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曹操入套(2)
曹操一阵狐疑,这大清早的,杨彪却出现在皇宫外,不禁心头一颤,莫不是被郭奉孝言中,献帝私底下见过杨彪,昨日之事只是苦肉计?但细细一想却也无这可能,想起昨日宫中耳目传来的消息,再见杨彪那红肿的脸颊不觉会意,心中盘算若此刻将杨彪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何愁大事不定?想到此,一勒缰绳,策马朝杨彪行去。
杨彪正暗自焦急,今日一早,儿子杨修已经离开许昌,为献帝招募人才,征集兵马去了,而他的任务就是与曹操套近乎,获得曹操的信任,为刘协提供信息,这不,一得到曹操要进宫面圣的消息,他便急急忙忙赶到这宫门处,设计一场偶遇,可左等右等,却不见曹操的踪影,秋晨微寒,杨彪打了个喷嚏,却在这时见一匹白马翩然而至,却正是他等待的曹操。
曹操行到杨彪近前,跃身下马,他既有笼络之意,自不能太过傲慢,拱手笑道:“太尉大人,初秋气寒,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杨彪与曹操素来不合,这朝堂之上人人皆知,杨彪世代忠良,有着四世三公的威望,而曹操,虽说手握重兵,一方枭雄,可纵观家史,曹操的父亲曹嵩乃是宦官曹腾的养子,曹腾,十常侍之一,手中的权利自是不小,曹操初时举孝廉而授官,之后官道顺畅,除了曹操的能力外,自也受到曹腾的大力支持,所以曹操与宦官之间的渊源不可谓不深,自古忠臣不与宦官为伍,当年的十常侍搅得朝堂乌烟瘴气,杨彪如何不恨,所以连带着曹操也恨了进去。曹操与他打招呼,他却将头一转,不去搭理。
曹操自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杨彪是根本看不起他,史上说曹操爱才,所以帐下猛将如云,也有人说曹操妒才,多以杨修为例,其实不然,曹操只是拥有着强烈的征服欲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想笼络杨彪,因为杨彪看不起他,所以他需要征服他,他认为这才是最大的成功,所以杨彪对他无理,他却混不在意,笑道:“杨大人大清早便在这皇宫门口,可是有事?”
第五章 曹操入套(3)
杨彪本就想与曹操套近乎,可却不能太热情,被曹操识破可就不好办了,所以初见曹操,也不搭理,可曹操依旧笑脸相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彪也只能拱手道:“不错,我有要事求见圣上!”
曹操心中嘀咕,这杨彪当真是个死性子,昨晚面圣遭辱,脸都被打肿了,今天一早又来面圣,看来是誓与我为敌了,想到此处笼络之心顿减,冷冷道:“既有要事求见,大人为何站在这宫门外?”
杨彪一脸无奈,喃喃道:“宫里传出话来,说皇上还在就寝,这一时间不见官员!”
曹操心中冷笑,这哪里是在就寝,分明不愿见你,刘协是将你一脚踢开了,于是随口问道:“不知大人面圣有何要事?要是孟德帮得上忙,定当效力!”
杨彪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曹操如何看不出杨彪那落寞的神情,今日的杨彪与以前的杨太尉可有天壤之别,恍若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竟不禁心生怜悯,暖声道:“大人不妨直说!”
杨彪又是一叹,怅然道:“我今天面圣是想上书告老还乡!”说到这里又悲切道:“想我杨家世代忠良,四世三公,看来是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曹操一惊,杨彪要告老还乡?看来昨彤事,刘协小儿是彻底把事做绝了,没了杨彪这个顶梁柱,自己以后行事还会有何顾忌?看来终究是个小孩子,奉孝,文若将他看得太高了,再看眼前的杨彪,此时若不笼络?更待何时?虽然心中欢喜,但曹操的面部表情却依旧浓重,讶然道:“杨大人要辞官?这是为何?”
杨彪心中暗暗得意,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曹操如此配合自己,虽说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禁让杨彪大呼过瘾,忙又进入角色,摆手苦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呀!”
曹操虽说询问,但他如何不知,昨夜之事内线已经详细描述,杨彪是为了献帝放权之事,得罪了献帝,曹操心头暗自得意,本想找个机会罢免杨彪,除去这颗眼中钉,不想献帝倒替他行了一招,如今杨彪自动辞官,确是遂了他的心愿。曹操略一沉思,转而念道若笼络住杨彪,不但献帝少了一份助力,自己更多了一个帮手,如今朝中一些官员虽表面臣服于自己,但却各有心思,如若连杨彪也公开立场,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了!想到此,忙焦急道:“太尉如何会有这种想法?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各路诸侯并起,大有割据之势,我汉朝江山已是危机存亡之秋,且圣上年少,需贤良辅佐,此刻正该是我等君臣同心之时,杨大人怎会想在这个时候弃官而去?人说功成身退,此刻正是大汉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还请太尉慎思。”
第五章 曹操入套(4)
“这”杨彪一时无语,若帧酢踱份说辞,的确让他心动,就算将曹操引为平生知己亦不过分,只是杨彪却是心知肚明,两人都是在演戏罢了,曹操说各路诸侯并起,大有割据之势,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嘛!
曹操见杨彪犹豫不绝,心中暗喜,就凭他的这份口才,不知说倒了多少能人异士,要不怎么帐下猛将如云呢?此刻见杨彪已然动摇,又补充道:“杨大人世代忠良,历经四世,倒有三公之衔,放眼天下,也只有河北袁绍堪与公一比,若此时弃官而去,又如何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杨家的一世英名?”
这几句话仿佛就像一把利刃,一下子刺进杨彪的心脏,杨彪深深一叹:“孟德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杨彪糊涂啊!”说完捶胸顿足,忏悔不已。
曹操见杨彪竟唤了自己的表字,心中窃喜,如今杨彪与自己之间间隙全无,那么这第一步就算达成,下一步就是将他拉入自己这头,于是笑道:“孟德一介武夫,若论行军打仗倒也在行,若是推行内政,农耕,比起太尉那是自愧弗如,如今太尉既已想通,那你我二人一文一武,自当携手而立,共保我大汉江山!”
杨彪见曹操说得意气风发,不禁摇头苦叹:“孟德有所不知啊!昨日我已将圣上得罪得彻底,只怕在朝野已难以立足,所以才萌生退意!”
曹操沉思道:“太尉大人的气量是不是太小了,圣上年少,处事难免欠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当体谅,如今陛下龙体不适,令孟德代天子行事,太尉乃我朝重臣,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大可放手去做,有什么事,孟德全力支持,况且,待圣上年岁稍长,自会明白太尉的苦心,到时候君臣同心,我大汉何愁不能中兴?”
杨彪暗笑,曹操这么说自然是在极力拉拢自己,他本来就是授刘协之意,打入曹操内部的,如今也算大事告成,但心头却隐隐感觉不安,曹操的弦外之音杨彪岂会听不出来,什么大可放手去做,孟德全力支持,无非就是说他现在手握重权,就是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看来圣上早已洞察先机,想到刘协杨彪稍感安慰,若还有人能够中兴大汉,那么此人非刘协莫数,想到此不由豪气一生,拱手道:“那一切还都得仰仗孟德了!”
说完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第六章 皇帝出宫(1)
曹操心情畅快,虽说杨彪没有公开表明立场,但就临走时的那一句话,便是默认了曹操日后的所作所为,不谈倾力合作,但却不会与曹操为难,看来杨彪是看透了,良禽择木而栖,与其侍奉一个无用的君主,倒不如开创另一个盛世。曹操十分欢喜,就连脚步也越发的轻盈,平日从宫外到皇帝的寝宫尚需一刻时间,今日却不到盏茶的功夫。
曹操幸步而行,穿过眼前的这条走廊便是献帝的寝宫,不料走廊的尽头却隐隐传来几声争执,曹操紧走两步,却发现争执之声竟源自于大汉天子的寝宫,遂放慢脚步,侧耳细听。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尖细的声音竟略带着哭喊,曹操听得出这声音,正是他安插在刘协身边的细作,这个人叫宋九,刘协的起居饮食正是由此人负责。
“一个小小的宦官,竟敢拂逆朕意,好啊!好啊!”曹操眉头微皱,这自然是刘协的声音,只听刘协又道:“去,去把大将军给朕叫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他,如此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曹操正自琢磨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宦官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头也不抬,撒起脚丫子便跑,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曹操,曹操微怒:“这是干什么?”
那宦官起先倒也没注意是谁,这时猛然抬头,却见曹操昂然而立,一脸怒容,吓得一哆嗦,慌忙跪倒,急道:“奴才拜见大将军,适才皇上发怒,正要处置老大,奴才被吓昏了头,险些冲撞了大将军,请大将军恕罪!”
曹操斜眼一瞧,却见这宦官颇为年轻,约摸十七八岁,长相倒也清秀,虽说慌乱,但灵动之间透着狡黠,却也不失方寸,曹操倒是识得此人,这人名叫李晨,也是曹操安插在刘协身边的眼线,一直跟着宋九做事,故一直称宋九为老大,曹操见是自己人,忙将李晨从地上唤起,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晨忙躬身道:“今日一早,皇上突发奇想,说要携皇后出宫游玩,老大自是极力阻拦,不想皇上发火了!”
第六章 皇帝出宫(2)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你这是去哪儿?”
李晨挠了挠头:“皇上要小的去找大将军,不想您却来了!”
曹操轻哦了一声,对李晨道:“你这便去通报吧!”
那李晨应命而去,匆匆跑进寝宫,只见宋九战战兢兢地跪到在地上,刘协则满面怒容,这时见刚刚指派出去的宦官突然调头回来,不禁心头有气,连这么小的一个宦官都无视自己的命令,刘协将脸沉得更深:“怎的回来了?”
李晨忙躬身道:“大将军正在门外候着,等待圣上传唤!”
刘协一惊,心思一转,自然明白曹操有事而来,忙道:“传!”
曹操进得寝宫,俯身拜倒,高呼万岁,刘协搀起曹操,君臣二人这便算行过大礼,曹操低声道:“皇上,臣在殿外便听见争执,不知为了何事?”
刘协微微舒了口气,但明显怒意未消,恨声道:“大将军来得正好,这个该死的奴才,皇后大病初愈,朕欲带皇后出宫散心,不料却被这厮阻拦,你说,这奴才是不是大不敬,是不是该杀头?”
宋九被刘协一吓,忙得得瑟瑟道:“大将军救我,救我啊!”
曹操见刘协年轻气盛,喜怒行于表面,心中微微一松,相比那些喜怒不行于色的大臣们,这个小皇帝倒是更容易掌握,忙陪笑道:“皇上说得是!”转而脸色一肃:“来人,将这厮拖出去杖则五十!”
门外闪进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便要架起宋九,宋九心头一凉,忙呼道:“皇上饶命,饶命啊!”
刘协不想曹操一句未问,便将宋九拿下责打,心头一愣,那侍卫见皇上未有指示,将宋九拖出殿去,只听到阵阵哀嚎隐隐传来。
曹操见刘协眉头微舒,又道:“皇上息怒,勿要伤了龙体,那奴才虽有过错,但臣以为杖则五十足以,还请皇上饶了他的狗命!”
刘协轻轻一叹:“既然大将军说情,朕就不再追究了!”
“臣谢过陛下!”曹操拱手道:“其实那奴才也是好心,陛下乃九五至尊,何其尊贵,若有丝毫损伤,这天下间又有谁担负得起这个责任?”
第六章 皇帝出宫(3)
刘协心中暗暗佩服,曹操果然好手腕,先是责打宋九,给足了刘协面子,再为宋九求情,免其死罪,最后,却又说明宋九的心意,面对当今天子,曹操的处理方法无疑再好不过!刘协微微一笑:“昨日进城,百姓欢呼,夹道相迎,却又次序井然,可见大将军治理有方,许都上下安定繁荣。今早皇后与朕说想去宫外散心,朕不忍拂了皇后的意,寻思着也正好借此机会,微服出巡,以一介百姓之姿与民同乐,不知大将军以为妥否?”
听完刘协的话曹操开始盘算了,若让刘协出宫,只怕会跳出自己的掌握,若是不让,这才是迁都的第二天,便惹恼了小皇帝,只怕以后便处处与自己作对,权衡利弊,还是决定遂了刘协的心愿,只要掌控的好,还怕煮熟的□□飞了天?于是忙道:“陛下能够心系民生,自是百姓之福,臣这就去准备!”此时执行宋九的侍卫回报,宋九已经昏厥,刘协摆摆手:“拖下去吧!”
曹操又道:“今天宋九怕是不能侍候皇上左右,不如就让这李晨代宋九之职,陪皇上出宫吧!”
刘协瞟了一眼李晨,见他与自己一般年纪,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倒是一副机灵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好感,点头道:“好吧!”
曹操领着李晨出去准备,自是不免交代一番,而刘协则直往皇后寝宫而去,两人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李晨则已在殿外守候,一身家奴的打扮,倒将他的机灵劲又凸显了一分,而他身后则站着两个彪型大汉,虎背熊腰,横眉冷眼,竟长得一般模样,应是一胎而生的双胞兄弟,就这个架势,不用李晨解释,刘协也知道这是曹操配给他的贴身保镖,李晨见刘协看得迷糊,忙道:“皇上,这是跟随出宫的侍卫,也是侍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叫萧大,一个叫萧二,是双生兄弟!”
两个侍卫赶忙见礼,刘协将他们扶起,不禁奇道:“这以后朕要怎么分清你们!”
第七章 微服出巡(1)
两人刚要解释,伏皇后却道:“皇上,你看,这萧二侍卫下颚有一颗黑痣,萧大侍卫却没有,如此区分便好!”
刘协顺着伏皇后的眼睛望去,果然萧二颚下有一颗黑痣,只是痣不大,若不留心,当真难以察觉,不禁大赞伏皇后心细。
那萧大也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心细如发,宫中的兄弟也是这么区分咱兄弟的!”
李晨见一切就绪,忙躬身道:“皇上,马车就停在殿外,咱们这就启程吧!”
刘协点点头,却道:“这出了宫便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你们就称呼朕称朕为少主,称皇后少夫人吧!”
三人忙领命,一行五人便上了马车,萧大与萧二赶车,李晨坐在两人中间,车蓬内只留了刘协与伏皇后两人,只见萧二一扬马鞭,喊了声“笃!”马车便穿过长长的走廊,奔出皇宫,直往闹事而去。
许昌街头,热闹繁华,茶楼酒肆林立,此刻正赶上早市,只见男女老少,人来人往,行脚贩夫穿插其间,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完全上演了一副市井百态图。
刘协一行五人,找了家客栈,将马车寄下,便往人群中拥去,只见街道两侧,地摊无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琳琅满目,倒比21世纪的节假日还要热闹上三分,刘协不禁心情舒畅,拉着伏皇后的手,一路小跑。
伏皇后自幼便进了宫,人说一进宫门深似海,诚然不假,除了儿时随爹爹,兄长逛过几次早市,十余年来从未出过宫门,更别说如今日一般,在大街上自由闲逛,伏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恍若回到自己的童年时光,看见大串的糖葫芦,肚子里的馋虫便疯狂的开始作怪,死死地盯着那个卖糖葫芦的。
刘协见街道的尽头正拥着一大群人,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正拉着伏皇后的手直往前奔,想一探究竟,却突然怎么也拉不动身后的伏皇后,回头一看,只见伏皇后一脸馋意,盯着糖葫芦,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刘协会意,一把从卖糖葫芦的手中夺过那颗葫芦树,递给伏皇后一支,头也不回,扛着葫芦树便跑,那卖糖葫芦的一看急了,一边撸袖子,一边喝骂,便要追赶刘协,却在这时,李晨从后面跟上来,抓了一把铜钱递过去,那卖糖葫芦方才罢休,李晨摸了摸头上的汗,叹道:“我的妈呀!”
第七章 微服出巡(2)
萧大萧二见刘协又窜到了前面,两人又紧追了过去,刘协抓着伏皇后,终于挤进了街道尽头的人群,只听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好不容易钻到最前面,原来竟是有一对兄妹在街头卖艺。男的紫堂脸,大高个,也就而立之年,女的十六七岁,长得小巧玲珑,乌黑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颇为好看,一身劲装紧紧绷住那正在发育的身体,倒将曲线的凹凸一览无遗展现在眼前,刘协四周一打量,好家伙,里边一圈青一色的男人,各个满嘴流延,这哪里是来看表演的啊?
刘协原本以为最起码也表演个喷火啊,顶缸什么的,在他那个时代杂技表演可不就演这些吗?可场中两人竟是在对打,男的使一杆铁枪,女的则是一把双股剑,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极为顺畅,刘协不禁摇头,这些动作可不就是排练好的嘛,想到这里,顿时兴趣索然。
此时萧大与萧二也挤到最前头,见场中打得厉害,萧二喃道:“枪似长龙,如行云流水,似银河倾泻,当地好枪法!”萧大也道:“剑如灵蛇,宛若流星飞逝,又比落雁轻盈,绝非寻常!”
他二人一番赞扬,倒被刘协听的清清楚楚,难道这就是隐世的人才,若是如此倒当真应了那一句大隐隐隐于市了,不禁心思一转,大有招揽之意,只是得想个法子接近他们,忽地,又翻然醒悟,自己如今可是皇帝,回头只要一道圣旨,召他们入宫表演,便是顺理成章,想到此,心头得意,便拉着伏皇后走出人群。
一行五人便沿着街道四处闲逛,刘协忽然发现伏皇后竟是一个购物狂,见什么要什么,搞得萧大与萧二手忙脚乱,李晨只负责给钱,看着渐渐露出蓝色底布的钱袋,不禁犯了嘀咕,现在还不到中午,看这架势,准得找个地方吃饭,弄不好下午也得继续,可这钱实在不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对刘协道:“皇上不不少主,咱们带的钱只怕不够了!”
刘协一愣,这皇帝微服出巡,何时会带不够钱,可偏偏这事倒让自己遇上了,转头问道:“咱们一共带了多少钱出来!”
第七章 微服出巡(3)
李晨见刘协问起,心头一凉,喃喃道:“两百钱!”
“两百钱?”刘协一惊,虽说并不太清楚这两百钱能买多少东西,但他还是直觉到这个数字实在有点少。
李晨见状忙道:“陛下息怒,国库实在空虚,将士们的军饷要发,朝廷官员的俸禄要拿,加之新迁都成,宫殿,宗庙要建,国库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钱!”
刘协明白了,原来曹操的经济也不乐观,但既然出来了,总要尽性而归,转脸看见自己腰间悬着的玉坠子,顿时有了主意,便问道:“这附近可有典当行?”
李晨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协的意思,心道,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要去典当随身事物,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忙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家!”
进了典当行,隔着柜台,刘协递过手中的玉佩,那老掌柜瞧了半天,伸出五个手指:“五百钱!”
“五百?”刘协当先叫了起来,就连李晨,萧大等人也微微觉得少了些,刘协心道,就这皇帝的贴身事物,再不值钱,也值个万吧钱,忙摇头道:“五万!”
“五万?”萧二愣了半天,对萧大道:“大哥,少主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老掌柜吼道:“穷疯了吧你!最多八百钱!”
刘协也不生气,摇头道:“老头儿,莫要后悔!”说完就要拿回坠子,正在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人,长得倒也白净,头戴员外帽,身着青锦袍,留一撮八字胡,微微有些不悦道:“老胡,你叫什么?对客人要有礼貌!”说完踱至刘协跟前拱手道:“下人不懂礼数,还请这位公子原谅!”
刘协也不搭理,拿回玉坠子便要离开,却被那中年人一把拦住:“公子要当的可是这块坠子?”
刘协心中暗思,这定是个能做得了主的。他原本也不知道这玉坠值多少钱,只是瞎蒙一把,看看那老掌柜的反映,谁知那老掌柜先说五百,见他不依,又一下子加到八百,心中便有了数,这坠子的价钱一定不一般,于是点头道:“不错,正是这块玉坠子!”说完递给那中年人。
第七章 微服出巡(4)
那中年举起坠子,对着阳光细细一看,只见此玉温润圆滑,颜色清亮,阳光一照,竟隐隐看到玉中有一块血斑,脸色一变,失声道:“当真是一块好玉!”
刘协听他出声赞美,不禁对那老掌柜一笑,讥讽道:“可惜你们这位老掌柜看不上眼,我们还是拿走算了!”
那中年一皱眉,问道:“这位公子要价多少?”
那老掌柜把嘴一撇,道:“五万钱!”
“五万钱?”那中年人笑道:“不为过,不为过啊!”
老掌柜一惊,这东家也是鉴赏行家,虽说这块玉确是上等的玉材,极可能是西域流传过来的血玉,但在市场上叫价也绝不过三万钱,可眼前这少年却要价五万,况且凡来当物者,皆是手头拮据,正应该趁此机会压住价钱,当铺就是赚的这个钱,可现在自己的这位东家不但不压价,还往上涨价,真是将这老掌柜气得半死。
刘协见那中年发了话,也笑道:“还是这位东家识货!”伏皇后掩嘴偷笑,这哪像个一国之君,明明就是一副商人嘴脸。
那中年又将玉坠观摩了一遍,点头道:“五万钱,我买了,不知公子可愿割爱?”
刘协见那中年如此爽快,倒有七分欣赏,忙道:“既然已经进了当铺,还谈什么割爱不割爱,只要这位东家付钱,咱们交货便是!”
那中年将那玉坠子揣进怀里,沉思道:“如此便好,只是五万钱现钱我这当铺暂时也拿不出,就算拿得出,只凭公子带的这两三个人怕也拿不走,不如这样,我将这家当铺抵给公子如何?”
“东家不可!”那老掌柜急忙阻止,店铺里的这些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绝对不止五万钱,里面有些年头的古董也不在少数,最起码也值个八万钱,如今以一块玉坠子便将店铺抵出去,实在与白送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若抵出去,眼前这个公子便成了他的东家,自己刚刚得罪了他,他还不将自己赶出店去?自己已是年近花甲之人,若此时失了这份工作,以后的日子当真难熬了!
第八章 当铺东家(1)
这个当铺,叫做源通当铺,当铺里配了一位老掌柜,一个伙计,东家叫柳源,表字子恒,因看到许昌的巨大商机,便将自己的大部分产业移到这里,柳家也是家大业大,除了这间当铺外,在许昌还有酒楼,茶行,布行等等,各个行业都有涉及。
柳源,是个精明的商人,比起掌柜老胡不放过丝毫蝇头小利的精明,柳源的目光则显得长远许多,当他拿起那枚玉坠子细看的时候,他便断定这块玉就是极为稀有的血玉,相传,血玉乃是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从西域各国辗转得来,只有数枚,张骞回国后,便将这数枚血玉作为贡品,送入皇宫,所以,能拥有此玉者,不是皇亲,也是贵胄,再看刘协那架势,一个小厮,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再加上一个美娇娘,他便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自古生意难做,来到许昌月余,当地的豪强便已经开始排挤柳源,这促使他必须拥有一座够硬的后台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他要拢住刘协这条大鱼,将当铺抵给刘协只是一个接触的方式,以后,他会将更多的好处不断的送出,这叫做投资,柳源作为一个东汉商人,却已深深知道这投资的好处,看来这的确是商业发展的必然。
此刻掌柜老胡将列好的条例递给刘协,刘协粗通的看了一遍,虽说大部分看得懂,但终究有些字是他不认识的,于是又将条列递与伏皇后,伏皇后心细,几乎一字一字的看过,看完递给刘协表示没有问题。
刘协按过手印,交还给柳源,柳源也按了手印,条列一共两份,两人各自收起一份,这便算完成了交接仪式,刘协作为大东家,自然拥有当铺的一切决定权,于是对老胡道:“先从柜上支一千钱给我!”
老胡不敢怠慢,生怕这位新东家一不顺心,炒掉自己,匆忙到账房上支了一千钱,递给李晨。
刘协接了当铺,又有了钱花,心情自然大好,拍拍老胡的肩膀道:“其实你很不错!懂得做生意,只要好好干,我会加你工资的!”
第八章 当铺东家(2)
“工资?”老胡弄得莫名其妙,刘协自知失言,忙纠正道:“是月钱,月钱!”说完呵呵直笑,又对柳源道:“以后生意场上还请柳大哥多多关照,咱们还有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说完站起身,拱手道别。
柳源也站起,刘协告诉柳源的名字叫萧翎,协议书上写的也是萧翎,加上他的两个家将一个叫萧大,一个叫萧二,柳源也不疑有诈,忙道:“这个自然,以后我与萧公子便是朋友,有空不妨多过来坐坐!”
一行五人在当铺全体员工的注视下,重又回到了大街,刘协得意万分,笑道:“以后记住,我叫萧翎,出了宫门便唤我东家,知道吗?”
众人点头称是,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家酒楼前,如今已是正午,加之又逛了半天,都是肚皮饿得直打鼓,尤其是萧大与萧二,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可都是体力活,闻到酒楼中阵阵的菜香,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刘协暗暗好笑,一人当前,便率先踱了进去,只见酒楼颇大,生意也极好,大厅中数十张方桌不见空位,,两侧则是简单的厢房,每一间都是用布帘隔开,虽说看不见隔壁的人,但若说话,只怕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酒店的柜台旁,是蜿蜒的楼梯,楼梯旁挂着一小块牌子:“楼上雅座!”其实就是豪华包间。
小二见刘协几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忙凑了上来,殷勤道:“几位爷,本店的菜肴在这许昌一带可是出了名的,里面请,里面请!”说完躬身哈腰,做出个请的姿势。
李晨一步上前道:“给我们准备一个雅座!”
小二答应一声,刚要离开,刘协却指着侧边的小厢道:“就坐那边吧!”
小二见领头的发了话,忙引着众人来到小厢,刘协与伏皇后分别坐下后,小二递上菜单:“客倌想吃点什么!”
刘协也不知道吃些什么好,忙将菜单递给伏皇后,伏皇后自幼便在宫中,也不晓得点些什么,菜单又转回刘协手中,刘协道:“就上些你们店的名菜,上个十样左右,再来一壶上等的好酒!”
第八章 当铺东家(3)
小二领命,待要离去,刘协对李晨道:“给他点赏钱!”
李晨从钱袋中抓出几个钱,递给小二,刘协却道:“我们的菜稍微快点!”小二会意,道了声谢,便屁颠屁颠的去了。
小厢里坐着两人,却站着三人,李晨,萧大与萧二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刘协怎么看,怎么觉得便扭,便道:“都坐下!”
三人面露难色,李晨低声道:“皇上,奴才怎敢与您同坐?”他一说完,萧大,萧二纷纷点头赞同。
刘协微微不悦,皱眉道:“你们这样杵着,我怎么吃得下,再说出了宫,哪来那么多的规矩,都坐下,这是命令!”
三人无奈,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多一会功夫,便上了四道菜,刘协微微一笑,这定是那赏钱起了作用,这酒楼这么忙碌,若按常规上菜,自己不定得等上多久,刘协不待李晨站起,抓起酒壶,就给萧大与萧二斟满酒杯,两人吓得一跳,慌忙站了起来:“皇上折杀我等了!”
刘协一瞪眼:“坐下,都坐下!”说完又给李晨倒上,然后再给皇后倒上,笑道:“山野村酒,比不得宫中的陈酿,娘子也将究着酌上几口吧!”
伏皇后见他说得不伦不类,一会山野村酒,一会娘子的,捂嘴笑道:“那就让相公受累了!”
刘协最后给自己斟上,又为伏皇后夹上菜,两人便细嚼慢咽起来,李晨与萧大萧二三人虽然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但对面坐着大汉的天子和皇后,却又不敢造次,只能干看着,这滋味当真难受得紧,刘协吃了一阵,见三人未动筷子,心下了然,不悦道:“难道吃饭也要我下令!”
经过半日相处,三人对刘协倒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刘协这人不坏,也没什么架子,算得上是个体贴下属的好皇帝,此刻,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真心,三人竟一阵感动,得得瑟瑟的拿起筷子,心头却是百感交集,多少年后,他们也可以自豪的对后人讲,自己可是和大汉天子同食过一盘菜的!
第九章 千古绝句(1)
刘协与三人干了两杯,伏皇后不胜酒力,只喝了一杯,此刻萧大萧二已经喝得浑身出汗,这束缚自然也减去许多,眼见盘中菜肴无剩,小二又适时地端上两盘热菜,刚要退下,却听隔壁一声讥骂:“我与文举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没人上菜,隔壁的刚到却上个不停,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浑人坐在隔壁!”声到人到,只见一青年文士闯入厢房,一身青色的长衫,额头发髻松散,眉宇间虽几分疏懒之气,却又透着狂傲,见刘协一行人,各个穿着考究,正自吃喝,心头来气,怒道:“原来是个有钱的主!”说完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叱道:“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那小二心头一凉,忙解释道:“这位客倌误会了!这几位提前预订过,所以所以才!”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那文士怎会相信他的鬼话,依就抓着衣领怒目而视。
刘协见他如此愤怒,想是等得太久了,倒是可以理解,忙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想是等得太久了,若是不介意不若你我同桌,这顿饭便算我请!”
那小二感激地看了刘协一眼,岂料那文士毫不领情,嘴角一撇:“一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酒囊饭袋也配与我同坐?真是好笑!”
“砰!”刘协还没来得及反应,萧二已经拍案而起吼道:“好胆畜生,竟敢对我家我家东主无礼,看我不收拾你!”
刘协忙一摆手,阻住萧二,那文士一听东主二字,想来对方也只是个行脚商人,士农工商,自己可排在首位,于是眉帘一挑,依旧讥讽道:“人与畜生的区别就在于畜生只懂得利用爪牙解决事情!”他这一句话不但将萧二骂了,顺带着刘协也骂了进去,萧二不就相当于刘协的爪牙吗?刘协自然听得明白,就连伏皇后的好脾气也微微露出不悦,却听刘协冷哼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文士轻轻一叹:“咱这名字以往只在人群中闻名,不想今日却要到畜生堆里去久仰了!”说完哈哈一笑,高声道:“不才正是祢衡!”
第九章 千古绝句(2)
“祢衡?”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皆不以为然,连听都没听过,唯独刘协一震,祢衡?莫不是那个擂鼓骂曹操的祢正平?据说此人少有才辩,性格刚毅傲慢,好侮慢权贵。如今看这架势,倒也不假,难怪曹操不喜,后送予刘表,刘表亦不喜,调为江夏任太守书记,怎知此人又将江夏太守黄祖得罪,最终为黄祖所杀,刘协微觉可惜,虽说是个人才,却不懂世故,实非贤臣之才,但若放为一方小吏,以其刚毅不阿,不侍权贵的性格,倒可造福一方百姓,留得万世清名,如此思量,却也有心招纳,于是问道:“可是祢正平?”
那文士见刘协竟能唤出自己的表字,一时愕然,要知道,他虽然狂傲,但却还不是无知,献帝迁都,像他这样的文人墨客,自恃有几分才学的,便都赶往许昌,以搏个前程,而他,踏进许昌尚不足五日,知道他名字的实在寥寥无几,不想眼前这样一个少年却已呼出了自己的表字!实在让他诧异不已,如今细细看来,无论是礼数还是气度,这少年都称得上人中龙凤,与自己近乎胡闹般的言论相比,实在是大相庭径,竟生出一丝惭愧,忙收起轻慢之心:“正是祢某人!”
刘协见他终于正正经经地说了句话,心头微松,看来此人也并非无可救药,于是笑道:“在下久闻祢先生大名,若祢先生不弃,不若同席!”
祢衡挠了挠头,自己刚刚那么无礼,人家依旧以礼相待,如今相邀又岂能拒绝,况且,眼前这少年,实在神秘得很,就像一团云雾,让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惊这颗好奇心,祢衡尴尬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二拿眼一瞪,这陛下也太好脾气了,若换了俺老萧,非拖出去揍一顿才能解气,比起萧二,萧大却沉着,稳重许多,忙一把将他拽了过去,众人待要重新入座,却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正平,闹够了就回来坐吧!菜已经上了!”
祢衡听到声音,一拍脑壳,惊呼道:“哎呀,险些忘了,我还有位朋友正在隔壁呢!”说完便要返回,不想那人却也来了,嘴里还自埋怨道:“吃个饭都不消停!”只见来人四十开外,白面无须,一双眼睛极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