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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风流txt下载     红色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影城

    只要能维持基本运营,影城的建造,便没有问题了。

    毕竟,影城看重的是未来,前期数亿的投资,未来必定能换回高额的利润。

    话说回来,要兴建影城,也不是薛老三说兴建就建的,上亿的投资,必定需要计委,经委的双重堪合。

    薛向除了在经济利益上,有充分的理由,说动中央,资本构成,也是重中之重,毕竟股份制,才在京城试点。

    他在德江也搞一个,未免有骇物议。

    不过,京城的那个百货公司,是在原来国企的基础上,施行股份制。

    而薛老三的这个影城,完全不涉及到国资问题,而是另起炉灶。

    最重要的是,新组建的影城,是地方占了绝对控股权,且按照投资比例来看,德江这边除了六千万的投资,就是万余亩的土地,而外资方,总计投入九千万,不过占了百分之四十九。

    换句话说,薛老三拿万余亩土地,就换了至少三千万。

    放在今天,万余亩土地,只卖了三千万,当官的非得被泼大粪不可。

    然,在时下,土地有什么价值,万余亩土地能卖三千万,那是了不得的政绩。

    更何况,出卖的并不是什么良田,而多是沙石地,以及数千亩的山坡,这些破地方,平时看着就碍眼,能变废为宝,谁也不能说薛向半个不是。

    有了经济利益和控股权,双重在手。这笔巨额投资,要通过中央的审查,自然毫无问题。

    话至此处,问题又来了,你薛向随便万余亩荒地,就卖了三千万,是不是当投资商是傻子。

    的确,投资商不是傻子,能做大商人的有几个傻子。

    就拿影城的两方外资来说,一个是李、陈二位老板。一个是长江实业。

    李、陈二位老板是谁。那是薛向使出浑身解数,从梅山,银山两处虎口夺食而来。

    几番波折后,双方已然成了老朋友。或者说。如今倒是李、陈二位求着他薛老三的时候多。毕竟,投资已然落定,地方官员若不配合。分分钟就能玩死投资商。

    亏得薛老三主政德江,才有了李、陈二位的如鱼得水。

    是以,听闻火电厂上马,薛向遭遇政治危机,李、陈二位倒是比薛向更着急。

    话说回来,火电厂若真上马,这二位正大赚特赚的风景区的买卖,还能持续多久,翻翻日历大概就清楚了。

    待弄清了薛老三的反击之意时,这二位二话不说,便决定再度投资,除了保住薛向留在德江,以及保存风景区的产业外,最重要的是,听了薛老三一番分析,二人便是想不砸钱都难。

    而另一位投资商,长江实业,和薛老三扯上关系的时间就更早了。

    昔年薛老三领着小妮子去港岛给大宝治病,第一桶金便是在长江实业现任董事局主席徐明远身上掘取的。

    靠着知悉这位后世华人首富的发家史,在其运作和黄系重组上,薛老三的风险投资,获得了巨额回报,也就有了盛世中华的启动资金。

    因为此事,薛老三和徐明远也才有了交际,再后来,因为港岛斗宝,徐明远便才在那时和薛老三结识。

    今次,薛老三为救小妮子,跟周道虔请假,便打着去港岛招商的旗号。

    当时,打造影城的规划,已全盘在薛老三心中想透,救得小妮子后,他便顺势将此事办了。

    说来,盛世有天量资金,拔根毛下来,都能塞得德江天空密不透风,可薛老三不愿盛世卷入复杂的政治。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盛世的力量。

    不选择盛世,他便想到了徐明远,一番沟通,徐明远倒是极好说话,约薛老三吃了餐饭,整个事儿,便定了下来。

    当时,薛老三还很诧异,如此精明的商人怎么对投资之事,如此轻浮随便。

    待得告别之时,徐明远一句“待我向安远将军问好”,薛老三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位是在对老爷子做政治投资。

    要说,薛老三这回却是想得差了。

    的确,像徐明远这等大国商,身后怎会没有精研政治、经济的团队,大陆已然开发,徐氏是不可能放过这块商业处女地的,研究大陆的政局,是绕不开的。

    徐明远的政研室的确很看好薛安远的未来,但更看重的却是他薛老三的未来。

    徐氏这几千万,不是压在薛安远的身上,而是压在了他薛老三的身上。

    正是有了这番前因后果,才有了影城这笔巨额投资的问世。

    可以说,薛老三一早就布局好了,老早就可以发动。

    熟料,邱跃进却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要冲他薛老三出手了。

    索性,薛老三就按兵不动,静观邱跃进上窜下跳地表演,以及蔡行天, 邱跃进在一边的载歌载舞。

    等到这帮人表演到了最**,他才猝然发动,一巴掌将邱、蔡等人扇懵了。

    却说,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李春芳介绍完情况,全场久久无声,这一刻,任谁都知道蔡书记败了,败得完全、彻底、毫无余地。

    因为蔡行天今次力主推行的两大议题,注定要统统被推翻。

    首先,火电厂项目在影城的巨额投资之下,注定夭折。

    毕竟,此前还可以说什么火电厂项目的经济总量巨大,环境保护就必须为经济的发展退而让路。

    可如今,这个影城的项目若是上马,火电厂还好意思提什么经济总量巨大么?

    显而易见,该影城打造成功。绝非只起到单纯的依靠影视拍摄,获取场地租借费的作用,可以想见,未来德江的影城必定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依托翠屏——玉女风景区,两者优势互补,可谓相得益彰,正是最完美的产业组合。

    到此之时,不知多少常委心中齐齐浮现了,薛老三曾经在《南国早报》上关于城市经济模式定位的说法。

    的确,如今的德江的城市发展定位。已然很明确了。

    那就是。以旅游经济为先导,带动上下游十几个行业共同发展。

    在这个大格局之下,任何有损于旅游经济的项目恐怕都得统统让路。

    第二个议题,便是蔡行天身挟南老的指示。要调薛向离德江。

    可就是傻子也看清楚了。眼前这巨大的阵仗。便是那位薛副市长折腾出来的。

    要调薛向离德江,那近两个亿的投资,找谁去拿?

    便是南老。听说了此间发生的一切,恐怕也得立即打电话过来收回成命吧。

    场间沉寂了不知多久,省保密局局长霍光北快步而入,凑到蔡行天耳边,小声道“蔡书记,红色一号电话。”

    ………………

    京城的秋天大概是最不让老京城们乐意的季节,风多沙多,太阳出 来的少,平日出门一趟,傍晚归家,抖落抖落外衣,能抖出一小抔土来。

    当然,光抖落不行,少不得还得拿鸡毛掸子狠狠抽打几下,一件衣服才好搁家。

    今日的天气倒是极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邱家大宅内的消夏亭更是宜目宜耳宜鼻,鸟鸣秋秋,花香阵阵,放眼望去,尽是绿涛。

    此刻,邱老爷子,邱鹏举,邱跃进三人皆安坐于亭内,烹茶闲谈。

    这是邱跃进折回邱家的第三天,今晚八点的火车,他必须得返回德江了,因为那里还有更大的场面需要他主持。

    临行在即,邱老爷子平素便是再作端庄严肃,此刻也不由得舐犊情深,依依不舍。

    是以,今日邱老爷子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便在家专陪着邱跃进,上午祖孙三代一块儿去爬了回长城,中午在和平饭店吃了顿农家菜。

    返回家中,便在这消夏亭中坐了,老爷子有很多的话要对邱跃进讲。

    邱跃进接过卫兵递来的一壶茶水,小心地替邱老爷子和邱鹏举将茶注上,茶汤红亮艳丽,清香扑鼻,入鼻,那香味又化作绵软淡雅,回味无穷。

    “咦,这是什么茶,怎么从来不见爷爷拿出来喝过?”

    说着,邱跃进便端起自家那杯,浅浅嗫了一口。

    茶刚入舌,霎时便激得无数味蕾活跃起来。

    温烫的水分子,好似欢悦的舞者,在舌尖奔腾跳跃,次定入喉,刹那间,满腹生香,好似千百个毛孔都张开了。

    “好茶,真是好茶,我从来没喝过这样的好茶。”

    见多识广,性好奢华的邱衙内也不禁感叹这杯奇绝至极的香茗。

    “你小子,慢点儿喝,这好茶可不是像你这般牛饮鲸吞的,要细细地品。”

    邱鹏举笑骂一句。

    邱跃进哼了一句,转头,冲邱老爷子笑道,“爷爷,我这都要走了,您不送我点什么呀,别的我就不要了,今天喝的这茶,您就赏我二斤吧。”

    “二斤,你小子也真敢开口。”

    邱鹏举笑道:“我就明白告诉你吧,你喝的这茶叫武夷山大红袍,不对,按照季老起的名字,这叫极品大红袍,老爷子一年也不过五两之数,你小子张口就要二斤,不如去抢。”

    “五两?大红袍我也喝过,哪里见过这么金贵的,以爷爷的身份,怎么才得这么一点儿,二叔,你告诉我,这茶在哪儿弄的,我去帮爷爷取来。”

    邱跃进跃跃欲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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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发,11月一整月,1号凌晨会把存稿一次放完

    想写蛮多,却不知何如下笔,定时足量更新,感觉比说更有力度~

    想见江南

第一百九十章 认错?

    的确,在他看来,凡间俗物,无论贵贱,只要他邱衙内想要,又有什么是拿不到手的。

    “坐下,还是这么毛躁。”

    邱老爷子喝斥一声,忽然,叹了口气:“说到这茶,倒有些惭愧。”

    邱跃进不解,方要出声,邱鹏举分说道:“这极品大红袍,每年都是安远同志拿过来的,每家分那么几两,一连送了三四年了,说来,咱们倒欠了薛家不少人情,今次你小子没轻没重,狠狠给了薛向一棒子,让老爷子心生感慨,你看看你小子,尽不做人事,今后下去了,可再不许这样耍浑,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多办点实事,不比别的什么都强?”

    邱鹏举的话,邱跃进完全没有听进耳来,他听进的只是薛老三又有件绝好的东西值得他去惦记。

    心中依然开始咬牙,思忖着薛向离开德江后,他邱某人又该如何施法,炮制。

    邱鹏举见他面色不善,知道这家伙怕又没安好心,敲打道,“跃进,该交代的,你爷爷已经跟你讲透了,三件事。第一,踏实做人,第二,沉稳为官,第三,多读几本好书。”

    “你不是一直愿意拿自己跟薛家老三比较吗?论聪明才气,我看你们不相上下,但他唯一胜过你的便是肯学习,多读书,薛家老三的才华,文章,在党内是有名的,未来的国家建设需要更多的知识型官员,虽然目前。中央在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可要想走得更到,飞得更远,得时刻不忘给自己充电。”

    “你呀,唯一的短板,大概就在读书上面了,这回你回云锦,对班子里的成员不要做大手术,按部就班,蜀香王做的不错。你这个书记萧规曹随。坐享其成就够了,至于那个火电厂项目,虽说是你牵的头,可媳妇儿引进门。媒人扔过墙的事儿也是常有的。你也用不着瞎往里面搀和。做出了成绩自有你一份,出了问题,有省里解决。所以呀,还是你小子眼光贼,挑了个好捞政绩的地方。”

    “既然云锦是个捞政绩的好地方,那你闲暇的时间就多,那么你多出来的时间干嘛呢?不是让你小子整天在迎仙阁醉卧闲饮,有空了就到山城大学进修进修,充充电,你那张高中文凭,现在看来是够了,可时代在不断发展,国家的教育事业已经搞上来了,人才迟早会喷涌,不抓紧学习,就有可能被人甩到后面去呀……”

    邱鹏举有两个儿子,但最看重的还是邱跃进这个侄子,又因这邱跃进自幼丧父,从小就跟他长大,反倒是邱鹏举给邱跃进的关爱,远较这两个儿子为多。

    此刻,邱跃进即将离京,远赴云锦,游子出行在即,父辈难免心中不舍,谆谆教育一番,虽显得婆妈,但足见感情。

    邱跃进心中感动,点头道:“二叔,我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主持云锦的局面,绝不会比薛向干的差,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但愿如此。”

    邱鹏举端起茶杯,笑道:“爸爸,跃进,来,咱们以茶代酒,来干一个。”

    邱家爷孙三人,方把茶杯举起,邱鹏举的大秘葛光行色匆匆,从绿意葱茏处转了出来,快步上亭,伏在邱鹏举的耳边,便要言语,却见邱老爷子重重一顿拐杖:“说,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这样咬耳朵。”

    葛光赶忙欠了欠身子,说道:“老首长,德江那边出了新变化,薛向怕是走不了啦!”

    一道闪电射来,邱跃进眼睛只觉一花。

    “胡说,老葛,抽哪门子风,南老都首肯的事,谁敢推翻?”噌地,邱跃进便站起身来。

    他的确不希望薛向离开德江,可看葛光的意思,薛老三那猴子竟想翻盘,门儿都没有

    “怎么回事,小葛,你慢慢说来。”邱鹏举挥了挥手,示意邱跃进稍安勿躁。

    葛光便将他收到的消息,也就是蜀中省委常委会上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尽数道将出来。

    他话音落定,邱跃进一张小脸憋成了绛紫色。

    邱鹏举微眯了眼睛,右手食指指节快速抖动,轻击着桌面,良久,忽道:“能人所不能,后发制人,倒是薛家老三一贯的行事手法,安远将军家的这个侄子真是不简单啊!”

    局势翻覆,邱鹏举并未暴怒,或者说葛光爆出这个消息,他心中虽然震撼,却也并不失望。

    在他看来,德江的那场风波,闹得虽然有点大,可归根结底,不过是薛向和邱跃进两个孩子之间的斗法。

    胜故欣然,败则无伤大雅!

    邱老爷子静静品茶,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忽的,他将茶杯在石桌上搁了,平静地看着邱跃进道:“跃进,说说你的想法,有什么说什么,用不着憋着藏着。”

    “好,这是爷爷您让我说的,那我就直说了,薛向这混蛋,摆明了是阴我,他处心积虑策划了一切,就等着要我好看,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谁不知道那红楼梦手稿,定是他早早准备好的,得了如此重宝,这人竟然私下珍藏,关键时刻又倚为利器,用它来阻碍火电厂上马,此等小人,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我跟他势不两立!”

    说着,邱跃进胸膛不住起伏。

    的确,他真的是太失望了,也太入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连南老都首肯的事还能被推翻,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是巨大的。

    这会儿虽然大骂一通,发泄一番,可两位长辈在此,他心中那比这道出的言语还恶毒无数倍的话却不得出口,搅得他心肝一阵阵抽搐着疼。

    邱跃进话音落定,邱老爷子忽然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跃进你就回来吧,到京大念念书去吧,你这性子呀……哎,还是小孩子嘛。”

    邱老爷子此话一出,好似数九寒天一桶冰水浇下,瞬间将邱跃进那滔天怒火浇了个干净。

    的确,此败虽然惨重,对他邱某人来说,并非是致命的。

    若是离开德江,回京大念书,那他就真的一点翻转的余地也没有了。

    “爷爷,我,我错了,我太冲动了,您,您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听二叔的话,好好做人,踏实为官,多多读书上进。”

    事已至此,邱跃进除了求饶认错,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知晓邱老爷子不似邱鹏举,这是个严厉冷酷,极重家法的家主,跟老爷子打亲情牌或是撒泼耍赖,皆是无用。

    “哦?你知道错了,那你跟我说说你错在何处。”

    邱老爷子盯着他,虎目生威。

    邱跃进哑然无言,他哪里会真的认为是自己错了,在他的认知里,完全是薛老三先招惹的他。

    此刻邱老爷子问他错哪儿,他无言以对。

    眼见着邱老爷子便要转身离开庭院,邱鹏举伸脚在桌下重重踩了邱跃进一下,霎时间,邱跃进福至心灵,想起来邱鹏举方才的劝慰,他便顺着邱鹏举的话说了下去。

    “爷爷,是我一时太过气盛,现在想来,即便是薛向赢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嘛,就算火电厂项目无法在德江上马,蜀中随便换个行署,也定然有它的安身之地,从这个角度上讲,火电厂项目终究是我引进蜀中的,若算政绩,少不了我一份。”

    “此外,薛向要在德江新建影城,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以他对云锦付出的心血和情有独钟,再加上云锦和翠屏——玉女风景区相隔极近,那个投资巨亿的影城,势必仍旧落足云锦,而我仍旧是云锦的书记,他薛向愿意往云锦引项目,那也是在为我的功劳簿上增添彩墨啊,我又有什么损失呢?

    “就像二叔说的那样,我就是袖手不管,安心读书,时日一到,我功劳簿上仍旧满满,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我更舒服的官了吧,方才是我想得错了,太把薛向当一回事,总之,以后他薛向过他的,我过我的,德江这么大,又不是盛不下我们两个。”

    “再说,我和薛向共事的机会恐怕也就这几年,时间一到,大家各奔东西,彼此再不碰面,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就是了,我又何必焦急烧心,爷爷,方才是我想得左了,太过心胸狭窄,我向您道歉。”

    说着,邱跃进深深向邱老爷子鞠了一躬。

    的确,不得不说邱跃进有副灵巧的脑子,他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逻辑严密,再加上表情又诚恳,邱老爷子也不得不信,拍拍他肩膀道:“你能想到这些,我很高兴,做官啊,不可能是一帆风顺,遇到那些迈不过的坎儿,爬不过的坡,咱们绕道就是,天下的路多着呢,一条路被堵死了,还有其他的路,若是在这一条被堵死的路前死命较劲,你会发现,除了虚耗光阴,白白费力,起到的作用不大。”

    “待你再抬头时,那些曾经在你身后的人,恐怕已经远远越过你去,说到这里,我得再提醒你一句,少跟那些爱搞阴谋诡计的小子来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当他好心帮你,其实人家不过是递给你一杆枪,坐在背后安静看戏,你赢了,他收获猎物,你输了,他就当看了一场好戏,跃进,你告诉我,你愿意当这样的蠢人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江时会

    邱跃进懦懦点头,汗如浆出,他自然知晓邱老爷子口中的“那小子”所指何人,若是他的思想没进入魔障,说不定会幡然醒悟。

    可他早对苏美人生了执念,邱老爷子这番言语自难入他耳来。

    不过,做须做全套,邱老爷子话罢,邱跃进又是一番通情达理,知情明义,深受教诲的表态。

    一时间,因为老董带来的惊天消息所聚起的乌云,似乎轻易地在这祖孙三人头上散开了。

    ………………

    江汉省省委一号办公室内,老书记邓永加安坐在宽大的真皮靠背椅上,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墨色的办公桌,身前左右各竖着一面鲜艳的党旗,国旗,整个人慈祥极了,可这慈祥之中,透着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上,省委组织部长邱明义安坐喝茶,邓办大秘许兆国安静地站在距离办公桌不远的位置,若用皮尺去卡,便会发现,这个距离整整一米远,不多不少。

    这个距离,既让老书记有独立的私密空间,又能方便书记有召唤,能第一时间奔到身边处理。

    若非干老了的秘术的,谁又有这个本事。

    室内除了此二人外,还有一位身材中等偏矮、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正捧着一份文件,逐字逐句地诵读,显然是在向邓书记回报工作。

    听着这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吐字清晰的言语。邓书记频频点头,面带微笑,待那年轻人读完,竟激动地站起身来,连说三个“好”字,“明义啊,早就听说你麾下出了这么一位精兵强将,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触,今天方一见面,倒给我老头子露了一手。不愧是歌洋同志的门第。这叫虎父无犬子,家学渊源啊。”

    话至此处,那中等身材的年轻人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现任的江汉省委组部副部长江朝天。方才他向老书记邓永加汇报的正是他上任以来。潜心研究创立的干部任免公示制度规划纲要。

    邓永加听完。对江朝天的这个公示制度赞赏有加。

    老书记指出,当前,党内提拔任用干部。一直是一个重点、难点,每每到了有干部要提名任用之际,不是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就是检举信成山成海。

    所谓“一张邮票八分钱,劳动纪委查几年”,不就是说的这些追名逐利之辈为了官升,做出的下作事吗么?

    有了这个公示制度,就很好了嘛,提名谁,大家明明白白,有什么问题,就在公示期内,向组部反应,如此一来,倒能扼杀这种歪风邪气。

    邓永加对江朝天的评价极高,安坐在对面的省委组部部长邱明义,亦是没口子夸赞。

    说来,江朝天不过是江汉省委组部排名靠后的副部长,以他的级别,即便是提出了这种具有开创性的动议,归根结底也得先在组部范围内讨论,而讨论过后,这种创举多半要打上集体思考的标签,也就是说,大部分功劳要被分润出去,至少邱明义这个一把手,能轻松地能将大半功劳揽入怀中。

    然,邱明义没有这般做,而是极力推荐江朝天来亲自向省委一号邓永加汇报。

    其中关爱之情,提携之恩怎么分说也不为过。

    是的,江朝天头顶的歌洋同志的光环,又年纪轻轻便高居了省委组部副部长一职,注定前程远大,未来光明。

    谁不愿意向他靠近?

    更难得的是,这家伙不像蜀中那么位薛衙内,热情如火,嫉恶如仇,有歌洋同志的言传身教,自小熏陶,他更精善官场艺术,更懂得和光同尘。

    来省委两年,上上下下就没有不说他好的,便是王兆国这个曾经听说要下来个衙内,就忍不住皱眉毛的上官。

    不到两三个月,便待他亲若子侄,这边是江衙内的能力。

    邓书记很是夸赞了江朝天一会儿,拍板定了调子,要江朝天再仔细将刚才那份报告归纳整理一遍, 上交省委办公厅,稍后由省委办公厅秘书班子加以润色,便要以省委的名义在全省范围内,以文件的形式下发讨论,若讨论通过,该项创举,便将率先在江汉省内试点。

    江朝天礼貌地应和着邓书记的夸赞,脸上丝毫不见骄矜之色,似乎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就似喝了口白开水一般,待见邓书记抬手看表,他便主动地提出告辞。

    邓书记笑道:“的确有些忙,待会儿国光首长还要召见,我就不留你了,听说国光首长办公室的那位时副主任和朝天你是京城的旧友,你就代表省委帮忙接待一下那位时副主任,你们两位旧友也好借此机会亲近亲近。”

    江朝天点头应下,便退了出去。

    一路行来,无数衣冠楚楚的男女干部和江大衙内含笑打着招呼,更有那年轻的女郎面对江朝天的含笑回应,脸上不禁生出红霞。

    的确,这位江部长可是省委大院内有名的钻时王老五呢,不知多少适龄女郎对他芳心暗许,虎视眈眈呢。

    折回办公室,江朝天便迫不及待地奔向办公桌上的电话,据他估算,蜀中的那场大战也该在这个钟点落下帷幕了吧,他急于知道战役的结果。

    尽管在他心里,结果已经是注定了的,可不听到那位向部长的亲口通报,他终究难以安心。

    不成想,他方一拿起电话,一条黑色西裤搭配着一件精致小翻领夹克的时剑飞敲响了半开的办公室大门,含笑立在门边。

    “江部长,您可是真不够意思啊,老朋友下江汉,都到了你的地头上,你还跟我来个避而不见,这岂是待客之道?”

    江朝天放下电话,含笑上前,当先伸出手去:“哪儿,哪儿,我哪是不想接待,而是你时主任高山仰止,我不敢高攀,如今你伴驾君前,你不召见,我这个穷亲戚哪敢随便往前凑啊,再说,就是想凑也凑不上去啊。”

    时剑飞开怀大笑,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摆:“行了,行了,咱们兄弟俩就不来那酸文假醋的一套了,怎么着?你江部长在江汉工作得可还顺利?据说咱们那位薛老弟在江汉可留了不少人马,想必你江部长这两年,没少受咱们那位薛老弟的招呼吧。”

    时剑飞此来,是随国光同志下汉江视察。

    原本,国光同志此次下江汉该是由国办的刘主任陪行,然,时剑飞存心一会江朝天,便使动手段顶缺而来。

    他实有要事和江朝天共商,而这要事自然还归在薛老三身上。

    这不,他三两句话一扯,便转到了薛老三的身上。

    见时剑飞提到薛老三,有没有使动他留存在江汉的人马与自己为难,江朝天心中也是一动。

    昔年,他调来江汉这个薛向工作了不少日子的老营,心中未尝没有提着警惕。

    在他想来,到了薛向的老巢,难免要被那小子使动手段,为难一番。

    然,实际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踏入江汉这两年来,薛系人马几乎和他从未交集。

    在江朝天想来,许是薛老三不屑于使这等低级手段,想要在未来和自己相遇的正面战场上,发动对自己的进攻。

    如果薛老三知晓江朝天这般高看自己,说不得就得捧腹了,他不是没想过在江汉给予江朝天阻击,可细细分析一番,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的确,他在江汉自有一番势力,不说靠山屯所在的安陆县,他薛老三人手众多,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以靠山屯管委会为发源地,不知道多少干部从中走了出来,凡从此间走出的干部,毫无疑问,自然打上了他薛向的标签。

    单说赵国栋这位昔日的荆口地委书记,如今已然高居江汉省省委副书记兼常务副省长,乃是赫赫有名的江汉省政坛大佬。

    如果薛老三真有心要在江汉给予江朝天阻击,只须使动赵国栋,江朝天便有的折腾。

    只是薛老三清楚,以江朝天的手段和背景,绝对不是赵国栋一行可以对付的,兼之他身在省委组部,深藏大院机关,想要针对,也尤为困难。

    再者,若赵国栋一行和江朝天起了冲突,即便是稍稍打击了江朝天,赵国栋一行也必定受创不轻,作为薛老三好容易在江汉省培植出的势力,未来作为逐鹿中原的重要棋子,他薛老三当然不愿就此损毁。

    可以说,薛老三没在背后使力针对江朝天,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

    若江朝天像他在德江这般遭遇邱跃进的攻击,且到了他这般危急存亡的关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狠狠踢江朝天一脚。

    “哦?说到薛老弟我倒想起来了,他最近在德江闹出的风声不小嘛,几家报纸都快对此展开论战了。”

    江朝天自然知晓时剑飞所为何来,索性也不跟他绕圈子,径直转上了正题。

    “我只当你江部长都忘了咱们的小老弟了呢,既然大家都挺关心他,那就摊开了说呗。”时剑飞笑着接过江朝天递来的香茗,品了一口,翘起二郎腿,在喧软的沙发上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演习

    “摊开了说,怎么摊开了说,还说薛向的事儿?”江朝天笑着问。

    “明知故问,你江部长啊什么时候才肯坦率一点哦,”时剑飞笑笑,点燃一支烟,接道:“咱们的薛老弟这回算是遭遇了滑铁卢,离开德江已成定局,你江部长帮着参谋参谋,下一步薛老弟会调到何方?”

    “怎么?你时主任又想提前布下龙门阵,等着薛老三来钻?”

    江朝天何等人物,怎么看不透时剑飞的来意。

    “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好奇罢了,据我分析,咱们的那位薛老弟经此一劫,怕是不会在外打拼了,就算他肯,他背后的那帮老头子怕也决不允许,如此算来,他的去出就很有限了。除了回京城部委,就剩下岭南,吴中,辽东,江汉等地,回京城部委,少不得和我撞上,回地方,则来江汉的可能性最大,那时,你江部长不得好好招待?”

    “我这是未雨绸缪,咱们那位薛老弟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哥我是矮子不装高个儿,单打独斗,我还真干他不过,所以就提前跟你江部长打个招呼,若是今后我和薛老三撞上,你江部长可别袖手旁观才是,当然了,若是你江部长和薛老三对了,我时某人一定义不容辞。”时剑飞干脆将牌摊开了。

    的确,和江朝天一样,薛老三火箭一般的势头,让他处处警惕,时时忧心。

    时剑飞也是个极度自负的家伙。在外人眼里,乃是披着无上光环,高高在上的凤凰,可偏偏对上薛老三,他心中有些打晃,那种自负也就摇摇欲坠了。

    他今次下江汉,亲见江朝天,便是为了定下这个攻守同盟。

    毕竟,今次邱跃进和薛老三一战,他和江朝天在背后推波助澜。取得的效果极是良好。若这种合作能延续下去,自然再好也没有了。

    他也相信江朝天是个明白人,当能看出薛家老三那骄阳腾空,光芒万丈的势头。若此时再不加以遏制。以后怕是想遏制也没了力气。

    二三十年后。若混成了薛老三的门下人马,反得听薛老三命令,他时某人自问无言以对天下。他相信江朝天亦有这般感觉。

    同是二代出类拔萃的子弟,各是自家圈子里的领袖,谁又愿意落后于人?

    果然,江朝天痛痛快快地出手来,“你时主任的指示,我照做就是,今后和衷共济,共度时艰,只要你时主任的话,我江某人就是再困难,也一定帮帮场子。”

    啪,时剑飞重重一巴掌接住了江朝天伸来的大手,在薛老三强大的压力下,宁汉就此合流。

    就在这时,叮叮……江朝天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心念一动,脚下加快,三两步便行到桌边,接起电话。

    “向叔叔吗?”

    江朝天猜得极准,电话果然是向问天打来的。

    “是我,朝天,那个……”

    电话里的向问天声音有些沙哑,言语犹豫,江朝天隐隐嗅到意思不好,嘴上道:“向叔叔,有什么问题您慢慢说,我听着呢。”

    向问天那边沉吟许久,终于吐出一番话来。

    江朝天挂了电话,使劲甩了甩头,一摇三晃地跌回沙发,抱着膀子便不言语了,时剑飞心头浮起一阵阴霾,朝江朝天处挪了挪屁股,推了推他,道:“朝天,到底什么消息,跟薛老三有关吧,我都听见德江两个字了,是不是,薛老三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江朝天抽搐了几下嘴皮,吐出三个字来:“红楼梦。”

    “什么红楼梦,你说清楚嘛,到底怎么啦?”

    江朝天满脸苦笑,叹息一声道:“时主任,咱们这回怕又枉作小人了,呵,打死我也想不到,小时候收破烂还有这等好处,早知道我也不去什么机关部委锻炼了,满四九城去收破烂不是正好。”

    江朝天心中的确苦闷不语,向问天那边情况一说,他甚至连那红楼梦是薛老三何时弄来的都猜了个明白。

    毕竟,从早些年他就开始关注薛老三,知晓未入仕途的薛老三,就是个四九城的大混混,平素满世界地收些破烂,倒腾些小钱。

    这红楼梦原稿恐怕就是当年这小子倒腾到手的,阴差阳错,时隔近十年,那堆破烂竟在关键时刻,挽救了薛老三的仕途,这他妈跟谁说理去。

    时剑飞听不懂江朝天的自嘲,却看出来了局势大概又向崩溃的方向去了。

    他弃了江朝天直奔电话,电话通了,没说几句,时剑飞握着的电话便脱手而出,重重砸在了厚重的办公桌上。

    时剑飞一张白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瞬血红,欲燃。

    嘭地一声响,时剑飞抓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翠玉色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杯碎水溅。

    江朝天霍然而起。“青三代官窑翠玉盏,时价三千五,时主任,你赔!”

    ……

    苍茫的黄土地上,西风遒劲,风沙万里,晨曦中,一辆辆绿皮装甲车,轰轰隆隆,汇聚成海,如浪潮一般向远方滚去,霎时,这钢铁洪流,便在苍茫的黄色天地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绿线。

    天上战机轰鸣,地上数不清的全副武装的精壮战士,各自分列从队,或潜入高山,或隐入丛林,或以小分队的形式进行着穿插分割。

    三二五高地上,立着一个宽大的帐篷,帐篷周围层层叠叠布满了警戒的卫兵,几台大功率的发电机,滴滴答答,链接着各处传来的无线电波,报讯声此起彼伏,剧烈地挑动着人的神经。

    薛安远手拿着高倍望远镜,凝视着前方,新制的将官服肩章位置三颗金色的五角星,是如此得光彩夺目,在他的身后,簇拥着十数位精壮军汉,皆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每人肩头皆是将星闪耀。

    原来,及至今日,薛安远那份关于恢复军衔的报告已然在军委会上全部通过,全军恢复军衔工作和换装工作已然全面展开,薛安远作为国防部的最高指挥官,以及南征之战以来的赫赫战功,和实际的国防现代化进程的主要领导者,外加政局,军委双重身份,挂上三颗将星,是毫无疑义的。

    此刻,薛安远在京畿某装甲部队,视察陆空协同作战,实战演习。

    前方的天空,忽然十数架岭南军工所新研制的魔龙轰炸机,出现在视线里,战机呼啸着俯冲,猛地丢下一个个巨型炸弹,顿时,一片丛林深处,爆出无数的红蓝烟雾。

    嗙!!!

    薛安远宽大的巴掌落在简易行军桌上,顿时,桌上的水杯,钢笔,作战图齐齐一跳,场间十数位将军,条件反射一般,齐齐立正,目光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位威严的上级首长,等待训示。

    “这仗是怎么打的,哪个糊涂蛋打的,命令梁敬业火速见我,他娘的怎么给老子带得兵,堂堂一个装甲师交给他,他就给老子训练成这个样子。”

    薛安远怒不可竭!

    平素为人,他虽性情温和,大气质朴。

    可一旦投入到工作和战场,血火锻炼出的野蛮魂魄和作风,便开始了作用。

    话说回来,他就是对这帮兵头客气,这帮军汉也不适应,军队这个大熔炉熔炼出的都是些热血气壮的汉子,听不懂“你好,谢谢”之类的文明用语,反而更适应“他娘的,王八蛋”

    薛军委震怒,前线指挥作战的365装甲师师长梁敬业,屁股后面像着了火一般,短短五分钟,便从前线蹿了回来。

    进得门来,梁敬业顶着一张不知是涨红还是晒红的糙脸,冲薛安远敬礼问好罢,便低了脑袋,一言不发。

    的确,他有些无地自容了,方才的一场伏击战,本是他365师的高光时刻,前方的尖兵已经引着对面的226炮团进了伏击圈,只待他一声令下,隐蔽在洼谷之中的365装甲师立时便能如钢虎铁豹一般,扑出谷来,就地将敌人消灭。

    可不知怎么的,对方的侦察机好似长了眼睛,竟先发现了隐匿得无比完美的365师。稍后侦察机叫来了敌方的轰炸部队。

    一番猛烈的轰炸,365师损失惨重,若非后方紧急叫停,这会儿整个365装甲师只怕全部报销了。

    遭遇了毁灭性的的惨败,上级首长骂什么他都只有接着的份儿。

    “梁敬业,说,你给老子说,你这仗是怎么指挥的,别跟老子装死,堂堂一个装甲师,五分钟没有,就他娘的报销了,都像你这样败家,老子还裁什么军,都送给你梁敬业败去吧!

    因为薛老三的事,薛安远这几天心情本就不好,梁敬业今天恰好撞在枪口上,被薛安远狠狠一通训,只训得额头汗如雨下,摇摇欲坠。

    帐篷内的其他十几位观战的重量级将领也各自闷头不语,心肝乱颤,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引起薛军委注意,被作了靶子。

    “报告。”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报告声。

    薛安远挥了挥手,立时便有卫士领着来人进了帐篷。

    来人正是365装甲师的参谋长卫利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各种不服

    卫利刃敬了军礼,立正道,“报告首长,方才的情况已经摸清了,有个战士违背军令,行军壶里灌满了开水,被天上的侦察机用红外热感应探了个正着,才导致我方得埋伏被发现了,遭遇这毁灭性打击。”

    弄清了战败的原因,梁敬业悄悄擦了下额头,心中稍稍舒了口气,总算不是因为自己排兵布阵出了问题,就冲这个,薛军委总不能剥了自己这身军装。

    瞧见梁敬业悄悄抹汗,薛安远心中的火苗子又窜了起来。

    “猪,蠢猪,蠢猪似的将军带的蠢猪似的兵,你梁敬业不要心存侥幸,觉得就是一壶水没什么,就这一壶水毁了一个装甲师,不好好检讨反省,老子撤你的编。老百姓省吃俭用,攒些钱支援国防建设容易吗?真打起仗来,就像你这么整,一个装甲师,几千万人民币,五分钟就烧了,你梁敬业舍得,老子还舍不得……“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随行的京城军区副司令员曹梦河本也是想让薛军委消消气,替梁敬业分解了几句,哪里知道火苗子又引到了他的头上,被薛安远一阵训斥,弄了个脸红脖子粗。

    薛军委军中资历并不深厚,但这不深厚是相对于那些已经退役的老将老帅们来说,现役将军中,还在带兵的五五将军,除了薛安远,两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再加上这位薛军委,战功卓著。重权在握,如此资历,功劳、权柄一样不缺,未来上升的势头又极是明显。

    是以,军中战将对其极为敬畏,即便是军区一级的首长,若是哪里出了问题,薛安远的耿直性子也是该训就训,长此以往,倒是为薛安远积累了极大的威望。

    军中将校对其的敬畏。丝毫不逊于那仅存的几位老帅。

    一场乌龙戏。让薛安远大为光火,十几位将校正被训得下不来台面,帐篷内的红色保密电话忽然响了,话务员接通电话。很快便向薛安远递来。

    薛安远接了电话。说了几声便挂了。

    场间的十几位将校皆听得分明。薛纪委是有了紧急事务,要离开了,大家心中好似卸下了千斤巨时。齐齐舒了一口气。

    哪里知道薛军委方走出帐篷,忽又折了回来,指着众人道:“都给老子回去整顿,下次我再来看,如果还是这样的搞法,就别怪老子临阵换将。”

    “是。”

    帐篷内爆发出山本海啸一般的应承声。

    ………………

    薛安远方推开大门,薛平远便从堂屋冲了过来,远远便道:“大哥,你怎么才回来?等你多会儿了。”

    薛安远正是接到了薛平远的紧急电报才赶了回来,他这个三弟,向来很少归家,爱岗如命,基本就驻扎在五一基地,踏踏实实地干他的科研。

    便是最近的两个春节,两个兄弟因为各自的工作原因也不曾见面。

    今次,薛平远无声无息地赶到了京城,还来了加急电报,薛安远知晓这个三弟数来稳重的性子,不敢怠慢,便中止了视察,乘了专机,匆匆飞了回来。

    他方要和薛平远招呼出声,堂屋内又行出出两个服装严整的中年人来,一个白面微胖,大背头,金丝眼镜,气度不凡,一个身材干瘦,老脸极丑,双目炯炯,不怒生威。

    瞧见这两人,薛安远拍拍薛平远肩膀,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朝两人伸出手来,笑道:“子干,在海,你们怎么来了?”

    话至此处,这二人身份不言自明,正是许子干和安在海。

    安在海哂道,“我们怎么来了?你安远大哥真是好大的口气,说实话,我就还没见过您这么当大伯的,我要是有老三这么个亲侄子,非乐得晚上睡不着觉,宝贝地天天捧在手里,您老先生倒好,不管不问,任由别人欺负,这是从何说起?”

    他向来对薛向极是看重,加上性子护短,这回薛老三吃了大亏,他反比自己吃了亏更是生气,见了薛安远也没有好脸色。

    安在海话音方落,薛平远发话了:“是啊大哥,这事办得不妥吧,老三这孩子在德江办得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万民称善,有口皆碑,这回的火电厂项目我也在报纸上看了,老三说的有道理,像他们那样见项目就上,见投资就拉,迟早是出事的,最可气的是那帮老头子,仗势欺人,以大压小,臊也不臊?”

    “闭嘴。”

    薛安远狠狠瞪了薛平远一下,沉声道:“国家大事,岂是我辈军人能随意置喙的?”

    他这句呵斥一语双关,也算是对安在海的质问做了回答。

    潜台词是非我无心出手,此乃身份使然,受了这身军装的束缚。

    “安远大哥,来来,赶紧进来,我们今天赶过来的原由,想必你也知道,就是为老三的事。事已至此,咱们在这儿抱怨还有什么用呢?赶紧想后招吧。”

    许子干拉着安在海的大手便向堂间行去。

    四人回到堂屋,方分宾主坐了,安在海压不住火气,喊道:“有什么好议的,我今天来,就是和你们打声招呼,老三我要了!他们蜀中有眼不识金镶玉,不,不,人家蜀中已然是地主老财,过惯了富得流油的日子,已然瞧不上老三这块肥肉,他们蜀中不当宝,我的闽南还是苦哈哈,就缺老三这样的干部,他们不是想压吗?我安某人不怕,我就非要给老三提提格,组部的老蒋我都打好招呼了,蜀中那边的事儿一尘埃落定,我就把老三要去闽南,先干个一年半载的财政厅副厅长,转过年,我就给老三转正,我看看谁敢说什么!”

    “在海,别斗气。

    ”薛安远说道:“这样干对老三没什么好处,老三的性子我了解,是在外面野惯了,到你那儿,他受得了束缚?再说了,那小子的性子,到今天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就不是个肯甘居人下的主儿,搞不好三天两头也得跟你扯皮。”

    “安远大哥,这你就小瞧我了,不信你去找老三问问,我什么时候跟他小子扯过皮,再说我扯得赢吗?他到了闽南他愿意干什么干什么,我能支持的一定支持到底,我就不信凭老三这满肚子的花样儿,二三年下来不把我闽南财政厅的荷包给撑满了?”

    薛安远还在待劝,许子干挥手道:“安远大哥,你别跟在海扯,他这是痰气又犯了,你以为他说调老三就调老三?别说跟组部的老蒋打招呼了,便是跟民玉首长说了也是没用,如今,老三的位子实在都戳眼得狠,各方都盯着呢,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上面那几位点头,不等过了这阵风潮,谁敢打老三的主意?您就听在海练嘴吧!”

    “练嘴?你许主任莫把我瞧扁了。”

    安在海拍了桌子:“不信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跑动跑动,我还不信这事儿就拿不下来!”

    因着薛老三的关系,安在海和许子干也是老交情了,奈何,彼此间性格相差极大,每每尿不到一个壶里,每次相见,多是不欢而散!

    这不,方一见面,两人便又顶了起来。

    薛平远赶忙出声打断,“子干大哥,在海大哥,你们都别争了,老三向来有主见,你们二位就是再安排,他不乐意也没用。再说了,今次的事,老三一直没动静,以我对这小子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吃了亏就不还手的家伙,说不定老三那小子正憋着坏了。”

    薛平远虽和薛老三相处日浅,但对薛老三的性格观察极深,这是个和他那死去的二哥性格极近的人,都是那种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人。

    这回薛老三吃了天大的亏,若不琢磨个法子整整人,还还手,这小子绝不会罢休。

    说罢,他又问薛安远道:“大哥,你给这小子电话,他是怎么说的?”

    薛安远心念一动,忽的想起那日薛老三的答复,让他静观好戏,还大言说什么谁都别想让他离开德江。

    当时,薛安远只当薛老三这是在说气话,毕竟老首长都下了法旨,他小子便是孙猴子也别想翻过天来。

    可这会儿听薛平远这么一说,再想想薛老三一直以来的胆大妄为,薛安远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不好!没准儿老三要瞎胡闹。”

    他话音方落,戚如生快步行了进来,满面春风,进得堂来便敬了个礼,挨个儿招呼一遍,便向薛安远快速行来:“首长,好消息,真是好消息,薛向同志这回又大大露脸啦,这一巴掌甩过来,不知道多少人捂着腮帮子,吞牙咽血嘞。”

    戚如生语出惊人,安在海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臂,一问:“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就知道老三那小兔崽子就一损人,从来就是他占便宜,就没他小子吃亏的时候,快说快说。”

    这回安大书记又改了台词,丝毫不觉方才是谁口口声声地要替吃了大亏大薛老三出气,如今又说什么早就知道薛老三不会吃亏。

    堂堂一个中央委员,简直没脸没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气量如海

    不过这会儿谁也没功夫注意他的失态,皆紧盯了戚如生,静待他下文,席如生不敢怠慢,便简短有力地将德江和蜀中省委常委会上发生的一幕幕道将出来。

    他话音方落,安在海便哈哈笑出声来,忘情地拍着桌子,大呼:“绝,绝,真他娘待绝!真是金猴奋起千斤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老三这蔫坏待货,老子是服了!”

    许子干,薛平远亦是脸上挂笑,心中快慰,本来德江风波起时,这几位都憋着劲儿,要鼎立支持薛老三,号集了力量,准备大干一场。

    哪里知道邱老爷子棋高一着,使动无上神通,快速地和老首长交换了意见,便早早地将一盘万马冲杀,千军对阵的惨烈大战,早早收关,这几位便是有力也无处使。

    老首长意见传来,许子干几位便惟有偃旗息鼓,气馁非常。

    可如今,薛老三潜用神功,施此神来之笔,化腐朽为神奇,彻底翻转了局面。

    真是大涨己方威风,尽灭敌方士气,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呢?

    唯有薛安远听得消息,脸上笑了笑,便很快又恢复了肃容,待得安在海话落,他便沉声道:“老三又在胡搞,老首长都落好的棋子,这小子怎么能说翻就翻,置老首长的威严于何地?”

    的确,这个老实人方占了便宜,便又想到如何善后了。

    别家是何心情,他薛安远懒得管。可老首长那边,他如何能不顾及。

    不说别的,老首长将他那幅最心爱的先总理横轴都送了过来,其意十分明显,便是心怀歉意,安慰他薛安远之用。

    可如今,他薛安远哪里还需要安慰?需要安慰的怕是另一伙人吧。

    这份重礼如此算来,倒是他薛安远生受了!

    这就好比收礼不办事,薛安远自不问是这样的人,可如今事情弄成这样。他真有些担心。老首长心里会生出芥蒂。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把那四字儿送回去,可老首长何等样人?还回去,岂不笑他老人家小家子气?这是找不痛快!

    瞧出薛安远的顾虑,许子干拍拍他胳膊笑道:“安远大哥。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咱们的老首长何等样人。气量大如海,心胸广纳天地,这点小事会在他老人家心里?”

    ……………………

    秋来多微雨。草木摇萋萋,独坐池塘钓,胜似东海仙。

    时间进了秋季,正应了老话,春困秋乏,老首长尤不爱出门了,大部分时间便在这梅园渡过。

    还是前日垂钓待那方池塘,每日午间用罢餐,他都会持了钓竿,坐上青石,靠了柳树,也不管钩上有无有饵,池间有无有鱼,将钩下水,便这般静静坐了,有时候,钓着钓着,人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倒是神清气爽,比床上睡得还安逸,入神。

    这日中午,老首长去田间看了会儿谷子,便折回家,提了水壶,钓具,又来那方水塘边坐了,方把钩下进塘里,卫士来报,薛安远请见。

    老首长收起鱼竿,站起身来,没多会儿,服装严整的薛安远便从樟木林中转了出来。

    他放要行礼,老首长便远远笑道:“怎么?想通啦?终于肯来见我啦?你呀,年纪越大,心思反倒越重。”

    薛安远当然知晓老首长所指何事,要是方才没收到戚如生的通报,他倒还可以辩解几分,可现如今,老首长一场大戏搞成了乌龙,倒让他十分为难,歉疚了。

    这不,老首长一番言语,这百战声名烈的大将军,也不禁老脸通红,分唇难语。

    正尴尬间,身后的树林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不用问,总之又有人来。

    果然,不多会儿,南方同志一步行了过来,一脸的肃穆,远远便叫:“爸爸,爸爸,不得了了,这孙猴子翻了天。”

    话音未落,便瞧见薛安远,南方同志似乎找着了苦主,上前便抓着薛安远的胳膊,劈头盖脸便道:“安远大哥,您教的好侄子,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薛家也是满门忠良,一家子老实人,怎么就出了薛老三这么个刁钻油滑的怪胎?”

    “咳。”

    老首长咳嗽一声,瞪了南方同志一眼:“怎么了嘛,屁股后头着火喽?”

    “您还不知道?”

    南方同志诧异地看了老首长一眼,他以为薛安远到场,已然将情况和老爷子分说明白了。

    “啥子事嘛,不要卖关子。”说着,老首长伸脚踢了踢南方同志腿弯儿。

    南方同志嚷道:“原来你安远大哥不好意思说,还要我来代口,行,那我就帮您代这个口。

    说罢,南方同志便将前因后果道将出来。

    果然,老首长脸上现出惊容:“红楼梦原稿?查清楚了没?”

    他一句话落,南方同志的两片眉毛快掀飞了天:“爸爸,都什么时候啦,您还管这红楼梦?”

    “问你话咧。”

    “查清了,查清了,是京院的诸多教授联名具保,是真东西。”

    “好,好,真是太好咯,我们国家的一座文化高峰又保全咯,原稿咧?啥子时候让薛向拿给我看看,这个猴儿啥子都好,就是太不信任人了,总以为他那些宝贝放在家里头被人惦记,一些好东西就是全倒腾到外头去了,这是干什么嘛。”

    老首长一句话出,薛安远冷汗直流。

    的确,薛老三昔年倒腾古董的那些小动作,虽然隐秘,可在老首长这法心观天的巨人眼里,一片亮堂堂,纤毫毕现!

    老首长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那红楼梦原稿早早落在他薛老三手里,并且老首长还隐晦的埋怨了薛老三不信任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将那些宝贝都倒腾到了港岛。

    南方同志万分不满老爷子避重就轻,老扯着红楼梦。

    红楼梦是什么,是一部奇书,他的问世,的确是文化界,古玩界的大事。

    可放在政治这盘大棋上,算什么?

    他不明白老爷子就不作政治上的考量,单说这红楼梦。

    他忍无可忍,出言道,“爸爸,您要对薛向对事表个态嘛?安远大哥在,我也要说,老三那小子这一棒子可是也擦着了您的身子呀。”

    “擦着了我的身子?”

    老首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这身子擦一下能值两个亿,让他天天擦嘛。”

    南方同志真是欲哭无泪,他没有老首长的如海心胸,更没有老首长的高瞻远瞩,却偏偏代入了老首长的身份去考量问题,自然阴差阳错,格格不入。

    其实薛老三想到了用此法反击,又怎会不考虑周全?老首长这一关,他会不慎重再慎重?

    的确,老首长这次调他离德江,是做了政治上的调和。

    可调和的结果为何偏偏是他薛老三退步,除了他薛老三和老首长更加亲近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邱跃进的火电厂项目占着明面上的道理,至少是这个时代的明面上的道理,环境保护为经济发展让路。

    在这个发展是硬道理的时代,的确是通行无阻的,老首长自己定的调子,总不能为了维护他薛老三而推翻。

    他薛老三想要让老首长推翻这个调子,就要给推翻这个调子的理由。

    现在理由有了,你火电厂项目,不是投资两千万吗?那我这个云锦影城投资两个亿,以两亿比两千万,胜负还用说吗?

    更何况,重工业和旅游业,本是两个不相兼容的产业。

    当初,火电厂占了经济总量的便宜,还可以强辩什么只要引进先进的国际环保技术,对环境的污染能降到最近,也就不对翠屏——玉女风景区造成致命的威胁。

    可如今,整个影城上马投资两个亿,拉动上下十几个行业,完全落成以后,年产值绝对过亿。

    如此大手笔,谁敢冒那样对污染风险。

    若是他星火能源那个破火电厂项目上马之后,环保不到位,弄得整个德江污烟瘴气,整个云锦影城的两亿投资找谁去要。

    即便他的环保技术做得极是到位,可,是人用脑子想一想,整个火电厂呜呜啦啦地发电,一车一车的煤炭往里输,大量的废气废水总要排泄,难不成他星火能源还能将那废气废水全吃了?

    是以,有了这云锦影城,什么火电厂项目就该歇菜了,而同样的,薛老三献上一份价值两亿的大单,老首长就有了主持公道的法理依据。

    至于收回成命,会不会有损老首长的威望,薛老三相信以老首长的心胸和以他这个级别的政治家的风范,这点小事如何会在他老人家心上。

    这不,老首长一番队南方同志的答复,正印证了薛老三的意向。

    ……

    九月金秋,是个丰收的季节,对九月的德江来说,这个季节的收获尤为巨大。

    两亿元的超级投资,砸将下来,不只是整个德江震颤得好似得了脑血栓的患者,便连整个蜀中也宣宣扬扬,嘈嘈杂杂,久久不能平息。

    一场争斗到此便也算告一段落了,但战斗得两个直接个体,谁都知晓,战斗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见个最后输赢,不倒下一个,这场争斗便不算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自为之

    火电厂上马之战,只能算是整个大战的开胃小菜,毕竟,这一战下来,薛老三纵然扩大了优势,邱跃进,蔡行天也不过是阵前小挫,无伤根本。

    本来嘛,邱跃进发动偷袭之战,单以战争之道来讲,对薛老三就是不公平的,主动权捏在邱跃进手中,他能算出自己的止损点,自能从容布局。

    他薛老三纵然反击犀利,也顶多是稳住了阵脚,继续保持着战略上的优势。

    想要从根子上绝断蔡行天,邱跃进,显然这点手段还是不够,毕竟不曾听说有招商引资成功,要拿掉省县两级首长的,再者,这两位也不曾干扰巨资的影城上马。

    ………………

    外边的世界是如何得热闹,德江的官员似乎已经顾不上了,那位永远出人意料的薛市长,一连气点了三个轰天动地炮仗,所有人都被震惊得傻掉了。

    薛大市长点完炮仗,束手不管了,留下的漫天烟火,总要有人来收拾局面。

    这不,德江的大大小小的干部,最近一个星期,都在围绕着红楼梦以及红楼梦带来的后续投资,如上了发条的机器,拼命地转着。

    虽然辛苦,但无一不快乐。

    两亿的投资砸下来,就是块荒坡也得变了金山。

    当然,近期德江最大的变化,对广大干部而言,是云锦影城即将上马,筹备工作已然展开。

    但对德江老百姓而言,最新鲜的还是德江有了自己的电视台。

    这也是宣传部孟嬷嬷一再在薛向耳边咬耳朵的结果。毕竟,人家孟嬷嬷跟着你薛市长鞍前马后,拼死冲杀,不可能打酱油了事,该给的功劳必须算到。

    薛老三也是个讲义气的,再说电视台问世,也未必不是好事,让德江的高层干部能和普通百姓多接地气!

    不出意料,德江市台开播以来,收视率全面压过了省台。每日的德江新闻更是德江百姓所必看的一个节目。

    甚至有些生产大队将收看德江新闻做成了一个政治任务。每日,吃罢晚饭便集合全村的老老少少,到曾经的集体大仓库,放映观看。

    这日晚上六点。小家伙早早写罢作业。也守在了电视机边上。自打德江市台开播以来,她便成了市台的最忠实观众。

    之所以让小家伙如此着迷的不是市台那总播出的样板戏和红色电影。

    毕竟,在小家伙这位深受港台和国际化娱乐洗礼的时尚先锋眼中。那些节目显然已经落伍了。

    她着紧的正是每日的德江晚间新闻,因为每到那个时候,他便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薛向的身影。

    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大哥,出现在那小小屏幕上,小家伙倍感新奇,每每听到电视里播出电视里那播音员以甜美的声音播出薛市长视察哪里,做出什么重要指示,参加了什么重要的会议,做了怎样的讲话,小家伙便倍感荣幸。

    本来嘛,在她眼里,薛老三始终是以家长的角色呈现,而如今能从银幕上欣赏到自家大哥另一个显赫的身份,小人儿真是与有荣焉。

    只是让小家伙纳闷的是前两日的市台都不怎么播放大哥的消息了,都是什么周书记,谢市长,孟部长等等的指示,让小家伙看得毫不心烦。

    今天傍晚,她写罢作业,早早守在电视机旁便是想盯着看今天的大家伙会不会在电视里出现。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一阵悦耳的声罢,电视上便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端庄的主持人,稳稳坐在方正的蓝色台案后边,首先便听那女播音员以清晰明亮的普通话介绍着今天的主要内容。

    首先是市委书记周道虔会见海内外的红学专家学者,并与他们展开了亲切的会谈。

    周书记指出,红楼梦是我国文学史上最璀璨的一粒明珠。

    今次,红楼梦能在德江恢复全貌,他深表荣幸,也强调了未来德江一定会好好利用和发扬这粒明珠带来的福荫,并紧紧把握时代的脉搏,大力弘扬和发展红学文化,努力把德江打造成红学研究基地,赋予德江红学的文化基因。

    在会见中,周书记再三诚挚地邀请与会专家来年一定再赴德江,参加第二届红学研讨会,也顺便看看红学在德江的新发展,德江依托红学取得的新变化。

    争取将红学研讨会一届一届地坚持下去,最终将红学文化发扬光大。

    周书记的讲话得到了各位专家教授学者的一致好评。

    诸位学者也纷纷表态,来年一定再赴德江,把酒桑麻,共游大观园。

    小家伙原本双目炯炯,侧耳聆听这电视台里的播音,可越听,双眼越是空洞,待得那男播音员说到这就是本日新闻的主要内容,小家伙星河灿烂的两撇柳叶一时垮了下来,

    小人儿很是沮丧,因为今次的新闻又没有她大哥的消息。

    “怎么?我们的薛适小朋友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关心国家大事,忧国忧民啦?”

    说话的是紧挨着小家伙坐着的老头儿。

    老头儿须发皆白,面容清癯,颔下的三里长须盈银飘雪,观其年岁,当已过耄耋之年,只双目炯炯,显得精神矍铄。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次来参加红学研讨会的党内老资格苏明义,也就是苏美人的亲爷爷。

    前天红学研讨会便宣布结束了,苏老爷子却没急着返回京城,便在薛家住了下来,他此次前来,本就是打着参加研讨会的幌子为自家孙女婿站脚助威来了。

    显然,薛向在德江的事,苏老爷子都知晓。

    本来嘛,薛老三向为薛家千里驹,被各方寄予厚望,而苏家又无后辈政治传人。

    苏老爷子自然在薛老三身上,投注了无与伦比的关注。

    当时,德江风波骤起,老爷子便想使动力量替薛老三奔走呼号。

    然,邱跃进到底占着明面上的道理,且邱老爷子老谋深算,瞄准了解决问题的根源,一击而中,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化为了飞烟。

    当是时,苏老爷子有力也无处使出。

    如今,薛老三骤使神通,突然翻盘,苏老爷子大喜过望,自然要上赶着替这位孙女婿站脚助威。

    他年事已高,资历又深,又早早退出了政治舞台,没了束缚,便是行为肆意,旁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这不,苏老爷子此下德江,那位蔡书记心里膈应到了极点,可依旧要想办法表示礼敬。

    若不如此,他蔡某人在中央那群老人们的那关就不好过。

    蔡行天不好意思露脸,却也只得捏着鼻子,派省委办公厅专程送来了花篮和贺卡以示问候。

    却说苏老爷子话罢,小家伙撇了撇嘴,看他一眼,沉闷非常地道:“爷爷,你呀,哎,就只能下下棋了,年轻人的事儿就不跟你说了,说了您也不懂。”

    小家伙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将小白往苏老爷子怀里一送,“你就踏踏实实地看电视,喝茶吧,晚上我要写作业了,可不能跟你玩了,明天再找机会吧,我现在得去帮大嫂做饭了。”

    说着,小丫头便朝门外行去。

    小家伙性子天真坦率,除了老师,跟谁讲话,都是你来你去,她这番直接,倒是最让人欢喜。

    这不,一番话说来,还小大人模样故作高深,将苏老爷子这老人精作了麻事儿不懂的老头子,逗得苏老爷子哈哈大笑。

    说来,苏老爷子之所以在研讨会后还驻留德江,一是想多陪陪苏美人这个备受宠爱的孙女,二便是聪明可爱的小家伙极得他喜爱,而他老头子闲来无事,又乏含饴弄孙之乐,小家伙的出现倒弥补了这个空白。

    每日里,苏老爷子喝喝茶,看看书,及至小家伙放学回家,便和她下下象棋,看看动画片,一老一小,倒是玩得热闹。

    只是小家伙天真无邪,将苏老爷子作了寻常老头儿,不,苏老爷子比寻常老头儿还老,所以在小家伙眼中,这苏老爷子的行为能力和智商大略也就相当于她那小侄侄许一一。

    每日陪苏老爷子玩乐,乃是小家伙自以为在尽职尽责,而当谈到正事的时候,小家伙还是极不屑与苏老爷子共语的。

    小家伙方行到院内,薛老三便推门走了进来,一手提了一个宽大的塑料袋,远远便冲小家伙举了举袋子,:“快过来,拿去厨房让你大嫂装盒,我在松鹤楼现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小家伙懒洋洋地跑上前去,接过两个袋子,没好气道:“你现在工作还好?”

    薛老三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揉揉她脑袋,笑道:“小心思整天想什么呢,我的事还要你操心?”

    小家伙撇了他一眼,认真道:“以后可要好好上班,努力上进呀,多多向人家周书记,谢市长好好学习,看人家天天都上电视,参加这个会那个会,你是尽偷懒呢,还是排不上号啊?唉,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着,小家伙提溜着两个方便袋一摇三晃地朝厨间走去,边走还边叹息不已,听得薛老三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做万中无一的那个

    他薛老三要想上电视,还不是天天上,只是他不愿出这风头。

    彼时,电视台初建,孟俊是天天指使电视台的摄像班子追踪他薛市长的行踪,每日的德江新闻简直快成了他薛某人的个人专场。

    后来,还是薛向严词警告了孟俊,他的身影才算从市台消失。

    严格说,薛老三是个识大体的好同志,若非必要,他不会也不愿挑战官场规则。

    市台上总是出现他一个副市长的身影,这叫什么事儿,这不是明摆着宣兵夺主么。

    暗里,宣兵夺主,算是能力,可把这事儿摆到台面上了,就有些蠢货的味道了。

    却说,吃罢晚饭,苏老爷子提议到外面走走。

    薛老三知晓老爷子这是要作最后的临别赠言了,毕竟,在老爷子的行程安排中,明天便是他返京的日子,省城那边的专列都挂好了。

    老爷子是前辈,又是长辈,他有什么吩咐,薛老三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

    当下,他便折回房间取了两个翠玉葫芦,这是小妮子寄送来的,说是盛世中华搜集到的玩意儿,喝茶,装酒,最是合适。

    他灌上两葫芦大红袍,便引着老爷子向西行去。

    秋天的傍晚,夕阳微抹,红云如熏,游游荡荡的晚风,引逗着桂花,招惹着柳条,又轻悄悄地从老爷子颔下的那三缕白须处溜过,荡起一片银浪。

    薛家大宅距离烟波湖不远。和那迎仙阁几乎是隔湖相望,而迎仙阁那片是繁华的街市,薛老三这边便被人工劈成了人行过道,望江公园。

    他和苏老爷子游走此间,沐浴着湖风,远眺着斜阳,一老一少,漫步湖边,好似一幅泼墨山水,而这老的道骨仙风。精奇不凡。而小的,俊俏挺拔,英逼人,一人手里攥着一个碧玉葫芦。临湖踏风。像极了仙侠世界里的剑仙师徒。

    从家到湖边。约莫行了三五里路,不发一言,到了湖边。老爷子便寻了一处条凳,上前坐了,挥手招招薛向,指了指座椅边上,示意薛老三也坐下。

    的确,老爷子这个年龄还能一口气行上三五里,倒也算得上身子骨硬朗了,薛老三依言在椅子上坐了。

    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当口,老爷子当亲启玉口,下达训斥了。

    果然,老爷子拧开碧玉葫芦,浅嗫了一口,含在口中,滋润了唇舌,才又吞了下去,开口道:“薛向,你的志向是什么?”

    薛老三张口便要回答,就被老爷子挥手打断,:“仔细想想,凭心而论,不要跟我说那些样板词儿,什么为国为民之类的大话空话,这人啊,到底是动物,是动物那就有动物的本能,抛却法律和道德,大多数人便是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只不过是被社会的条条框框抹去了棱角之辈,再按照世俗规则的范围之内行事外,但也多遵从利己主义,趋利避害。”

    “为国为民,四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极难,有哪个口言为国为民之辈,经得起往深处挖掘的?为国为民没有好处,他干嘛为国为民?不为钱权,便求大名。就像那所谓有道高僧,誓言普渡众生,无欲无求,可真的是无欲无求吗?他们求的是证道成佛,飞跃极乐。”

    “便是那被芸芸众生过度神话的地藏王菩萨,曾发出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可他也是有所求的,他求的比那有道高僧就更为过分了,他求的是成佛作祖,永生不灭,万劫不坏,所以啊,你小子跟我就用不着来那套虚的。”

    苏老爷子何等样人,学识渊博,八十载沉浮,一双眼睛早就达到了透过现象查看本质的境界。

    剖析真伪,言出钢刀,剔骨抽筋,犀利异常。

    薛老三讪讪,的确,他的心思被老爷子说中了。

    方才老爷子话罢,他条件反射一般就要吐出和老爷子所言“为国为民”差不多的样板话。

    既然老爷子此刻只知本心,薛老三也不愿在老爷子面前藏匿心迹,笑道:“您真是目光如炬。”

    他刚要接着说下去,哪知道又被老爷子挥手打断,“不是我目光如炬,还是我方才说的那句,动物的本能,动物都有主裁欲,支配欲,便是寻常的村汉乡夫,夜里也曾做过当皇帝的梦,你年纪轻轻,高官得坐,前程远大,若说无那青云九霄之智,我反倒要小瞧你了,有志向不是什么坏事,人无大志,必事业难成,有志向,有规划,有恒心,有毅力,再有了那么一点福运,不能成大事之辈我未曾见矣,但薛向,你要成的不是大事,而是那万人景仰之宏图远志,你觉得要成为那样的人物,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还需要什么?”

    薛向没想到老爷子会忽然扯上这话题。

    他不是笨蛋,相反,聪明绝顶,又熟读资治,鬼谷,精通韬略,老爷子这番话哪里是长辈教育晚辈,或者说,老党员和小党员的心得交流,分明就是诸葛亮问诘刘玄德,姚广孝问志燕朱棣。

    这是个包藏宇宙,吐纳天地的大题,难题。

    观中华五千年历史,凡有此问,无不成为后世之著名典故。

    然,薛老三此刻并没有置身于历史长河之中的感觉,他绞尽脑汁在思考着老爷子的这个问题。

    要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要说出口是不难的,毕竟,五千年的帝王史存于纸上,装在薛老三的脑子里。

    随便提溜出一个开创之君,便能提炼出诸多的必要因子,而大多数必要因子,却都是老爷子方才所指出的,或毅力,或运气,或恒心,或志向,或远志。

    可要一而论之,提炼主要,却又万分艰难。

    薛老三苦思半晌,无有结果,冲老爷子抱抱拳:“还请爷爷赐教。”

    老爷子押了一口茶水,望向湖心云烟淼淼处,喟然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很简单,就像你现在做的那样就够了。”

    “我现在做的这样?”薛老三茫然了。

    苏老爷子轻捻三缕长须,:“薛向,你告诉我,成就你今时今日之地位的根本原因,是得益于薛安远的庇护?或是得益于那些朝中长老们的眷顾吗?”

    毫不犹豫,薛向摇了摇头!

    的确,他有这个摇头的底气,他有今时今日之地位,乃是他负泰山之重,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拼打出来的,非是靠了任何人的青眼。

    相反,以他薛老三这些年做出的成绩,放在任何一个官员的身上,绝不至于还处在一个副厅的位置上。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薛老三的身份反而成了他前进路上的羁绊。

    老爷子道:“这就是了,你薛向有今天,不靠任何人,就靠你自己,我知道你在朝中,许多老同志眼中都极受亲睐,可你要清楚明白,这亲睐绝不是你循规蹈矩,亦步亦趋得来的。”

    “而是你心思百转,奇技迭出,每每于大事上,有惊人的见解,正是你这番神奇,亦或者说你异乎常人的本领,才让你有了如今的声望,所以,你要保持的,就是你这种特立独行,慨然向前,登临绝顶的大无畏勇气!”

    “用个简单的词来说,也就是个性,凡大人物无不有个性,不说别人,就拿前领袖来说,他能以而立之年身登一方势力之高位,指挥和敌人势力相比几乎微不足道的武装力量,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百历生死,最终登临天下,号问八方。”

    “而今,领袖逝去,那些性好钻研权术之辈,少不得以领袖生平为案例,分析种种,在你想来,在此辈眼中,领袖那波澜壮阔的一生,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不是领袖的那一篇篇妙手文章,也不是那著名思想,而是领袖那英雄气概,特立独行的超凡见解,四渡红水、万里远征、山城谈判之宴赴鸿门、建国之初,力排众议,独立抗美……”

    “这一步步行来,这一关关险过,难道只归结于运气吗?绝对不是,正是领袖这种大于常人的独立特行,旷古绝今的英雄气概,以及异乎常人的非凡天赋,才成就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人物。”

    “薛向,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记住,不管做人为官,要想成为万中唯一,你就必须保持你自己的个性,就像如今的你这般,大步跨越,一往无前,不计诽谤,凝聚人心,最终必能成就大业!”

    “话尽于此,你慢慢考量吧。”

    说着,苏老爷子便提溜起葫芦,浅嗫慢饮,时不时地举目远观,似乎方才那番足以搅动八方,影响历史的湖边问对,不是从他口中道来,他就是一位普普通通,只顾着游山玩水的老年游客罢了。

    毫无意外,苏老爷子这番话在薛老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薛老三很清楚,苏老爷子没明言和自己分析这番道理的原由,却心中有如明镜,老爷子这是在给他力量,帮他定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自我行

    因为一直以来,他薛老三听过的最多的教训,便是他需要磨磨性子,这需要磨磨性子的意思,换成好听的样板话,便是所谓的和光同尘,具体作为便是,诸如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共同进步的废话。

    可偏偏他每到一地,必定大刀阔斧,锐意进取,如此一来,必然和当地的势力产生摩擦,继而发生激烈的冲突,然,冲突一起,他这贪功冒进,年少无知,尚不成熟的帽子便又戴在了头上。

    听的多了,难免三人市虎,薛老三也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尚未成熟,还是自己根本驾驭不了这个处处规矩,步步荆棘的官场。

    毕竟,和他说要磨磨性子的不是他的敌人,俱是他身边的长辈,亲人。

    这话,老首长说过,振华首长也讲过,许子干更是时常挂在嘴边,便是薛安远也常常嘱咐他道要稳扎稳打,莫要贪功冒进。

    如此众多的老资格们,亲近长辈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谆谆教诲,薛老三的一颗心便是石头做的,也差不多该融化了。

    然,薛老三就是薛老三,他不是没想着低调着,平稳地慢慢融入官场,譬如在明珠,彼时,他身在市委机关,算是最容易韬光养晦的地方了,他也本想着踏踏实实地混些日子,熬些资历。

    可他不惹事,事上身来,或者说,以他的性格,见小丑跳梁,见恶霸横行,见百姓受难。薛老三能忍得住火气,那也就不是薛老三了。

    明明知道该韬光养晦,随波逐流,可偏偏又忍不住头角峥嵘,显露身手,所以,一直以来,薛老三内心是苦恼的。

    要说,否定他的只是普通人或者是敌人,薛老三绝不会如此放在心上。可偏偏持否定意见的要么是那绝顶人物。要么是至亲至爱、

    权威性和亲情二者合一,薛老三的信念不得不动摇。

    他有时真怀疑尽管自己两世为人,依旧不够成熟,难堪大任。

    直到此刻。苏老爷子以当头棒喝的气势。飞来一帮。才令他脱离迷海,恍然大悟。

    的确,若非常之人。怎成非常之事!

    人生如沙河,大多数人就像那沙河里的鹅卵石,经年累月地受河水冲刷,早就磨平了棱角,只有那身负大毅力,大决心,特立独行之辈,才能聚沙成塔,聚石成山,赫赫巍巍,插天凌云。

    更何况,苏老爷子所举之例,也是薛老三无比熟悉的领袖,且,苏老爷子是领袖生前为数不多的同辈朋友,如此,苏老爷子便有了侧身而观,亲近相察的机会。

    他老人家以数十年的阅历,总结出来的经验绝对是无与伦比的人生瑰宝。

    薛老三今夜听苏老爷子此问,绝对是受益终生,后福无穷。

    时间如眼前的烟波湖,飘飘渺渺间便浩浩荡荡地去了,不知何时,半空的残阳微抹,已换作了眼前的新月挂西天。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薛老三抬手看了看表,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番沉吟滋味,揣摩精益,不知不觉,竟耗去了近一个小时。

    一边的苏老爷子虽然一直静坐喝茶赏景,其实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薛老三身上,先前见他面目阴晴变幻,眉峰时聚时散,便知这家伙陷入了沉思。

    此刻,再见他面目平和,眉峰如常,抬手看表,不惊不怒,呼吸匀称,老爷子便知晓方才自己那一当头棒喝,真起到了晨钟暮鼓的作用。

    他老怀甚慰,拍拍薛向肩膀笑道:“你小子能想通,就注定了未来不是一般人物,放手干吧,薛向,当世之俊杰,老夫观了不下数百,属你机缘巧合,福运最浓,有此际遇,你小子若不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真枉费我老头子将这么个宝贝孙女嫁于你!”

    “不过话说回来,保持本性,特立独行,并非莽撞无端,贸然行事,更不是偏执极狂,独行其意,这一点,我相信你小子年轻智明,心念豁达,尚不至如此,可他年老弱,神弱智消,难免昏聩,稍有不慎,便容易走上极端,酿成大祸。你若能把老头子今晚相告铭记于心,便算帮我老头子积了三世功业。”

    苏老爷子这番话虽有些神神叨叨,难明其意。

    可薛老三心念豁达,知晓苏老爷子这又是以方才的领袖故事,明警暗喻。

    他赶忙道:“老爷子您放心,您今儿这话,我不是记下来了,而是背下来了,明儿我就手书一副,挂在床头,时时相警,无日敢忘,更何况有您在我耳边时时提醒,我哪里敢忘?忘了您还不拿拐杖敲我。”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笑罢,抚掌叹道:“白驹过隙,人生如梦,我老头子寿数将近,哪里跟你小子耗得起。”

    听老人感叹时间,无疑是这世上有数几件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一时间薛老三便连笑容也尴尬了。

    苏老爷子人老成精,如何不知薛向心中所想,大度笑道:“你小子就别跟我这儿做小儿女状态了,我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这一辈子轰轰烈烈,人生之精彩,际遇之离奇,这世上也没有几人如我了,该体验的都体验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唯一不曾体验享受的便是这死亡吧,得,得,得,不跟你扯这些,今天我老头子高兴,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还是说说你小子吧,以老夫看,你小子如今的情况,可不妙哩,虽小胜一局,殊不知,伤虎不杀虎,只能激虎成狂,来势汤汤,你小子可别大意了。”

    薛老三笑道:“既然老爷子您都点明了,那我就一事不烦二主,就请您老帮我出出主意了;”

    薛老三如何不知老爷子话语所指,无非是今次火电厂项目之争,他薛老三放出胜负手,一举奠定胜局,可胜局虽然奠定,但未成必杀之局,邱,蔡二人虽落了个灰头土脸,但根基未伤,气候犹在。

    按老爷子的话说,便是伤虎不杀虎,而后面的激虎成狂,来势汤汤,就更好理解力,直言,那两位输红了眼的疯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拼死一击。

    而薛老三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希罗多德说得好,上帝欲使人灭亡,必使其疯狂。

    不让这帮人疯狂,他薛老三又如何上演一出“郑伯克段于鄢”的旧事呢?

    却说,此刻薛老三笑着问计苏老爷子,可苏老爷子如何会上他当?

    见他这般平静自然,老爷子知晓,自己方才的提醒,这个水晶猴子一般聪明的孙女婿,已然明了。

    非但明了,恐怕这家伙早早就做了防备,这会儿问计是假,逗己是真,他老爷子这把年纪,又如何愿意成了薛老三逗闷子的道具。

    老爷子重重瞪了薛老三一眼道:“你小子切记,骄兵必败,别以为万事皆在你手掌握,这世事如棋,千变万化,便是这老天爷也有算不透,算不全的时候,你小子还别张狂,如今你的局面说来也是危险,老蔡有权,小邱有势,这二位若真默契配合,聚势成力,随时便能变化出致命杀招,你小子可别得意一时,悔恨一世。”

    “邱家那小子我不熟悉,但观其行事,也是个残呼叫张的性子,老蔡我倒是熟悉得多,这人行事向来老辣,极有章法,如今,被你小子这两番折腾,他既无了前途,又丢了脸面,如今可谓是光棍一身轻,可偏生大权操于他手,你小子还在他手下听差,没了顾忌的老蔡,就是那发了疯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来咬人,你小子千万记清了。”

    薛老三笑道:“老爷子您的教诲我记下了,一体凛遵,不敢怠慢。”

    嘴上如是说,薛老三却并没把老爷子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蔡行天如今的确少了许多束缚,毕竟没有上进愿望,此次火电厂项目灰头土脸,让其也可不顾脸面。

    既无欲无求,又不要脸面,对一个重权在握的省委一号而言,无疑是恐怖的。

    毕竟中央赋予了这个职位太多太多的显赫权柄,平常的一号或有志于维护安定团结,或有致力于经济发展,虽大权在握,却束缚多多,可谓一双巨人手上长缚着山峦一般的铁镣。

    而如今,蔡行天这个巨人手上的铁镣已然全部开解,巨人一手压来,必定威力如天。

    不过薛老三坚信,蔡行天便是百般狡计,也得按照官场的规则运转。

    省里的规矩束缚不住他,可中央的天道,他必然遵从,若有违拗,必德天威来罚。

    既然还得按官场规矩出招,哪怕蔡行天肆无忌惮。

    然,如今德江的圈子已被他经营地风雨不透,他无惧蔡行天以任何手段来袭。

    一老一少,聊完正事,又扯了会儿闲篇。眼见着夜色渐浓,残月暗隐,星斗漫天,湖边的空气也渐渐凉透,薛老三担心苏老爷子的身体,便建言折返。

    岂料,苏老爷子笑道:“明日我老头子就要走了,今天找你小子来此一叙,一来为了絮叨絮叨,看看我那宝贝孙女儿,有没有做那正宫娘娘的运道,二来也是向你小子讨些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弃子认输

    老爷子话音未落,薛老三便笑嘻嘻道:“您老是要这个吧。”

    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嗖的一下,一枚银色的防风打火机便冒出一团橙红的火苗来。

    借着光亮,老爷子虽人老眼花,也依旧看见了扉页上毛笔楷书的“红楼梦”三字,只笔色有异,不似正常毛笔书写。

    “哈哈,你薛老三真是只水晶猴子啊。”

    老爷子笑罢,便将那书夺了过来,放进怀里,好好揣了。

    的确,苏老爷子此来,是专为薛老三站脚助威。

    可老爷子本身也确是文化大家,而文化人又有几个不喜读《红楼梦》这本中华文化史上的璀璨明珠。

    可薛老三蔫坏惯了,以他的心机,又怎会蠢如江南,一次将所有的存稿,尽数放出。

    那本红楼全集,便是发给京院的一众专家辨验真伪,薛老三也不过复印了前一百回的,对外,却照样宣称德江所获乃是全篇。

    毕竟,有德江政府名义担保,又有先发的二十回遗稿,谁会怀疑其假。

    至于薛老三缘何玩弄玄虚,不一次将存稿放进,乃是因为钓鱼的基本道理,就没有谁钓鱼,蠢到让鱼将饵吃光的。

    试想,他薛老三的最终目的,可不是要让《红楼梦》全篇大白于天下,为什么什么做出如何如何的贡献。

    他要的是凭借红楼遗篇,化解他的政治危机。顺带着再捞取些经济利益。

    所谓化解政治危机,自然是需要借助红学会这个契机,将红楼在德江的声势造出去,顺带着胁迫大观园落户德江,以此完成搭建影城的第一块骨架。

    如此逆推,他薛老三所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将红学研讨会的召开地点定在德江,而要召开所谓红学研讨会,最不可缺少的,就是那形形色色的专家。教授。学者。

    人家这些专家,教授,可不是甲乙丙丁,凭什么要不远千里。甚至万里。火速赶到你德江。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这里有完本的红楼梦,试想,他薛老三若将完本的红楼梦放出。人家得了全篇,干啥还要颠颠儿来你德江?

    更让一众专家生气的是,红学研讨会开了三天,全本的红楼梦依旧谁也不曾见着。

    德江市政府的太极功夫,实在妙到毫巅,楞说什么,届时,会有意外惊喜,让大伙儿稍安勿躁,归家之后,必有意外惊喜。

    意外是有了,惊喜不曾见。

    苏老爷子在薛家住了好几天,不曾见着这所谓的惊喜。

    一个忍不住,他便朝薛老三开口了。

    然,薛老三焉不知老爷子性情,早早便为老爷子备下了原版的拓本,准备作为明日的送别之礼。

    哪知道老爷子自己反倒憋不住了,这会儿便将有所求道将出来,他正好将所备之拓本献上。

    老爷子紧紧抱着拓本,激动得一抖一抖,没口子道,“这件事做得好,功德无量啊,曹公泉下有知,当对你小子感激涕零。”

    这会儿的苏老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心存倾覆天下之志老谋腹黑毒士模样,分明就是位为书而狂的老书痴。:

    “您这话说反了,哪里是曹公要感谢我,是我要感激曹公,若无曹公,我今次的这盘棋倒不好下,若无曹公,我去哪里发这笔小财?”薛老三笑着说。

    “发财?你小子什么意思?”

    薛老三笑而不答,转手扶着老爷子:“走,走,咱们回去找小家伙打牌,天色差不多了,她的作业也该完成了,看这钟点儿,还够打两局。”

    说罢,便半扶半送地拉着老爷子朝家里行去。

    ……

    阳光透过清亮的水珠,射出一个一个七彩的光晕,直直打在墨色的梨木办公桌上。

    滴滴滴,滚烫的水珠聚成一条白线,直直地落进一盏碧青的单耳茶杯中,不多会儿,续续的注水声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水吻合在地面上的声音。

    “小胡,我脸上生花了?”

    黄思文坐在办公桌后,冲胡耀华皱了眉头。

    胡耀华猛然惊醒,赶忙收了暖水瓶,又急急奔到了左边的洗脸架边扯过毛巾,便玩命儿地在桌上开始擦拭。

    原来,他方才盯着黄思文想得入神,水注满的当口竟也不觉,竟将一杯水倒得漫过了界,大滩大滩的水渍甚至溢出桌面,流到了地上。

    黄思文搁下钢笔,冲一脸尴尬的胡耀华摆摆手,笑道:“说说,刚才看着我想什么呢?”

    因着胡耀华前番参赞之功,虽然所谋未成,然,黄思文倒不似从前那般轻贱于他。

    若是往昔,胡耀华敢在办公室整这么一出,非被黄思文骂个狗血喷头。

    当然,如今黄思文大气放过,自也有他黄某人如今心情正好的因素。

    胡耀华眉毛一抖,面上变换神色,连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就是稍稍走神。”

    “你呀,那几两肚肠,还能瞒得过我?”

    黄思文笑道:“是不是觉得我黄某人皮糙肉厚,有些不知痛痒,都这个当口了,还能镇定自若。”

    黄思文一语中的,胡耀华的确是存了如此想法。

    其实,在胡耀华看来,黄思文哪里是皮糙肉厚,简直就是不知痛痒。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黄大市长简直就跟没事儿人一般,整日里过得倒比往昔更自在了。

    原来,自打德江爆出了红楼梦手抄稿问世,薛向弄来了天量投资,火电厂一役彻底战败,按道理来说,黄思文作为邱蔡组合的核心大将,经此一役,不说灰头土脸,至少要偃旗息鼓吧。

    可哪里知道这位黄市长近来却越发高调了,红学研讨会,本来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和他不搭边的,明明是人家薛市长折腾出来的东西,他黄市长便是想伸手也伸不上,可偏偏最后主持会议的成了他黄市长。

    再到后来的招商引资,出席和外商的重大谈判,这位黄市长亦是不甘人后,跃马在前,就连孟部长折腾出的那个市电视台,火爆德江政坛,黄市长也不忘搀和一把,频频下台里视察。

    熟料,如今的孟部长早就今非昔比,已经找到了码头,哪里肯卖他黄某人的账。

    初始几天的德江政坛大戏——德江晚间新闻,他黄大市长几乎就没在银屏上找到镜头,为此,黄市长甚至公然找到孟部长办公室,和孟俊拍了桌子。

    按道理说,黄市长和薛市长争雄新败,而孟部长又正是薛市长得用之尖锐爪牙,有薛市长撑腰,黄市长此举,摆明了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就在所有人都憋着笑,要看黄市长好戏的时候,结果竟出现了戏剧化的翻转。

    孟部长受了薛市长的批评,自此,黄大市长的报道便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反常!

    胡耀华脑袋纵使不笨,可他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试想,有活土匪在德江,哪里有你黄市长张狂的份儿?

    慢说那红楼梦是人家活土匪折腾回来的,即便是你黄市长弄回来的,活土匪想挤得你上不了场,那也是轻而易举。

    可偏偏到了重要关头,却是他黄市长登台露脸。

    再到后来的市台的那场风波,有薛大市长偏帮,孟进孟部长,如何会输?硬撑着不给黄市长镜头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偏偏一路行来,黄大市长竟然顺风顺水,胡耀华想不通了。

    这不,今次看着黄思文在办公桌后,运笔如飞地批阅着文件,他心思想得深了,倒茶的当口,便走了神,结果,弄了个水漫金山。

    却说,这会儿,胡耀华心思被黄思文点破,心中惴惴,讷讷无言。

    而黄思文点题不解题,摆摆手道,“这个道理,我不跟你讲,你慢慢去品,如果品出来了,够你小子受用终身,我给你个提示,没事多看看一号办公室的主人如何行事。”

    黄思文此句一出,胡耀华福至心灵,立时就窥破了其中关键。

    一想清楚其中的门道,刹那间,胡耀华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践踏出无数个印着大大“无耻”两字的脚印。

    的确,黄思文的心思他已经想得明白了。

    原来,黄大市长准备彻底投降认输了,不打算跟活土匪斗下去了,就如那位周书记一样。

    只要缴械投降,还不是好好当他的书记,站在黄大市长的角度想想,和活土匪斗争的结果,是每斗必败,败则无疑,气大伤身。

    反之,学学周道虔,干脆放手不管,任他活土匪折腾,细细品味,这样的效果反倒更好,不争不闹,该享的功劳一样不缺,既然如此,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此思路一打开,后面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黄思文这摆明了,是要学习周道虔,希图袖手不争,坐享其成。

    尽管窥破了其中关窍,可胡耀华还是想不明白,黄思文如何有这个自信,认定他黄某人只要弃子认输,那位薛市长必定不会再施报复!

    在他胡耀华的官场逻辑里,踩过我的人,我得势之后一定要连本带利还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策反

    黄市长如此自负,到底是凭什么敢把赌注压在薛市长身上。

    官场上,就没有这样的,眼见着就干翻了对手,对手稍稍喊停,就主动放对手爬起身来的!

    他更无法理解的是,黄思文将来要如何应对蔡行天和邱跃进?

    活土匪不好惹,可这两位又有哪一位是好惹得呢?

    黄市长这分明是在钢丝绳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窥见胡耀华的茫然,黄思文也懒得解释,摆摆手道:“行啦,你小子也别多想,好好干,眼见着德江的未来就是万花齐放的局面,你小胡切莫自误,好好抓住机会,争取在这德江的政坛上也留下自己的足印。”

    勉励一句,黄思文便又拾掇起桌前的文件夹来。

    见着他这番动作,胡耀华急道:“首长,您这是要去哪里?”

    黄思文得意一笑,说道:“不该问的别问,我去哪里,还用得着你操心?总之是好事罢了。”

    说着,合上文件,望了望窗外的挂云,忽的自语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回我黄某人也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风流人物。”

    正待移步,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黄思文接过,待那边说了几句,打断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人都到齐了没?到齐了就赶紧往城关区,我马上到,政策都传达到了吧?传达到了就行,家伙事儿一定得备齐了。我不认什么破纸烂字儿,我只要真金白银。”

    说完,啪的一声,黄思文便将电话撂了,头也不抬地急匆匆行出门去。

    黄思文方去,邱跃进撞进们来,几日功夫,邱跃进似乎更瘦了,遭遇此等大败,他依旧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丝毫不见颓唐模样,只脸上那若有若无的青气、以及眉间的清冷越发浓郁了。

    瞧见邱跃进进门,胡耀华招呼一声,便要抢过茶几上的暖水瓶就要泡茶。却被邱跃进挥指道:“别忙乎了。我不缺一杯茶喝。黄市长哪里去了?”

    “黄市长……”

    吐了三个字,胡耀华便哑巴了。

    的确,胡耀华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眼下。黄思文明显已经偏向了那位薛市长,可明摆着这位邱大书记和那位薛市长并未服气,还憋着心气要和薛市长一较高下,他黄市长却先倒戈了,可偏偏这位黄市长此前是人家邱书记的战友,想想,胡耀华都尴尬得不行。

    瞧见胡耀华欲言又止,邱跃进道:“小胡,你用不着瞒我,你们黄大市长这几日台上台下,电视里外,处处显露身手,正风光得紧呢,我邱某人不是瞎子,我今天到这儿,就是想找他黄大市长谈谈心,问问他有没有称过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玩得起高空走钢丝的杂技。”

    邱跃进话至此处,胡耀华幡然醒悟。

    的确,黄思文的近来的举动,高调异常,人家邱书记会是瞎子?

    黄大市长要变风转向的招牌几乎要顶过了头,谁都明了,他便是想替黄思文分辨几句也无从开口。

    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只不停地忙活着茶水,眼睛根本不敢朝邱跃进看去。

    邱跃进道:“耀华,你们首长糊涂,你可是个聪明人,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你们首长一厢情愿,眼下德江想舔薛向腚沟的多得是,你们首长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挤得上槽,再者说了,他黄某人就不想想蔡书记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背主之贼,天下诛之。”

    一排刺刀亮罢,胡耀华果真面色如土。

    诚然,黄思文背叛谁,投靠谁,都不是大事,官场上见风使舵的人多着呢,不说别人,市委那位孙明孙副书记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不,这两日那位无节操的孙副书记,又人前人后厉声疾呼德江未来的发展前途就是大搞旅游经济,城市经济定位已然清晰。

    这番几次市委的重要招商活动,这位分管人事的孙副书记更是不甘人后,场场参会,每次会上便是赞不绝口地夸奖曾经诽谤不已的薛市长。

    要说和孙明比起来,黄思文黄大市长算是有节操的了。

    可偏偏黄大市长今次转变风向,最背叛不得的便是蔡行天!

    蔡行天何人也?以黄思文而言,最重要的身份不是其省委一号的显赫光环,而是他黄某人的恩主举主,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蔡行天,就没有他黄思文的今天。

    在现行体制内,很大程度上,秘书之于首长,基本等同于明末士大夫文化的座师之于考生。

    这种亲密关系,几乎约等于纲常。

    何曾有哪个秘书敢背叛自家首长的?

    那几乎是犯了官场上最大的忌讳!

    若真发生此事,那其人今后在官场上几乎就是个人人侧目的局面,简直成为官场的另类,还何谈前途,未来?

    胡耀华的眉宇,邱跃进瞧得分明,知道这位聪明的胡大秘已然被己说动,又温声道:“耀华,你们首长是个怎样的性子,到现在,我就是不说,想必你也明白,他注定就不是个意志坚定,能干大事的人,薛向夹袋内,能人无数,你们首长靠过去,真能见用?这些话本来不是我该对你讲的,可看你家首长如此糊涂,我不提点也不行了,说实话,他糊涂,我不认为有什么,可你胡耀华怎么也能跟着涂涂,在我眼里,你可是个少有的聪明人,就算你不关心你家首长的命运,可你自己的命运总要眷顾吧,别忘了,蔡行天书记现在还没退呢。”

    邱跃进这番话,简直是拿捏到了巅峰。

    他是明目张胆地在黄思文办公室内策反黄思文的大秘胡耀华。

    原本,胡耀华打定主意,不管邱跃进如何言语,他就抱定一个主意,不动不摇,不说不话。

    毕竟,这是这些大领导之间的事,他掺合进去,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顶撞邱跃进这显赫衙内,明显是自寻死路,可要背着黄思文跟邱跃进暗通款曲,那也是犯了秘书的大忌。

    毕竟,从来就没有过秘书跟首长唱反调的,若此事一经传开,他胡耀华便是在邱某人处得了奖赏,那日后也必得见弃于官场了。

    他此刻若是背着黄思文跟邱跃进打成一伙,日后黄思文知晓,并不需要对他做什么,只需将此事传扬开来,他胡某人的名声也就要烂大街了。

    可邱跃进最后一句话,也就是蔡行天书记还没退呢,算是打在了胡耀华的腰眼上。

    是啊,他不能背叛黄思文,可黄思文又如何敢背叛蔡行天?

    如今,黄思文示好薛向,摆明了是和蔡书记唱反调啊,他黄市长拧不清楚,我胡某人可不能糊涂。

    念头到此,胡耀华咬咬牙,说道:“黄市长去了城关招待所,邱书记您可得好好劝劝市长,让他悬崖勒马,千万别一错再错,我胡耀华的前程荣辱是小事,可市长的安危,名声我却不能不顾啊。”

    事已至此,他也唯有给自己的背主之名上,悬一块大义凛然的招牌。

    至于他是如何知晓黄思文行踪的,这自然不是难事。

    虽然黄思文近来行踪隐秘,可身为市长大秘,他不知道黄思文为何奔忙,但要知晓黄思文的行程,还是易如反掌。

    得了胡耀华的指点,邱跃进面色沉重,重重拍了下胡耀华的肩头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思文市长做对的事不多,唯一做对的就是选了你耀华同志作秘书啊,行啦,今天的事,我就当发生过,你耀华同志放心,有我邱跃进在德江一天,就有你胡耀华一日的前程。”

    邱跃进不愧是世家子弟,于权术一路,耳濡目染,所通颇多,此刻,一打一绕一拉,三管齐下,胡耀华简直就似他网中游鱼,再难脱身。

    果然,得了邱跃进这番应承,胡耀华像是卸下了心中最后担心的巨石,又感激地冲邱跃进表起了忠心。

    奈何眼下的邱跃进正火烧眉毛,没工夫听他啰嗦,拍着他肩膀又勉励几句,便急急遁出门去。

    …………………………

    城关招待所位于宝丰区和城关镇的交界处,这个招待所是城关镇辖下的唯一官方接待机构,地处偏僻,但选址极佳,位于城南三十里桃花瘴深处,小桥流水,绿树成群,最难得的是数里长短的鹅卵石路,直接联通宝丰区的三一一省道。

    又得了这交通便捷的妙处,是以,这城关招待所自设立以来,生意便一直红红火火,只最近这两日却突然冷清下来了。

    当然,这冷清只是在寻常外行人眼里的表象,稍微有些官场常识的便知晓此间要进驻大人物了,不说别的,单看这两日城关镇的曹书记,徐镇长,先后率队来此,镇委镇政府各大办公室勤杂人员更是被网罗一空,尽数投驻于此,做着最细致的清洁卫生,几乎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缝隙都被关注到了。

    便连那招待所所长郑秀娥向镇上反应了不下十回的招待所西北桃林处的岗亭垮塌,也在这两日得到了镇政府的高度重视,短短两个日夜的加班,便顺利竣工。(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黄市长的暗牌

    新建的岗亭四面环开,顶分八座,飞檐斗角,蟠龙周聚。

    这是城关镇政府下老了力气,搜罗了乡间的老师傅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精心雕饰过的。

    大红的漆,青白方石做成的底基,居亭而座,送目望去,远处青山环绕,青鸟高飞,近处碧河泱泱,白鱼跳波,正是一处难得的优美景致。

    斜阳轻晖,秋风萧瑟,身着一袭淡黄软呢大衣的黄思文,风度翩翩,气度俨然,居亭而立,被数位气度不凡,但着装甚土的干部簇拥着,亭外不远处,还有十余位乡镇干部模样的男女恭立一边。

    黄思文拍拍亭柱上雕刻凸起的小狮子,笑着道:“老曹,老徐,城关镇的情况,我基本摸清了,你们依托现有的自然资源和产业布局,应该是大有发展的,更何况你们城关镇紧靠着宝丰区这个经济热点,老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这两年也不见你们城关镇的经济有什么起色,先前净听你们两位强调客观原因,在我看来,恐怕是你们两位班长没带好头,当好家呀。”

    黄思文话罢,围着他最近的一高一矮两位中年,各自伸手擦汗,嘴上连连应是。

    说来,黄市长在德江的行情并不怎样,尤其是在火电厂项目一役,他的人望几乎跌到了谷底。

    但在乡镇一级,堂堂德江市政府首长,正厅级干部,是何等高不可攀的人物。

    兼之。近来德江市台上,这位黄市长也是频频露脸,让身在基层的城关镇一众领导并未感受到黄思文那市长光环稍有减弱。

    在他们看来,黄市长先后几次驾临城关镇,乃是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无比的期待和最大的肯定。

    再者说,黄市长这等大首长下城关,本就是城关镇政治生活上的大事儿,也是了不得的政绩。

    若非黄市长再三严令压着他下城关的消息,若泄密,必定重罚。城关镇的一干领导。怕是早嚷嚷出去,以作政绩,抑或是买好各自在县里的靠山呢。

    而黄市长前番几次前来,都是来去匆匆。或稍稍观摩了一下城关招待所周遭的风景。以及考察招待所内的设施。指示几句,便自离去。

    可今次,黄市长驾临德江。除了再度严令城关一众镇党委领导保守秘密外,竟然还在城关招待所号下了两间房,大有住下来不走了的势头。

    凭空让城关镇一众领导,多了几分期待,和想象的空间。

    果然,黄大市长驾临后,不但逗留许久,还召集闻风赶来的城关镇镇党委班子开了个简短的小会,黄市长认真听取了城关镇党委书记曹有望,镇长徐奇兵关于城关镇党政工作和经济建设的报告,会上,黄大市长又根据城关镇现有的实际情况,做出了重要指示,博得了城关镇一众领导的满堂喝彩。

    说来,黄思文于经权变通一路,或许有些薄弱,可到底是干过省委一号大秘的人物,胸中墨水,实在可观,又因在高层跟随蔡行天良久,看问题的眼光和思路自然远远超越了城关镇一众领导干部。

    他一番指点,真令城关镇一众干部豁然开朗之余,肃然起敬。

    会议结束之后,黄思文也未叫众人散去,而是拉扯了众人来到了这方新建的八角亭,平眺山水,谈论古今,真好似这游冶秋游,亲近风光的闲散视察。

    不知谁挑了头儿,将话题偏转上了城关镇的经济建设,惹得黄市长兴起,摆起面孔,又批评了城关镇两位政府首脑半晌。

    挨了批评,城关镇的两位首脑倒也不恼,反倒虚心受教,连连检讨,的确,于他们而言,便是想挨县委书记批评,也是奢望,如今,能被市长亲自教训,便是骂死也值。

    好在黄思文此来,别有目的,非真为城关镇的发展把握脉搏,假批评,真拉拢几句后,又飞快地偏转了话题,询问起了城关当地的风景名胜,人文地理,真好似他闲极无聊,远赴城关,转为排遣逸兴,聊叙雅志。

    说着聊着,时间匆匆而过,忽地,黄思文抬起了手表,表盘上的三针,已经指到了三点半,他皱了皱眉眉头。

    正卖弄口舌,尽量以最妙趣横生的叙述方式,向黄思文叙述着当地清代著名文学家曹吉利八十纳妾风雅事的徐镇长,窥见黄市长皱眉,赶忙住了嘴。

    绞尽脑汁也想不透到底是自己哪里说得走了嘴,惹得黄市长不快。

    他正惴惴不安,忽的,远处传来轰隆的发动机声,循声看去,一辆大型客车碾压着石子路,摇晃而来。

    黄思文两篇簇起的眉毛猛地舒展开来,笑道,“行了,老曹,老徐,你们两位留下,剩下的同志们都回去吧,好好工作,改日我会亲自下到城关镇政府,看望大家的,希望那时候,你们已经在改开的各项事业上取得了新的成绩,现在我借镇里的招待所,开个短会,就不留大家了。”

    黄思文话出口来,所有人心中顿生恍然之感。

    的确,在场的众官都不是傻子,堂堂地级市市长,统领德江四百万人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引人注目,动人眼球。

    且四百万德江人民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宛若溪流,最终汇成大海,都要归结到这位黄市长的案头。

    如此算来,黄市长每天的时间该是多紧。

    漫说这黄市长,便是他们自己,管着小小的一个城关镇,千头万绪发散开来,也是做不完的工作,用不够的时间。

    如此推算,人家黄市长说是日理万机都不为过。

    既然如此,黄市长哪有这么多的时间消耗在这小小的城关镇,倘使这城关镇珍藏了什么金窝银窝,被这黄市长偶然发现,要在此地大做文章,倒也罢了。

    可他们都是城关镇土生土长的老人,城关镇的一草一木具是熟悉,别说什么金窝银窝,就是铜窝铁窝也不曾撞见一个。

    是以,众人苦思许久,也思忖不出黄大市长逗留城关镇,到底所为何在。

    然,虽思忖不通,可黄大市长终究来了城关镇,到底是好事一桩。

    如今,众人齐心合力,历经千辛万苦做好了保密工作,并圆满地完成了接待工作,令黄市长笑颜开怀。

    更难得的是,几日下来,众人和黄大市长的亲密度都大大加深,不说别的,单看此刻黄市长言笑无忌,笑语晏晏,便是明证。

    是以,众人心头虽藏着疑惑,也都压制了下来。

    直到此刻瞧见远方驰来的这辆大型客车,依旧黄市长的出言逐客,众人哪里还不明白,黄市长要等的人来了,要在城关办的事儿,也现出了影子。

    黄思文没有理会城关镇一众干部心中如何做想,交代一句,便招呼城关镇党委书记曹有才,镇长徐奇兵两人朝那辆苏制的红星客车,快步行了过去。

    他们刚赶到招待所正门前,那辆轰轰隆隆的客车恰好也在门前停住了,未多时,车门被打开,当先跳下一个大鼻子中年和一位剃着寸头的夹克青年。

    瞧见黄思文站在车前,那大鼻中年赶忙快走几步,行到黄思文近前,未曾开口,笑先上脸,掐声道:“市长,要我说就您这能力,这力度,全德江怕也只有薛市长能相比拟了吧薛市长没想到的都让您想到了,好家伙,刚才我可看得真切,这帮人都按您的吩咐,一个个都没空手,全是真金白银。”

    说则,还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荷包。

    若是半年前,有人拿他黄某人和活土匪相较,且将他和活土匪摆在对等的位子上,黄思文说不得会雷霆震怒。

    那时的黄市长是何等地高傲,何等地自负。

    离开省委那谨慎谦恭之地,下得德江,准备主宰八方,只觉天高海阔,德江的数千平方公里,四百万人民尽在掌握。

    当此之时,天下真无不可办之事,无不可灭之敌!

    可这几个月下来,黄思文彻底领教了什么叫神仙手段,世外高人。

    他彻底被屠灭了心气,简直灰头土脸,物是人非。

    眼下,他对薛老三的认识,从原来的反掌即灭之,到了不管怎样,对方都不可战胜,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是以,那大鼻中年一番并不高明的马屁出口,黄思文也不曾上心,摆摆手,道,“老包,少扯这些没用的,咱们德江如今的局面,一大半都是薛市长打下来的,没有什么争议。我毫不讳言,尽管薛市长是我的副手,但在经世济用一途,我自认是远不如他的。以后,拿我和薛市长比较话,要少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行了,行了,不扯别的了,你和小张赶紧安排各位出版社的同志到101号房间来吧,我都安排好了,时间不早了,早完早了!”

    黄思文既熄了和薛老三争雄之心,且今后的政绩还得靠薛老三维系,他自然乐得处处维护薛老三的威严,传出去,也方便他和活土匪修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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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有样学样

    说来,这大鼻中年不是别人,正是德江市文化局副局长包春来。

    作为文化局的副局长,包春来在德江政坛上,毫无疑问是边缘人物。

    黄思文尽管混得再是残淡,可依旧是德江市政府首脑,要提携他包某人,也不过是翻掌之间。

    是以,黄思文今次有事于城关,只稍稍点了这位包局长几句,包局长二话没说,便迅速向黄市长靠拢了。

    今次这黄大市长有志于文化领域的秘密行动,便由包春来一手参与策划。

    却说,就在黄思文和包春来说话的当口,客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行了下来,片刻便聚集了二三十号人,人人手中皆没空着,或提了编织袋,或拿了公文包,还有那提着竹篮,带了包袱的,无一例外,所有人手中的玩意儿皆是鼓鼓囊囊。

    黄思文满场扫了一眼,脸上便浮出笑来,冲众人招呼几句,便在曹书记,徐镇长的陪同下,当先朝招待所内行去。

    101号房间是黄思文早早就号下的,经过他的指示,这间房间,做了极大的改动,房间内的大床,书柜,鞋架等等摆设,全部裁撤,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简易的课桌,条凳,最中间位置横着一张两米有余的条案,条案后置着一块黑板,黑板上覆了大红的绸布。

    当先,黄思文便在条案后的主座上坐了,待得众人进屋各自寻了座位坐下,黄思文冲包春来一使眼色。后者便揭开了黑板上附着的红布,那黑板便现出真容来。

    黑板上没什么稀奇,用红色粉笔写着一个个城市的名字,从南到北,地域颇广,但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黑板上的城市,地区皆出自蜀中,抑或是和蜀中相连的省份。

    望着黑板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字眼,黄思文两眼射出精光。蓦地。眼中的光芒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隆隆的惋惜。

    他心中喟叹,还是时间太短,若多给他黄某人一些时日。他黄某人保证能掘出一座金山来。

    惋惜罢。黄思文随即又释然了。,今次不过是占了取巧的便宜,若是那位闲下心来。回过味,这等蜜桃恐怕是决然落入自己手中的,自己当下要做的事还是先将锅灶搭起来,有了这首倡之功,即便中途那位回过味儿来,也尽够他黄某人享用不尽了。

    “市长,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黄思文直直愣了半晌,眼见着台下众人已然不耐,包春来不得不提醒出声。

    “同志们,大家今天坐到这里,为了什么事,我就不用赘述了,咱们就赶紧步入正题吧,黑板上面的区域,大家也都看到了,都在诸位的出版网络所能覆盖的范围之内,至于咱们今天竞拍的这个东西的价值,到底几何?不用我这个外行来向诸位强调,只需看看这次咱们德江的红学研讨会到底来了多少外宾,十九日晚上新闻联播是怎么播报的,大家就该知道了,好了,废话少说,你们开始竞价吧,包局长,你来主持。”

    说着,黄思文便让开了身子,在一边站了。

    包局长走上台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褐色的小木锤,指着黑板上的汉水市,笑道:“汉水市是江汉省的省会,江汉省素号为九省通衢,祖国心脏,汉水市亦是百年老埠,港口兴盛之地,贸易繁荣之乡,从那里,铺开网路,足以辐射全国,所以这兵家必争之地,咱们就来这第一锤,底价五万元,大家竞标,现在开始。”

    包局长话音方落,场面就失控了。

    “六万,我出六万。”

    “七万。”

    “我出七万五。”

    底下的报价声此起彼伏,眨眼,底下满座众人就似开了锅,玩儿命地拼抢起来。

    看着眼前这帮人争吵地脸红脖子粗,巨万之资投掷出来,好似鸿毛轻飘,黄思文胸酣耳热之余,心下狂喜不已,嘴上更是喃喃道:“有他妈这个法子,怎么能不发财?活土匪就他妈是活土匪,脑子永远比别人多一根弦。”

    值此之时,黄思文为何还叨念着薛老三,原来,眼前这场面,正是黄思文抄袭薛老三昔日分销蜀香王代理权所得来的。

    当年,薛老三便是用这种拍卖代理权的手段,短短数日便聚集了巨万之资,黄思文有样学样,便在此间施展起来。

    话说回来,要施展此策,须得所拍售之物极具稀缺性,未来前途极度光明。

    蜀香王得以成行,一是借了央视广告之威,而是产品本身质量绝对过硬。

    黄思文眼前拍售的到底何物,竟能跟蜀香王相媲美?

    谜题至此,答案也该揭开了。

    黄思文拍售的不是别的,正是这红楼梦的出版权。

    说来,像红楼梦,西游记这种作古人物所书就的名篇,版权早已收归官方所有,黄思文当是无权拍售。

    可偏偏眼前,红楼梦被薛老三这人精掐住,仅对外推出了前一百回,后二十回隐在迷雾深处,是人望眼欲穿而不可得。

    而那一众出版商嗅觉敏锐,早就意识到红楼梦全稿推出必将是轰动出版界的一大盛事,早早便有人来德江市政府处接触。

    即便买不到版权,可只需率先获得红楼梦的全稿刊发权,势必抓住一个金矿。

    毕竟,红楼梦的阅读基数在那儿摆着,是个读书人只怕都听过此书的名头。

    说来也巧,德江市政府近来因为红学研讨会,以及云锦影城上马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反倒让黄市长这个闲人,最先遭遇前来接触的出版商,待弄清其来意,他方才恍然。

    待听得那出版商一番分析,他几乎要拍案叫绝!

    的确,眼下薛向握着红楼梦的全部底稿,若要红楼梦原本具结出书,那将是何等盛事,,随之而来的必是惊人利润,耀眼政绩。

    在他想来,眼下薛老三为红楼研讨会和云锦影城所羁绊,无心此事,而他黄某人正好全权接过代理之权,率先将能联系的出版商联系至此,早早将议价权拿下。

    届时,功劳便自入他手。

    也正因为时间仓促,能赶到此间的尽是蜀中和邻近蜀中的省份的出版单位。

    而黄思文为保此事隐蔽,便先勾连了包局长,选取了城关招待所这么个偏僻之地,作了他此番大计划的落脚之处。

    今次,拍卖之举成形,所得巨款如袋,届时,他黄思文若将这小山也似的人民币背上市委常委会中间的会议桌,可以想见,那帮素来和自己不对付的常委们该是要瞪掉眼珠子吧。

    你们呼哧呼哧抢着上马影城,我黄某人轻轻松松就将大功做成,谁高谁低,岂非一目了然?

    说来,黄思文折腾这红楼梦出版事宜,非未私利,纯为政绩。

    且他黄某人深为下得德江,不曾办过半件露脸之事,而暗自生恼。

    若是此件事被他无声无息顺利完成,那整个德江政坛怕是要对他黄大市长彻底改观。

    一想到那帮人,尤其是薛向的目瞪口呆,他黄思文心中都忍不住心怀激荡,隐隐有一股尿意冲击着膀胱。

    包局长一把推开了101隔壁的房间,猩红的眼珠子瞪地溜圆,一张胖脸烧得通红,不多的头发几乎都要站了起来,“市长,不得了啊市长,您猜猜,你猜猜拍了多少钱?一百五十二万,一百五十二万啊,这才几个地方,我数了数,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半省,这还是因为咱们消息扩散得不够,来人太少,竞争力不足的缘故,若是消息全面扩散,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我想,这一个半省,他妈的能拍出三百万来。”

    短短的一个钟头,从无到有,包局长身前便堆积了六十一万定金,近百万的欠条,从政为官,这些年来,他包某人别说一百五十二万,就是一万块的现金,也不曾亲见过,如今上百万元摆在他面前,那股对人性的冲击,对**的膨胀,是怎么用文字也叙说不清的。

    这会儿,他浑身好似火烧着了,脑子里更是浆糊一团,早忘了尊卑,矜持,出口成脏也顾不得了。

    一百五十二万!

    黄思文的眼神也有些失焦,在他想来,此番拍卖,顶了天了百来万,毕竟事起仓促,没有准备充分。

    可结果超出他的预计,近乎一半的超额,轻松越过百五十万的巨款,真是天大的惊喜。

    怔怔半晌,黄思文忽然看着包局长,莫名其妙问道:“一百五十二万是多重?我一个人背不背得动?”

    包局长傻眼了,他可从来没算过一百五十二万到底是多重,他只知道六十几万堆积起来在他面前已然成了小山,一百五十二万差不多要装两个麻袋吧。

    原来,黄思文此刻思忖的竟是他如何单枪匹马将那百多万砸上常委会会议桌的台面,这会儿,黄大市长竟在发愁钞票太多,他一人担负不起。

    “市长,现在拍卖已经落下了帷幕,那些出版单位急着问咱们后续的二十回稿底何时才能交付于他们。”

    激动了半晌,包局长倒是没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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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请在意,想见江南需要你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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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扯破脸

    黄思文摆摆手道:“急什么,告诉他们,红楼梦出版是一定的,版权肯定是握在咱们德江市政府手中,至于后续二十回何时可以交付,要等市政府统一部署,但最迟不会超过半个月,你就这样回他们吧。”

    包局长应承一声,便行出门外。

    黄思文脸上的兴奋也渐渐淡去,他开始沉凝心思,思忖着如何跟薛向叙述整件事,毕竟那最后二十回的底稿可是在薛向手中捏着咧。

    当然,黄思文有这个自信能让薛向把后二十回交付出来,毕竟,他自问 对薛向看得极是清楚,这绝对是个公心远大于私心的家伙,或者说,那小子简直是有些迂腐。

    今次他黄思文虽然偷摸将红楼梦出版的事给率先落定了,抢了个大大的桃子。

    那位薛市长回过味儿来,心中未必不会膈应,可料来也不会因私废公,硬夹着底稿不给,生生看着他黄某人违约,败坏市政府名声。

    黄思文此计,简直就是料准了薛向的性格而出,似乎吃定了薛老三。

    毕竟从根子上说,他黄某人又没将拍售版权得来的钞票揣入自家兜里,明细有帐,他可以坦坦荡荡交上常委会,反正是为德江市财政添砖加瓦,他黄某人又是堂堂正正地德江市政府市长,为何没有权利主持一件替德江百姓幸福牟利之事?

    料来薛向便是心有怨气,也多半会顾全大局。半个月的时间,也尽够他和薛向磨叽了。

    念头到此,黄思文心中又生出几分得意来!

    在他想来,那位薛市长虽号称机关算尽,聪明绝顶,可今次算是失算了,竟然将主要精力放到什么红学研讨会和云锦影城上来了,他薛向也不想想这红学研讨会和云锦影城已是注定要上马之事,出席不出席,他薛市长的首倡之功和底定之功已然进入囊中。

    他薛向大可将这两块的工作暂时放一放。将注意力转到这红楼版权未开 发的宝藏上来。偏偏今次那位薛市长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让他黄思文从旁捡了便宜。

    此番大功立下,今后谁还敢小看他黄某人?他黄大市长的名号在今后的德江怕是要响上几分吧!

    难得办成一件人事。黄思文心中快慰至极。竟忍不住哼哼唧唧。唱起沙家浜来。

    黄思文正唱到得意处,砰的一下,大门被踹开了。

    “老包。你疯了!”黄思文噌地起身,瞪着来人,待看清楚那人样貌,失声道:“邱书记……跃进,是你呀。”

    瞬间,涨红的面皮化作青白,瞬间,他的心绪恶劣到了极点。

    可以说,在现在的德江内,黄思文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不是活土匪,而是这邱书记,。

    “哦?邱书记,思文市长,咱们弟兄什么时候这么生分啦,莫非是您又攀上了高枝?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旧爱啦。”

    邱跃进皮笑肉不笑,言语刻薄至极。

    黄思文面皮一僵,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哥俩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哥我这一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忙得脚打后脑勺,少了跟你跃进的联系,勿怪勿怪,中午迎仙阁,我做东,给老弟你答酒赔罪。”

    “是啊,思文市长进来真是忙得不行,先是参加了红学研讨会,和不少国际友人都有了往来,后来影城招商引资也没少了你黄大市长的身影,这前前后后多少事都得您操心啊,我理解,我理解。”

    邱跃进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眉宇间的青气,却快拧出水来。

    说着,便拖了把椅子,在黄思文身前坐了下来。

    邱跃进几番讽刺,黄思文面色反而飞快的恢复了正常,笑着道:“跃进,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觉得我现在最近一段跟活土匪走得有些近,可我到底是德江的市长,这里里外外多少事,我不出面行吗?除非我不当这个市长,人在官场,身不由已啊,希望你多多理解!”

    黄思文言辞恳切,说着,认真地盯着邱跃进, 好似直剖心迹。

    说来,黄思文虽然在权术一路上有些生疏,或者说是压根没出师的菜鸟,可到底做过这些年的省委大秘,眼界自也不窄,他能想着依托薛向,安安静静做他的德江市长,好好混些政绩,待熬足了资历,便举步高升,自然不会不考量蔡行天和邱跃进这边的反应。

    他想德很清楚,他若是彻底倒向活土匪,亦或是帮着活土匪掉过头来和邱跃进,蔡行天为难,那他黄某人的名声就该彻底烂了大街,此乃取死之道。

    黄思文自不会如此短视,选此路而行。

    反之,要他和活土匪对着干,可有了前番数次的打击,他黄思文实在缺乏再度向活土匪发起冲击的勇气。

    话说回来,眼下德江政绩遍地,他黄某人俯身即拾,何苦还要靠贴着蔡行天,邱跃进才能获取升官符?

    老话说,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看别人脸色,他不如踏踏实实地在德江混些政绩,凭着自己的本事夯实基础,为将来的高升做好准备。

    话至此处,黄思文的想法也就明白了,他打的注意是不偏不倚,我自我行,既不倒向薛向,也不跟着蔡行天和邱跃进,继续与活土匪为难。

    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他的市长,但凭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做些实事,再图上进。

    而且,他黄某人就任德江市长不过数个月,蔡书记即便是心生不满,也绝不可能在这时将他打落尘埃,只要有了时间的缓冲,那他黄某人就大有回旋的余地。

    只待功业一成,在这个经济出干部的年代,蔡书记怕也是不好直接出手压他黄某人的升迁。

    此外,只要他不彻底倒向薛向,联通薛向与蔡行天,邱跃进为难,旁人也不好骂他是背主之贼,道义上就不会存在缺失。

    如此一来,既不用担风险,又容易得到功业,且不用背负恶名,选择持中之路,自是黄思文唯一的选择。

    正因为前后考量清楚了,才有了黄思文最近一系列的表现。

    当然,黄思文自己不是傻瓜,他也不会将蔡行天,邱跃进作了傻瓜。

    他很清楚邱跃进此来便是为兴师问罪,可他打定主意,咬紧了牙关,只说自己情非得已,公务在身,不得不忙,邱跃进还这能剖开他的肚子,将他的心掏将出来不成?

    邱跃进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黄思文竟也能将太极推手练到出神如化的地步,一番装傻充愣,却又浑圆如一的推挡,听得他耳鸣胸热,血管突突只跳,太阳穴险些没爆炸掉。

    往日里,邱跃进虽然口口声声叫着思文市长,抑或是黄老哥,可他心里,真不曾给予黄思文半点尊重。

    在他看来,这黄思文就是个头脑简单,毫无手段的蠢货,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蠢货有朝一日使出手段对付起自己来,竟是如此犀利,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花了半晌,邱跃进才忍住没拿大巴掌朝黄思文脸上印去,沉声道,“思文市长,听你这意思,今后就是跟着薛向走了?咱们兄弟是不是自此后要分道扬镳,刀兵相见?”

    邱跃进越说越冷,双眼射出点点寒光,似要将黄思文五脏六腑照个通透。

    黄思文正襟危坐,连连摆手,“跃进,你看你,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的日子还长着咧,怎么越说越离谱,说什么刀兵相见,分道扬镳,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你中午不会是又在逸仙阁喝了酒吧?你这好喝酒的毛病,哥哥我不得不说你几句了,老话说喝酒误事,贪酒伤身,你呀,也该收敛些啦,不说你长在逸仙阁包房常住,市里已经有老同志非议了,再说,天天喝酒,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啊……”

    黄思文絮絮叨叨,再配上一脸的关切,好似真是邱跃进的嫡亲大哥,谆谆教诲着自己不懂事的小兄弟。

    的确,事已至此,黄思文除了将戏做下去,还能怎么样呢。

    “够了!”

    邱跃进终于受不了,一声爆喝,陡然爆发,双眼尽赤,指着黄思文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你是把蔡书记当蠢蛋,还是将老子邱某人做傻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想出水,门都没有,老子明白告诉你吧,方才来前,我刚和蔡书记来了电话,他老人家对你近来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可以说是万分不满,要不是老子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你狗日的还能坐在这里跟老子吹牛扯淡?真当蔡书记是泥巴捏的?”

    火电厂新败,接着,施政云锦,又屡逢不顺,邱跃进的情绪已然压抑到了极点,这会儿再被黄思文出神入化的太极云手推挡一通,他心中的火气已然上升到了极点,此刻扯下文质彬彬的面纱,终于露出青面獠牙来。

    好个黄思文,几乎所有的智慧和镇定都在此刻迸发,邱跃进勃然大怒,已然草爹骂娘地喊出来了,甚至搬出了蔡行天这个大杀器。(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威逼

    然,黄思文依旧不动不摇,只面上的笑容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看着邱跃进道:“跃进,你是喝醉酒了吧,赶紧出去醒醒,我这里还有一堆事,就不陪你了。”

    说着,黄思文举步欲行!

    是的,黄思文已然打定主意,我自我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市长。

    至于蔡行天,邱跃进和薛向之间的恩怨,他根本懒得插手。

    毕竟,插手徒劳无益,空费心神。

    且他追随蔡行天,邱跃进,所求无非是功业和上进。

    而这些,在如今的德江,俯身即拾,他又何苦冒风险去掺合到双方的血腥争斗呢?

    至于邱跃进的这番大骂,他黄思文不过看做是邱跃进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反正邱跃进的暴怒,早就在他预料之中,这位邱书记发泄一番,他黄某人心中反倒舒坦了不少。

    至于邱跃进搬出了蔡行天,说什么蔡书记已然准备收拾他黄某人了。

    可他黄思文不过就任德江市长数个月,蔡书记要收拾又能怎么收拾呢?

    难不成点名批评他黄某人在德江的施政,可他黄某人如今正在德江政坛上大显身手,诸事皆顺,蔡行天要批评,又拿什么批评呢?

    再说,即便蔡行天真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事由来,可嘴皮子上的批评,黄思文哪里还顾得上,只要不调他离开德江。什么样的批评他都无所畏惧。

    然,他黄某人才赴德江数月,且他的履职德江,还是他蔡行天运用非常手段超拔上来的。

    如今,蔡行天又何如好调他黄某人离开呢?

    若蔡行天真不顾一切,硬要调他黄某人离开德江,那不啻于自己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毕竟,政治人物行事,不似乡间村汉说话,最不能反复无常。

    试想。前番。你蔡某人在常委会上大力保赞,鼎力举荐的秘书,没几个月便又被你寻了由头调出德江,一反一赴。一前一后。你蔡书记的 两番表态。简直互相矛盾。

    虽然,你蔡行天是省委一号,可德江市长事关整个德江四百万人民。不是一盘青菜,任你蔡某人随意拨弄,一举一动,都要负政治责任的。

    若是蔡行天真不顾一切,调他黄某人离开德江,未免贻笑大方嘛。

    心中存了这番考量,黄思文已然有恃无恐,邱跃进便是抬出蔡行天来,他也毅然不惧。

    这会儿,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快些离开此地,调整好心态,将眼前的大事落定。

    眼见着黄思文便要行出门去,邱跃进忽的发出哈哈大笑,笑罢,朗声道:“思文市长,看来我之前还倒是小看你了,以为你是头蠢猪,没想到你是只狡狐,还是我爷爷说得对,能在官场上打滚起腻的,就没一个简单货色,把别人当傻瓜的,往往结果证明自己才是傻瓜,你倒是给我上了一课,弄了半天,原来我邱跃进成了傻瓜。”

    黄思文定住脚,扭过头来,看着邱跃进道:“跃进,你用不着跟我斗气,既然话已经摊开了,我就跟你明说吧,你们和薛向的事,我不想掺合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跟薛向那样的人精斗,我不是对手,再者说,你们那边势力强大,夹袋里能人无数,多我黄某人一个不多,少我黄某人一个不少,何苦为难我来?我只想踏踏实实当几天市长,好好攒些功业,将来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见黄思文终于打开面纱,不再打太极推手了,邱跃进面上终于好看了几分,走上前来,揽住黄思文肩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不是我非要拖你下水,而是你如今站着的位子,就注定了你思文市长身在水中,要么大家一块儿摸着石头爬上水去,要么大家就一起沉到底,你思文市长想要独自上岸,那是想也别想。“

    邱跃进说的亦是实话,黄思文这个人虽有几分心思,可以往的事实证明,他在对阵活土匪的当口,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换句话说,邱跃进死活要拖住黄思文,,用的不是黄思文这个人,而是黄思文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只要黄思文还是市长,他邱跃进便可假黄思文之手,行使德江市长的权力。

    若是黄思文抽身而出,那邱跃进在德江的权力架构必将彻底崩坏,换言之,他邱跃进在德江折腾得空间就极为有限,这也是他和蔡行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黄思文在此时抽身而出的根本原因。

    “如果我一定要独自抽身上岸呢?”

    黄思文冷冷盯着邱跃进,森然道。

    “那等待你的除了灭亡,没有他途。”

    邱跃进双眼盯着黄思文,面沉如水。

    图穷匕首见,两人交锋至此,终于杀机毕现。

    “灭亡,”

    黄思文咀嚼着这两个字,呵呵一笑,冷对邱跃进道:“不知道你邱跃进同志怎么将我灭亡,还是蔡书记要亲自对我动手?邱书记,你别忘了,我在这德江市长的位置上才做了四个月不到,而我调来德江是蔡书记一力举荐的,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蔡书记愿意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为了避免邱跃进无休止的纠缠,黄思文干脆把话挑明了。

    “打自己的耳光?哈哈,思文市长,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蔡书记的决心啊。”

    邱跃进眉峰陡聚,森然道:“火电厂项目上,他活土匪已然在蔡书记脸上狠狠印了一巴掌,不,简直是用脚在蔡书记脸上玩儿命地剁,你觉得蔡书记现在还有脸面可言吗?

    邱跃进一语道罢,黄思文随即漠然,脸上现出深思之色。

    的确,邱跃进虽然说得恶毒,却大有道理,关于火电厂项目,蔡书记和活土匪真真切切来了一场天地大碰撞。

    明面上,他蔡行天是省委一号,活土匪不过是区区一介副市长,两人的身份是天差地远,可战斗的结局却是蔡书记大败亏输,那日的省委常委会上,蔡书记甚至被气地险些中风。

    如此在省委常委诸位同僚面前,出丑露怪,简直让蔡行天素来高傲的形象丢尽,脸面入泥。

    更何况,据说蔡书记最后将官司打到了南老面前,请到了尚方宝剑,可最后还是让活土匪完成了翻盘,他蔡书记的脸面不仅在蜀中一众大佬面前彻底败光,更是将老脸丢到了中央。

    现下,邱跃进言说蔡书记已无脸面可丢,黄思文内心深处实则认可了他的说法,。

    念头到此,黄思文心里一阵抽紧,试想,面对一个已经无脸面可丢的蔡书记,那他黄思文方才的依仗可还存在?

    蔡行天就是硬调离了他黄思文,哪又何如,自己打自己的脸,是难受,可关键是,蔡行天现在已无脸可打。

    却说,黄思文这厢脸色阴晴变幻,尽数落入邱跃进眼中,他趁热打铁,悠悠道:“忘了传达蔡书记给你的指示,周道虔即将调离德江,蔡书记要你好好工作,迎接更大的挑战。”

    邱跃进话音方落,黄思文不啻于被九天惊雷砸落头顶,他身在局中,焉能不知道邱跃进这番话的份量和含义。

    方才邱跃进言说蔡书记已然没了脸面,哪里还会顾忌脸面,黄思文那份对蔡书记不会调他离德江的自信,只是产生了动摇。

    而如今邱跃进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蔡行天要调周道虔离开德江了,听着是件很正常的事,毕竟,周道虔在德江这些年来,不似他黄思文初来乍到,不属于频繁调离岗位的类型。

    兼之,周道虔有过那次德江常委会上的重大失误的硬伤,已然不适合统领德江的局面,如今在德江俨然成了橡皮图章一样的人物。

    省委要调离他离开德江,乃是预定的事,也是迟早的事。

    单从这个角度,于情于理,都不存在问题。

    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周道虔此刻,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德江。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德江不比别的地方,刚刚完成了地改市,正需要老人来稳定局面。

    更何况,又才爆发了孔凡高贪腐大案,引发了德江的官场地震,

    从安定团结我,稳定德江政局的角度看,省委没有调离周道虔的理由。

    这也是为何周道虔在常委会上做出那等重大的政治失误,时隔近一个月,省委也没调离他周道虔的根本原因。

    这也是周道虔为何毫无顾忌地偏帮活土匪,几乎将上级赋予一个市委书记的权利,肆无忌惮地发挥到了最大的根源。

    因为周道虔确信只要他做得不出格,省委绝不敢在这个时刻动他。

    可此刻,从邱跃进传来的消息来看,周道虔终于要离开德江了,

    先前说了,省委不可能调离周道虔,而此刻,周道虔又确信要离开德江,一反一复,即成最大的矛盾。

    而仅能解决这矛盾的根源,还在于蔡行天这位蜀中省委一号,因为只有蔡书记,在无需顾忌调动周道虔带来的政治影响的情况下,才会下此调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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