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乱樊城(三)
襄阳,蒯越刚刚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刻奔回城楼,想要通过浮桥尽快赶回樊城,可就在他准备通过浮桥的时候,搭在樊城城头的另一端浮桥,颓然落下,就像一条劈挂而来的衣带,从樊城城头直往襄阳荡去,而就半途之中,“砰”的一声落入江中,激起大片的水花!
蒯越暗暗心惊,若非自己慢了一步,只怕现在已经落入江中,成了鱼食!他举目望去,只见樊城城中火光冲天,那混乱的纷杂之声隔江可闻,他立刻意识到,蔡瑁出手了,就在自己回到襄阳的这档子功夫,蔡瑁迅疾下手,只怕樊城岌岌可危,更何况樊城城外刘协的两万大军在侧,见此状况,又岂会白白丢掉这个便宜?蒯越心中暗骂,这蔡瑁现在出手,岂非让刘协坐收渔利?但只一转念,他忽然醒悟过来,以蔡瑁的精明,只怕他与刘协早有勾搭,想到此,不由心中一寒,吩咐一个亲卫道:“快,立刻去禀报刺史大人,就说樊城危急!”
少许,刘表亲自率领一众文臣到达城楼,他眺望远处,只见樊城之中火势愈发狂妄,只照得江面也映出红色的霞光,要知道,樊城一失,襄阳就完全没有凭借,赤裸裸地摆在刘协面前,那么,以现在襄阳三万的守备力量来看,与刘协一战只怕胜负便毫无把握了!想到此,他心中微微后悔,早知如此,他决然不会再这个时候召回蒯越,樊城就是失了这主心骨,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他心中焦急,忙对一众大臣道:“诸位,如今这番形势,该如何是好啊?”
一众大臣默然不语,如今浮桥已断,也就是说樊城与襄阳之间完全被隔开,现在要想知道樊城的具体情况却也是不可能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的樊城对他们来说却是模糊一片,到底是蔡瑁对樊城下手,还是刘协攻城又或者说刘协和蔡瑁里应外合,这一切都不得而知,所以诸人也不敢妄下定论!
刘表见状,目光流转,最后却停在蒯越的脸上,如今他所能指望的怕是也只有蒯越了,于是忙问道:“异度,你可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蒯越注视樊城许久,忽然转身对刘表道:“如今樊城依旧处于混乱之中,也就是说我部兵马并没有完全被敌方控制,那么咱们便可以立刻从襄阳发兵,横渡襄江,从江面上打过去,如果时间上能拿捏得准的话,我们上岸之后与樊城原有兵马互动,呈内外夹击之势,兴许还能扳回一局!”
刘表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听得蒯越此言,匆忙点头:“异度,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立刻发兵一万,横渡襄江!”
樊城码头,自从有士兵报告蔡瑁,说是襄阳有百十余艘战船正朝樊城出发,蔡瑁受刘协之命,立刻集合自己手下八千余众,并同时将樊城所有的战船全部拖到码头,蔡瑁亲自挑选了七十余艘的艨艟战舰,放船下水,此时,刘表部众已经快至江心,蔡瑁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这打水战可是他的老本行,荆州地面上对于水上行军布阵又有哪个比得了他?他心中得意,纵身跃上当中最大的那条战舰,手中令旗一挥,高声喝道:“起帆!”
城中,刘协见蔡瑁领命而去,立刻登上城头的一座t望塔,蔡瑁与刘表的这次对决,对于他来说相当重要,如果蔡瑁败北,那么他就必须在码头布下紧急防线,防止刘表渡江,但若刘表败了,蔡瑁大可挥师逼近,也许,就在今天他便能同时夺下樊城与襄阳两座城池,所以,他心中迫切,急忙登上这个至高点,想要亲眼目睹这江上一战,可结果真会如他所料吗?这一切却又不得而知了!
此时江面上,两军相距不过两百步,再有一百步,便是弓箭的射程之内,蔡瑁迎风站在甲板上,九大裨将则冲为指挥,分布在各个战船之上,蔡瑁凝神看了看立在船中央的大旗,喃喃道:“西风!”他说罢,眉头一皱,如今自己逆风而上,而刘表却是顺风顺水,那么若是进入弓箭射城之内,自己的弓箭无论是射程或者力道上只怕都比不得对方,想到此,他立刻下令道:“准备投石机!”
众士兵闻言,纷纷从船舱中推出一架小型投石机,虽说这投石机小,但是他的射程却在一百二十步左右,也就是说只要再进入八十步,他们便可率先对对方发动攻击,而这种小型的投石机,正是蔡瑁任荆州水军都督排练战术时所设定的,但因为荆州向来太平无事,所以这种投石机并没有上过战阵,也正因为如此,除了蔡瑁手底下那十三裨将知道他的用途之外,并无其他人知道,所以在樊城的军备库中所有储备,但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他的真正用途,因为如果用来攻城,这个投石机的威力实在太小!
蔡瑁回身四顾,他在每艘战船上都配备了两架这样的投石机,如今七十余艘战船立刻一字排开,每艘船的船头都有两架投石机,而所有的士兵也正从船舱中搬出大小如脑袋般的石头,全部堆在投石机的侧面!
转眼间,两队人庐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五十步,蔡瑁将令旗高高举起:“准备!”他号令一下,所有士兵一齐动作,率先将石头架在投石机上,约莫过了片刻的功夫,就听蔡瑁忽然喝道:“放!”
“嗖!嗖!”一时间,江面上风声不绝,数百枚大小不一的石头从空中划过,直扑向刘表军的船队,虽然这石头不大,但是因为投石机的弹性极好,比起那些攻城时庞大的投石机来说,这种小型投石机却是加快了石块的运行速度,也正是因为速度加快了,那么石头落地时的力量也随之增加!
刘表军的主帅就是蒯越,两队军马刚刚进入一百二十步的范围,他便立刻下令所有弓箭手做好准备,要知道凭借西风这个天时,他的弓箭手极有可能在一百零五步的时候就能发动攻击,只要抢注这一时间段,他就能率先攻击到对面的军队,来个先发制人,可就在他沉思之时,对面忽然间砸来无数颗脑袋般大小的石头,且带着强劲的呼啸声,蒯越微微一愣,转而惊醒道:“快散开!”
原本弓箭手全部聚在船头,听到蒯越的号令,纷纷散开,可饶是他们的应变速度极快,还是没能躲过那些石头的攻击,每艘战船的船头或多或少的都传来几声惨号,蒯越心中暗惊,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战船之上居然还配备了投石机,自己原本还想抢占先机,可如今倒好,这先机白白给了对手!
船头的弓箭手见一轮石雨已过,刚刚想喘口气,不曾想,又一轮石雨扑至,不过好在他们有了经验,不等蒯越吩咐,立刻四散站开,可让他们万万始料不及的是,这一回扑来的不仅仅是石头,石头的外层还裹着一圈红晕晕的光环,直到石头落到船头的时候,蒯越才发现,原来这些石头上竟被涂了一层火油,对方一定是点燃火油之后才将石头弹射过来,虽然石头落地之时,带出一丝火星,但好在身在江中,很快便被扑灭,蒯越微微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时候,忽然听到有士兵大喊:“不好了,船帆起火了!”
蒯越大惊,抬头望去,只见数十艘战船的船帆之上都起了火苗,且火借风势,越烧越急,原来这沾了火油的石头并非针对船头的弓箭手,而是对方的船帆,蒯越见状,立刻呼道:“撤帆,将所有烧起来的船帆全都撤下来!”一般的帆船并不是只有一页帆,所以只要撤掉烧着的船帆,船一样能够受到控制!
蒯越此言一出,战船之上立刻出现一阵混乱,士兵们急忙忙地将烧着的白帆小心翼翼地撤下来,因为担心烧着其他的船帆,所以这速度可想而知了,等蒯越一切安排停当,这两军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九十步不到,此时的蔡瑁也已经撤下投石机,士兵们全部换上弓箭,搭在船舷上,而蒯越也已经重新集结部众,只听蔡瑁和蒯越几乎同一时间高喊一声:“射!”
第六十章 乱樊城(四)
江面上,疾风骤起,云雨欲来,两军相接,箭矢如蝗,喊杀震天!蒯越大军全军逼近,那漫天的箭矢就如同疾风中的雨点,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蔡瑁的船队,瞬间掩杀在江面之上!
蔡瑁见状,立刻下令士兵将巨大的盾牌顶在船舷上,形成一道严密的防护墙,同时,令弓箭手伏在盾牌之后,只等敌军一轮箭雨过后,立刻施展还击,于是,两军在水面上你来我往,互不示弱!但因为拥有强力盾牌的缘故,双方的杀伤效果都不是十分明显,所以蒯越当下号令船上的舵手,加快行进的速度,一但两军短兵相接,人数上的优势就会尤为凸显,而这一点对自己自是十分有利的!
蔡瑁见对方突然加快进攻速度,又岂会不明白蒯越的想法,一但两军船队相接,那么弓箭这种远程攻击的兵器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到时候,只有奔到对方船上,进行贴身搏杀,才能赢取战争的胜利,可对方万余兵马,自己这边才七千不到,三千多的差距促使蔡瑁不可能与蒯越硬碰硬,所以在看到蒯越加速之后,他立刻下令所有舵手停止前进!
蒯越见状,心中冷笑,这对方定然是看出兵力不能与自己抗衡,想到此,又对身边的亲卫道:“快,让所有舵手再快一些!”那亲卫领命,立刻传令下去!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蔡瑁站在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只见他手中的令旗忽然高高举起:“布阵!”
孙渺和鲁直听到蔡瑁的号令,与另外六名裨将相互呼应,每人手中都突然多了一支黄色的令旗,迎风招展,般随着蔡瑁的那一声呼喊,船队忽然左右穿插移动,竟渐渐合成一个V形的阵型,然后静静等待蒯越船队的到来!
蒯越心中焦虑,如果不能迅速拿下面前这支船队,一但等樊城稳定下来,那他就真是回天乏术了,想到此,也不犹豫,战船顺风而下,犹如离弦之箭,倏忽间,双方间的距离只剩下二十余步!
蔡瑁见状,忽然转身大喝:“变阵!”他话音一落,但见所有战船同样急速前进,只转眼的功夫,两军船队便已相接,蒯越刚要下令冲杀,却在这时,蔡瑁船队骤然变形,先似张翅秃鸭,又变摇尾鲤鱼,时而成方,时而成圆,进退攻拒之间变化多端,让人捉摸不透,蒯越心中暗惊,原本蔡瑁的队伍从樊城出发就极为仓促,也一直未挂帅旗,所以,蒯越一直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可如今看到这阵势变化,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蔡瑁的军队,心思一转,立刻由亲卫护着,登上甲板,高声喝道:“对面可是蔡都督?”
蔡瑁见蒯越出来问话,大步上前,微微冷笑道:“嘿嘿,原来是蒯都督,不才正是蔡瑁!
蒯越虽然明白蔡瑁造反,定然是知道刘表对其下手的缘故,不过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怕也只有蔡瑁知道,所以他想要赌一把,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黄祖身上,那么是否能够劝回蔡瑁,要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让蔡瑁迷途知返,却抵得上数万大军的增援,想到此,立刻正色道:“蔡都督,刺史大人一直待你不薄,你又如何做出这种不忠不臣之事来?”
蔡瑁情知蒯越是想拉拢自己,可他也不是傻子,刘表对他下手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他蔡瑁现在若是再回襄阳,岂非羊入虎口?再说,自己已背叛了刘表一次,那么他又岂会再真心待自己?想到此,怒喝一声:“蒯越,你少说废话,刘表于我不仁,我自然不义!”
蒯越见状,忙劝道:“我想都督与刺史大人之间定然有些误会,软禁都督之事,完全是那黄祖自作主张,若非江夏战事告急,刺史大人早已将黄祖捉拿回来,给都督发落了!”
“哈哈哈!”蔡瑁听罢忽然仰天大笑:“蒯异度,刘表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如此低三下四!”他话音一落,立刻冷声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要想夺回樊城,便放马过来吧!”
蒯越见蔡瑁将话堵死,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可他也明白,蔡瑁在这荆州水面上混了十年光景,而自己只是一介书生,也可以说是临时挂帅,若说这行军打仗的本事,只怕远非蔡瑁的敌手,但眼下,如果不能击溃蔡瑁军,那么樊城就彻底失陷,这对整个襄阳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性的危机!所以他别无退路,当下命令擂鼓助阵,百余艘战船立刻蜂拥而至!
蔡瑁见此状况,立刻高声呼道:“变!”所有战船立刻开始移动,只见蒯越的先头部队,十余艘战舰立刻猛然突进,而蔡瑁的战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后退,任凭蒯越突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蔡瑁军的两诣然一合,将十余艘战船裹入阵内,后续战船则被阻在外围,蔡瑁军立刻在阵中散出数十条轻舟快船,围着那十余艘战船举箭开弓,在阵内一通剿杀,将陷阵战船顷刻瓦解,而后,蔡瑁军的战阵再次吸入蒯越军的数艘战船,如此反复三次,蔡瑁所率领的这支水军就如同海上的巨鲸,不断张口摇舌,吞云吐雾,一步步蚕食着蒯越的军队!
蒯越见势不妙,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奔进,只要自己不突出攻击,蔡瑁的这个阵型也为难不了自己,这就叫敌不动,我不动!
蔡瑁见蒯越停止前进,手中令旗再次一挥,只见所部所有战船竟全部前进,以h矢之势突入蒯越阵中,蒯越微微惊讶,立刻出兵阻挡,可就在这个时候,阵势再次发生变化,蔡瑁军的两翼,数艘战舰竟猛然窜进蒯越军的阵中,然后突然合围,又将数艘战船圈在阵内,同一时间,斜刺里所有战船也都突飞猛进,穿插于蒯越的船队之中,也不知蔡瑁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这些后续突进的战舰,竟神奇地将蒯越所有的船只隔在外围,只有当中数艘被围在阵中的战船,此刻正遭受着灭顶之灾,整个局势来看,竟似蒯越军凭空后退了十步!这才让蔡瑁以同样的手法捡到了便宜!
“这这便是阵法吗?”站在城中最高t望台上的刘协见到此番景象竟也一时愣住,作为一个后世穿越之人,坦白说,他原先对这所谓的阵法并不感冒,认为大多都是被夸张过的,可此刻见到蔡瑁在水上摆的这么个阵势,却又让他觉得十分厉害,如果自己也能摆上这种阵法,是否也能顺利通过刘表在襄江上的阻隔呢?
身侧的贾诩见刘协问起,忙收起一脸的惊讶,沉声道:“若臣没有看走眼,这应当就是水禽鱼龙阵!”
“水禽鱼龙阵?”刘协疑惑的望向贾诩!贾诩忙解释道:“我也只是在书中看过此阵!”他说罢,顿了一顿,又道:“此阵义理合于五行,阵型则依照水鸟蛇鱼,水禽嘴喙,逐步吞噬对方兵马,再以阵腹设精兵歼之!我也只是在书中看过,并没有见人使过,不过书中有记载,说此阵变化舒展,不利于陆战飙行,适于逆水鏖兵!”
“变化舒展,不利于陆战飙行,适于逆水鏖兵!”刘协暗暗点头,这岂非正是蔡瑁现在的处境,他顺目望去,只见果如贾诩所说,那蔡瑁所发挥出来的阵型或如蛇水,或如鱼龙,变化无端!
此时江面战况愈烈,不容蒯越多想,忽见蔡瑁军前部凹陷回去,水军阵势变化为一字,好似水蛇游动,蛇张大口,时开时合,仿佛能够一口吞掉面前的一切事物。蒯越见状,脸色骤然发白,想当初,曹操攻打江东,赤壁之战之前,就连名将周瑜看到蔡瑁所布下的水寨和阵型也惊叹不绝,认为无懈可击,所以才会利用蒋干,在大战之前,率先除去蔡瑁,由此可见,蔡瑁在水军布阵方面,在这三国时代不可谓不是一绝,莫说蒯越,即使是善于水战的周瑜,只怕也没有绝对胜过蔡瑁的把握,所以此刻的蒯越退却了,既然不可能突破蔡瑁,那么为避免无谓的伤亡,他只有退回襄阳,在蔡瑁发动再一次攻击之前,只听蒯越高声叫道:“撤!”他话音一落,数十艘战船立刻调头回航,推起层层的浪潮,往襄阳奔去!
蔡瑁见蒯越撤退,忙挥手止住想要追杀的士兵,如今他只不过是助刘协一把,攻打襄阳还得需要刘协,他蔡瑁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兵力,他现在的实力既不能与刘协抗衡,又不是刘表的对手,所以,他必须多多防备,想到此,蔡瑁望着远去的蒯越,转身喝道:“咱们也撤!”
第六十一章 战襄阳(一)
蔡瑁率领水师撤回樊城暂且不说,刘协见战事以毕,从t望台上匆匆转身下来,贾诩紧跟其后,江面上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樊城之内,张飞和关羽也已经来报,因为打着蔡瑁的旗号,城内近一万的兵马大多都已经投降,不过让关羽疑惑的是,他们在攻打樊城之前所探到的情报是樊城守备三万余众,而如今除去蔡瑁手中的八千兵马,降兵一万,还有一万兵马却不知去向,刘协听到关羽的汇报,微微一笑,当即让关羽去将太守府收拾出来,以做临时的行军大帐,他心中明白,剩下的那万余兵马自然给蔡瑁私吞了,不过他却并不说破,攻打襄阳他还得指望蔡瑁,让他多编入一些兵马也是好的,想到那江面上出神入化的水禽鱼龙阵,刘协心中微微一荡,转头对贾诩道:“文和,你可会那水禽鱼龙阵?”
贾诩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那水禽鱼龙阵,表面上看虽然并不难懂,但其中变化无穷,纷繁博杂,若没有丰富的统帅水军的经验和长时间的阵势演练,绝难显现出水禽鱼龙阵的真正效果,相反,还会被自身阵势所困,步步难行,白白将机会丢给敌方!”
刘协闻言微微皱眉,贾诩这么说无疑是不会使这阵法,看来自己在水军方面的确欠缺太多,不说眼下一条襄江横住去路,就是日后自己要对江东下手,这没有水军又如何打那赤壁之战,所以一但拿下襄阳之后,就必须立刻着手水军的训练,原本这水军都督一职非蔡瑁莫数,可是这蔡瑁居然私藏一万兵马,其心可诛,此人用不得啊!而纵观整个三国时代,精通水军的将领也只有周瑜,诸葛亮,黄盖这些人,如今诸葛亮羽化登仙,周瑜和黄盖又不可能听令自己,若自己以后要练水军,这何人为将?关羽?刘协暗暗摇头,虽然关羽也擅长水战,可是比起江东的那些家伙就真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正思量见,刘协忽然眸子一亮,死了蔡瑁不是还有张允吗?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正要与贾诩商量一下夺下襄阳的策略,可就在这个时候,蔡瑁军的裨将孙渺匆匆来报:“启禀圣上,襄江一战,我军成功阻住蒯越兵马,已经退敌!”
刘协轻哦了一声,襄江一战,他在t望塔上看得清清楚楚,的确胜得十分漂亮,不过蔡瑁不乘胜追击,反而撤回兵马,显然,他并不打算全力为自己卖命,想到此,微微一笑:“你家蔡都督呢?朕还有战事要与他商量呢?”
孙渺见刘协问起,忙拱手应道:“回圣上话,都督在刚刚一战之中,被流矢射中,伤势十分严重,末将已经安排人手将都督送回赵强府上修养!”
“受伤?”刘协与贾诩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之中俱都闪烁着惊讶之色!只听孙渺道:“是受伤了,因为刚刚与蒯越一战,敌军人数上占绝对优势,我军奋力冲杀,死伤惨重,而都督也不幸被弓箭射中,大夫说,伤口离心脏只有寸许,索性并无性命之忧!”
“死伤惨重?”刘协再一次与贾诩对视,刚刚一战,他二人可谓亲眼目睹,如果说死伤惨重,这用来形容蒯越的确合适,可是蔡瑁居然来说死伤惨重,而且又受了重伤!刘协微微一笑,别人得胜都是夸大战果,以赢取嘉奖,可这蔡瑁却行之反道,这其中的缘故却又耐人寻味了!想到此,忙正色道:“蔡都督为朕阻挡刘表,这才受了重伤,你前面带路,朕要亲自前去探望!”
赵强府中,一进门便是浓重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府中丫鬟仆人来回奔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刘协和贾诩由孙渺领着进入府门,一众亲卫立刻把守住府门,严禁他人进入!
赵强的卧房内,此刻躺着的却不是受军棍之苦的赵强,赵强只站在一旁,□□,蔡瑁赤裸着上半身静静地躺着,面呈淡金色,胸口用白色的纱布紧裹着,一团血污若隐若现,而床榻下面,数十团通红的纱布堆积一处,显然,这血是刚刚止住!
刘协刚刚跨进房内,赵强等一众九员裨将立刻跪倒参拜,而此时,那大夫擦了擦汗,尽似耗费了极大的心力,面色微微发白,刘协踏上一步,见蔡瑁半磕着双目,昏昏沉沉,忙问身边的大夫道:“大夫,蔡都督的伤势如何?”
那大夫忙回了一礼,神情慎重地道:“禀圣上,蔡都督被一箭射中胸口,不过好在伤口偏离心脏,小的已经取出箭头,不至坏了性命,不过要想痊愈,却需要时间修养!”
刘协点了点头:“没有性命之忧就好!”他说罢,望向床榻,却见蔡瑁已经微微转醒,他疾步走上前去,就在蔡瑁的榻边坐下,蔡瑁见刘协在此,就要起身参拜,却见刘协轻轻按住他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蔡瑁重又静静地躺下,声音微弱道:“末将不辱使命,终将刘表大军阻在江面!”说罢,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放下很大一块心事!
刘协幽幽一叹:“战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蔡将军额身体啊!”
蔡瑁摇头苦笑:“原本末将还想为圣上效力,拿下襄阳,可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只怕要辜负圣上的心意了!”他说罢似乎一口气没能接得上来,竟猛烈得咳嗽起来,那大夫见状,忙赶上来查看蔡瑁伤情,见无碍这才舒了口气,转身对刘协道:“圣上,蔡将军刚刚才止住伤口,不能多说话,还是让他休息吧!”
刘协点了点头,对蔡瑁道:“夺取襄阳之事就不劳将军操心了,将军现在主要是把伤养好!”说罢,站起身道:“如此,朕就先回去,将军好好休息,朕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赵强、孙渺等人见状,纷纷起身相送,直到刘协走出府外,这才又回到房内,只见此时的蔡瑁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一杯香茗,那大夫正为蔡瑁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蔡瑁见众人回来,忙问道:“他走了?”
赵强点了点头:“看他们的去向应该是去太守府,听说,他们打算将太守府改成临时大帐,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在那里决策!”
蔡瑁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新定樊城,必然有不少后勤工作需要做,你们当中安排一个人去配合他们的工作,最好能渗入到他们的兵马行动和决策当中去,然后来回报给我,我必须掌握他们的任何动向!”
赵强点点头:“我们已经商量妥当,这件事交给孙渺去做!”
蔡瑁点点头,孙渺是他们当中最稳重的一个人,做这件事,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当下转开话题道:‘鲁直,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鲁直笑道:“我一直跟着那关羽和张飞,樊城两万余众,几乎全部招降,不过按照都督的吩咐,我以负责照看俘虏为由,暗中调拨一万人编入咱们的军队!只交出一万人!”他说罢,嘿嘿冷笑:“那张飞只知道打打杀杀,我暗中做了手脚他也浑然不知!真是蠢得可以!“
蔡瑁眉头微皱:“切不可大意,张飞虽然鲁莽,但那关羽却也是心细之人!”
鲁直道:“这一点都督放心,末将行事全都是避开那个关羽的,所以那交出去的一万兵马都是关羽眼皮子底下的!”
蔡瑁听罢点了点头,他为避免刘协再找他对付刘表,这才出了这么个计策以躲开刘协,要知道自己现在投靠刘协,如果不听号令自然不行,但若按照刘协的命令而行,自己的这些兵禄怕都要耗在襄江之上,如果万一刘协再背叛协议,那自己岂非吃了大亏,所以他假装受伤,就是不想再次出战,以养实力,届时他退可以守,进可以攻,无论是投靠刘协封荆州刺史还是独立为王都是可行的,此时蔡瑁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赵强道:“你们在襄阳可有人手?”
赵强点了点头:“我们一直有兄弟安插在襄阳!”
蔡瑁道:“立刻联系他们,张允现在正在襄阳,让他们随时保护!”
赵强领命:“我一会就去传书!”
蔡瑁点了点头,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要知道这装病也不容易,在刘协来之前,为了使自己脸色看上去苍白,他便让这个大夫在他的脸上下了手脚,此刻那些融化在脸上的药物竟越来越痒,蔡瑁赶忙站起,准备清洗掉脸上的药物,转头却看见身后的那名大夫,他微微笑道:“鲁直,送金大夫出去!”
那大夫闻言,拱了拱手,率先出门而去,鲁直刚要随后跟上,却见蔡瑁脸色一寒,用手比划了个杀的姿势,鲁直会意,转身去了!
第六十二章 战襄阳(二)
赵强府外,刘协与贾诩缓缓而行,此刻街道上的喧闹已渐渐偃息下来,显然,刘协军已经顺利接受樊城的防卫工作,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新近接手一个城镇,都需要与这个城市慢慢磨合,才能完全控制下来,所以刘协早已传下令去,用十天时间来完成樊城的扫尾工作,而攻打襄阳,却要先放一放,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又如何能让他放手攻打襄阳呢?
此刻,刘协忽然微微一笑,淡然道:“文和,说说你的看法吧!”
贾诩闻言轻捻胡须,沉声道:“很显然,蔡瑁是在躲开咱们,他根本不打算为圣上效力!”
刘协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他假意受伤无非就是躲开朕,他怕朕让他去攻打襄阳!”刘协说罢,又沉声道:“由此可见他十分在乎他手上的兵马,而这一点恰好说明他居心否测!”
贾诩听刘协说完,心中赞同,转而接道:“他既然联合咱们夺下樊城,却又不动襄阳,这说明他只是希望咱们和刘表斗个两败俱伤,这一来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二来嘛,他若投靠陛下,保存些实力,也可以独霸一方,他不是请求陛下给他荆州刺史一职吗?他很可能想做第二个刘表,只不过挂着朝廷的名义,却不受朝廷编制罢了!”
刘协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贾诩道:“现在连降军咱们一共有三万兵马,加上蔡瑁手上的近两万兵马,总共也有五万人了,而襄阳现在驻军也只有两万人,如果蔡瑁能和咱们联手,拿下襄阳根本不在话下,可惜他偏偏选择与朕作对!”他说到这里,不无惋惜地道:“原本朕还打算任命他为我大汉的水军都督,可眼下看来,此人绝对留不得!”
贾诩点点头:“不过咱们的兵马不通水战,这若贸然出击襄阳,必然要吃大亏,而今蔡瑁更不肯助阵,这倒是个麻烦事!”
刘协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所以,咱们现在才要回太守府,攻打襄阳,咱们得尽快订下个方案!”
贾诩微微一惊:“圣上难道真要横渡襄江,与刘表一战?”
刘协闻言却狐笑道:“我是要商讨一下,如何让蔡瑁领兵出征!”说罢,不等贾诩反应过来,已经当先往太守府行去!
襄阳,刺史府内一众大臣相聚一堂,蒯越的败北彻底动摇了整个襄阳的军心,如今樊城被破,襄阳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一座屏障,完全暴露在刘协军的面前,而现在的江夏又被孙策围住,襄阳已经成为一座死城,可以说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能凭借一座孤城死守于此,而今日蒯越水军失利,如果说刘协军马现在趁机进攻襄阳,他们又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呢?此时,大厅之内,气氛异常压抑,所有人都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忽然间,大厅外急匆匆地闯进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江面上撤下来的主帅——蒯越!他刚刚处理完所有的军备工作,并安排在江边上布下一道道的防线,确定不会让刘协轻易攻进襄阳,这才匆匆赶回刺史府!
刘表见蒯越进来,不由问道:“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蒯越摇头道:“跟咱们在水面上交手的是蔡瑁将军!”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官员各个面露惊色,这蔡瑁身为他们荆州的水军都督,怎么会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便成了刘协的先锋官了,而这唯一的解释就是蔡瑁叛变了,蒯越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在座的这些人是蔡瑁背叛了他们,而他的目的,就是将这些官员的遐想扼杀在摇篮里,瞒住是刘表先对蔡瑁下手这一事实,让大家产生同仇敌忾之感,借用仇恨,来增加已经低靡的士气!
刘表也微微一惊,他们所得到的情报,是刘协攻占了樊城,可他没想到蔡瑁居然投靠了刘协,他心中一寒,这蔡瑁身在荆州十年之久,无论是对自己的行军布阵,攻守联防,甚至对襄阳所有的地形都了若指掌,这他要是率兵攻打过来,自己又如何防守?想到此,不由颤声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蒯越环顾了一下两侧的大臣,缓缓道:“原本我们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可是蔡瑁使用了水禽鱼龙阵,杀得我军措手不及,故而才败下阵来!”
“水禽鱼龙阵?”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议论,要知道这水禽鱼龙阵可是蔡瑁的压箱功夫,当初在一次水军演习中,蔡瑁便使过此阵法,结果由他率领的这支水军以极快的速度击败对手,让所有人打开眼见,而后,此阵更被刘表誉为水上第一阵,想到此,所有官员的脸上都微微色变!若是由蔡瑁出马,这襄江之上,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他呢?
刘表心中苦闷,当初自己还大大赞赏这个水禽鱼龙阵,可谁又想得到,这阵势第一次投入到战争之中,对付的居然就是自己,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想到此,忙道:“诸位还是想想退敌之策吧?”如今蔡瑁和刘协联手,这又怎让人不担心呢?
群臣见刘表递过来的询问眼神,俱都低下头去,如今襄阳守备才两万人马,在兵力上已经输给对方,而今又有蔡瑁相助,这战只怕也没办法打下去了!所以俱都默然不语!
良久,还是蒯越先说话了:“刺史大人,我认为咱们的现状并不是十分糟糕!”他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露惊色,如此境况,这蒯越居然还说部糟糕,此时,就连蒯越的哥哥蒯良也微微惊愕,他不明白这个弟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表听罢,心中一动,忙道:“你快说说,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蒯越微微笑道:“如今咱们所依靠的就是襄阳城,要知道历经十余年,襄阳城城高墙固,并非一般城池可比,再加上有襄江这条天然防线,咱们只要在水寨布下道道道防线,配合城头弓箭手,想来那刘协要攻下襄阳,也并非易事!”
“嘿!蒯大人这也算得上办法吗?”话音落处,只见一人转身出列,只见他身穿青色长衫,外罩一件白色短褂,头缚诸葛巾,长得温文尔雅,不过,那眉宇间透出的刚毅又让人觉得此人并非寻常书生可比,蒯越寻声望去,微微一愣:“巨达?”
巨达,就是向朗的表字,向朗此人,好学不倦,博览群书,此刻正于刘表手下任主簿一职,虽说他并不精于行军布阵,但此时听到蒯越之言,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托词,于是忙道:“虽说襄阳坚固,但是如今江夏被围,樊城被夺,襄阳无援无助,就算是被刘协困在此处,咱们也无可奈何!总有一日弹尽粮绝,介时还不是束手就擒?”
蒯越闻言微微一笑:“巨达有所不知啊!这就是我第二点要说的!”他说罢撇了向朗一眼,继续道:“今日一战,虽然我军败北,但是却让我看出一点!”
“哪一点?”刘表如今心乱如麻,见蒯越还有下文,急忙出口相询!
蒯越悠然一笑:“今日我军被困那水禽鱼龙阵之下,本来想要撤回来并不容易,可你们站在城头上也应该看见,那蔡瑁不但没有追赶我军,相反,他似乎有意放过咱们!”他说罢,目视众人,见有几人微微点头,忙道:“所以我断定,这蔡瑁与刘协之间只怕还没有达成一个共同到的协议,既然他们内部还不能统一,那么以刘协现在单独的力量,要拿下襄阳城,他还得掂量掂量!”
刘表听罢,面色一喜,蒯越说的这话却有道理,而当时他也正站在城头观战,蔡瑁的确没有对自己的军队展开杀招,他摆开水禽鱼龙阵,似乎也只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不禁微微点头:“异度说得有理!”
众人听罢也俱都点头,向朗退后一步,重新入列,蒯越微微松了口气,就子这是,只见一个士兵匆匆奔进大厅:“报,江夏有情报传来!”
刘表一惊,这个时候江夏怎么又来添乱,他心中烦恶,指着蒯越道:“异度,你给我念念!”
蒯越得令,从那士兵手中接过信件,微微展开,只见他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罢,似乎得意非常,举着信件对刘表道:“大人,江夏传来捷报!”
第六十三章 战襄阳(三)
蒯越高举江夏捷报,欣喜异常,众大臣闻得此言,也都兴奋不已,如果孙策已经被打退,那襄阳就如同枯木逢春,比起刚刚蒯越所说的刘协与蔡瑁的间隙,这无疑更为实际,只要从江夏调兵回援,不管是兵力还是物资上,都能与刘协一较长短,就算蔡瑁现在与刘协合作,但只要固守城池,让蔡瑁无法发挥水禽鱼龙阵,那么守住襄阳应该也不是问题!此刻,只听蒯越笑道:“这封信上说,黄祖反守为攻,突发奇兵,已经打退孙策两次,且那孙策也被流矢射中,虽说伤势无碍,但估计不久,孙策就得退兵寿春,江夏之围即将被解!故特发此函,让咱们安心!”
刘表听罢,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开,只见他笑道:“异度,快将捷报拿来我看看!”
蒯越将手中信件递给刘表,刘表满心欢喜地展开,只看了数字,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蒯越,却见蒯越依旧面含笑意,微微一怔,随即干笑两声:“正如异度所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他说罢,环顾一眼众人,淡淡道:“如此,今天的议会便到此结束,各位都先下去,调拨物资,协同守城!”
众人领命退下,却听刘表又道:“异度,你留下!”
待得众人散尽,刘表的脸才彻底地沉下来,他将手中的江夏捷报重重地摔在地上,冷哼道:“你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蒯越捡起地上的捷报,拍了拍尘土,无奈道:“还请刺史大人息怒啊!”他说罢,微微叹道:“如果臣不这么说的话,只怕过不了三日,襄阳就不战而败了!”
刘协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蒯越苦笑道:“难道您看不出来今天议会那些官员的态度吗?如今樊城被夺,原本士气就已经极为低落,后来与蔡瑁一战,又大败而回,人心早已不古!”他说罢看了刘表一眼:“如果此时再将江夏的急报公诸于众,只怕有些人心怀不鬼,暗中勾结刘协,从中作乱,向刘协邀功!”
刘表幡然醒悟,暗暗点头,原来那封江夏急件并非如蒯越所说是什么捷报,相反,在那封信中,黄祖再三申明江夏已经快守不住了,而他发这急件就是希望襄阳能够再出兵救援,否则,以江夏现在的状况,绝守不过七日!而蒯越却将整个意思完全颠倒过来,此刻刘表明白了蒯越的心意,悠然叹道:“此事多亏了异度啊!”他说罢,想起信中所述,顿时火冒三丈,这黄祖还能做什么?面对孙坚、孙策,他屡屡战败,让他守江夏,他数次告急,就连让他看个蔡瑁他都看不住,自己莫非瞎了眼,当初怎会重用此人?他越想越气,心中早已将黄祖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良久,他才缓缓舒了口气:“异度,你看现在咱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蒯越叹道:“如今之计,咱们也只能将江夏告急的消息封锁住,然后排兵布阵,坚守襄阳,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也只能见机行事啊!”
公元198年的8月,刘协率领本部两万大军和降卒两万围困襄阳,伺机对襄阳发动进攻,夺取荆州,而此时的天下大势也变化迭起,幽州,公孙瓒因为与曹操约定,趁着袁绍大军正集结在官渡之时,从背后偷袭袁绍,逼迫袁绍兵分两路,大将文丑亲自率领五万精骑北上对抗公孙瓒,双方展开一系列的战斗,可惜公孙瓒的势力终究不能与袁绍对抗,饶是手下有一常胜将军,但最终败北,公孙瓒也在易京城中□□而死,文丑顺利接手幽州,随即再度率兵南下,准备回援袁绍,然而就在文丑南归的路上,官渡之战却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曹操一度在官渡击败袁绍,然后顺势北上,一举夺下白马,更因为袁绍部下许攸倒戈,投靠曹操,出卖袁绍的囤粮点乌巢,于是操练连夜派人偷袭,结果袁绍粮草尽皆毁灭,曹操趁势发动全面进攻,袁绍却因为物资不足,截截败退,官渡之战,已经完全倒向曹操这边,曹操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消灭袁绍的绝好机会,大起全军,就要乘胜追击,拿下河北!
同月,孙策围困江夏,黄祖等不来襄阳的援军,最终被孙策破门而入,江东军马奋力拼杀,一举夺下江夏,太守黄祖被孙策斩杀于乱军之中,次日,以祖头祭奠孙坚,江东军士气大震,孙策命鲁肃为江夏太守,复原江夏的经济和农业,自己则带领兵马转回建业修养生息,此一战最终夺取江夏,他早已心满意足!而襄阳因为正处于紧急备战的状态之中,城门紧闭加上刘表和蒯越的刻意安排,江夏失守的消息一度被封锁住,而刘协十日未曾出动一兵一马,更给襄阳带来无限的希望,一时倒也风平浪静!
此时,襄阳的太守府中,刘协却在集合诸将议事,蔡瑁虽然伤势好转,但刘协特许他继续修养,只有孙渺这个蔡瑁的代表站在大厅之上,专心致志地听着刘协的安排!
刘协从座位上站起,他的背后是一张展开的襄阳守备图,虽说十日来他一直忙碌于樊城的收尾工作之中,但还是派甘宁偷偷地观望了整个襄阳的动静,然后绘制出这张襄阳守备图,目的就是待整顿玩樊城之后,率军攻打襄阳!
刘协转筛着图上标着红色圆点的地方,然后正色道:“这里就是襄阳的水寨,也是咱们唯一能够通过襄江,直接进入襄阳城内的防线!只要咱们能够顺利通过水寨,襄阳就握在咱们手中了!”他说罢,撇了诸人一眼:“所以,咱们今日发兵,目的就是攻破襄阳水寨!”
张飞听罢,嘿嘿笑道:“区区一个水寨,又有何难?只需给我五千人马,俺老张自然手到擒来!”
刘协闻言暗暗摇头,转而又道:“这水寨可不是一般的水寨,这可是蔡将军当初在荆州任水军都督时的手笔!”他说罢撇了一眼贾诩,意思是说,蔡瑁的水禽鱼龙阵你我都见识过,这水寨自然也不容易应付!
张飞依旧一脸的不屑,只见刘协从怀中又摸出一张图来,微微笑道:“幸好,我从蔡将军那里讨到这水寨全图!”他说罢,一脸得意,将图纸展开在书案上,对众人招手道:“来来来,都来看看!”
众人依言聚拢过来,却见那图纸上的画图线条清晰,轮廓分明,一座水寨里的分布情景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贾诩微微一愣,想不到,这蔡瑁居然还能划出如此工整的架构图呢!
刘协见众人过来,忙指着那图道:“你们看,整座水寨虽然分为无数个各体,但通过图纸,咱们不难看出,其实这些各体却相互勾连,一但打起仗来,可互通互动,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完整的大水寨!”他说到这里,指着一座似拱门般的线条:“这里,就是水寨的进出口,纵观整个水寨,除了个别小舟能够通过的进出口之外,唯一一个能通过大船就是这里!”话锋一转,刘协又沉声道:“这出口两侧,都是用木料做成的栅栏,只有这一条水道直通城门,但是,这水道的宽度也就两丈不到的距离,若是一般的艨艟战舰,也就只能同时容纳一艘进出,所以,一但进入水道,只能按长蛇阵缓行,这也就容易被对方逐一击破!而就在水道的两侧,全部是敌军的阵营,其中不满弓箭手和刀斧手,只要咱们进入水道就会被敌方两侧夹击!”
此时众人正聚精会神的听刘协讲解,见他停下话来,甘宁道:“所以咱们今日出兵,一来是探探这水寨的深浅,二来是要看看能否找出其中破张!”
刘协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但最好是能引出敌军,将战线拉在江面上,失去了水寨的防御,咱们就有和他们一战的资本了!”
众人闻言,俱都点了点头,此时只听刘协问道:“所以你们今日一战,只是探虚实,切不可恋战,尤其是翼德!”
张飞见刘协竟然点名说自己,郁闷非常,嘴里嘀咕道:“嘿!今天我就非拿下那襄阳给你看看!”
“你说什么?”刘协双目一瞪,张飞慌忙闭嘴,但这话却被一边的孙渺听在心里!只见刘协沉声道:“张飞、关羽听令,朕给你二人一万兵马,去探虚实!”
“得令!”关羽和张飞二人领命而去,却听刘协又道:“兴霸,朕予你五千人马一旁掠阵!记住,千万盯住翼德,不可让他乱动!”
甘宁点了点头,亦率兵而去!此刻,大厅之中只剩下贾诩和孙渺,刘协悠然一笑:“孙渺,你与文和留在此处,咱们静待佳音!”
第六十四章 战襄阳(四)
襄江江边,关羽和张飞已经放下船只,一万兵马陆续上船,而在他们身后,甘宁率领五千兵马断后,十日来,虽说刘协是在整顿樊城的后续工作,但是,操练水军他却没有放下,总不能说自己的兵站在船上,襄江浪水一打,便东倒西歪了,那刘表岂非不战而胜?所以,这十日来,刘协下令甘宁和关羽二人不停地训练水军,不为其他,就为能在风浪中站稳脚跟,而这支久跟刘协的兵马也没有让他失望,十天,整个军队已经能够在船上行动自如,而这一刻,他们却奉着刘协的使命去探一探那襄阳水寨的敌情!
此时的赵强府中,蔡瑁坐在书房中,八名裨将相陪身侧,自从蔡瑁诈伤修养以后,他便将自己的兵马全部调度在樊城城西的一处破旧的军营之中,与城东的刘协军彻底隔开,而鲁直、赵强等八名裨将也可谓足不出户,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逃开刘协的视线,让刘协不能动他的将,他的兵!所以现在孙渺就成了蔡瑁的耳目,刘协所做出的一系列决策和行动,都是由孙渺派人转告蔡瑁,而眼下,一个情报兵正在诸人面前,只听那士兵道:“都督,孙将军让我告知将军,刘协已令张飞和关羽为先锋部队,领一万兵马攻打襄阳水寨,而甘宁带领五千兵马督战!已经开向襄阳!”
“倾巢而出吗?”蔡瑁闻言,眉帘一挑,这刘协总共也才两万余兵马,除了马休、马岱的三千铁骑驻守军营之外,五千人马维持樊城治安,而剩下的一万五千余众如今都被他派上了战场,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能拿下襄阳吗?
赵强听那士兵说完,转头对蔡瑁道:“都督,咱当初就不应该将襄阳水寨的图纸画给他!”
蔡瑁微微一笑:“区区一张图纸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就算他们看得懂,只怕也破不了,本都督下的水寨就那么不中用吗?”
赵强微微觉得不妥,神色凝重道:“都督,那刘协身边的贾诩可不是个普通角色,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蔡瑁赞许地点点头:“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他说罢,微微笑道:“所以我才在哪图纸上少画了点东西!”
赵强恍然大悟,原来蔡瑁早已防着那贾诩,想到此神色一松,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只见蔡瑁面露狐笑,抬眼瞧向众人:“咱们就在这里等待他们战败的消息吧!”
襄江江面上,一百多艘艨艟战舰呈h矢状疾速前进,直逼襄阳,而此时的襄阳城头上,蒯越正巡检守备措施,刘表将守卫襄阳的大任全全托付给他,所以蒯越担负着整个襄阳的存亡,也正是因为这副重担,蒯越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巡检各处,调配设施,加强各种巡视,忙得脚不沾地,到得夜里,他却又要中途起床检查那些守夜的士兵,看看是不是都在偷懒睡觉,眼下可以说是非常时刻,若万一被刘协夜里偷袭,将是一场大麻烦,弄不好襄阳就丢了!也正是因为种种琐事缠身,蒯越眼圈乌黑,整个人竟也瘦了一圈,此时,点拨完仓库中的箭矢,他立刻令人往城头搬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大人,不好了,江面上发现大批船队!”
“大批船队?”蒯越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熬过了十日之久,刘协也应该按耐不住了,想到此,三步并做两步往城头赶去!只见那烟波浩渺处,大批的黑点由远及近,速度之快让人乍舌,而那旗杆之上,霍然写着一个硕大的蔡字,蒯越一惊:“又是蔡瑁?”念及至此,他立刻下令全军严阵以待,城头士兵完全配合下面的水寨防备,同时将水闸大门紧紧关死,就等敌军到来,双方大战一场!
战舰甲板上,关羽和张飞凭栏远眺,只见那襄阳水寨庞大异常,绵延近十余里,将个襄阳城墙团团位住,护在当中,而水寨之中,各种用木头和竹子搭建的平台,高低不等,左右林立,弓箭手、刀斧手暗藏其中,一眼望去,竟也隐隐感到那里头杀机弥漫,摄人心魄!
关羽顺手从怀中摸出蔡瑁给的水寨地图,与眼前景物相互比较,却见并无差错,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此时,两军之间已经不足二百步,襄阳城就在眼前,张飞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他高声叫道:“将投石机抬出来!”
一众士兵领兵,从船舱中推出数架投石机,原来当日,刘协与贾诩在t望台观战之时,亲眼目睹了蔡瑁利用投石机的场景,而这种投石机在樊城仓库中颇多,想来也是蔡瑁当初命人做起来,以备战事,所以,在出征之前,刘协就给每艘战舰配备了两架投石机,而张飞的目的,就是利用投石机轰开水寨的大门,只听叫道:“所有人将目标对准那扇大门!”说罢,竟咧嘴大笑!
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关羽心中暗暗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忽然只听他道:“一百二十步,放!”他号令一下,一百多艘战船全部停下,只听那石头奔出去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仿佛无数颗天外陨石,一同砸向水寨大门!只听大门“吱呀呀”数声怪叫,整个身体也随之而动,似乎快要塌下来一般!
“不好!”城头的蒯越见此情景,心知不妙,要知道,这一块石头或是一群石头可能一下子敲不开大门,但若长时间被他们这般折腾下去,是决然保不住的,所以他必须早做决策,只听他高声喝道:“快,顶住城门!”他话音刚落,便见五艘小舟从寨内悠然而出,顺着当中那条水道直奔大门,只见那每条小舟之上都站着三个人,两个人摇浆行船,一个人手握一根很长的竹杆,顺水而下,到得大门内侧时,五艘小舟一字排开,拿着竹杆的五个人纷纷用竹竿的一头盯住大门当中的横梁,另一头斜扎进水中,这样无疑增加了大门的承受力,五人见事情已妥,立刻四散潜入水寨之中!
张飞看到此种景况,眉头大皱,经过那五根竹竿的鼎力,现在,石头打在大门上时也就只是微微晃动几下身子,按照这种进度下去,要想攻破城门只怕得耗上一阵功夫,而张飞更是性急之人,眼见这种情况却有无可奈何,只能急得抓耳挠腮!
相较而言,关羽却是十分沉着的,如今船队与水寨之间相距一百二十步,凭借肉眼已经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到水寨最外层的所有构造,然后对上图纸,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竟暗暗佩服起来:“这蔡瑁的确称得上是个水军奇才!就在他暗自感叹之际,只听张飞狂叫一声:“有了!”说罢,忙对士兵下令道:“准备火油!”
刘协曾经将襄江上,蔡瑁如何阻击蒯越的情景分析给诸将听,目的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多多借鉴其中的优势,而张飞先前利用投石机就是因为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才理所当然的想到火油,既然蔡瑁可以利用火油烧船帆,自己自然也可以利用火油烧大门,想到此,他立刻命人将火油泼在石头上,然后点燃弹射!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石头就像划过天际的流星,只不过流星是拖着长长的尾巴,石头却是拖着滚滚的黑烟,然后劈头盖脸的砸在大门上,可惜效果却令张飞十分失望,石头接触到大门之后,微微一弹便落入水中,火苗顿时熄灭,他原本还指望着有一丝或者两丝火苗能够缠在大门上,可刚刚一顿石头袭击,落水时溅出大量的水滴,结果全部沾到大门上,因此,这个时候的攻击完全失效!
张飞见状气得直跺脚,他原本还想攻破水寨,立个首功,可现在区区一个木制的大门便将自己难住,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只见他手中丈八蛇矛猛然一顿,却听“嘎巴”一声,蛇矛驻地时,竟将甲板戳出一个小洞来,张飞微微一愣,心中暗思:同样是木头,既然能戳破甲板,那同样便能砍下这座大门!他心念至此,忽然叫过一艘战舰,纵身跳了上去,高声令道:“尔等随我进军!”说罢,将丈八蛇矛一提,这便要带领这一船百人独闯襄阳水寨!
第六十五章 战襄阳(五)
张飞这边正要催船疾行,关羽却猛然惊醒,他收起手中图纸,叫道:“翼德,你干什么?”
张飞见二哥询问,忙笑道:“俺正准备去敲开那扇破门!”说罢,对身后士兵叫道:“怎么样?你们可敢随本将去闯上一闯?”身后士兵士气高昂,俱都高声应道:“敢!”
关羽见状,眉头大皱:“翼德,圣上有命,咱们只是来探虚实,不可妄动,你给我回来!”
张飞见关羽阻拦自己,忙打了个哈哈:“哥哥放心,区区一扇破门还拦不住我!”他说罢,又想了想道:“再说,圣上是让咱们来探虚实,若不能打开这大门,里头什么情况,咱们又岂能看得清楚?”
关羽闻言,微一沉思,张飞说得不错,若不能打开这扇大门,他也只能就近看些紧靠栅栏的设置,里头究竟是何天地,无从知晓,是不是与蔡瑁所画一模一样?又或者说是有出入的,刘协命他们前来探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蔡瑁这个人并不可靠,而此次他们挂着蔡瑁的大旗大举出征,更是刘协的一个计谋,想到此,关羽蓦然舒了口气,张飞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敲开区区一座水寨大门并不困难,于是他转头对张飞道:“那好,不过你得记住,只要毁掉大门便立刻撤回来!”
张飞点头应下,立刻给舵手下令,艨艟战舰从队列中窜了出来,非也般的朝襄阳水寨狂奔而去!
关羽此时已经没了研究图纸的意兴,一双丹凤眼紧紧盯住张飞那艘战船,只见船儿刚行进百步之内,襄阳水寨之中便飞出无数箭雨,而襄阳城头之上也同时开弓,前方、上方,箭矢如蝗,黑压压的一片,直扑过来,那架势仿佛能将整支战舰都完全覆盖下去!
张飞见状,立刻下令:“全体结阵!”他话音刚落,便见一百名士兵高举圆盾在甲板上集结成一个圆形,所有士兵在里,盾牌在外,分为三层,仿佛一个铁壳的鸡蛋,密不透风,只听“噼啪噼啪”声不绝于耳,箭矢被盾牌所隔,纷纷坠落水中,而战舰却速度不减,继续狂奔!只眨眼的功夫,已经行进百步,此时,船头已经触碰到水寨大门的外侧,而水寨内和城头的箭矢却因为这一扇大门,再也无法射出,铁盾壳忽然全部散开,士兵们分两侧站立,张飞从中窜了出来,手中提着丈八蛇矛,急奔出几步,照着那大门便是一击,只听“嘎巴”一声,一块木头从中拦腰而断,张飞顺势补上一脚,两截木头扑通一下,落入水中!
襄阳城头,蒯越看到如此境况不觉微微惊愕,他万没想到,居然只有一条船逼近水寨大门,就凭这份胆量也让人敬佩,可饶是如此,他却也不能让这人冲破大门,于是当即一挥手,城下水寨得其号令,只见四艘小船从寨内划出,每支小船上坐了十人,每人手中都操着一张强弓!
张飞又一矛拆掉一块木板,却从那空隙之中看到一支狼牙箭呼啸而来,他微微一惊,横矛阻挡,却听“钉”的一声,狼牙箭正好射中丈八蛇矛的长杆,张飞一愣,好准的箭法!不等他反应过来,同一时间数支狼牙箭先后从空隙中射来,张飞不及细想,一翻身倒退丈余,两侧士兵见状,一拥而上,用盾牌护住张飞!
弓箭被盾牌所阻,立刻全部停止,张飞微微舒了口气,就要再度上前拆门,可他刚刚冒出个头,箭矢又接踵而来,无奈,他只得又退回盾牌之内,原来,蒯越为对付这种拆门的情况,特地从大军之中挑选了四十名弓箭精准之人,只要有人意图拆毁城门,这四十人便由小船送出,直接对其进行攻击,迫使对方撤回躲避!眼前的张飞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此时,这四条小船见敌方躲避不出,俱都兴奋异常,但张飞时不时露个头,却又不能掌握时机射中,各个扼腕长叹,不过他们立刻想到一个办法,两艘船停在后面压阵,另两艘船前行,紧贴住城门,这样就完全拉近了与敌方之间的距离,弓箭也会越疾越猛,射中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
张飞埋头躲在盾牌下,透过当中一丝细缝也能够看清楚敌方的动向,他眉头微皱,脑袋里却在急思破敌之策,忽然间他灵光一闪,忙低声嘱咐身侧的几个士兵,那士兵暗暗点头,却听张飞叫道:“分!”
话音落出,一百名士兵立刻散开,只有张飞面前的五名士兵巍然不动,身子蜷缩一处,尽量将盾牌面举过头顶,只见张飞暴喝一声,丈八蛇矛驻地,纵身跃出,然后双足落在盾牌上,五名士兵立刻猛然纵起,以巨大的弹力,将张飞整个弹射出去,而在空中,张飞一抖手中丈八蛇矛,一把刺进一处两块木板的邻接点,只听“咄”的一声,蛇矛刺进数寸,深深扎在其中!
那大门内侧的两船不防张飞有此一手,纷纷抬起弓箭,就要射杀张飞,却在这个时候,张飞双手握住蛇矛,猛然一旋,两块木板立刻爆开,朝船上敌军散去,那些士兵纷纷倒退,护住周身,可却在这个时候,张飞借着这一旋之势,奋力递出一矛,扎进另一块木板之上,然后借着这个支撑点,一跃而出,此时大门已经损坏四块木板,足够容得下一人进出,张飞就从这洞中窜了出去,稳稳当当地落在敌军的小舟之上!
刘表军见张飞竟瞬间落在自家船上,又惊又恐,他们本就是弓箭手,没有配备任何贴身搏斗的兵器,此刻早已乱作一团,张飞更是毫不客气,双手连抓,转眼的功夫竟将一船十名士兵俱都扔进水里!然后纵身又跃到另一艘船上,大施拳脚,后方两船的弓箭手,箭在弦上,却不敢乱发,因为小舟上还有他们的同伴,张飞动作迅捷,小船之上,左右穿插,竟寻不到任何机会给予致命一击,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又一个的被击倒,被扔下水去!
此时张飞的战舰之上,百名士兵趁着张飞牵制住敌军的时候,一拥而上,挥起随身佩刀,将结合木板做成大门的绳子逐一砍断,只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大门轰然坍塌,散落成一块又一块的木板,漂浮在江面上!
张飞将两船人马全部消灭之后,水寨前方的神箭手,水寨两侧的弓箭手,刀斧手便再无顾忌,纷纷出手,饶是张飞武艺超群,此刻也已经应接不暇,腾挪几步之后,只能从这艘小船猛然跃到那只船上,顺势用脚一勾,将两艘小船并到一处,这样他足下宽阔,闪躲之间也更方便,可尽管如此,那密集的箭雨依旧毫不留情地狂射过来,张飞奔跑纵跳,极尽自身所能,却也被一支狼牙箭射中左臂,张飞暴怒,这一箭实在是莫大的耻辱,他张飞纵横沙场半生,又什么时候受过伤?想到此,他不退反进,左脚一勾,将那小船带出去丈余,然后纵身跃到这只船上,再勾另一只船,只往襄阳水寨内部奔去!
“将军,武器!”一声断喝从张飞背后传来,接着便是“嗡”的一声,似有重物抛来,张飞心领神会,闪开两支羽箭,倒翻出去,伸手接住背后那物事,抬眼一瞧,正是他的丈八蛇矛!原来,他先前借蛇矛扎进木板之力,弹进水寨,结果人士进去了,兵器却还留在上面,后来,士兵们破门之时将它取了下来,再快赶上张飞之时,丢给他防身!
张飞接到蛇矛,顿时豪气大增,他瞥眼看到战舰距离自己最多不过十步,心中竟稳当起来,手中蛇矛一抖,舞出数朵浪花,将从两侧射来的箭矢一一隔开,脚下乍分乍合,两艘小船仿佛便成了他的双脚,前后左右变化无端,时而前进,时而逼近一侧,而张飞在贴近水寨两侧护卫的时候更是大开杀戒,蛇矛隔着数道栅栏,也将敌军从木台上刺下来,而更让张飞欣喜的是,只要他靠近一侧,另一侧的攻击必然停止,反之,两侧水寨必然发生冲突,所以,他打定主意沿着一侧而行,便少了一半的攻击火力!
张飞杀得兴起,竟越来越深入襄阳水寨,身后战舰见他奋勇直前,也只能紧紧跟随,而此时水寨之外的关羽却已经急得面红耳赤,只听他高声叫道:“翼德,快回来!”
第六十六章 战襄阳(六)
关羽眼见张飞深陷重围,急忙呼喝,如果再深入下去,以水寨中的重重危险,他担心张飞退不出来,可他又不敢率兵轻进,因为水道根本不可能让两艘战舰并列而行,所以,一但有船进入水道,极有可能堵住张飞的退路,更何况刘协的命令只是试探,根本不是攻打,所以,关羽站在甲板上急得团团乱转!只能不停地对着水寨内大喝:“翼德,回来!”
张飞正杀得兴起,关羽的呼喝自然如耳旁风,一刮遍走,此刻,他撇开两艘小船,揉身翻上一侧的一座木板搭起的平台上,蛇矛一挑,腾身而起!
平台上的数十名士兵正自弯弓射箭,张飞的战舰之上,百名士兵一直呈圆阵而围,高举盾牌,阻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因此,虽然深入敌阵之中,却也并没有多少伤亡,加上张飞一人骁勇已经威慑敌军,所以,刘表军的战略目标并非只是这么一艘毫无动静的艨艟战舰,张飞,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此刻张飞腾身而起,翻上平台,数十名敌军俱都一惊,张飞不等他们反映过来,纵身扑上,蛇矛在手,寒光四起,仿入无人之境,只瞬间的功夫,数十人全都倒下,竟无一人身还!张飞仰天长啸,他已经渐渐懂得这水寨的弱点,如果是大队兵马杀来,定然难以攻取,可是若然单枪匹马,纵横于水寨之上,却又不同,借着这些高低不平,形态各异的水上箭楼、他可以自由行动,想到此,他更不打停,猛冲几步,又翻上另一座平台,然后再次冲杀,如此反复几次,驻守水寨的士兵们各个胆战心惊,只觉得张飞如一个魔鬼一般,带着幽灵的气息从眼前呼啸而过!
蒯越见此情景,眉头大皱,这张飞他却认识,刘备拜访刘表的时候,曾多次带着关羽和张飞进出襄阳,当然,他也对张飞的武勇早有耳闻,而今日一见,他更是心中大赞:当世猛将,本该如此!不过可惜的是,彼此却站在对立的局面上,蒯越当即下令:“让卓明下去准备!”
卓明,襄阳的一个普通工匠,不过他所制作的双孔连发弩却被蔡瑁看重,因此,一年前便被录入军中,破格升为什长,只不过这种双空弩制作及其花费时间,蔡瑁虽然录入卓明,但是他却没有给配给他充足的人手,加上刘表不注重战争武器的研发,因此经费也极为短缺,所以,一年下来,卓明也就只制作出四十架这种双孔弩,因为数量极少,所以只专门用做水寨防御!而这种双孔连发弩,有两支木弓,两个射孔,一次可以同时射出两支箭,杀伤力要比一般的弓箭和单弩强悍许多,所以,蔡瑁将这双孔弩放在水寨,目的就是对付一些高手!
此刻张飞已经一连挑翻了数座水寨中的箭楼,就在他要再度冲杀之时,只听数声悠长的“嗖嗖”声破空而来,张飞一惊,他知道,这绝非寻常的弓箭,当下不敢大意,纵身跃开数步,只听“咄咄咄”的脆响声不断,箭矢射入足下的木板,竟险些整个穿过,张飞大惊失色,举目四顾,却找不到那箭矢从何而来,就在此时,另一侧,又有同样的声音传来,张飞想也不想,翻身再退,如此反复,几乎又将他逼回原点,只见紧挨城头的墙壁上,隔一块青砖被掏空一个,足足有数十个之多,而在这些小孔中,两支黑森森地箭雨正准确地瞄准着张飞,这就如同后世的堡垒,双孔弩就是从城头的小洞中射出!
张飞匆匆一瞥,也没能看清楚,但他却明白这是件厉害的武器,可偏偏又远在城头之上,不比这些水寨上的弓箭手,只要自己紧逼过去,就能轻易挑下来!所以他一退再退,可城上的弩手却不肯轻易放手,又一连发了数支弩箭,张飞无奈,只得从平台上,又翻身落回水面上的小船!
蒯越微微一笑,这蔡瑁虽然反了,可是他留下来的东西,却大大地帮助了自己,想到此,沉吟道:“这如今也让他闹够了,传令下去,围歼他们!”
张飞刚刚落足小舟之上,尚未站稳,便见两侧的水寨边上,一下子站满了刀斧手,俱都精赤着上身,手中握着两把板斧!只听一声号令,这些刀斧手一下子全部扑了上来,张飞的小船上,身后的战舰上,这些人一上来,便挥起两把板斧,将张飞团团围住!
张飞冷冷一笑:“来得好!”说罢,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风,竟在周身上下形成一道守护圈,那些刀斧手只要一靠近,立刻被震飞出去,纷纷落入水中,张飞一步跟上,蛇矛倒提,猛然朝水中扎去,一时间,血染襄江,惨号声此起彼伏!
比起张飞这边的顺利,却苦了战舰上的士兵,他们只有区区百人,但是两侧的刀斧手却是前赴后继,这让他们如何阻挡,只短短的片刻工夫,便死伤数十个人!剩下的,紧紧围在当中,而在外围,一百多名刀斧手正越逼越近!
眼见敌人越聚越多,张飞杀死一个,却又多出一个,饶是他素以勇猛冠称,此刻也不禁觉得微微吃力,水中的尸体越聚越多,同样,两艘小船上的尸体也是越积越高,船儿受重,竟渐渐吃水,加上张飞发力时多产生的重量,船中竟渐渐渗入江水,张飞一脚踢翻一个刀斧手,蛇矛顺势一挑,连带着两具尸体和那人一并甩入江中,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小船渐渐不支,此时,一个刀斧手猛然从斜刺里攻来,张飞横住蛇矛阻挡,借着对方一推之势,纵身后跃,落回战舰之上!
战舰上的士兵此时已不足二十余人,张飞的出现无疑成了他们的救星,只见张飞蛇矛一抖,从外而来,端地所向睥睨,百十名刀斧手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只眨眼的功夫,他便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从外围挤到当中,然后与自己的士兵一同作战!
有了张飞的加入,局势又顷刻间扭转,不断有刀斧手从战舰上落入江中,推出一道道红色的波浪,张飞知道,若如此继续下去,早晚得被这些刀斧手累死,所以他当即下令道:“快,退出去!”
舵手听到张飞的号令,立刻调转船头,往来路撤去,可蒯越又岂会如此轻易地让他们冲出去?襄阳水寨难道是饭馆?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吗?只见,战舰刚刚调头,在水寨出口处,突然从两侧冲出四条小船,恰好堵住张飞的去路!此时,船上的刀斧手已经被清理一空,战船开始移动,两侧的刀斧手们一时倒也无法准确地扑上战船,再加上有张飞这个煞神守卫,其实更多的是胆怯,有些刀斧手索性故意跳入水中,然后再游到边上,翻上爬上来,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恐惧和逃避责任!
张飞见出路被堵住,微微一愣,只听一个士兵问道:“将军,他们堵住出口,咱们怎么办?”
张飞忽然转身问那舵手:“若是全速前进,咱们冲得过去吗?”
那舵手微微犹豫道:“这个说不准!”
“说不准?”张飞暴怒道:“咱们们的船比他大那么多,难道还冲不过去?”
那舵手被张飞呵斥,一脸的委屈:“将军,这个得看时机,若是咱们的船正好与他们一只小船头碰头,那自冲不出去,但若从夹缝中下手,却又不一样了!”他说罢,微微摇头道:“可是他们一字排开,只怕不容易冲出去!”
张飞微微思量,转而对那舵手道:“你只需要全速前进,其他的不用管!”说罢,提起丈八蛇矛,当先站在甲板顶端,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十步不到,张飞提起一口气,右足一蹬,飞身扑向对面的小船,可他身体尚在空中,对面的弓箭便已经射来,如今四处无法借力,张飞只能张开双手,见那箭矢射来,左手挽出一道圆弧,竟将那些箭矢通通揽入怀中,然后,顺手甩出,箭矢便倒转而回,反倒将那些敌军射得人仰马翻!而借着敌军错乱之际,张飞便落在当中两只小船的船头,不等敌军反应过来,他一脚猛踹,竟生生将紧靠的另一只小船连带着最右侧的船只踢的移位,而他更趁此时机,跨上那正自移动的小船,然后反手将蛇矛当作船桨,在那船舷上一顶,四艘小船便立刻分开向两侧靠去!
值此时机,艨艟战舰也呼啸而来,带起强烈的劲风,朝四艘战船中的细缝猛挤过去,只听“砰”的一声,战舰猛然窜出,几乎将两侧的小船撞翻,而张飞,强自稳住身形,右手递出丈八蛇矛,一下子扎进战舰的侧面,然后猛地一压,身体微微弹起,正好被战舰的冲劲带起,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挂在船舷一侧,朝着襄阳水寨的大门外呼啸而去!
第六十七章 战襄阳(七)
战舰冲出水寨之后,一路飙行,此时张飞仍悬挂在船舷之上,眼见战船快要回归队伍,张飞双手一用力,就要纵身上船,可似乎却突然间脱力,身子尚未提起,却又往下滑去!眼看便要落入江中,而就在此时,一双手从上而下,一把抓住张飞,只见一个士兵神色关切道:“将军,小心!”
张飞得这士兵相助,顺势上了战船,只见那士兵神色一变:“将军,您受伤了?”
原来张飞除了左臂上受的一箭之外,在刚刚扑上对方小船收拾箭雨之时,左肋下仍是被对方射中一箭,而他强自压住伤痛,在迫开四艘小船之后,又只顾亡命,所以也没有时间休整伤势,而之后更借助蛇矛吸附在战舰船舷上逃出水寨,此刻,困境一脱,这伤势所带来的痛楚反倒越发严重,所以,他才会在翻回船上时,险些栽倒下去!
张飞上了战船,只就地盘坐,闭目不语,此时,战船已经到了大军面前,关羽催着一艘战船立刻迎了上来,只见张飞盘坐在甲板上,肋间一支狼牙箭深入寸许,关羽神色一紧:“翼德,你没事吧?”
张飞忽然咧嘴一笑:“俺老张皮糙肉厚,区区小伤还要不了我性命,哥哥不毕担心!”
关羽见张飞依旧能说能笑,一颗心蓦然落下,不过,他也明白这伤势拖不得,于是当即道:“我立刻安排船只送你回樊城!”
张飞神色一黯:“二哥,我不能回去啊!圣上可还有任务呢?”
关羽脸色一沉:“亏你还记得圣上的任务,可我刚刚怎么喊你都当耳旁风!”他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圣上的任务我来办,你和甘将军立刻撤回樊城!”
襄阳城楼上,蒯越微微一叹,他万万没有想到,守备如此严谨的水军大寨,居然没有能阻止张飞的脚步,想到此,蓦然感慨,他荆州落到如此田地,可以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可惜,刘表号称八俊之首,重文轻武,若是当初刘备丢了徐州之时,他能够趁机拉拢这三英,那么今时今日,只怕又当是另一副局面了!就在他沉思感慨之时,江面上,刘协大军汇集一处,却突然一分为二,其中约有一百余艘战船,离开大队,调头往南行去,而剩余的近三十艘战船,却依次撤回樊城,而蒯越可以肯定的是,刚刚张飞的那艘战船正缓行在前往樊城的船队之中!
蒯越的目光只在那三十余艘战船上停留了数秒,转而,却将所有的精力投注在那一百余艘战船上,只见那插在船头上的军旗迎风招展,硕大的蔡字却越行越远,蒯越的眉头皱成了一条线,这怎能不让他思量,刘协大军如何会一分为二?那一百余艘战船合计一万多人又是去哪里?而今日一战,为何只有一艘战船上阵,那蔡瑁为什么不出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疑惑不已,而一条思路也在脑中逐渐成形,且越来越清晰!蒯越微微摇了摇头,难道真的被自己一语戳中?蔡瑁和刘协已经发生分歧,而刚刚这种情形又是否说明他们二人已经彻底翻脸,张飞不满蔡瑁的调度,独闯水寨,而之后,蔡瑁率领自己的万余部众离开刘协,抛开襄阳之战,独自往南,不再插手刘表与刘协的战争,当然,又或者说,远离战火做壁上观,寻找时机,谋定后动?蒯越定了定神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襄阳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仅凭没有正规水师的许昌兵马,要想拿下襄阳绝不容易,而更可能反被他们一举拿下,可是蔡瑁到底是去哪里呢?凭借直觉,蒯越觉得他绝不会远离战场,于是当即下令道:“来人,给我紧紧盯住那支船队,又任何动静,立刻回来报告!”
一个士兵领命而去,蒯越这才微微舒了口气,今天的战事他还需要向刘表汇报,的人,也包括他自己的一些想法,想到此,他又望了一眼已经成为黑点的船队,转身下了城楼,直接往刺史府中行去!
樊城,太守府内,刘协与贾诩正在下棋,而孙渺作为唯一一个观战者,此刻却是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如此精妙的游戏,黑白棋子犹如战阵对垒的军马,这棋盘就是军营战地,如今,黑白双方正围绕着楚河汉界拼命厮杀,刘协一边下棋,一边讲述这棋子的行动奥妙,而孙渺却一一记在心中,只等回去以后,做出一副象棋来,自己琢磨琢磨!
此刻,贾诩突然全线压近,刘协因为一边讲解一边下棋,有点心不在焉,面对贾诩的攻击,阵内一片慌乱,先后被贾诩破掉连环马,连环象,而此时,那一枚车,也已经陷入绝境,贾诩一边用马逼住刘协的大帅,一边调援兵马展开围剿,迫使刘协回军救援,而眼下的局面,刘协的大帅已经被挤出中军大帐,贾诩横车攻击,逼迫刘协同样以车相拦,好趁机灭了刘协的车,刘协握起那枚棋子,双目在棋板上游离,想要寻找另一枚可以代替车牺牲的棋子,可他最终失望而会,手指竟不自觉的微微一抖,只听“啪嗒”一声,棋子滚落于地,孙渺急忙去捡,却见刘协忽然脸色一寒,阴森森地道:“此乃凶兆!”
孙渺微微一愣,却见那贾诩见状,轻捻胡须,手指拨弄一番,脸色亦沉重道:“陛下所言极是!”他说罢,望向孙渺手中的那枚刻有车字的棋子:“出师不利,大将受损?”
孙渺听得莫名其妙,却见刘协和贾诩俱都面色阴沉,默然不语,他也不好多问,只愣愣地站在一旁,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启禀圣上,甘将军回来了!”
“快宣!”刘协迫不及待的站起,此刻孙渺也觉出气氛的怪异,只听门外脚步声沉重,甘宁跄跄踉踉地踏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张飞!
甘宁匆匆跪倒,而张飞却因为肋部受伤,不能下跪,只用手捂住伤口,随军的大夫给他做过简单的处理,但仍不能随便乱动!刘协见此情景,一颗心仿佛落到水里,只听他道:“兴霸,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云长呢?”
甘宁面色忧伤,沉默许久,终于叹道:“今日我军攻打襄阳水寨,结果十分不利!”他说到这里,却又莫不作声了!
“攻打襄阳水寨?”刘协的脸寒得如冰一样:“出征之前,我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只是试探,咱们不做任何强制性的攻击!我需要的,是他整个水军的一个状况!”他说罢,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拿朕的话当什么了?”
甘宁不语,脸色愈加难看,只听“砰”的一声,刘协在书案上重重砸了一拳,惊起数枚棋子,突然吼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甘宁斜瞥了张飞一眼,忽然摇头叹息一声:“回禀圣上,咱们今日到得襄阳水寨之外,关将军正按照蔡都督的地图一一查看,可张将军他耐不住性子,竟率军攻打襄阳水寨!”他说到这里,恍如心有余悸一般:“岂料那襄阳水寨之中兵马四伏,危机重重,更有一种奇怪的弩箭是咱这地图上没有的,将张将军射伤!”
刘协一直静静地听,但甘宁每说一句,他的脸便寒上一分,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张飞,却听甘宁又道:“关将军眼见张将军危机,立刻下令全军攻打水寨,妄图救出张将军,可那水寨所通的水路,左右也只能通过一条大船,结果,我军全部挤在水道之中,反倒被敌军趁了空隙,结果,我军死伤惨重,一万五千余人,臣只能带回三千多人,大部分士兵都落入江中,生死不明,而关将军为救张将军,也中箭落入江中!”
“什么?”刘协暴怒而起:“一万五千人,你只带回了三千人,这全军覆没有什么区别?”他说罢,双目之中爆出一丝利芒:“张飞,哼哼,张翼德,你可知罪?”
张飞此时双目无神,更因为失血,脸色甚为苍白,见刘协问起,忙接口道:“臣无视军令,率兵轻进,导致参拜,又害死二哥,臣知罪!”
刘协冷冷一笑:“好!”他说罢,目光落向门外:“来人,给我讲张飞拉出去,斩首示众!”
“不可”贾诩闻得刘协此言,突然站出,拱手道:“陛下三思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万不能杀了张将军啊!”他说罢,又道:“再说,关将军也是为救张将军而遇难,若是,陛下此刻杀了张将军,那关将军在地下,又如何能够瞑目?”
刘协听罢,沉思良久,忽然点了点头,转而却淡淡道:“滚,朕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说罢,转过身去!
张飞见状,默然退下,刘协舒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你们也都退下吧!让朕静一静!”
第六十八章 战襄阳(八)
张飞被刘协喝骂出去,众人见他脸色不善,也不敢多言,纷纷告退,孙渺更是第一个奔出门去,他必须将此间的事情立刻汇报给蔡瑁,想来蔡瑁也没有料到刘协居然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彻底!而这样的情报及有可能改变他们现有的战略部署,坐山观虎斗的计划只怕是要落空了,因此,他脚下步伐更快,蔡瑁必须尽早掌握所有情报,做出筹谋!
刘协见孙渺的背影消失,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狐笑,而与此同时,刚刚走到门边的贾诩也同样回头一笑,二人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赵强府内,孙渺火急火燎地闯进赵府大厅,此刻,蔡瑁、赵强等人俱都在内,刘协挥军攻打襄阳水寨已经近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所以,他们都坐在厅中,等待孙渺回来汇报情况!
“回来了,回来了!”鲁直眼尖,第一个看到孙渺,诸人听到他叫喊,纷纷举目望去!
赵强府与太守府之间有将近半个时辰的路,孙渺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加上他看刘协和贾诩下棋,看了近两个时辰,滴水未进,此刻翻下马背,只觉得嗓子冒烟,跑到大厅,也不说话,率先抓起鲁直身边的茶壶,咕咚咚一顿猛灌!
鲁直微微一愣,嘟囔道:“你这个人,大家都等你消息呢,回来就知道喝水!”他说罢就要抢过,不想孙渺猛然扭过身去,跑开两步,依旧猛灌不停!
蔡瑁哈哈一笑,阻住鲁直道:“让他喝,让他喝,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孙渺将茶壶灌了个底朝天,这才喘了口气道:“败了,败了!”
赵强听罢,哈哈一笑:“果然给都督猜中了,这许昌兵马不习水战,又如何是那蒯越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咱们都督一手建造的水寨作为屏障,那小皇帝想攻打襄阳,嘿嘿,只怕是妄想啊!”他明里贬低刘协,实则奉承蔡瑁!只见蔡瑁微微一笑,转眼瞥向孙渺,淡然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孙渺点了点头:“刘协大军出师不利,张飞更是率兵轻进,结果刘协大军损失惨重,一万五千人禄有三千余人,大将张飞尚两箭,带伤而回,而关羽却沉于襄江之中,生死不明!”
蔡瑁越听脸色越寒,他原本还指望依靠刘协的大军与刘避旋,而自己大可坐山观虎斗,以收渔人之利,可现在,刘协一下子损失了一万多兵马,而剩余的这些兵滦倒有三千是西凉铁骑,其心不得而知,那么,刘协仅仅凭借手中的七千兵马又如何敌得了刘表?莫说中间还隔着一条襄江,就是陆地野战,襄阳守备两万余众,也足可与刘协一战,而刘协若然战败,那么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又如何继续与刘避旋下去?而如今,自己与刘表已经撕破脸皮,刘协兵马不足,一但撤兵,那么刘表必定会全力进攻自己,到时候,后果绝对不堪,他想到此,似乎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如何会败得如此迅疾?”
孙渺微微一叹:“原因是因为张飞冒敌轻进,结果被困水寨之中,关羽与他兄弟情深,遂率大军围攻水寨,试图救出张飞,岂料出师不利,大军深陷水寨之中,加之不熟悉水战,因此兵败如山倒,据那甘宁汇报,张飞应该是伤在卓明的双孔弩之下,而关羽则在混乱之中掉进襄江,下落不明,只有甘宁带领残余部众败退而归!”
蔡瑁听罢,微微点了点头,虽说孙渺已经把情况全都说明,但是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他忽然抬头问道:“那张飞伤势如何?”
孙渺道:“左臂和肋下都中了一箭,伤势似乎不轻,刘协原本要将他以不从军令为由斩首示众,但因为贾诩和甘宁替之求情,加上关羽是为张飞而死,所以,刘协也暂时作罢,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会就此罢休,一个革职查办就算是轻的了!”
蔡瑁轻哦了一声,如此看来这一切似乎又都是真的,当下放下心中疑惑,他现在所需要的是如何进行自己的下一步,只见他环目四顾:“说说你们的看法吧!如今刘协新败,咱们该何去何从?”
众人对视一眼,只听赵强道:“依末将之见,咱们此刻更该痛打落水狗,那小皇帝不是吃了败战吗?那咱们就趁此时机拿下他,独占樊城!”他说到此,忽然得意地一笑:“都督曾经不是大赞曹操迁都许昌是明智之举,那咱们何不也来一次挟天子以令诸侯?”
蔡瑁眉头微微一皱,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忽然声音一寒,森森道:“当今天下,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势力只有河北袁绍,衮州曹操,若是一年之前,刘表也可以算一个!”他说罢斜瞥了一眼赵强:“曹操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可是像孙策、马腾、刘璋之流,他们若谁敢劫走刘协,嘿,只怕就和袁术称帝一样,引来四方□□!”
蔡瑁的话说得很明白,孙策、马腾、刘璋这些势力都是经过数年发展的,连他们都不敢轻捋虎须,又何况是自己这个刚刚冒出头来的势力呢?赵强闻得蔡瑁之言,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蔡瑁微微一叹,却见孙渺神色自若,不禁问道:“你可有什么看法?”
孙渺一愣,忙抱拳道:“末将认为,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攻下刘表,夺取襄阳!”他说罢见蔡瑁脸色阴晴不定,忙道:“末将愚见,还望都督见谅!”
蔡瑁忽然神色一怔,忙摆手道:“不,你继续说下去!”
孙渺点了点头:“末将认为,襄江一战,刘协伤了元气,已经对我军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们应该迅速拿下襄阳,这一来铲除刘表这个心腹大患,二来,占据襄阳以为根基,进,可以顺势消灭刘协军,退,有襄阳水寨做为屏障!如此,方位周全!”
蔡瑁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孙渺所说,这合我意,眼下攻打襄阳的确是个最佳时机!”他说罢,微微笑道:“不过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与刘协翻脸,我们占据襄阳后可以试探于他,如果他按照当初条约封我做襄阳刺史,那么我们便可暂居其下,届时一切都由他顶着,咱们也可以节约些经费,但若他不遵守条约,咱们再发动对樊城的攻击却也不迟!”
众人听罢,连连点头,只见赵强笑道:“都督果然比我们想得周全!”
蔡瑁哈哈一笑:“不过,为了更加周全,此次咱们出兵攻打襄阳,还得去向刘协借兵!”他说罢,眼神一冷:“如果不能耗尽他的兵力,我总是有些担心!”他说到此,忽然站起身道:“看来,我还是得去太守府一趟!”
太守府内,刘协神态悠然的品着一壶茶,而贾诩在目送孙渺离开之后,又调头转回身来,此刻,只听刘协道:“云长已经安顿好了吗?”
贾诩点点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云长已经在襄江上游驻扎,离此约有六十里地,一天时间便能到达!”
刘协轻轻盖上茶杯,突然道:“不过翼德今天确实是莽撞了,若非他的伤势能够博取蔡瑁的信任,朕定然重罚于他!”
贾诩道:“翼德就是这个性子,日后只怕还得让圣上多费心啊!”
刘协点了点头,就张飞这性子,连诸葛亮也没改变得了,自己又能否改变呢?想到此,悠然一叹:“现在,这消息已经传到蔡瑁处了,只不知,他会不会按照咱们给他铺的路,就坡下驴?”
贾诩微微一笑:“如果他还不抓紧这个机会夺下襄阳,他便是是个傻子!”他说罢,信心十足道:“圣上就等着他来请战吧!”
刘协也微微一笑,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而且他也估计蔡瑁来请战的时候,会向自己借兵,因为,如果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降低自己成本的办法,想到此,他神色一松,对贾诩道:”若是他来请战借兵,嘿嘿,咱们也把二郎腿跷得高一点!”
第六十九章 战襄阳(九)
刘协与贾诩二人正自谈论,一个侍从却匆匆来报:“启禀圣上,蔡瑁,蔡都督在门外求见!”
刘协微微一愣,转头却对贾诩一笑:“来得好快!”说罢,对那侍从道:“让他进来吧!”
蔡瑁进来的时候,贾诩从然站在刘协身侧,而居坐高位的刘协,此刻却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蔡瑁急忙单膝跪倒:“臣拜见圣上!”
刘协无力地摆摆手,示意蔡瑁起身,只听贾诩道:“蔡都督,圣上今日身体微恙,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蔡瑁拱手起身:“圣上,我听说今日襄阳一战,我军败北,损失惨重啊!”
刘协闻言,忽然神色惨然,只听贾诩急忙挡住蔡瑁的话头:“蔡都督,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他说罢急对蔡瑁使眼色,意思是说,不该提的不要提!
蔡瑁岂会不懂贾诩的意思,看来今日襄阳一战,对刘协的打击还是颇大的,而刘协年纪轻轻,先后夺许昌,定徐州,又袭新野,破樊城,一路走来,可谓极其顺利,这也就造成他心高气傲,不将天下诸侯放在眼中的心性,而今襄阳一败,不但败得如此迅疾,且损失惨重,一万五千余兵马损失大半,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心理上的巨大冲击,所以,此刻才会神色萎靡,全然没了当初破樊城时的神气!蔡瑁想到此,心中暗笑,忙对刘协道:“启禀圣上,臣今日来就是请战出征,为陛下破那襄阳水寨的!”
贾诩闻言,眉头暗皱,意思是说自己刚刚才让你不要提起战事,可这蔡瑁倒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微微一叹,而刘协听罢,紧皱的眉头却微微一舒,淡然道:“蔡将军,襄阳水寨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再与刘表争锋,此事权且作罢吧!”
蔡瑁一愣,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出来请战,刘协自然巴不得的,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刘协居然一口回绝自己,当下忙道:“陛下,末将手底下还有万余兵马,且这些人都是出自荆州水军,极为擅长水战,所以臣才肯请一战!”
刘协望了一眼蔡瑁,转而问道:“蔡将军不是有伤在身吗?又怎能轻易上阵呢?”
蔡瑁忙道:“臣已经修整了十余日,这伤势也大有好转!”他说罢,微一沉吟,正色道:“自从归顺圣上以来,臣也无半点功绩,而今日更得到消息,说我大军惨败,臣思量着也该为圣上尽一点绵薄之力,故而前来请战!”
刘协点了点头:“蔡将军忠君为国,朕很欣慰,可是朕已经有了打算,蔡将军的万余兵马就留在此地驻守樊城,以防刘表反扑!”他说罢与贾诩对视一眼,强自笑道:“蔡将军精通水战,想来阻住刘表不成问题,所以这樊城的安危,朕就全权委托于你了!”
蔡瑁闻言一惊,他自然明白刘协话中的意思,如今许昌兵马损伤过半,已经没有力气再图谋襄阳,况且,荆州之地,他已经夺得新野和樊城,此次出征也算大有收获,他没有必要继续投入兵力和物资,见好就收的确算得上是上上之选,而刘表现在只剩下一座襄阳,江夏那边也传来消息,孙策已经拿下江夏,黄祖战死,所有残军正往襄阳溃退,可以说,刘表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城,要想再翻身,其难可想而知,而刘协此刻若是将襄阳放一放,稳坐樊城,假以时日,这襄阳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吗?而刘协现在的打算就是将许昌兵马尽数撤出,留下自己,为他镇守樊城!想到此,他心中一顿,若此刻让刘协撤出,自己就必须单独面对刘表,一旦刘豹道刘协大军撤出,凭自己手中的兵马,自己对襄阳的了解,要想胜出此战,虽然不难,但若是刘协又突然撤军回头,那岂非让他坐享其成,收了渔翁之利,这可不是蔡瑁愿意看到的,他费尽心机,无非也就是想得那渔翁之利,又岂能便宜了别人,蔡瑁想到此,抬眼看了刘协一眼,只是那张年轻的脸深沉如水,让他难以看出虚实,不过,他这人向来谨慎,虽然不相信以刘协现在的阅历,能达到那种心机,但是,他身边的贾诩老谋深算,这一点却还不能忽略!只见蔡瑁拱手对刘协道:“圣上,还请圣上听臣一言!”他说罢,撇了贾诩一眼,面露得色地道:“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前来请战的!”
“哦?”刘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有十足的把握攻下襄阳,这绝对是一种诱惑,而蔡瑁放出这句话,就是希望看到刘协的这种眼神,只听刘协道:“十足的把握?”他说罢,微微舒了口气:“说说吧,你凭什么有十足的把握?”
蔡瑁见打动刘协的心思,心中一松,见刘协问来,忙道:“臣有三点把握,第一,臣任襄阳水军都督十载,军中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卒,哪个不认识我蔡瑁,只要臣一出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定能够扰乱敌军心神,使对方士气大落!”他说罢,不动声色地望向刘协!
刘协微微点了点头,蔡瑁见状,心中大喜,其实这士气一说纯粹只是一种潜在的意识,如果不能斩杀敌军主将,又或者说不能让敌军产生恐慌,这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说法罢了,以蔡瑁这张脸,只怕还不能让三军恐慌吧?所以蔡瑁这么说,说得好听是在宽慰刘协,但难听点就是糊弄,不过刘协的点头却让蔡瑁精神大震,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于是只听他继续说道:“第二,这襄阳水寨是臣一手建立,其中强弱,臣自然十分清楚!”他说罢,叹然道:“虽然臣将水寨结构图描绘给圣上,但是若没有对其深厚的了解,即使得到地图,也发挥不了他十分的作用,所以臣才肯请陛下,让臣亲自领兵!”
刘协表面含笑点头,心中却道:“好啊!终于说出实话了,好在我没有听信你之言,倚靠一张地图就操兵轻进!”
蔡瑁不明就理,只以为刘协听得欢喜,又自顾道:“这第三嘛!臣手里的这些士兵,都是久经磨练的水军部队,这打水战自然是他们的强项,所以,凭这三点臣有把握能够拿下襄阳!”
刘协听罢,望向贾诩,却见贾诩微微点头,刘协似乎会意,也点了点头,笑道:“蔡都督所言,确实有理!”他说罢,忽然一顿:“如此,那朕就再多留三日,等待蔡都督带给朕喜讯!”
蔡瑁见刘协应下自己,急忙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刘协微微抬了抬头,端起书案上的茶杯,却听蔡瑁道:“臣想跟圣上借兵一万!”
“一万?”刘协忽然瞪大眼睛:“朕现在手上就只有一万兵马,若全给了你!”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蔡瑁之所以要打刘协兵马的主意也就是图个万全之策,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刘协,提防着贾诩,所以,耗尽刘协的兵力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见刘协一口回绝,忙解释道:“臣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希望能够借兵助势,威慑敌军!”
刘协听罢,也觉得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却问贾诩道:“文和,你看此事如何?”
贾诩摇来摇头:“若是将一万兵马都交给蔡将军,那么圣上岂不是连个护驾的人都没有了吗?”
刘协点了点头,转而对蔡瑁道:“蔡将军,你这个要求恕朕不能答应!”
蔡瑁心中暗恨,眼见便要说服刘协,不想半途杀出个贾诩,看来要想得这一万兵马似乎不可能了,那自己又要不要发兵呢?如果不发兵,刘协撤军许昌,对自己毫无益处,但若发兵,他又不放心刘协,正自两难之时,忽听贾诩道:“陛下,这一万兵马自是万万借不得,不过,若是借五千应该还不成问题吧!”
蔡瑁听罢大喜,没有一万有五千也确实是好的,这最起码能够让他放心,于是,他忙朝刘协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刘协见贾诩说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文和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朕拨给你五千兵马,以助声威!”他说罢,忽然又道:“不,给你五千兵庐外,朕亲领五千兵马为你压阵,你不是要声势吗?朕亲自前去为你助阵!”
蔡瑁听罢,恨不得仰天狂笑,刘协竟然亲自上马,这自己又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于是当下便道:“臣谢过陛下!”说罢转身离去,这就要清点兵马,明日一早便挥军□□襄阳!
第七十章 战襄阳(十一)
次日,甘宁率领五千兵马配合蔡瑁,一万五千余众浩浩汤汤在襄江边放船,蔡瑁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为了免除刘协的怀疑,在清理樊城战场的时候,他派鲁直藏起的万余兵马依旧没有动用,可以说是藏了一手后招,刘协看得明白,嘴角却微微挂起一丝笑意,这一万兵马他蔡瑁居然不动,那么过了今天,又或者说拿下襄阳之后,这一万兵马必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支军队,包括蔡瑁现在率领的这一万兵马,都将成为自己水师的根基,想到此,他将手轻轻一挥:“起帆!”
士兵们听得号令,立刻将绣有龙腾九天的金色船帆高高扬起,继甘宁和蔡瑁的一万五千兵庐后,刘协的船队在相距百步之外,遥遥跟随,朝着远处那座巍峨高大的城池挺然而进!
襄阳城中,蒯越已经得到线报,刘协率领两万大军直逼襄阳,而他们所打的旗号俱都是大汉的龙纹旗,由此可见,蔡瑁极有可能真的已经叛离而去,而蒯越也打探到昨日败走的那一万兵马已经在上游六十里地驻扎,所以蒯越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赶往刺史府,他必须与刘表商量一下此战的战略,是攻是守他们必须有个决断!
刘表听的刘协大军来攻击,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从椅子上站起,面有恐慌道:“怎么?昨天才打过一场,他们今天便又来了吗?”他说到此,呐呐道:“看来这个刘协是誓死要拿下我荆州了!”想起刘琦被害,蔡瑁反叛,樊城被占,江夏沦陷,而今襄阳又面临窘迫,一时之间,心力交瘁,仿若一下子之间苍老了十岁!
蒯越见状,心中一紧,他明白刘表的心思,让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事,这么多的压力,这的确有些让人担忧,更何况刘表这人素来没有征战之心,可是,眼下他却不能倒下,如果连他都没有了战斗的决心,那襄阳必定失守!所以当下便道:“刺史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刘表微微一叹,幽幽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蒯越闻言,目光一转,沉声道:“如果刺史大人没有信心一战的话,倒不如开城投降,反而来得痛快!”
“你说什么?”刘表目光一厉,连声音都变得异常尖锐,虽然他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身为一个高位者,他绝不容许另一个人怀疑他的能力,怀疑他的威严!
蒯越却似乎完全不懂刘表的这种心思,依然沉声道:“我是说,如果刺史大人已经没有了一战的信念和决心,开城投降不但能够安抚百姓还能减少士兵的伤亡,相较之下,倒是件好事!”
刘表的目光越来越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蒯越,却见蒯越气定神闲,浑然自若,他终于将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闭上双目,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异度,你莫要激我!襄阳是我的起家之地,我一生的心血都耗在此处,我又岂会轻易将他予人?”他说罢,语气渐变:“我必与襄阳共存亡!”
蒯越听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果刘表真的有放弃的打算,那他又何必再为他出谋划策,耗尽心力,不过听刘表如此说法,他微微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只听他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来谈谈此次作战的方案吧!”
清晨,浩浩襄江之上,尚未完全散去的云雾,飘渺缭绕,让人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反倒衬托出一丝模糊的神秘,颇有神仙境地的气味,只见那目光极处,数百艘艨艟战舰布成数十个方阵,在江面上顶风而行,只听得那船头上的旌旗被江风一刮,扑扑作响!展开一个硕大的汉字!
船队过后,约莫间隔百步之遥,又见数十艘艨艟战舰呈圆阵而来,当中一艘楼船长约数丈,高有两丈,金丝渡边,纹雕刻身,极其华丽,上下分为三层,两杆青龙旗立于顶层两侧,端的好不威武!
此时的刘协站在三层的甲板之上,只觉得江风吹来,寒意绵绵,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侧贾诩见状,忙劝道:“圣上,江面风寒,咱们还是会舱中坐着吧!”
刘协摇了摇头:“朕很想看看他蔡瑁如何拿下襄阳!”他说罢,撇了贾诩一眼:“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吗?”
贾诩微微一笑:“水上布阵杀敌,这蔡瑁堪称第一人,上回那水禽鱼龙阵让臣大开眼界,所以,这次,臣倒像看看他如何破这自己一手建立的襄阳水寨!”
“第一人?”刘协摇头轻叹:“只怕他还称不得第一人吧!”
“哦?”贾诩微微一愣:“难道还有什么人比这蔡瑁更厉害不成!”他说罢面露惊骇之色,蔡瑁的水禽鱼龙阵他是亲眼目睹,其威力之大,变化之多实在是他生平仅见,他这一生在西凉军中呆过,后来又投段煨,张绣以及现在的刘协,见识不可谓不广,所以他如论如何也想不出,这天下还有谁能比蔡瑁更精通水战,他想到张允,但只一念之间便打消这个念头,张允是蔡瑁一手调教出来,虽说也极为精通水战,但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似乎还言之过早,现在的张允年轻气盛,性格上的缺陷还不能成为统领一方的水军将领!
刘协却微笑不语,他所说的这个人现在也才二十出头,还没有因为那一战而名声响遍天下,因此贾诩不知道他并不奇怪,而刘协也不好明说,因此,尽管贾诩一再追问,刘协却守口如瓶,只淡然道:“日后你与他定会有相见之日的!”
贾诩追问不果,心中悻悻,却听刘协转开话题道:“对了,通知云长的人出发了吗?”
贾诩点了点头:“圣上放心,此事昨夜便已经安排下去,此刻,云长只怕早已踏上归途!”
刘协闻言将目光放向远处,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挂起一丝淡然的笑意,从一开始,他让关羽率领一万兵马冒充蔡瑁大军往上游撤去就是有目的的,这一来是让蒯越放松警惕,他相信,以蒯越的聪明,定然不难看出他与蔡瑁之间的貌合神离,两人之间的相互猜测是必不可免的,更何况他与蔡瑁同殿为臣十载有余,对蔡瑁定然十分了解,所以,一但发现蔡瑁大军离开樊城,那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和蔡瑁之间已经翻脸,这样在蒯越的脑海中就形成一个概念,失去了蔡瑁统领的荆州水军的助阵,刘协的许昌兵马不通水战,想要成事,那就千难万难了,也因此他极有可能依靠襄阳水军这样一个优势出兵应战,以极快的速度击垮刘协,甚至夺回樊城,当然,蒯越也一定明白蔡瑁必定是想收取渔翁之利,所以刘协故意让关羽撤出六十里地,也就是说从驻扎处到达襄阳战场,必须一天时间,刘协留出这个空隙,就是想让蒯越放心大胆的出城应战,毕竟,强行攻打水寨要比两军对阵困难得多,更何况这一次打着大汉军旗的部队,才是真正的由蔡瑁统领的荆州水师!水禽鱼龙阵刘协也见识过,所以他这样做,就是想利用蔡瑁一举歼灭刘表大军,为接下来的攻城减少难度!当然,这只是其一,刘协还有第二个目的,他既然能够猜到蔡瑁为削弱自己的兵力,会让自己出兵相助,那么,如果万一蔡瑁有意夺取樊城,那么这深藏在城中的一万兵马,必然会成为蔡瑁的一个杀手锏,到时候,刘协丢了樊城还得面对蔡瑁甚至蒯越的大军,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所以,他才会在昨夜发出密函交给关羽,让他连夜丢去江边营寨,从旱路赶回樊城,控制住樊城的一万兵马,而他虽然口中对蔡瑁说会全兵跟上,为蔡瑁助阵,但暗地里却留下两千兵马交给城中的张飞,让他伺机而动,会合关羽,掌握住樊城!如此一来,方可无失!
此时,阳光已经完全铺散开来,江面上的云雾一层层的散开,和煦的金黄色照亮了大地,就在刘协的目光尽头,那座巍峨的城池正一点点的迅速扩大,眼看便要到了近前,一场水军大战,不可避免!
第七十一章 战襄阳(十一)
刘协大军全速逼近襄阳,此时距离水寨已经不足三百步,甘宁的五千兵马在前,蔡瑁一万大军在后,只见襄阳城头上,守备森严,数千名士兵弯弓搭箭,死死盯住从江面上迤逦而来的数百艘战舰!
蒯越已经重新登上城楼,不光是他,为振奋士气,刘表亲自上城督战,此刻刘表瞥见那硕大的汉字大旗时,也不禁微微露出一丝狐笑,蒯越说得不错,蔡瑁已经离开樊城,单靠这些不习水战的许昌兵马,坦白说,这场战并不难打,而就在刚刚,蒯越曾献计予他,如果说这真的只是单纯的许昌兵马,那么他们正可趁此时机,打破现今的局面,一举破了刘协兵马,届时,只怕一侧的蔡瑁也不敢妄动,他若是率军前来,咱们只需死守襄阳,即使他有能力夺下襄阳,他蔡瑁也绝难讨到好去!更何况,以蔡瑁的心机,他又怎么会做这种蠢事?所以,刘表与蒯越的决定便是打击刘协!
此时,船队距离水寨已经不足二百步,却忽然间停了下来,甘宁当先站在甲板上,高声叫道:“刘表,我乃大汉讨掳将军甘宁甘兴霸是也,尔等心怀不轨,叛逆汉室,其心可诛,圣上有令,若是早早开城投降,可酌情处理,但若不从,必定严惩不待!”
刘表站在城头与蒯越面面相觑,只听他小声道:“异度,咱们现在能发兵吗?”
蒯越摇摇头:“现在还不可,我们必须等到蔡瑁的行踪!”
刘表点了点头,忽然间仰天大笑,冲着水寨外的甘宁叫道:“大汉天子?你说他是皇帝他便是皇帝吗?”他说罢,声音一冷:“当初十八路诸侯□□董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这厮残暴荒淫,视天下百姓为草芥?这才使得□□人怨!更何况他又有什么权利罢逐少帝?”他说到此,眉毛一扬:“他立的皇帝?天下又多少人承认?在我刘表心中,只有少帝才是我汉室江山的正统,他刘协只不过是个混蛋推举上去,侥幸坐在龙椅上,但说到底他配吗?”
甘宁闻言,心中微怒,刘协待他极好,所以他自不容别人污蔑刘协,听到此,忙接口道:“董卓残暴,与我主无干,更何况,当时何等情形?少帝被废,继而被暗中谋害,先帝独有两子,而我主同样身为先帝的遗嗣,这弟承兄业,古以有之,荣登大宝也是在情在理!难不成,还让你刘表做皇帝吗?”
刘表听罢,为之语塞,甘宁所言确实不错,先帝就只有那刘辩和刘协两个儿子,刘辩身死,又没有子嗣,这理当由刘协来继任,可是如今三军阵前,他又如何肯落了下乘,见甘宁气势汹汹,也不禁出言反驳:“好个在情在理,他刘协为夺皇位,勾结董卓,暗害兄长,试问,这样大逆不道之人又如何君临天下?如何使万民信服?”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表为反驳甘宁,竟给刘协扣了顶这么大的帽子,这让甘宁一时无言以对,要知道刘表号称八俊之首,这嘴巴上的功夫自也不弱,而甘宁只是一员武将,口才上自是不可相比,此刻,只见甘宁脸色发青,虽明知刘表信口雌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高声叫道:“刘表,你这个不忠之臣,有种的给我滚下来,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刘表见自己占了上风,粘须轻笑,可就在这时,他已经看到,在甘宁的大军之后,一艘缠着金龙大旗的楼船由数艘战舰拱卫而来,与甘宁大军之间相隔百十余步,他微微一愣,随机明白过来,感情这回是刘协亲自督战来了,他想到此,心中陡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一战能够活捉刘协,那自己就能依靠这个条件换回樊城、新野又或者更多的要求!刘表心念急转,跃跃欲试,只见他转头对蒯越道:“异度,你看到了吗?”
蒯越自然明白刘表的意思,可是不管刘协是不是亲自督战,他现在必须等到蔡瑁现在的动向,如果,蔡瑁率军往战场而来,那么,他就必须十分小心了,若是让他半路杀出来,自己损失的只怕就并不只是兵力那么简单,襄阳与樊城极有可能都会落入此人手中,所以刘表问话,他只点了点头,却将目光望向城内!他派出去的探马,已经快要回来了!
“报!”一个士兵从城楼下一路狂奔而来,蒯越见状,面有喜色,不等那士兵奔到近前,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那士兵喘了口气,跪倒道:“小的受大人之命,一直派人监视那支军队的动向,昨天傍晚他们在下游六十里处扎寨,约莫休整了两个时辰,半夜之后,全军丢下营寨,走旱路行军,目标却似乎是赶回樊城!”
“樊城?”蒯越与刘表齐齐惊呼,他们原以为蔡瑁是要等待他们与刘协作战时,突出奇兵,以收渔人之利,可现在,消息却是蔡瑁上了岸,且朝樊城撤去,这不得不算是件怪事!两人微微沉默,却见蒯越恍然道:“他是要夺樊城,抄刘协的后路啊!”
刘表闻言也恍然大悟,如今,刘协率领近两万大军攻打襄阳,可以说是倾尽全部兵力,也正因为如此,樊城的守备必然薄弱,要知道,刘协总共兵马也才两万余人,眼下已经发了近两万兵马攻打襄阳,那么他的樊城守卫能有几人?用形同虚设来形容怕也不为过?而蔡瑁就是瞅准这个机会,用它的万余兵马占领樊城,迫使刘协必须对襄阳全面进攻,因为他的后路已经被蔡瑁所断,那么刘协若想重新在荆州站稳脚跟,就必须拿下襄阳,然后再调头对付蔡瑁,而蔡瑁的目的就是逼迫刘协与自己拼命一战,若是两败俱伤,他则又获得一个渔翁得利的机会,这不得不算是一条妙计,刘表想到此处,竟渐渐开始佩服起蔡瑁来,不过,尽管如此,也不能打消他攻击刘协的打算,要知道,如今襄阳的确可以说是危机重重,江夏沦陷的消息虽然还被他控制着,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条消息迟早会传进襄阳,而如今新野被夺,樊城被占,蔡瑁造反这些危机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他极度需要一场胜利要唤起士兵的士气,到时候,就算江夏沦陷的消息传进襄阳,他也能够控制局面,而刘协一但失去樊城这条后路,那又是否说明自己活捉刘协的几率更高呢?
蒯越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刘表,只见他神情由凝重变为喜色,他便已经猜到刘表所想,不过,刘表的想法确实也有道理,既然蔡瑁现在不可能对襄阳下手,那么他们又岂能丢了这个破除刘协的绝好机会?想到此,忙拱手道:“既然蔡瑁不可能偷袭我军,那么异度愿意亲自领兵出阵!”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现在手底下没有领兵的将领,所以才一度需要蒯越上阵,不过,纵观整个襄阳城内,也只有一个蒯越能让他放下心来,想到此,他点了点头:“我祝你旗开得胜!”
蒯越领命而去,甘宁见城上刘表久久没有回话,刚想再挑衅几句,却见襄阳水寨城门大开,百余艘战舰蜂拥而出,一字排开,甘宁见状,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蔡瑁才是杀手锏,来之前,他就和蔡瑁商量过,一律打上大汉的旗号,然后自己当先作为诱饵,引刘表出城攻击,然后由蔡瑁收拾对方,当然这一切都是刘协的部署,蔡瑁却还被闷在鼓里,只认为这是一次诱敌之战!
蒯越率军出战,见百步之外,甘宁的大军也一字排开,且阵型正随着江面的风浪渐渐变形,他微微一笑,终究是没有经过严格的水上训练的,如此阵势,只要自己率军猛攻,必然一冲即溃,这一战的胜率他能掌握百分之八十,且不需损耗太多,想来那蔡瑁的渔翁得利之计也不会得逞,因为两军之间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多,他回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襄阳水师精锐,将手中的令旗猛然一挥:“进攻!”
第七十二章 战襄阳(十二)
百余艘战舰齐头并进,从襄阳水寨中乘风破浪而出,蒯越身居其中一艘大船之上,手中令旗频频挥舞,船队由长蛇阵立刻变为进攻式的锥形阵,顺风而下,转瞬间便奔出数十步!
甘宁见蒯越率先发动攻击,立刻集中所有弓箭手,朝着蒯越的船队猛烈射击,只见那漫天黑压压的箭矢骤然间带起一阵旋风,铺天盖地而去!
蒯越早已有了防备,高高的盾牌在船舷四周布下一道紧密的防线,将无数支箭雨阻隔在外,伤不到船内士兵分毫!甘宁见无法伤敌,索性停止弓箭射击,此时,双方之间已经不足二十余步,甘宁微微一笑,骤然间将手中的令旗举起,大声喝道:“分!”他话音一落,五千兵马,五十艘战船立刻从中裂开,往两侧分散而去!
蒯越没有料到甘宁居然在这个双方快要接触的霎那,骤然脱离自己的主力攻击范围之内,要知道这种锥形阵本就是强力攻击的阵型,就像一根钉子一样,一但冲下去,就不容易改变,所以,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应变,一头扎进甘宁部众所留出的那道空隙!
蒯越冷冷一笑,甘宁这么做无非就是耍个乍分即合的伎俩,从两翼包抄自己,可这一点,他并不担心,作为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水师,又怎么会没有对策,甘宁能够乍分即合?难道自己便不可以分兵阻挡吗?就在他思量之际,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为之一呆,原来,在甘宁的部队散尽之后,他的面前竟出现了一支万余人马的船队,虽只是一个简单的方形阵,但以蒯越的精细,他还是看出其中的不一般,这支军队跟甘宁的部队很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层次,阵势严谨,士气高昂,蒯越不由得微微一愣,这种感觉倒是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十几天前与蔡瑁的一战,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蔡瑁?”
此时的蔡瑁已经从舱内步出,昂首站在甲板上,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只听他道:“异度,想不到咱们这么快便再次见面!”他说罢,森然道:“水禽鱼龙阵的滋味你已经尝过一次,识相的便早早投降,你我相交一场,我蔡瑁也绝不会为难于你!”
蒯越万没想到蔡瑁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么,上回那支万人的兵马又是谁?而且他现在正开往樊城,目的又是什么?饶是蒯越精明,此刻也不禁开始糊涂了!不由得惊讶道:“怎么是你?”
蔡瑁只以为甘宁的掩护成功,所以蒯越此言他也毫未在意,只淡然道:“布阵!”他话音一落,便见周遭所有的战船都开始漂浮不定,左右摆动,似乎随时能够按照对方的反应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阵势!
蒯越大骇,他此刻已经明白是中了刘协的计策,而他更明白,水禽鱼龙阵变化多端,饶是他一度研究此阵法,也想不出任何破法,他刚想下令撤兵,可刚刚散开的甘宁部众却又不知不觉抄向他的后路,将去路死死堵住!虽说这是一支不堪一击的队伍,但是,他绝对能够拖住自己的脚步,让蔡瑁有足够的时间赶上来对付自己!
一时间,蒯越心神大乱,他此战背负的可是整个荆州的希望,可谁又能想得到,这一切都不过是对方的一个计谋,亏得自己和刘表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现在想想这是多么的好笑,自己一直被人当猴耍却还不自知,他想到此,一股愤恨油然而生,男子的血性直冲脑门,如今逃又逃不出,难不成还跟这蔡瑁摇尾乞怜?这一点,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刘表还在城头期盼着呢?整个襄阳都在期盼着,期盼他得胜而会,抓住刘协,解开荆州困境!他看着蔡瑁那得意的笑容,不禁恨得牙痒痒,断然喝道:“蔡瑁,我今日便与你决一死战!”他说罢,手中令旗一挥,锥形阵立刻团为圆形,成守备之势!
蔡瑁见状,哈哈大笑:“是你没有自知之明,休怪我无情!”他说罢,所有战船都稳住浮动,左右蓬开,汇成两翼,而从当中露出一个形如尖嘴的阵势,直扑向蒯越大军,那架势就如同一只临江飞行的水鸟,掠空而过,捕食江中的小鱼!而那水鸟的尖嘴,就是啄开蒯越守卫的利器!
蒯越见状不敢大意,吩咐士兵小心应对,却见蔡瑁大军急进,当中那只尖嘴以极快的速度扑向蒯越大军,只听“噗通”一声,两军相撞,“水鸟”的尖嘴一下子捅进蒯越的防守之中,而同一时间,两边侧翼合围,成辅助之势配合进攻,瞬间,竟将硕大的一个圆形啄开一道口子!且大有扩张之势!
蒯越大惊失色,这水禽鱼龙阵能攻能守,当是水上战斗的上上之阵,而如今这个状如水鸟的阵法其实就是将所有的冲击力集中在尖锐的鸟嘴之上,通过冲击,破开自己的阵势,再通过两侧合围,抵御自己的反扑,从而使得那张尖嘴更有利的突入,他想到此,微微沉吟,破开此阵的方法就是要让这尖嘴无法突入,他所依仗的无非也就是数十艘战船的连接力加上缓冲,所以,只要卸开这一冲之力,当可无恙!
蒯越微微捻了捻胡须,忽然下令道:“转!”士兵们闻得号令,立刻操桨挥舵,调转船帆的方向,便在江中缓缓移动,从高处看去,只见一个圆球在江面上越转越快,竟在周遭布下道道水浪!
蔡瑁大军刚刚想再次通过冲刺破开这个圆球之时,却见那圆球顺势而转,推开层层波浪,这无疑阻碍了蔡瑁大军的冲击力,当然,区区水浪还不能完全阻挡蔡瑁,但是,当战船逼近对方的时候,他根本找不到一个着力点,随着旋转,每一艘战船停留在蔡瑁大军正面的时间实在太短,他刚刚才触碰到一艘战船,那战船却一转而去,不但卸开了攻击力道,同一时间,另一个侧面转上来的战船还能给予还击,蔡瑁大军一时无法调整状态,竟微微陷入混乱,止步于蒯越大军的阵势之外!
蒯越见状心头微松,他一直研究这水禽鱼龙阵的破阵之法,虽不得其解,但也还是颇有心得的,圆形,受力面最少的形状,而旋转的圆形更是卸力的最佳方式,所以,他刚刚才大胆一试,不料却成功阻住蔡瑁额攻击,立时信心大增,下令各船进入反击转态!
蔡瑁也没有料到蒯越居然阻挡住自己,然而他并不恼怒,相反,他的嘴角却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蒯越的反击激起了他的斗志,十数年来,说到水上布阵他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蒯越,区区一个文官,今日却阻挡住了自己的前进的脚步,这让他不得不对蒯越刮目相看,也许假以时日,这蒯越也能成为一方儒将,可惜,蔡瑁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了,今日,他绝没有败退的道理,他必须打破襄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他还在刘协面前夸下海口,若是败了,岂非颜面尽失?想到此,蔡瑁立刻叫道:“变阵!”
蒯越一直盯着蔡瑁的一举一动,闻得此言,心中又不禁微微担心起来,却见蔡瑁大军骤然后退,于中军集合,然后又完全伸展开来,渐渐贴近己方,呈半圆之势匡在自己的外围,然后猛力攻打,而己方战船因为在半条弧线之上,多处受到的猛烈的攻击,有不少战船在应付之余便无法转动自如,这样一来,半道被隔,整个转动的圆形受到限制,立刻停了下来,不少战船挤在一处,乱做一片,蒯越极力呼喊,希望各船稳定下来,但外围的蔡瑁军就好比一条越勒越紧的巨蟒,不但让圆阵停止转动,甚至还能牵动整个圆形,让他们跟随蔡瑁的攻击节奏缓缓移动!
蒯越心中焦急,这蔡瑁军就好像贴在己方的身上,已经浑然一体,若非那结合处兵器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谁又能看出其中的玄奥?而此时,蔡瑁的攻击范围已经越来越广,就像啃馒头一样,正从边缘慢慢蚕食蒯越的部队,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危机,此刻,在他身后的甘宁部队,竟也隐隐动作起来,似乎也正呈半圈之势与蔡瑁慢慢会合,他们这一个大圆马上就要将蒯越团团围住!
第七十三章 战襄阳(十三)
蒯越心中震骇,水禽鱼龙阵变化之快捷灵便,的确是他生平仅见,蔡瑁的变阵立刻让他陷入危机,如果就这么被拖着,他的军队只会一点一点地被残食,所以,他决定突围,自己并不一定是蔡瑁的对手,但是,他将目光投向从身后包抄而来的甘宁,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圆形阵渐渐四散开来,逐步垒成一个V字型,突出面直逼甘宁,而这样一个变化,他的背后便完全铺漏给蔡瑁,蔡瑁大军依然紧裹而上,死死咬住蒯越的部队!
蒯越立刻加快战舰的前进速度,甘宁这个薄弱口就是他打开眼下困境的唯一出路,因此,情急之下,他只有不断命令舵手们拼命前进,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焦急的心态,V字型的阵型被渐渐拉开,而蔡瑁就像瞅到机会的猎狗,水禽鱼龙阵一张一合,犹如一条巨蟒,吞吐间,只见蒯越的数条战船被裹进阵内,再出现时只剩下一只破败的船只,有的甚至只是一堆木板,数张漂泊在江面上的白色帆布!
蒯越面色惨白,他是心思缜密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急导致了惨重的损失,不过这也并不能完全怪他,要知道,他的这一万兵马可是寄托了整个襄阳的希望,就算不能败敌,但是也应该尽量撤退回去,重新依靠城池之利,坚守阵地,因为这些兵马都将是襄阳守备队最后力量,如果自己将这一万兵马折在江面上,那么仅仅依靠剩下的一万兵马,这襄阳想要守住,只怕就是天方夜谭了!所以,为了保存实力,他才不得已尽量后撤,此时的蒯越就像是一个赌徒,他手里的这些资本都是用来养家糊口的,所以在面对一场豪赌之时,他终于还是退却了!
蔡瑁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缘故,他微微一笑,又连续挥动手中的令旗,水禽鱼龙阵突然分布成两只水鸟状,一左一右,突入蒯越的军队后方,然后朝当中汇集,将数艘战船从回撤的大军中圈笼出来,逐一捕杀!
蒯越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甘宁部众已经近在眼前,他将心一横,如今没有什么事比撤退更重要了,想到此,他不忍再回头观望,只高声叫道:“给我冲过去!”
此时的甘宁站在船头,江风吹过,缠在盔甲上的鲜亮风衣随之展动,他静静观望着对面数十艘狂冲而来的水军战舰,嘴角竟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身侧一个士卒突然上前一步:“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妥当!”
甘宁点了点头,眼见蒯越的大军近在眼前,他忽然叫道:“分!”随着甘宁的再一次呼喊,大军中间骤然分开一条裂缝,两军一左一右再度分离而去,蒯越见状,心头狂喜,那甘宁果然不敢与自己争锋,想到此,他更不犹豫:“快,全军前进,撤回城内!”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突然听到前方一个士兵惊呼道:“不好!”与此同时,更多同样的声音一起传来,原来,大军刚要通过那条空隙之时,不想,数条铁链横空而起,竟在江面上形成一段阻隔!蒯越寻声望去,却见在甘宁的左右战船之上,都拉着一条条巨大的铁链,恰好横在他们战船的半腰间,让他们无法通过!
蒯越心中微怒,这甘宁虽然不能称为一个强劲的对手,但是他却会时不时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危机,就如同芒刺在背,不除不快,可现在的蒯越根本没有时间却除去这支队伍,身后的蔡瑁越逼越近,若被这些铁链挡住自己的去路,就极有可能被从后而来的蔡瑁来个瓮中捉鳖,那时后果自然不堪,所以他只能选择绕道!下令所有船只呈星状分散,调头避开铁链,猛冲出去!
甘宁正让所有士兵放下铁链,同时拉远两边船只的距离,争取将阻隔的范围扩展到更大,这铁链一策,乃是蔡瑁所想,防备的就是万一蒯越败逃,便可以利用这个铁链将其圈在其中,动弹不得!而此时甘宁看到蔡瑁大军阵势的变化,也知道他是要化整为零,分散逃避,当下也不犹豫,只下令所有船只呈圆形急速奔行,试图要将蒯越大军完全圈在铁链之中!
蒯越心头焦急,此时的他已经处于逆风而上,而甘宁却恰恰相反,顺风顺水之下,速度可想而知,只眨眼的功夫,两侧军马竟都似飞也般地带着铁链在江面上急速奔行,堪堪将蒯越大军圈在其中,进退不能!
此时蔡瑁大军正好赶到,望着眼前全都堆积在一起不能动弹的船队,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三月里的春花,异常灿烂,而在他身后,无数名弓箭手挺身而立,只不过,他们手中握着的却是燃烧着熊熊油脂的火箭!
“放!”伴随着蔡瑁的一声断喝,无数支火箭冲天而起,越过那高高的铁链,一头扎进蒯越的船队!只眨眼的功夫,便听到“噼啪噼啪”的燃烧声不断传来,火苗在甲板上,棚顶上不断的跳跃!蒯越大军立时陷入恐慌之中!因为铁链的缘故,所有的船只都被限定了自由,紧紧挨靠在一起,即使能够行动的,也就不过在一见方的范围之内,所以,当漫天的火箭射来时,他们不但不能闪躲,更因为聚集在一起,一燃俱燃!
蒯越见状心中惨然,只见舵手们,各个费劲心思,想依靠冲力,从铁链缝隙中寻出一条生路,但奈何,船身相拥,周转不动,又或者争先恐后,白白浪费了机会!而熊熊的烈火却丝毫不留情面,从这条船窜到那条船,犹如一条火龙一般,上下窜腾!一时间,惨号声此起彼伏,木头烧焦的味道又或者是烤肉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天空!
“救火!”蒯越大声呼喊,既然无法冲出重围,那只能先解决火的问题,因此,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趴在船舷上,利用船舱中的容器,自己的头盔俯身凑到江面上,舀起一盆水来,准备救火!
然而事情并非如想象的那般顺利,饶是身处江面之上,水源不绝,但当士兵们扑灭一处火苗之后,立刻又有无数箭矢来弥补刚刚烟消云散的火光!这就形成了一边放火,一边救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
蔡瑁见状,冷笑之余眼角又多出一丝利芒,他立刻分兵腾出一些火箭手,让他们卸下油脂,猛力射击,因为所有士兵都趴在船舷上取水救火,因此,这些人无疑成了蔡瑁军的活靶子!只一瞬间的功夫,船头的甲板上便尸积如山,而更多的则被射落水中,只见江面上,火光一片,映红半个天际,而江水中,尸体漂浮,血染襄江,引来无数鱼群!蒯越微微磕上双目,这一战,他是彻底败了!
襄阳城头,刘表的眼角处竟闪烁着一丝泪光,只听他悠然叹道:“异度啊!”然后低头不语,如此残酷的战争,蒯越能不能生存下去已经成为一个未知之数,他的眼泪为蒯越而流,同时也是为他自己而流,蒯越的失败说到底也是他襄阳的失败,他刘表的失败,只见刘表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匆匆跑下襄阳城头!
而此时距离战火的近一百步之外,襄江江面上的刘协部众全部驻船观望,刘协站在甲板上看得目瞪口呆,这场火攻从一开动部署到现在的成功都不可谓不是一绝,这多少让他想起了历史上那场著名的火烧之战,虽然规模比之不及,但在战略上却是更胜一筹,当初赤壁之战时,是曹操自己愿意将所有船只用铁链捆绑,而今天,蔡瑁和甘宁却是活生生的将蒯越困在铁链之中,然后才进行火烧之法,这多少让人更加佩服!只听刘协淡淡道:“好一个火烧襄江!”
贾诩闻言,收起脸上的惊讶神色,微微笑道:“有蔡瑁助阵,拿下襄阳绝不在话下!”他说罢,目光转处,却见那熊熊烈火深处,蒯越的面容忽然间清晰地映了出来,然后便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贾诩一惊:“蒯越投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