开口,不知为何,在那双眸子之下,她有些不自在。

    安谧将柳絮打量了一遍,方才,她一来,她就看到她了,她朴素低调的打扮,让安谧起了疑心,再是顺着她的视线,她看到了柏弈,那一瞬,她便是明白了什么。

    柳絮怕是喜欢上柏弈了吧!

    那男人,那么一张俊美的脸,确实讨姑娘喜欢。

    可是,为何她从柳絮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告别的情绪?

    告别?柳絮远远望着柏弈,是来告别的!心中这个猜测,越发坚定,安谧敛了敛眉,抬眼对上柳絮的双眸,缓缓开口,“你要走了吗?你应该走的,远远的离开柳家,柳家的女儿最是悲哀!”

    柳絮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谧,“你……”

    她知道她要走?柳家的女儿最是悲哀?呵!和姑姑说的一样,可这个焰姑娘又怎么会知道柳家女儿最是悲哀?

    迎上安谧的眸子,柳絮似要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端倪,可是,那双眼底却只有平静。

    柳絮看不透这个女子,而她也没有时间去探寻什么,她不知道这焰姑娘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可是,有一点她却清楚,焰姑娘恨柳家!但她所恨的人不包括自己,不然,她也不会说,她应该走,应该远远的离开柳家!

    “柳絮,离开柳家,你会庆幸你的选择。”安谧再次开口,想到前世,柳絮没有逃过柳家女儿的宿命,在柳家想攀附京城某个权贵之时,柳夫人毅然将柳絮送了出去,这么一个女子,便沦为权贵的妾室,成了柳家拉拢权贵的工具。

    她恨柳家,可柳絮也不过是一个苦命人罢了,柳家女儿的宿命……那自己死后,柳儿的命运又会是怎样?

    柳絮的嘴角微扬,笑容却是显得苦涩无比,脑中浮现出某些画面,“对,离开柳家,我会庆幸我的选择,可我现在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些逃离柳家这个魔窟,怕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老天才让我做了柳家女儿!”

    安谧一怔,精明的她,猛然明白了什么,“你……”

    已经迟了吗?柳絮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谧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但是却是猜想到,柳夫人已然将柳絮送了出去……

    这一世,她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柳家女儿的悲哀吗?

    柳絮扯了扯嘴角,笑容之中却是冰冷,“焰姑娘,我知道柳家是你的敌人,现在,也是我的敌人,有件事情,可以和你分享,等我走后,你便亲眼帮我看着柳家的下场。”

    安谧眉心皱得紧了些,却是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着柳絮说完。

    柳絮顿了顿,咬了咬牙,继续道,“我杀了他,杀了梅家大少爷,梅家大少爷死在了柳家,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梅家和柳家怕是再无合作的可能!焰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事情闹大,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说罢,柳絮转身,安谧蹙眉,却是立即叫住柳絮,“柳小姐……”

    柳絮顿住脚步,安谧上前一步,皱眉道,“柳小姐可有想好接下来去哪儿?”

    柳絮沉默了片刻,眼底凝聚起一抹苦涩,“天下之大,无论在哪里,日后的柳絮都只会是一个卑微的蝼蚁。”

    去哪里?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去想,她只知道,要离开荣锦城这个地方!

    安谧看着柳絮的背影,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想到方才柳絮说的话,安谧的眸中亮了几分,她确实没有想到,那般柔弱的柳絮,竟会杀了梅家大少爷,而她的目的,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杀了梅家大少爷,也是将柳家推向了刀锋浪口!

    哼,柳家,这一次,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程瑛!”安谧朗声开口,将程瑛唤到什么,低声吩咐道,“让人个暨城梅家传信,就说梅家大少爷在柳府暴亡!”

    她倒是要看看,柳家该如何面对这一次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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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接连打击意外小产牢狱之灾!

    程瑛听了安谧的命令,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谧,“姑娘,这消息……”

    方才她们去柳家送请帖的时候,还看见梅家大少爷生龙活虎的,气势汹汹的模样,而这才过了多久?暴亡?

    “还愣着干什么?这事情要越早让暨城梅家的人知道越好,务必让人快马加鞭,尽早赶到暨城。”安谧见程瑛愣着,心中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不过,对于这个消息,她丝毫也没有怀疑。

    方才柳絮的眼里,她看到了她对柳家的恨,她甚至可以料想到,那梅家大少爷在柳絮的痛恨之下,会是怎样的凄惨。

    程瑛猛然回神,心中也是立即明了了,这期间,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是,姑娘,我这就去办。”程瑛领了命,立即退了下去,梅家大少爷在柳家死了暴亡吗?呵!梅家……她倒是也乐意看到梅家出事!

    程瑛走后,安谧依旧站在原处,看着柳絮离开的方向,视线之中,早已经没有了柳絮的身影,这个女子,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而她离开柳家,离开荣锦城之后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

    安谧想着前世的一些事情,这一世,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但是,却也有许多事情,依旧没有挣脱原来的轨道,前世的柳絮,被柳夫人送给了京城的一个权贵,那么这一世,柳絮又是否会和京城扯上关系?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预感,她和柳絮日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日。

    “哎……”命运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楚。

    “叹什么气?”柏弈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安谧微怔,一回头,却是看到柏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得特别大,也正是这一回头,二人却是瞬间僵住了。

    原因无他,柏弈的靠近,让安谧在转头之际的那一刹,唇微微擦过柏弈的脸颊,无论是柏弈脸颊感受到的安谧温软的唇,还是安谧的唇所感受到的柏弈刚毅的脸颊,即便是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那触感也是分外的真切,真切到二人皆是一僵,脑袋片刻空白。

    气氛顿时变得格外诡异,安谧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是,脸上却是刷的一下,火辣辣烧着,方才……

    柏弈那双深邃的眸子眼色也深了些许,方才那一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回神的他却是觉得回味无穷,呵!今日,她忽视了他一整天,他的心中分外郁结与失落,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终究是没有亏待他。

    虽然是无意间的触碰,但对他来说,却是珍贵的一个亲吻,顿时,柏弈的心情大好,看着安谧脸上那面纱都遮盖不主动嫣红,眉宇之间却是多了几分得意。

    心想着是不是该趁热打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什么,柏弈便立即压下来心中的这个念头,对安谧,他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啊,他得有心理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和她耗!

    若是自己真把她逼急了,那结果,怕是让他无法接受啊!

    敛了敛眉,柏弈将窃喜放在心里,面上却是很快恢复如常,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朗声询问道,“在这里站了这么久,看什么呢?方才那个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因为方才的这个意外插曲,安谧的心乱了节奏,可柏弈如常的语气,却是让她慢慢的也找回了平静,不过是不小心罢了,有什么值得想的?

    挥开脑中的思绪,安谧想起方才离开了的柳絮,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那柳絮看柏弈的眼神,隐忍着爱慕,而柏弈……又是否知道她的心意?

    “若是一个女子,默默的喜欢着你……”安谧禁不住开口,可是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柳絮如今的境况,在堂堂渤海王面前,怕是自卑的,不然,她方才也不会那般远远的看着,也不会那般隐忍她的倾慕。

    柏弈听着她的话,心中却是微微荡起一片涟漪,默默喜欢着他?她指的是谁?她吗?

    这个猜测让柏弈心里的喜悦更浓,暗想着,安谧对自己,怕不是真的那般没有感觉吧!毕竟自己的各种条件,都是优等,她这般说,是在试探着他吗?

    想到此,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若那个女子默默喜欢着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佳人不是?”

    柏弈看安谧的眼神越发的专注,他没有告诉她,这个女子,仅仅是限于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至于其他人……哼,他管其他女人是否喜欢他!他要的只有安谧,只有这个让他心甘情愿陷入爱情之中的女人!

    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视线,眉心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心中生出一丝不悦,敢情无论是谁喜欢他,他都不会辜负佳人么?

    没有去探寻自己心中骤升的那一股不悦是因何而起,安谧看了柏弈半响,嘴角泛起一抹冷意,也对,他堂堂渤海王,有资格三妻四妾,自然也有资格不辜负每一位佳人了!

    淡淡的别开眼,安谧没有再看柏弈一眼,转身大步走向园内,招呼着宾客……

    留下柏弈站在远处,一双好看的眉峰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着安谧的背影,脑中却是深思着安谧转身离开之前,眼底的那一抹冰冷与讽刺,心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这是怎么了?哪里出了错?怎么脸色说变就变!

    饶是精明如柏弈,此刻也是费力的想着,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下一瞬,一张俊美的脸上尽是懊悔!

    “该死的!”柏弈禁不住低咒出声,他知道是哪里出错了,安谧方才所指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而他的回答……一想到自己的回答,柏弈便懊恼不已,恨不得时间能够重来,时间重来,他决计要仔细斟酌的才答,现下可好,安谧怕是认为他是轻易就能对女人动心的花心男人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想他柏弈,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在这个叫做安谧的女人面前,却是三番四次的挫败,甚至还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方才他犯的错误,扭转她对他的错误认知。

    哎,柏弈啊柏弈,遇到安谧,你这辈子算是彻底的栽了!

    看向那一抹背影,柏弈眸子紧了紧,认命的朝着安谧追了上去,他可不能让这误会在安谧的心中待得太久,他是精明的,自然知道,越是待得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为了自己,他自然要快些将这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而此时,目光一直停留在柏弈身上的冯湘兰,眼底深埋着的嫉恨却是越发的浓烈,看柏弈对焰姑娘那般热切,她的心里就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着,烧得她心底犯疼。

    柏弈……柏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柔情只为那焰姑娘绽放?

    为什么不是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冯湘兰紧紧的咬了咬唇,她不甘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冯湘兰也是悄然的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柳府内,柳夫人原本为宾客准备好了酒席,可是,没有宾客,便也只能吩咐下人将那些东西撤下,一想到今天柳家的萧索,她的心里就万分的不是滋味儿。

    好在湛儿还是和梅映雪拜了堂,如今,梅映雪已经是柳家的媳妇儿,她的一颗心,也稍微的安了下来,不过,若是梅家知道今日的寒酸,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想到此,柳夫人的眉心依然无法舒展开来,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事情,得让湛儿说服映雪,向梅家说情,说不定还能有平息的可能。

    “不……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柳夫人正想着,大厅之外传来一个惊恐慌乱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柳夫人心中一怔,立即起身,看了一眼一旁坐着,脸色阴沉的柳铉,大步出了大厅,“怎么了?湛儿他出了什么事?”

    在柳夫人的眼里,柳家的少爷便只有柳湛!

    这些时日,她也不若以往镇定坦然,一丁点儿事情,都能让她慌乱,一时之间,她竟是没有察觉到,那个一脸惊恐焦急的人,并不是柳家的下人。

    跟着走出来的柳铉却是留意到这一点,想到什么,眸子一紧,“梅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福生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幕,脸色早已经煞白,“大少爷他……死了……死了……”

    大少爷本在房中和柳家大小姐做着那事,他如以往那般在门外守着,可大少爷却突然出来,让他离那房间远点儿,说是柳家大小姐不喜二人欢爱被人听了去,他识趣的离开,过了些时间,他回去,却是听不见屋子里任何动静,房内微微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让他瞬间警惕起来,推门一看,却是看到大少爷满身窟窿的躺在床上,鲜血浸湿了整张床,那模样惨不忍睹。

    他吓得呆了,可呆了片刻,回过神来的他,便立即跑出来了!

    “什么死了?你把话说清楚!”柳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大少爷……大少爷他死在了房中……”福生眼里的惊恐依旧弥漫着,整个人也有些呆愣。

    “开玩笑!怎么可能?梅大少爷明明……”柳夫人轻哼了一声,死了?怎么会呢?她看着梅大少爷拉着柳絮进了内院,那猴急的模样,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要干什么,死了?他怕是享受死了吧!

    可柳铉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阴沉了几分,“走,快带路,去看看!”

    说罢,便让福生走在前面,柳夫人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内院儿,而此时,原本在新房内的柳湛和梅映雪,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是赶了出来。

    院子里,房间的门大开着,距房间还有些距离,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越是走近,那血腥味儿更是浓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不安,尤其是方才丝毫不相信福生的话的柳夫人,此刻心里一块大石悬着。

    直到一行人到了门口,第一眼便望见了床上赤裸的惨不忍睹的身躯,有些丫鬟甚至是惊呼出声。

    柳铉和柳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看着鲜血淋漓的床上,确定那躺着,身上满是窟窿,双目不甘的大睁着的人正是梅家大少爷,二人脑袋皆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梅家大少爷还好好的!

    柳夫人似想到什么,快速的搜寻了房间一周,却是没有看到她要寻的人,“柳絮呢?柳絮人呢?你们谁看见大小姐了?”

    柳夫人焦急的厉声质问着,门外的丫鬟与家丁根本不敢进房间,只能在外面回答道,“没……不知道……夫人……夫人吩咐了,不让奴才们进内院打扰,奴婢们不敢进……”

    他们哪里看到什么大小姐?!

    柳夫人脸色一沉,眼底的不安更加的浓烈,她的心中浮出一个猜测,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倏地,目光落在床上的某处,在梅大少爷的尸体旁边,一根簪子静静的躺在那里,沾满了鲜血,但是,即便是沾满了鲜血,柳夫人也认得出,那是柳絮的东西,今天,她的头上似乎就插着这样一根簪子!

    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脑中明晰了起来,方才的猜测也更加的肯定!

    “是她,絮儿……是絮儿……”柳夫人口中呢喃着,定是柳絮杀了梅家大少爷,可是……絮儿人呢?

    “快,快给我找,翻遍整个柳府,都要把那不孝女给我找出来!”柳夫人想到的,柳铉自然也是想到了,柳絮杀了梅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床上满身鲜血的梅家大少爷,柳铉一张脸愁容满面,这下该如何向梅家交代?这事情若是让梅家知道了,那会有怎样的后果?

    二人便是不愿去想,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若是找出柳絮,他们势必要亲手要了她的命,以平梅家的怒气,但是,若是找不到柳絮……

    此时此刻,无论是柳铉还是柳夫人,心中都充满了不安,他们都是明白,现在事情当真是闹大了啊!

    不,他们一定得想办法才行!便是找不到柳絮,他们也得将这件事情给平息下去。

    柳夫人焦急地踱着步,绞尽脑汁的想着,猛然,灵光一闪,看向柳铉,低声道,“老爷,梅大少爷的尸体,不能留在柳府!”

    柳铉是聪明人,瞬间便明白了柳夫人的意思,“对,不能留在柳府!”

    他们心里知道,要找到柳絮,怕是悬了,即便是找到柳絮,亲手杀了柳絮,怕也不一定消得了梅家人的怒气,梅大少爷可是梅家老爷正室夫人的儿子,按照梅家的规矩,将来可是要接管梅家的产业的,如今,却是死在了他们柳府,无论那凶手是谁,柳家怕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柳家好不容易和梅家结了亲,下一步,便是寻求梅家的支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先前他们的算计怕都要落空了!

    说不定,不仅仅是算计落空,要真的惹怒了梅家,说不定还要遭到梅家的疯狂报复!

    这……这对柳家来说,无疑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啊!

    或许,将梅家大少爷的死,和柳家撇开关系,这样的僵局可能会打破!

    二人的心中皆是如是盘算着,接连着,那福生怕也是留不得了,为了柳家,福生必须死!

    柳铉锐利的眸中划过一道阴狠,扫过屋内浑身颤抖的福生,杀意浮现,“来人!”

    柳铉命令出口,可是,还没有人领命,屋外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柳铉和柳夫人的心里都是一惊,心中大叫不好,可是,却已经无法阻止那人进屋。

    “发生了什么事?”梅映雪和柳湛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到门口,看到床上的人,身体一怔,脸色瞬间苍白,“大哥……”

    眼前的一切,让梅映雪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大哥……怎么会这样?方才大哥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

    “大哥……大哥……怎么会……”梅映雪冲上前去,可是,满床的鲜血,以及那残破不堪的尸体,让梅映雪顿住了脚步,胸中一阵翻腾,便是忍也忍不住那上涌的浪潮,弯下身子不断干呕了起来。

    柳夫人本担心着梅映雪的出现会坏了大事,可是,看到梅映雪的反应,老练的她却是皱了皱眉,好似思索着什么,猛然,她的眼睛一亮,忙扯了扯紧跟在梅映雪身后的柳湛,“你和映雪,什么时候有的夫妻之实?”

    那些时日梅映雪住在柳家,倒是和柳湛如胶似漆,莫不是……

    柳湛皱眉,不解娘亲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开口回答,“两月多前……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湛看了看床上的梅大少爷,也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笨,梅家大少爷死在柳家,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知道?

    老天当真是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好不容易娶了梅映雪,就要得到梅家的支持,可如今……他几乎已经看见,他的前途一片灰暗,想到此,柳湛咬了咬牙,手不甘的紧攥着,此时,就连自己妻子艰难的干呕着,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但柳夫人想到什么,却是小心翼翼的将梅映雪扶着,“来人,快去请大夫……”

    “是谁……是谁害了你!”梅映雪呢喃着,彻底的陷在震惊与悲伤之中,终究是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柳夫人一惊,“映雪……湛儿,快,快将你媳妇儿抱回屋,可千万要小心着点儿!”

    柳湛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对于梅映雪的昏厥,心里更是浮出一丝不耐,日后,梅映雪这个棋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啊!

    “啊……”柳夫人突然大叫出声,目光落在梅映雪的襦裙上,原本脸上微露的欢喜,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与慌乱,“血,快,快叫大夫……”

    柳湛和柳铉顺着柳夫人的视线看去,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那鲜血在梅映雪的身下晕染开来,且不断的在扩大,梅映雪她……竟然有了身孕!

    柳湛脑袋闪过片刻的空白,回过神来的他立即一把将梅映雪打横抱起,心中却是不断的在叫嚣着,千万不能有事,这孩子千万要保住!

    柳铉,柳夫人和柳湛都是清楚,梅映雪怀了身孕,不仅仅是柳家的喜事,或许还可以借着这个孩子,来解决当前的困境,梅映雪已然嫁入了柳家,加上孩子,她决计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这个孩子此刻更是显得重要。

    柳湛抱着昏厥过去的梅映雪匆匆的出了房间,柳铉和柳夫人正要跟上去,但想到房中梅大少爷的尸体,却也不得不留下,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心中皆是有了抉择。

    那福生……

    柳铉扫视了房间一周,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神色之间也是有些慌乱,“福生呢?那个梅大少爷的侍从呢?”

    方才他还在房间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柳夫人眸子一凛,“快,快去追,决计不能让他跑了!往暨城的方向追……”

    定是方才这边的混乱,让福生趁机逃了,福生是梅家的下人,他跑了意味着什么?他是要回梅家报信啊!

    府外的男家丁领命,立即追了出去,留下的丫鬟站在门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万分,柳夫人扫了那些丫鬟一眼,厉声道,“今日发生的一切,谁也不许往外说,外人若是问起,你们只能说梅家大少爷在新人拜了堂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丫鬟们忙不迭的点头,谁敢违背夫人的意思?

    柳夫人眸光敛了敛,声音依旧凌厉,“若是你们敢乱说什么话,便是和这梅家少爷一般的下场!”

    丫鬟心中一颤,脸上的惧色更浓,柳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们的反应,心中稍微安了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梅大少爷的尸体给处理了!

    “老爷……你看这……”柳夫人看向柳铉,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来人,准备一些易燃的柴火,再准备些火来!”柳铉眸子紧了紧,心中已然有了法子,大白天的,要将尸体运出去,难免让人发现,并且,这尸体上这么多血,容易留下蛛丝马迹,现在便也只能放一把火,将这房间彻底给烧了,外人若是问起来,只道是意外之火。

    柳夫人瞬间明白了柳铉的意思,脸上一喜,这不失为一个良计!

    一把火烧了,便什么什么也没有了,只要追到了那福生,再将福生解决了,一切就有法子平息了!

    柳铉一领命,外面的丫鬟立即散了去,准备柴火的准备柴火,点火把的点火把,不消片刻,一切便准备就绪,柳铉和柳夫人站在门外,看着已经被干柴团团围住的房间,眸中一片深沉,这火一烧,定要毁了内院这一大片的房屋,但是,现在他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权衡利弊,他们只能这么做!

    柳湛和柳夫人的手中各自拿了一只火把,心一横,手一抛,下一瞬,火把便落入了柴火之中,那些柴本就干,一沾到火,瞬间燃了起来。

    “快,快救火!”

    身后一个命令声响起,柳铉和柳夫人身形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一行带着刀的捕快便冲向了大火,柳夫人和柳铉看着一脸焦急朝这边而来的人,脸色瞬间苍白。

    “州府大人,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便是极力掩盖,柳铉也遮不住语气中的心虚,州府怎么来了?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州府大人看了看柳铉和柳夫人身后的火,幸亏刚燃起,很快便被捕快扑灭,这才转向柳铉和柳夫人,“柳老爷,柳夫人,本府这不是来贺喜吗?怎么……柳老爷和柳夫人为何亲自放火烧房啊?”

    贺喜?柳铉的脸色沉了沉,他怎会相信他是来贺喜的?谁贺喜会带着带刀捕快来?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办案啊!

    柳铉想到房中的梅家大少爷,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扯了扯嘴角,“州府大人既然是贺喜,自然不能不和喜酒,走,今天老夫陪州府大人喝个痛快!”

    州府大人却是敛了敛眉,“喝酒之事不急。”

    说着,目光瞟向方才柳铉差点儿烧了的房屋,却也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柳铉和柳夫人的脸色,他本在焰姑娘那里吃酒,却听说有人报案,说是柳府出了命案,渤海王当场便授意,让他先行前来处理公事,他没有想到,一来柳府,果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亲手烧房?柳铉和柳夫人莫不是傻了不成?

    他们自然不傻,那便意味着,他们是要烧房掩盖什么吧!

    “柳老爷,不介意让本府进那房间坐坐吧?”州府大人对上柳铉的黑眸,试探的开口。

    柳铉一怔,便是他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了心底的慌张,“咱们到大厅里坐也一样,州府大人,这边请。”

    “对,对,对,这边请,我立即让下人准备上酒菜,今日是湛儿的大喜,我让他亲自来向州府大人敬一杯酒。”柳夫人也是热络的附和道,心中知道,他们决计不能让州府大人进房间,可是,心底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州府大人此番来者不善,现在怕更是怀疑了啊!

    可该怎么办才好?只要一推开门,他们想要掩盖的一切,就都彻底的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了!

    州府大人面色一沉,“怎么?那房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这般藏着掖着,实在是不寻常啊。”

    “怎么会?州府大人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罢了。”柳夫人扯了扯嘴角,极力否认。

    “哼,既然如此,那便让本府看上一看,应该不碍事吧?”州府大人冷哼一声。

    “州府大人!你莫要忘了,我柳铉这些年来对你的支持!”柳铉厉声喝道,但凡是府衙需要花钱的建设,他都使了银子,就连修缮府衙,都是他柳铉付的银子。

    州府大人神色也是一凛,“柳老爷,你也莫要忘了,这些年从本府这里得到的好处!”

    之前,他是有许多地方依仗着柳家的财力,却也给了柳老爷许多便利,以前的柳家,他还有些忌讳着,可如今的柳家,还有谁会放在眼里?

    而这一次……若柳家真的如报案着所说,出了人命,呵!那怕是又要承受一次巨大的打击了,这一次,他亦是不会手下留情!不会让柳铉再有机会踩在他的头上,对他颐指气使!

    “你……”柳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州府大人的眼神却是倏然一凛,朗声道,“今天,本府还真是要进这房间看看!来人,给本府把门打开!”

    柳铉和柳夫人顿时更加的慌了,柳夫人的态度也是强硬起来,“州府大人,你这是私闯民宅!”

    “哼,私闯民宅?实话告诉你,今日本府接了人报案,说是你们柳府出了命案,本府这是来查清楚的,何来私闯民宅之说?”州府大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柳铉和柳夫人一眼,随即绕过二人,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而在接了州府的命令之后,捕快也已经早已经打开了房门,方才在烟味儿的遮盖下,血腥味儿被压了下去,而这门一打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柳铉和柳夫人脸色早已经煞白,知道这事情是彻底的包不住了,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大人,果然是有尸体,你看……”捕头指了指房中的床上,看到那死者凄惨的模样,也禁不住摇了摇头。

    州府大人瞥了尸体一眼,却是转眼看向了房间外的柳铉和柳夫人,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柳老爷和柳夫人不是说这房间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那这是什么?哼,我看你们方才放火,怕是要毁尸灭迹吧!”

    州府大人的罪责降了下来,柳铉和柳夫人皆是一怔,心中大叫不好,柳铉忙开口辩解,“不是我们杀的,是柳絮,一定是柳絮!”

    “哦?柳絮?那柳絮人呢?你们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们杀的,而是柳絮杀的?”州府大人眉毛一挑,神色严肃。

    “柳絮她……”柳铉和柳夫人面面相觑,若是他们找到了柳絮,那么便可以将柳絮送官,可是现在……柳絮那不孝女怕是故意给他们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寻不着柳絮,这罪责……莫不是要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该死的柳絮!这下子可是将他们害惨了,方才,州府大人亲眼看着他们企图毁尸灭迹,现在,他们怕是有口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啊!

    “说不出吗?哼,本府看,这人怕就是你们杀的!不然你们怎么会毁尸灭迹?幸亏本府来的是时候,在没有让你们的奸计得逞,来人,将这两个嫌犯给本府押解收关,先关入大牢在说!”州府大人厉声吩咐道,丝毫不留情面。

    柳铉和柳夫人一听,整个人瞬间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已经被捕快牢牢的束缚住,柳铉和柳夫人都急了,“州府大人,冤枉啊,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冤枉啊!”

    “冤不冤枉,本府自有定论,给本府带走!”州府大人再次下了命令,柳铉和柳夫人的反抗哪里有效,狠狠的瞪了州府大人一眼,只能认命的被捕快架着带走。

    二人一路喊着冤枉,心里满是不安,今日,本是柳府迎娶梅家大小姐的大喜之日,可是,他们那般小心翼翼的防范一切差错,却是没有料到,竟是在柳府自己人这里栽了个大跟斗。

    一行人到了柳府前院,却是看到前院伺候着的一些丫鬟家丁形色匆匆,柳夫人猛然想到方才被柳湛抱下去的梅映雪,忙叫住一个丫鬟问道,“少夫人怎么样了?”

    那丫鬟却是皱了皱眉,瑟瑟的道,“回,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受惊过度……小……小产了!”

    轰的一声,不管是柳夫人还是柳老爷,都好似被雷狠狠的劈中了一般,脑袋片刻空白。

    她说什么?少夫人小产了?怎……怎么会?他们刚发现那孩子的存在,怎么就小产了?

    “啊……”一连串的打击,让柳夫人彻底的崩溃了,整个人更是瘫软了下来,凄厉的哀嚎出声,“小产……那……那可是我们柳氏的孙子啊!没了……就这么没了……”

    州府大人也是听到了这消息,心中暗道,这柳家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还真是祸不单行,不过,他倒是乐得看一出好戏!

    “押走!”州府大人再次冷冷开口催促着,而此时,柳府的新房之内,气氛却是分外的诡异。

    柳湛将梅映雪抱回房间的一路上,梅映雪身下的血就流个不停,其间,许是太过疼痛,梅映雪在柳湛的怀中醒了过来,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以及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梅映雪心中满是不安,脑中浮现出方才她在那个房间看到的大哥那惨不忍睹的死状,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

    到了新房之时,大夫也请到了,柳湛焦急的吩咐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可是,大夫一看,却只是摇头,告知二人,胎儿保不住了!

    此刻,梅映雪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手安放在小腹处,脑中浮现出大哥的尸体,下意识的紧咬着牙。

    大哥和她以及凝香,是一个娘亲生的,大哥虽然风流了些,花心了些,可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极其疼宠,可如今却……

    “你们柳家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的大哥……”梅映雪呢喃着,原本呆滞的神色夹杂了些微的疯狂,目光狠狠的瞪向站在床边不远处的柳湛,今日,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是,如今却是这般境况!

    多么的讽刺!她大喜之日,接连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她的大哥和还未成型的胎儿!

    “不是我们杀的!你这女人,不要乱说话!”柳湛的心里也是烦躁得很,方才下人来通报,说是爹娘都被州府大人给带走了,他本要出去,可是却猛然打消了念头,这事情若是沾上边儿,就是自找麻烦!

    他只能忍着,可是,心里却是极其的不甘!

    今日接连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现在听了梅映雪的话,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梅映雪嘴角浮出一丝轻笑,丝毫不掩饰讽刺的质问道,“不是你们柳家杀的?不是你们,那为何你的爹娘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我大哥死在了你们柳家,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亲眼看着,你还想抵赖不成?不行,我要告诉爹爹,我要把事情告诉爹爹!”

    梅映雪目光闪烁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刚一有所动作,柳湛却是大步上前,坐在床沿,双手握住梅映雪的双肩,狠狠地的将她压了下去,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敢!你敢告诉你爹试试!”

    柳湛厉声的威胁让梅映雪瞬间懵了一下,她所认识的柳湛是温文尔雅的,从来都不曾对她大声说过话,是那般的疼惜,而眼前的柳湛……

    “我偏就要告诉我爹,你能把我怎么样?”梅映雪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堂堂梅家大小姐,素来得天独厚,鲜少怕过人,而眼前的柳湛,更是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某处,梅映雪也是紧咬着牙,坚定的迎上柳湛冰冷的眸光,心里更是气愤,她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阴狠。

    “我能把你怎么样么?”柳湛俯身靠近了梅映雪些许,握着她双肩的力道也是紧了紧,那力道,让梅映雪痛得皱眉,那感觉,好似下一瞬,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捏碎一般。

    默了片刻,柳湛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句,分外的凌厉,“你若敢说半句不该说的话,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和你那大哥,还有刚刚流掉的孩子一样下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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