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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风流txt下载     红色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四章 不从

    缘何蔡行天不用顾忌影响?答案很简单,蔡书记也如同得了薛老三承诺的周道虔,失去了最大的束缚,将省委一号的权力发挥到了最大。

    因为蔡行天在省委一号的位置上,已然无欲无求,也无需脸面了。

    想要调离周道虔,那就随心所欲,调离周道虔,根本无需考虑会不会破坏德江的政治局面。

    念头到此,黄思文的心理防线,又如何能不崩溃?

    毕竟,蔡行天能不顾一切地拿掉周道虔,难道还会给他黄思文留些脸面吗?

    若真惹急了蔡行天,动用最高权力,让他黄某人滚出德江,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一旦离开了德江,黄思文还能去哪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德江,给他做跳板,画图,弄不好就被彻底打入九幽深渊。

    更何况,得罪了不顾一切地蔡行天,他黄某人完全有可能失去继续寻觅政绩的机会。

    毕竟,蔡行天这个省委一号真动了雷霆之怒,瞬间就能将他黄某人化为灰飞。

    想到此处,黄思文浑身冷汗直流,一张瘦脱了形的瘦脸,黑一阵,白一阵,显然,他内心深处动荡到了极点,此时,骨子里都散发着寒意。

    忽然,黄思文想起他方踏出高中校门,转到家乡的小镇担任公社会计的第一天,那爱读古文、做了一辈子公社副社长的表叔,曾郑重其事地跟他讲,“官场如战场。一朝深入其间,若想有大作为,大成就,必定经生历死,而一朝身陷其间,便再非这世间自由人,有时便想脱身,也由不得自己,需得时时谨慎,该舍便舍。千万勿要利令智昏。”

    当时黄思文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直将表叔这番告诫作了长辈仗着老资格身份对晚辈的几句教诲,不过是衬托老资格的身份之用,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可此刻。这几句话。陡然浮现在脑海内。他真是感慨众多,心念万千。

    眼下,他黄某人不就是深陷其间。脱离不得了吗,他所求的不过是踏实为官,好生做事,可一朝卷入官场漩涡,再回首时,昨日距今,已隔千年。

    邱跃进一直紧紧锁住黄思文的脸庞,将他脸上的这番精彩的面色变化尽收眼底,知晓黄思文最终还是被自己触动了,正杂念万千。

    他拍拍黄思文肩膀道:“思文老哥,你别怨我,也别恨我,要怨就怨薛向,谁让他不知轻重,得志猖狂,胆大妄为地跟蔡书记顶起牛来,说实话,即便没有我邱某人,身为蔡书记的弟子,你能袖手旁观?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用不着悲观,活土匪虽然难斗,但他是人不是神,今次火电厂上马的项目虽然搁浅,他薛老三不过侥幸胜了半局,咱们根本不伤,仍有再战之力,再说了,有我和蔡书记戳在前头,即便事危,你黄大市长仍可从容而退,更何况,蔡书记何等样人,那是南老的老部下,薛老三再是嚣张,能拿他老人家怎么样?他老人家安然无恙,你还担心个什么?再者说,我邱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你大可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我邱跃进不倒,就绝伤不着你思文大哥半根毫毛。”

    邱跃进知晓黄思文已然被自己触动,然,他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黄思文,而不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勉强为己所用的黄市长,一个橡皮图章的战斗力定然有限,两军对垒,黄思文身为己方重将,他自然希望其发挥最大潜力。

    是以,他才在那番威慑之后,道出这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话,想送黄思文吃个定心丸。

    熟料,他邱跃进话音方落,黄思文嘴角便轻轻拽起,一丝冷笑从撩起的森白门牙间射出。

    显然,邱跃进那番话,丝毫没入得黄思文耳来。

    是的,如今的黄思文历经沉浮,几经磨难,早非原来的莽撞大秘。

    邱跃进方才的拉拢之语,黄思文简直半个字都不信。

    说什么有蔡行天,邱跃进的照拂,他黄某人定然无恙。

    他黄某人虽未读过兵书,好歹也下过象棋,岂不闻两军对战,只有舍卒保車,弃車护帅的道理,何曾有过舍帅救車,弃車保卒的例子。

    他黄思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若最后的战况恶劣到一定程度,他黄某人必定是以替死鬼的身份,推出阵前,斩首示众,平息纷争。

    邱跃进是真当他黄某人三岁小孩,欺负人到家了!

    更何况,有了他黄某人今次的自作主张地疏离蔡行天,他黄某人知晓自己和蔡行天的情分早就淡了。

    眼下不过是他黄某人还有可用的余地,若非如此,以蔡行天的脾气,哪里还会有半个字与他黄某人,只待时机一到,怕就将他黄某人就地正法了。

    双方间隙已深,他黄思文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邱跃进这番信誓旦旦的保证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邱跃进没想到这句话会应验在黄思文身上!

    这才过了几日,这位黄大市长便来了个华丽的转身,从原来的一根筋变成了如今的两头堵,精明得吓人。

    的确,他方才的承诺无非是诓骗黄思文之用,一条已经和主人离心离德的狗,即便又舔脸靠拢主人,用罢之后,也是尽快宰杀了端上桌来的好。

    一言蔽之,他对黄思文的定位很明确,眼下的黄思文就是一张擦股屁的纸,如今还有些用处,待擦完屁股,迟早要丢进粪坑,随水冲走。

    可他没想到,黄思文能这般快地窥破其中破绽。

    邱跃进强辩道:“思文市长,你用不着撇嘴,我知道现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既然不信,那我就告诉你个秘密吧。”

    邱跃进眯着眼道,嘴角勾勒出一抹邪异的微笑。

    黄思文根本不信他的故弄玄虚,冷冷笑道:“秘密,什么秘密?难不成你邱书记要保举我当省长?”

    刹那间,黄思文打定主意,不再向蔡行天和邱跃进靠拢。

    他已然看清了这两位是打算跟活土匪缠斗到底的,他黄某人掺合进去,多半也是充当炮灰的角色。

    要是前番没有自己的抽身之想,间隙未成,或许蔡行天和邱跃进还能将他当自己人。

    而如今,他黄某人有了叛逆的举动,无论如何表现,对方也只会将他用作炮灰。

    既然对方都不拿他当自己人看了,利用完之后势必会被处理掉,如此算来,左右都是要面对蔡行天的阴狠手段,黄思文反而释然 了。

    眼下,趁着活土匪尚在,德江的局面不稳,蔡行天就是不顾一切要调他黄某人,只怕也得给个相当不错的位子安置,要想将自己拍落九幽,短时间内,只怕蔡书记也没有这个精力去寻些由头。

    左右是死,晚死不如早死,刹那间,黄思文全想开了,自然没有好话与邱跃进。

    “勿急,勿急,思文市长,听完我的秘密,你再做决定不迟。”

    说罢,邱跃进郑重其事地将门关上,把窗封紧,拉着黄思文,坐回了雪白的大床上。

    原本,黄思文暗自打算,不管邱跃进如何言语,他都过耳不过心。

    但此刻眼见邱跃进如此小心翼翼,神秘兮兮,黄思文心中惴惴,神魂难安,隐隐间他竟感到一股阴冷恐怖气息向自己袭来。

    邱跃进悠悠道:“思文市长,你道我为何下德江来,真是因为德江比那邵山更好发展?我告诉你,不是,德江终归是人家的地盘,我邱跃进还真没捡剩饭的毛病,我明白告诉你,在邵山我邱跃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边也有我的开创之基业,便想积功升官,于我而言,也是易如反掌,你说我千里迢迢,费尽心机跑到德江这鬼地方来做什么?”

    黄思文默然,的确,他从没想过邱跃进缘何跑到这德江来。

    他不清楚邱跃进在邵山的情况,只是以为这位邱衙内定是见着云锦有了良好的发展势头,才使动关系调任此处,所为者不过是抢些功劳,攒些政绩。

    今次听邱跃进这番一说,他心中也是好奇至极。

    说实话,经过这三番五次的失败,他不仅自己心中气馁到了极点,存了打退堂鼓的念想,连带着他也想劝慰邱跃进不要继续跟薛向做无谓的意气之争。

    毕竟,德江如今的形势一片大好,遍地尽是功劳,大家即便不能和衷共济,也能各干各的,干嘛为了死赌一口气,硬对着死掐?

    再者,邱跃进和蔡行天的情况不同,蔡行天和薛老三积怨是深,既有因为蔡京而起的恩怨,又有薛向毁掉蔡书记仕途之路的大恨深仇。

    且蔡行天如今这把年纪,已几乎无欲无求。

    他不顾一切,要寻薛老三计算总账,这完全可以理解。

    可你邱跃进年纪轻轻,前程远大,身为政府官员,所求者无非是权力,政绩,而如今,薛老三将德江经营得风雨不透,要抢夺权利,不啻于天方夜谭,可要经营政绩,那可真是遍地皆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我有秘密

    尤其是你邱跃进,还兼着云锦管委会书记,而德江如今的全部核心产业,都被那位偏心的薛市长堆积在了云锦,你邱跃进就是现在躺到了不动,假以时日,那沉甸甸的业绩便能拖得你邱某人青云直上,展翅高飞。

    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何你邱某人还要一根筋地跟薛市长较劲?

    黄思文真是迷惑难解!

    而此刻,他听得邱跃进这番问话,自知邱跃进要揭开他屡次地和活土匪作对的根本缘由,遂长大了耳朵,静待邱跃进下文。

    邱跃进也不继续卖关子,沉声道:“我跟薛向,实有夺妻之恨,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跑到这德江,为什么要孜孜以求,不计回报地和他薛老三唱对台了吧。”

    邱跃进一句话出,黄思文好似被一股巨锤重重敲在了天灵盖上,他想破头来也不想到这般狗血的剧情。

    薛向抢了邱跃进的老婆,这从何说起!

    蓦地,他脑子里便跳出了一个姿容绝世,雅致惊人的美丽身影来,正是薛老三的老婆苏美人。

    曾经有一次,苏美人到达市委来给薛向送饭,黄思文从窗外惊鸿一瞥,窥见过。

    当时一见之下,他便惊艳到不行,对薛老三的艳福真是艳羡不已。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邱跃进会说那绝色玉人,是薛老三从他手里抢过去的。

    这得有多么不可思议。

    念头转动,黄思文慢慢地认可了这个说法。

    毕竟。邱跃进和薛老三俱是京城衙内,而曾经见过的那个女郎,也的确是倾国倾城,绝世妖娆,自古少年爱美人,如此绝色,薛老三和邱跃进要为之起了龃龉,那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

    黄思文根据邱跃进的一句自语,自行展开联想,顷刻。便将邱跃进所陈述的内容给合理化了。

    他哪里知道平素邱跃进看着是位了不得的青年俊彦。可偏偏在苏美人之事上,邱跃进就好似最顽固的偏执狂,或者就是个精神病人。

    他方才那番言语,纯属瞎诌胡说。

    薛老三迎娶苏美人之际。这家伙还远在外地。根本不曾和苏美人碰过面。他甚至不知道这世上有苏美人这一号人物。

    邱跃进也不过是调来德江之前,在京城偶然和苏美人偶遇,一见之下。遂惊为天人,从此迷恋至极,不可自拔。

    然,邱跃进内心深处却并不当自己方才所言乃是谎话,在他的认知里,苏美人天然就该是属于他的,抑或是他原本和苏美人就是天生的一对,地设0的一双,不过是被薛老三这恶人横插一杠子,硬生生从他手中夺走挚爱,将他和苏美人生生分散。

    一言蔽之,邱跃进丝毫不认为自己这是在破坏别人夫妻生活,潜意识里,反倒是理直气壮的,要从薛老三那儿夺回挚爱。

    却说,听得邱跃进此番分说,黄思文自以为遭遇了狗血剧情,遂规劝道:“跃进,听我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那位苏同志跟了薛向是她有眼无珠……”

    黄思文沉声规劝,正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触动邱跃进。

    哪里知晓,他方提到苏同志,便听邱跃进一声爆喝:“闭嘴!”

    邱跃进仿佛一头受伤的狮子,愤怒地盯着黄思文,苏美人在他内心深处,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他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污蔑。

    甚至每日晚间,便是他邱跃进最难熬的时刻,许多个夜里,他要么是靠着大量的酒精,和安眠药片才能渡过。

    因为他不敢想象,每天入夜,薛老三会不会在那欺霜赛雪的白玉雕般的身子上驰骋快活,心念每到此处,他便痛极万分,对薛老三的愤恨,更是一日胜似一日。

    黄思文被邱跃进盯地毛骨悚然,顿觉满室阴风阵阵,几成鬼魅地狱,他强行定了定神经,说道:“跃进,你听不进去,我就不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蔡书记那边,我会亲自汇报,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黄思文已然打定注意,我自我行,蔡行天要怎样,就让他怎样去,大不了这官不做,再惨也不至于成为双方争斗的炮灰。

    熟料,他方要动作,便又被邱跃进伸手拦住,“急什么,思文市长,方才是我失态,你别介意,说了,要告诉你个秘密,听完秘密,你再走不迟。”

    黄思文强行忍住厌恶,定了定神道:“有什么秘密?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好,那你就听清了。”

    忽的,邱跃进嘴角闪过一抹邪异。

    平地里,周边的空气好似都下降了几度,但听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干掉薛老三。”

    “干掉?邱书记,我说过我不会再掺合你们之间的事,要干,你和蔡书记去干,到底谁干过谁,我拭目以待。”

    黄思文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十分不满邱跃进憋了半天,竟憋出个闷屁来。

    哪里知晓他话音方落,邱跃进便阴测测地盯着黄思文,笑着道:“我说的干掉,是这个。”

    说着,邱跃进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横在黄思文脖颈之间,轻轻一拉,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猛然间,黄思文喉头咕嘟一下,双眼翻白,瞬间,面皮化作酱紫,身子也失去了掌控,软软地便倒将下来。

    是的,邱跃进那个动作,虽是肉手比划,没有森冷的刀锋,亦没有鲜血的淋漓,但在黄思文看来,却不啻一把锋刃犀利的大关刀裹挟着气势万钧的力道,朝他黄某人的头颅斩来!

    邱跃进这是在说什么呀,他要干掉,不,杀掉薛向!

    黄思文的神魂,几乎都被邱跃进方才的那个动作给震散了。

    的确,在黄思文的认知里,官场争斗,无非是权利的争夺,最惨烈也不过是致使争斗的一方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可从来不曾听说有竞争对手敢于使出超极限手段,从**上灭杀对方的。

    毕竟,官场争斗不是毫无原则,界限,**裸的**消灭,从来都没有市场,足以为万人唾弃。

    就拿前番孔凡高倒台来说,那也不过是孔凡高在和薛向的争斗之中落败,露出破绽,让人抓拿住了。

    归根结底讲,也是孔凡高自己行事不周,胆大妄为。

    可饶是如此,孔凡高在入狱之后,德江官场没有谁去落井下石,几乎皆对这位落马的孔市长保持着同情之心。

    即便是薛向,也曾在孙磊意图想灭口孔霸之际,伸出过援助之手。

    可以说,官场争斗,决不能施以非常规手段。

    因为此非常规手段一旦泄密,所引发的后果必定是灾难性的,换句话讲,那是天人共诛。

    也正因为邱跃进这番言语,超过了黄思文的认知底线,才让黄思文如此震撼,当场昏厥。

    当然,最令黄思文惊坏的是,邱跃进要**毁灭的对象是薛是活土匪。

    活土匪是谁?事已至此,黄思文也清楚了薛老三的背景,抛却他德江市委副市长,副厅级的高官位不说,活土匪还有个更显赫的身份,政局委员的亲侄子啊!

    可以想见,此案一旦爆发,必定惊天动地,一个不好,便足以覆灭德江官场。

    他真不敢想象邱跃进到底生了怎样一个胆子,竟敢想到如此主意。

    噗!

    邱跃进噙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径直喷在黄思文脸上。

    清冷的水珠,激德黄思文悠然转醒,眼睛兀楞楞地望着天花板,似在回忆身在何间。

    忽地,他记忆复苏,噌地一下,黄思文坐起身来,死死拽住邱跃进的臂膀,随即,便拖着邱跃进,行到了靠床的墙角边上,满面震恐,掐着声道:“跃进,你可千万别糊涂,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会想到去做那事,你是疯了,你可曾想过你做这事的后果?真当中央的眼睛是瞎子,买凶杀害高官,便是策划地再精秘,上面动用国家力量,能查不出来?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自取灭亡,不行,不行,我要去跟蔡书记汇报,让他来阻止你这个疯子。”

    咆哮几句,黄思文便朝床头柜边上的电话机扑去,他飞急地摇拨着号码,眼见就差最后一个号码了,他忽然住了手,将电话按了下去。

    蓦地,他心底浮出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想,那念,如一滩浓绿的墨汁,投掷到了一杯沉浸的清水之中,迅速地浸染,扩大。

    猝然间,他回过头来,望着邱跃进,愤然道:“你们都疯了,玩火者必**,老子才不陪你。”

    一句骂罢,黄思文几乎是跳着脚朝门边奔去!

    邱跃进从黄思文开始抢夺电话机的时候 便在床上坐了,此刻见黄思文一出接一出地上演着滑稽大戏,他依旧不动不摇,安然稳坐。

    便是此刻,黄思文要夺门而出,极有可能将那惊天秘密昭告天下,邱跃进依旧动也不动,岿然而坐,甚至伸手掏出了烟盒。

    果然,一根烟还未点燃,黄思文方拉开大门的大手便定住了,门里门外,一线之隔,却仿佛隔着天堑鸿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硬绑上车

    刹那间,黄思文努力过无数次,想要使动力气,跨出这一步,可偏生双脚好似生了根,他挣得腿都麻了,偏生寸步难行。

    嘭地一下,黄思文将门拍上,怅然回转,坐到了邱跃进身边,一张瘦脸青地好似那尚未熟透的柿子,阴冷瘆人!

    沉默半晌,黄思文终于再度开口,“邱书记,看来你是吃定我黄思文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你邱跃进。”

    黄思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来!

    邱跃进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将烟柱烧得极旺,顺手将烧着的烟递给了黄思文,后者接过,狠命抽了起来,一口赛过一口,屋内好似生起了一座烟囱,顷刻间,烟雾缭绕,垒云浮山。

    邱跃进自己也燃起一支,笑着道:“我知道你老哥心气不畅,说这番话我也能理解,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黄老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还能想起此时此刻跟我邱跃进说的这番话。”

    是的,邱跃进的确是吃定黄思文了,他来之前,便全盘谋算了清楚,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黄思文这张牌握在手中,且他需要的还 不是个半推半就配合自己的黄市长,他要的是个全心全意跟自己冲锋陷阵的黄大将。

    若是仔细梳理,邱跃进入门以来的言语,便会发现,从前至后,他始终极有章法。

    他先以周道虔要调走的消息来震慑黄思文,有此消息。黄思文自能推测出蔡行天已经没了顾忌,能收拾掉周道虔,自然也能拿掉他黄思文,这就断掉了黄思文想要不依不靠,持中而行的希望。

    在邱跃进想来,他只需要渗透出蔡行天要拿掉周道虔的消息,黄思文就该偃旗息鼓了。

    毕竟,以他对黄思文的野望和智慧的了解,此人必定落入他彀中。

    从野望上讲,黄思文此人权欲之心极重。他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而身登正厅级市长的高位,换作是任何人也必定踌躇满志,冲击高峰,黄思文自也不能免俗。一个极度看重官位的人。在官位受到最大威胁的时候。怎能不屈服,投降?

    从智慧上讲,二人相交以来。在和活土匪展开的数次激烈交锋以来,这位黄大市长可谓是昏招频出,行为低能,每每常委会上的最后交锋,便都证明了这位黄大市长是位政治上的低能儿。

    邱跃进料定只要将蔡行天即将调离周道虔的消息放出,黄思文必定软了膝盖,匍匐在地,求饶不已。

    可不曾想,他浑然忘了,吃一堑,长一智的老话,人家黄思文又不是蠢蛋,且入德江以来,吃了无数堑,再怎么说也得涨上几分智慧。

    转瞬,黄思文就想透了关键,他即便倒向蔡行天和邱跃进,有了他此番的离心离德,绝不可能再为二人的心腹。

    倘再度追随二人,向活土匪发起冲击,战败了,他黄某人必是首当其冲的人肉炮灰。

    即便战胜了,没了薛向这只狡兔,那他黄某人这条走狗似乎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左右都是被蔡邱二人处理掉,他黄思文何苦还钻入这杀生漩涡内,不如抱定原来计划,我自我行,任凭蔡行天发招,大不了不当这德江的市长了。

    可他黄某人自问于私德无亏,蔡行天便是再怎样,鸡蛋里挑骨头,总不能扒了他黄某人的这身官皮。

    如此细细想来,搅合进争斗,百分之百难逃此身,而抽身于外,不过是卸掉德江市长这显赫官位,至少还能保存官身,一反一复,黄思文便是傻子,也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是以,先前黄思文才有了对邱跃进的劝告,警告,充耳不闻的底气。

    然,邱跃进下定心思要套定黄思文,又怎会放他遁出网外。

    终于,在最后,邱跃进放出了袭杀薛老三的大招,至此,彻底将黄思文收进网来。

    按说,杀人灭口,本是极大的阴私,便是至亲至爱也不得告知,更何况,邱跃进要杀的还是薛老三这等当朝高官,显赫衙内,这等秘密本该是晚上睡觉都要用胶带缠住嘴巴,以防随梦话道出口来。

    缘何邱跃进敢直言相告黄思文?

    邱衙内自然不是傻瓜,将此惊天秘密宣出口外,他是做了全盘衡量的。

    可以说,黄思文在听闻这惊天秘密后的各种反应,皆在他意料之中。

    包括黄思文的震惊到昏厥,醒悟后的疯狂摇电话希图阻止,以及阻止不了后的夺门而逃,再到最后的幡然醒悟,折步返回。

    甚至可以说,在黄思文没有做出这些动作之前,这一幕幕都如电影的胶片先在邱跃进脑海里划过,他邱跃进是算死了黄思文的反应。

    黄思文的惊骇很好理解,任谁听了这要命的阴谋,也必然无法淡定,随之而来的反应必然是拼命劝阻他邱跃进不要妄为,然劝阻不过,黄思文自然要找能劝得住他邱跃进的人,毫无意外,黄思文率先想到的便是蔡行天。

    然,黄思文在拨打电话的当口,不见他邱某人前来阻拦,这个信号瞬间便让黄思文确定了另一个想法。

    试想,如此绝顶的秘密,他邱跃进居然敢当着他黄思文的面说,又怎会不怕他黄思文宣诸出口。

    然,他邱某人不动不摇,亦不阻拦,摆明是不怕他黄思文告诉那个人。

    而不怕的唯一原因,只能是那人恐怕早已知晓了他邱跃进的杀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黄思文的下一个反应自然是夺门而逃。

    这是人面对无法避免的大恐怖,所作出的条件性反射——尽快地逃离这恐怕阴森所在,逃避这遮天蔽日的巨大阴谋。

    然,在他黄思文听见这整个阴谋后,已然成了整个阴谋的一部分,他要想逃,又何如能逃得了?

    黄思文正是想透了其中关窍,才又颓然,叹息折回屋来。

    是的,邱跃进就是要用这惊天阴谋,死死将黄思文收进网来。

    试想,黄思文在听闻了这邱跃进的惊天阴谋后,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两种。

    一者,将此秘密昭告天下,或者直接告诉薛向,以兹来脱于阴谋之外,弄不好还能向薛向邀功寻赏。

    可只要是正常人,稍微动动脑子便得立刻否决这个想法。

    首先,这等要命的阴谋,惊天的秘密,空口无凭,即便他黄某人传出去,薛老三信了,旁人又如何能信,没有证据,又能拿邱跃进怎样。

    如此,反而无端地将彻底将自己推上了蔡行天和邱跃进的对立面。

    结此大恨深仇,唯有不死不休。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他黄思文将这要命的秘密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相信了,蔡行天和邱跃进也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哪怕是双双身死道消。

    可别忘了,邱跃进背后还耸立着邱家这庞然大物。

    届时,他黄思文如何有能力应对这庞然大物的疯狂报复。

    是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将此惊天秘密昭告天下或倾诉于薛向,都是蠢而又蠢,自取灭亡的蠢招。

    而不能对外言语,那剩下的最后选择,便是他黄思文守口如瓶。

    除了守口如瓶,他黄思文也不参与这阴谋,可这行么?

    自然不行!

    试想,如此要命的阴谋,只要发动,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薛老三彻底灭亡,要么邱跃进万劫不复。

    薛向败亡,那还有回旋的余地。

    倘使是邱跃进倒台,那今日之事,必定会大白天下,他黄思文注定要被牵连进案。

    且他黄思文知情不报,只怕便是同罪于邱跃进,届时,他黄某人便是浑身长了十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所以,从这两方面分开来讲,他黄某人说与不说,都是死局。

    邱跃进就是要用这生死杀局,死死将他黄思文捆在自家战车之上。

    而留给黄思文的唯一出路,也只能是盼着邱跃进的阴谋得逞,薛老三死亡地无声无息,唯有此一种可能,他黄某人才会有好下场。

    可要怎样让一个副厅级高官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上消失呢?黄思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注意,在他看来,这基本就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因为薛向非比常人,他的死亡注定是超乎寻常的大事,单从此君能硬抗蔡行天的阵势便可瞧出,此人在上层到底有着多大的影响力,毫不夸张地说,薛向若是没了,必然有国家的力量插入其间,仔细去调查整件事的去脉来龙。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邱跃进到底有什么办法应对这种国家力量的探查。

    稍是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参与谋杀薛老三的这一系列人物,毫无疑问,都将受到灭顶之灾。

    窥见黄思文脸上的阴晴变化,邱跃进知他所虑,笑着道:“你思文市长也别太过劳心,我方才所言,不到万不得已,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即使真要走这一步,我邱跃进也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我这人可是怕死得紧呀,怎么会置自己的死于险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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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了,红色一直不温不火,总是各种各样的磨难,能撑到今天殊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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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了,红色从来没有灿绚过,这个月,能不能让红色燃一把?

    两年了,不经意间,红色陪着你我已经两年了,今天,我希望诸君能相助红色获得他该得的荣誉。

    我是想见江南,我在起~点,我需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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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猴子捞月

    “七年下来,这稿子大概也有数尺来高了,不巧的是,前些时候,家父进京,不小心将这些册子带回了老家,而家父年老无知,这些册子我怕他保护不好,便让他寻了妥当的人在妥当的地方藏了起来,只对家父讲,若有朝一日,我不能再回老家和他团聚,这些册子该卖的卖,该扔的扔,没准儿能换些银钱,供他老人家养老。老爷,您说我要是死了,这些册子总不能跟着一块儿没吧。’”

    “听了门子这番话,和珅二话不说,当堂开释,宽怀抚慰一番,最终这门子又继续在和家干了下去,直到和家覆亡,这门子向嘉庆皇帝献上他曾记下的账簿,最终成了嘉靖定和珅大罪的有利罪证,并依此免受处罚,当然,这只是稗官野史,小说家言,其中真伪,不足为信,可咱们眼下在乎的不是这小说的真伪,在乎的是这门子的急智,故事说到这儿,想必思文市长已经听出些门道了。”

    说罢,邱跃进微笑地看着黄思文那张越来越见血色的瘦脸,笑出声来。

    的确,黄思文听出了门道,邱跃进这是传了他个捏住他邱某人把柄的法子,也就是送了他他黄某人颗定心丸。

    先前他黄思文担心的不就是,倘事成之后被邱跃进杀人灭口。

    而如今,听完邱跃进的这个故事,黄思文哪里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份恐惧。

    方法很简单,直如故事里的那门子一般。他黄某人将邱跃进袭杀薛老三之阴谋,存录于纸,托于亲近之人,密存于世,只需嘱咐,他黄某人若遭横死,便将此密信昭告天下。

    至此,邱跃进的把柄便握于他手。

    说来,邱跃进也是煞费心机,心胸广大。为使黄思文归心。竟甘愿授柄于人。

    而邱跃进如此行事,黄思文便是再有火气,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他拍拍邱跃进臂膀,说道:“跃进。有你这番话。老哥我水里火里都陪你滚这一遭了。你放心,今日之事,我黄某人就咽回肚里了。绝不会蠢到落于纸上。”

    霎时间,黄思文一改原来颓唐,神采飞扬地做着保证。

    的确,事已至此,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除了跟着邱跃进,一杆枪插到底,其余的路都被堵死了。

    而既然决定跟着邱跃进走下去,那双方间的鸿沟,自然是能弥补,就尽量弥补德好。

    且,黄思文自信,即便他对邱跃进作了不落于纸上的承诺,邱跃进也未毕会信。

    反正,有了邱跃进教他的那个法子,不管他做与不做,邱跃进都只会当他黄思文做了。

    于此,没了性命之忧,他黄思文还有什么可虑的呢?

    唯一的念想,便是希望邱跃进不要走到最后那一步,即使真走到最后那一步,也尽量把步子走稳,跨好,不露丝毫破绽。

    要说两人这番勾心斗角,说来简简单单,然,可真明了其中真意者,当见其刀来剑往,惊心动魄。

    然,此刻二人心结即开,又重新滚进了一个被窝,双方交谈,自又不是方才的光景。

    亲兄热弟聊了好一会儿,忽地,黄思文站起身来,打开密封的窗户,这才发现天色已然昏暗,斜阳半掩,红云渐散。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快六点了。

    啪的一声,他重重一拍巴掌,急道:“跃进,你呀你呀,真是赶的是时候,险些误了我的大事,得,得,你先回去,我这儿还有些客人要陪,回头咱们兄弟好好再聚。”

    黄思文惦念的不是别的,正是他那百来万巨款,阴谋归阴谋,那是邱跃进的事,成与不成,他黄思文但凭天命,但眼下的这桩政绩,他还是要当先揽入胸来。

    “哦?什么朋友?连我都不能一起见见?”邱跃进笑道。

    “秘密,秘密,稍后跃进你自然得知,现在嘛,恕我卖个关子。难得你思文老哥,有人前显露一把的机会。这会儿却是不方便揭开谜底,见谅,见谅。”

    一想到那百多万巨款,黄思文的瘦脸上便飞速堆出一朵花来。

    邱跃进道:“你思文市长跑到城关这穷乡僻壤来,不会是在搞什么秘密活动吧,你别说,我猜猜,我猜猜。”

    邱跃进故作神秘,忽的一拍额头,嘻道:“莫不是你思文市长正忙着替红楼梦找出版商吧?”

    邱跃进一句话出,简直石破天惊,黄思文便是做梦也想不到,他隐匿至深的秘密,竟被邱跃进随口喝破。

    黄思文怔怔半晌,呆若木鸡,忽的灵光一闪,笑道:“跃进,你一准是在外面看见那大巴车了,不对,不对,肯定还和那多嘴的司机攀谈过几句,你小子还真贼,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黄思文想来,邱跃进之所以知晓他在此间倒腾红楼梦的出版,一定是从这种手段得知。

    邱跃进摆摆手,认真道:“别逗了,就你黄大市长自以为倒腾个红楼梦出版是个了不得的秘密,满德江谁不知道你正在忙活此事?”

    邱跃进此言一出,黄思文嗔目结舌,瞪着邱跃进道:“跃进,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言语间严肃至极。

    的确,对黄思文而言,此刻就没有什么比他底定红楼梦出版第一功更为重要,而他之所以能抢到此功,凭借的不是别的,正是他比旁人先知先觉,先窥察出红楼梦出版的价值所在。

    而眼下邱跃进竟说别人都知道他黄某人在倒腾红楼梦出版,这怎么可能,若是别人都知晓了,这颗水蜜桃还能落入他黄某人怀中?

    邱跃进道:“思文市长,您真当我空口白话了?”

    说着,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然六点过一分了。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快步行到正对着床榻位置的电视柜前,伸手便打开了电视机。

    黄思文正疑惑不解,电视中发出一道悠扬而熟悉的旋律,黄思文眉峰一跳,目光完全挪移到那小小的黑白荧屏上来了。

    不错,这个钟点电视上正播放着德江新闻,这也是黄思文每天必看的节目。

    五分钟过去了,啪的一下,邱跃进关停了电视,再转过脸来朝黄思文脸上看时,黄思文一张瘦脸,惨白如纸,而嘴唇好似涂了丹砂,乌紫一团。

    是的,黄思文气坏了!

    不,黄思文心头火苗直扑,便是倾翻三江水,倒干五湖泽,也浇之不灭。

    原来,方才的晚间新闻,两人虽只收看了五分钟,但今晚德江晚间新闻的主要内容,却全部在这五分钟呈现了。

    黄思文的注意力自然不在某某某又视察了哪里,做了什么重要讲话。

    他的关注全在那条以德江市政府的名义发出的简短的通报,通报上说,德江市政府将公开向全国各家出版单位拍卖红楼梦全稿出版之代理资格,有兴趣之单位,可于七日之内赶到德江市政府办公室具名报备。

    此次分销代理权,只按省区划分,不以出版社之大小衡量,各省只取一位代理商,出版单位行政级别不论,价高者得。

    如此简短的一条消息,简直将黄思文的美梦敲得支离破碎。

    说来,也怪他黄思文志短,他可以想别人智者千虑或有一失,但于薛老三这心思缜密之辈,怎么会留下红楼梦版权这么大的空子让外人来钻?

    别的小事也就罢了,可这涉及的是动辄数以巨万的钞票,薛老三眼下投资影城最缺的便是这人民币,如此大的一笔财源,他薛老三怎么可能忘记。

    要怪也只能怪黄思文太过一厢情愿!

    更何况,黄思文为了抢功,只贪求消息传播的半径尽可能地短,此次所招收的代理商稂莠不齐,最要命的是一个省区,竟招了十数家出版单位。

    要知道红楼梦不似蜀香王,因为蜀香王纯属消耗品,分销的网络越多越好,只求摊子越大越好。

    而红楼梦则不然,它的出版,尽可能地要控制出版渠道。

    毕竟,细细论来,这版权压根不在德江市政府手中,谁让这红楼梦乃作古之人所书。

    眼下只不过是薛老三捏着后二十回,才掌握了主动权。

    试想,届时红楼梦一经刊印出版,全国各家出版社必定毫无廉耻地蜂拥而上,如此这般,他那红楼梦之代理商想要卖出高价也难。

    是以,薛老三发出此通告,便是让全国各家有名气的出版单位前来竞标。

    届时,每省选出一家,大家同气连枝,联合发书,如此,全国各省同时首发,尽可能地同一时间铺开网络,第一时间从销路上打开销路。

    除此外,对于如何防范盗版,薛老三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毕竟让人心甘情愿地认可他德江的版权,他薛老三有遗稿在手,能做的文章也是多多。

    毕竟,他手中所握的不仅有红楼梦的原稿,还有脂砚斋的原版点评。

    薛老三大可利用这脂砚斋的原版点评将德江版的红楼梦彻底归为正宗,届时,只需对外承诺,凡购买德江版红楼梦之消费者,购买之时留下住址,出版商便会稍后,送去原版之脂砚斋点评。

    由此,一道防护网,便算筑成,红楼梦所能面对的盗版压力必然小上许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志在筹备组

    要说,还是薛老三虑事周全,倘若像黄思文这般胡搞,只怕红楼梦这块金山让他挖上两锹,便彻底成了枯矿。

    当然,黄思文是不会这般想,在他想来,薛老三这摆明了是把自己当猴耍,明明早就有了筹谋,却冷眼旁观自己的表演。

    如今,待自己大事方成,薛老三那混账东西,忽的又跳出身来抢功,这不明摆着是往他黄某人脸上印巴掌,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要说,黄思文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在他的意识里,他黄某人是了不得的人物,是薛老三时时刻刻的针对目标,殊不知,薛老三眼中就没他这号人物。

    自打对阵以来,薛老三关注的始终是蔡行天和邱跃进,至于黄思文,早就被他做了甲乙丙丁,弃之不管。

    可以说,今番黄思文有意出来做事,薛老三甚至还出手相帮,顺了他黄某人的意,不是他薛老三好了伤疤忘了疼,作那暖蛇农夫,而是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把黄思文当一回事。

    然,眼下的德江,诸事繁杂,外客频来,而黄思文身为德江市政府市长,乃是德江政府的首要人物,至少对不明了德江政局的外客而言,只有黄市长才能代表德江。

    在对外活动中,需要看到黄思文的身影,弄不好,外客会以为自己没受到德江市政府的重视。

    且,黄思文的缺席,等于昭告了德江的政治生活不正常,岂非要通过外商的嘴巴和各种报纸。宣诸于外?

    薛老三自不会干这种蠢事,对他而言,黄思文就是块招牌,该用的时候,必须得用。

    姓黄的这般占着市长的位子,当此之时,他薛老三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

    是以,黄思文要参加红学研讨会,薛老三准了,黄某人嚷嚷着要上电视。和孟进拍了桌子。他也偏帮了,究其所以,不过是为了维护德江市政府的对外形象。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他根本不把黄思文放在心上的缘故。不会纠结会否助其扩大影响力。

    这等跳梁小丑早已黔驴技穷。关注与不关注,结果终是一样!

    就拿此刻来说,还真不是他薛老三憋着劲儿要阴黄思文。而是他根本不曾关注过这位黄大市长,连这位黄大市长暗地里折腾什么他也无从知晓。

    此番,黄思文埋怨薛老三故意设套阴他,纯粹是一厢情愿,自恃甚高,他折腾的这野路子拍卖会,薛老三便连听也未曾听过。

    至于邱跃进是如何知晓今晚六点的晚间新闻,德江市政府会就全版红楼梦对外招收代理之事,做出通报。

    乃是因为今天下午薛向已通过德江市府办,下达了文件,邱跃进看见了这份文件。

    而黄思文自作聪明,故作神秘,躲在边远的城关镇,希图搞什么突然惊喜,连带着他近来所为,连胡耀华也给蒙在鼓里。

    是以,折腾到此刻,他黄某人竟是最后才收到消息。

    后人有言,装叉装成傻叉,无过于黄思文这般情形了。

    邱跃进明晰其中内情,却不会解释开来,他巴不得黄思文对薛向误会愈来愈深。

    此刻见黄思文破口大骂,他对黄思文倒向薛老三担忧,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揽着黄思文的肩膀,宽慰道:“思文市长,我先前就说了,薛老三是跳梁小丑,阴险小人,咱们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他除了这些奇技淫巧,诡秘花招,还有什么本事?你看好了吧,我定然要这家伙落不得好下场。”

    邱跃进一语道罢,黄思文却双目失焦,根本不曾将他话语听进心来,嘴中喃喃道:“一百多万,一百多万,怎么办,怎么办?”

    邱跃进听罢,哑然失笑,他如何不知晓,黄思文此刻在为那方才收上来的一百多万定钱发愁。

    彼时这堆钱是黄思文的欣喜若狂的爽点爆点,可如今,市政府通过德江电视台,发布了这样的通告,那无疑这堆钱就成了烫手的山药,至少对黄思文而言如此。

    显然,黄思文便在为此事发愁!

    然,黄思文此番情状,落入邱跃进眼中,他反倒倍觉安心,这才是那个熟悉的黄市长嘛,一贯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

    邱跃进重重地摇了摇黄思文的肩膀,笑着道:“我的黄大市长,我真搞不明白,这点小事轮的着你发愁?”

    “小事?这是一百五十二万,我跟人家签了合同,违约了是要赔违约金的,现如今,你就是把我扒皮拆骨,我又怎么赔得起?”

    黄思文瞪着邱跃进,目眦欲裂。

    瞧见黄思文这番模样,邱跃进憋得满脸通红,他实在忍笑忍得极是辛苦,好半晌才平缓气息,说道:“我的大市长诶,您就是没做过生意,也当看过做生意的,岂不闻钱在手里谁就是大爷?现在欠钱的又不是你黄市长个人,而是德江市政府,我敢打赌,那些家伙看完新闻,定会屁滚尿流,哭爹告奶地求您还钱,至于违约金的事儿,那帮孙子定然半个字也不敢提。”

    在邵山拾,邱跃进实际主持过经济工作的,对时下的政府与企业,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理解得什么透彻。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外面便传来呼天抢地的喊声,又一会儿,便听见嘈嘈杂杂,一堆人围着包局长又是哀又是求,只希望包大局长能高抬贵手,将刚才收取的钱钞如数归还,即便不能完全归还,让些折扣,也是可以的。

    听罢外头的吵闹,黄思文真是感触良多,心道:这个世道还真他妈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今往后,我黄某人也要做那心狠手黑,叫人畏惧的人。

    “思文市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处理吧,当务之急,我劝你还是关心关心更重要的事。”

    说话儿,邱跃进便伸手将方被黄思文打开的窗子,再度封闭起来。

    “更重要的事?眼下德江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黄思文愕然不解。

    邱跃进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思文市长心大,还是说我邱某人眼皮子浅,眼下德江两个亿的投资摆在面前,这在你思文市长面前,还算不得重要?”

    “你说的是云锦影城。”黄思文回过味儿来,摆摆手道:“想多了你,有活土匪护佑左近,你我想插入手去,那是痴心妄想,我劝你还是趁早熄了心思,免得没逮着狐狸,反惹一腚骚。”

    邱跃进道:“不是我痴心妄想,而是您思文市长身为德江的正牌市长,于情于理,德江这两个亿的投资都要经过你手,才能落到实处,再者说,两个亿的大饼,薛向胃口便是再好,怕也不能一口气尽数吞下,据我所知,薛老三最近正在张罗一个叫做云锦影城筹备小组的单位,可以想见,该小组若是成立,那两个亿的资金势必划入该小组掌控之下,两个亿啊,我的黄大市长,有了这两个亿,你还值得为眼前这百来万操心劳力?”

    攸的一下,黄思文眼睛亮了。

    邱跃进这番话正是搔到了他的痒出,是的,即便他黄思文再不得志,可他黄某人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德江市市长,这一点是谁都无可更改的事实。

    只要他黄某人还是德江的市长,那这个筹备小组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将他黄某人排斥在外,只要进了这个小组,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况,按照邱跃进先前的设计,也许今后德江的政坛上就不再有活土匪的名号。

    活土匪一去,周道虔又离,那今后的德江,岂非是他黄某人的天下。

    而届时,这筹备小组也必将落入他黄某人之手!

    天啦,两个亿的资金!

    想想,黄思文牙根深处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财帛动人心,一万两万也就罢了,可两个亿,瞬间,黄思文的心理防线便被击溃。

    此前,他再三叮嘱,邱跃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得动用最后的杀招。

    而如今,邱跃进不过稍稍点了点筹备小组的妙处,连带着他黄思文都忍不住希望邱跃进赶紧发动杀招,让活土匪即刻从自己世界里消失。

    ……

    秋天是真的来了,昨夜气温陡降,一宿的大风摇落了满树的衰黄,戴裕彬穿着一件羊毛背心,手上拎着个大红食盒,大步前行,踩得金黄落叶铺就的半边过道,莎莎作响。

    沿途早来上班的同僚,环卫,瞧见他,无不出声问好,有的叫着戴秘书好,有的叫着戴处长好,便是偶尔遭遇几位市委领导,也是极给面子的,对他戴某人报以微笑。

    无论是谁,戴裕彬总要热情地回应上一句,遇到那官位高过自己的老资格,他还得驻足问好,或敬上一支烟。

    按说,以戴裕彬如今的格局,气象,也真有了倨傲摆谱的资格,身为薛市长的第一心腹,他戴裕彬的前途注定光明。

    这点,不说是从眼前这如潮的问好声中便可窥见一二,最明显的是,每日晚间归家,他戴某人的门庭几乎都没空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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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威望

    尽管戴裕彬不止一次和自己家人三令五申地强调,不准随便开门放人进来,更不得接受任何人的馈赠,可总有人能用各种方法贯穿他戴某人布下的铜墙铁壁。

    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德江人,三亲六故都在德江,会走关系的稍稍用个迂回手段,走亲戚路线,他戴某人还真能禁闭了大门?

    若真如此,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德江又会传出他戴裕彬攀上了高枝就不认穷亲戚的谣言。

    人红是非多,戴裕彬真是痛并快乐着。

    当然,即便是整日被那恭维声环绕,戴裕彬也不曾迷失自我。

    他很清楚,他如今的一切,凭谁而来,不是他戴某人资质高绝,更不是他戴秘书能力无双,唯一和他戴某人有关的大概也只有他那还算不错的运气。

    若非这惊天好运,他戴某人怎的随随便便靠上了一位,就是这背景通天,能力惊人的薛市长呢?

    自打跟了薛市长,一年多的时间,他戴某人跨了两级,如今已然是正科级秘书一处处长。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戴裕彬走完了寻常干部大半辈子的路,他对薛向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且他也深知自家首长乃是将自己做未来栋梁,细加培养的。

    而以自家首长的能力和如今的势头,未来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而他戴裕彬,有过作为薛市长大秘的经历,注定是他人生仕途上最显耀的一笔。他如何能不珍惜机会。

    戴裕彬深知自家首长最讨厌轻佻浮躁之辈。

    是以,尽管他戴某人如今极是得志,行情大好,可他丝毫不敢松懈对自己的要求,平素待人接物,依旧温文有礼,便是对最普通的办事员,他戴大秘也从不曾拿半点架子,长此以往,他戴裕彬在市府大院的名声好得惊人。

    当然。夸赞他戴某人之余。少不得也会加上几句薛市长调教有方。

    每每听到此等评语,戴裕彬就觉得是给自家首长脸上添了光彩。

    一路热情的招呼声中,戴裕彬提着食盒,跨上了市委机关大食堂的大理石台阶。

    入得堂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就更多了。戴裕彬问好不及。干脆团团一拱手,便算回了个全礼。

    瞧见戴裕彬进门,三号窗口排起的长龙竟主动后撤。将最头前的位置留了出来。

    戴裕彬瞧个正着,脸上露笑,心中却是苦涩不已,赶忙道:“同志们别让别让,毕竟先来后到,有个规矩,我要是再插了队,回去少不得又得挨首长的批评。”

    原来,三号窗口售卖的正是薛向百吃不厌的肉包子,戴裕彬经年累月提着食盒在此替薛向打早餐,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道了薛市长的饮食规律。

    是以,每每瞧见戴裕彬来,正排着队的队伍必定要将最前位置让将出来,戴裕彬不是没推辞过,可经不住众人的热情,便也笑纳了,常以以往,几成定律。

    是以,不管他戴某人何时到来,总能第一时间打着早餐。

    “快来,快来,戴处长,我这正候着您呢,时间刚刚好,三笼水晶包子恰好出锅,快来接着,好让首长吃热的。”厨房里的胖大厨将圆乎乎的脑袋从打餐窗口伸了出来,远远便冲戴裕彬伸手比划,招他上前。

    熟料,戴裕彬上前几步,却在队伍最后站了,死活不肯插队,“诸位,诸位,赶紧排队,实不相瞒,我昨儿个挨了首长的批评,再不敢搞特殊化,大家赶紧地排队,也好快些轮到我。”

    戴裕彬所言非虚,原来,不知薛向从何处听了到戴裕彬替己打早餐,从不排队之事,昨日早饭时分,严肃批评了戴裕彬一顿,吃了挂落的戴裕彬如何再敢犯禁?

    熟料,戴裕彬话音方落,前方众人却不干了,嚷成一团。

    “戴处长,您这是干嘛啊,咱们给您让位,既不是拍您马屁,又不是买好首长,就是想着让首长能吃上热乎的早餐,能精力充沛更好地工作嘛。”

    “就是,就是。咱们等一等有什么打紧,首长日理万机,哪天不忙,听说有时候根本就顾不上早饭,你戴处长处在首长身边,得多劝劝首长注意身体啊。”

    “别多废话了,戴处长赶紧上前拿包子吧,待会儿凉了就走了味。”

    “咱们身在下面,能为首长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再不领情,这不打人脸嘛。”

    “………………”

    要说薛向在德江的群众基础本就极好,再加上近来使出的三板斧,红楼梦全稿于德江问世,红学研讨会的召开,两个亿的超级投资云锦影城即将落户德江,受惠的不仅是德江普通民众,这些德江的基层干部或多或少也能得些余荫。

    更何况,薛老三在基层干部心中,形象几乎是完美的。

    薛市长年轻英俊,学历高,能力强,不贪污,不**,关心群众疾苦,从来都没有官架子,和基层干部见面,也能随意玩笑。

    如此一位领导,身上闪现着如此之多的良好品格,又怎能不让德江的广大基层干部,从心底里爱戴敬仰呢?

    却说,众人吵吵嚷嚷,折腾得热闹,可戴裕彬吃了薛向的挂落,心中只记着千万不得违反首长的指示,双脚似生了根一般,死死地钉在队伍的最后。

    窗口处的胖大厨急了,扯着嗓子喊道:“我尼个妈,包子要出锅了,赶紧装热的,大家别干愣着,把戴处长给我推到前面来。”

    胖大厨的这一声喊,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众人一齐使力,戴裕彬唯拗不过,硬生生被推到了最前排,便连那食盒,也劈手被人夺了过去,塞进窗口。

    胖师傅手脚麻利地拣了三笼新出锅的包子装了,这才将食盒推了出来。

    返回薛向办公室,戴裕彬将在食堂的这一幕说了,薛老三嘴上说着哪有这么邪乎,净夸张,可心中实在得意到了极点。

    的确,他薛老三不是圣人,投身仕途,为国为民的招牌后面,寻求的不是权力的最大化,而是这种恩泽他人的满足感。

    今次,从这小小的一笼包子上,薛老三便收获了这种满足之感。

    吃罢早饭,薛老三便自己拿了茶杯,冲了一杯大红袍,茶叶尚未发开,咚咚咚三声,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了。

    看见来人,薛老三笑道:“曹市长,有什么事儿吗?若是私事,我就听您聊聊,若是公事,那您可就来早了。”

    说着,他指了指左手腕上的梅花表,“离上班还差五分钟哩,要谈正事,您先喝我一杯茶,再说不迟。”

    敲门的是为女同志,面容姣好,四十来岁年纪,打扮得端庄不失妩媚,正是如今的市府班子唯一的一位女性副市长,曹颖。

    听见薛向言语,曹颖咯咯笑出声来,很难想象,四十来岁的妇女还有着少女一般的明丽嗓音,“薛市长,这话可是您说的,我本来是私事,您这么一说,那我全当公事好了,白饶我一杯茶,不喝白不喝,满市委大院谁不知道就您这儿的茶叶是咱德江一绝。”

    说着,曹颖和薛向握了握手,一旋身子,便在喧软的沙发上坐了,冲正在忙活着茶杯的戴裕彬喊道:“戴处长,别小气,我来前都打听清楚了,别拿什么碧螺春蒙我,你就给我上你们首长喝的大红袍,别的我不认。”

    薛向笑了笑,道:“曹市长,您这情报工作干的,可真是没话说呀。”

    不得不说,女性天生就有着亲和力,借着一杯茶,女市长很快就将谈话的气氛调和地融洽了。

    不知不觉,话题还被这位女市长引到了苏美人身上,直埋怨薛向大男子主义作风严重。

    风雪同志都到德江好几个月了,班子里的同志都还没见过,别人没见过也就罢了,他薛市长愿意金屋藏娇,可以理解,可连她这个女同志都不曾见过,太过分了。

    其实,薛老三是不擅于交际的,尤其是面对赵秀玉这种八面来风,自来熟的女同志,三言两语他便败下阵来,除了举手告饶,别无他法。

    “行了,行了,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今天我来确有事,要请领导伸以援助之手来了。”

    曹颖终于扯上了正题。

    “言重了,言重了,曹市长,有什么事直说吧,您千万别叫我领导。”薛老三连连摆手。

    诚然,如今的德江官场,谁都知道是他薛向在幕后掌控着舵盘,可如此种种,只可意会,哪能言传?

    薛老三更不会猖狂地接受另一位副市长的领导称呼,更何况这位曹市长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一些。

    据说,这位跟省里的某位重量级常委过从甚密,直接从省妇联口上空降德江,占据着副市长一职。

    从这个角度上讲,这位女市长的上位也是超拔的,更让薛向不得不对其提起警惕的是,当初这位曹市长初下德江,为这德江市政班子的分工,这位曹市长便狮子大开口,险些气歪黄思文的鼻子,曾闹出好大的笑话。

    总而言之,这是个长袖善舞,背有靠山,权欲极重的女人,极不好对付,她今次上门,必无好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死缠烂打

    很快,薛向便在心底对这位女市长,做了不好的评价。

    可再是腹诽,人家上门,又是同僚,还是女同志,该有的客气,还不能少了,“曹市长,您这话说得可就重了,有什么问题您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没有二话。”

    薛老三不耐烦跟她蘑菇,只想大包大揽,三言两语,快快将她打发了出去。

    然,又知晓此人所来,必定有求,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位不开口则已,开口则一定是难办的事。

    是以,薛老三方才话出口看,看似大把大揽,其实留了话缝儿——在能力范围之内。

    若是女市长是个明白人,当能从这话里,听出薛向的不乐意,最礼貌的做法,应是立刻自觉地离开。

    至少薛老三是如此想的,他万分希望这位女市长在碰了自己的软钉子后,能识趣地退去。

    然而,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对薛老三而言,不顺似乎一直和他为邻。

    听罢他言语,女市长咯咯两声,展颜道,“薛市长,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呢。怎么能搞区别对待呢?据我所知,您薛市长每次下到农村,跟困难群众,军属烈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问题就来找你,能办的就办,办不了的,想了法的也得办,怎么到我就变了词句,您可别说我的条件比困难群众,军属烈属强得多,那是您不知道我的苦。我的难!”

    “偌大的一个德江市,市委市府班子的领导,满打满算就我一个女同志,德江的情况又复杂,当着真人我就不说假话,您知道我以前在省妇联工作,说白了就是混日子,积累的工作经验有限,现如今,陡然调到德江来担任副市长。我自问能力上还是有些欠缺的。但我相信只要我踏实肯干,认真学习,这些困难也都是能克服的。老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现如今我经验不足。分管那些人事关系复杂,事务繁多的口子,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今天来找你薛市长,就是要您帮我想个办法。反正我是不管了,您今儿要是不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我还就赖在您办公室不走了。”

    说着,曹颖横了薛向一眼,漂亮的丹凤眼竟泄出几分风情,瞧得戴裕彬赶忙别过头去。

    说来,自打这位女市长出现在门外,薛老三就猜到麻烦来了,这女市长肯定不好打发。

    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真当这位女市长吐出来意时,他也被吓了一跳。

    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胸大无脑的女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想着调整分管工作,真当市政府是菜场,市长分工是挑萝卜、白菜,不满意了,可以随时更换,简直是笑话!

    早几个月,因为孔凡高引发的官场地震爆发,德江市政班子大换血,一口气,更换了三位市长,这位女市长也就是那时,下的德江。

    而又因为蒋天生和蔡行天斗法,德江诸位市长分工呈现古怪一幕,省委没有指定各位副市长的分工,而是要德江方面自行调解。

    于是,德江方面,便因为这市长分工,闹得沸沸扬扬,经久不息。

    最后,还是他薛老三挺身而出,居中调和,让出了几块肥肉,才将局面安抚下来。

    当时,就属这位曹市长闹得最凶,又因着她是女同志,且也确实没有工作经验,薛老三根本就没有把农林,计生,科教这些要么专业性强,要么是硬骨头,要么琐碎的工作交给这女市长。

    取而代之的是工会、宣传、体育等闲散差事。

    若是这女市长真像她此刻所说,要沉下心来积累经验,锻炼能力,那薛老三分给她的这几个口子,当是最合适不过,又哪里有调整分工的必要呢。

    可听听人家怎么说,张口就说这些口子她自己不熟悉,且人事关系复杂,大事小事一堆,可也不想一想,哪个口子的人事关系不复杂。

    如果说,体育,宣传工会这些闲散单位的事儿都太多了的话,那德江市政口子还有不闲散的单位吗?

    薛老三比谁都清楚,这位女市长醉翁之意不在酒,抱怨的不是分管工作太过困难,口子多,关系杂,真正的原因还是嫌分管的工作太过冷清,素净,一者权力不大,二者没什么油水。

    既无权力,又无油水的分管工作,曹市长不乐意,倒也是人之常情。

    然,此刻,薛老三实在没心情考虑什么人之常情,他只想快些摆脱这烦人的女市长。

    难得的,对这个人,他薛老三有几分畏惧。

    想当初,这位女市长初来乍到,便生猛得一塌糊涂,张口便向黄思文索要公安口子和审计口子,区区一个非常委副市长,就敢张口硬要属于市委常委副市长的分管工作。

    如此生冷不忌,横冲直撞,这该是有多强大的心脏,才敢如此狮子大开口啊。

    当初,黄思文一伙儿,不就是被这位女市长气了个半死。

    眼下,这女人竟又缠到了自己面前,薛老三心中发苦!

    若是寻常的男同志,他薛老三早就拍桌子骂娘了,即便是几个副市长,敢跟他这样没轻没重,他薛市长也早就吩咐戴裕彬赶人了。

    话说回来,以他薛某人如今在德江的虎威,又有谁敢如此拎不清轻重,来他办公室说这等不找边际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位胸大脑小的女市长了。

    面对这么个女同志,他是吼不得,骂不得,心中真是苦恼到了极点。

    “首长,时间差不多了,向书记,马厂长他们正在二号会议室等您呢。”

    戴裕彬提了水壶,帮薛向把水续满,适时地吐出一句。

    跟着薛向混了许久的时间,戴裕彬也差不多快修炼成精了,眼下,自家首长已经被这女市长一顿王八拳挥逼到了墙角,他戴某人再不出手相救,弄不好场面就得失控。

    秘书的主要工,作不就是帮着领导应对各种突发危机的嘛,戴裕彬深谙此道。

    德戴裕彬相救,暗里,薛老三长出一口气,赞赏地看了戴裕彬一眼,站起身来,对着女市长满面微笑,方要说话,曹颖竟忽的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臂,先开腔了:“薛市长,您用不着跟我玩这三十六计,摆明了欺负我学问少嘛,不过,我要强调的是,我不研究兵法,却好歹爱看故事,什么这计那计,都门清,你薛市长用不着跟我玩这手。”

    讽刺完薛老三,女市长又把战火烧到了戴裕彬头上,“戴处长,你一边子去,甭在这儿给你们首长打马虎眼,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没见着我在和你们首长谈话吗?叫向远发,刘大贵他们再等等。”

    说着,挪了挪紧俏的屁股,挨着薛老三坐了。

    戴裕彬今次可算是看了眼界,他就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位曹市长也实在是太彪悍了吧,眼见着自家首长都被逼得自己寻法子脱身了,你还不依不饶。

    此等胡搅蛮缠,哪里配得上副厅级高官的城府修养。

    别说副厅级高官的修养和品味了,就是寻常村妇,求人办事,遭遇了别人的明显的暗示拒绝后,也当姗姗告辞,保全自尊。

    可这位女市长倒好,卖弄着一股子风尘气,竟抱着自家首长的胳臂开始耍赖来了,如此一来,戴裕彬便再是有手段,也没办法上演单骑救主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性干部在官场上有她们天然的优势。

    被曹颖拿手抱住,薛老三更是打不得,推不得,更不能将这颇有几分姿色的丰满美妇给伸手推开。

    “曹市长,您这是干嘛呀,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出门,再者说,您在这儿,我还能去哪里?我是想起这儿还有几箱南边的香梨,想给您装几个,让您尝尝鲜,您看您这,弄得我倒有礼送不出了。”

    既然无法撕破脸,薛老三还得想办法,将面子全乎团圆

    曹颖道:“我谢谢薛市长的好意,我这个人牙口淡,吃甜的不适应,那香梨太甜了,我就不尝了。”

    “曹市长,您呀,尽会给我出难题,可要我说您这事,真是找错人了,要调整工作,您该去找黄市长才是,由他拿个主意最是妥当,您找我帮着参谋参谋哪些分管口子活儿轻,事儿少,这没问题,可要我帮您挪动挪动位子,实在是为难我了。”

    既然绕不过去,薛老三干脆把话摊开了。

    曹颖道:“薛市长,您说这话摆明了是欺负人呀,黄市长管事儿吗?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满德江市政府大院,到底大家伙是认您,还是认黄市长,不是我说话难听,他黄市长下到德江这些时日,干出过什么好事儿,整个儿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嘛,您让我去找他,这不摆明了看我笑话!”

    说着,脸上怒气隐现,讥讽道,“行,我知道您薛市长现在地位高,说话准,不愿意和我们这样的闲人扯上关系,这我也可以理解,嗨,算我看错人了,上回还在炳耀书记面前说就您薛市长是个热心肠,愿意助人,现在看来,浑然不是那么个事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朵奇葩

    女市长一句话说完,玉盘一般的圆脸,笑容尽敛,寒气逼人。

    不似别人,这位便是生气,也摆在脸上在,直接到令人咂舌。

    今日,薛向算是开了眼界了,虽说他和这位女市长同处于一个班子,因着分工不同,又无隶属关系,除了偶尔的几次市长办公会,双方的交集实在很少。

    可以说,两个月下来,女市长并未在薛老三心中留下什么印象。

    薛老三也不过听说了,当初市长分工时,这位女市长张口就要揽下公安口和税务口的担子,嘴巴长得比天都大,险些没刺激得黄思文等人昏死过去。

    当然,薛老三也不过将这些内容,作了传言,在他想来,哪有做到副市长的,还这么不靠谱。

    而这会儿,短短十来分钟,这位曹大市长,简直给他薛老三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且,他完全相信了那所谓传言,以这位此刻的表现,那传言的内容,又算得了什么。

    听听她方才的话吧。

    当着他薛老三的面,简直把黄思文批成了一坨屎,可黄思文再差再烂,到底还是德江市长,是他曹某人名义上的领导。

    更何况,他薛老三跟你曹市长不过泛泛之交,你曹大市长就敢当着他薛老三的面,玩儿命地诋毁黄市长。

    就算你明知黄市长和薛老三之间的龃龉,批一个是为捧另一个。

    可这做得也太露行迹,若他薛老三是小人。有意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那黄思文非杀到你曹某人的办公室拍桌子,砸椅子,跟你讲道理。

    再一个,谁都知道你曹市长有背景,可这等事儿实在是只可让人意会,不能自己宣传。

    偏偏你曹市长走到哪里都把炳耀书记顶在口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走了后门,上来的。

    如此作为,如此城府。干个村委会主任怕是都不够格。偏偏这样一个人成了德江市副市长,麾下上万名干部听命。

    只能说,傻人傻福,天道不公!

    见识了女市长的生猛。薛老三是彻底没了心气!

    遇上这么个四六不清的女汉子。他薛老三还能说什么呢?

    明说暗喻。人家都不为所动,只横了口,要你薛某人给解决问题。

    且看这个架势。人家打算死缠烂打了,除了撕破脸来,薛老三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让这位女汉子,从这件办公室消失。

    “曹市长,咱们冷静冷静行不行,解决问题总得有解决问题的态度吧,您喝茶,喝茶,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总可以了吧。”

    说着,薛老三便又坐了下来,额头已然见汗。

    头一次,薛老三在官场争雄中,败下阵来。

    “我的市长大人,您早有这个态度,咱们何必闹个脸红脖子粗?”

    女市长一张俏脸转得飞快,寒霜立时化作娇花,捧起桌上的茶水咪了一口,啧啧有声道:“好茶,真是好茶,比我在炳耀书记那儿喝过的都好,早知道有这等仙茶,我才懒得跟您费嘴皮子呢。”

    说着,优雅得翘了翘腿,挺直了腰肢,仪态万千道,“您慢慢想。慢慢想,我是不急,好容易逮着机会,我可得好好尝尝您这儿的好茶,慢来,慢来。”

    说罢,冲薛向举举茶杯,抛了个媚眼。

    薛老三看得面皮都僵住了,这等阵势折腾得他头皮发麻。

    他脑子转动得前所未有的快,脑浆子都被催动德快沸腾了,只想快些想出办法,早早把这瘟神送出门去。

    不待曹颖喝得第二口,他心中便已有了答案,说道:“曹市长,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现在的分工,对于目前的您来说是最合适的了,转来换去,我怎么也想不到还有比您现在的分管口更闲散、清净的单位了。”

    他话未说完,刷的一下,女市长又变了脸色,砰的一下,将茶杯搁在了茶桌上,冷道:“薛大市长,您是真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跟我装傻。或者说,真不把炳耀书记放在眼中?”

    曹颖说话就变了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一边的戴裕彬看得几要捂眼,这他妈曹市长真是人间极品,张口闭口就把炳耀书记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这副市长的?

    这真是堂堂德江市副市长么?这种人最该在街道,和那些刁民恶妇,撒泼耍浑。

    薛老三却不生气,笑着道:“您听我把话说完呀,我说不能调整分工,但给曹市长你加加担子,,我认为还是十分必要的,这不,咱们德江正要上马云锦影城,具体的规划细则,投资方案已经由省里上报到了中央,这几日应该就会有回应了,然,整个影城投资巨大,所涉及方方面面极多,市里打算成立一个云锦影城项目筹备小组,届时,将有市委、市政府的一些领导同志加入到这个小组中来,统一权责,集中力量,集中精力办大事!”

    “当然了,主要问题是加入到这个小组中来,可能会比原来忙上许多,肩头的担子要重上不少,毕竟,两个多亿,上万人参加建设,凭空造出一个新城来,曹市长,您仔细想想,不觉得这事儿极让人烦心吗?本来您的事儿就极多,我怕您加入进来,会倍感乏累,您考虑清楚,要不要加入这个筹备小组,如果没意见,我就把您的名字,给填进去,最后确定下来。”

    薛向这番话,真如一支利箭,瞬间洞穿女市长的心房,激动得女市长险些没忍住,要抱住她薛老三,狠亲两口。

    加入筹备小组,哪里还需要考虑,女市长来折腾他薛老三,本就是冲着权力而来。

    而权力的背后,更多的自然还是政绩的考量。

    女市长性子直拔,却是不傻,知晓自己当上这个德江市副市长,乃是属于超拔,不服者众。

    便是那位炳耀书记,也不止一次提醒她,履职之后,千万多做些实事。

    是以,当务之急,对女市长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这政绩。

    可眼下,在德江还有比云锦影城,更容易出政绩的么?

    两个亿的投资,天一般的数字,便是随意堆砌,也是遍地功劳。

    她曹某人一旦加入筹备组,便是袖手不管,也能得偿所愿。

    更美妙的是,加入筹备组,必然就加入了未来的德江权力中心。

    因为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内,德江的政治、经济生活,统统都得绕着云锦影城展开。

    如果说,德江市的权力,原本分为市委常委会和市长办公会两极的话,那这个筹备小组注定会是第三级,且是收纳了市委和市政府主要核心领导的第三极。

    权力之大,甚至将凌驾于常委会之上。

    她曹某人原本只不过是市府班子排名靠后的副市长,按常理讲,她想加入这个筹备小组,基本是不可能的,僧多粥少,排也排不上他。

    而如今,薛向竟把她收拢进来,她真是欢喜到了极点。

    原本她冲进薛向办公室,死皮赖脸半晌,不过是想要个芝麻,结果峰回路转,抢了个西瓜回去。

    如此成果,曹大市长焉能不喜。

    这不没多会儿,她的一张玉盘便已笑成了烂桃花,身子更是恨不得要挤进薛向怀里来了,嘴上更是没口子道:“炳耀书记没看错人,薛市长为为办事就是讲究,先前是我的不是,您别往心里去,不过,薛市长放心,今后我就真把您当我领导了,指哪儿打哪儿,绝不放空炮。”

    薛老三听得满头黑线直冒,强咬着牙关道,“曹市长,咱们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说这些就远了。”

    说着,他又抬手看了看表,道,“实不相瞒,我这会儿是真有工作要忙,机械厂的老向等人,还在办公室等我呢,你看,咱们是不是抽个时间再聚?”

    这回,曹颖竟是无比干脆地站起身来,笑着道:“您忙,您忙,知道您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抬腿便走,没走几步,忽又掉过头来,“对了,过几日你侄女她十二岁生日,我在家里摆了几桌,薛市长你这个当叔叔的可以定要来哦,对了,不仅仅要来,别忘了把我弟妹也捎上。”

    说罢,风中又摇过一片明丽的铃铛,女市长终于摇着丰腴的身子去了。

    薛老三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离开的,待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破天荒地,薛老三重重吐了一口气。

    似乎应付女市长这朵奇葩,比他同时大战百余位化劲高手,更让他心力交瘁。

    戴裕彬何曾见过自家首长,如此模样,不知觉间,脸上便浮起笑来。

    待听得薛向一声咳嗽,戴裕彬赶忙敛容,转移话题道,“首长,就这么放出筹备组的一个位子去,会不会太草率了。”

    戴裕彬清楚,筹备小组,是薛向手中的一张有力的政治牌,打好了,必能收到奇效。

    可筹备小组,既然挂着“小组”的名号,注定规模有限,撑破天,小组成员不会超过九人。

    如此,注定了不少市委常委都进不得名单,女市长却要进去了,凭什么?

    传出去,未免又平生波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国营困境

    “你戴处长,倒会说轻巧话,不让她进,我这会儿能静坐了跟你讲话?”

    薛老三横他一眼,道,“再说,先前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原也是个净会练嘴的。”

    薛老三嘴上如是说,心中确是存了政治上的考量。

    如今,他在德江的局势,还算平稳,可省里那头,蒋天生一己之力,明显扛不住蔡行天,在这种政治气候下,他就尤为需要来自省里的力量。

    这位炳耀书记,薛老三不可能弃之不顾,即使不求相助,也绝不能在此刻结怨。

    除了省里这大政治环境的考虑外,薛老三自也考虑过德江的小政治环境。

    女市长虽俗,但未必不可大用。

    有时候,要对付地痞无赖,还就得这种慷慨猛士!

    却说,戴裕彬挨了呵斥,瘦脸涨红,讷讷无言。

    “行了,甭跟我这儿演了,老向那边还等着呢。”

    说着,薛老三便站起身来,朝门外行去。

    ……………………

    薛老三方踏进二号会议室,便似往平静的水缸内投下一块巨石,立时,缸碎水溅,沸腾一团。

    或歪,或坐,或站,或靠,千姿百态,形形色色二三十号人,齐齐动作,皆朝他涌来。

    薛老三也被眼前的阵势唬了一跳,记得今次召见的红星机械厂,市服装厂,市钢厂,这德江市内有名三大厂的领导。

    可眼前这二三十号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简直莫名其妙,诧异地扫了戴裕彬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不知。

    索性薛老三也不再猜测,当下拍了拍手道:“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群群,一伙伙,全挤到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他话音方落。底下立时又喧喧哗哗。吵成一团。

    “薛市长,您可不能偏心。”

    “首长,我们也苦啊。”

    “市长,他们钢厂。机械厂。服装厂。都是市里的老大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困难能困难到哪里去?我们可真的是苦啊。厂里已经三个月没开工资了,连伙食费都快凑不齐了,勉强在厂里食堂支一口大锅,每日里吃不上饭的职工上来打窝窝稀饭,您说说这还是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共和国么?”

    “领导,我们厂子实在是撑不下去啦,财务室空得能跑马,上回厂里有个退休老职工,去医院看病,可厂里无论如何拿不出医药费,结果害得人家被医院给当街扔了出来,您说说,我这个厂长还怎么当?”

    薛老三定睛一瞧,眼前这帮人,或多或少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竟有十来个认识的,全是市里的各大企业、工厂的头头脑脑。

    待瞧清这帮人模样,又听他们各自诉苦,薛老三如何不知道这帮人所为何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向春发,刘福贵,齐炳河三人,很明显,是这三人走漏了消息,才造成眼前这群益汹汹的局面。

    原来,薛老三今次是召见红星机械厂向春发,市服装厂厂长刘福贵三人商讨分流职工,减员增效的方法。

    早在一个月前,薛老三便早早地招来了向春发,刘福贵两人,要他们各自制作出裁员名单,截留精英,裁汰老弱。

    在现行体制下,因为时代的束缚,薛老三并不能想到如何有效的法子,去挽救市服装厂和红星机械厂这两个老大难企业。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帮着这两个企业,卸卸担子,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轻装上阵。

    而之所以他当初选取的是市服装厂和红星机械厂,乃是因为这两个厂子规模巨大,人头众多,稍有处理不慎,便会造成德江动荡,晾成政治波动。

    甚至可以说,当时薛老三想到上马影城,不是为了贪图经济的快速增长,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掘出一个人力蓄水池,来装载这些老大难国企分流出的多余人力资源。

    可今次他为何也召见市钢厂领导齐炳河,乃是因为影城的前期规划好于预期,第一笔准备资金已然到位,港岛的著名规划团队已经完成了影城的初步规划,结论证明影城的头期建设所需的人力资源巨大,薛老三经过一番缜密计算,这个前期的蓄水池容纳机械厂和服装厂分流的人员,绰绰有余。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才考虑到将钢厂也容纳进来。

    毕竟,钢厂虽是省管单位,可好歹也是德江的纳税大户,薛老三自然要优先照顾。

    原本,整个裁员计划,薛老三再三叮嘱要秘密进行,甚至一个月前,这几位都各自做好了减员方案。

    今次前来,不过是做最后讨论,定下调子。

    可如今,消息走漏,引来了眼前这一帮帮豺狼恶鬼,前番的布局,完全被打乱,薛老三自然恼怒至极。

    众人喧喧哗哗,约莫闹了半支烟的功夫,声音渐渐消了,最后,又归于死寂。

    原来,众人吵闹的当口,薛老三也不出言喝止,始终沉了一张脸,微眯了眼睛,哪处声大,他便朝哪处看去。

    他双目如电,射到哪处,哪处便似挨了电击,怔怔不语。

    薛老三冷哼一声,自顾自行到主座上坐了,重重一拍桌子,“吵啊,接着吵,不都挺会叫苦的嘛,那个李厂长,你接着说,你们厂子都快吃不上饭了,要饿死人了,这都要饿死人了,你怎么还不紧着领了员工,满大街讨饭去,怎么还有精神头,跑我这儿来闹。都说挨了饿的人没精神,我看你这精神头好得不行,难不成全场都吃不上饭了,就你这大厂长,还能旱涝保收,行啊,你这领导当得挺艺术啊!”

    “还有那个谁,你们厂子的退休老职工没钱看不上病被人扔到了大街了,后来怎么样了,病治着没,还是人已经不在了,接着说,我还真想听听后面的故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出了人命,谁领导谁负责!”

    如今的薛市长今非昔比,在德江,威望早著。

    他这番一通发作,好似严风催霜,百草皆凋。

    值此关头,谁还会蠢到真去接薛市长的茬,触这要命的霉头。

    一众人懦懦不言,薛老三尤不罢休,白皙如玉的大手又重重印在了办公桌上,骂道,“国家把你们提到领导岗位上来,你们一个个不思进取,无知无能,平素自己不勤政,又不廉政,吃吃喝喝,搞关系,批条子,把党的大好事业都快败坏一空,好好的厂子,交到你们手里,现在竟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稍微有点廉耻的,都该急得睡不着觉。”

    “你们倒好,一个个脸真挺大,我不去找你们算账,一个个还不赶紧躲在被窝偷着乐,还敢跑到老子这里闹腾。我来问你们,厂子现在经营出了状况,你们身为领导,一点责任都没有?出了问题就跑来找市里伸手,撒泼打滚耍赖,哪里学的毛病?市政府不是你们的爹,不是你们的妈,管不了你们的死活,一个个自己不成才,想靠市里的救济过一辈子,我奉劝存了这种思想的人,早早给我打住,实在打不住的,最好马上给我回去写辞职报告,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细说来,薛老三一直对现行国有企业经营模式,存着巨大的看法。

    因为,在他看来,凡商业行为,皆尊崇利己主义,极度地符合人性。

    可偏偏,我们的企业模式,讲究的是奉献,牺牲,为公,口号喊得山响,可落到实处,却是处处弊病。

    对一个企业而言,最重要还是要看领路人的心性,能力,倘使领路人一心为公,且本领不凡,企业多半能获得大的发展。

    然,可天下为公的人,又有几何?既能为公,又有能力的,更是凤毛麟角。

    如此矛盾之下,公有企业搞不好,几乎是注定的。

    薛老三不能责备企业模式,他唯一能责备的,便是在场的各个企业的领头人。

    “市长,您说的有道理,可咱们也有咱们的难处,眼下,各个企业都普遍不景气,不是哪个企业的问题,更不是一市一地的问题,咱们出现状况,也是难免的,不说我们,就说市里的钢厂、机械厂、服装厂这三位老大哥,他们不也出了问题?您偏心,眼我们没意见,可您的心也不能偏得太离谱了。”

    “您不能因为他们块头大,就护着他们,我们这些块头小的,死就死了,这不公平,我们也不贪心,这回,市里要分流,不能落下我们,他们吃肉,我们喝汤,这总行吧?”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此句一出,简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底下又是附和声一片。

    归根结底,这帮人的确是穷困得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尽皆视此为救命稻草,哪里还有不死死扯住的道理。

    薛市长虽然可怕,可挨饿受穷,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众人正等着薛市长再发雷霆,出乎意料,薛市长竟平静地笑了,“要喝汤?好说!你们可想好了,我这碗汤可不好喝,你们别看着老向他们是在吃肉,可有谁知道这肉里藏了尖利的骨头,弄不好被戳烂舌头,崩豁牙哩,勿谓我言之不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收套

    却说,这番劝慰,反倒让众人看成了推搪、虚言恫吓。

    众人如何畏惧,一个个胸脯拍得山响,大言旦旦,只要有汤喝,出了问题,绝不赖薛市长。

    薛老三道,“好,小戴,给他们拿纸,让他们各自写出减员的名单,我一块儿接收便是。”

    他这番话一出口来,一众人等心底反倒浮起了疑云。

    本来大伙一股脑奔至此处,便是存了咬牙抱团,应对暴怒的薛市长的想法,可看如今形势的发展,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传说中的活土匪就这么好对付?

    疑云重重,众心难安,然,事已至此,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

    接过戴裕彬散来的稿纸,场间二三十号人,迅速分化成了三类。

    有人抓起来唰唰便写,有人咬着笔头,半晌才写下一个,更有人死死捏住钢笔,半晌落不下一个姓名,如此三类,各具三三之数。

    磨蹭了半天,最终的名单终于呈交到薛老三手中来了,薛老三看也不看,便让戴裕彬将那名单收拢,塞进了抽屉里。

    他笑着道:“既然名单都定下来了,你们就回去等通知吧,市里对你们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绝不会让有些人能吃肉,让一些人喝汤,放心吧,你们大家伙儿都有肉吃。”

    薛老三话至此处,这帮各个企业的头头脑脑,简直要怀疑是自己脑袋出了毛病。

    原以为必要争个头破血流。哭闹不休的大难题,竟在这顷刻之间给解决了,仔细想来,简直不可思议。

    是以,薛向招呼众人离开,竟无一人动作。

    “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马上就走,那我就再嘱咐几句。”

    说着,薛老三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容。

    “你们要求减员分流,我应下了。正如我方才说的。服装厂,机械厂,钢厂,这三家老大哥吃肉。我也不让你们喝汤。但同样。这三位老大哥要做到的,你们也必须给我做到。”

    薛老三话音方落,底下又起一阵嗡嗡之声。

    更有那急性子。扯着向春发疾声问道:“薛市长到底给他们机械厂提了怎样的要求?”

    向春发三人早就不耐烦这帮跟来裹乱的同僚,先前,见薛市长被逼应下这帮人的无理要求,三人心中皆是窝火。

    可待事情到了这步,三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帮贪吃鬼,又被多智的薛市长装进套来。

    向春发心中爽快,瞥了薛向一眼,待看见薛市长微微笑着点头,他便扯着嗓子,将所谓薛市长给他们机械厂的要求,原封不动道将出来。

    他话音方落,满场好似被丢了炸弹,惨呼不停。

    原来,薛向的要求是,他负责给机械厂、钢厂、服装厂,三家老大单位裁汰老弱,剥离负担。

    但这三家企业不止要在一年之内扭亏为盈,还要在去年的基础上实现百分之十以上的利润增长。

    如此条件开将出来,底下沸腾一片,那也是难免的了。

    毕竟,这帮人火急火燎赶过来是要捞肉喝汤的,可现如今,方把舌头伸出来,便被薛市长拿夹子夹住,岂能不痛。

    本来嘛,这些人的算盘打得极精,市里要利用云锦影城这个分流各国企的多余劳动力,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因为时下的各个企业工厂,之所以经营苦难,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厂里的产销不好,而是日益庞大的人事编制。

    如今,市里已将这沉重的负担接了过去,那简直是帮他们卸去了天大的负担。

    见了这天大好处,他们自然要急速抱作一团,玩儿命地来闹。

    事关如此巨大的利益,薛市长便是再恐怖,只要不要了自己性命去,那也是全然顾不得了。

    可现如今,这薛市长轻飘飘地便接下了所有的担子,转过身来,又提出这般要求,这不是坑人吗?

    的确,他们的厂子若是裁汰老弱,便能实现扭亏为盈,毕竟,人头少了,开支就少了,就是依旧老牛拉破车,也能扭亏为盈。

    可偏偏薛市长竟提出了百分之十的净利增长,这可要亲命了。

    这帮人哭着喊着之所以要求分流,乃是因为产销定额,利润恒定,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消耗利润。

    如果分流出去,这利润就省了下来。

    可现如今,薛市长竟然要求百分之十的净利增长,也就意味着,他们即便是裁撤了人员,那利润也别想落进自家口袋。

    更要命的是,裁人之后,反倒要加利润,可偏偏,他们厂子根本就不是利润不行,而是分润这利润的人太多。

    他们所谓的减员增效,不过是句口号,而现如今,薛市长如此一折腾,这口号就成了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如此两下一算,裁员后,他们不仅省不了人头钱,而且还不能像从前那般混日子,要把减员增效落到实处,也就得苦哈哈地玩命干活。

    最无语的是,与其背负经济指标,还不如不减员增效,厂子的效率高低,跟他们领导有何关系,只要厂子不倒就行了。

    相反,多些人头,就多了些来钱的门道,大江大河,总比小水小溪多些鱼虾。

    可如今,这冗员一裁,原本庞大的厂子规模缩小了,岂不是把大江大河变成了小水小溪,早知如此,他们又何苦折腾。

    正是有个这番缘由,在薛老三话音落定,场下才如此沸沸扬扬,波澜骤起,声势只比他薛某人进门之处来得更迅疾猛烈。

    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薛老三这反手一刀下来,简直给他们来了个斩草除根。

    私心作祟之辈,岂不痛彻心扉?

    当然,场间也并非尽是那私心作祟,心怀诡异之辈。

    毕竟,这个年月,改开肇始,“经济为王,一切向钱看”的思想并未弥漫开来。

    许多国企大厂的领导,都是从工人的岗位上干上来的,其中秉承五六十年代,一颗红心终向党,有思想,有原则的也不在少数。

    可以说,先前薛老三令戴裕彬发下纸笔,那各占三分之一的三样人等,便代表了三种思想。

    第一种,拿起笔来,快速书就的,这种人心底无私,纯为公事,毕竟,只要是减员,无论怎样对厂子都是好事,若不顾忌私利,那必然毫不犹疑地写下早就酝酿好的名单。

    除此之外,其余思考片刻方才动笔和那咬着笔头半晌落不下笔去的,皆存了私心,尤其是那半晌不肯落笔之辈,私心最重。吃吃不落笔,所虑者无非是他薛某人如此慷慨,是否有诈。

    说来,薛老三从不会因为人有私欲,而对其大加厌恶。

    他的观点和苏老爷子极是相近,他认为大多数社会人,都在法律和道德的框架下,屈从或者接近于动物的本能行事。

    人有私欲乃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和心理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私欲是催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

    然,个体有私欲,薛老三不反对,但领导者有私欲,或者说私欲极重哪个,那薛老三必然要对这样的人有看法了。

    方才他略施小计,便轻松区分出了三种人。

    第二种私欲或有,但稍有公心,唯独第三种紧咬笔头迟迟不肯落笔的人已然在他心中落下了个大大的问号,下次,他薛某人若要对德江的官场动些手术,这第三种人必定首当其冲。

    却说,眼见众人诸般反应,薛老三好似看了场滑稽大戏,心中冷笑,忽地,将桌子拍得梆梆作响,“吵什么,闹什么,谁有什么意见来跟我讲,没有谈不开的问题嘛,方才你们之中不是很多人说我偏心,尽顾着老大哥们吃肉,不让你们喝汤,现如今事实证明,我薛某人一颗公心,一视同仁,好了,从现在开始,谁有什么问题都跟我讲,再在底下磨磨唧唧,耽搁时间,我可要亲自动手,请他出去了。”

    薛老三一句话罢,不知噎得多少人直翻白眼。

    至此,大家伙儿的脑袋都进了笼子,说什么也是废话了,还能讲什么,难不成还能当着你薛市长的面反悔?

    众人大眼瞪了小眼,半晌无言,薛老三道:“既然没人讲,那就这样定了,到时候等市里的统一通知,你们给我派人就是,没别的事,都走吧。”

    薛老三下了逐客令,这帮人纵有万般不爽,也只得就此退散。

    一众人等趁兴而来,怏怏而退,心中别扭到了不行。

    未多时,门外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唉声叹气,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川骂,其中最引薛老三耳目的,便是那“遭娘瘟的黄鼠狼”的骂词。

    待得众人退散,戴裕彬赶忙将会议室大门密封起来。

    门方关上,服装厂厂长刘福贵立时变了脸色,低着头道:“首长,是我对不起您,我现在才想明白,消息肯定是从我这儿走漏出去的。”

    说来,方才乱哄哄的热闹,极是突然。

    薛老三虽未问询,但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是回避不过去的。

    裁员分流如此机密,竟让外人侦知,差点成了一场对薛市长的阻击战,险些给薛市长带来天大的麻烦,这是多大的罪过,便想回避,也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一路前行,感谢有您!

很晚了,还在电脑前拼命,虽然辛苦,但真的太值得了!

    太多太多的感谢,堵在心口,无法宣泄,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尽最大努力,写好故事,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结局。

    红色的故事还有相当篇幅,我会继续努力,哎,嘴巴好笨,总之,就是感谢吧,正如标题,一路前行,感谢有你!

    一起走完了前面大段路,剩下的一小路,我们一起走完可好!

    万分感谢你们赐予红色今天的成绩和荣誉!

    2天13章,仅仅是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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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见江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薛貔貅

    “说吧,怎么回事,你老刘不是马大哈,这里面肯定有事。”

    薛老三并未如刘福贵料想的那样,勃然变色,而是平静地看着他,说罢,还掏出小熊猫,抛上桌来。

    刘福贵赶忙抢过香烟,掏出一根,当先替薛向点燃,自己又烧起一支,边闷头抽烟,边叙述着根由。

    “市长,是这么个回事,早上我在食堂打餐,恰好碰见了胡秘书,他说黄市长在一号小包,要我过去坐坐,本来我是不愿去的,推辞再三是,可黄市长到底是市里领导,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随他去了。说实话,我当时也确实是提足了警惕,因为我知晓黄市长叫,肯定没什么好事,可真当跟他进了包间,黄市长什么正事也没问,就问了些厂子的基本情况,还不住地给我夹吃食。”

    “我绷着神经,不尴不尬地吃了餐饭,眼见着就要吃完,可以闪身,哪里知晓黄市长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肚子喊不舒服,恰好胡秘书又给黄市长打汤去了,当时遇到这种情况,我哪里还顾得住多想,赶忙就搀着他往外赶,太过忙乱,便把公务包落在了包厢,后来,还是胡秘书亲手送过来的,再后来,我就撞上了老向和齐厂长,一起在这二号会议室等着首长。”

    “可等着等着,到来的人越多,且净是各个厂长,到了那时,我便是再蠢,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定是先前在包厢里黄市长弄的那出。将我的公文包弄去,把里面的分流文件,弄出去看了。后边的事儿,就水到渠成呢,稍稍把消息扩散出去,便引来这帮谗狼,给首长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呸,什么黄市长,真是黄鼠狼,使这等下作手段。真是阴险小人。也是我不小心。对不起首长。”

    说着,刘书记竟站起身来,冲薛向鞠了一躬。

    薛老三赶忙扶正他的身子,笑着道:“用不着来这一套。有心算无心。避无可避。黄市长又是领导,你哪里防范得住,话说回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你这出,我还真不好催他们好好出劲使力,这下倒好,他们自己把头伸进我的笼头来了,省了我不少功夫,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转上正题吧,今天的事儿一传开,这个裁员分流,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势必要闹得满城风雨,你们现在回去,尽量最好宣讲,劝说工作,千万不能出现动荡!”

    “市长,您多虑了,您的分流方案,我仔细研究过,给出的待遇已经很高了,说实话,这些人在如今的厂子里,每月也就这些收入,但以厂子的艰难,每月都拿不全,所以,薪资水平上,分流后比分流前,实际所得更高。此外,分流人员们的人事编制还在原单位,他们最看重的编制没动,只不过,换个地方,拿更高的工资,您说有人能不愿意?”

    说话的是齐炳河,德江钢厂新上任的厂长,一个知识型干部,他也是在孔凡高跌倒后,走马上任的。

    原来的德江钢厂,纯粹是孙明和孔凡高斗法的战场,孙明和孔霸两位衙内,更是拿德江钢厂的双轨制,折腾起了各自的贸易公司。

    薛向初来德江时,正赶上孔凡高大使法力,挤走了亲孙明的厂长,换上了自己的人马,如今,孔凡高倒台,钢厂也遭到了清洗。

    这位齐炳河,是薛老三向蒋天生反映了情况后,蒋省长亲自调派来的。

    此人原来在锦官市食品厂做销售主任,素有政绩。

    向春发道,“按正常情况说,是这么个道理,可老齐,你看眼前的阵势,像是正常情况么,有人无风还要卷起三尺浪呢!”

    薛老三对向春发的老道,很是赞赏,点头道,“是啊,近来风波恶,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走过这一段泥巴路,就剩康庄大道了。”

    一番讨论,约莫耗起个把钟头,理清了所有细则,薛老三便吩咐三人回去以后,各自整理成文字上交他来。

    安顿好分流事宜,薛老三又叮嘱了三人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尽量改进厂子的生产方向,争取依托在建的云锦影城,寻找各厂的经济新增长点。

    当然,薛老三不会用这种大而化之的样板文字来分说,他甚至给出了具体的方向。

    譬如德江钢厂,他就建议齐炳河干脆劈出一个专门的车间,专门搞建材型材生产,直接供应云锦影城未来基建需要。

    毕竟,影城占地极大,所需基建材料极多,钢厂完全可以借助影城的东风,在应付工委定下的生产任务之余,也大可搞搞云锦的副业,具体的政策,他薛某人负责找省里沟通。

    而机械厂,服装厂,亦可有样学样,总之,云锦影城就是座新城,三百六十行,什么都能往这筐里装。

    他们是近水楼台,更要占据先机,不要等影城发展起来,才知道后悔。

    最后,薛向又道,在他看来,好的企业领导,永远善于打好提前量。

    这回,他薛某人帮着三大厂卸掉了重包袱,又指明了发展方向,三位厂长几乎要拍胸脯子保证,再做不出成绩,提头来见。

    许多了解薛老三的,都说薛老三这人不做生意实在可惜。

    的确,这是个经营计算不肯吃亏半点的家伙。

    这不,两个亿的投资打造一个云锦影城,消息传出,全省都轰动了。

    各家配套单位,都发来了合作申请,希望承担影城建设的某一项内容,或基础建设,或餐饮供应,或服装配套,或器械支援,总之,方方面面,都有单位想要承接。

    可偏偏遭遇了薛老三这么个守财奴,这家伙严令市政各个单位,不得私下大包大揽,谁包揽了,谁负责兑现,市委市政府是不负这个责任的。

    是的,薛老三打的主意,就是与影城建设有关的配套工作,尽可能都由德江自己内部消化。

    在他看来,云锦影城就是个超级内需拉动机器,生产基建过程中,不仅需要海量的建材、器械,也同样需要数以万计的劳力。

    有了劳力,也就有了一系列的配套,毕竟,人总是要吃喝拉撒睡,这一发散开来,该涉及多少相关产业链。

    薛老三又怎能看着这么大块肥肉,流到别家碗里去了。

    这家伙非但动用行政力量,硬性圈定了云锦影城的各种后续配套供应,必须得由德江境内的各家单位提供。

    甚至连基建这一专业性颇强的建设工程,他也准备自己上马。

    拒绝了省里的几家著名建筑单位,薛老三另起炉灶,自行创业,和省建筑院签订了技术援助协议后,他甚至有了组建起了自己的施工队的想法。

    施工队的成员从何处来?便是这些由各个工厂裁员而来的劳动力,在他看来,建筑行业只是设计规划颇要些技术含金量,具体的工程,无非是些泥瓦活儿。

    有了省建筑院的技术支援,解决了规划、设计上的难题后,其余的劳动性工种他大可自己培养,毕竟影城要锻造完成,跨度数年,足够他培养出一批成熟的建筑团队了。

    当然,培养建筑团队不是他的根本目的,他的根本目的,是那两亿投资最好全部被德江本土自己消化吸收,最好一毛钱都不流向外地。

    一言蔽之,他要的就是肉烂了在锅里,连汤也不许溢出。

    如此,德江关于云锦影城的招标议定书,一经发布,简直就似往公厕里投了炸弹——激起了公愤(粪)。

    原本,德江爆出云锦影城的巨亿投资,全蜀中几乎是一片叫好之声。

    这叫好,倒飞是纯粹为德江高兴,而是方方面面,都打算从这两个亿的巨额投资里,收获些什么。

    毕竟,稍微有点经济常识的都知道,两个亿的投资砸下来,通常能拉动五倍以上的经济产值。

    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谁不眼馋,谁不想分一杯羹。

    可偏偏遭遇了薛老三这么个四六不认的家伙,完全不懂怎么做人,一锅肉,这家伙独自霸占了,也不怕撑死!

    一时间,蜀中各界尽是对德江的声讨,连带着薛老三又多了个外号,唤作“薛貔貅”。

    甚至,蒋天生都被闹得没办法了,亲自打电话给薛向,要求他撒撒手指缝,漏些汤汁,好平息物议。

    孰料薛貔貅,只进不出,推说道,目前影城还未上马,暂时有哪些配套,还定不下来,等影城上马之后,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蒋叔叔如果太为难,就尽管把责任往他薛向身上推,他薛某人惯有恶名,再多些诽谤也无所谓了。

    只要德江人民能得福利,他就是为天下指,又有何妨。

    薛貔貅一番慷慨凛然,为保德江福利,而甘愿己身受损的悲壮戏码演将出来,看得蒋天生简直哭笑不得。

    薛貔貅不松口,谁能奈何?

    …………………

    自从在德江的政治斗争中占据了上风之后,薛老三便一日忙似一日,除了方方面面的工作需要他统筹安排以外,他还得负责平衡德江各个山头的派系力量和政治利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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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防伪(为盟主浪漫樱花勤翻书贺)

    眼下,再有这两个亿的巨资砸下,眼见一座新城拔地而起,似乎所有的事情皆汇聚一处,排山倒海一般向他砸来。

    今天的日程原本就排的很满,哪里知道出现了如今的两个意外。

    一上午的时间净被这女市长的撒泼打滚,和讨债鬼们的扯皮捣蛋,给耗费了个干净,连带着上午的视察计划也被迫给取消了。

    他抓紧时间批了两份文件,不知不觉,阳光透过五菱花窗,化出七彩斑驳,照在了他的圈笔竹筒上,不需看表,薛老三便知道时间刚过了十二点。

    他赶忙抓起电话给家中去了一个,没人接听,又把电话打到了市一中,没多会儿,苏美人便在那边接着了电话。

    薛老三去电是要致歉,以往每个中午,基本都是在家用餐,他若实在回不去,便早早去一个电话,让苏美人和小家伙自行先吃。

    而这会儿,时间明显超过了午饭的钟点,他这个电话去得有些晚了。

    越来越见温婉的苏美人,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嘱咐他要多多照顾身体,最后还约定,今后的午餐,她都和小家伙在一中解决,末了,还夸赞了一中的伙食实在不错,变相要薛老三放心。

    薛老三听得一阵温暖,他焉能不知这是自家媳妇儿,变着法儿在给自己减负。

    挂了电话,戴裕彬又提着那方大红食盒,从阳光中走了进来。

    “四喜丸子。小炒肉,紫菜蛋汤,地三鲜,新趁的红米饭,都是时令菜,新鲜,我去时,李胖子才开锅,正香着呢,您趁热赶紧。别辜负了李胖子的好意。另外,二号办公室的小床我也铺好了,您吃完饭,赶紧着过去眯一会儿。”

    看着自家首长整日如陀螺一般飞速地运转着。戴裕彬真是心疼极了。可能者多劳。自家首长一身关系德江四百万人民,且如今正值德江事业昌盛,诸事皆繁。

    而整个德江又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取代自家首长主持工作的。最终,这山一般的担子也只能落到眼前这个并不健壮的男人肩上。

    戴裕彬不能分担什么,他能做的只是尽量照顾好自家首长的生活,尽可能地帮助他调整精神状态,保持充沛的体力。

    薛老三搁下钢笔,笑着道:“小戴,你一套一套的,咱们食堂的菜谱你大概都快记全了吧,到时候我看你不为官从政,回家自己开个酒店,保管也大有前途。”说着,合了文件,站起身来,伸了懒腰,摇晃摇晃有些发僵的脖子。

    “首长,您这是赶人呐,我跟您可还没跟够,开酒店有什么意思?就算赚回一座金山银山,也不如我跟着您披荆斩棘,为民请命来得舒坦,不是我拍您马屁,跟着您这一年多,比我前半辈子加起来都活得有滋味,只要你不真赶我走,我跟着您后面,服务一辈子也绝无怨言。”

    薛老三接过食盒,笑着道,“你呀,你呀,跟谁学的毛病,还说不拍我马屁,马屁都被你拍完啦。”

    说着,拧开食盒,拣出里面的饭菜,立时,喷香的清气,便腾满了小半张桌子。

    “好香,好香,看来还是咱们领导的品味高,跑过不少地方,就数这市委大院的食堂办得地道,就冲这味儿,比外边的馆子强出不止一条街去!”

    蜀香王现任当家人贾生,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远远便打趣开来,“不过,味儿再好,也抵不过咱们蜀香王的食堂。为啥?因为咱们就是做味道的!就冲这个,别地儿的味道能比过咱们,戴处长,快别委屈咱们首长了,拿这个给咱儿首长加点料,保管喷香扑鼻,食欲大开。”

    说着,贾生竟从蓝色夹克口袋里,掏出个碧色葫芦瓶来。

    那葫芦瓶肚圆嘴小,瓶口处镶着金边,瓶身书着卡通体的“蜀香王”三字,整个造型珊珊可爱。

    “贾厂长,蜀香王我又不是没吃过,味儿的确不错,不瞒您说,今儿中午这顿饭,食堂大厨就用了咱们的蜀香王,您这儿还嚷着加料,难不成让首长吃重口味?”

    戴裕彬瞪眼责备,心中更是腹诽,首长好不容易吃个饭,没想到也不消停,这个贾生,怎就这般没有眼色。

    贾生笑而不语,薛老三却若有所悟,指着葫芦道:“小戴,你当咱们贾大厂长放着厂里的一大堆事不管,有这闲心千里迢迢跑来给我饭里加料?打开吧,看看咱们贾厂长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

    薛老三猜到贾生此来,必是跟前次两人参合的有奖销售有关。

    前番,贾生前来向他汇报工作,谈及了蜀香王因为各种仿冒产品的挤压,销售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当时薛老三就给贾生出了个主意,要其仿效前世的健力宝,搞有奖销售。

    因为诸事繁杂,这个把多月的时间,薛向并没工夫关注蜀香王,并不知晓贾生那边搞得怎样了。

    于今,贾生满面春风地冲进门来,还提溜了一瓶蜀香王作料来,显然,是那有奖销售有了眉目。

    果然,戴裕彬方费力地揭开瓶盖,薛老三便从瓶塞处的拉环上瞅见了一排细小的红字。

    “小戴,念念,写的什么?”

    “特等奖,一万元。”

    声音方落,他喉间猛地咯了一下,欣喜若狂道:“首长,咱们中奖啦。”

    叫罢,随即赧然。

    原来,他飞速地回过味儿来,知晓自己开启的那一瓶,定然是贾生特殊定做的。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他戴某人方解开一瓶,就恰好中了那按照首长要求设立的万中无一的特等奖。

    戴裕彬满面涨红,狠狠瞪着贾生。

    贾生不怒反笑,说道:“首长,瞧见没,咱们的戴大处长何等明智聪慧,不照样因为瓶盖上这几个字忘乎所以,动情动心,由此可见,咱们今次的计划一定会大获成功。”

    “别吹牛皮,成不成功,终得事儿上见,你这瓶盖,做得的确不错,可我认为还有所欠缺,怕是上不得台面。”

    薛老三从戴裕彬手中接过那中了巨奖的瓶塞,细细查验着瓶塞处的红字,盯着看了半天,又拿手细细摩挲,接道,“老贾,这瓶盖上的字是印上去的吧,是不是太简单了。”

    “首长好眼力,的确是印上去的,但您说简单,我可不赞同!”

    贾生得意道,“这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找了省里的测绘、微雕、防伪三方面的专家,精心设计,微雕,排版弄出的几个模子,费了天大的劲儿,才倒腾出这几个字,要想仿制,哪有那么容易。”

    薛老三摆摆手,摇头道:“老贾,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仿制不易,不代表不能仿制,人民币都有假货,国家每年都要花费绝大的心力去反假查假,你这个瓶塞才花了多少工夫就敢大言能有效地防假。再者说了,人家造假人民币最大的一张也才是十元,若是仿制你这瓶塞,随便弄一包特等奖,老子这蜀香王还不得全送给人家,这活儿不行,必须改进。”

    薛老三一顿呵斥,训得贾生满脸羞红。

    的确,他今次前来本为邀功,哪知道邀功不成,反成挨骂,真可谓装叉装成了傻叉,尴尬至极。

    不过他是个真正有心干事业的人,稍稍思索,便知晓薛向所言有理,虚心受了批评,苦脸道:“首长,我们绞尽脑汁才得了这个办法,转瞬就让您给否了,现如今,我们是没头苍蝇,厂子那边也是万事俱备,就等着瓶塞,您赶紧帮我们想个注意,把这防伪标识给做密实咯,您脑子向来好使,又是您指出的问题,我就一事不烦二主,全指着您呢,反正,您才是蜀香王的厂长,这个时候,我们靠不着别人,也只能靠您呢。”

    难题在前,贾生自问是没招了,主意自然得打到了薛向身上,谁叫这位薛市长有办法,在整个德江时出了名儿的呢。

    薛向又不是搞防伪的专家,一时间哪里有现成的答案,不过他思路却是清晰,知晓防伪的最终依靠力量必然是高科技手段。

    当下,他便向贾生道出这番思路。

    贾生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道:“还是首长高明,是呀,我们的思想早早走入了误区,以为像古时候将帅、宰相冶印刻章一般,只要做工精细,能最大可能地验密就行了,可殊不知,再精细的雕版印刷,也一样有人能仿制出来。现如今,假古董猖獗,听说出了很多以假乱真的高仿货连老专家都有打眼的呢,如今看来,老办法是走不通了,只有采取新思路了,说来也怪我,当时,测绘院的苏教授建议过使用激光喷码防伪,可我心疼钱,一打听价格就直接否了,现如今看来,该省的地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该省啊。”

    “激光喷码,好主意!”

    薛老三豁然开朗,“老贾,我拍板了,就搞激光喷码,顺着这个思路去做,一定能出成果。”

    ps:感谢新盟主浪漫樱花勤翻书的支持,今晚且容江南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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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风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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