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火拼刘备(十二)
两军阵前,刘协策马而出,与颜良近在咫尺,只见两人互望一眼,颜良晒然一笑:“小皇帝,你倒有些胆量!”
刘协神色冰冷,并不答话,手中长枪忽然挽出一朵枪花,罩着颜良的胸口便刺去!这一招来得突兀,全无征兆,加上刘协全力施为,当真应正那快、准、狠三字谏言,虽说刘协是要借用黄忠的神箭来取颜良性命,但是这只是最后的打算,若是能够凭一己之力除掉颜良,那自然再好不过!
颜良万没料到这位大汉天子,竟然施展偷袭,见那长枪来得迅疾,急忙侧身闪开,同时一勒缰绳,座下战马退开数步,颜良虽然心惊,但是却又一阵窃喜,刘协既然如此凶狠,自己何不就势假装退却,引他上钩?他一念至此,故意将手中大刀舞得鼓鼓生风,但足下却是一退再退!
刘协心中讶异,当初在建业城中他曾与赵云双战颜良与文丑,虽然只有数十招,但是颜良和文丑所展现出来的武艺却也让他记忆犹新,当然,在刘协的印象中,颜良也不是如此的不济,想到此,连忙收住身形,试探性地刺出两枪,岂料这两枪下去,颜良竟也退了两步,刘协心中诧异,如果说起先自己拼尽全力迫使颜良截截后退,但是刚刚自己刺出的这两枪却纯粹只是虚招,颜良何等人物,又岂会看不明白,既然如此,他竟还是一连后退,这其中只恐有诈啊!
刘协可是玩弄计谋的行家,这些年来他算计天下,才从一个傀儡皇帝到如今作用大半个天下,虽然他看不出颜良的底细,但是,这却让他起了疑心,当下收住马势,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精力不济,手中长枪微微颤抖!
颜良一眼瞧出便宜,心中一动,要知道刘协贵为天子,虽有不俗武艺,但终究不会轻易动武,所以这体力自然不济,而刚刚刘协那数招皆都极为凶狠,很费体力,而刘协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也正是体力不济,想到此,一阵窃喜,一改颓势,手中长刀划出数道光华,直罩向刘协!
刘协冷哼一声,自己一旦示弱,颜良便奋起直追,看来他果然有诡计,想到此,微微一笑,既然你会示弱,我又岂会不会?只要将你引入黄忠的射程之内,以黄忠的箭术必定一箭毙命,刘协想到此,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颜良见状,立刻挥刀便攻,长刀直奔刘协的肋下,他这一招拼尽全力,长刀出手,捉摸不定,虽然是攻刘协的肋下,但这其中却又藏有数般变化!
刘协瞧得心惊,颜良这一手只怕比之张飞也不逊色,好在他是故意露出的破张,心中早有防备,见颜良长刀挥至,立刻策马划出一步,用银枪去隔长刀,可是银枪刚刚推开,长刀却突然一转,如旋风般扫出!
这一刀颜良出尽全力,加上旋转中的力道,刘协只一触碰,便顿觉双手发麻,不过以刘协的能力,想要硬接这一招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他心中一动,借着颜良一刀的来势,突然一侧身,整个人朝马下划去!
刘协阵中,贾诩、黄忠包括法正、张松俱都大惊失色,却见刘协一滑之下,竟没有落下马背,而是死死抱住马鞍,整个人悬于一侧!
颜良见状心头惋惜,这一下竟没能将刘协撂下马背,不过,他并不气馁,见刘协正悬于马侧,正是落井下石之时,长刀连挥,直奔刘协抱住马鞍的手臂!
刘协却微微一笑,他如何不知道颜良的想法,当下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一下马背,要知道那玉狮子跟随刘协数年,与刘协是何等默契,当下明白刘协用意,调头便往回跑!
颜良一刀劈空,见刘协已头逃跑之意,他又岂能放过,催马便追,身后,文丑见颜良占了上风,领着全军竭力助阵,一时呐喊声响彻四野!
就在玉狮子往回奔跑之际,刘协一个纵身,重新翻回马鞍之上,要知道玉狮子何等脚力,就凭颜良坐下的战马想要追上玉狮子那真是天方夜谭,而刘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当下轻抚玉狮子脖间的细长鬃毛,只觉得柔软无比,当下低声道:“狮子,慢点!给人家一点机会!”
玉狮子闻言忽然仰天嘶鸣,人立而起,那雄峻的身影被阳光一射,分外高大,刘协微微一笑:“好样的!”
身后,颜良见此状况,恨不得仰天长笑,当真是天助我也,他原本还担心追不上刘协那匹白马,可见这等状况,却似乎那马儿受了惊似的,当下纵马赶上,在刘协身后不足三步之处,忽然腾身站上马背,临空一刀,当中劈下!
刘协却不闪躲,猛地一拍马背,那玉狮子竟纵跃而出,瞬间脱开颜良的攻击,颜良一刀击空,落回马背,勒马急追!
此时,双方距离刘协的阵前已经不足百步,刘协仗着玉狮子的脚力已经将颜良甩出三丈开外,刘协驾在马背上,忽然对着黄忠比出一个OK的姿势!
黄忠虽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特殊意义,但他却明白这刘协让他出手的信号,当下从背后箭壶之中取出一支狼牙箭,弯弓搭上,目标直指颜良!
颜良正自急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协的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黄忠的动静,不过,在两百步外,阵前的文丑却无意间看到了黄忠的举动,当下高声喝道:“兄长,小心暗箭!”
颜良虽然听到文丑呼喊,但他却没有听清楚文丑再叫什么,因为阵内的呐喊助威之声此起彼伏,他只当文丑让他捉住刘协,当下又加紧催了几下马鞭,其速更快!
文丑见状,当真心胆俱裂,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奔出,直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呼喊颜良!而这个时候,阵内士兵见到文丑如此怪异的举动,俱都一呆,呐喊声随即而停,反而让颜良听到了文丑的呼喊!
“兄长!小心暗箭!”文丑心中焦躁,只恨鞭长不及,不能将那准备放箭之人一刀斩落!
“暗箭!”颜良一愣,却见敌军阵中一缕寒茫分外耀眼,随即,他便听到“铮”的一声弓弦颤动之响,那点寒茫则越来越大!
颜良大惊失色,他本能将身形一矮,准备倒贴于马背之上,可是饶是他动作极快,却最终没有快过那离弦之箭,只听“嗤”的一声,那狼牙箭洞穿颜良的盔甲,从胸口射进,直透出后背!箭尖上竟未沾上一丝鲜血!
“兄长!”文丑惨呼一声,马势不减,直奔颜良,只见颜良双目失神,山风一吹,整个身子颤颤巍巍,仿佛成了一个纸糊的人儿,随时会被卷走!
“噗通!”地上黄土重重击起,颜良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就在这时,文丑已经追至,刘协勒住缰绳,纵马回望,与文丑四目相对,只见文丑双瞳布满血丝,几欲眦列,一股恨意弥漫天空,似是能将刘协一口吃掉!
“此人也不能留!”刘协心中如此想法,当下将手一挥,黄忠会意,急忙取箭,可就在这个时候,文丑忽然俯身伏在马背之上,双手抓住颜良的身体,用力一拖,将颜良从地上拎起,然后顺势放在马鞍之后,他眼见黄忠抽箭,心中震骇,也不顾其他,拨马便走,要知道,他刚刚亲眼目睹黄忠那势气凌人的一箭,深知若是自己只怕也无从躲起,所以,此刻只希望尽快脱离黄忠的射程范围之内!
黄忠箭已在弦上,却见文丑忽然勒住战马,那马儿似乎受到重创,突然人立而起,双蹄猛扬,而就在这个时候,文丑抓住颜良的身体双脚踩住马背,然后疾步迈开,一点马头,整个人腾空而起,霎那间又从马前落下,便成人在前,马在后,双方成一条直线!
黄忠一呆,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却只见文丑的战马,至于文丑却恰好被那战马的身体挡住,他微微一愣,这厮倒是不笨!想到此,放下手中的弓箭,却见那文丑已经奔出数十步,回到阵前!
此时,有士兵重新牵过一匹战马,文丑翻上马背,望着一侧颜良的尸身,又想起黄忠的那一箭,顿时冷汗淋漓,自己刚刚岂不也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吗?他想到此,后怕尤甚,当下嘶声吼道:“撤!全军撤退!”
第六十六章 火拼刘备(十三)
文丑打马狂奔,数万士兵紧随其后,颜良之死,不仅让军心震动,就连文丑自己也没有了任何信心,虽然他与颜良相知相熟,但说到真正动手却也只有一次,而且文丑以半招输给了颜良,所以颜良被黄忠一箭射死,文丑却是震骇万分,他自负没有把握接下黄忠之箭,所以才会下令全军撤退,准备迅速回到江州,毕竟颜良与他情同手足,他不能丢了颜良的尸体,让他死无葬僧地!
刘协见文丑撤军,他又岂会白白放掉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自己的一万骑兵与法正的一万步卒不能够白死,所以当下率领一万铁骑在先,紧紧追上!
山路陡峭,双方虽然一追一逃,但速度皆都不快,文丑情知刘协不会轻易放过他,心中焦急万分,只恨座下战马不争气,当下狠狠抽了两鞭,那马儿吃痛,奋力狂奔,岂料奔出数步,忽然足下一拐,那战马轰然倾倒,文丑急忙翻身下马,却见那战马挣扎一下,没能站起,文丑俯身查看,却见那战马的前掌似乎已经骨折,文丑勃然大怒,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却又生出这样的事端,他暴怒之下一脚踢在哪马腹之上,只见那战马嘶鸣一声,口鼻间溢出鲜血,四脚乱踢了几下,便不再挣扎!
文丑哼了一声,一把揪下身侧的一个骑兵,然后翻身上了马背,那骑兵被摔得一痛,要知道,文丑和颜良这回为了突袭法正大营,所带俱都是行动力极强的骑兵,所以这个士兵被拽下马后,自然会被甩在最后,成为刘协的刀下亡魂,所以当下叫道:“将军,将军不要丢下我!”
文丑岂会理他,马鞭挥动,却将那士兵远远甩下,大军呼啸而过,转眼奔出百步,只见山路一转,两侧林深树茂,文丑只觉得在那苍天大树之后,杀气森森,不由得心中一寒,双腿一夹马腹,催马急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娇喝分外清晰:“放箭!”
但听话音一落,前侧山林之中无数箭矢蜂拥而至,却将文丑的去路死死封住,文丑大惊失色,此刻山路狭窄,只觉得那箭矢犹如狂风骤雨,毫无间隙地扑撒而来,一时间,战马嘶鸣,惨号顿起,骑兵们纷纷被箭雨射中,扫落马下!
文丑一刀隔开一支狼牙箭,高声喝道:“快!冲出去!”说罢,解下盔甲后面的黑色风衣,揪住一角,随风扬起,不停旋转,只见那箭矢被风衣一扫,纷纷坠落,文丑马不打停,横冲直撞,要知道,刘协的大军就在身后,如果这个时候被箭雨阻住,那么待得刘协到了身后,再想逃走却是千难万难,所以眼下,他也顾不了太多,只是一个劲的突围!
骑兵们见状,纷纷举起一枚圆形小盾,这是骑兵专门应付突袭的防具,纷纷高高举起,护助上半身,跟随文丑突围!但事情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顺利,前方被射落的士兵立刻阻挡了后方兵马的前进,一时间一万余兵马于山道之中乱作一团,速度大减!
文丑仗着风衣策马狂奔,将射来箭矢尽数抽开,数名骑兵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反而为文丑的风衣所庇佑,侥幸逃得生命,文丑回头纵望,只见自己的数万兵马依旧被那箭雨所笼,死伤无数,文丑将牙一咬,也顾不得自己的兵马,率领这数名骑兵飞奔而去!要知道,在他的前头,还有五千骑兵,只要与五千骑兵会合,那他文丑也不算全军覆没!
此时刘协的大军已经追到,双方人马在山道之中战成一团,文丑大军因为两位主帅一死一逃,军心大动,加上山道两侧中箭矢如芒,如风而至,死伤更为惨烈,只一个时辰的光景,文丑万余大军或死或降,山道之上,兵戈止息,只听一个骑兵道:“圣上,敌方主将率领数名残兵逃走,我等要不要追?”
刘协眉帘一耸,他倒真没指望这回能顺利击杀文丑,坦白说,能够让黄忠一箭要了颜良的性命他已经心满意足,当下摇头道:“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那士兵点头应下,就在这时,左侧的山林之中忽然窜出一个女子,却正是那黄舞蝶,刚刚也就是他率领数千弓箭手埋伏在两侧的山林之中伏击了文丑,见到刘协,黄舞蝶微微拱手,柔声道:“参见陛下!”
刘协微微一笑:“快快请起,黄姑娘这回可是立了大功!”
黄舞蝶凤目流动,柔声道:“还是贾大人的计策高明!
此刻,贾诩、法正和张松等人也已经到了近前,法正与张松对视一眼,纷纷跪倒:“下臣参见陛下!”
刘协点点头:“二位请起吧!”说罢,缓了一缓,森然道:“朕不希望刘璋知道朕的消息!你二位可明白?”
法正与张松一愣,但转瞬间却明白了,刘协此话有两个意思,第一,这是在向他们解释当初为何对他二人如此冷漠的原因,并非刘协高傲,只是为了隐瞒身份!这第二嘛,自然也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如果刘璋知道刘协现在就在益州,若是刘璋有心,只怕会对刘协不利,当然,刘璋素无野心,也决然不会做出某些出格之事,不过刘协却不得不防,他二人都算智谋高绝之辈,想到此处,微微点了点头:“下臣明白!”
此刻却是不容他二人有所违讴的,如果一旦惹恼刘协,就地格杀他们也并非没有可能,更何况他们也见识到刘协的机智应变以及手段,或许铲除刘协,当真要靠这位大汉的天子了!
刘协见他二人应下,声音一缓:“以后二位也还是称呼朕为将军吧!”说罢,环顾了一下四周,却都是己方兵法,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贾诩匆匆而来,刘协眉头一皱:“我军伤亡如何?”
贾诩脸色愁苦:“我军一万骑兵死伤无算,仅存下三千二百余人,而益州那一万步卒更是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刘协闻言,轻轻一叹,转头问黄忠道:“敌军形势如何?”
黄忠拱手道:“今日一战,斩杀敌军八千余人,投降者近五千人!”
贾诩闻言,捻须道:“虽然咱们有多反击,但今日一战总的算来却还是吃了点亏!”
刘协点点头:“文和说得不错,若非张飞的警示,朕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回援,届时可就真是大麻烦了!”
张松见刘协与贾诩据露愁容,忙道:“还不是那曹操,没想到他居然明目张胆地协助刘备,当真可恶!”他故意将责任推卸到曹操身上,却是希望刘协和贾诩不要为此战而遗憾,要知道,他们当初兵发江州那战况是如何的惨烈,而今日这一战,却并没有败。实属大幸,而他却不知道,刘协和贾诩这些年来,合作无间,却从没出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只是小败,但却让二人倍加小心了!
贾诩闻得张松之言,沉声道:“何止是那颜良、文丑啊,只怕江州城内还有高人在呢!”
刘协轻轻一笑:“以少量兵力奇袭江州城,被迫我军回援,然后在半道劫杀我军,这应该就是刘备此次的全盘计划,能将各方因素算得如此精确的却非常人,只是却不知道是谁?”他说罢,撇了贾诩一眼:“文和,你可猜得到是谁?”
贾诩微微摇头:“河北之地,人才众多,曹操麾下谋臣良将不计其数,将军这可是难为我了!”
刘协苦苦一笑,转而叹道:“全军撤回驻地,休整两日再做打算!”刘协说到此处,转头吩咐黄忠道:“黄将军,吩咐士兵将侯成与宋宪两位将军火化,骨灰带回许昌厚葬!”
黄忠领命而去,却听刘协意兴索然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说罢,竟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法正、张松等人见刘协奔出,也急急跟上,唯独贾诩稍微缓了一缓,刘协那最后一句感叹他又岂会不明白,只是担心法正、张松,毕竟这两人还不属于己方势力,当下,转身吩咐一个骑兵:“你领几个人,务必潜进江州,打探出可靠的情报!”说罢,紧紧跟随大队兵马策马去了!
第六十七章 火拼刘备(十四)
江州城,太守府内,张飞黑着一张脸默然站在大厅中央,而上首刘备眉头紧锁,似有所思,左侧郭嘉则神态自若,手中把玩着一盏青花瓷杯!
只听张飞道:“事情就是这样!江阳县俺没能拿下,请哥哥定罪!”
刘备轻轻一叹:“此事不能怪你!”说罢望向郭嘉:“军师,你怎么看?”
郭嘉淡然道:“刘协插手此事本也不曾出乎我的意料,只是万没想到他来得如此的迅速,我们竟然没有半点消息,这倒有些奇怪!“他说罢,眉峰一敛:“不过,刘协竟然亲自来了,那却是咱们的一次机会!”
刘备心中一寒,看样子郭嘉倒似乎早早预料到刘协会亲自来到益州,他想到此,心中恍然,的确,刘协凡是必定事必躬亲,攻吕布,降刘表,战江东,哪一次不是亲自挥师?而这一次,自己攻夺益州,对刘协来说是莫大的威胁,所以刘协协助刘璋本也是意料中是,而这次亲自前来,却似乎也早已被有心人洞悉,而这个人就是曹操,所以曹操不但将智囊郭嘉给自己送来,还同时让派人得力战将颜良、文丑,看这架势却是要借自己的手除去刘协!他想到此,不禁骇然,要知道刘协必定是大汉天子,若他死在自己手里,自己必受天下人唾骂,而更可怕的是曹操就完全可以撇开关系,甚至打着为刘协报仇的名义再对自己发兵,到那时曹操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刘备一念至此,不禁多看了郭嘉一眼,却见郭嘉依旧神态自若,看不出任何端倪!
郭嘉沉思一阵,对刘备道:“皇叔,江阳没有拿下却也无碍,要知道,江阳城垣残破,纵有再多的驻军,只要强攻也能破之,所以占领江阳只是为了完成我军对法正兵马的合围战略,虽然刘协救得江阳小县,但是我军颜良、文丑应该也已经全歼法正兵马,也就是说咱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而至于刘协嘛!”他说到此,欣然道:“却是要慢慢谋划了!”
刘备勉强点了点头,却听张飞道:“哥哥,我今次失手,你便罚我吧!”虽然张飞实诚,将当日江阳城下的一切都讲的清清楚楚,但却唯独将他最后那一句示警憋住没敢说,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江州城中并非只有刘备做主,在这军中,郭嘉的分量显得极重,而刘备对郭嘉也是言听计从,所以张飞倒有些担心,但又因为做了对不起刘备的事情,所以才会请求刘备责罚!
刘备摆摆手:“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
郭嘉抬眼看了张飞一眼,眼神露出几分奇怪,要知道张飞素来自傲,从来不承认错误,可这次却主动请求惩罚,郭嘉心中凛然,看来这张飞心中定然是有什么事的!
张飞见刘备赦罪,心中不是个滋味,但又不能说破,只点了点头:“如此,俺便先下去了!”他说罢,刚要转身,却在这时,一个士兵飞奔入内:“启禀主公,大事不好!”
刘备见状,诧异道:“什么事?”
那士兵道:“主公,文丑大军已经回城!”
“哦?”刘备原本一喜,但看那士兵神色,忙道:“情况如何?”
“我军损失惨重,两万兵马折了大半,颜良将军已经战死!”
“什么?”刘备还没来得及反应,郭嘉却豁然起身,要知道颜良、文丑两万大军奔袭法正却是他的计谋,原本打算以张飞的五千兵力奇袭江阳,诱导法正回援,然后于半道劫杀,可是他也没想到,法正竟然毫无动静,这就迫使他让颜良、文丑主动出击,而以现在法正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自己的兵马硬碰,这原本就是一场绝对胜利的战争,虽然胜利的果实有多有少,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料到战争竟然失利,而且还折了一员大将!
刘备也颇为意外:“文丑将军现在何处?”
那士兵道:“将军一回城便抱着颜良将军的尸体走了,小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荒唐,真是荒唐!”刘备心头一怒:“身为主军大将,居然不回来此处禀报军情,他将本帅至于何处?”
郭嘉见刘备发怒,不禁劝道:“皇叔息怒,颜良、文丑亲如兄弟,便似皇叔与张将军一样,如今去为兄长寻个葬僧处,也在情喇中,而皇叔素来以义为先,当明白文将军的苦心才是啊!”
刘备一时语塞,其实他在听到文丑大败之时,虽然满脸错愕与愤怒,但其实他还是分外开心的,要知道,此次颜良、文丑所率领的两万大军中大部分都是曹操的兵马,然而此番一战,不但折了颜良,还将兵马几乎丧尽,这对刘备来说,却是一个契机,虽然他必须依赖郭嘉的奇谋智略,但军权他却必须牢牢抓在手中的!而刚刚他就是想借文丑不履军务之事,借机发难,趁机剥夺文丑军中的职务,让他只做个副将,可是现在郭嘉如此一说,他却不好发作,只郁闷地点了点头!
郭嘉岂会不明白刘备的心思,别看刘备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实际上两人无时无刻不在斗智斗力,只是刘备一直没有一个机会去对付统领大军的颜良和文丑,此次抓到文丑的把柄便想借机发难罢了!
郭嘉见刘备不追究文丑,忙问那传令的士兵道:“对了,你可知道我军为何而败?”
那士兵道:“听文丑将军说,都是那小皇帝从中作梗,不但偷袭我军,更放冷箭害了颜良将军!”
“又是刘协?”郭嘉神色大变,他瞥向张飞:“张将军,你不是说刘协救援了江阳吗?怎么又出现在法正军中?”
张飞双眼一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郭嘉冷哼了一声,却不应话,只自顾道:“从江阳赶到法正大寨,难道他在江阳没有丝毫逗留?如此说来他岂非马不停蹄,日夜兼程?难道他早知道颜良和文丑会偷袭法正?”郭嘉摇了摇头:“不可能啊!不可能!”他说罢,忽然瞥向张飞,眼神之中挂着一丝意味深长!
张飞不敢目视郭嘉,忙转过脸去,郭嘉脸色霎那间变的苍白,不过没有证据他也奈何不得张飞,只是转头对刘备道:“皇叔,看来是奉孝所料有差!”他站起身,拱手道:“此次大军战败全是奉孝之则,还请皇叔责罚!”
刘备叹了口气,如今刘璋、刘协的联军就在江州城外,他还需要依赖郭嘉帮他度过难关,当下道:“军师严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郭嘉闻言,忙道:“多谢皇叔!”说罢,站起身道:“那奉孝先下去看看文丑将军了!”
刘备点了点头,郭嘉起身告辞,出了大厅,转过一条回廊,只见一个侍卫仅随其后,郭嘉走到一僻静处站住,那侍卫急忙贴近郭嘉:“军师有什么吩咐!”
郭嘉微微一叹:“现在能将消息传到河北吗?”
那侍卫点了点头,却听郭嘉道:“去告诉主公,刘协已经进入益州之内,让他放下幽州之事,立刻兴兵全力对付刘协!”
“遵命!”那侍卫躬身领命,沉思片刻,又道:“军师还有什么吩咐吗?”
郭嘉想了一想:“再告诉主公,刘备居心否测,如今颜良将军已经战死,想在益州之内拿住刘协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你告诉主公,让他不要寄予太高的期望,万事以最坏的打算为上!”
那侍卫点了点头,郭嘉道:“如此你尽快去办!”
与此同时,太守府的大厅内,刘备与张飞对视而立,只见张飞突然跪倒:“翼德对不起哥哥!”
刘备见状急忙将张飞扶起:“什么也不用说,哥哥心里清楚!”
张飞大惊:“哥哥都知道?”
刘备点点头:“不光哥哥知道,那郭奉孝心里也应该有数!”
“哥哥!”张飞心头一紧:“你不怪我吗?”
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哥哥怎会怪你,这对你兴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刘备心中苦笑,如果自己真有失败那一日,就凭张飞帮助了刘协这一事,便可让他安然无恙!
张飞却不明所以,刘备忙解释道:“你是帮了哥哥的大忙!”说罢,晒然一笑:“如今军权尽在我手,咱们也不用太受制于曹操了!”
第六十八章 火拼刘备(十五)
法正大营之内,刘协与贾诩并肩行走于大寨之内,两人顺着栅栏内侧缓缓而行,只听贾诩道:“前去江州的斥候已经回来了!”
“哦?”刘协微微一愣:“情况如何?”
贾诩微微一笑:“当日陛下让臣猜猜这曹操派来的人是谁,如今陛下何方也猜猜?”
刘协见贾诩面露揶揄,轻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了答案却来问朕,朕可不傻,难不成你还敢不说?”
贾诩见状,轻叹了口气:“圣上总是有理!”说罢,目露凝重:“斥候回报,刘备现在的军师却并非是那周瑾中,而是一位姓郭的青年文士!”
“郭嘉?”刘协目露诧异!
贾诩点了点头:“正是郭奉孝!”
刘协苦苦一笑:“曹操倒是真舍得!”他说罢,沉吟道:“不过也对,曹操帐下虽然谋士众多,但真正说到人物却也只有荀公达与郭奉孝了!”
贾诩闻言,沉声道:“显然这回咱们军营被颜良、文丑袭击也是出自这郭嘉的手笔,如此看来,此人却有过人之处!”
刘协长舒了口气:“可惜大好人才,却不为朕所用!呵呵!当真可惜啊!”
贾诩微微一笑:“圣上何必气馁,等咱们拿下江州还怕这郭奉孝不乖乖就范?”
“拿下江州,谈何容易啊!”刘协说罢,蔚然一叹:“这也是眼下头等大事!”
贾诩眉头一簇:“圣上说得是啊!如今咱们兵马损失过半,要想与刘备硬碰只怕却也不能,而更可惜的是,法正与张松皆是文官,可以说这些益州兵马根本不为二人所动,咱们要想利用益州兵马行事根本不可能啊!”
刘协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你把事情看得最透,虽然刘璋给了咱们调动全军的口令,但是这两万士兵却只认得他们的将军,不认识咱们,而更麻烦的是现在咱们居然没有一个将领可以使用!”
“圣上!”贾诩闻言,忙道:“其实咱们军中倒还有一员将领可用!”
“是谁?”
“益州大将严颜!”
刘协心中一动,疑惑道:“严颜不是伤于张飞之手吗?怎么?他的伤好了?”
贾诩点了点头:“前些时日我曾见过这位老将军,看样子伤势已经无碍!”
“文和!”刘协眉头一皱:“你当真糊涂了!既然严颜伤愈,为何不让他出面统军,如此,咱们这一回也不会死伤如此惨重了!”
贾诩无奈道:“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臣已经说服过一次,可是那严颜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肯再度出面领军,臣也无可奈何啊!”
“竟有此事!”刘协心中疑惑:“他会不会是不满咱们领军?”
贾诩沉吟片刻:“这个极有可能,当日咱们会合法正大军时,法正曾与臣交谈过,并且言语之中曾涉及到与咱们联军之事,让臣多多照顾呢!”
刘协微微耸了耸肩:“他是担心朕将他益州兵马作为敢死队,冲锋陷阵在前吧?”
贾诩默然地点了点头,却听刘协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若是朕也会所有怀疑!”他说罢,转而道:“不过这个严颜咱们却必须说动他统帅益州兵马,这件事,看来还得交给你去办啊!”
贾诩舒了口气:“臣明白,臣已经让张松和法正去说服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答案了!”
“那很好!”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忽然又一个士兵紧追而来,见过刘协之后,忙道:“贾大人,法大人和张大人正在找您,让您去一趟大帐!”
“哦?”贾诩看了刘协一眼:“看来是有结果了!”
刘协恍然道:“那你先去吧!”他说罢,深吸了一口清晨中的楚楚朝气:“朕再四处走走!”
贾诩领命而去,刘协一路行走,转眼间便逛了近半个军营,正转身准备回去,却突然瞥见一间偏僻的帐篷外,一名穿着白色睡袍的老者正在晾衣服,刘协微微奇怪,反身又走了几步,转到那老者身侧,不禁轻声问道:“老人家!”他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眼前这人也不过与黄忠年纪相差无几,称呼老人家实在有些过了!
正愣神间,却见那老者已经回过头来,笑道:“你是叫我?”
刘协点了点头:“我是想问问您,您为何会在这军营之中呢?”
那老者威严晒然一笑:“我是个当兵的,不在军营中又在何处?”
刘协一愣:“怎么,益州军队连五十岁以上的长者也会征召入伍吗?”
“啊?”那老者微微一怔,却见刘协一身浪白色的长衫,年轻俊秀,沉声道:“你是许昌来的?”
刘协点了点头:“是啊!这次是奉命联军,为合击刘备而来的!”
“联军?”那老者忽然嗤嗤一笑:“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刘协闻言,脸色一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苦苦一笑:“我主既然将所有调令给了你们,试问你们又岂会没有私心,届时战场之上,我军必然作为先锋部队与敌军厮杀,然后再由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吗?”
刘协忽然心中一动:“你到底是谁?”在他的印象之中,绝对没有一个普通士兵敢如此评论战术上的问题,更何况还是当着一个联军的面呢?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那老者眉帘一挑:“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就有这样的打算呢?”
刘协忽然间有些明白,他忽然间自信地一笑:“如果我们真要这么做,又岂会以一万兵马阻挡颜良与文丑,为大军断后?只这一点便能说明我军与贵军的联盟是真心诚意的,不过很可惜的是,你们并非很能够明白!”
“是吗?”那老者忽然沉声道:“可是在最后时刻,你们的一万骑兵最终放弃坚守,而是以我军一万步卒殿后,你们可知的,这一万步卒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
刘协微微叹了口气:“这一点我们也很遗憾,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我军的一万兵马已经几乎丧尽,若这个时候不能以步卒断后,那么大军必定会被颜良、文丑所灭,从战术上讲这叫弃车保帅,老将军不会不明白吧?”
那老者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刘协嗤嗤一笑:“我想在这大寨之中只怕除了严颜将军之外,也无人敢与我如此说话!”
那老者忽然一阵自叹:“都说当今圣上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如今看来此言确实不虚!”
刘协闻言,忽然又道:“看来朕得去告诉贾诩和法正,严将军准备出面统军了!”
“什么?”严颜颇为诧异:“我何时说过要领兵出征?”
刘协哈哈一笑:“若严将军不肯统兵出阵,又岂会与朕探讨这么多!”他说罢,微微拱手:“朕在这边先谢过严将军了!”
严颜沉吟许久,终于叹道:“看来我还低估了圣上啊!”他说罢,单膝跪倒:“老将参见陛下!”
刘协扶起颜良,只听严颜道:“老将曾对圣上的驾临有所怀疑,可是当老将知道,圣上刚到军营便马不停蹄地救援江阳,而贾文和大人更下令由许昌的一万兵马迎敌,老将便知道,是老将误会了圣上!”
刘协心头一舒,严颜既然肯统兵出征,那么在兵力上,他便不会输给刘备,想到此,忙道:“眼下情形不利于我军,不过既然严将军肯出面统军,那咱们就能扳回劣势了!”
严颜点了点头:“老将明白,老将定然全力配合圣上,将刘备驱逐出益州!”
刘协点头微笑:“如此甚好,我便去告诉贾诩、法正他们,他们也正在为将军的事忧心呢!”
严颜忽然摆了摆手:“不劳圣上了!老将这就去大帐拜见三位大人!”
第六十九章 火拼刘备(十六)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虽然只在只言片语之间,但大汉史官的记簿上却已经翻过一页,建安六年的岁末,刘协与刘璋的三万联军逼至江州城下,双方久战不下,刘备有郭嘉为军师,张飞、文丑为统兵大将,将江州城守卫的滴水不漏,饶是刘协与贾诩奇计百出,但仍然不能顺利攻下江州,而张飞与文丑都曾见识过黄忠的神箭,因此每次出城应战也都颇有顾忌,不敢急进,双方僵持不下!
此时已是深冬,就在前天夜里,温度一降再降,虽未有大雪降临,但益州大地的寒气却让人颤栗不已,放眼望去,只有那光秃秃的山头和早已凋零的枯老树干,那种透人肌肤的干冷,刺破肌肤,直入骨髓!
刘协的大营之中,近百名士兵正轮流守卫,清晨的露水滴在盔甲之上立刻凝结成冰,士兵们脸色铁青,嘴唇干裂,军营里的存水也早已变成数寸厚的寒冰,士兵们无法取食,只能将冰块凿碎,然后拼命咀嚼,也正因如此,使得士兵们原本干裂的嘴唇割得血肉模糊,食物难以下咽!
大帐之中,四盆炭火烧得噼啪作响,虽然映红了整个帐篷,但大帐里的温度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炽热,刘协一身厚厚的棉衣,外面还罩着一件宽大的貂皮大衣,双手不停地互挫着哈气,以取暖气,而大帐之中贾诩、法正、张松、黄忠父女和严颜俱在,众人盘坐于地,面前俱都放着一壶烧得滚烫的烈酒,虽然军中不能饮酒,但特殊情况得特殊照顾,酒能驱寒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刘协总不能让自己的这些爱将都因为这一战而落下个风湿的毛病吧?
刘协正襟危坐,良久,终于缓缓道:“成都的棉衣棉被都送来了吗?”
法正闻言,忙站起身道:“回禀圣上,我主已经调拨了粮草和御寒之物从成都赶来,相信不日即到!”他说罢,深深一叹:“益州之地向来气候炎热,可也不知今年为何会突然如此变化!”
刘协闻言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御寒之物必须尽快运到,都则将士们又怎么能熬过这个严冬呢?”他说罢,望向严颜:“严将军,你能不能派一队人马前去接应后援物资,这可是大事,万不能耽误了!”
严颜点了点头:“末将一会便去办!”
刘协轻轻舒了口气:“咱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如今这战事越拖便对我军越是不利,得想办法尽快拿下江州啊!”
众人俱都点了点头,却听贾诩道:“那郭嘉狡猾得紧,他如今占有江州地利,想引他出城一决胜负,看样子却是行不通的,所以咱们若要拿下江州,还是得以攻城为上才是!”
刘协轻轻一叹:“这个朕当然知道,若这郭嘉当真如此好糊弄,战事也不会拖到如今,原本朕倒是想以震天雷轰炸城门,可是江州城垣坚固,朕所带的震天雷也十分有限,这好钢自然也得用在刀刃上,如果咱们轰不开江州城,可就白白浪费了震天雷的功效了!”
贾诩黯然点头,诚然这震天雷绝对是战场上的强效武艺,否则,刘协当初也不能以八百之众抢占建邺,所以若是盲目使用震天雷却是不狼的,可是,江州城高难及,刘备大军又有张飞和文丑两员大将捍卫城头,想要上城谈何容易,更何况如今天气酷寒,士兵们手脚冻僵,施展不开,这更减少了攻城的效率,想到此,不禁望向法正与张松,问道:“法、张两位大人,你们素居益州,可有什么什么破敌之策?”
法正与张松对视一眼,微微摇头,法正道:“若是在盛夏之际,臣倒是有个办法,可是现在却难以执行啊?”
“恩?”刘协微微一愣:“法大人,你却说说是个什么办法?”
法正点了点头:“若说是在盛夏,这江州城北系有一条河流直通江州城内,所以只要找些精通水性的士兵便可以从河水之中潜入城中了!”
刘协闻言,眉头一皱:“可是现在酷寒难耐,河流早已冰结,无法通过,而且就算河流没有结冰,在这个天气潜入水中,只怕会冻死水中啊!”刘协说到此处,忽然转头道:“这水路有多长!”
法正应道:“足有数里之遥!”
刘协摇头叹道:“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忽然有一士兵飞身进入帐内,急道:“启禀圣上,有军情禀报!”
刘协微微一愣,在这严寒之际,莫说人类,就是鼠兔这些畜生也不会出来觅食?难道刘备会在此刻出兵吗?只一瞬间,刘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忙问道:“何事禀报?”
那士兵道:“江州城头上,敌军正将水从城头泼下!”
“什么?”刘协脸色一变,他急忙站起身道:“各位随我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大帐,立刻有士兵备上战马,由数名侍卫护卫着出了大寨,此时北风呼啸,冷意袭人,众人一直前行,直到翻上一座山坡方才止步,只见目光极处,江州城巍然而立,恍若巨人!
刘协翻身下了马背,缓走几步,只见江州城头之上,无数士兵将桶中之水,倾倒而下,只见“噼啪”之声不绝于耳,那清水从城头泻下,正击打在墙壁之上,映出道道水痕,而那清水也顺着墙壁的凹槽顺势而下,只一会的功夫便从城头灌入城下,蔓延在城外的土地之上!
众人面面相觑,直至半刻钟后,士兵们才停止泼水,而江州城墙的残留水迹被那北风一吹,霎那间凝结一处,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远远望去,仿佛是在江州城墙之上种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雾!
“冰墙!”法正、张松齐齐惊呼,要知道,在原本攻城难度就极大的情况下,再撒下这层冰冻,这回只怕连云梯都架不稳当了!那又何谈什么攻城?
刘协也是眉头紧锁,这冰墙一下,自己再想攻城却是千难万难了,难不成真要自己等到来春再攻打江州吗?可是刘协却不能够等,要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给刘备,那么郭嘉又岂会不予曹操通信,而且曹操也可以借这个时机大举进攻己方,到时候若自己被这刘备和郭嘉缠住,各地没有自己的调令又是否能够阻挡住曹操呢?刘协心下数转,还是觉得必须尽快拿下江州,否则他就必须还兵许昌全力对付曹操,可是这样一来,放掉刘备不说,就连刘璋也会怀疑自己的信誉,这却又是万万不能的,若自己这后方不稳,岂不同样是在给曹操机会吗?
贾诩见刘协脸色沉重,知他心情,忙道:“如此天寒地冻,郭嘉还放水成冰,除了是想防御我军的攻击,只怕还有其他吧!”
刘协听他话中有话,不禁问道:“文和有话便直说罢!”
贾诩哈了口气:“江州城咱们屡攻不下,按理来说郭嘉、刘备当真稳坐鱼台,所以说这冰墙、不冰墙根本只是其次,若刘备能够继续以现在的精力与我军对抗,咱们想要攻上城头也绝无可能!”
刘协心中一动:“你说刘备疲软?”
贾诩点了点头:“臣一直很奇怪,这江州城如今已是一座孤城,虽说有曹操为外应,可能会从德阳有物资运输到江州,可是这也只局限于粮草,如今这天气骤变,连益州当地军官都不曾料到,曹操又岂会料到?所以臣断定江州城内必然也极缺御寒物资,而他们设下冰墙的目的就是想以冰强威吓我军,从而减少守城军备,保存士兵的体力和生命安全!”
刘协眉帘一挑:“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咱们的一个契机?”
贾诩点了点头:“如此情形,咱们摸进江州城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只不过!”贾诩说到此处,面露为难:“说到底,却是那最关键的一步,如何上城?”
刘协心中了然,贾诩说得不错,眼下除了这层冰,可以说是江州城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虽然严寒带给了他们困难,可是同样他也摆给了己方一次机会,关键就是看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刘协想到此处,神思晃动,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良久,刘协忽然喜道:“朕有办法了!”
第七十章 火拼刘备(十七)
江州城楼之上,刘备一身青色的棉袍,外罩一件单薄的披风,望着远处茫茫暮霭,心中一片苍凉,刘协攻打江州已经将近两月,两月之内,虽然有郭嘉和曹操的幕后支持,勉强守卫住江州城,但是刘协军那股顽强的气势却让他心中发慌,如今德阳已被张鲁拿下,江阳又还在刘璋手中,江州城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若非有曹操提供的粮草和军械一直支撑着,只怕自己早就被刘协一举攻下了!想到此,刘备心中竟一阵莫名的感叹,或许他的路走到这一步就真该结束了,刘协与刘璋的联合,注定会将自己困死在江州城中,可是,眼下天气骤变,益州大地上数年难得一遇的酷寒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临,刘备心中一动,或许这是上天为了成全他呢!
一念至此,刘备又生出许多奢念,眼前一道光华映出,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刘备一身金色的龙袍分外尊贵,耳畔忽然响起山呼般的呐喊,这一刻,刘备的雄心得到空前的满足!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突兀的喊声骤然响起:“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刘备恍然惊醒,眼前山风凛冽,光秃秃的山头分外荒凉,刘备微微一叹,却见张飞不停地踱着脚,哈着气站在自己的面前!刘备沉声道:“翼德,你怎么在这里?”
张飞冷声道:“他奶奶的,军师叫文丑那厮去办事,却让俺老张代他的职,这么冷的天,真他奶奶的!”
刘备摇头苦笑:“翼德,军师叫文丑去却有任务,这点你不能发牢骚!”
张飞道:“牢骚是不能发,可是那军师所说的御寒之物何时才能够到啊?”他说罢,目露焦躁:“这鬼天气,怎么说冷就冷呢!”
刘备闻言也是眉头一皱,当日郭嘉曾说已经有御寒之物从河北运来,可是这一晃却也过去了数日,若是再没有御寒之物,只怕将士们都快挨不住了,届时可就是拱手将江州城让给刘协了!
“呵呵,张将军又在说我的坏话了!”就在刘备沉思之时,郭嘉却忽然出现在城楼之上,身后文丑紧紧跟随,只见郭嘉一脸笑意,虽是冷气袭人,但却难掩风流倜傥之姿!
张飞黑脸一红,毕竟这背后议人长短总有些不对,当下将头一低,也不说话!
刘备见郭嘉前来,忙笑道:“怎么,军师的事情办完了?”
郭嘉点了点头:“皇叔不妨随我去看看?”
刘备点了点头,郭嘉当先引路,一行四人下了城楼,转过一条回廊到达城头之上,众人又行了数步,只觉得比之刚刚的城楼之上,这城头寒风飒飒,端的是冷峻非常,禁让人颤抖不已!
数百名士兵守卫在高大的城头之上,只见那幽黑的盔甲上竟染上一层淡淡的薄冰,见得刘备与郭嘉前来,士兵们纷纷下跪,但却因为太过寒冷,时间一久,所有的士兵的身体都多少有些僵直,猛一动作,竟有不少人摔倒下来!
刘备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众人,涩声道:“将士们辛苦了!”说罢,竟双眼发红,眼角微微湿润!士兵们见刘备如此体恤下属,俱都感动不已,重新站直身体,守卫在巍巍的江州城头之上!
郭嘉见此状况,眼角含笑,这刘备勾人的手段却也有一套,不过此人宽容有余,柔而不刚,却失了那分傲视天下的霸气,即使有朝一日,这刘备真能够得势,但与曹操相比,最终还是郭嘉想到此处,微微摇了摇头!
刘备收拾完毕,却见郭嘉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军师,你要让我看得东西在哪里?”
郭嘉舒了口气,站在城墙边缘,指着城下道:“皇叔来看!”
刘备闻言,紧走几步,俯身望去,却见城墙的墙壁之上,一片微白,细看之下,竟是一层薄薄的寒冰,刘备一惊:“冰?”
郭嘉微微一笑:“正是!”
刘备醒悟道:“原来军师命人取深井之水,就是为了这个?”
郭嘉点了点头:“皇叔说得不错,我让文丑带人取水就是这个目的,如今天气酷寒,滴水成冰,咱们只要在这城墙之上布下薄冰,任他刘协有千军万马,怕也攻不上来!”
刘备闻言,俯身探头,用手指摸了摸那寒冷的墙壁,只觉得入手光滑,诚如郭嘉所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梯是架不稳当的,而刘协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就是说这酷寒却能给他们带来喘息的机会!
张飞听得郭嘉之言,顿时大喜:“那就是说咱们可以钻进暖和的被窝,不用守城了!”
郭嘉摆了摆手:“张将军此言差矣,虽说布下冰强更有利于咱们防守,但怎么可能不需要守城呢?”他说到此,微微一顿:“不过,这守城的人数却可以做适当的调整!”
“怎么个调整法?”张飞有些不奈
“减少一半!”郭嘉眉头微蹙,利用滴水成冰这个办法来增加防御虽然是个十分有利的方案,但是从心底里来说,郭嘉并不十分情愿这么做,三天之前,他收到曹操的密报,说是所有的御寒之物本想通过荆州抵达江州城,可情况突然有变,荆州各地一夜之间加强了各路关卡的盘查,货物无法通过,所以只能折道进入大巴山脉,从定军山下进入汉中的地界之内,希望通过张鲁的地盘上将物资中转到江州,不过如此一来,在时间上却要大打折扣了!
郭嘉其实颇为无奈,城内的物资根本不够军队的使用,若是动手强抢百姓,只怕引发内乱,使得江州不攻而破,虽然天气的骤变增加了刘协进攻的难度,但同样的也给他们自己带来了危机,已经有不少夜里守城的士兵冻死在城头之上,所以郭嘉必须想一个法子去解决这个问题,而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减少城头的守卫,腾出一半的棉衣供给给守夜的士兵,但这样做却有一个不利之处,若是刘协突然袭城,只怕会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所以郭嘉权衡再三,才决定布下这道冰强,希望刘协知难而退!
刘备却不知道郭嘉心中的苦处,见识到这冰墙之后,心头畅快:“军师果然厉害,既有此等手法,想敌军也不敢轻易来犯!”
郭嘉微微一笑:“倒真希望那刘协能够识趣一些,也省得咱们多费手脚!”
刘备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军师在,却让我高枕无忧啊!”说罢,率先下了城墙!
郭嘉见刘备远去,转身望向极远之处,依稀看见刘协的大寨之中火光缭绕,不禁转身对文丑道:“文将军,我有一事交待予你!”
文丑闻言,急忙上前一步:“军师有什么吩咐!”
郭嘉神色阴晴不定,沉吟许久,忽然道:“这两日,你派人密切注视刘协大军的动静,若有任何异动,立即禀报于我!”
刘协的大帐之中,篝火再度燃起,众人刚刚随刘协出营窥看了江州城的现况都是一身寒意,刘协又命人加了两炉炭火,大帐之中温度骤升,众人顿时觉得暖意洋洋,浑身舒泰起来!
法正望着炉中篝火,忽然起身道:“圣上,成都的物资虽说已在路上,但按照如今的天气来看,运到大寨只怕还要十余日!”他说到此,面色有些发红:“咱们军中的炭火已经熬不过十日了!”
刘协微微一笑,他岂会听不明白法正的意思,法正这是怪自己有些浪费了,当下问道:“军中的木炭还够几日之用?”
法正道:“若是节约着用,熬过时日当时不难!”他说到此,有些支吾道:“可若是多用一些的话,只能维持七日!”
刘协点了点头:“七日?”他自语道:“够了!七日之内咱们必定拿下江州城!”
众人见刘协如此自信满满,俱都一愣,就连贾诩也微微惊诧,虽然他已猜到刘协心中有了盘算,可这七日之内拿下江州是否可能呢?想到此,回想刚刚在山坡之上的情景,难道说刘协有什么办法能够登上城头?对于刘协的智商,贾诩从来没有怀疑过,很多时候,他甚至认为刘协已经超过了他,当下默然不语,静听下文!
严颜做为老将,也与刘备多次交手,知道拿下江州的难度,但见刘协如此自信,不禁问道:“圣上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刘协点了点头:“打算嘛自然是有!”他说罢,狡黠一笑:“老将军,你立刻传令下去,撤去大寨四周的所有岗哨,只派小队士兵轮流巡逻,另外各个帐篷之中都多加一炉炭火,让将士们好好休息!”
第七十一章 火拼刘备(十八)
转眼又过了两日,气候的严寒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转折,相反的,北风呼啸愈猛,温度一降再降,河水冰洁数尺,人畜直踏能过,益州大地之上,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严寒之冬!
刘协的大寨之内,只有数十名士兵裹着厚厚的棉被来回巡逻,而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躲在帐篷之中取暖,刘协下令,不仅除去各处岗哨,只留下游哨换岗巡逻,更给各个帐篷增加了炭火,这个命令几乎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道刘协已经放弃了攻打江州吗?可即使如此也不用如此耗费物资啊?一时间,大帐之中传论纷纷,不过士兵们获得溢出却也不会多言,只不过张松和法正以及严颜却是迷惑不已,刘协办事果决、睿智却是他们有目共睹的,所以这一回如此做法实在让他们参测不透,而刘协不说,他们却也不敢多问!
此时,法正的帐篷之中,张松、严颜都在,只见法正眉头微皱:“你们说圣上此举有何深意?”
张松摇了摇头,严颜道:“若凭圣上素来的行事,此举必然有所图谋,可是我不却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浪费物资,要知道如果七日之后成都的物资没能及时到达,只怕咱们就都要挨冻了!”
法正也点了点头:“七日之内,真能拿下江阳吗?”他说罢,起身掀开帐帘,只觉得一股寒气猛然窜进帐篷,不由得浑身一颤!
张松见状,不由抱怨道:“别让屋子里的暖气跑了!”
法正苦苦一笑,放下帐帘,幽幽道:“依我之见,这温度只怕一时之间也回不上来!”
张松摇了摇头:“难道真是天意!”他说罢叹道:“你我久居益州,何时遇见过如此寒冷的天气?可偏偏刘备占了江州便发生此等状况啊!”
严颜眉头一皱:“别驾大人,你这话可有扰乱军心的嫌疑哦!”
张松自知失言,忙道:“我也就是在咱们这里说说,这个道理我却还是明白的!”
三人顿时沉默下来,法正将炉子上烫热的酒壶拎了起来,分出三个杯子,给每个人斟满一杯,严颜嗅了嗅鼻子,忽然吞了吞口水:“孝直,你藏私了!”
张松闻言,瞥向法正:“好小子,你跟我说你没这酒了,原来却是骗我!”
法正哈哈一笑:“这可是我从成都来时偷偷带的,如今也就只有这一壶了,况且我哪次喝没有请你?”
三人正自说笑,忽听帐外有人笑道:“恩!好香的酒啊!”
法正一听声音,急忙站起:“是贾大人!”他说罢,瞥眼瞧向张松,低声道:“咱们正好趁此时机打探一下圣上的真实用意!”
张松摇头道:“贾诩这人素来谨慎,你是打探不出什么的!”
法正微微一笑:“难道你不知道贾诩也生性好酒吗?咱们何妨灌醉他?”
张松白了法正一眼:“就这一壶酒还想灌醉人?”
法正狡黠一笑:“只要能灌醉他,要酒还不容易?”
“哦!”张松恍然大悟:“你小子又诳我!”他正要揪住法正,却见法正已经掀开帐帘!
帐篷外,贾诩长身而立,见法正出来,微微笑道:“闻到酒香我就猜到你孝直在啊!”他与法正相处两月光景,对彼此之间的品性已经有所熟识,而且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嗜好,那就是对美酒垂涎不已,而一旦有了这个共同的嗜好,那么关系自然会走近三分!所以贾诩一闻到这浓郁的酒香,便知道定然是法正在了!
法正将贾诩让进帐篷,众人见过,法正给众人斟满酒杯,畅快而饮,酒过三巡,法正忽然问道:“贾大人,你说圣上让咱们休养生息,可是为了来日大举进攻江州啊?”
贾诩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法正在套的话,虽然他已经明白了刘协的用意,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当下打了个哈哈:“这个嘛!天机不可泄漏啊!”
法正与张松对视一眼,皆明白这酒劲尚未到位,只见严颜站起身道:“我敬贾大人一杯,感谢大人当日以一万铁骑为益州兵马断后!”
贾诩眼神微转,他如何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勾当,不过他贾诩虽然从不表露自己的酒量,但是又有谁知道他贾诩少年之时便有千杯不倒的名头?只见贾诩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四人在度畅饮起来!
同一时间,酒杯落在桌上,郭嘉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自斟自饮,他也是好酒之辈,不过这江州城中却没有他的知己能够陪他共饮,文丑是一个粗人,而周瑾中虽然有些歹毒的伎俩,但却并不在他郭嘉的眼中,而刘备虽然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惜双方立场不一,虽然郭嘉也是豪放不羁之人,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明白,他不能与刘备共饮,因为有些酒话是必须要注意的,因此,这一刻,郭嘉分外怀念荀彧,那个可以与他同饮同醉的知己!
说起荀彧,当初郭嘉投奔曹操之时,却也是此人大力推荐,而之后他更与荀彧叔侄合作无间,可惜如今却不一样了,许昌之战,荀彧被困城中,结果成了俘虏归顺了刘协,这让郭嘉分外伤感,昔日好友因为立场不同,却最终会成为对手,这的确是一件分外无奈的事情,郭嘉想到此处,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酒杯再度斟满!
“军师!”门外文丑的声音赫然响起!
郭嘉心中一动:“进来!”
文丑推门而入,只见他一张脸冻得青白,浑身上下寒气直冒,郭嘉见状,急忙取了一个酒杯,然后倒满:“文将军,快喝杯酒驱驱寒意!”
文丑拱手谢过,急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烈气进入体内,与丹田会合,化作一团暖意,慢慢弥散开来!
郭嘉微微一笑:“坐吧!”说罢,又为文丑斟满酒杯!
文丑大马金刀地坐下,毫不客气地又是一饮而尽,郭嘉缓缓道:“可是有了情报!”
文丑点了点头:“军师,这两日我一直带领几个弟兄潜伏在敌方大寨的外面!”
郭嘉叹了口气:“天寒地冻的,倒是辛苦你了!”
文丑摇了摇头:“只要能给颜良报仇,再多苦文丑也吃得!”
郭嘉望向文丑,虽然这颜良、文丑在河北名声不佳,而且自投靠曹操以来,原来的诸多将军对此二人也多有微词,认为这二人太过狂妄,不过他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也确实让人有些感动,当下安慰道:“颜良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当不枉此生!”
文丑微微一叹,忽然道:“军师,这一战咱们有必胜的把握吗?”
郭嘉摇了摇头:“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说到此,见文丑神色黯然,又补充道:“不过河北的信已经送出,只要主公兵发许昌,就能逼迫刘协罢手回援,届时我军最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
文丑有些迷惑:“等河北的援军?时间上来得及吗?”
郭嘉微微一笑:“这老天不也正在帮助咱们吗?”
文丑恍然,这才点了点头:“对了!这两日,敌方军营撤去了大部分岗哨,巡逻的人数也减去了大半,只是加密了巡逻的次数!”
郭嘉轻“哦”了一声:“如此天气,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啊!”
文丑闻言,点了点头:“城中有建筑作为屏障,还能阻挡些寒风,这城外!”他说到这里,忽然打了喷嚏:“城外城外要比城中还要冷上三分!”
郭嘉微微一笑:“还有其他的吗?”
文丑道:“还有,敌军在所有的军帐之中多加了火炉来取暖!”
“多加了?”郭嘉微微一愣:“看这情形他们是拥有绝对丰厚的物资啊!”他嘴上如此说法,心中却思量开了,刘协在这个时候撤去岗哨,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多加炭火是否说明刘协是想以逸待劳,他明知我城中物资不足,所以就想等待耗尽咱们,再做打算?郭嘉心中一动,可惜刘协却不知道江州城中的粮草十分丰厚,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刘协暂时也不会对江州妄想了,那么江州城头的守卫就能放心撤去大半,而且可以趁此时机,让曹操做足准备,对许昌发兵,郭嘉想到此,又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七十二章 火拼刘备(十九)
是夜,刘协的中军大帐之中,贾诩长身而立,刘协嗅了嗅鼻子:“怎么?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贾诩微微一笑:“下午法正、张松拉我喝酒,便多喝了两杯!”
“哦?”刘协眉帘一扬:“他们肯定是满肚子的疑惑,所以想找你打听打听吧!”
贾诩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臣口风紧,所以就想灌醉臣!”
刘协见贾诩神色自若,淡然一笑:“看来斗酒这法孝直却也不是文和的对手啊!”
贾诩面露惭愧之色:“臣只是好酒罢了!”
刘协饶有兴趣的道:“那法正和张松现在何处?”
贾诩微微一叹:“他二人与严颜老将军还在帐中休息!”
“哈哈!”刘协大笑,笑罢,神色一敛:“文和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贾诩也一收玩笑神态,正色道:“圣上要臣准备的木块,臣已经准备妥当!”
刘协点点头:“如此甚好!”他说罢,沉吟道:“今日气候严寒,也是咱们出手的时机了!”
贾诩道:“陛下决定今夜出手吗?”
“对!”刘协道:“朕已经等了三日,相信江州的斥候已经将我军的现状传进刘备或者是郭嘉的耳朵里了,所以,这个时候,江州城防必然松懈,也正是我军下手的最佳时机!”
贾诩点了点头,却听刘协道:“黄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贾诩道:“黄将军早已从我军中挑选出千名身手灵活的士兵,就等陛下一声令下,攻入江州城!”
刘协闻言忙道:“震天雷都带上了吗?”
贾诩躬身道:“三百枚震天雷已经全部分发下去,这个陛下不用担心!”
刘协点了点头:“现在是亥时,你告诉黄忠,让他子时下手!”他说罢,又补充道:“分百坛美酒下去,让出征的士兵先驱驱寒意!
贾诩点头应命,刚要转身下去,却听刘协突然道:“对了,别忘记将严颜叫醒,子时以后朕还需要他的配合呢!”
子时,大将黄忠率领一千名精锐士兵偷偷出了营寨,然后趁着夜色掩护,迅速往江州城下潜去!
黄忠一脸肃然,花白的须发被那寒风一吹,顿时蓬散开来,那呼呼的西北风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冽咧生疼,好在他正在疾行之中,尚可以依靠运动来活动筋骨,再加上临行之前,饮下烫暖的烈酒,否则此刻只怕早已被冻得僵了!
约莫刻钟的光景,江州城那巨大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在夜色的幽光之中变得阴森恐怖,一千名大汉的精锐士兵每个人的背上都负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而在那包裹之中则放着近百块切的整整齐齐的木块!
疾奔之中,腰间的水囊里发出清水晃荡的声音,急速的运动让这些水源还不至于立刻结为寒冰,而水囊右侧,则是一枚震天雷,当然,震天雷只有三百枚,在这一千名士兵之中,还是有七百人的腰侧挂着的是短小的匕首!
此刻,距离江州城已经不足三百步,黄忠忽然一挥手:“散!”他一声令下,千名士兵立刻化整为零,分散为数支小队,分别涌向江州城!
大帐之中,寒风之下,刘协站在寨外眺望远处,只见他望了望天色,怅然道:“子时了!”
贾诩就在刘协身侧,闻言点了点头:“黄将军他们应该已经发动攻击了!”
刘协眉峰一皱,虽然他已经想出了一个破解冰墙的法子,可是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黄忠能不能顺利攻上城去却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不过他刘协却是要赌一赌的,想到此,忙道:“立刻传令严颜,让他率领全军随朕出征!”
江州城内,因为天气的严寒,城头守卫不足千人,且将两个时辰的换防减做一个时辰,而这千名守兵此刻却俱都蜷缩在城墙根下,这样做可以稍微避免一些寒风,而手中的兵器却好似裹了一层冰似的,让人不敢触摸,所以全都斜放在城头上,士兵们围在一起,烤火取暖,在寒冷的黑夜中说些荤笑话,以为调料,也好迅速度过这漫长的夜晚!
太守府的寝室内,刘备睡得正香,房间的四个铜角暖炉烧得正旺,生出阵阵暖气,而大榻之上的刘备却突然冒出阵阵冷汗,只见刘备猛然间坐了下来,胸口起伏不定!
就在刚刚,刘备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铁马金戈,刀光剑影,熊熊烈火将诺大的江州城染得通红,而刘备,就生在这火光之中,只听得耳畔惨号撕心裂肺,叫喊振动心弦,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就在那霎那之间,一片刀光豁然迎头而来,刘备顿时惊醒!
“原来只是个梦!”刘备喃喃自语,那梦境中的感觉实在非常真实,使得刘备犹自心惊!
“唉!”刘备忽又重重一叹,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梦境如此,可见对江州之战实在是毫无把握,他想到此,全然没了睡意,披起一件衣服,坐起身来!
“门外可有侍卫?”刘备抬眼问道!
“大人,小的在!”一个侍卫应声入内!
刘备忙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那侍卫忙道:“回禀大人,城内一切安好!”
刘备舒了口气,不禁有些自嘲,毕竟只是个梦境,自己实在太过小心,不过经此事一闹,已经毫无睡意,当下穿起衣服道:“你随我去城上看看吧!”
那侍卫点了点头:“那小人这就去叫张将军!”
刘备摆了摆手:“不用了!”说罢,率先走出房门!
城头上,北风呼啸,凛冽刺骨,刘备打了个寒战,将风衣裹紧了一分,这才步上石阶,缓缓上城!
守卫们不知道刘备会来,依旧蹲在墙根下谈笑风声,有几个机灵一点的,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壶酒,大家分而食之,在火光的跳跃下,尽情畅饮,却忘记他们的身上正背负着整个江州城池的安危!
刘备骤然踏上城头,却见几十个士兵围成一堆,圈坐在墙角根下,谈笑自若,他放眼望去,却见数十个这样的小圈一直蔓延到目光的尽头,刘备心中一惊,这就是他的军队吗?如果此时刘协趁机夜袭,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不过转瞬间他却想到了郭嘉所设的冰墙,心中怒气稍缓!
士兵们骤然看到刘备,俱都大惊失色,再见刘备脸色阴沉,急忙间连滚带爬地散开,然后对着刘备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刘备尚未开口,便觉出一阵酒气扑来,他眉头紧锁,这当值之时不但擅离职守,更私自饮酒,这两条任何一条放在军中都可以斩首示众,以正军心,想到此,哼了一声:“你们就是这样当值的吗?”
“大人,小的该死,小的们该死啊!”说话的是一个年岁稍长的老兵,刘备认得,这人叫秦沛,也是当初汝南兵马,跟随自己与张飞造反,一直至此,心中不禁微微一宽,却听那秦沛道:“大人,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又没有棉衣,兄弟们实在熬不住啊!”他说罢,撇了一眼众人:“若不喝点酒驱驱寒气,只怕就要冻僵了!”
刘备闻言,沉吟不语,这秦沛所说却正是刺中了他的痛处,要知道,郭嘉曾对刘协说曹操的过冬物资即将运到,而他刘备也承诺士兵们不日就可以获得棉衣、棉被,可是结果呢?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点曹操的消息,这让刘备自觉有些对不住士兵,此刻听到秦沛之言,胸中怒气尽散,只是重重一叹!
秦沛跟随刘备久矣,也素来知道刘备心软,见此状况又道:“大人,就请饶过小的们吧!咱们保证绝没有下一次了!”他说罢,望向众人,目光皎皎,露出一丝深意!
众士兵看得明白,纷纷应道:“是啊,咱们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刘备闻言,心中一动,此时若能给予这些人恩惠,也必定能够让他们誓死效忠,他素来擅长拉拢人心,这种好机会又岂能放过?当下微微一笑:“诸位将士,你们先起来吧!”
第七十三章 火拼刘备(二十)
就当刘备在城头笼络众士兵之时,江州城外却出现了一场蔚为壮观的景象,只见刘协的一千大汉士兵纷纷冲至城下,从背上解开包裹,取出一片木块,然后按在城上的薄冰上,用力往下一按,那薄冰受力,微微往下一陷,竟粘住木块的边缘!
士兵们见状,纷纷露出喜色,然后从腰间取出水囊,拔出塞子,将清冽冽的河水倾倒在木块之上,此时寒风不止,加之又是深夜,温度比之白天尤为过之,只见那河水倒在木块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凝结成冰,将木块死死地裹在其中!
“成了!”黄忠低沉的嗓音之中透着欣喜,他立刻转头一挥手,数十名士兵借着这木块之力攀登上墙,然后反复为之,只一会的功夫,便见江州墙壁之上突出无数个小木桩,而这些士兵们就踩着一个接一个的木桩往上攀行,仿佛无数只蚂蚁一般,密密麻麻,不断前进!
江州城头之上,刘备的笼络之词已经到了尾声,所有的士兵见刘备开恩,无不感激涕零,刘备的脸上此刻已经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有一批誓死效忠的士兵在,那就是资本,哪怕是翻本的资本,这是刘备所深信不疑的!
想到此,刘备顿时心中泰然,大袖一回,就要准备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瞥见城墙之外探出一个脑袋,刘备大惊失色,却见那脑袋猛然间窜了上来,竟是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军!
霎那间,刘备的脑海中顿时一清,他高声叫道:“快,有人袭城!”
城头上的守卫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刘备身上,也无人发现城墙外的情况,此刻刘备一呼,众人俱都转目望去,只见绵延千米的城头上,忽然间窜起无数个身影,而这些人正是大汉的千人战队!
黄忠率先跃上城楼,眼见一个士兵贴近,他抽出腰间的横刀,只见刀光一闪,墙壁上顿时溅起一片鲜血,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号迷茫在夜空之中显得分外凄厉!也正是这一声惨号,让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刘备士兵顿时清醒过来,众人纷纷拾起放在地上的武器朝黄忠冲去!
而与此同时,城头之上瞬间又多出数十个刘协士兵,这些士兵在登上城墙的霎那就已经将横刀抽出刀鞘,刀刃被那城头的火光一映,寒光森森,士兵们高叫一声,立刻冲入刘备军中!
两军顿时激撞在一处,刘协的千人部队不断越过城墙冲上城头,加入战争,要知道,这千人部队可是刘协命黄忠从所剩的许昌一万余兵庐中精挑细选出来,各个都彪悍万分,一但冲上城头更是奋不顾身,将刘备的守城部队杀得节节后退!
刘备此刻的脸色已经渐渐发白,这样的情形再明白不过,刘协的兵马攻上城了,郭嘉所设下的冰墙却没能阻住对方,他心中一寒:“快,快堵住他们!”刘备一边叫喊,一边对身边那侍卫道:“你立刻飞马通知张将军,郭军师,让他们速速率兵援救!”
那侍卫一愣:“那大人怎么办?”
刘备道:“此刻城上守卫已乱,我必须坐镇于此,否则,这城头就保不住了!”
那侍卫还在犹豫,却听刘备又道:“你不用多说,如果抵挡不住,我会率军且战且退,等待张将军与郭军师的援救的!”
那士兵见刘备心意已定,这才点头应命,转身奔下城楼!
刘备转过头,却见场中厮杀愈烈,己方兵马几乎被对方压得抬不起头来,一千的守备力量因为刘协军的突然出现,变得手忙脚乱,尤其是黄忠的左冲右杀,根本无人能挡,只听得刘备守军惨呼不已!
刘备见状急忙忙抽出肋下双股剑,只见剑韧划出一道异彩,刘备转身冲进人群,虽说他是一方领袖,平日罕为动手,但他毕竟也是三英之一,当日虎牢关外,也曾参与力战吕布,当然,刘备的身手却是三英之末,可是对付这些士兵,他自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见一个敌军冲来,刘备双剑一挑,夹住对方兵刃,然后顺势向前一滑,便见那两把长剑逼住对方胸口,只一用力,那士兵的兵刃立刻倒转过去,刘备趁机一剑,扎入对方的胸口!
“将士们,给我阻住他们!”刘备一剑得手,忍不住仰天长啸,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稳坐中军大帐,从未亲下战场叫阵,此刻深陷厮杀之中,却仿佛勾起了当初虎牢关外的豪气,浑身上下竟散发出一种夺人气势,只见他长剑斜指,威风凛凛,让人肃然起敬!
士兵们见刘备与自己并肩作战,气势一震,渐渐从散开的四周以刘备为中心,缓缓聚集,只不一会的功夫,竟排成一个数百人的锥形阵,往刘协兵滦突入!
黄忠见对方布阵,也挥动手臂,以一个两百人的鱼鳞阵为中心,迎上刘备兵马,而两翼则伏下近百名弓箭手,要知道,刘协招纳黄忠,除了任为禁军统领之外,更兼职许昌兵马的箭术指导,因此,但凡许昌中的兵马几乎都曾受到黄忠的教导,而这一次选兵偷袭江州,黄忠有意无意间也挑选了百名精准的弓箭手在内,此刻,黄忠以两百士兵假意迎敌,而实际上却是让这一百名弓箭手暗中下手,只听黄忠一声令下!百箭齐发,这城头之地本就只有四五丈的宽度,刘协兵马以锥形阵集结一处,加上刘备有意阻挡敌军进入内城,所以便以人墙堵住去路,这一下去,当真都用不用瞄准,只听得阵阵惨号,锥形阵前的士兵首当其冲,纷纷倒地!
黄忠得手,再度下令以弓箭射击,但是此刻刘备却不容他再次出手,立刻下令兵马前冲,要知道,这弓箭手也不过只是远程攻击强势,一但近身相搏,弓箭就会束手束脚,远不如横刀、长枪这些武器来的迅捷,所以刘备才会下令兵马全力冲击,而两军之间原本就距离极近,所以那百名士兵的第二支箭还没来得及扣弦,刘备的兵马便已经杀至!
黄忠号令再出,百名弓箭手从容后撤,迎刃而上却是那两百名士兵所组成的鱼鳞阵,双方顿时交缠一处,斗得难分难解,而与此同时,在城头上的各个角落都有士兵在相互厮杀,只不过,刘备所设防的军队都只是普通的守城士兵,不能与刘协千挑万选的勇士相比,因此,双方只交缠一阵,实力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黄忠的两百鱼鳞阵中的成员却是越汇越多,反之,刘备的兵马却越来越少,而且已经在人数上输于黄忠部众,也正是因为如此,锥形阵已经濒临瓦解,若非有刘备亲自指挥,士兵们苦苦支撑,只怕早就被黄忠打散!
刘备见此状况,心中暗叫不妙,在刚刚这半个时辰的光景之中,他已经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在刻钟之后,城下再无刘协的兵马上来,这便只能说明一点,刘协只派了这千人偷袭,而刘协的大部队则会在这偷袭的兵马得手之后才会趁机而入,而这个所谓的得手,必然是要让他们打开城门,所以眼下若是在城头拼杀下去,只怕等不到张飞与郭嘉的援军过来,自己这几百人就得立即丧命,届时敌军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开门放城了,可是如果自己现在下令撤军,那后果同样如此,刘备一念至此,脑中顿时急转,若是不全力以赴地拼杀,只缠住这支敌军部队的话,或许便能拖延时间到张飞和郭嘉到来!刘备想到此处,立刻一挥手:“全军撤退!”他说罢,立刻转身回奔!
士兵们见刘备下令也紧随其后,纷纷往城头的另一端跑去,在那里有一条蜿蜒直下的台阶,下了台阶便是内城了!
黄忠见状,露出一丝微笑,他也没有料到事情竟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他不由深深佩服起刘协来,只用了些清水,用了些木块便轻易攻上江州城,这怎能不算是奇谋高智?他想到此,立刻将手一挥:“追!”
第七十四章 火拼刘备(二十一)
江州城头上,刘备率领数百残兵且战且退,从城头的中央一直退至右侧的台阶之处,刘备一挥手,士兵们鱼贯而下,此刻夜黑风高,天空中也无星月,只一眼望去,但见那蜿蜒而下的台阶深处漆黑一片,难辩事物!
黄忠紧追刘备,见刘备兵马撤退,往城下而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近千名刘协部众呼啸而入,只要冲下城头便可以放开江州城门,届时刘协大军必然长驱直入,攻入江州城中,那么长达数月的江州之战便算告结了!
黄忠一声号令,率先冲下台阶,身后士兵紧紧跟随,可行不过数步,黄忠便觉一股寒意直逼脚下,他心中一惊,急忙抬脚,却见寒风划过之处一道刀光若隐若现,黄忠反应机警,纵身飞起一脚,只听黑暗之中一声闷哼传来!
黄忠一脚命中对方,急忙纵身回跃,退上一截台阶,不过其他士兵却没有黄忠的身手,黑暗之中,黄忠只听道身侧士兵惨哼连连,俱都躬下身子翻滚于地,黄忠急忙下令士兵将受伤之人拖回台阶之上,却见这些人俱都脚腕中刀,有几个甚至被跺去整只脚,无法再次行动!
黄忠眉头大皱,他现在终于明白刘备并非是要撤下城头,而是选择这个地势,藏身黑暗之中,以下攻上,让己方兵马无从下脚!黄忠忙道:“快,去取火把来!”
数名士兵立刻反身去取火把,而同一时间,台阶下的黑暗之中却突然响起一阵弓弦颤动之声!
“快闪开!”黄忠话音未落,便见数支箭羽当头射来,不过,黄忠对弓箭是再熟悉不过,要知道这练成神箭,却先得学会如何闪箭,从而获知箭雨从哪个角度射出最难闪避,因此,黄忠练箭那些年来,没少挨过箭,不过这却也练出了他对弓箭的一种敏锐直觉,见数支羽箭射来,急忙躬身弯腰,双手拂如拈花,一瞬间,竟接下八支箭羽,而剩下的箭雨则从他的身侧穿过,直射入后面士兵的身体之内!
黄忠冷哼一声,要知道黑暗之中不辨事物,这刚刚射上来的数十支箭,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只听得弓弦之声,还有许多尚未射得上来,而黄忠素来以箭术自得,这无疑激起了他的愤怒,只见黄忠翻手卸下背后的长弓,同时从箭壶之中摸出五支箭羽扣在弦上,虽然黑暗之中不能视物,但是刚刚被黄忠接住的那八支羽箭的来势黄忠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只见黄忠收气凝神,“嗖嗖”数声,五支箭雨同时穿破夜空,随即,便听到黑暗之处传来数声惨号!
刘备脸上冷汗直冒,就在刚刚,黄忠的五支箭羽射来,却一连射杀了八人,其中三箭贯穿六名士兵的胸腹,其中更有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射中身后一名士兵,要知道刘备耳朵大于常人,被那一箭掠过,竟带走一片皮肉,鲜血直流!刘备急忙用衣袖捂住耳朵,长剑一挥,令道:“射,再射!”
黄忠五箭得手,冷笑连连,却在这个时候,士兵们已经取来火把,黄忠让士兵们站在台阶口处,只见火光冲天,将台阶上下照得雪亮,只见刘备的兵马正潜伏在台阶的下缘!
刘备乍见火光,知道不好,立刻下令撤退,数百名残兵转过一道弯,再度守住,可此时的黄忠有火把开路,再无忌惮,士兵们蜂拥而下,刘备无奈,只能且战且退,可是之前的优势却一扫而光,在黑暗中,他尚可利用地势用以下对上发动攻击,砍杀敌军的腿脚,可此时火光莹莹,黄忠部众看得清清楚楚,当中势如猛虎,直冲下来!
刘备一退再退,可是眼看台阶将近,即将转入内城街道,刘备却心乱如麻,如果此时不能据守,那刘协的兵马一旦冲入街道,势必会引开江州城门,放刘协大军入城,若真到了那时,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刘备眉头紧锁,张飞和郭嘉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他专转反侧,此刻是战是退却又让他分外为难,如果是进,眼前刘协兵马虽然不足千人,可是却让他无法阻挡,如果硬战,自己难逃一死,可若是放弃抗争,难道他刘备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刘协的大军入城吗?不能,这自然不能,刘备心中不定,如果这一战他刘备败了,那么这天下之间将再无他刘备的容僧所,他不但得罪了刘协、刘璋,届时只怕曹操也会棒打落水狗,刘备想到此处,忽然神色一正:“退守城门,千万不能让他们杀过来!”
士兵们闻言,立刻冲下街道,既然台阶已经成了他们的弱势,那么不如平地对抗,这样或许还能抵挡一阵,而且刘备所等待的是援兵,只要城内的援兵到来,这区区千人又何足道哉呢?
转眼间,两队人马便混战在江州城的大街之上,此刻江州城的百姓们早已纷纷卷起包袱,往城内深处跑去,街道上,黄忠长刀纵横,上下翻飞,无人可当,刘备勉强上前对了十个回合便觉不支,急忙闪进混战之中避开黄忠,趁机厮杀刘协的兵马!
黄忠意在城门,只是下令兵马朝着城门急进,而刘备则率领兵马死死堵在城门之前,可任是如此,却也觉得难以为继,身侧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刘备竟渐渐生出一丝绝望:“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吗?”
刘备心中哀痛,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撕破夜空:“俺张飞在此,谁敢如此撒野?”
黄忠一惊,抬眼望去,却见街道的另一侧,张飞飞马而来,身后数千士兵紧紧跟随,只转眼的功夫已经逼近,张飞横刀立马,高声叫道:“大哥,老张来了!”
刘备听得张飞的呼喊,心中一喜,急忙招呼士兵反攻,意图和张飞将黄忠部众围在当中!
黄忠见张飞赶来,面露难色,且不说那张飞身后的数千兵马,就是这一个张飞也让他心中顾忌,要知道,当日江阳城下,张飞与刘协大战,其武力之强让黄忠叹为观止,想到此,黄忠忽然心头一动,自己何不趁张飞在马上之时,一箭将其射杀?
他想到此,立刻取出一支箭羽,刚要瞄准,岂料张飞突然举目望来,要知道,张飞所率领的数千兵马俱都提着火把,此刻江州城的街道上恍如白昼,而张飞本就在寻找刘协军中的大将好一举将其击杀,然后顺理成章地乱其军心,可他一眼便看到了黄忠!
张飞也是心头一颤,虽然在武力上他也不畏惧谁,可是当日江阳城下的那一箭让他记忆犹新,此刻见黄忠正觑视自己,且弓以在手,顿时一惊,急忙从马背翻身跃下,大喝一声:“全军冲杀!”他号令一下,立刻冲入混战之中!
黄忠正在寻找时机出手,却突然失去了张飞的影子,心中骇然,若让张飞冲进己方阵中,后果不堪,他一念至此,急忙将箭雨搭在弦上,环顾四周,却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再次大作,左侧的街道之中同时冲出一队人马,而那领军大将却是那文丑是也!
黄忠脸色顿变,一个张飞已经让他难以应付,若说帧酢踱几千人马,他尚能寻出一丝空隙,打开江州城门,可现在再加上一个文丑,黄忠知道,今日想到打开江州城门却是难上加难了,而且一旦刘备与张飞还有文丑会合,那他手中所剩下的这几千兵禄怕就会瓮中之鳖,今日的奇袭也就以失败而告终了!
黄忠一念至此,立刻果断下令:“全军撤回城头!”他说音刚落,便觉身后一股寒风掠起,黄忠急忙侧身闪开,将手中长弓一绕,正好套住那敌军的脖子,然后微微往后一带,那弓弦仿佛利刃一般割破敌军的咽喉,黄忠一招得手,身体迅速回缩,与其被刘备困在街道之上,不如撤回城头,居高临下,要知道,他黄忠还没有败,他的手上尚有一件秘密武器!
第七十五章 火拼刘备(二十二)
街道上,刘备的数百兵马加上张飞与颜良所率领的近万兵马将黄忠部众团团围住,黄忠不敢恋战,立刻下令全军往城头撤去,只见数百名士兵边战边退,转眼间奔上城门右侧的石阶上,准备登上城楼!
人群之中,刘备神色微冷,如今他的援军以到,局势逆变,他又岂会让黄忠登上城头,再废去自己一番手脚?当下毫不犹豫下令全军围追堵截!
张飞和颜良得到刘备的号令,各自引领部众紧追不舍,可是饶是人多势众,但那蜿蜒台阶仅有一丈有余,数千人堵在台阶口处,却不能同时涌入!
张飞急得大叫:“都给我让开!”他说罢,一连推开数名士兵,直往前挤!
黄忠率领士兵急进,眼见刘备大军追至身后,不禁微微冷笑,他忽然止住步伐,抓住身边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从腰间卸下一枚震天雷点燃,只见火信顺势蔓延,烧得“滋滋”作响,黄忠眼见一群刘备大军追击上来,急忙将震天雷丢下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惨号声漫天飞舞,皮肉的焦臭之味顿时传来!
刘备大军顿时目瞪口呆,在他们面前数十具尸体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不全,这些刘备大军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汝南跟随张飞而来,虽然如此,但却从未见过这震天雷,也没有见识过这震天雷的威力,一时间俱都被吓得骇住,不敢再有动弹!
张飞瞪圆一对眼睛,看得莫名其妙,他抓住一个士兵问道:“那是什么?”
那士兵微微摇头,张飞再度望去,只见所有士兵都面露茫然,不过这茫然背后却又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导致黄忠部众全部退上城头却也没有一人再敢追赶!
刘备听得爆炸之声,脸色一变,他匆匆走上几步,只见满地尸体四分五裂,讶然道:“震天雷?”
张飞一愣:“哥哥,什么是震天雷?”
刘备目露惊讶,当日他曾于许昌任工部尚书,掌管刘协军中所有的军器,虽然制造震天雷时,刘协防了一手,绕过了刘备,但是身为一部之首,纵使没有见过震天雷,但是其形状、特性以及威力刘备却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否则他也不会有办法拿到双孔弩的图纸了!只是当时刘备对这种前所未闻的武器表现得十分默然,因为他不相信刘协能制造出这样威力的武器来,可此刻骤然看见震天雷的威力,他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连张飞的问话也没有搭理!
而同一时间,除了刘备之外,还有另一个人脸色也同样煞白,那就是文丑,当日在建业城中,刘协与曹操交战,文丑便是伤于这震天雷之手,若非颜良及时将他就下,他早就成了地下的亡魂了,可即使如此,还是让他在病榻之上整整修养了两个月,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文丑此刻再见震天雷,竟不自禁地浑身一颤,背后冷汗直冒!
张飞见众人俱都不敢再动,不禁恼怒异常:“不就是一个破玩意吗?咱们这么这多人,还怕拿不下那区区百人吗?”他说罢,目视刘备:“哥哥,让我领兵杀上去便是!”
刘备摇了摇头,他当日曾看过震天雷的特性,知道此种武器杀伤力极强,当凭人力硬冲,只是徒添伤亡,当下默然不语!众人一时僵住,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城头上,黄忠俯仰城内,不禁仰天大笑,一枚震天雷便让刘备大军吓破了胆,他手上可有三百枚震天雷呢,想到此,不禁高声呼道:“圣上有令,降者不杀!”他说罢,透过重重火把,目视刘备:“若你肯开城投降,圣上仁慈,必然酌情处理!”
“笑话!”张飞突然暴吼一声,要知道他江州城中,数万守兵,这黄忠只不过拥有数百士兵,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这如何让人不气?可是张飞一声吼完,却发现刘备、文丑以及众士兵却无一人能笑得出来!
张飞顿时大怒,蛇矛一挑,便要只身闯上城头,却见黄忠猛然间弯弓搭箭,瞄准张飞,张飞脸色一变,急忙转身移动,但是任他身法如何之快,但黄忠的目标却死死锁住他不放!
张飞情知黄忠箭术超凡入圣,自是不敢硬来,当下叫道:“老匹夫,有种咱们城下单挑,不要玩这种伎俩!”
黄忠微微一笑:“本将不屑与你一斗!”他说罢,目视刘备:“刘备,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开城投降的好,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刘备听得黄忠之言,眉间愁色更重,急忙悄声问文丑道:“文将军,军师呢?”
文丑摇摇头道:“我一接到救援的消息便率军赶来,没有看到军师啊!”
刘备脸色一变,难道郭嘉早就得到消息,已经潜出城去了吗?他想到此,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文丑是河北大将,若郭嘉要离开决不会撇下文丑,可此刻郭嘉又在何处呢?
正思量间,黄忠却不奈了,如此拖延下去,他不但打不开城门,只恐怕夜场梦多,被刘备想到对策,想到此,立刻拿定主意,与其这样僵持着,倒不如利用震天雷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打开江州城门才是!
黄忠一念至此,立刻下令十名士兵各自手持一枚震天雷,然后点燃,瞬间丢下城内,一时间,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城内仿佛开了花一样四处轰鸣,只见火光乍起,将江州城照得如白昼一般!
刘备、张飞、文丑见那震天雷从城头丢下,立刻四处散开,而那些士兵,因为人数太多,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疏散,只听得惨号之声不绝于耳,撕心裂肺的哭喊弥漫整个江州城中!
刘备匆忙间躲到一片屋檐之下,只觉得那爆炸声震得瓦片簌簌地往下落,张飞和文丑紧跟其后,张飞急道:“大哥,怎么办啊?”
刘备眼见爆炸的碎片四处飞溅,也是不知多措,张飞急道:“那个狗头军师,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就没影了!”
文丑见张飞辱骂郭嘉,忙正色道:“张翼德,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飞见文丑居然敢和自己挑衅,满肚子的怒火顿时喷薄而出:“怎么?你想跟老张较量较量是不是?”
文丑挺前一步:“谁怕谁啊?”
“好!”张飞将丈八蛇矛一挑:“好得很!”
两人四目相对,好似要喷出火来,刘备顿时大怒:“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说罢,目视城上,只见震天雷纷纷下落,士兵们亡命似地奔逃,江州城中大乱了!
江州城三里之外,刘协、严颜和贾诩率领两万精兵翘首等待,此时,江州城中的爆炸之声众人都听得分外清楚,此时,严颜勒马向前两步:“圣上,看来黄将军是得手了!”
刘协微微点头:“看样子是顺利攻上城头了!”他说罢,竟微微有些自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会想到利用结冰组成上城的阶梯来偷袭江州,只是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猛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而之后的几天,除了在郭嘉面前故布疑阵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这两天一直在和贾诩不断的实验,让木块瞬间结冰所能承受的重量,当然,在这一刻来看,刘协是完全成功的!
贾诩见刘协目有喜色,忙上前道:“虽然黄将军攻上了城头,不过看样子,情形却并不乐观!”
刘协闻言,微微一叹:“是啊!这震天雷都响了好一阵了,可是江州城门却依然没有动静,看来黄忠还是遇到麻烦了!”
严颜听得刘协和贾诩之言,也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关切道:“黄将军既然遇到麻烦,那我等是否该攻城援救?”在军营之中,他与黄忠年纪相仿,也因此颇为投机,所以对于黄忠的安危,严颜还是很担心的!
刘协与贾诩对视一眼,却见刘协忽然一笑,指着那满城的木块,将手中令旗高高举起:“全军出击!”
第七十六章 火拼刘备(二十三)
江州城头,黄忠已经扔下近三十枚的震天雷,只见城下乌烟瘴气,火星直冒,数栋民房瞬间化为灰烬,而刘备近万大军更是死伤无数,亡命奔逃!
城下,刘备、张飞和文丑却是一躲再躲,震天雷的威力让他们无法抵挡,而且若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只怕整个江州城都会毁在刘协的手上,好在从城头上扔下的震天雷伤及不到凹在墙壁内的城门,否则,这木制的大门也早就被轰塌了,不过饶是如此,那坚实的城门此刻却也颤颤巍巍,恍如一个喝醉的大汉一般随着那轰隆之声摇摇晃晃,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此刻刘备的脸色已经渐渐发青,如果这江州城的大门被炸塌下来,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刘备的这一生就要到此划上句号了,想到此,刘备心中百味陈杂,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张飞双目圆瞪,看着眼前房屋崩塌,街道毁灭,竟有些不敢相信所有的景象,呐呐道:“难不成俺老张是在做梦?”
文丑闻言,讥讽道:“少见多怪!”
张飞顿时大怒:“这震天雷你以前见过?”
文丑哼道:“当日在建业城中便就见识过了!”
张飞一愣,转而怒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出来!让咱们也有个防备?”
文丑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被这震天雷伤得在榻上足足躺了两月,再说刘协围攻江州已经近两月时光,却从未动用过震天雷,谁又想到,他竟隐而不发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骏马带领数千士兵狂奔而至,张飞举目望去,不由惊道:“军师?”
文丑闻言,立刻抬头,却见郭嘉一袭青衫,策马狂奔,而在他身后,数千士兵各自拎着一个水桶拼命跟随,而那水桶之中的清水更是时不时溅出桶外,淋得满地都是!
刘备乍见郭嘉前来,险些冲了出来,要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可想,而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郭嘉这个军师,原本还曾怀疑郭嘉撇下自己,可是在此等危机时刻,郭嘉策马赶来,刘备心中竟微微有些感动,急忙朝郭嘉招手:“军师,我在这里!”
郭嘉听得刘备呼喊,立刻翻身下了马背,他躲过重重硝烟,奔到刘备和张飞、文丑的藏僧处,忙道:“皇叔,奉孝来迟了!”
刘备忙摆了摆手:“此刻不用多礼!”他说罢一指城头:“你说说,如今这个情况该怎么办?这震天雷所向睥睨,咱们要怎么应付啊!军师!”
郭嘉觑看城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沉思一阵,忽然道:“抵住震天雷或许不难,但是!”郭嘉说到此处,却不言语了!
刘备听郭嘉说有办法抵住震天雷,当下喜道:“不管如何,先抵挡过震天雷才行啊!”
郭嘉点了点头,心中却蔚然一叹,刘协竟能越过自己所设的冰墙登上城头,可谓是有备而来,而这些日子文丑的斥候所收集的情报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而刘协今夜突然发难,可见他之前所作都是为了迷惑自己,郭嘉心中微叹,他并不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可是眼下江州缺乏物资的实情却又迫使他不得不如此做法,而刘协已经围住江州数天不曾有任何动静,人说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以郭嘉对刘协的了解,刘协就是这样一个人,凡是谋定而后动,今夜他既然敢以千人兵力奇袭江州城头,那么他自然也有后着,这也就是郭嘉所担心的事情,只是刘备尚未看透这一点,而他也不愿意让刘备太过清楚,以至于绝望!
眼见城头上又飞下一枚震天雷,郭嘉不再犹豫,立刻引领所带领的士兵们迎头冲上,刘备见状,大惊失色,要知道这震天雷威力绝伦,郭嘉与这数千士兵都是血肉之躯,就这样冲上去,何异于以卵击石?只是刘备对郭嘉的能力还是信赖万分的,所以饶是担心异常,却还是想看一看郭嘉如何破敌?
城下,郭嘉率领数千士兵急速奔出,抢注一段没有震天雷爆炸的时段占住一片废墟之上,这一处,正是震天雷最为密集的地带!
此时,城头上黄忠看到此番景象却也是惊讶莫名,这震天雷一出,刘备大军顿如丧家之犬,可这数千兵马却如何敢站立不动?难道他们不怕死?黄忠想到此处,不禁喝令停下震天雷的攻击,俯身喊道:“我再说一遍,降者不杀!”
郭嘉微微冷笑:“区区震天雷,奈何我哉?”
黄忠眉头一皱:“你是何人,好大的口气?”
郭嘉神色一敛,虽然每次与刘协交战他都不曾出面,但是却一直在城头上窥看刘协的一举一动,对这个神箭手黄忠却是分外留心,要知道两军对阵,万一被黄忠盯上,只怕凶多吉少,况且连张飞这样的高手都无法抵挡此人之箭,那就得格外小心了,而这一点他尤其要提醒曹操!
黄忠见郭嘉并不答话,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却要看看有谁能够阻止他拿下江州城,他黄忠就要靠这一千兵马拿下数万大军的刘备,那是何等奇功?想到此,当即下令二十名士兵各自点燃震天雷,然后甩下城去,目标却正是郭嘉所处之地!
郭嘉见状,急忙喝令:“开始!”他一声令下,却见近两百名士兵一拥而上,同时将手中的水桶扬起,而就在这个时候,震天雷已然到了三人高的上空,郭嘉大叫一声:“泼!”
霎那间两百名士兵手中的水桶同时扬起,只见天空中水花漫天,犹如暴雨,不过这暴雨却是由下而上,仿佛一层劈开过去的波浪,将从天而降的震天雷全部拖住,然后一同落下!
刘备、张飞和文丑见此情景俱都屏住一口气,凝神望去,却见数枚震天雷被清水一激,火信顿时熄灭,“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却为产生任何反应,接着第二枚,第三枚,全部散落于地,二十枚震天雷仅有一枚成功引爆,不过郭嘉早有防范,因此也没能产生多大的效用!
刘备、张飞见此顿时喜形于色,只见张飞咧嘴道:“哥哥,这军师还真有一手!”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敬佩万分,却听文丑冷声道:“刚刚也不知是谁辱骂军师呢!”
张飞脸皮一红,低头不语,这回却不与文丑计较了!
城头上,黄忠也是微露惊讶,他并不是第一次使用震天雷,自从他投靠刘协,成为禁卫军统领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刘协曾让黄忠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而目标就是一栋房子,当黄忠看到满天碎屑的时候,他确实被这震天雷所震慑了,而今日,他仅凭这一千兵马竟将刘备数万大军逼得四处奔逃,自然也全赖这震天的厉害,所以在黄忠心里,这震天雷却是天下无敌的武器,可是这天下无敌的武器在此刻却轻易被对方化去,这让他如何相信?当即又下令二十名士兵施放震天雷,这一次,士兵们将震天雷甩得更急、更快!可是结果却依旧如故,郭嘉再度换出两百名士兵,用水桶中的清水湮灭了震天雷燃烧中的火信,而这一回,索性一枚也没有爆开!
黄忠脸色铁青,而城下的郭嘉却露出一丝微笑,要知道,自从建业城中,郭嘉见识到震天雷的威力之后,他便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因为他明白,有朝一日曹操与刘协对阵,若是曹操破不了这刘协的震天雷,那么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度提升,所以,他一直就在研究破解这震天雷之法,而在那场大乱之中,他更捡到一枚没有爆炸的震天雷偷偷藏起,所以回到河北之后,郭嘉一直潜心研究,最终他发现刘协在施放震天雷之时需要用火把点燃火信,所以这震天雷也算是以火为生,也就是火器,那么依照水火相克之理,破解震天雷也就必须依靠水,在经过数天的冥想之后,郭嘉终于明白,刘协之所以将震天雷的火信放得那么长,就是想控制震天雷的爆炸时间,要知道,如果火信短了,那么震天雷极有可能伤到自己人,又或者在半空之中爆炸导致毫无功效,所以,刘协索性将火信放长,这也就延迟了爆炸的时间,所以郭嘉就想利用震天雷在空中的这段时间,扑灭火信,让震天雷无法完成爆炸,而之后的日子,郭嘉便一直让士兵们做实验,以石块代替震天雷,让他们浇水扑灭,渐渐的竟演变出一套专门对付震天雷的阵法,不管在同一时间出现所少震天雷,所有扑灭之人不会混乱一团,而是分别归类,以距离远近来衡量,然后选择震天雷扑灭,这样也就不会出现乱七八糟的情况,而经过长时间的磨练,这些士兵也都配合得十分默契,以至于第一次实战扑灭之时,便如此的成功!
郭嘉暗暗庆幸,好在他在来河北之前,将当初自己一手训练的千人部队给带来,正好剿灭刘协的震天雷,而身后现在的几千人却完全是用来冲数,他只是想用这一千人分为五队来打击对方的信心,使他们放弃使用震天雷,当然,若是黄忠不言不弃的使用震天雷他郭嘉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不过他更相信,像震天雷这样强悍的武器其数量必然也十分有限,想到此,郭嘉又露出了那一抹分外自信的笑容!
第七十七章 火拼刘备(二十四)
江州城头上,黄忠一连扔下六十枚震天雷,可都被郭嘉阻挡住了,街道上除了湿透的震天雷之外,遍地是水,而郭嘉的数千名士兵依旧挺立如故,没有一人倒下!
黄忠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三百枚震天雷,连计开始对付刘备所用,已经将近一百余枚,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他黄忠现在将所有震天雷一股脑全部抛下城去,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连对方百名士兵都干不掉,而他也深知这震天雷的价值,自从平定刘碑后,刘协开设神兵堂,专门钻研震天雷,这几年来一共也就只制造出两千枚,当初建邺城中,刘协带走八百,也用于赤壁大战之中,而今次发兵江州,带来三百,也就是说整个许昌城中,刘协的手里只剩下九百枚,虽然神兵堂还在全力制造,但制造这种威力惊人的神器也需要时间,正因为如此,刘协与刘备周旋这么长时间也没舍得将震天雷拿出来,就是因为他知道,江州之战,或谢能成为他与曹操之间发生冲突的一根导火索,接下来面对曹操,这震天雷的用处却就更多了!
当然,黄忠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再丢下一百枚无果之后,他却不敢再轻易施放震天雷了,否则他又如何与刘协交代呢?想到此,忽然抬起强弓,搭上一支箭羽直指郭嘉!
侧面房屋的屋檐下,张飞和文丑乍见黄忠举箭,俱都惊呼起来:“军师小心!”
郭嘉却微微一笑,作为幕后的军师虽然不用冲锋于第一线,但是对对手的情况和资料却是必须用心研究的,否则又如何能料敌先机?决胜千里?就拿如今的刘协来说,麾下贾诩是第一智者,此人老谋深算、善行险招但却又步步为营,用兵奇正相依,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而黄忠与严颜都是刚烈严谨之辈,其中尤其是黄忠,箭法通神,难有人能睥睨,这些他都心知肚明,此刻乍见黄忠举箭,却微微一笑,青衫长袖猛然一挥!
士兵们得到郭嘉的暗示,立刻分成数路涌上前来,顿时将郭嘉淹没于人群之中!
黄忠驾着弓箭,可是却遍寻不着郭嘉的踪影,只恨的得一跺脚,却在这个时候,郭嘉藏着人群之中,却对刘备喝道:“此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刘备顿时恍然,立刻吩咐张飞与文丑:“老三,你与文将军立刻率兵冲上城去,拿下黄忠!”
张飞和文丑立刻点了点头,两人率领数千士兵立刻绕过郭嘉身侧,直接奔下城下蜿蜒的台阶!
黄忠眼见一队人马趁此时机往城头冲来,顿时吩咐道:“你们几个守住台阶口,只要有人冲上来,震天雷伺候!”
数十名士兵立刻分成四队,手持震天雷堵在台阶口处,此时郭嘉在城下也看出端倪,立刻吩咐身侧近百名士兵道:“你们立刻护卫张将军与文将军冲上城头,记住,看准了再泼!”
百名士兵点头领命,与张飞、文丑同时奔向台阶,数千人的队伍宛如一条巨蟒迅速游动!
城头上,四队士兵死死守卫在台阶出口之处,借着城头昏黄的火光,只见那台阶深处人影攒动,脚步声混乱无匹,数名士兵面面相觑,只讲震天雷握得更紧!
黄忠见刘备趁此时机率军急进,数千士兵蜂拥奔向城头,情知不好,本想用震天雷来个大扫荡,可是看到郭嘉的数千士兵虎视眈眈,也情知难以凑效,当下招呼身侧数百名士兵以弓箭招呼!一时间,城头箭雨如蝗,直扑城下,张飞与文丑所帅兵马首当其冲,死伤无数,不过这比之震天雷所带来的伤害和恐惧却是天差地别,只一会的功夫,无数只盾牌便从人群中浮现出来,护卫着刘协的兵马,一步步逼近!
黄忠心中焦急,若被刘备攻上城来,只凭他现在的几百兵马如何能够抵御?当下转头望向台阶处,却见数名士兵凝目而视,黄忠忙提醒道:“小心一点,万不能让敌军攻上城来!”
士兵们急忙领命,可眼前的动静却让他们有些迷糊,因为他们现在却只听得到杂乱的脚步和映在墙壁上那憧憧的人影,唯一看不到的就是敌军!
“扔一枚震天雷下去探探情况吧?”一个士兵提醒道!
“那我来点!”一个士兵点了点头,从城头上拔下一支火把,可就在这时,那台阶的转折处,突然间涌出数名敌军,城头上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数桶清水同时扑至!只听“嗤”的一声,那火把豁然熄灭,不仅如此,所有的士兵也都被淋得如落汤鸡一般,此刻子时已过,正是一天之中最冷之时,只瞬间的功夫,士兵们的盔甲上边凝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冻得直龇牙,而手中的震天雷也被浸湿,要想再用却是不可能了!
也就在同一时间,台阶之下,两个大汉同时奔出,其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只见这二人一左一右,一个手持蛇矛,一个高举横刀,仿佛雷霆电叱一般,一脚能跨近七级台阶,只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城头!
黄忠部的士兵们虽然寒冷异常,但也情知此刻关键异常,顾不得其他,十名士兵同时扑上,用身体堵住台阶出口,手中的兵器更是由高往低,朝那两名大汉当头砸下!
岂料,变故骤生,那两个大汉几乎同时止住奔跑,一个身形一矮,手中蛇矛横劈,顿时将五名士兵的大腿割断,而另一名,却将横刀拄在台阶之上,借着这一顿之势,整个人腾身而起,双脚连踢,竟将另五名士兵全部踹倒!一时爬不起来!
两人威风凛凛,往城头一站,此刻,剩余的数名士兵这才看清,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飞与文丑,他二人借着用水熄灭火把之时,趁机急进,好为自己的士兵打开一条出路!
阶梯之处还有数名守卫,见二人一招之间斩杀十名战友,愤怒之余又惊骇万分,却见张飞看了一眼文丑,哼声道:“倒有两下子啊!”
文丑轻蔑的一笑,自从进入江州以来,他与张飞便素来不合,而张飞号称三英之一,虎牢关前曾大展雄威,声明赫赫,而文丑却也是河北名将,当初各路诸侯□□董卓之时,因为袁绍器重,将其放在后方,结果却错过了那场盛会,因此,对于武艺,两人可谓互不相服,但奈何如今却身处一营,郭嘉曾告诫过文丑不要与张飞起争斗,而刘备也一再交代过张飞,所以二人虽然有相斗之心,却没有一个恰当的机会,此刻文丑听得张飞之言,嗤道:“我还以为你会拖我的后腿呢!”
张飞大怒,想了一阵沉声道:“不若这样,你我今日便看看谁杀敌更多!”
文丑笑道:“如此甚好!”
一众士兵见二人谈笑自若,全然不将己方看在眼里,顿时被激起雄心,数十人一拥而上!
张飞和文丑对视一眼,一人将蛇矛一挑,另一个却压住横刀,突然变换身形,冲入人群之中!
城头的中央,黄忠乍听惨嚎之声,顿时回头张望,却见张飞与文丑两人左冲右杀,恍若无人之境,自己所派去守卫台阶口的数十名士兵,此刻却已寥寥无几,且浑身浴血,眼看不支,而台阶下,已经有数十名刘备兵马冲上城头!
黄忠见状,立刻调转身形,指着张飞和文丑,对一众士兵喝道:“全军围杀!”
士兵们得到号令,立刻放弃城头射杀工作,转身拔出腰间的佩刀,直扑向张飞和文丑,同时希望以人力堵住还没有完全被冲破的台阶口!
战阵之中,张飞和文丑却几乎同一时间瞥见黄忠,两人二话不说,也不顾周遭士兵,立刻转动身形,竟挑些人多密集之处,急速奔向黄忠,要知道,他二人对黄忠可谓分外忌惮,因此一有机会,便想先将黄忠斩杀,一来杀敌主帅乱其军心,这二来也是防止被黄忠以弓箭射杀!
黄忠又岂会看不出二人的用意,眼见二人一左一右包抄而来,且俱都以己方兵马遮住身形,只能弃了弓箭,抽上长刀,此刻,明知对手厉害,但却容不得他有半点退缩,长刀一扬,当先迎了上去!
第七十八章 火拼刘备(二十五)
张飞、文丑一左一右包夹黄忠,黄忠不敢大意,当日在德阳城下,他便亲眼目睹刘协与张飞大战,自认不是张飞对手,更何况此刻还加上一个河北名将文丑?可是事到如今,他没能夺下江州城门给刘协放行不说,还被刘备的兵马堵在城头之上,眼下也就只能以死相拼了,想到此,黄忠将横刀一迎,转身绕开张飞,直取文丑!
文丑冷冷一笑,侧身避开黄忠的刀锋,手中长刀一立,恰好隔开黄忠的横刀,然后顺势一推,黄忠刀锋一偏,文丑一步踏上,左拳砸向黄忠肋下!
黄忠一惊,文丑这一拳来得迅疾无比,完全超脱他的想象,原本,他以为这文丑必然没有张飞厉害,所以率先对文丑下手,可岂料这文丑竟也不弱,当下急忙后撤,同时推手去挡文丑那迅猛的拳头!
文丑却微微一笑,忽然撤拳,盘腿横扫黄忠的下盘,黄忠急忙后跃,同时凌空踢出一脚,文丑微微诧异,急忙转身回旋踢腿,两人在空中对了一脚,黄忠一连退了三步,而文丑却倒跃开去!
“咦?”文丑神色讶然,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黄忠除了箭法精准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眼下黄忠所表现出来的灵活身手却让他大跌眼镜,毕竟黄忠的年纪还摆在那里!
黄忠却屏息凝神,刚刚那一脚,让他整个下半身都麻木起来,这让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对手分外警惕,颜良、文丑虽然早有耳闻,但却也不曾料到如此厉害,想到当日刘协与颜良缠斗,黄忠恍然大悟,若非颜良没有两下子,刘协又何必假手于自己?一念至此,黄忠忧心重重,原本他还指望先放倒文丑,然后再与张飞较量,凭借自己的箭法,想那张飞也有几分顾忌,届时再施些手段,兴许也能取胜,可是现在不说张飞,就是这个文丑他都没有了必胜的把握!斜眼望去,却见张飞侧立一旁,竟然全无攻击的架势,不禁微微疑惑!却听张飞:“文丑,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说罢,眼神戏虐,哈哈笑道:“要是搞不定,不妨将他交给我?”
文丑脸色一寒:“闭上你的鸟嘴!”说罢,长刀一抖,直奔黄忠!
张飞冷冷一笑,此刻他却全然没有助阵的打算,黄忠隐隐看出些端倪,见文丑攻来,也不后退,只见刀光霍霍,两人错肩而过,文丑忽然倒折而返,长刀直刺黄忠后背,他被张飞所激,下手间毫不容情!
黄忠万没料到文丑有此一招,仿佛一只南飞的大雁忽然折返,只觉得身后寒气冽咧,触肤透体!也来不及探查情况,急忙将横刀垫往后背!只听得“当啷”一声轻响,手腕处一麻,长刀脱手,只见文丑将黄忠的横刀挑在刀刃上,右手一扭,立刻旋转起来,呼呼的刀气直逼黄忠!
黄忠情知不好,急忙往前跃出一步,岂料此刻的文丑已经转过身来,长刀扭转不停,紧随而上,黄忠无奈,只能不停地跃出,而文丑的长刀就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住黄忠!
一侧,张飞神色郑重,他也没有料到文丑竟有如此身手,竟一时看得痴了!
战场上,黄忠忽然身形一窒,文丑却心中一喜,长刀直接划出去,却不想黄忠忽然将腰身一躬,文丑一刀劈下去,却恰好被黄忠负在身上的硬弓挡住!
文丑一呆,却见黄忠如同泥鳅一般忽然回旋转身,卸下身后的硬弓,一边消去文丑那一刀的来势,一边将弓弦拉开,而他原本就背对着文丑,文丑自然无法看到黄忠的动作!而一旁的张飞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本倒是想提醒文丑一句,可是一想到这二人生死搏斗,全赖真本事,文丑若是败亡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想到此,却将双手怀抱于胸前,视若无睹!
文丑却不明所以,依旧挺刀直刺,却见黄忠忽然一个矮身,手中硬弓倒拉,但听“嗡”的一声,弓弦猛然蹦出,直奔文丑胸口!
文丑只觉得一股气流扑来,来不及闪躲,索性急退,但这弓弦却不比兵器,兵器所到之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但这弓弦却多了一股颤劲,饶是文丑迅捷,可却也被那弓弦颤到,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黄忠一招得手,绝不容情,将硬弓当作兵器,横扫而出,文丑虽然不忌惮黄忠的硬弓,但是对那弓弦却心有余悸,刚刚就已经吃了大亏,此刻见黄忠一只手时不时拨弄弓弦,更是不敢正面交锋,要知道,那弓弦经由黄忠的手拨过,真是劲风阵阵,透人发肤!让文丑脖间生出股股寒意!因此,文丑一退再退,情况顿时反转,文丑陷入危急之中,而黄忠更是几次猛攻,却见张飞依然无动于衷,不禁心中笃定,知道张飞不会插手,竟将一只手探过肩后,想要趁机从箭壶中抽出两支箭雨,只要有箭矢在手,黄忠决然不会害怕这张飞与文丑二人,说不定反能一举将二人制住!
就当黄忠一边攻击文丑,一边趁隙扣住箭壶中的箭雨之时,却见城头之上忽然发生一声怒喊:“翼德,你在干什么?”
张飞一惊,他正在享受文丑被黄忠打得节节后退的□□,却猛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回头去望,此时,刘备的兵马如同洪水泻地,蜂拥而来,而刘备便站在那台接口处,乍见文丑与黄忠苦斗,张飞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顿时大怒,要知道此刻以不如平日,若有一点差池,江州城便不保了!所以当下呵斥张飞!
张飞见刘备目光愤怒,心头骇然,立刻将丈八蛇矛挑起,直奔黄忠,而此时的黄忠正想抽出箭羽,却被张飞横刺里杀出,不得不放弃以箭伤敌的打算,扭身后退!
张飞一旦出手,俱都是要命的杀招,虽然是因为刘备的呵斥,但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想迅速解决黄忠,从而胜过文丑,所以霎那之间,黄忠只觉的张飞气势汹汹,直逼面门,自己的身形也都被罩在那蛇矛之下!
刘备见张飞使出狠劲,忙对文丑道:“文将军,请你助翼德一臂之力!”
文丑一愣:“这!”
刘备见文丑犹豫,忙道:“文将军,此刻不同平日,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敌军!”文丑点了点头,立刻挥刀扑上,与张飞双战黄忠!
此刻的张飞却不敢再有抱怨,虽然他不愿意与文丑合作,但刘备在侧,他也无话可说,两人一刀一矛,乍分骤合,仿佛两条变幻莫测的蟒蛇,吞吐不定,攻退不一,但唯一不变得却都是照着黄忠的要害之处!迫得黄忠手忙脚乱,倒退不跌!
黄忠额头冷汗淋漓,此刻的刘备大军上得城头的已经不下千人,而且还有士兵正浩浩汤汤的往上攻来,自己的数百随从已经被完全打散,现在的城头就是一场混战,而他自己却被张飞与文丑团团缠住,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更别提有机会号令部众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随从被对方围困,也就是这分神之际,张飞一矛划在黄忠的肋下,矛刃透过盔甲,带出一片血肉,疼得黄忠一龇牙,但却不容他多想,文丑又是一刀劈来,黄忠急忙闪开,猛然间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羽,但还没搭至弦上,却被文丑一刀挑开,同时张飞骤然逼近,蛇矛直刺,黄忠用弓一拦,却被张飞趁机绕开,蛇矛在弓弦上轻轻一带,弓弦应声而断,毁做两截!
黄忠骇然,转身便走,但张飞和文丑岂会放过他,两人一前一后,急忙追赶!
黄忠奔至战圈之中,随手抓起一个刘备兵一把扔开,而后顺势夺其手中长枪,舞出数朵枪花,但这长枪并非他的趁手兵器,只四个回合便又被张飞和文丑挑开,黄忠无奈,举步欲走,但张飞和文丑这回却早有防备,二人对立而战,将黄忠围在当中!
黄忠心中凄凉,莫非他真要丧生于这江州城头?就在他心灰意懒之时却突然看见数道身影跃上城头,黄忠脸色一变,这不正是他大汉的军队吗?
第七十九章 火拼刘备(二十六)
就在城头混战之时,城下又突然窜出数十名刘协士兵,刘备大惊失色,他立刻奔出几步,俯身探看,却见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竟都是不断攀爬着刘协兵马!
“他们攻城了?”刘备神色愕然,他万没想到,刘协竟然能够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大举攻城,可是转头一想,黄忠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城来的吗?若不是自己恰好来巡视城头,就以己方军马当时的状态,只怕后果不堪!
刘备一念至此,急忙叫道:“快!敌军攻城了!给我守住!”他话音一落,千余名士兵顿时大恐,忙撇开城头上仅仅剩余的百十名刘协军,全部退往城墙边上,准备抵挡住刘协大军的攻城!
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城头的黄忠和那仅存的百余名士兵得到瞬间喘息的机会,而张飞与文丑再听到刘备的惊呼之后,也是心神一怔,被黄忠趁机逃入人群之中,此刻城头混乱异常,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失去了黄忠的踪迹,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奔向刘备!
城下,刘协正指挥士兵撞击城门,要知道,经过震天雷的轰击,江州城门早已怏怏欲倒,刘协相信,只要他再出一把力,便能顺利攻破江州城门,而另一方面,严颜率领一万兵□□度攻城,踩着黄忠所以留下的木桩,顺势而上,只转眼的功夫便已经有士兵登上城头!
江州城内,郭嘉也早已察觉到城门外那强烈的冲击,情知不好,所以立刻下令士兵去找来各种巨石堵住城门,但仓惶之中,也只是找来几根巨木,斜撑住城门!一时间,城上、城下、城内、城外喊杀震天,战斗的火光将江州城染得一片通红!
此刻城头上,刘备的兵马已经涌上近三千人,而剩余的兵马却被郭嘉所调,一来守住城门,二来则为城头运送守城物资,而严颜所率领的一万部众却骁勇异常,那木块比之攻城的云梯更为方便,不但能够顺利上下,且不会被对方以推倒云梯的方式,将整个云梯上的人推倒下去!而城头守卫只有三千,严颜的一万兵马如同上树的蚂蚁一般不停地攀爬着!城头上的守卫一时间难以暇顾,因此城头上多处失守,无奈之下,文丑和张飞只能于城头之上往返奔波,哪里失守便去哪里堵上!但这无疑不是一个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而且,这让黄忠与那百名士兵有了可趁之机,只见这百人游走于城头之上,伺机击杀刘备的士兵,让城下战友能够顺利攻上城来,而且已经屡次成功突破城头的守卫,这让刘备头疼不已,而张飞和文丑见辛辛苦苦守卫住城头又被这群人捣毁,更是怒火中烧,本想一举消灭这群人,但黄忠却学乖了,见张飞和文丑扑来,便率领残兵四散避开,而张飞和文丑却不能久追,因为城头的防守还需要他们两人,只能恨恨放弃,但如此反复下来,江州城头的刘协兵马却是越聚越多!
此刻,刘备却也已经看出不妙,如此下去,江州城头必然被刘协拿下,可眼下,城上、城下一片混乱,他却没了任何法子,想到此,急忙快步奔下城头,却见郭嘉正调兵堵住城门,刘备急道:“军师,现在该怎么办?”
郭嘉微微一叹,从得知刘协袭城开始,他便已经隐隐觉得不妙,此刻再见刘协全力攻击,不留丝毫余地,就能断定今夜江州城下必然要见出胜负,而眼下除了全力应战之外,只有逃跑一路,可是不管是德阳还是江阳俱都已经落入他方手中,纵使现在率兵遁去,可这益州之地,又岂会有刘备的安生之所?郭嘉忽然摇了摇头,虽然他是一名出色的谋士,但那都是在大战之前盘算设计,一旦战争爆发,他却是没有能力阻止的,战场之上,看的便是统帅的调度和将军的奋勇,士兵的气势,所以此刻,郭嘉却是再无回天之力了,当下道:“事到如今只能一战了!”
刘备听到此处,神色黯然,将手中双股剑一提,转身又奔向城头去了,行至半路,忽然回头道:“军师,你我如今共乘一艘渡船,这城下,可就交给军师了!”
郭嘉点了点头,刘备返身回到城头上指挥厮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青年文士却翩然来到郭嘉身侧,躬身道:“周瑾中见过军师!”
郭嘉眉头一皱:“我早就传唤过你,让你运送物资,你怎么此刻才来?”
周瑾中神色微怔,沉思片刻,缓缓道:“军师,瑾中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嘉见周瑾中面露狡黠,有些不悦道:“你说!”
周瑾中道:“我观今日刘备必败,军师,你我都是曹公部署,何必留在此处给刘备卖命,不若现在就率军撤出江州,回返河北,来日再与刘协计较!”
郭嘉闻言,脸色阴沉,良久,忽然道:“你看得不错,此一战,刘备败多胜少!”
周瑾中神色一喜:“军师英明!”
郭嘉却冷冷一笑:“可纵使如此,你我却不能离开江州半步!”
周瑾中闻言,神色陡变:“军师,你这是何意?”
郭嘉哼道:“我郭奉孝最恨不忠不义的小人,不仅是我,曹公也是如此,若我在这个时候临阵退缩,我也不配效力于曹公帐下!”
周瑾中大惊失色:“军师,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咱们此刻不走,若等那刘协攻进城来,你我难逃一死!”
郭嘉闻言,目光骤然一敛,高声喝道:“来人!”他话音一落,四名士兵急忙上前,只听郭嘉道:“你四人将这周瑾中拿下!”
周瑾中骇然:“军事,你这干什么?”
那四名侍卫依言将周瑾中捆了个结实,却听郭嘉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向你这样的小人留着何用!”说罢,对那四名侍卫一使眼色:“先将它拖下去!”
那四名侍卫领命,拖着周瑾中便往下去,周瑾中急得破口大骂,要知道他与刘协仇怨已深,若让刘协攻进城来,他定然难逃一死!
“郭奉孝你个白痴!”“你个混蛋”
郭嘉冷冷一笑,傲立于城头之下,此刻一阵寒风吹来,卷起他的衣角,但见发髻横飞之处,露出那张略显清瘦的面容,竟颇有一代俊杰之风范!
江州城外,刘协亲自指挥大军攻城,数十匹战马上依次排开,粗硕的铁链搭在城门之上,但听骏马一声长嘶,数匹战马同时反奔,马下的士兵将横刀抽出,一刀抽在那马臀之上,但见鲜血淋漓之处,传来数声悲鸣,同时马蹄之声大作,战马吃痛,奔得愈加疯狂,可奔出不足数丈,便被缠在脖间的铁链勒住,俱都侧身翻到,脖间咯吱作响,只一会的功夫,便倒毙于地!
一众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如此惨烈的状况却让他们心有余悸,难怪刘协让士兵下马,否则以这样的冲劲,马背上的士兵也一个都逃不掉!
此刻北风呼啸,将刘协的面庞映衬得更加冰冷,这一次强力冲击,几乎伤及江州城门的根基,只见在哪铁链拉直的一瞬间,城门咯吱一声,仿佛就要崩塌,但三晃两晃之后却又归于平静,重新凝立,但敏锐的一点的都不难听出那一声巨响之下隐藏着木块碎裂的声音!
贾诩惊呼一声:“就要成了!”
刘协却微微一笑:“换马!”他话音一落,又有数名士兵牵着自己的战马上前,刘协沉声道:“再加十匹!”
只见那缠在大门的铁链重新分散,悬在战马的脖颈之间,只听刘协一声令下,数匹战马再度反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一道巨大的影子缓缓压来,江州城们轰然倒塌,露出堆满石块的内城,不过这石块却尚未堆满,侧面一个大洞足够容纳两人并列进出?当然,这更不能抵挡焊不畏死的雄壮军士了!
众士兵见城门坍塌俱都欢呼一声,刘协策马奔出几步,一指那江州城内:“给朕拿下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