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扫地雷【求全订】
良久之后,陈红军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红军抬起头看着戈文,语气坚定的说道:“戈文,你说的没错,如果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养鹌鹑未为不可,可是我的理想是帮助更多的退伍老兵,是帮助更多的人发家致富!过了春节,江东畜牧场就开始全面转型!”
戈文赞许的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自己看好的男人!
“只是,要建饲料生产线的话,恐怕你今年的分红就拿不上了,你知道的……这饲料生产线需要大量的资金,我们现有的资金根本不够用,恐怕还要卖一些鹌鹑。这个……你……”陈红军突然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戈文哈哈一笑,“陈大哥,你尽管去干,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不过,这回你就不怕失败了?”
“贼娘皮的!大不了老子再重头再来!”
戈文的调侃并没有让陈红军退缩,他少见的在戈文面前喷了一句脏话,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热血上头、激情澎湃的创业样子。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雷厉风行的陈红军马上就将卫建国、孙强、老枪等一干主要管理人员都召集到了宿舍中,并将自己的打算和戈文的建议向大家做了说明,然后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
除了养鹌鹑的最大功臣孙强有些担心这种不留退路的做法会不会太冒险外,卫建国和老枪等人都是纷纷点头认同。
听到陈红军说要让江东畜牧场由养殖鹌鹑转型成生产饲料,卫建国的眼睛一亮。这位曾经的高级知识分子经过部队的锻炼已经成为一个全能型管理人才,拥有着可怕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和执行能力,在陈红军的团队中牢牢的占据着第二把手的位置。
在与周边农村的退伍老兵联系的过程中,作为基金会负责人的卫建国当然知道目前农民对饲料的渴求,现在饲料在农村的缺口非常大,要是江东畜牧场的饲料可以大批量的销售的话,绝对比光卖鹌鹑要赚钱。想通了这一点后,卫建国举双手赞成陈红军的想法。
而老枪这种陈红军的铁忠粉,没有弄明白转型的重要性就直接投了赞同票,没有丝毫的犹豫。
至于其他主要管理人员,资历浅,只要能够保证生活,都没有二话,况且一把手二把手都一直赞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干-他-娘的。
于是关于江东畜牧场的转型就这样被决定了。
在这间窄小的集体宿舍中,在劣质香烟的烟雾缭绕中,后世和四川希望集团、正大集团并称的红军集团就这样迈出了自身关键的一步。
如此一件大事,自然需要慎重考虑,做好全面的计划。
戈文帮着陈红军卫建国出谋划策,定下关于转型的各种注意事项、关键工作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晚餐戈文可不敢再喝酒了,享受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鹌鹑宴后,戈文挥手告别众人,回到了林一铭家。
林一铭这小子并不在家,今天恰巧有一部新电影上线,他一大早就约了甘馨去度二人世界,戈文这个电灯泡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有异性没人性!
有了女朋友连兄弟都不要了!
友情在爱情的面前不堪一击!
……
烟头晃脑的编排了一顿林一铭的恶劣行径,戈文回到屋子里继续赶稿。
这些天他虽然忙,可是并没有放下《亮剑》的创作。
戈文版的《亮剑》其实就是电视剧版和都梁小说版的一个大杂烩。在电视剧和都梁小说中描写简略的剧情,在戈文这里,可能会成为一个主要的情节。在电视剧和都梁小说中详细刻画的情节,在戈文这里也可能会被一笔带过。
这是戈文基于那两者之间的在创作,是一部属于戈文的《亮剑》。
魏和尚加入了独立团,政委赵刚和李云龙由最开始的相互看不顺眼到最后的化干戈为玉帛,国民党团长楚云飞来独立团学习交流,和李云龙惺惺相惜,楚云飞赠枪给李云龙……
这些情节戈文都已经写完了,目前他正写到独立团在赵家峪的战斗中伤亡过半,李云龙改变了战略开始在妇救会会长杨秀芹的帮助下搞游击战。
这是李云龙的第一段感情戏,是李云龙这个大老粗的另类爱情史,是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温情闪光点。
也是小说后文李云龙为了自己的女人和被屠杀的老百姓,毅然违抗命令,组织上万人的兵力进攻平安县城,并最终确取得了巨大胜利的**所做的必要铺垫。
因此戈文写起来分外的用心——
秀芹扬起脸,两眼火辣辣地盯着李云龙说:“团长,你看俺这个人咋样?”
李云龙说:“不错,不错,工作积极,政治觉悟高。”
“还有呢?”秀芹期待地说。
“还有……鞋做得也好……”李云龙想不出词来了。
“团长,你咋了?五尺高的爷们儿咋连头都不敢抬。俺山里妹子没文化,搞不懂这么多弯弯绕,只会直来直去,俺跟你明说吧,团长,俺喜欢你。”秀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在秀芹火辣辣的目光下,李云龙乱了阵脚。他脸红得有些发紫,呼呼地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秀芹,现在正在打仗,还不定哪天,我就……”
秀芹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是英雄,英雄身边咋能没婆娘呢?要是你看得上俺,俺就给你当婆娘。你累了饿了,俺侍候你。给你做饭洗衣,你受伤了,俺守着你、照顾你,心疼你。要是你有真有个三长两短……俺给你披麻戴孝,俺给你守一辈子寡,给你当婆娘,一辈子俺也心甘情愿……”
秀芹流着泪扑到李云龙的怀里。
……
而在之前已经完成的稿子中,戈文也重点刻画了楚云飞这个人物。
在《亮剑》的开篇李云龙的独立团与坂田联队的决战中,戈文便写了楚云飞因长官部命令不能支援八路军友军,而痛心疾首地对副官表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友军被消灭心中十分不好受。在得知李云龙的独立团对坂田联队发起反冲锋并成功突围之后,楚云飞更是胸中一口闷气吐出,说非要结识这个李云龙不可。
然后戈文写楚云飞与李云龙认识后,将自己名贵的勃朗宁手枪赠给李云龙。面对山河破碎国难当头的时局,楚云飞并不把两党之间的仇恨放在第一位,而是认为国共两党相争,损失的是整个中国的国防力量,消耗的是全中国的对日抵抗能力。
在小说中,戈文刻画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有血有肉的,富有血性和民族性的国民党少壮派将领。
他这样的写法几乎与现在所有的军事小说、军事题材的电视剧都不同。
戈文并没有一味的贬低国民党军人,国民党的坏蛋和渣子自然多,但是像楚云飞这样的英雄也是不少。七七事变的二十九军,上海保卫战的中央教导总队、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这些军人都无愧于中**人这个称号。
在戈文穿越前的时代,国民党在抗日战场上的正面抵抗已经得到了大众的一致认可,人们对国民党在抗战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就连中学生的历史教科书里都对广大国民党将士的英勇抗战事迹花费了很多笔墨进行叙述,并没有一笔带过。
而在80年代的中国,在这个时代的人的眼里,戈文这样写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更相信“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这一套说法,大家也不想想,国民党真的有这么菜吗?
从某一个方面来看,如果国民党真的这么菜,那解放战争还不是轻而易举?我各路解放大军的功绩被放在那里?那些拥护党拥护解放军的老百姓又被轻视成什么样子了?
好吧,戈文在这样写的时候,根本没去管这样写会不会通过上海新闻出版局的审核,他这样写,会不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他只是直抒胸臆,按照自己的认识写这个关于亮剑的故事。
李云龙有亮剑的精神,楚云飞一样有,楚云飞就是国民党中的“李云龙”,也是一个敢于向敌人亮剑的真英雄。
至于过不过审,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在修改罢了。
这也正是戈文之所以加快了《亮剑》创作的最大原因。
《亮剑》小说的开始情节还是很正常的,顶多就是借鉴了一些我军高层将领的事迹,这可以说是对真实历史的升华。
可是对于楚云飞的正面刻画,以及接下来的嗡嗡嗡的反思可都是些比较复杂的问题,别看已经改革开放了,可直到现在都有一些人对此闭口不谈。
戈文必须先把《亮剑》写出来,提前送到新闻出版局进行审核。
如果通过了,那自然好。如果通不过,那他就要提前进行修改。不能等当期《同袍》样刊送去审核被打回来了,再临时去变动小说情节,这样显然是对读者也是对北岛他们的不负责任。
沙沙沙的钢笔滑动稿纸的声音,不绝于耳,好似春蚕吐丝一般,让人听着分外上瘾。
李云龙为了报仇,擅自发动战役,他的好朋友新一团团长丁伟和新二团团长孔捷率部支援,平安县城的大战全歼了日军,戈文把这段情节写成了《亮剑》抗日战争中的一个大**。他写的痛快淋漓,写着写着都有些激动起来。
戈文将自己心中的热血和激情融入了文字,将李云龙这种胆大妄为、占小便宜不肯吃亏的性格描绘的栩栩如生,将这一段突然爆发的战争写的趣味横生、热血沸腾。(未完待续。)
第293章 这样写真的好吗?
书桌上的台灯发出的昏黄光芒洒在戈文伏在书桌前写稿的身子上,在卧室的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这一夜戈文直到凌晨三点钟才放下笔上床睡去。
他的屋子外,度完二人世界的林一铭早已回来休息了。
这小子一回来,就刷刷的扭了一段探戈,手舞足蹈的十分兴奋。不过当他发现戈文的房门紧闭,可门下却还透出来光亮时,就很快的褪去了脸上的激动,动作更是变得轻缓起来。
时间还早,林一铭悄悄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等着戈文完稿。可等了许久之后,仍不见戈文出来,林一铭看时间不早了,就径自回屋睡觉。
这个戈文,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第二天,戈文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卧室的书桌旁坐着一个人,细眼一看,原来是林一铭。
林一铭正坐在书桌前阅读着《亮剑》的书稿,就像是很早以前一样,他始终是戈文作品的第一个读者。
说实话,戈文这次的《亮剑》让林一铭大吃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小说正面描写国民党,正面刻画了一个国民党军官在抗日战争中的英雄事迹。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敢将我八路军中级军官写的如此生活化,更加的贴近现实,更加的有血有肉。
日本人今天给李云龙造成一点损失,他明天就千方百计设法报复。面对曾经杀害他战友的坂田联队,李云龙在敌人冲锋的时候发起正面反冲锋,掩护炮兵击毙坂田联队长并率全团突围。山本特工队突袭大夏湾八路军总部使得他的老战友孔捷挡枪并被撤职,李云龙反手就伏击了日军观摩团,击毙一名少将、六名大佐为首的百余名日军军官。山本特工队前脚刚端了李云龙的团部,俘虏了他新婚老婆秀芹,让政委赵刚负重伤,李云龙后脚就组织起上万人的兵力直接攻打县城,把城内的日军包括山本特工队在内一个不留全数歼灭。
李云龙睚眦必报、敢作敢当的故事让林一铭看着非常的痛快,也让林一铭感同身受。
这个可以称作是“文盲”的泥腿子将军,可爱又不恶俗,缺德又不可恶,刚烈又不失温柔,血性又不失谋略,十分的接地气儿。
林一铭有这样的反应实属自然。
且不说这个时代的军事小说教条、古板、套路之极,对我党我军的刻画一直都是光伟正、高大全,几乎都成了神,让人看的十分的厌倦。单论在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人们什么新鲜的事物没接触过,可就是这样,当《亮剑》电视剧一播出,都能够引起收视狂潮,火爆全国。
这样的神作放到这个时代,自然会让这个时代的人们大感惊讶和新鲜。
只是,站在一个编辑的角度……
戈文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坐了起来。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挤眉弄眼的问林一铭:“昨天晚上战况如何?有没有安全上垒?”
“上垒?”林一铭被突然坐起来的戈文吓了一跳,然后就有些疑惑的反问戈文。
“就是你和甘馨昨晚有没有打个啵,甚至更深入一步……”
“滚蛋!”林一铭弄明白了戈文的意思,翻了白眼,毫不客气的比了个中指。
“哈哈……”戈文一边往起提裤子,一边跳着笑了起来。
单论对后世流行词汇的接受程度,几乎没有人能够和林一铭相提并论,真不知道这小子的闷骚性子是天生就是如此,还是受到了戈文的熏陶,近墨者黑。
“喂,说点正事。”林一铭将手中的稿子放回了桌上,然后转过身看着戈文。
“这不是正事嘛,你和甘馨到底走到哪一步了?说说,快点说说。说完了我可以免费教你些泡妞**,这可是我的不密之传。”戈文穿好了衣服,往床边一坐,就催促起林一铭来。
林一铭看着戈文猴急的样子,不由的鄙视他道:“你一个光棍有什么不密之传,还泡妞**,你先找到一个女朋友再说吧!”
“我靠……”林一铭的嘲讽直接带来了一万点的伤害,让戈文无言以对。
说起来,戈文穿越回来后,还真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女朋友。一开始他是个黑户,生存都有困难,哪有心情谈情说爱。后来身份漂白了,又忙于创作,事情多的还怕,想法更是千头万绪,所以也没有心思处个对象。
这么长时间了,戈文当然也有过冲动,也曾梦遗过几回,可是让他随便找个女人来做女朋友,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徐志摩有句话说的很好——茫茫人海中,我将寻访我人生之唯一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在爱情观上,戈文是个理想主义者。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想要寻找那种梦幻般的情感。根子上,这就是个有些矫情的混蛋。
如果在前世,戈文还能在酒吧里寻求一个一夜情发泄一下生理需要,可是这个时代有有酒吧吗?
前世有这么一句调侃——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放到80年代,这话绝对没错,你敢耍流氓绝对逃不掉人民政府和公安机关的****,搞不好,身败名裂亦有可能。
所以,戈文只能很苦逼的憋着了。
此时听到林一铭的鄙视,戈文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老子早已经是百人斩了,你丫个纯情小处男有什么资格说老子,你知道什么是老汉推车,什么是观音坐莲,什么是69,什么是**********?
林一铭见终于打击了戈文猥琐的八卦心理后,脸上闪过一丝爽快,然后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疑惑,张口问戈文:“戈文,你这样写《亮剑》,真的好吗?”
“什么?”
“你在《亮剑》里不仅赞美了国民党军官,还把八路军将领写的如此……如此的……”林一铭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形容李云龙,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合适的词来。
戈文笑了,他替林一铭把话说完:“你是不是觉得我把李云龙刻画的太‘民间’太草莽了,根本不像个**军官?”
“没错!你怎么这样写?这样写会不会有问题?”
戈文反问道:“有什么问题?这个世上哪有完人?我军高级将领的身上又不是没有缺点。”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几乎把我军所有有问题的将领身上的缺点都糅合到李云龙身上了?虽然看着很爽,但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太个性了,好象与时代格格不入。”
林一铭板着手指头开始数:“李云龙被贬做被服厂厂长时,叫嚣着师长来了也请不动他,结果旅长一过来,他吓得脸都开了花。他抢不到主攻就骂天骂地骂副团长骂政委骂参谋长,一旦有仗打他又飞快的翻脸翻回来。他一言不合总是和人打架,和和尚,赵政委,孔捷都交过手,当他把段鹏招进部队后,还老是撺掇和尚和段鹏打架。李云龙手上的东西谁都别想拿走,他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东西谁也别想要回去,抢来的骑兵部队没有副团长孔捷的份,友军打劫他的战利品,他就让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还手打人……你这写的不是一个八路军将领,简直就是个土匪!”
戈文不以为然:“李云龙本来就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英雄,他就是一个有原则的草莽匹夫,我这样写,你不觉得他身上的英雄气概就更足了吗?这样写能让李云龙被读者们接受,现在大家已经快被军事小说里公式化的东西恶心的想吐了!再说了,我们党、我们军队本来就是从老百姓里走出来的,刚开始身上带着一点草莽之气更加的真实。********,先写的土一点,在慢慢地竖立李云龙的军事才能理论才能,这样的成长经历才更加的真实和立体。”
“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写太冒险了。恐怕不一定有出版社敢发行这套书的。”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亮剑》是在退伍老兵基金会的会刊《同袍》上连载的。这本小说就是写给那些退伍老兵们看的。”
“基金会的会刊?《同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怎么不知道?”林一铭听着有些糊涂起来。
这几天两人始终没有好好的坐在一起聊聊。白天都是各忙各的,晚上则一个谈恋爱一个写稿子,所以林一铭一直都不知道《同袍》的事情。要不是今天是星期日,林一铭休息,恐怕还将不知道下去。
于是戈文将《同袍》的事情告诉了林一铭。
“你是说北岛来了上海?”林一铭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错,已经有好几天了,他就住在基金会的租的那个小洋楼里。”戈文点了点头。
“靠,这事你不说?你不知道北岛是我的偶像吗?麻溜点,赶紧洗漱去,一会儿我们就去看大神!”林一铭坐不住了,他催促着戈文赶紧收拾东西。
“你今天上午没活动?”戈文被林一铭推着出了卧室,奇怪的问道。
“马上要春节了,《阅读》杂志社最近的工作比较忙,她今天上午加班。”林一铭说着,一把将戈文推进洗手间。
“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原来把我当成了替代品了!美女没事就去献殷勤,美女有事就找我,简直太损了!”
“刷你的牙吧!”
咣当一声,林一铭把洗手间门关上。
(未完待续。)
第294章 人生第五大惨
在1984年8月末挂牌成立的退伍老兵基金会的办公地点离上海公安局不算太远,仅隔了两条街道。而它的附近还有上海人民武装部,地理位置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位于上海市的中心,所以办公地点的这栋二层小洋楼的租金并不便宜。
戈文和林一铭来到这里后,小洋楼里除了有一个年轻的退伍军人坐在前台看报纸之外,就只有北岛在二楼办公。
现在基金会的影响力还较小,接受到的资金也比较紧张,唯一的大头还是戈文捐助的《士兵突击》稿费,而这稿费早已被拿去入股江东畜牧场,因此基金会平日里的业务比较瘦,一般只留一两个招聘回来的退伍军人坐镇,卫建国一般都是在江东畜牧场忙碌。
和一层的年轻退伍军人说明了来意,戈文和林一铭就自己上了二楼。
在二楼一间屋子的门上钉着一枚钉子,钉子上挂着一个门牌,上面写着《同袍》编辑部几个字,一看就是仓促上马的结果。
推开门,北岛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伏身写着什么。
见戈文进来,北岛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比较憔悴,两个眼睛周边都是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熬了好几天。
“你回来,也不过来看看我。要不是卫建国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北岛一边埋怨着戈文,一边瞧着他身后的林一铭。
“哈哈,刚回来就去一些长辈那儿请安,这不刚刚忙完了,就过来看你了嘛。”
戈文笑着解释到,然后就把林一铭介绍给了北岛。
“这是林一铭,我的好朋友,复旦大学的学生,也是《收获》编辑部的见习编辑,还是你的一个粉丝……嗷……”
林一铭见戈文啰里啰嗦个没完,一肘子锤在戈文的肚子上,然后就上前一步握住北岛的手说道:“我叫林一铭,我非常喜欢你的诗歌。”
“你好,你好。”北岛看着戈文和林一铭两人熟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坐下后,戈文这才好奇的问北岛:“刚才看你在写东西,写什么呢?《同袍》的样稿不是都定下来了吗?”
“我在准备第二期的稿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得提前准备,不然到时候怕赶不及。”
“不是还有芒克、舒婷他们嘛。”
“戈文,我打算留在上海了。”北岛将自己这些天里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告诉了戈文。
然后向戈文解释道:“基金会在上海,而《同袍》的一切关系也都在上海,如果像创刊号那样,每个月都北京上海的来回跑,实在是太耽误事。”
“那《同袍》岂不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听了北岛的话,戈文很是吃惊。
“所以,我才抓紧时间赶第二期的稿子啊!芒克、舒婷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不能一直打扰他们,最多让他们帮忙写几篇稿子……”
“可是……”戈文还是有些疑虑。
“没什么可是。你是不知道,以前在外文社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编辑,平时只是按领导的要求做事审稿,现在我终于能够像当初的《今天》诗刊一样,创造新的杂志,这种充实感实在是太棒了!”
北岛有些激动的打断了戈文的话,然后带着一丝兴奋的向戈文和林一铭阐述着自己对于《同袍》的各种畅想。
那激动的神情再配合他脸上的黑眼圈,让戈文一阵无语。
眼前的这位可真的是喜欢编辑这个岗位!
这和后世的宅男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宅男喜欢二次元,而顾城则喜欢办杂志!
“不是我打击你,光靠一个人是不可能把一本杂志做好的!”戈文忍不住给北岛泼冷水。
北岛的行为勇气可嘉,却有些愚蠢。
“是啊,我在《收获》编辑部工作,我知道一本杂志从组稿到发行有多少道工序。北岛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累垮的!”一边一直在听着两人对话的林一铭也插口道。
“哈哈,你们想歪了。现在《同袍》还没有任何影响力,等创刊号发布了,等大家都知道戈文你在《同袍》上连载新的小说,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同袍》杂志的效益就会好起来。到那个时候,傻子才会这么累,我当然会招聘一些编辑和美工,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我可是答应了卫建国半年后就要给基金会上缴挂靠费的。”北岛笑着说道,语气里都是奋发向上的激情。
“既然你都已经计划要招人了,何必还要再等,干脆现在就开始招人!费用不够的话,我那还有钱,可以再资助《同袍》。”戈文挥了挥手,直接替北岛下了决定。
“不用,真的不用,也就两三个月的事,我能坚持的下来。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一点积蓄,你不用再掏钱了,现在账上的钱足够再发行一期杂志的。”北岛连连摆手。
“戈文,《同袍》的资金是你提供的?”林一铭从北岛口中得到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实。
“啊!”戈文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我靠,半年多没见,你真成了土豪了!没的说,今天中午一定要去六味斋!”林一铭一面兴奋调侃戈文,一面转头对北岛笑道,“北岛,你就别替他省钱了,这家伙现在是土豪,放到过去,就是被批斗的对象,你就当是在吃大户就行了。大不了,把杂志社弄成一个公司,给戈文分点儿股份就成了!”
“……”
戈文看着还在摇头晃脑的林一铭一阵的无语。
这小子懂什么是公司吗?
在1984年的中国内地,刮起一股“公司热”。这无厘头的闹剧,最开始的起因就是因我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专家在报纸上指出,似乎只要组织起公司,管理经济这个问题就能解决。
于是一时间,中国大地上公司林立,甚至今天还是xx局,明天就换成了xx公司。而实际上,许多人是把公司作为行政管理机构的一个层次来对待的,他们根本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司,只是赶时髦而已。
与此同时,林一铭刚才这段话,北岛没有听出来什么,戈文却又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小猫腻呢。
这小子是知道《同袍》的资金是他出的之后,专门说这段话帮自己“夺权”呢!
只是林一铭不知道的是,自己确实是想帮助北岛,目的很纯粹,并没有占便宜的想法。
况且只要《同袍》杂志转入了正轨,北岛必然会还钱给自己,说到底这资金只是自己借给北岛的。
而就算是《同袍》杂志失败,无法盈利,也没有关系。说白了,这只是戈文的一种投资,他投资的是北岛这个人,这个未来有可能成为中国新一代诗坛领袖的诗人。
“哎?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被林一铭这开玩笑的一提醒,北岛豁然开朗:“没错,我们可以把《同袍》杂志社登记成一个股份制的文化公司,戈文你当董事长和老板,我当编辑,这样《同袍》就相当于戈文你自己的杂志了,你想投钱就投钱,不想投钱就不投钱,随你便了,反正只要让我当编辑就成!”
“……”
这算什么?
我这是被套牢了吗?
听着怎么这么瘆得慌?
前世有人开玩笑说人生四大惨事就是——泡妞泡成了老公,炒股炒成了股东,做房产做成房东,玩麻将玩成相公。
戈文觉得还可以加上一大惨,那就是借钱借成了老板。
晕死!
哪有这么玩人的?
可是看着北岛疲倦脸上的振奋,看着北岛黑眼圈中看过来的真挚目光,戈文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来。
当老板就当老板吧,大不了就像是京东畜牧场一样,自己只管掏钱,不管具体做事,撑死了提几点意见。
于是在85年的春节前夕,戈文的第一家也是最重要的一家控股传媒杂志,就这样尘埃落定、水落石出。
很多年以后,当退伍老兵基金会这个由私人创办的慈善基金会已经成为了中国公信力、影响力排名第一的基金会时,它的会刊《同袍》也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不仅国内畅销,便是国外也有很多读者。
随着那些创业成功的退伍老兵们的身影走遍了世界各地,《同袍》也出现在了任何有人类存在的地方,不论繁华的美国华尔街,不论贫穷和战火纷飞的东非,到处都可以看到《同袍》这本杂志。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同袍》,只要有中国退伍老兵出没的地方,就有《同袍》的影响力。
那时《同袍》已经由32k变成了国际主流的,当初创刊号的80页简陋纸张也早已变成了几百页的全彩环保书页,厚厚的一本,砸人身上生疼生疼,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封面上“同袍”两个鹰勾铁画的杂志名,目录页上方显示的“总编辑北岛”,以及那仅能保持着《同袍》运营不亏的定价。
(未完待续。)
第295章 不疯魔不成活
“对了,北岛,《同袍》的创刊号你送去审核了没有?还有十多天就是春节,时间能不能赶得上?”撇过上一个话题,戈文问起了北岛创刊号目前的进展。
“昨天刚刚接到上海新闻出版局的电话。”
北岛说着就站起身去桌子那边取东西,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戈文表情严肃的沉声问道:“你猜创刊号到底哪儿有问题?”
“啊?”戈文一愣,然后就领悟到北岛话里的意思。
“《亮剑》被勒令修改了?没可能啊,创刊号刊登的这开篇一万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难道真的就因为和王近山将军的事迹有些相似就被打回来了?如果这种程度的描写都通不过审核,那我后面正面写国民党军官、写嗡嗡嗡的反思,岂不更通不过了?”
戈文有些发愁的自言自语起来。
虽然看过《亮剑》稿子的大多数人都对《亮剑》能否过审保持疑虑,不过戈文倒是一直自信满满,因为目前中国的大形势是越来越好了,改革开放、解放思想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十一届六中全会上国家不仅对嗡嗡嗡、对过去领导人的是非功过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之后国家更是改变了过去的外交政策,不仅与美国建交,便是英国也商定了香港回归的事项。而对于海峡对岸,国家早在81年就公开提出解决台湾问题的“一国两制”构想,对台政策早已理性起来,明朗起来,就是要和平统一。
之后国家更是积极的与台沟通联系,国家领导人也数次隔海对话台湾,不仅赞扬国民党推翻帝制,建立民国的光辉业绩,还高度评价了过去国共两度合作对国家民族的贡献。这些可都在《人民日报》上刊登过的。
所以别看其他人患得患失,可是戈文却是在熟悉历史走向,和已经看清了政局形势的情况下,才写《亮剑》的,不然你真的以为他傻呢。
只是现在到底时什么情况?
难道是上面的精神下面没有领会?
还是还想像过去那样,保持谨慎,不出头、不作为?
就在戈文陷入沉思的时候,原本很是严肃的北岛却再也无法装下去了,听到戈文的自言自语,他的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
“什么?《亮剑》后面你写了国民党的好?还写了嗡嗡嗡?”
“呃……我觉得这样写没什么问题才对,可谁知……”戈文苦笑了一声。
“看吧,今天早上我还说你这样写肯定不行!你还嘴硬!现在怎么办?改稿子吗?”林一铭在一边插话道。
“完蛋了!这回真要完蛋了!创刊号已经过审了,可是《亮剑》接下来的情节还有雷区……这可怎么办?”北岛双手捏在一起,绕着屋子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唉声叹气。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戈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拽住北岛,急声问道。
“我说《亮剑》的雷区太多了,恐怕真的要像林一铭刚才说的要改稿子了。”北岛愁眉苦脸的说道。
“不是这句,是前一句。你刚才是不是说创刊号已经过审了?”
“是啊。可是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在小说中写正面的国民党,还写嗡嗡嗡……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很容易出事吗?对了,你写了多少字了?改稿容易不容易?”北岛反手抓住戈文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从北岛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结果,戈文反倒是不着急了。
既然《亮剑》开篇能过稿,那就说明自己所刻画的李云龙并没有被新闻出版局觉得是在对我军高级将领的抹黑,尽管开篇的那一万多字对李云龙的刻画也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而且能过稿就说明,自己之前异于常人的判断并不一定就是错的。
“你刚才为什么说创刊号没有通过出版局的审核?”
北岛一愣,然后脸上就露出了单纯的表情,“我说了吗?”
一边说,北岛心中还一边腹诽自己的临机一动,好在自己开了这个玩笑,要不然等后面要刊登《亮剑》的后续了,才发现《亮剑》的情节根本无法过审,那岂不是坏菜了!
“唔……”戈文回想了一下刚才北岛的话,北岛刚才还真的没有明确说创刊号没有过审。可是看北岛那严肃的神态,再结合他话里的意思……
“北岛,你刚才是想开玩笑?”一边林一铭把戈文的判断说了出来。
“嘿嘿。”
“靠,你差点吓死我了都!”戈文没好气的撇了北岛一眼。
“喂喂,你还没说你到底时怎么回事呢!如果不是我开玩笑,怎么会知道你这家伙胡来!”北岛有些不服气也有些恼怒。
他是真正把《同袍》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就算戈文是投资人是老板又怎样,只要给《同袍》制造了危机,他一样要和戈文争个明白。
“……”
“你放心,虽然我写了些比较敏感的内容,但是肯定没事情的。你还不知道我嘛,我有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吗?”戈文赶紧安慰这个快要被点着的诗人编辑。
“戈文,不是我不放心,只是……你……哎,算了,你还是赶紧把《亮剑》写完吧。等你写完了,我们尽快将《亮剑》送到新闻出版局,就算审核通不过,也好有一个缓冲。”见戈文一直都不听劝,北岛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没错,戈文,我是觉得你这回要碰钉子!”一边的林一铭这次也没有站在戈文那一边,他附和着北岛。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们了!这样,我保证在春节前将《亮剑》写完怎么样?春节一上班,就把《亮剑》送到出版局审核,通过自然不必说了,要是通不过,我马上修改!我保证一定不会影响《同袍》下一期的连载。”戈文拍着胸脯给两人做了担保。
“你说的!”北岛转怒为喜。
“十多天时间能把《亮剑》写完吗?你不会又要发疯吧?”林一铭听到戈文的话,有些吃惊。
戈文这是又要开始像以前写《士兵突击》那样闭关了?
……
……
应承了北岛和林一铭后,当天晚上戈文便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之旅。
京剧业内有这么一句行话——不疯魔不成活。
就是说你不疯狂的痴迷于一件事情,那想要获得成功根本不可能。指的是一种职业精神,更深一步,这就是一种境界,一种极痴迷的境界,无论对戏还是对事物具有一种深深的迷恋,这种迷恋让人深陷其中,如痴如醉,忘我地全身心付出。
对于大多数作家来说,这句话也同样很是贴切。
古往今来的艺术大师、文学大家能成就一番大作为者,不乏疯魔之辈,唯有此等痴迷投入才能终成大器,完成大业,著作流传千古。
想要写出一部名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故事要能够吸引作者自己,要能让作者投入自己的一切感情,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只有作者本人都爱之欲狂,恨之欲疯,作者本人都感动、悲伤的五体投地,才有可能去感动读者,让读者如痴如醉。
当一个作家痴迷于自己创作的故事中时,外界的一切,包括时间,包括吃饭,包括其他一些琐事都会抛之脑后。
有些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大声的笑,放声的哭。
有些时候,他会突然变成另一个陌生的人一般,说话、吃饭、睡觉,熟悉的人看了会吓一大跳,怀疑这人是不是被鬼魂附身了。
有些时候,他会自言自语,会好几十个小时不睡觉不吃饭仍觉得精神振奋。
在很多时候,一些很有才华的作家会有各种各样的癖好。也有很多作家会被人评价说是疯子、精神病。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疯子精神病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遨游,是何等的痛快。
在梦境里、幻想中、思想上,他们就是上帝,他们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缪斯女神带给他们的触感,就像是一波又一波的**,会让人沉溺于这种快感中,久久不愿醒来!
而戈文就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之中。
当时间进入腊月二十八,林一铭终于将沉溺在自己情感世界里的戈文拽了出来。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同袍》的第一期样刊。
经过三天加班加点的印刷,首印七万册的《同袍》杂志创刊号终于从印刷厂里出来了!
被林一铭拽着,两人直接去了退伍老兵基金会。
自那天戈文说还要掏钱资助《同袍》后,北岛便转变了自身的想法。他把自己定位成一本杂志社的总编,而戈文就是杂志社的老板。
没几天,北岛就在上海招聘了两个见习编辑,还从卫建国那里要来一个跑杂物的老兵。现在《同袍》杂志社也算是兵强马壮,连着北岛,全社已经有四名同志了!
只可惜这四名同志没有一个人有过办杂志的经验,都还是在摸索。
足足七万册杂志堆在退伍老兵基金会的门前,一摞一摞的《同袍》杂志用牛皮纸包着,牛皮纸外扎着尼龙带。看上去,颇为壮观。
今天正是邮局来上门运走杂志的日子。
占了军区首长的光,《同袍》杂志不论是在申请杂志刊号,还是排版印刷方面都是快的出奇。这不,就连发行方面也是一条龙服务。不仅不用自己去跑销售,就连邮政系统都主动上门服务服务服务服务,尽管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可是要不是上面有人,那会有这样的好事!
看着杂志打包被运走,退伍老兵基金会门前的几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北岛则是一脸的忐忑,他的心里只祈祷着一件事——
这杂志可千万不要扑街啊!
……
……
已经扑街的叛儿求大家能够全订支持一下大时代。(未完待续。)
今天的更新推迟到明天白天,大家勿等
晚上要加班写汇报材料,今天的更新推迟到明天白天,大家不要等,明天会两更。(未完待续。)
第296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坐落在徐汇区武康路113号是一处三层小洋楼,这座小楼始建于1923年,曾经是苏联商务代表处,不过自从1955年起,这座小楼便换了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就是巴金。
从此这座小楼不仅成为巴老在上海的住宅,更是成为千万读者心目中的文学圣地。
就在这半个多世纪中,这栋小楼见证了中国历史的风风雨雨,见证了二十世纪下半期中国文学的跌宕起伏,更见证了巴老从一个健硕的青年变成了垂暮的老人,也见证了巴老后半生的悲欢与喜怒。
这栋小楼曾接待过很多客人,从夏衍、沈从文、曹禺、柯灵、王西彦、唐弢等文坛名人,到法国文豪萨特、波伏瓦,众多日本友人……都曾是这里的座上客。可以说巴老的家就是中外文学交流的一间“门厅”,里面走出走入的,都是支撑起了文学巨厦的人们。
在这座小楼中,巴老写下了《团圆》等反映抗美援朝的小说,《倾吐不尽的感情》、《赞歌集》等多本散文集,还翻译了《往事与随想》等文学名著,就连现在正在创作的《随想录》也将会在此完成。
这栋三层小楼是一座典型的西方建筑,是一栋风格简朴的花园住宅,包括一座主楼、南北两侧配楼和一个花园,灰色细鹅卵石的院墙将小楼团团围住,在绿树掩映中显出一派静谧的古典韵味。
主楼前面是花园,老年的巴老十分喜欢种花,在劳累之余养养花种种草,是巴老的一个休遣手段。
在这些花里,巴老最喜欢的却是花园中的一颗玉兰树,这是当初巴老一家搬入小楼不久后,亲手种植的。
当年细小的树苗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变得树体壮实,雄奇伟岸,因地处南方,玉兰树一年都郁郁葱葱,每年的秋天更是花团锦簇,远观洁白无瑕,妖娆万分。
曾陪伴过巴老的戈文知道,平日里巴老很喜欢独自一人撑着拐杖来到树下散步,没有人知道徘徊在树下的巴老在想些什么,是在思考人生哲理,是琢磨文学创作,还是在缅怀过去的人和事……
不过,每一次看到巴老拄着拐杖,抬头望着茁壮的玉兰树,戈文的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他中学时代语文课本中的一篇明代归有光的散文《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穿过花园的鹅卵石小路快到尽头的时候分了叉,一边通往主楼,另一条卵石路却通往巴老最喜欢的阳光房。与主楼二层的书房不同,这间阳光房原本是开放式的敞廊,后来增添了门窗,变成了又一间书房,这就是巴老在《随想录》中经常提到的“太阳间”,因阳光充足而得名。
这间阳光房多面都是玻璃窗,坐在房中可以看到正对面的花园,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洒进来,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此刻,戈文就坐在太阳间靠近玻璃窗的一张藤椅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杂志。
在他对面的书桌前,巴老正带着老花镜认真的阅读着戈文带来的《亮剑》文稿。
自腊月二十八那天,被林一铭拉着去基金会帮忙搬运《同袍》创刊号杂志后,戈文终于暂停了自己没日没夜的疯狂写作历程,此时《亮剑》已经快要写到了尾声,嗡嗡嗡的反思已经进入到了**——
赵刚,李云龙的老搭档、生死之交因为抵制错误路线受到迫害,终于自杀明志;他的爱人冯楠托人将自己的孩子交给李云龙抚养后,也陪伴丈夫一起自杀。
丁伟,李云龙的好朋友,新一团团长,晋西北铁三角之一,因遭到迫害,被免去了一切职务并下放到某农场进行改造,此后音讯全无。
孔捷,同样是李云龙的好朋友,新二团团长,晋西北铁三角之一,因为圆滑和见风使舵,虽然受到了嗡嗡嗡的波及,却处境不错,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积极的援助老朋友、属下的后代。
而已成为我军高级将领的李云龙则在嗡嗡嗡刚出现矛头时,就前瞻的预估了国内形势,开始了事先的准备。他不仅把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保护了起来,还将自己的部下也都保护了起来。
赵刚其实也接到了李云龙的通知,可是赵刚却对国家和党绝对的信任,不想跟着李云龙犯“错误”,所以他没有接受李云龙的建议,这也导致了赵刚最后的自杀。
1967年嗡嗡嗡愈演愈烈,全国开始揪“军内一小撮”,矛头直指我军高级将领。
很多功勋卓著的高级将领被纷纷打倒,连十大元帅都逃脱不了。中南海、国防部大楼受到了造反派的冲击,各地的军事机关更不在话下。
而这时,造反派终于开始将目标盯住了李云龙。
六七百名造反派冲击李云龙所在的军事机关要抓李云龙。军事机关警卫森严进不去,这些造反派就赖在墙外不走,还高呼打倒的口号。
考虑到自己这些人到了造反派手里,不死也要扒掉几层皮。一直在退让的李云龙终于火了,当年从不肯吃亏的二杆子劲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挥着子弹上膛的美式左轮手枪,站上军事机关的围墙大声的呼喊:我可不客气了,谁敢冲,来一个枪毙一个。老子革命大半生,战场上枪林弹雨我不怕,抓我就更不怕。谁敢抓我,我就开枪!
与此同时,仍旧归李云龙领导的特种分队也都拉动了枪栓,黑漆漆的枪管冒着寒光逼退了造反派。
一次次的逼退了冲击军区办公楼的造反派,李云龙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现在的形势已经越来越紧迫起来,已经开始有造反派手里握着从其他地方弄来的枪支,而且比例越来越多。
李云龙破口大骂那些竟然轻易让造反派缴械的其他军事单位、军队:竟然让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抢走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国之利器就这样轻易让人,这样是放到战争年代,这些军人全部不合格,全部枪毙都活该!
作为军人作为人民解放军,虽然那些造反派让他恨之入骨,可是李云龙却没办法真正的开枪,这是一名人民解放军的天性,也是一位身经百战、从人民中走出来的我军将领的政治智慧!
李云龙终于下定决心要改变目前的被动局势。
他一边骂骂咧咧:老子宁可跳崖,也不能进“虎口”,老子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一边翻看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他对手下段鹏说,军区紧靠城市不安全,我们还是到太行山去。那里是我们的老根据地,革命老区,那里的地形我们都熟悉。一旦造反派追到那里,我们可以上山打游击。
李云龙给上级发了电报,说要到太行山检查战备工作。可惜这时不仅是他这里受到了造反派的冲击,便是上级机关也都乱成一团,哪里还有人去给他下命令。
于是李云龙也不等回复的电报,就径自带领着手下的特种分队和他保护的所有人开车逃往太行山。
李云龙指挥吉普车开了一天,顺利开进了太行山。到路口,他跳下车,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地形,命令机枪封锁,说谁敢登这个坡,格杀勿论。
造反派追来,看见黑压压的枪口和“军事禁区,不得靠近”的大字,只好虚张声势地喊几句“打倒李云龙”“活捉造反派李云龙”的口号,乖乖地退了回去。
李云龙“名正言顺”驻扎在太行山的一个军事基地中。然后狡猾的他又给上级发了第二封电报,说他神经性呕吐,检查完战备工作后,病重住进了太行山一个军事基地的医院中,没办法返回军区。
李云龙深深的知道,虽然逼退了追来的造反派,可是并不意味着自己已经安全。他丝毫不敢怠慢,开始登山头看地形,拟订武装自卫方案,并在驻守医院内外布置好部队,时刻准备着战斗。
李云龙对手下段鹏说,什么造反派?土匪流氓!一旦被他们捉住,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特种部队人人都要拿枪,一旦造反派来了,咱们打一个小规模的淮海战役。
段鹏迟疑的问道,首长,上边再三强调,开枪……行吗?
李云龙一愣,转口说:当然,上边的规定还要执行,真要开枪还要经上级领导的批准。这样,过几天你派人到太行山军管会打招呼,要他们说服造反派,不要随便冲击基地医院,不然碰到我老李的枪口下,叫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回去!
积极组织抵抗之外,李云龙还派出了手下的特种分队,寻找新的藏身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云龙的上级首长在接受批斗的过程中,给李云龙发来了一份电报。
这是一份很特别的命令!
电报里,老领导要求李云龙带领特种分队在太行山区进行军事训练,训练时间不限,什么时候李云龙认为特种分队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什么时候李云龙再回部队复命。
捏着电报的李云龙,这个铁血军人、豪迈将军,生平第二次大泪滂沱!第一次流泪还是很多年前,他攻克了县城救出了老百姓,却抱着自己的媳妇秀芹的尸体所留下的眼泪。
一个月后,有人将赵刚和冯楠的子女送到了李云龙这里。
除了赵刚的孩子,还有其他一些老战友的子女,几个小的跪着求李伯伯救命。一片哭声中,李云龙的声音哽咽了,他说你们就是我的孩子,不管外面说什么,我要管。我希望你们考高中、考大学,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到地方去,你们都要遭殃,还是当兵吧(当年不招兵),我的部队招兵。
李云龙把包括他自己孩子在内的40多落难子弟统统“锁”进他的“红色保险箱”。
除了这些小孩的到来,另一个让李云龙崩溃的消息也传来了,给他下达电报命令的老首长被害死在军区的招待所后院的井中,遗体还被打上黑叉。
心怀激荡的李云龙仰天长啸,下嘴唇被自己狠狠的咬下来一块,血肉模糊,双眼更是流出了血泪。
这是他生平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流泪,流的不仅仅是泪水还有血水!
那一天后,太行山的这个军区医院在没有人见到过李云龙。
李云龙带着特种分队和他保护的所有人消失在了太行山脉。
当几年后,李云龙再次重返人间,世事变幻,白云苍狗,已是又一个春秋。(未完待续。)
第297章 有一种爱就生死相许
今天是腊月三十,戈文已经在巴老的家中住了一晚上。
自腊月二十八那天,被林一铭拉着去了基金会后,戈文才想起自己今年是要在巴老家里过年的。
于是送走拉着《同袍》创刊号的邮政车之后,他便急急忙忙去了江东养殖场,从那里弄了十多只鹌鹑、母鸡和鸡蛋,连着自己早先从北京邮回来的一些比较稀罕的书籍就到了巴老家中。
刚去了,还被巴老和小林姐一顿教训,什么小赤佬是不是不喜欢老头子之类,什么不到年根就不过来之类,什么是不是在躲家里的大扫除之类,戈文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两人的巴拉巴拉。
而戈文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巴老的儿子李小棠。
李小棠自复旦大学毕业就一直在上海市政协文史资料编辑室工作,平时都住宿舍,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大众知道,所以平日里回来的次数很少,戈文和他一直无缘一见。临近过年了,家里的访客几乎没有了,李小棠这才回家。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戈文便和巴老一家人度过了。
巴老还有小林姐都对戈文熟悉之极,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外人,而李小棠也是和善之极,不仅称呼戈文哥哥,更是抓着他探讨文学和历史方面的文化。
戈文感觉非常的轻松,某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当天晚上,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戈文说了自己最近创作的《亮剑》,当戈文说自己创作的一个目的就是想反思一下嗡嗡嗡的历史时,巴老非常的好奇,并像个老顽童一般,要求戈文赶紧把书稿拿来,他要看。而一边,李小棠也跟着起哄。
要不是小林姐大发雌威,恐怕戈文就要连夜赶回去拿稿子了。就算这样,戈文也不得不腊月三十一大早,早早起来去拿稿子。
没办法,谁让他是巴老的弟子呢。
此刻心不在焉的戈文终于将自己手中根本没有看进去一眼的杂志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他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巴老。
老人的心态很好,可是身体从84年的后半年身体突然就开始急剧变差,后半年还曾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头发依然像以前那样花白,可是他的双手却更加的干枯,双脸也比以前更加的消瘦。
此刻,老人消瘦的脸庞上泛起了一阵阵的红晕,双眼更是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文稿。
戈文大惊,“吱啦”一声,赶紧从被移动的藤椅上站了起来,几步冲到巴老身边。
这巨大的响动没有惊动巴老,他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戈文的视线穿过巴老的侧脸,落到了他手中的文稿上——
……
赵刚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注视着冯楠,嘴里叹道:“咱们生活了十几年,你在我面前始终扮演一个温柔妻子的角色,几乎使忽略了你的另一面,难道你要到最后时刻才亮出你的剑锋?真可谓后发制人呀……”
冯楠露出凄楚的笑容道:“性格即命运。我没有能力改变你,惟一能做到的是,始终伴陪你直至死亡。”
赵刚痛苦地流下眼泪:“你这样做毫无意义,这是有意让我的良心负债,为什么不给我一些自由的空间?给我一些选择的权力?”
“赵刚,你知道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吗?”
“当然知道,那也是一群充满理想主义的革命者。”
“我在想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在想他们的妻子,那可真是一群高贵的女性。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被沙皇流放到西伯利亚,他们的妻子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和丈夫断绝关系,继续留在彼得当贵族。要么被剥夺贵族身份,伴陪他们的丈夫去西伯利亚服苦役。这些高贵的、柔弱的女性表现出极大的勇气,毅然选择了后者。陀思妥也夫斯基都感动得流泪了,他说:她们抛弃了一切贵族身份、财富、社交和家人,为了崇高的道德义举,为了争取自由而牲了一切。无辜的她们在漫长的二十五年里,经受了她们‘罪犯丈夫’所经受的一切……你看,一百多年过去了,在人们心中,那些英勇的十二月党人反而不如他们妻子的历史形象完美。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成了一个群体,成了一种英雄主义的象征,历史也牢牢地记住了这些伟大的女性。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假如没有了你,我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思想的孤独和对你的怀念同样也会杀死我,还记得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那时我就想,感谢上苍,这个男人是上苍恩赐于我的。”
赵刚轻轻搂住妻子,环视着客厅,被抄家后,客厅里已面目全非,藏书被撕成一堆堆的废纸,他穿着礼服、佩着少将军衔的大照片上被打了红色的叉。
他轻轻笑了:“人生真像场梦啊……”
“告诉我,当年你投笔从戎,投身一场革命,几十年的征杀,落得如此结局,你后悔吗?”冯楠问。
“不后悔,我尽了一个中国人的本分,当时民族危亡,强敌压境,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不可能置身于事外。在侵略者面前,我们没给中**人丢脸。至于那场推翻国民党统治的战争,我为能参加那场战争而感到自豪。那是一个独裁的、不得人心、腐透顶的政府,那个政府不垮台,天理难容。我这一生参加了两场战争,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没什么可后悔的。”
赵刚不禁泪流满面,他使劲擦去眼泪道:“我想起田先生,十年前,就是在这座房子里,我和田先生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现在想起来,田先生真是个少见的智者,他的眼光真能透过重重的迷雾看到未来。他在十年前就担心我们的民族会出现一场浩劫,现在还真不幸被他言中了。我明白了,革命也许是个中性词。它可以引导人们走向光明,也可以以革命的名义制造人间灾难。革命必须符合普遍的道德准则即人道的原则,如果对个体生命漠视或无动于衷,甚至无端制造流血和死亡,所谓革命无论打着怎样好看的旗帜,其性质都是可疑的。我现在终于理解丁当年高尔基的大声疾呼:在这些普遍兽性化的日子,让大家变得更人道一些吧……如果拒绝人性,没有爱与同情,是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革命者的。冯楠,我没有能力阻止灾难的蔓延,但我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尊严、没有了尊严我宁可选择死亡!”
“此生足矣啊,大风卷海,波澜纵横,登舟者引为壮观,生死之大波澜何独不引为壮乎?硝烟战火,百战搏杀,胜利之喜悦,亡友之哀痛,横眉冷对强敌,温柔乡中风光旖旎,欢乐与痛苦交织,青春、友谊和爱情相伴……此生夫复何求?……”
赵刚睁开眼,两眼炯炯有光,他拍拍冯楠的后背,轻轻说道:“喂,十二月党人该上路了,黎明可是上路的好时候。”
冯楠此时已泪飞如雨,她猛地抱住赵刚痛哭道:“赵刚啊,我害怕,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我只怕当咱们的**消失后,灵魂也会飘散,没有了你,我太孤独了。”
赵刚微笑道:“你放心,我会紧紧地抓住你,想跑都跑不掉。”
冯楠擦去眼泪,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真的?你可要说算数,让我放心啊。”
她轻轻扶起赵刚说:“走好,我亲爱的十二月党人,咱们就要去风雪茫茫的西伯利亚了……”
……
离得近了,戈文才发现巴老不仅双手死死的抓着手中的稿子,俯视的侧脸腮帮子更是急促的起伏着。
老人这是带入了自身的情感?!
戈文不得不开始轻轻的呼唤着巴老的名字,“巴老,巴老……你没事吧?”
耳边听到了戈文担忧的声音,巴老终于将手中的文稿放了下来,他摘去脸上的眼镜,挣扎着要从书桌前站起来。
戈文赶紧将他搀起。
“小文啊,你扶我到院子里走走吧。”巴老的声音有些苍老,更是有些哽咽。
“好的。”
戈文帮巴老将外套穿上,然后搀扶着巴老走出了阳光房,在院子里没有目的的转起了圈。
搀着巴老的手臂,戈文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巴老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平静,因为他瘦弱的臂弯上依旧在轻轻的抖动着,好似嚎啕大哭了许久之后的抽搐。
在院子里走了一阵,两人竟然来到了花园中的那颗玉兰树下。
此时,虽然是冬天,可是玉兰树却依旧郁郁葱葱,只是叶子有些发黄,再过一两个月,当春天来临,树上的叶子就会全部掉落,然后孕育新的嫩芽。
巴老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玉兰树,一直静默。
戈文站在一边,也悄然无声。
许久之后,巴老平静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我是在40岁的时候才结婚的。当时和你师母蕴珍的婚礼简单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摆一桌宴席。此后你师母跟着我过着贫穷和颠沛流离的日子。45年抗战胜利的那年,你小林姐出生。新中国成立后,我的工作和社会活动日渐增多,十分繁忙,一年总有好几个月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你师母在操持,上顾老下顾小,十分的不容易。”
“在文-革的时候,在我被批斗的那些年,蕴珍作为我的妻子,也被关进了牛棚,挂上‘牛鬼蛇神’的纸牌,被派去扫大街,受到周围不明事理的人的辱骂和折磨,她被红卫兵的铜头皮带打破头,回来骗我说是不小心摔伤的……我一直悔恨临终时没有守在她的身旁,悔恨没有听到她留下遗言,悔恨有许多话没有向她倾吐。”
“……蕴珍进手术室开刀前,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我说:看来我们要分别了!听了蕴珍的话,我当时肝胆欲碎,我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低下了头和她亲吻,我流着泪,她也流着泪……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非常安静,但并未昏睡,始终睁大着两只眼睛。我望着、望着,好像在望快要燃尽的烛火。我多么想让这对眼睛永远亮下去,我多么害怕她离开我……”
巴老毫无逻辑、毫无目的的述说着他和爱人的故事,语气哽咽,颤颤巍巍。
戈文的心中害怕之极,巴老的这种状态他重来都不曾见过。某一瞬间,他非常担心巴老会不会就此倒下去。
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戈文终于鼓起勇气劝说起他:“巴老,您不要说了,逝者不可追,身体要紧啊!”
“蕴珍去世后,一直拖了三年,我才把她的骨灰捧回来!现在蕴珍的骨灰就在我的卧室里,我的床头一直都放着蕴珍的译作,每一次当我想起她的时候,都会拿起书来看,看着看着我就觉得蕴珍又回来了,在望着我,在和我说话,在对着我笑……”巴老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语言,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戈文听,还是再说给那个阴阳相隔的知心爱人听。
过了许久,说着说着的巴老又陷入了沉思,老人的面前的干枯草地上有数颗泪滴在掉落。
戈文真的害怕了。
他现在根本不敢惊动巴老,有心想向小林姐和李小棠求援,却又不敢离开。
好在又不知过了多久,巴老收拾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转过了身,用通红的双眼看着戈文说道:“让你小子看笑话了。看着《亮剑》,不自觉的想到了你师母……都怪你小子写的那一段内容太煽情!一会儿记得不要和你小林姐和小棠说。”
“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说的!”戈文像个小学生一样,一本正经的点头应道,内心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先前巴老的真情流露真的把他吓坏了!
……
……
昨天没有更新,刚才上传上一章时,赫然发现均订数据居然提高了十几个!
原来不更新,还能够涨均订!
又想泪奔了。
这里拜托大家能够全订支持一下,只有均订涨起来,大时代才能够进入编辑的眼中,不至于被埋没。
求全订啊!(未完待续。)
第298章 巴老的支持
得到了戈文的保证之后,巴金的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然后看着戈文认真的说道:“《亮剑》很好,是一部优秀的作品,我觉得下一届茅盾文学奖中必定有它的一席之地。戈文,我为有你这样的弟子而感到自豪!”
“啊?”被巴老这猛不丁的一称赞,戈文反倒有些蒙了。
把《亮剑》书稿拿给巴老看,一方面固然是老人想要瞧瞧戈文的新作品。
另一方面,戈文也真的想让巴老看看这本书,想寻找自己创作上的不足,以及让巴老帮忙审核一下自己的判断——现在的大环境是否会容纳下《亮剑》这样对嗡嗡嗡反思和国民党功过的描写。
戈文并没有想到巴老竟然给了《亮剑》如此高的评价,还亲口落实了自己的弟子身份。
这是老人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口吻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子!
以前偶尔开玩笑的时候,老人也会如此的调侃,可是戈文从来都不敢当真,尽管他内心早已将巴老视为恩师。
巴老承认我这个徒弟了!
戈文的心脏像是坐上了过山车,起伏跌宕,心情久久难平。
“这几年来我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写《随想录》,很多人都劝我说,可以了,写一些就够了,灾难已经过去了,我们要着眼于将来,未来是光明的……呵呵……其实对于那十年的浩劫,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不是无辜的!很多人对于过去的所受到的迫害,只是简单的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sirenbang’,认为粉碎‘sirenbang’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这样的认识是有问题的、不对的!文-革的恶性威力和影响不会随着它的结束而消失的……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作为一个曾经的亲历者,我们有必要作出自己的反省,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后代子孙不在遭受这样的灾难,就是为了给后人一些警示和告诫,我们也必须留下一些东西!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让子子孙孙、世时代代牢记十年惨痛的教训。”
巴金的目光从戈文的身上移开,漫无目的的飘离着,语气意外的沉着和冷静,丝毫看不出他先前的失态。
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飘回到那颗玉兰树上,当他的撑在拐杖上的右手青筋迸发,你就会感受到老人此刻的内心依然在波涛汹涌,依然在血泪涕下。
“巴老,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再聊好吗?”戈文试图搀扶着巴老往回走。
巴金没有动,他收回看着玉兰树的目光,继续说道:“所以对于伤痕文学的出现,我会很欣慰。看着直抒胸臆的《亮剑》,我会很高兴。我老了,除了一些小文章,再也没有写小说、写长篇小说的精力和能力,可是你们还年轻,你们有精力,有才华,有时间。你能够写文-革的反省很好,真的很好!这代表着像你一样的青年一代开始独立思考而不再盲目听从,能够挣脱思想的枷锁而不再畏首畏尾,是真正的在履行一个知识分子应尽的历史责任!你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很好!”
巴老带着期盼的话,让戈文突然想起了主席的一句话来——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不知为何,戈文突然有些感动,老人的殷殷期待,灼灼目光都让他无比的感动。
有人说我们的绝大多数民众在一个政治运动到来的时候,集体下跪说:我忏悔!在那个运动结束之后,又集体昂首站起来说:我控诉。
然而,巴老却不同!
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在十年浩劫结束之后,却跪着说:我忏悔。他忏悔,是因为在那个运动开始的时候,他也跟着那集体下跪说:我忏悔!
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有勇气剖析自我,用自身的例子来鼓励年轻人说真话,追求真理!
这就是被大家认可的中国二十世纪的良心!
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情绪,戈文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所以,巴老你觉得《亮剑》嗡嗡嗡部分应该写?”
“要写,事实就是事实,党和国家都承认了文-革是政治-错误,有什么不能写!历史是由人参与的,免不了会犯错。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朝代是毫无瑕疵的。当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它再次发生。犯了错,不要紧。铭记历史,铭记教训,才能不重蹈覆辙,才能继往开来。”巴老的语气斩钉截铁。
“您觉得《亮剑》里对国民党的描述?”
“没有问题,追求事实,追求真理,永远都是正确的!《亮剑》这种颠覆以往抗日题材中国民党都是捣乱分子,甚至助纣为虐的不客观角色,也可以说是一种拨乱反正,亦为真实。”
……
……
这章是字数有点少,因为将关于嗡嗡嗡博物馆的内容删除了,实在是屏蔽的词太多,大家谅解一下。
晚上还有一章。
(未完待续。)
第299章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大年三十的夜里,戈文和巴老一家子过除夕。
几人围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对面的电视。
趁着春节联欢晚会还没有开始,戈文饶有兴趣的和小林姐的孩子玩耍,他的左手手心悄悄的握着一颗从北京带回来的糖果,然后伸出两只手让小丫头猜。小丫头猜对后,一边将糖果急急忙忙的往自己的衣兜里装,一边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小棠正在和自己的姐夫聊天,小林姐则一边听一边留意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摔倒。
坐在一边的巴老微笑的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内心十分的平静。
当准备的糖果都被小丫头拿走之后,戈文便往沙发上一靠,然后他就看到了巴老脸上幸福的笑容。
戈文的脸上也是浮现起了微笑。
看来老人已经将上午那悲伤的情绪褪去了,老人应该很享受现在的天伦之乐吧!
看到巴老安静的坐在那里一直注视着外孙女在玩耍,戈文往老人的身边挪了挪,然后问起老人童年的生活。
原本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巴老的记忆力竟然好的惊人,把儿时生活的细枝末节、生活野趣说的栩栩如生,让戈文都有些入迷。
一边的李小棠、李小林和她的爱人也都停下了聊天,和戈文一起安静的听了起来。
几人一边笑一边不断的向巴老提问,问他小时候向祖父请安时穿的什么衣服,质地和样式如何,过年的时候有没有现在这么热闹,都有些什么样的讲究……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终于让巴老有些哑口无言起来。
老人一脸和煦的笑容,看着眼前几个故意刁难的十万个为什么,故意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惜,我那时不知道你们要问我这些,否则我就记下了……”
话还没有说完,老人自己就笑出声来。
而戈文几人也是乐的捧腹大笑。
说笑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终于开始了。
春节是每一个中国人最最重要的节日,大家伙儿拜年,放鞭炮,回老家,拿压岁钱,划拳喝酒,互送祝福……
而从1983年的那个除夕夜随着马季的一声吆喝——“宇宙牌香烟誉满全球!”,中国老百姓过大年夜,除了包饺子,吃团圆饭,又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看春节晚会。
中国人向来有在过年的时候团聚的传统,一年四季在外奔波,到了除夕,家人总要聚在一起,吃吃饭唠唠嗑。而春节联欢晚会就好像这团聚盛宴里的一道大菜,让每一个中国人垂涎三尺。
1983年春节联欢晚会的马季小品卖烟、李谷一的《乡恋》,1984年程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吃面条》、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都让每一个中国人对1985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抱有极大的热情和期待。
只可惜随着春晚的进行,所有人都失望了。
晚会一开始,整个会场就显得乱糟糟,节目组将春晚放到了北京工人体育场,还邀请了一大批港台歌手上阵,原本是想搞点新意,弄点有趣的唬头,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足足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舞台从电视屏幕上播出来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当陈冲那句“你们中国人”一说,更是让无数中国人义愤填膺。
于是不等晚会结束,就有激动的观众打电话去批评。没过两天,中央电视台收到的批评信就开始用麻袋装。中央电视台不得不在新闻联播节目中专门播出一条“本台节目”,公开承认错误,接受观众批评,表示要认真检查,努力改进。
于是1985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就成了春晚历史上的笑柄。
没趣的节目自然引不起戈文、巴老几人的乐趣。再加上巴老熬不得夜,小林姐的孩子早早就打起了瞌睡,于是还没等春晚结束,一行人就陆陆续续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的戈文却是有些睡不着觉。
他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白日里巴老悲伤的神情和话语又一次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上午等巴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后,戈文就赶紧搀扶着他回到了主楼,整个白天,他守在老人身边寸步不离,一直等到下午小林姐的孩子回来后,巴老的神情才真正的恢复了过来。
此刻巴老在院子里和自己所说的话语,伴随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一齐涌入耳中。
戈文摇了摇头,拿起书桌上的笔,开始写了起来——
李云龙手里把玩着几枚勋章,静静地听着那个由段鹏从太行山外领回来的上尉认真的读着一份由国家军委下发的红头文件。
他手里的几枚勋章都是金银色的,其中一枚上面的图案外形为钝角五角星,中间衬以军徽;还有一枚勋章上的图案外形为八角星,中间是红星照耀下的延安宝塔山;最后一枚图案外形也是钝角五角星,中间的图案却是红星和**。
这是赵刚当初获得的勋章!
一枚二级八一勋章、一枚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枚一级解放勋章。
在李云龙对面读文件的年轻上尉,正在朗读的正是国家军委对赵刚平反和正名的文件。
年轻上尉将文件读完,给李云龙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弓腰将文件放到李云龙身边的陈旧木桌上,然后又介绍起军区这一年来的变化来。
等将这些变动说完后,上尉咳嗽了一声,然后传达了军区领导对李云龙所部的军令——首长要求他立刻带特种分队回去接受新的任务。
听着听着,李云龙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渐渐地膨胀起来,弯曲的腰板也慢慢地挺直了,整个身子犹如一面鼓满的风帆。他脸上憔悴和呆滞的神态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决绝。
李云龙的腰板开始挺直地坐在椅子上,两个膝盖微微叉开,双手自然地放在腿上,这种标准的军人坐姿使这个跟随着段鹏爬了几座山头的年轻上尉感到一种廉颇虽老仍能食饭的气势,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果断,一种军人就要走上战场的凛然。
当年轻上尉将军区首长传达的口令说完,李云龙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他挺着笔直的腰杆,走出了他那间小破屋,看着屋前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玉米地,背对着屋子里的人。
上尉吓了一跳,他看着李云龙的背影,阳光从门外边射进屋,透过李云龙坚挺的脊背,留下巨大的阴影。光与暗间,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清晰可见。
然后上尉就听到了李云龙豪迈的喊声:“梁山分队集合。”
乔装打扮守侯在附近的特种分队突然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这让上尉感到很是吃惊,他从来没有想到屋子外面竟然有这么多军人。
梁山分队站在了李云龙面前。
李云龙说:“现在党和国家需要我们了,娘的都跟我拿出真本事来。”
队列中曾经的李云龙的警卫员吴永生问到:“首长,老政委怎么了?”
“他还在!”李云龙伸出手,在他的手中那曾属于赵刚的三枚勋章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望望天,万里无云。
“封敌必亮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这一天是1979年的1月14日。(未完待续。)
第300章 失败【求全订支持】
每个月的月初,不管是街边的小书摊、报刊亭还是新华书店或民营书店都会迎来一大波人流。
这是因为,绝大多数杂志都会在这一天面世,对于书籍还比较缺乏的80年代,杂志这种物美价廉的读本会吸引绝大多数读者来购买。
1985年的3月1日,这样的热闹景象更是突出。
在刚刚过去的春节,每一个中国人都流连于走亲访友、游戏玩乐之中,根本没有闲暇时间来读书。
随着春节结束,上班工作还未开始的间隙,读一本杂志变成了很多人消遣时光的手段。
而且在春节里,不管是大人、年轻人还是小孩都是囊中饱满,有着大把的零钞可以挥霍,于是几毛钱的杂志变成了抢手货。
北岛现在就站在上海市最大的新华书店内,呆呆的立在书店大厅摆放杂志的书架不远处。
他的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小朋友,中年人,妇女,老人,年轻人,一个个的从他身边经过,偶尔碰到北岛的肩膀,让他踉跄一下,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可是北岛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斜对面的书架,任凭左右人流汹涌。
在他对面书架的最下一隔,《同袍》杂志可怜兮兮的被其他杂志压得只露出少半个边角,只能看到封面上那张军人照片的半个身子以及大大的一个“同”字。
今天也是《同袍》杂志创刊号上市的日子,作为这本杂志的主编,呕尽心血的编撰者,北岛一大早就到新华书店来查看“敌情”。
看到的结果让北岛无比的沮丧。
先不说书店的工作人员将《同袍》放在了最偏僻的角落,就是来买杂志的读者们也大都对《同袍》视而不见。
有些人看到了《同袍》封面上的铁血军人照片,或迟疑或眼睛一亮的将杂志拿起翻阅,可是当他们看到目录,看到杂志的内容既不是纯文学杂志又不是通俗杂志,就都摇了摇头将其放回到了书架上。
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这本杂志上有刊登戈文的小说,才会在挑选完其他杂志后,顺手取出一册带走。
摆放着杂志的书架前一批又一批读者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是《同袍》的购买量却是低的怕人。
一直等到了中午,北岛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书店。
当戈文看到北岛这个模样时,真的吓了一跳。
北岛的样子简直和当初四合院里他嘀咕自己熬不下去时的神态不相上下。
当从北岛口中得知事情的缘由时,戈文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笑的北岛由失落变得气愤无比,戈文才一边拍着北岛的肩膀一边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走街窜巷的贩卖《今天》诗刊,一共卖了多少册?”
“《今天》平均下来每期都刊印一千来册,怎么了?”北岛气哼哼的说道。
“对啊,以你在北京诗坛的名气,亲自跑去卖也才卖了一千册,现在《同袍》根本没有任何读者群,又是任人选购,怎么可能一下子卖出那么多呢!照我说,一上午能够卖出去十几本,已经不错了。你可千万不要和《收获》、《读者》、《故事会》比啊,人家那可是用了好多年时间才积累下大批读者的!”
“可《同袍》上面可有你的新小说啊!以你的名气,《同袍》怎么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冷遇啊!”北岛仍有些不甘心。
“没错,《同袍》是有我的小说,可是大家知道吗?”戈文反问道,“再者说,你也不看看《同袍》杂志刊登的内容都是些什么,创业故事、致富手册、政策解读、基金会公示……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肯为了我的小说买这本杂志呢?”
“呃……”北岛哑口无言。
“你太急迫了,哪能一口吃成胖子!”戈文摇了摇头。
“能不急嘛,要是这七万册杂志卖不出去,最后还不是都退回来。你稿费再多,又能有多少?一期杂志的成本就是七八万块钱,杂志不回本,就是个无底洞,你能垫多少?能垫多长时间?半年一年没问题,你能垫十年二十年吗?”
“还有,现在杂志社已经有四个人了,按照你的想法还要增加美编、策划、摄影、广告人员……,这些人可都是要工资的,又不会给我们白干,如果杂志不能尽快自负盈亏,我担心过不了几年杂志社就会倒闭!”
北岛双手插入自己浓密的头发中,死命的揉搓,一脸的疯狂与挣扎。
“呃……你说的倒也在理。”被北岛这么一分析,戈文还真的有些担心了。
《同袍》杂志社年前通过关系利用了邮政系统,将创刊号发往全国各大新华书店进行代销。
可是如果杂志真的卖不出去,人家新华书店也不可能自己掏腰包,没有人买的杂志说白了就是一堆废纸,人擦屁股都可能嫌纸硬。最后这些滞销的杂志必然还会都退回到杂志社来。
就像北岛说的那样,几期杂志戈文还能够负担得起,可是如果杂志一直不盈利,恐怕北岛担心的情况真的会出现,《同袍》杂志社真的有可能会倒闭,更不要说,以后杂志社还要给基金会上缴挂靠费了。
看来必须要想法儿提高一下《同袍》的销量了!
戈文摸了摸下巴,暗暗的想到。
别看现在的国人对书籍很是疯狂,可是那也是分情况的。
自嗡嗡嗡结束,中国开始解放思想,年轻人干枯的思想在嗷嗷待乳,整整一代人患上了阅读饥渴症。而这个时代除了读书,人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好做,所以一代人开始逮着什么读什么,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这样的情况自然成了中国出版界的黄金时代,全国各个出版单位都不要命的疯狂印刷各种书籍。
刚开始自然是敞开了印刷,反正不愁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出版物虽然仍不能满足读者们日益增长的需求,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的压制住了读者对书籍的渴望,读者已经有了选择的余地,可以选择性的挑自己喜欢的书籍了。
就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走向未来丛书》,刚发行时多火啊,用洛阳纸贵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可是现在这套丛书的销量也都平缓了下来。
有人可能会问这是为什么呢?
好吧,单单列一下一些出版社跟风的丛书你就能管中窥豹了——
上海译文出版社:《当代学术思想译丛》、《二十世纪西方哲学译丛》;上海人民出版社:《西方学术文库》;商务印书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美国文学史论译丛》;上海文艺出版社:《文艺探索书系》。就连当初出版发行戈文《士兵突击》的复旦大学出版社也跟风出版了《外国文艺理论丛书》。
这些还只是上海的一些出版社发行的丛书,放眼全国,这时候已经发行和正在准备发行的丛书到底有多少种,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读者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钱包考虑也会有选择性的进行挑选,而不是一股脑的都买回家去。毕竟地主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书籍如此,杂志亦是这样。
老实说,《同袍》这时候进入市场,并没有赶上好时候,前几年的**阅读狂潮已经开始降温了。
这几年来,新创办的杂志有很多,可是真正成功的却不多,相比新的杂志,读者们更倾向于购买那些有号召力有名气的杂志。所以类似《收获》这样的纯文学杂志、类似《故事会》这样的通俗杂志的发行量能够达到惊人的上百万份。这些杂志无一不是经过多年的口碑相传,默默地积累起无数铁粉。
而那些新创办的也成功了的杂志又是如何成功的呢?
我们就用上海的一本纯文学杂志《文汇月刊》来做个简单的说明。
《文汇月刊》创刊于1980年,是一大型的文艺性综合杂志。
首先这份刊物诞生就生逢其时,正是中国从十年文化荒芜的泥潭中走出来的时候。
另外如果看看《文汇月刊》目录上的庞大的作者群的话,你一定会目瞪口呆——巴金、叶圣陶、夏衍、冰心、丁玲、钱锺书、艾青、柯灵、黄永玉、王元化、荒煤、阳翰笙、白杨、秦怡、谢晋、于是之、臧克家、冯亦代、黄苗子、郁风、黄宗英、冯牧、白桦、王蒙……
有没有被吓到?
有这样的作者,可想而知《文汇月刊》刊登的文章的质量如何,而且人家的杂志的指向性很明确,就是文艺方面的内容——报告文学、小说,传记、散文随笔、书评欣赏,甚或还有音乐、美术、中外银幕等等。
这是《同袍》能比的吗?
不管是作者的影响力还是内容的指向性简直都不在一个等级上啊!
想要《同袍》能够畅销,尽快的盈利起来,就必须有新的销售思路和手段,再不然就只能改变《同袍》的办刊方向了。
而改变《同袍》的创刊方针,自然不会得到新闻出版局的同意,开什么玩笑,你当备案是干什么的。
那么就只能出歪招了!
(未完待续。)
第301章 农村包围城市
想要让《同袍》杂志销售量大涨就必须出奇制胜,找到真正喜欢这本杂志的受众。
《同袍》的办刊方针限制了它面对的读者,它不是纯文学杂志,也不是通俗杂志,它先天面对的读者就是那些退伍军人、那些想要创业致富的农民和工人,又或者是那些关心基金会运营情况的普罗大众。
可能等将来随着《同袍》的运营,刊登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会吸引那些不是受众群体的读者,可是作为一本刚刚创刊的杂志,想要保证销售量,就只能靠那些潜在的读者。
抱着这样想法的戈文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主席坚持过的那些路线——
从农村包围城市,走群众路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戈文打了个响指,然后问北岛:“问一下,《同袍》创刊号一共印了多少册?”
“创刊号不敢多印,就印了七万册。”
“那年前咱们通过邮政送出去的杂志是多少册了?”戈文追问道。
“七万册,怎么啦?”
“都送出去了?”戈文有些难以置信起来。
“也没有,现在基金会这边应该还剩了三千册左右吧。当初想的是,等创刊号头炮打响后,会有一部分读者会写信或者是打电话来订购杂志,所以预留了一部分。没想到现在的情况会变成这样……”北岛有些欲哭无泪。
“呼……”戈文送了一口气。
手里面有杂志就好!
“我觉得吧,咱们通过《新华书店》卖杂志,这个思路有些问题。你不觉得《同袍》的读者更多的都在农村吗?不说别的,咱就说创刊号上刊登的那篇关于鹌鹑养殖的文章,就会让一些懂行的农民抢着购买。那可是江东畜牧场的经验之谈,还有那些政策解读、成功案例……”戈文掰着手指头向北岛介绍《同袍》究竟有那些内容会吸引农民们购买杂志。
随着戈文的解说,北岛的神色越来越敞亮起来。
“对啊!江东畜牧场不是和上海周边的一些农村合作养鹌鹑嘛,我听卫建国他们说过很多次,下乡指导那些退伍老兵的人员严重不足……我怎么没想到呢!”北岛有些懊恼起来,“我们可以把杂志卖给那些对创业致富真正感兴趣的人!”
“没错,利用陈红军他们的渠道来销售杂志,既帮助了那些农民,又能将杂志卖出去。”戈文点了点头。
“陈红军他们有什么渠道?”北岛有些不理解了。
“笨呐,你想啊,现在江东畜牧场已经打通了长江三角洲的鹌鹑销售市场,还指导那么多农村的退伍老兵养殖鹌鹑和小鸡共同致富,如果每一户养殖鹌鹑和小鸡的老兵都买一本《同袍》,那的是多大的销量?还有啊,这退伍老兵可不是光长江三角洲有,北方、更南边,只要咱们能把杂志宣传出去,这写可都是以后固定的读者群啊!”戈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北岛。
说到底,戈文就是打算利用陈红军、卫建国的人脉以及退伍老兵基金会的招牌来推销《同袍》杂志。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并不容易。
理顺了北岛的思路之后,戈文便拉着北岛去找陈红军和卫建国,当陈红军和卫建国知道戈文的想法后,都是有些吃惊。
尤其是当戈文说要这《同袍》的创刊号要免费送给那些退伍老兵时,别说陈红军和卫建国不理解,就连北岛也是哆嗦着用手指着戈文说不出话来。
卖杂志卖杂志结果变成了免费送杂志,所有人都感觉有些荒诞。
杂志都送人,岂不是赚不回本来了?
于是戈文不得不耐心的说出自己的考虑。
第一期杂志是送的,不过却不代表以后的杂志还白送。
说白了,这就是后世的一种广告手段,要想赚钱就要舍得投入。
不见后世超市或者是商场经常搞得一些活动吗?先免费让你品尝或试用,当潜在的购买者觉得好吃或者好用时,自然会成为你的回头客。
利用第一期杂志来吸引那些潜在的读者群,只要杂志内容出色,真的有指导意义,那么必然会吸引真正的读者购买第二期杂志。
这是戈文在判断了《同袍》创刊号的文章质量后才下的决定,不然他烧的?
“可是,有这钱,我们为什么不去打广告?”北岛还是有些不理解。
一边的陈红军和卫建国却是眼睛一亮。
戈文一边感叹这两人的商业头脑,另一边也是对北岛的单纯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看来北岛也只能做个总编了!
“广告?在那儿打广告?报纸?你知道那些老兵们,还有那些想要发家致富的人都喜欢看什么样的报纸?你知道吗?电视?现在家里面有电视的家庭可都是在城市啊!广播嘛,倒也可以,不过只能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上打广告,因为只有中央台的信号才能覆盖整个中国,可是光靠广播里耍嘴皮,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可是我们的杂志不是都送到各地的新华书店了嘛!”北岛喃喃道。
“那就再印三万册!”戈文豪迈的挥了挥手。
“……”
对于戈文暴发户式的豪爽,在场的三人都是无言以对。
于是在戈文的坚持下,《同袍》创刊号又刷刷刷的印了三万册。
然后在长江三角洲地段和陈红军的江东畜牧场保持着联系的退伍老兵们都收到了一份免费的《同袍》杂志。
而三角洲之外,戈文让北岛从陈红军这边联系着又招聘了五个机灵的退伍老兵,然后交代给他们工作内容后,就将人赶了出去。
五个人分成五组,全国各地的跑销售。
就和后世的销售一样,每到一个地方五人就打听当地的退伍老兵们的分布情况,然后上门免费赠送一本杂志,捎带着做一些关于老兵们的采访和调查,这是想考虑以后能不能在《同袍》杂志上用到。
说白了,戈文这是把五人既当销售又当记者的使唤和培养。
送杂志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把杂志送出去,而是要向那些领取了杂志的老兵们介绍上海退伍老兵慈善基金会的情况,介绍上海江东畜牧场带动周边老百姓共同致富的经验,介绍《同袍》杂志的内容到底有何实际指导意义。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推行一下《同袍》杂志的订阅方式方法。
为此戈文还特意让北岛从印刷厂印刷了好多名片,名片上除了这五个业务员的名字、职务,除了《同袍》杂志社的联系方式和《同袍》的订阅方式外,当然也少不了基金会的联系方式。
虽然现在基金会一穷二白,但是如果真的有退伍老兵寻求基金会的帮助,卫建国、陈红军他们只会力所能及的帮忙,绝不会置之不理。
而这五位招聘来的新人也是信心满满,这五人都是城市兵,让他们去养鸡、养鹌鹑、种地,那就是在折磨他们。现在这份工作,工资稳定,劝说人订阅一年的杂志还有另外的提成,杂志选用了他们写的调查报告也会另外有稿费,这样的工作虽然辛苦了一点,需要全国各地到处跑,却也让他们开阔了眼界,见多识广,所以几人都是心甘情愿,积极性相当高。
除此之外,戈文还想了一个损招,他专门找负责印刷杂志的印刷厂利用《同袍》印刷的边角料弄了一些日历,从一些外文杂志上摘选了一些风景和人物图片印上去,日历的效果相当不错。
边角料能值几个钱?掏的也就是个人工费和机械费而已。可是那“订阅一年《同袍》杂志免费送日历一部”的销售口号却能让很多贪图小便宜的人订阅一年的杂志。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成果显著,光是长江三角洲地区愿意订阅杂志的退伍老兵们就有一万多人,而这里原本就是江东畜牧场的根据地,很多农村里的老百姓本来就眼馋村里退伍老兵的致富之路,见老兵们人手一本杂志就跟风购买。于是仅长江三角洲地区,《同袍》杂志的订阅量就达到了近三万册,很多还是一订就是一年。
那五个销售新人的业绩也很厉害,隔几天就给杂志社打来电话,要求赶紧再寄一部分杂志过去,他们手头上的杂志已经发完了。杂志社里的电话前也必须有人在守着,不然很容易就错过打电话来订阅杂志的读者。
等这五个销售新人陆陆续续的返回来,把登记要订阅杂志的人名一统计,好么,直接超过了五万册。
真正的战果辉煌!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随着那些退伍老兵们抱着怀疑的态度,尝试着根据《同袍》创刊号上的指导来养鸡、养鹌鹑获得成功,随着当地老百姓看到老兵们凭借着一本杂志就能发家致富,越来越多的人被带动起来。
一本杂志有这么神奇?!
随着一期一期的杂志从邮局寄到了订购者的手中,可以想象,打电话或写信来订阅《同袍》杂志的人会越来越多。
(未完待续。)
第302章 这小说写的太大胆了!
过了春节,随着《同袍》杂志改变了销售策略,包括北岛在内的四位同志已经无法满足杂志社的日常运转,杂志社招聘的那五个退伍老兵需要跑销售,根本顾不上杂志社的日常工作,于是《同袍》编辑部再次扩容,又从社会上招聘回来几名编辑,还特意请来了一个从老单位退休的财务老头,这才将将满足杂志社的日常运转。
从印刷厂承印杂志,到邮局往出寄送样刊,从下一期杂志组稿到接听电话、查阅读者来信,一群人忙的死去活来,不过随着销售业绩的一天天高涨,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活力,这是属于创业者的激情,是创造新世界的壮志,苦点累点都心甘情愿。
这样红火的场景让卫建国见了都是羡慕不已,啥时候退伍老兵基金会也能有这样忙碌的场景呢!
当销售逐步进入了正轨,北岛便将第二期《同袍》杂志样刊和《亮剑》的全本小说送往上海新闻出版局进行审核。
这一次北岛耍了一个花腔,他先把第二期杂志送去审核,待审核通过拿到过审通知书后,才把《亮剑》递了上去。
然后就是充满忐忑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十几天,送去了的《亮剑》书稿就像是泥牛入海,一直都杳无音信。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北岛越来越坐不住了。他每天都要打电话去新闻出版局,隔一天就往新闻出版局所在的巨鹿路跑一遭,可是得到的回复始终是上级领导正在审查,让他稍安勿躁。
这样的情况怎么会想不到《亮剑》遇到了问题呢!
自从戈文将《亮剑》的书稿拿到杂志社后,作为《同袍》杂志社的编辑们都在第一时间就看过了,社里的年轻人看过之后都是拍手叫好,那个搞财务的老大爷更是泪眼滂沱,感慨不已。唯有北岛却随着《亮剑》故事情节的进展而眉头越来越紧绷起来。
站在读者的立场,这确实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军事小说,关于嗡嗡嗡的反思更是引人深思,让人拍手叫好。可是作为一个编辑,作为一本杂志社的总编,北岛考虑的更多。
很早以前在办《今天》诗刊时,北岛还是一个初学者,可是随着编辑经验的丰富,随着成为了《同袍》的总编,北岛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慷慨激昂,取而代之的却是责任和理性。
所以当其他编辑都对戈文这本《亮剑》赞叹不已的时候,北岛却是回想着小说中关于国民党的描写关于嗡嗡嗡的反思愁眉苦脸起来。
这就是戈文一直在向自己保证的没有问题?
这就是戈文所谓的《亮剑》一定能够通过审核?
某一瞬间,北岛真的怀疑自己当初让戈文写军事小说来带动《同袍》的销量,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我想要打人啊啊啊啊!
北岛的内心在嘶吼。
而现在三月已经进入下旬,《亮剑》却一直都没有消息,虽然不影响第二期的《同袍》发行,可是第三期呢?
连续很多天里,北岛都是黑着一张脸,杂志社里的其他人对他都是能躲就躲,躲不过也是尽量少说话,生怕让眼前这个黑脸包公借机发挥。
面对这样的情况,戈文也无言以对。
话说《同袍》杂志的创刊方针限制住了《同袍》刊登的内容,再加上现在《同袍》还要靠创业致富的知识吸引更多的退伍老兵和农村中希望改善自己生活的老百姓,所以除了编辑部到处收集有关稿件外,就连戈文也都撸起袖子亲自上手。
他结合自己后世的经验,从报纸上找了一些万元户的报道,然后对那些创业先锋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原因进行了深入而有趣的分析和探讨。虽然没有明确如何才能够像那些案例中的万元户一样发家致富,却是帮每一个看文章的人了解了万元户们的思路和行为方式,让每一个读了文章的人有恍然大悟的感受。
替《同袍》写完这几两篇创业人物小传后,戈文就把文章送到了杂志社。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愁苦深重的北岛,这样的北岛,就是戈文也不好意思主动上去。
于是戈文再也没有在杂志社露过面。
哪怕戈文之前在怎么自信,到了现在,也都不得不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亮剑》审核似乎遇到了问题的事情向巴老做了汇报。
巴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上海新闻出版局局长,然后戈文才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自从北岛递交了《亮剑》书稿后,上海新闻出版局的出版物市场监管处像往常一样对《亮剑》开始审核,然后小说中的一些敏感内容就让那个审核这本小说的出版物市场监管处工作人员感到为难不已。
小说是,还是戈文写的,可是内容怎么感觉这么危险呢?
这个审核的工作人员拿不准《亮剑》是否过线,便将这本小说按程序递给了处长,而处长看了后也是脑袋有些大。
这小说写得太大胆了!
于是处长召集了监管处的所有成员,大家集体对《亮剑》进行审核,然后出版物市场监管处的同志们分裂了。
大家拿不准和有争议的关键内容有两点。
一个是对国民党中层军官在抗日战场上的正面赞扬。
另一个则是对嗡嗡嗡的反思是否太深刻。
《亮剑》中对嗡嗡嗡的反思和国家目前的政策并不冲突,但是局里一些领导曾明确说过,但凡涉及到对嗡嗡嗡反思的文章包括伤痕文学在内,需要局里审核的,一定要坚持不制止不鼓励的方法,先看这文章中是否有其他违禁的内容,如果没有则看反思的导向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总之一句话,能不过审就不过审。
一部分工作人员认为《亮剑》写得不错,符合政治走向,审核应该通过。
另一部分工作人员则认为《亮剑》对嗡嗡嗡的反思涉及到了部队,而且力度太大,一旦公开发表势必会引起舆论的讨论,引导大众,带来一股反思浪潮。为保险起见,还是不通过为好。
没错,《亮剑》对于嗡嗡嗡的反思是政治正确,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
如果不反对嗡嗡嗡就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维护稳定,不足以维护经济建设的大好环境。
但是黑的太厉害、反思的太深刻,也会让人投鼠忌器起来。
因为事情是我们做的,对过去否定的越厉害,就说明过去的政策越荒唐,会不会物极必反?这依然不利于稳定啊。
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其他的一切都要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平衡平衡平衡,稳定稳定稳定。
什么事一旦做绝了就会坏菜。
苏联把自己反思的那么彻底,最后怎么样?直接闹得解体了事。
美国就聪明多了,有所黑有所不黑,给你自由言论,但是别什么老底都往外抖搂,关键的时候该装傻就得装傻视而不见。
别以为美国就是什么好鸟,手段黑着呢,六七十年代,他们死了多少人?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干脆就当没有这回事,直接把《亮剑》打发回去算了。
而关于《亮剑》中正面刻画的国民党中层军官楚云飞,处里的意见也不统一。
争论的焦点在于——能不能在公开的刊物上发表对国民党的正面文章。
要知道在以往的文章资料中,但凡涉及到国民党要么将其忽视,要么就是刻画成丑角、是反动派。况且国家并没有明确这方面的政策,如果出事,谁都担待不起。
讨论来讨论去,出版物市场监管处始终拿不出一致的结论来。
无奈之下,监管处的处长只能请来局长,召开了扩大会议,结果还是一样。
在之后,《亮剑》便被送往了北京,还是由总局来最终拍板吧。
戈文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一部书而已,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巴老却摇着头感慨道:“大家还是被过去的各种运动给搞怕了!”
没错,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过去的各种运动让太多的人心有余悸,胆子变得很小。
或许这也正是他们对《亮剑》如此慎重的原因所在。
戈文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态。
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做到像巴老这样讲真话,敢于直面过去的种种,写文章剖析自我,控诉文-革。
从北岛和林一铭身上就能够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年青一代的精英人物,可就连他们都对嗡嗡嗡、对国民党忌讳不已,更勿论其他人了。
而戈文不一样,他是穿越者,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在所有人都东躲西闪闪闪烁烁的时候,他敢于站出来,像巴金一样承认过去的错误,描写真实的历史。如果他不是穿越者,如果他不知道历史的走向,恐怕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也会像北岛他们一样,鼓不起勇气,不敢说真话。
想到这里,戈文也不得不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继续等待新闻出版总局的审核结果了。
只希望,那些总局的领导们能够和巴老一样,有勇气!有唾沫自干的胆量!(未完待续。)
第303章 活着的传奇
就在戈文不得不耐下心情静心等候着新闻出版总局的最终审核结果,北岛焦灼的守着电话等待着上海新闻出版局传来的消息时,事情陡然出现了转机。
且不说,《亮剑》书稿在北京新闻出版总局内部引起的轰动,就如同上海新闻出版局那样,北京的总局也是争吵不断。
单说这一日,一直待在基金会二楼魂不守舍的北岛意外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个客人是由陈红军和卫建国两人陪同而来的,从陈红军的口中,北岛得知这个客人的身份很了不起,他是上海警卫司令部的一号首长庞建东。
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庞建东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穿着一套陆军常服,走路龙行虎步,没有丝毫的老意。
刚一见面这位首长就爽朗的笑着握住了北岛的手,连胜夸赞他办的《同袍》杂志很不错,对退伍老兵的帮助很大,是利国利民之举。
北岛一头雾水的连连谦虚,等一行人在他简陋的办公室里坐下,北岛才慢慢的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陈红军的江东畜牧场使用的土地是上海警卫司令部的一个废弃军营,在养殖场规模变大后,陈红军在第一时间将江东畜牧场的生意扩展到了地方部队中,他以低于市场行情的价格长期给上海周边各部队供应鹌鹑和鹌鹑蛋。
退伍老兵慈善基金会走的是部队的关系,理论上是隶属于南京军区的一个小机构,基金会的性质和作用本就是南京军区从上到下部队干部口中的一个聊天话题。
这两者相加,让陈红军和卫建国身上的部队色彩变得越来越浓,虽然两人都已经退伍了,可是很多部队的同志们都还将两人视为自己人。这一点在硬六连所属的a军更为突出。
上海警卫司令部一号首长庞建东作为从a军走出来的高级军官,作为上海的地头蛇,对陈红军、卫建国他们的事本就了如指掌。
当知道基金会创办了一本会刊后,庞建东专门让警卫员跑了一趟新华书店,所以他对北岛这个杂志的总编印象十分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同袍》上刊登的那些通俗易懂、针对性特强的文章,戈文的《亮剑》也让他看的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而这一次,庞建东是带着一个特殊的目的前来的。
能够被人认同自己的能力,尤其还是一位高级军官,北岛显然十分高兴,他殷勤的给几人倒茶,甩了好多天的脸色也一时喜气洋洋起来。
几人就《同袍》杂志的问题进行了一番热切而友好的谈论。
在闲聊的过程中,北岛的房门被敲响了。
没等北岛起身开门,陈红军就抢先一步,一个健步冲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敲门的是老枪,在老枪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人——戈文!
陈红军冲老枪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老枪在门外守着,然后一把把戈文拽进屋子。
吧嗒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这莫名其妙的动作让戈文有些不满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抱怨道:“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神神秘秘的。一路上我问老枪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对了,老枪怎么又坐起了军车啊?”
“哈哈,这位就是戈文同志吧,果然年少有为!我对你是仰慕已久了,可惜一直都无缘一见,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听到有人敲门,屋子里的人都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陈红军抢去开门,北岛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就惊讶的看到庞建东居然也迎了过去。
此刻戈文的牢骚刚一说完,严建东就迎了过去,一边爽朗的大笑,一边就伸出手和戈文握手。
戈文和先前的北岛一样,也是有些摸不清头脑的和庞建东握手。
一边的陈红军开始向戈文介绍庞建东的身份。
当听到庞建东是上海警卫司令部的一号首长时,戈文赶紧连声向庞建东问好。
陈红军创业和卫建国跑退伍老兵基金会手续,戈文几乎重头到尾都参加了,虽然他仅仅是在出谋划策和负责掏钱,可是他非常清楚庞建东对江东畜牧场和基金会的帮助有多么的大。可以说上海警卫司令部的庞建东就是陈红军和卫建国联系老部队的一个纽带。
如果没有庞建东的帮助,单靠陈红军自己去找过去的老首长a军军长严建刚帮忙,不说一个在上海另一个驻地却在南京,距离遥远,单是联系都不一定能联系上,一军之长就算对你再怎么热情,次数一多,下面的人都会耍脸色的。
几个人再次落座,庞建东终于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向戈文和北岛说了出来。
而听了庞建东的话,戈文和北岛不由的愕然对视起来。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国史上,涌现出了无数仁人志士、英雄豪杰、军事大家,这些英雄人物或温文尔雅,或豪迈霸气,或单纯热血,或狡黠灵慧,或质朴憨厚。这些英雄人物各有各的华丽篇章,各有各的动人事迹,各有各的逸闻趣事。
当你翻开历史,俯身于那段战火弥漫硝烟四起的岁月之中,你会为这些前辈感动,钦佩甚至崇拜。
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我们中国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才有了我们华夏人们再次站起来的宣言,才有了我们现在和平、富裕、繁华、蝇营狗苟的生活。
在这些英雄和伟人中,有这么一位前辈的经历与众不同,堪称传奇。
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因为贫穷,他不得不去做一个小和尚。当他长大,看到祖国四分五裂、人民被欺压凌迫,便放下了佛经,转身投入革命,誓为祖国打造一片朗朗乾坤。
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和尚已经变成开国元勋。当初的热血青年现在的军中将领,就这样穿着军装,心怀赤诚之心,兢兢业业的开始指点江山,他成为了国家的顶梁柱。
然后他老了。
他说退休就退休,对以往的权位没有丝毫的留恋。
(未完待续。)
第304章 许大和尚!
他在自己居住的小院中种植小麦、高梁、玉米、红薯。他在靠马路的围墙下修了一排猪圈,加上原有的三四亩水面,既喂猪,又养鱼。他就像个老农一样,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安排农活,他的工作人员,种地的种地,种菜的种菜,喂猪的喂猪,养鱼的养鱼,分工明确,要求具体。他自己就负责饲养十几只兔子,当了一名“兔司令”。
激越的壮心归于平静,冲天的豪气融入了田园幽境。
这就是红色将军,开国上将——许大和尚!
庞建东所说的事情,正和许大将军有关。
从1984年下半年开始,已经退休的许大将军身体就越来越虚弱起来。他经常感到腹部胀痛,也不和别人说,只是咬着牙忍着,生性豪迈的大将军多少次在战场上负伤,根本没把这疼痛当回事儿。不仅如此,他还不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家人知道,以免大家认为他“身体不行”。可是1985年1月的一天,他到上海华东医院去作例行体检时被查出了肝癌。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对于这些老革命老一辈军中统帅,党和国家都是当成宝在保护。大家纷纷劝说许大将军去北京治疗,可任凭老领导、老战友、老部下们怎么劝说,他就是不愿意作进一步的检查治疗,他固执地住在南京的住所,一步也不肯离开。
无奈之下,南京军区总医院抽调精兵强将组成特别医疗小组进驻许大将军家中,对他实施系统性的监护治疗。
然而,许大将军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肝癌所造成的巨大疼痛,残酷地折磨着他。一直陪在病榻前的亲人和经常来看望他的老领导、老战友、老部下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每当许大将军难受起来,他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他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最后实在疼痛难忍了,他就让别人离开他的身边,房间里一个人都不留,他内心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疼痛的那副样子。
许大将军生性好动,自医疗小组进驻以后,医疗小组的老专家每天都叮嘱他说:“首长,要注意静养,最好卧床休息”之类的话,可他依然活动,每天坚持散步。办公桌上的台历,天天都会留下他的记录:3000米、3500米……
可是,1985年的春节刚过,由于病情的不断恶化,早上起床时,老将军已经无法自己爬起来,他的腿水肿得连行走都很困难。
即使如此,他还是躺不住。有一天他叫军区派驻的保卫处处长拉着他乘车出去兜风。他的理由很充分:坐在吉普车上,车颠人也颠,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活动。他感到舒服,对配合治疗也有好处。
这样的难题,把所有人都难住了。
本来许大将军就是属于高度危重病人,必须绝对卧床休息,以免引起肝破裂大出血或呼吸衰竭。另外,他已经卧床不起有些天了,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其次,由于严重腹水和全身性水肿,体重超过200斤,谁能谁敢抬着他去“活动、活动”?!
工作人员、医护人员和亲属们,都感到一筹莫展。
许大将军想“活动”一下,不满足他,谁都有些于心不忍。特别是依老将军固执的性格,你不让他“活动”,他偏要想法“活动”,这难免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绞尽脑汁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候不知是谁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给躺在病床上的许大将军读一些军事小说。
当大家找出一本戈文的《士兵突击》来念给老将军听时,大家发现老将军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屋顶的天花板,双手拽着被子,好像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这样的情况让大家啧啧惊奇。后来就是老将军发病疼痛难忍之时,也一样管用。
或许老将军是用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在克服病魔的折磨!
只是,一本《士兵突击》才多少万字,没几天就念完了。于是大家换了一本军事小说,可还没念多少文字就被老将军发火赶了出去。老将军一边生气一边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
没办法,大家赶紧去军区图书馆搜罗了一大批军事小说,然后除了极少量的小说外,大多数小说都不能让老将军满意,老将军的火气一天比一天大。
这时候,南京军区a军的军长严建刚托人捎过来一本杂志。
这本杂志上刚刚开始连载一部军事小说,当老将军的子女将这本杂志上的小说念给老将军听时,许老将军竟卧床以来第一次畅快的大笑起来:“他娘的,这才是军事小说!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咦,这李云龙咋听了像一个人呢……”
南京军区派驻的保卫处处长低声的附和着老将军:“听起来和王近山将军的事迹有些像。”
老将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故事,又是一阵大笑:“什么像,就是王疯子嘛!你们可不知道,这王疯子的绰号,还是我给王近山起的哩!有一次在战斗中,这家伙和一个大个子国民党兵搏斗,打红了眼,结果两人一同滚下山崖。那个国民党兵当场身亡,王近山只是头部被一个圆锥状的石头戳了个洞。你说他一个指挥员竟然冲到第一线,这不是疯子是什么……哈哈……”
听到老将军对王近山的调侃,当时在场的众人都在心中腹诽不已,集体默默吐槽——
王近山将军是王疯子,你在大家的眼里还不是个许疯子吗!
而让许大将军如此精神焕发的杂志就是《同袍》,他听到的那本军事小说正是《亮剑》!
“好了,不说了。你们继续读,我倒要看看这李云龙接下来的故事!”
当许大将军急切的让子女继续读《亮剑》时,在场的众人都一时间傻了眼。
这是杂志,不是书籍!
《亮剑》只是杂志上的一部分内容,想要听后面的故事,就只能等下一期杂志的发行。
可是老将军对这本书如此热衷,让在场的众人都傻了眼。
于是大家好不容易把老将军暂时安抚住,等出了病房,a军军长严建刚就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
再然后就有了庞建东的这一行。
(未完待续。)
第305章 李逵与李鬼【求订阅求全订】
庞建东的话让戈文和北岛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没想到《亮剑》竟然还有治病的作用?
好吧,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听书并不能治病,不然大家还去什么医院,吃什么药打什么针,直接听一段故事不就行了。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许大将军的自我忍耐力和克制力,听书撑死了是给了老将军一个引发记忆的引子,让老将军可以通过对过去的回忆来抵抗病魔,只是一种心理上的作用。
可就算明知道听书没用,大家又怎么忍心拒绝老将军呢?
……
……
许老将军喜欢《亮剑》,是不是说明了《亮剑》确实写得好?
能让一个身经百战、从战火硝烟中走过来的老将军喜欢,是不是说明了《亮剑》的优秀?
这样的念头刚一从脑海中升起,下一刻戈文和北岛就猛然变得激动起来。
许大将军,开国上将,我党我军的高级指挥官,他认可《亮剑》!
北岛的嘴皮子有些哆嗦起来,想说话却一时间说不出来。
而戈文则带着一丝惊喜问庞建东:“所以,您这次来是想要《亮剑》后面的书稿?”
“没错,严军长刚打完电话,我就来了。”庞建东点了点头。
这时候,戈文的脑海中那个隐隐约约闪烁的念头终于清晰起来。
这时,从始至终都坐在一边安静听着的陈红军插进话来:“庞司令和我一样,都是a军出来的,以前还是我的老上级。知道我们这些老部下要在上海创业,他对我们这些人一直都照顾有加。戈文,你就把《亮剑》书稿拿出来吧,就算是帮我忙。”
一边的卫建国也是附和:“没错,难得许老将军喜欢《亮剑》。”
听到陈红军的话,戈文赶紧摆手解释道:“陈大哥你俩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就算你们不张口,我也会把书稿拿出来的,能为许老将军做点事,我心甘情愿。只是……”
“什么?”庞建东追问道。
“只是《亮剑》后面的内容写的有些……有些敏感。我们十几天前,就将书稿送到新闻出版局审查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戈文一咬牙,便将《亮剑》后文对楚云飞的正面描写以及对嗡嗡嗡的否定向庞建东和陈红军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大概。
说完以后,戈文有些迟疑的问庞建东:“我担心这样写会不会让许老将军生气啊?据传他老人家可一向都嫉恶如仇,到时候老将军要是不满意,可别气坏了身子。”
“哈哈……”听了戈文的话,庞建东笑了起来,“你别听人道听途说。好多人都说老首长是我军除了周总理外第一能喝酒的人,每天没有一斤酒根本睡着觉。可是他老早就喝少了,那么大的人了,还每天一斤酒,就是年轻小伙也扛不住啊!老首长是嫉恶如仇,可是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那些年他还不是被批斗了?你放心,《亮剑》没问题的!”
庞建东给戈文下了包票,并没有让戈文开怀,他仍然有疑虑,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有就是,李云龙在嗡嗡嗡的经历,我借用了许老将军的事迹……您觉得……老将军看了会不会有意见?”
“呃……”庞建东睁大了眼睛看向戈文。
戈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错,《亮剑》中李云龙在嗡嗡嗡中的经历,戈文就是套用了许老将军的事迹,当然不可能是一模一样,但是原型确实是老将军的事迹。
现在要拿《亮剑》给许老将军,这不是李逵遇到了李鬼吗?
“书稿在哪里?赶紧拿出来让我看看。”庞建东也有些拿不准,谁知道戈文后面怎么写老首长,如果真没写到点儿上,搞不好还真的可能惹怒老首长。
而听戈文这么一说,坐在一边的还未看过《亮剑》的陈红军和卫建国也都是提起了兴趣。
“《亮剑》的复印稿已经送到了新闻出版局审核,原稿就在北岛这里。”戈文指了指北岛说道。
“等下,我马上就去拿。”北岛也知道现在就是个机会,赶紧从书桌的抽屉里将戈文的手稿拿了出来。他来到庞建东的身边,将书稿直接翻到了嗡嗡嗡时期的内容处,然后递给了庞建东。
庞建东低头看了起来。
于是曾经感动过巴老,感动过杂志社看过这部小说的编辑们的内容,让庞建东也感动无比,触动了心灵。
许久之后,庞建东将手稿合上。他的眼眶中似乎有泪痕浮现,但是这位老军人很好的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停顿了一下,庞建东才慢慢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庞司令你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人把书稿复印一份给你。”
……
……
庞建东拿到复印好的书稿就急匆匆的离开,他要赶着将书稿送到南京许老将军那里。
而陈红军和卫建国却没有离开,对于这本《亮剑》他俩还真的好奇不已。于是两人也不着急回江东畜牧场了,直接在基金会的二楼呆了一个下午。
接下来几天,戈文和北岛继续焦灼的等待着新闻出版总局的审核。
比起之前,两人这一回又多了一点希望,就连许老将军都认可的小说,新闻出版总局会审核不通过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学生们开学的时候。
林一铭又开始了自己的上学之路,这一年的春节因为有戈文在,这小子很有义气的并没有回老家过年,而是留在了上海市里陪着戈文。每次跟着戈文混吃混喝时,他都会拿着这个借口喋喋不休,每次戈文都不给他好脸色。
因为就算林一铭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他见异思迁的行为。
在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比较一下你每天消失的时间和陪着我的时间,那个更长?
还有你怎么能如此的理直气壮,能不能躲开你身边站着的甘馨再说呢?
不过看到林一铭和甘馨手牵着手的样子,戈文也懒得再吐槽了。
好朋友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