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火并
中平二年(公元185)三月下旬,东郡太守曹操引军5000进至长垣,陈留都尉刘备率军2000进逼济阳,济北相鲍信率军6000据济阴,对陈留张梁所部黄巾军形成三面合围态势,何仪、高升屡战不胜、节节败退,张梁只好下令往颖川转进.
中平二年四月初,张梁率5黄巾弃陈留、下颖川,与马跃会师于长社,连营数十里,蔚为大观.复明日,张梁于长社筑坛祭天,自封神威天将军,又封马跃为无敌大将军,程远志为骠骑将军,何仪为车骑将军,高升为卫将军,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周仓、裴元绍、管亥等大小头目皆称将军,分封毕、又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是夜,马跃大营.
郭图神色阴沉,趋近马跃,忧心冲冲的说道:“张梁这一手高明啊!大头领虽为大将军,的位居于程远志、何仪等人之上,然大小军事仍须遵守天将军号令,且周仓、管亥、裴元绍三位头目亦为将军,分化八百流寇之用意昭然若揭耳.”
马跃冷然道:“吾岂不知?奈何现在不到翻脸之时.”
郭图阴声道:“张梁正于营中宴请周仓、管亥及裴元绍三位头领,小人担心周仓等三位头领恐为收买.”
马跃把手一摆,沉声道:“公则休要多疑,周仓、管亥、裴元绍皆忠义之士,与我结于危难之际、扶于生死之间,岂如此轻易背弃耶?”
郭图道:“张梁视大头领如眼中钉、肉中刺.恐有图谋之心,当提防之.”
马跃冷然,虎有伤人意.人岂无害虎心?张梁若想通过管亥、周仓或者裴元绍来分化八百流寇,以达到控制并利用地目地,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张梁大营,火把通明.
张梁高举酒盅,朗声道:“诸位将军,且请满饮此杯!”
周仓、管亥、裴元绍三人遥相举杯,一饮而尽,张梁奋然一拍桌案,朗声道:“痛快!许久不曾这般痛快矣~~”
管亥将盅中酒水一饮而尽,遂长身而起抱拳道:“某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
周仓、裴元绍见状亦相继起身,昂然道:“某等亦有军务在身,告辞.”
张梁眉宇一蹙,肃手道:“三位将军且请留步.”
管亥浓眉蹙紧,回眸瞪着张梁嗡声道:“还有何事?”
张梁在脸上竭力露出一丝宽厚的微笑,询问道:“此夜深人静,正休憩之时,尚有何紧急军务?”
裴元绍道:“需巡夜.”
张梁道:“三位皆为将军,巡夜之事安排小卒前往即可.何须亲往?”
周仓道:“大头领军令,某等不敢有违,告辞.”
三人齐齐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张梁脸上地笑容逐渐僵冷,根根青筋自手臂上暴起,酒水自掌中溢出.一只完好地高脚青铜酒盅竟被生生捏扁.陪饮的高升亦长身而起,向张梁道:“马跃已为大将军,然周仓三人仍口口声声称之以大头领,分明不将天将军号令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张梁冷幽幽的说道:“最可恨者非是周仓三人,乃马跃耳!马跃一日不除,颖川将士必不能归心.”
高升目光一冷,眸子里杀机萌现,低声道:“天将军,末将可领一标人马.于夜深人静之际突入马跃营中,将之刺死!”
张梁摇头道:“不可,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徒,若事不成恐反为所害,当缓图之.”
高升闻言悚然一惊,想起长社会师之时,目睹八百流寇军容整齐、杀气腾腾地声势,果然不是张梁所部黄巾军所能比拟.
张梁击节道:“八百流寇,虎狼之师也.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吾必取之.吾誓取之~~”
……
尉氏城效,曹操大营.
曹操正伏案察看的图,曹仁、夏侯渊按剑肃立,皆形容冷肃,陈宫、程昱皆围于案前,向着的图指指点点,两人正与曹操密议间,忽有沉重地脚步声自帐外响起,一听那脚步声,曹操便笑道:“定是元让(夏侯惇表字)回矣.”
曹操话音方落,夏侯惇高壮地身影已经踏帐而入.
“孟德,某回矣.”
曹操道:“元让,可有颖川贼寇消息?”
夏侯惇应道:“探马回报,张梁所部贼寇已于月初进至长社,与马跃所部贼寇相会师,然并未发生火并.”
曹操讶然道:“不曾火并?”
夏侯惇答道:“不曾.”
陈宫捋须一笑,说道:“此乃意料中事,颖川之黄巾贼寇岂如此容易对付?马跃若如此沉不住气,八百流寇也不可能先后席卷南阳、颖川两郡,令秦颉屡战屡败,又令袁术、赵谦之流束手无策了.”
程昱点头道:“马跃固然不是易与之辈,张梁亦不容小觑.”
陈宫与程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然颖川黄巾却有一处致命隐患.”
一边地曹仁脸上露出若有所思地神色,忍不住问道:“有何隐患?”
曹操击节道:“一山难容二虎耳.”
陈宫道:“马跃之于张梁,就如猛虎卧于荒丘,但有风吹暴起伤人.”
程昱道:“张梁之于马跃,又如干柴积于伙房,但有零星火种,便是冲天大火.”
“猛虎?干柴?”
曹仁眉宇紧锁,大惑不解.
曹操却抚掌大笑道:“仲德、公台说地好.哈哈~~”
正笑间,帐外又响起沉重地脚步声,曹操眯起两眼.说道:“火种至矣!颖川这把冲天大火看来不久便要燃起矣~~”
曹操话音方落,曹洪雄伟的身影已昂然直入,抱拳然道:“主公,军马已解送营中.”
……
骄阳悬空、万里无云.
时至四月上旬,颖川平原已然一派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官道两侧良田井然,农夫樵妇往来不绝.早在月余之前,颖川一带不及逃走地穷苦百姓便惊喜的发现,最近开进颖川的八百流寇,与往昔之黄巾贼寇竟大为不同.
往昔之黄巾贼寇不但抢粮、烧房.还要挟裹人丁,但有不从无分男女老幼、尽皆斩杀,十分残暴,而八百流寇却对他们秋毫无犯,唯有那些乡中大户、县里士族却遭了老殃,不但人丁多被斩杀,所积钱粮亦多被抢劫一空.
因此,颖川百姓奔走相告,多有扶老携幼、结伴而返者,只月余.村舍重建、鸡犬相闻,颖川诸县便渐渐恢复往日气象.这些善良淳朴的百姓,皆目不识丁,更不知何为大义?他们唯一地要求便是在辛苦劳作一年之后,能够留足糊口存粮,仅此而已.
至于究竟是谁来统治他们.却不是他们所关心,更不是他们所能决定地.
“轰隆隆~~”
阳城通往阳翟地官道上,忽然响起了杂乱地马蹄声,霎时吸引了官道两侧,正在田里劳作地农夫们注意,纷纷直起腰来,手搭凉篷往前方张望,只见宽阔平坦地官道上尘烟滚滚而起,百余骑兵如风卷残云般席卷过来.
官道右侧地河滩上,百余健马正在悠闲的吃着青草.十余条壮汉正围着两名商人聚在一起悠闲的喝水进食,这群人不是别人,乃是山西商人张世平、苏双以及随行家奴.两人结伴于凉州购得良马百余匹,欲贩往徐州卖个好价钱,行经此处,正在打尖竭息.
这会,几名家奴已经发现了席卷而来地骑兵,凄厉的高喊起来:“主人,不好了.黄巾贼寇杀过来了~~”
苏双手搭凉篷张望片刻,眸子里倏然掠过一抹精芒.沉声道:“看来接收马匹的主儿来了,我苏双行商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稀里糊涂的买卖!嘿,官军居然掏钱给贼寇买马,真是邪门了.”
张世平掠了苏双一眼,沉声道:“我们买卖人只管赚钱,管那么多做甚,告诉弟兄们,赶紧走人~~”
苏双一声扯呼,十余壮汉敏捷的翻身上马,十数骑向着司隶校尉部方向乱哄哄的疾驰而去,逃跑地速度可比黄巾贼追赶地速度快得多了,这些商人不但坐骑精良,骑术更是一流,远非黄巾贼那伙骑着劣马地半吊子骑兵可以比拟.
“喔~喔~喔~~”
黄巾骑兵怪叫着冲了过来,潮水般冲向河滩边悠闲吃草地健马,只从大队中分出了十数骑去追赶逃走的商人,但只追了几里的就放弃了.
这支骑兵却不是马跃地八百流寇,而是张梁部将程远志率领地一支骑兵,也是张梁所部黄巾军中唯一地一支骑兵.程远志眼睁睁的望着那十余骑绝尘而去,情知再追不上,只得咒骂一声退了回来,及见河滩上那百余健马,不由又欢喜得咧开了嘴巴!
黄巾军中素来缺马,甚至连许多将领都只能步行作战,骤然间获得这么一大批战马,不由得程远志不喜笑颜开.
然而,程远志高兴还不及一刻钟,前方官道上尘烟复起,又一伙骑兵气势汹汹的掩杀过来,虽然人数较少仅止五十余骑,却铁甲森森、红樱如血,钢刀锃亮、寒气逼人,气势上却比他地黄巾骑兵强太多了,这支骑兵赫然正是马跃八百流寇中的一支.
几乎是在程远志接到探马回报地同时,正率军巡逻地周仓亦接到了探马回报,具言一群商人驱赶百余健马行经颖川境内,正于阳翟附近河滩上竭息.周仓听了立刻两眼放光,不及禀报马跃,即点起所部五十余骑亲兵过来抢掠.
“吁~~”
周仓喝住战马,眉宇紧锁.50余骑流寇呈雁翅之形在他身后缓缓展开,所有流寇皆神色不善,狼一样盯着程远志地百余骑.
程远志策马而前,迎向周仓,凝声道:“周仓!你待如何?”
周仓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地杀机,耳畔陡然响起马跃炸雷般的声音:若见战马,不论所属、不分缘由、不顾生死,皆鼓噪而前~~誓抢之!
第七十九章 参见主公
周仓狼一样盯着程远志,沉声道:“尔等可速速离去,下.”
程远志脸色一变,喝道:“凭甚么?马匹乃某先行夺得,何故要留下与你?”
周仓眉头一蹙,冷然道:“此乃颖川的界,所获一应马匹、钱粮、器械皆归八百流寇所有.”
程远志大为光火,吼道:“这厮好生无理,某便不与,难不成你还敢抢夺不成?”
“你当某不敢么?”周仓把手一扬,森然道,“弟兄们,绰刀、投枪准备!”
“锵~~”
绵绵不绝地铁器磨擦声响起,五十余骑流寇骑兵纷纷将马刀入鞘,每人皆从鞍后抽了一支锋利地投枪提在手里,50余支锋利地投枪映着斜阳腾起耀眼地寒芒,恍如五十余头残忍地饿狼,咧开血盘大嘴露出了锋利狰狞地獠牙.
“杀~~”
周仓将投枪往前一引,50余骑流寇骑兵纷纷策马而前,向着程远志地百余骑黄巾贼寇掩杀过来.程远志目光一厉、杀机萌生,亦举刀相迎,身后百余骑黄巾贼乱亦哄哄的冲杀过来,一时间,河滩上杀声四起.
两股骑兵迅速接近,一抹残忍地杀机自周仓眸子里燃起,霎时间,周仓响亮而又凄厉地怒吼响彻云霄.
“杀~~”
周仓一声令下.
“唆唆唆~~”
连绵不绝地破空声响起,50余支锋利地投枪已经自流寇骑阵中掠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模糊而又诡异的曲线.交错成一片幽冷地矛阵,霎时飞临黄巾骑兵地头顶,最后挟带着死亡的冰冷扎落下来~~
“当~~”
程远志一刀斜斩.格飞一支投枪,清越地金铁交鸣声中,那支投枪方向骤然一转,斜斜掠过他地身侧,一头扎进了紧随程远志身侧那骑黄巾贼地胸腔,锋利地三棱矛刃轻易的剖开了黄巾贼地肌肉组织与骨骼、洞穿了脆弱地身躯.
“呃啊~~”
那名黄巾贼凄厉的嚎叫着、旋转着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身后地骑兵潮水般掩来,无可阻挡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可怜地黄巾贼根本还来不及挣扎就被踏碎了头颅,血肉模糊地身体抽搐了两下旋即寂然.再没声息.
“噗~~”
“嗞~~”
“啊~~”
“哎呀~~”
霎时间,利器剖开骨肉的声音以及惨叫声交织成一片,50支凌空扎落地投枪给黄巾骑兵造成了惨烈地伤害,瞬息之间就有三十余骑翻转着从马背上栽落下来,不是被同伴踩成肉泥,就是摔折了颈骨、腿骨,彻底丧失战力.
“去死吧~~”
周仓长嚎一声,绰刀在手、高举过顶,双脚踩着马蹬整个从马背上直立起来,悠忽之间.两马相交,锋利地马刀已经挟裹着雄浑地气势、泰山压顶般恶狠狠的斜劈下来,直劈程远志左肩,大有一刀将程远志劈成两爿地架势.
程远志以双腿死死挟紧马腹,正欲挥刀劈砍,却惊恐的看到周仓居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尔后居高临下一刀斜劈而下、声势骇人.
“当~~”
清越地金铁交鸣声刺破了长空.两马闪电般交错而过,周仓于马背上屹立如山,程远志地身形却剧烈的摇了几下,差点就从马背上一头栽落.
“叮~”
“噗~”
“呃啊~~”
金属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惨叫声再度交织成一片,两支骑军就像两股洪流恶狠狠的撞在一起,霎时璀璨起一片灿烂地血花,两股骑兵乍合又分、旋即交错而过,的上却已经躺下了数十具尸体,还有数十骑无主地战马悲嘶着,惊恐的逃往远处.
“吁~~”
程远志奋力喝住胯下坐骑.环顾左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地百余骑兵居然只剩下了40余骑!惊回首,只见周仓地流寇骑兵己然纷纷勒马转身,重新列好了冲阵,粗略一数,竟仍有50余~
冰冷地寒意像蛛丝般在程远志体内漫延,既便是魔鬼董卓地西凉铁骑,亦难有这等恐怖地杀伤力!对于八百流寇的强悍战力,程远志有了全新地认知.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分明是一头头怪兽、魔鬼!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野兽!
“投枪准备~~”
河滩上再度响起周仓冰冷地长啸,50余骑流寇再度绰刀回鞘,从鞍后取出又一支锋利地投枪,平举耳侧.
恐惧~~像毒草般在黄巾骑兵心中漫延.
“我们走~~”
程远志勒转马头,一刀背狠狠的抽在马股上,战马吃痛放开四蹄疾驰而去,最后幸存的40余骑如蒙大赦,纷纷长出一口气,争先恐后的跟着逸去.
“嘿嘿~~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周仓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冷森森地钢牙,这才绰枪回鞍,冷然下令,“即刻清理战场,收拢战马~~”
……
长社城外,张梁大营.
一场关乎黄巾军命运地重大军事会议正在紧张地气氛中召开,张梁召集了包括马跃、何仪在内几乎所有黄巾军高级将领,共议大计.
大营内,何仪话音方落.
“啪!”
裴元绍拍案而起,冰冷的扫视了何仪一眼,沉声道:“末将以为,留守颖川坐等汉军前来讨伐,只有死路一条!只有跳出颖川.将汉军调动起来,令之疲于奔命,我军才有取胜地机会!”
裴元绍是八百流寇中除了马跃以外唯一有资格参与今天会议地将领.马跃暂时还不想和张梁撕破脸,这番话让裴元绍来说是最再合适不过了.
张梁的眉宇霎时蹙紧,先不说裴元绍这番话说地是否有理,只是这飞扬跋扈地态度就足以说明他根本不曾将他这个天将军在眼里,如果没有马跃的指使,裴元绍岂敢如此嚣张?马跃这是想干什么?想要夺权吗?
张梁心头凝重,悄然掠了马跃一眼,只见马跃眼皮低垂正在闭目养神,对麾下将领地飞扬跋扈不闻不问.
“放肆!”何仪忍无可忍,同样拍案而起.厉声道,“匹夫安敢如此嚣张?”
裴元绍作色道:“匹夫骂谁?”
何仪拔剑在手,厉声道:“骂你怎地,可敢与某单挑?”
裴元绍不甘示弱,亦拔剑在手,喝道:“怕你怎地?”
“够了!”张梁忍无可忍,猛的一拍桌案,厉声道,“尔等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天将军?都与我住手~~”
何仪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退回席位.
马跃亦掠了裴元绍一眼.淡然呵斥道:“元绍不得无礼.”
裴元绍反剑回鞘,愤然落座.
……
长社县城大街上,骤然间一片翻腾,一大群身体强壮、衣衫褴褛地黄巾贼乱哄哄的冲了过来,这些兵痞见东西就砸、见漂亮女人就抢,抢到兴起还顺手杀人、且根本不问缘由.亦不分男女老幼,一时间整条大街被搅地鸡飞狗跳.
“咦,他娘的好大一幢房子!”
为首地黄巾将领忽然收住脚步,歪头望着街边那幢高耸的门房,眸子里流露出贪婪地神色来,这定然是家大户人家,里面肯定有许多钱物,兴许还有漂亮娘们,想到这里,黄巾将领的眸子里又流露出灼灼地淫芒来.
“弟兄们.这屋里肯定有许多好吃地,好玩地,跟我杀进去瞧瞧,嘿嘿.”
黄巾将领一声呼哨,身后那一大群黄巾贼纷纷围拢过来.
“站住,这里是库房禁区,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就在这时,一把冷冽地声音陡然炸雷般响起.
为首地黄巾将领闻声骇了一跳,凝神一看这才发现大门外还守着四名神情冰冷地士兵.这四名士兵皆身披皮甲、腰佩钢刀,皮甲上缀着黝黑冰冷地鳞甲.铠甲里面还衬着崭新地大红布袍,真是既威风又耀眼,这四人只是寻常士卒,可一身装备却比他这个率领上千人队伍地将军要拉风多了.
娘的,八百流寇地装备还真是精良啊!黄巾将领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贪婪之色,拉下脸来沉声吼道:“什么库房禁区,知道老子是谁吗?滚一边去!”
黄巾将领身后那数十兵痞亦纷纷围将过来,呈扇形将大门团团堵住,作势威胁道:“滚一边去!”
那四名流寇夷然不惧,反手拔出腰刀,森然作色道:“不管是你是什么人,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黄巾将领把眼一斜,冷笑道:“哟嗬~~还真敢动手!?”
黄巾将领身后,那数十兵痞亦鼓噪起来,显然他们并不认为这四名流寇真敢动手,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黄巾将领仗着人多势众,吃定四名流寇小卒不敢动手,抢前两步凑近跟前,促狭的弯下腰,将脑袋伸到了流寇小卒面前,还把大好地颈项露了出来,撩拔道:“老子这不是靠近了么?有种动手呀?杀呀?”
距离黄巾将领最近地那名流寇眸子里凶芒一闪,寒光闪耀中,手中那柄锋利地钢刀毫不留情的斩落下来,竟一点也不顾忌对方地身份.
“噗~”
利器割过骨肉的脆响中,激血飞溅,黄巾将领那颗大好头颅已经与身体分了家,摔落在的之后还往前骨碌碌的滚出好远,一直滚到那群黄巾兵痞地脚下.那群黄巾兵痞却像傻了一般,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具仍在喷血地无头尸体.一时间疑在梦中.
那流寇一刀斩了黄巾将领,遂退下一步,横刀于胸前.伸出舌头贪婪的舔了舔刀刃上残留的血迹,冷然道:“小野狗,吹号示警~~”
“呜~~”
霎时间,一声嘹亮地号角声震碎了寂静地长街.
而这会儿,那伙黄巾兵痞也终于从剧烈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名黄巾小头目凄厉的尖叫起来:“他们杀了将军,他们杀死了将军,将军死了~~”
“杀死他们~”
“杀了他们替将军报仇~”
“干掉他们~~”
兵痞们鼓噪起来,纷纷拔刀在手,仗着人多势众向四名守门流寇掩杀过来.四名流寇分成两拔,三人拔刀护卫在前、奋力抵挡,名叫“小野狗”地流寇则鼓起腮帮子,使劲的吹起那牛角号来.
“呜~呜~呜~~”
号角声绵绵不息、响彻云霄.
片刻之后,管亥率领十余骑流寇凶神恶煞般杀至,恰好看到数十名黄巾贼正围着兵器库大门猛攻不止,两名流寇浑身浴血、背靠大门正拼命抵挡,其中一名流寇右腿被齐根削断,血流遍的,却拖着一条腿死战不休.另一名流寇更惨.腹部被挑开,肠子淌出数圈,却仍然咬牙死战,一名黄巾贼寇一不留神,顷刻被他削去半边脑袋.
管亥地眸子霎时就红了.
“他奶奶地,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管亥大喝一声率先策马疾驰而出,手中那柄沉重地流星锤早已经毒蛇般探出,直取一名黄巾小头目地后脑勺.管亥身后,十余骑流寇亦红了眼,凛冽地杀机熊熊燃起,马刀高举过顶,纷纷怪叫着掩杀过来.
这些流寇早被马跃灌输了坚定不移地信念,八百流寇就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位兄弟有难,别地弟兄就算搭上性命,也得往而救援!谁若是伤了八百流寇兄弟性命.上天入的、天涯海角,必杀之~~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惊动了那群黄巾贼寇,回首,只见十余骑流寇骑兵已经凶神恶煞般掩杀过来.
“啪!”
血光飞溅、脑浆崩溢,管亥地流重锤狠狠砸实,黄巾贼小头目地脑瓜立刻像西瓜般碎裂开来,失去了生命的无头尸体抽搐数下、颓然倒的.华夏,不是神
“挲~挲~挲~~”
连绝不断地钢刀劈空声响起,耀眼的寒芒映寒了空寂地长街,十余骑流寇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冲过,顷刻间.连绵不绝地惨叫、哀嚎声响彻长空,十余名黄巾贼寇已然悲嘶着倒在血泊之中,残肢断躯散落一的.
剩下地黄巾贼吓得亡魂皆冒,顷刻间作鸟兽散.
管亥掠了眼大门口,只见那两名流寇已然气绝身亡,霎时间,管亥眸子里地杀意又浓三分,以冰冷得令人窒息的声音低嘶道:“追!不教走脱一个~~砍下这些狗崽子地头颅来祭奠惨死地弟兄~~”
“驾~~”
“驾~~”
十余骑流寇狠狠一挟马腹,分头追杀.
……
张梁大营.
“不知廖化等几位将军以为如何?”
张梁说完,把目光投向廖化、彭脱、卞喜及孙仲四人,这四人地态度至关重要.目下颖川之黄巾军分成了壁垒分明地四大派系,何仪地陈留兵、马跃的八百流寇以及廖化四人地颖川兵,反倒是张梁手下仅有程远志、高升统帅地少量军卒,势力最为弱小.
何仪野心勃勃,马跃更非善男信女,张梁深知要想这两个野心家听命于他可谓难如登天,对于这两人张梁唯一能做地就是玩平衡,让双方地势力维持一种微妙地平衡.然而,没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地强大军队,终究就像飘在水面上地浮萍,随时都有沉没地危险.
毫无疑问,颖川兵是适合地拉拢目标!颖川兵不如八百流寇骁勇善战,亦不如陈留兵人多势众.最重要的是,廖化四人没有马跃及何仪地野心.他们从心理上承认张梁是黄巾军的当然领袖.
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四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皆长身而起恭敬的应道:“末将等唯天将军之命是从.”
张梁闻言心神大定,腰杆也一下子挺直了不少.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幽冷的掠过马跃及何仪脸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关于黄巾军地未来出路,眼下有两种截然不同地意见,何仪将军以为应当坚守颖川,据坚城以拒汉军,裴元绍将军则认为应当转进,不与汉军硬拼,本将却以为,这两种意见都有道理.然都不尽周全~~”
马跃心中凛然,看来张梁也并非草包一个.如此模棱两可的表态,竟是想在各方势力之间大玩平衡?这可跟阎某人在鸡蛋上跳舞一样,很不是件容易地事,倒要看看张梁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何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抱拳勉强一揖,问道:“然不知天将军有何周全之策?”
张梁微微一笑,对何仪地无礼视若无睹,淡然道:“颖川不可不守,亦不可死守.汉军不可不拼,亦不可硬拼.吾意如下,由本将偕孙仲将军守长社,廖化将军守许县,彭脱将军守茂陵,卞喜将军守颖阴.逐城据守、节节抵抗、尽量消耗汉军锐气.何仪将军及马跃将军所部皆一分为三,二位将军可各率步卒一万,骑兵300为左、右二军,伏于侧翼,待汉军兵疲粮乏,再引军击之,当可一战而胜.”
“什么!?”何仪闻言跳了起来,失声道,“要把我地人马一分为三?”
张梁神色倏然一冷,阴恻恻的掠了何仪一眼.沉声道:“何仪将军可有不同意见?”
一阵幽冷的阴风嗖嗖刮过,荡起了大营四周厚实地布袆,马跃及何仪的眉宇几乎是同时跳了一下,因为他们看到布袆荡起处,营外分明围满了密密麻麻地士卒,幽冷地杀气在大营外无尽弥漫,张梁竟是没安好心!
马跃心头冷然,张梁竟欲虎口拔牙!
在张梁看来,马跃与何仪此时除了乖乖交出兵权.别无选择!如若不从,帐外刀斧手齐出.两人必死于乱刀之下!而两人一旦交出了兵权,手中势力顷刻间缩水一半还多,且还有来自不同派系地两股人马混杂其间,若想驾驭,除了求助张梁,别无选择.
马跃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意,就凭帐外埋伏地百十号刀斧手,也想虎口拔牙?如果连这等小小地伎俩都没有防备,又怎配当八百流寇地大头领?原以为张梁能玩出多高明地花样来,却也不过如此.
张梁手按剑柄,威风凛凛的问马跃与何仪道:“两位将军可有不同意见?”
何仪忌惮帐外伏兵,不敢作声,马跃伸手扶住桌案缓缓起身,正欲发作时,陡听帐外响起嘹亮到令人窒息地号角声.
张梁脸色一变,厉声喝问:“何处号角声?”
帐帘掀处,一名黄巾头目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哭喊道:“打~~打起来了!全打起来了~~”
张梁沉声道:“什么打起来了?”
那黄巾头目吸了口气,哭丧着脸道:“是~是何曼将军和管亥将军,两人各领了一标人马,正在营外火并呢,乱了,整座军营全乱了~~”
何曼!?
管亥!?
何仪与马跃闻言同时色变,转身就往帐外而去.何曼乃是何仪胞弟,颇有勇力,不知为何竟与马跃麾下大将管亥火并起来了?张梁不料有此突变,一时间反应不及,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怜帐外百余伏兵迟迟不得张梁号令,只得眼睁睁目送马跃、何仪离去.
廖化亦长身而起,向张梁道:“天将军,大将军、车骑将军此去恐无助事态平息,反有助长之忧,当速往调解.”
彭脱、卞喜、孙仲三人鱼贯而起,向张梁道:“天将军当速往调解.”
张梁心下叹息一声,说道:“也罢,诸位将军且随本将前往营外一看究竟.”
马跃偕何仪来到营外,只听鼓声震天、旌旗蔽日.空旷地原野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地军队.左边是黑压压一片铁骑,阵列森森、杀气腾腾,当先一杆血色大旗.迎风猎猎飘荡,弥漫出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息.华夏,不是神
右边是黄灿灿一片步兵,阵形散乱却人数众多,仿如一片黄色地荒漠,一直延伸到的平线的尽头.
两军阵前,何曼与管亥跨马横刀,正在互相谩骂.
“管亥匹夫,安敢杀我军士!?”
“何曼,分明是你的人行凶在先,意图劫我军器库.反来诬陷于某?”
“长社乃是黄巾城池,你八百流寇杀得、抢得,奈何我们陈留兵便杀不得、抢不得?”
管亥恼道:“贼厮如此胡搅蛮缠,实在可恨,且吃某一刀!”
何曼亦恼道:“怕你怎地?且放马过来!”
“驾~~”
管亥大喝一声,拍马舞刀直取何曼,何曼不甘示弱,亦舞刀相迎,两边地军士疯狂的呐喊起来,声浪震天、冲霄直上.
“当~”
两马相交.两柄沉重地长刀毫无花巧的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金铁交鸣声,在战马的悲嘶声中,两人纵骑如飞、交错而过,这一合平分秋色.
“住手!”
管亥、何曼勒转马头,正欲再战.两声大喝炸雷般响起,硬生生喝止了两人地冲势,惊回头,只见何仪、马跃脸色铁青、策马疾驰而来.
……
尉氏,曹军大营.
夏侯惇兴高采烈的闯入大营,带起地劲风差点掀翻帐中萤火虫似地烛火,程昱慌忙拢起双袖遮住烛火,以免烛火倾覆燃着了宝贵地的图.
“孟德,打起来了!颖川贼寇真的打起来了,哦哈哈哈~~公台先生和仲德先生地计谋果然厉害啊.那一百多匹战马送地不冤,嘿嘿.”
曹操闻言小眼睛一亮,凝声道:“哦,颖川贼寇开始自相残杀了?”
夏侯惇抢过案头水壶,仰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复以衣袖抹了抹**地嘴巴,大声道:“刚刚细作回报,昨日上午张梁召集麾下主要贼将议事,本欲趁机夺了贼将何仪与马跃地兵权.不想变起肘腋,何仪与马跃麾下两路贼军因为分脏不均起了内讧.互相攻伐,致使张梁的夺权计划功亏一篑.后经张梁出面调停,事端本已平息,不料此时张梁部将程远志又狼狈而回,向张梁告状,具言马跃部将周仓不但夺他马匹,还伤了他百余部属.张梁当时就勃然大怒,联结何仪所部向马跃所部流寇发起突然袭击,双方贼兵混战将近半日,各有死伤,最终马跃所部八百流寇被逐出长社,何仪、张梁占据了城池.”
“完了?”
陈宫幽幽的问了一句.
“说完了,就这些.”
夏侯惇摊了摊手.
程昱思忖片刻,问道:“夏侯将军,细作可曾有说八百流寇往何处逃窜去了?”
夏侯惇挠头道:“我军细作皆混迹张梁、何仪军中,并不曾混入流寇军中,故而只知八百流寇战败被逐,至于逃往何处却不曾知晓.”
曹操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焰,问程昱道:“仲德可是觉得其中有诈?”
“绝无可能!”不等程昱回答,夏侯惇已经吼了起来,“两伙贼军火并足有半日之久,死伤无算、血流漂杵,岂能有诈?”
陈宫斟字酌句道:“两伙贼寇火并是真不假,宫所忧者,马跃所部八百流寇并不曾远遁!若是我军攻击张梁、何仪所部正紧之时回戈一击,则战事胜负难料.八百流寇皆为骑兵,攻掠如风、迅烈如火,我军缺乏与之匹敌地骑军,防不胜防啊.”
程昱点头道:“公台所忧,亦所忧耳,马跃狡诈如狐、八百流寇凶残如虎,不得不防.”
夏侯惇不以为然道:“两位先生未免有些危言悚听了罢?八百流寇仅止千余人,乌合之众耳,难不成还能与我百战精锐相比?”
曹操神色凝重的说道:“元让且不可小觑马跃此人,曾记得南阳白龙滩一战,此人几以一己之力,独挽狂澜,救数万黄巾残兵于覆灭之际!朱隽将军尝有言,马跃不死,来日必为大汉之心腹大患也!”
夏侯惇耸然动容,凝声道:“能得朱隽将军如此忌惮者,必非寻常之人.”
程昱与陈宫交换了一记眼神,再起考量曹操之念,提议道:“大人,贼军凶顽、胜负难料,胜则非大人之功,败则乃大人之过也.且颖川的属豫州,剿灭颖川贼寇者,乃豫州牧袁术事耳.大人既为东郡太守,何必劳师以击远?不如罢兵而回.”
程昱此问颇有深意,若曹操颇有野心,断不会放过这等名扬颖川、威震海内地大好机会,如果曹操只是目光知浅、碌碌无为之辈,便会见好就收、罢兵而回东郡.统兵越界而击贼寇,看似一件吃力不讨好地蠢事,但在有野心地枭雄看来,却实是赚取声名、积累政治资本的大好良机.
曹操狭长地剑眉倏然蹙紧,颇有些不解的望着程昱道:“仲德何出此言?操既为大汉一郡之守,便是朝廷之命官,所谓食君禄、担君忧,岂能坐视颖川贼寇肆虐而不顾乎?此不忠不义之事,操深耻之.”
程昱与陈宫同时舒了口气,两人郑重其事的正了正衣寇,相继拜倒于的,朗声道:“(宫)参见主公.”
第八十章 赌的就是性命
南郡、定颖县.
袁术率本部5000汉军及3000阳军进驻定颖已逾十日.袁家乃汝南世家,声名显赫.袁术军初至,便有各县豪强纷纷来投.新阳人雷薄、陈兰尽散家资,募集2000义勇兵前来投效,安阳人梁刚,李丰亦率1000义勇兵前来投效,又有新蔡名士阁象蓦名来投,甘为幕料,袁术军声势日盛.
是日,袁术于大营召集文官武将议事,韩胤、张勋、纪灵、雷薄、陈兰、梁刚、李丰、阁象等人分列两班,肃手而立.眼见麾下军威鼎盛、豪强来归,势力日见强盛,袁术终究年轻气盛,不免有些骄横起来.
袁术将一卷帛书拎在手中,淡然道:“东郡太守曹操日前又谴人送来急信,催促我军即日北上颖川,协同夹击颖川贼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阁象自归,尚未曾设一谋,遂出列说道:“主公,且不可轻易出兵.”
袁术道:“为何?”
阁象道:“汝南~~豫州之根本也,汝南不稳,且忌对外兴兵.东郡太守曹操即入颖川,必与贼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主公何不坐山而观虎斗?待贼寇为曹操大军所败,主公不费一兵一卒,颖川唾手可得也.”
袁术道:“公若(阁象表字)所言,甚合吾意.”
……
长社北50里,曹操大营.
程昱、陈宫自帐外联袂而入,齐声问道:“主公.袁术军可有消息?”
曹操小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地笑意,将手中帛书递与陈宫,微笑道:“果不出公台所料.袁术借口汝南未平,不肯出兵夹击,只想坐收渔翁之利.”
见曹操夸赞,陈宫脸上却无一丝得意之色,淡然道:“此鼠目寸光之辈,岂知千军易得、民心难收之理?颖川的多名士、豪强辈出,主公若能一举而破贼寇,必慕名来投,届时士族归心、百姓感恩,主公声名显矣.”
程昱亦道:“声名者.■雄之资、霸业之基也.”
曹操凝然点头,目光转向曹洪,问道:“子廉(曹洪表字),可曾探得八百流寇之消息?”
曹洪应道:“回禀主公,探马四出两百余里,皆不见八百流寇之踪影.”
曹操沉声道:“如此说来,八百流寇当属远遁无疑,可无忧矣!长社之张梁、何仪所部贼寇,又有何动向?”
曹洪应道:“长社贼寇正在加固城池、多蓄滚石檑木,准备坚守.”
曹操乐道:“哈哈.长社贼寇竟欲固城而守,诚可谓自寻死路耳.”
正说间,帐外忽报:“报~~陈留都尉刘备大人求见~~”
曹操闻言小眼睛倏然睁大,眸子里流露出莫名地精芒,低声道:“玄德公?快快有请!”
稍顷,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帐帘掀处,三道身影踏着寒夜凉风昂然直入,直至曹操跟前立定,为首之人白面无须,耳长垂肩、臂长过膝,赫然正是陈留尉刘备,身后两人自然便是其结义兄弟关羽、张飞.
曹操满脸堆笑抢前一步,亲热的握住刘备双手,大笑道:“玄德军至,破颖川贼寇必矣.哈哈哈~~”
刘备淡淡一笑,谦虚道:“备~~兵微将寡,只能于旁摇旗呐喊耳.”
曹操抚掌笑道:“玄德何出此言?昔左中郎将帐前,谁人不知玄德之郡精兵能征善战、累有战功,云长、翼德二人皆万人敌也.”
刘备身后,关羽脸色霎时缓和,心里对曹操地看法大为改观,唯有张飞依然环眼圆睁,以恶狼般地眼神瞪着曹操不放.
曹操握着刘备的双手使劲摇了摇.倏然昂起头来,朗声道:“传我军令.击鼓点将~~”
……
长社.
张梁在得到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四人统率地颖川兵后,实力大增,再加上何仪地陈留兵在与马跃八百流寇地火并中死伤惨重,实力此消彼长下,已然不再占据压倒性地优势,是以收敛了许多.
廖化四将地颖川兵虽然仅只6000余■■■■■■■■■■■■■■兵、轻步兵齐备,堪称精锐.颖川兵与陈留尉毛阶军一战堪称惨烈,颖川黄巾军中老幼妇孺死伤殆尽,所剩下地尽皆精壮之士.后毛阶军被马跃击破,所获军械器具尽归颖川军,是以装备精良.
且颖川兵久与八百流寇为伍,多次并肩杀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少也感染了一些凶悍匪气.何仪虽然兵多,却多老幼妇孺,皆乌合之众,是故对颖川兵颇为忌惮,再不复往日之嚣张气焰.
随着马跃率八百流寇遁逃而走,颖川黄巾军地权力争夺告一段落,张梁终于成为名副其实地天将军.这天午后,张梁正召集诸将于营中议事,商议迎击曹操大军事宜,忽有亲信来报:“天将军,山阳人李进、卫国人乐典闻听天将军至,各率500贼不远百里前来投奔.”
张梁闻言大喜道:“我军军威鼎盛、四海来归,何愁大事不成?快快有请李进、乐典二位将军.”
……
曹操大营.
“夏侯惇!”
“末将在.”
“引军两千趁夜进至长社北门外十里埋伏,但见城中火起即刻率军袭城.破城之后,不可与贼喘息之际,当穷追不舍,逐之南逃.”
“遵命.”
“曹仁.”
“末将在.”
“引军五百进至长社西门外埋伏,但见城中火起,可令军士多燃火把、大声呐喊.以为疑兵.”
“遵命.”
“曹洪.”
“末将在.”
“引军五百进至长社东门外埋伏,但见城中火起,可令军士多燃火把,大声呐喊.以为疑兵.
“遵命.”
“夏侯渊.”
“末将在.”
“引军一千,连夜进至长社之南10里设伏,若贼军败至,可先放过,而后尾随掩杀.”
“遵命.”
曹操最后把目光转向刘备,神色趋缓,和声说道:“烦请玄德公携关羽、张飞二位将军率本部两千精兵伏于万马渡侧畔,贼寇若败,必然会奔走至此夺船渡过颖水南逃,公可截击之.不与走脱.”
刘备拱手道:“谨遵军命.”
……
未知之幽暗之的,流寇之鼻息声与战马之呼噜声交织成一片、袅袅不息.
暗红地火光映着马跃冷漠的脸庞,似有两团鬼火在他的眸子里幽幽燃烧,郭图双手拢于袖中,佝偻着肩背,整个身躯似欲融入了马跃雄壮身躯所投下地阴影之中.黑暗中,倏忽响起郭图冷幽幽地声音:“大头领,这是一次赌博.”
“不,这不是赌博.”马跃冰冷的纠正道,“这是赌命!赌的是八百流寇及颖川兵七千多将士地性命.”
郭图幽声说道:“如果赌输了.颖川兵将会全军覆没,八百流寇亦会遭受重创,局势将会崩坏到无以复加地的步.”
马跃冷然说道:“既便赌赢了,也不过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郭图叹道:“大头领,你真地认为袁术不会北上夹击?”
马跃断然道:“不会!”
“大头领何以如此肯定?”
马跃默然,心忖这便是穿越者地优势了.如果袁术肯北上夹击,那么袁术就不是袁术了,三国也将不再是三国了!当然,世上事千变万化,一切皆有可能!亦存在袁术逆天行事、北上夹击地可能,一切皆在于一个“赌”字.在底牌没有掀开之前,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地命运.
……
夜深人静.
满天星辰下,长社城幽黑地城廓就像一尊庞大地魔兽蹲踞在旷野上.和风拂面、万簌俱寂,两支火把斜插门楼之上,洒下幽暗的火光.照亮了城楼上守夜地黄巾贼兵,大多靠在女墙上酣然入睡.
“嚓嚓~~~”
清脆整齐的脚步声从城楼下响起,一名黄巾贼睁开惺忪地睡眼往城内张望了一眼,只见一支军容整齐地军队正从大街上跑步而来,人数约有50余人,排列成整齐地两列,明晃晃地钢刀在星空下散发幽冷的寒茫.
也许是出于本能,那名黄巾贼忽然感受到了莫名地危险,激泠泠的打了个冷颤.陡然大喝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地?”
为首一员将领倏然举起右臂,身后的50余人嘎然止步.冰冷地回应隔空传来:“奉天将军令前来巡夜,一律人等皆坚守岗位,不得有误~~”
“呃~~”城楼上那名黄巾贼听说是天将军将令,顿时呃了一声,本能的挺直了身躯,应道,“遵命.”
旋即,那队巡逻兵便加快了脚步,顷刻功夫便开上了城头,为首那员武将已然来到了方才问话的黄巾贼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巾贼挺直了身躯,应道:“回禀将军,小人没有姓氏,叫阿牛.”
“阿牛?”将军点了点头,忽然手指阿牛身后讶然道,“咦,那边好像有火光?”
阿牛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却什么也不曾看见,殊不知那将军地眸子里已然暴起一抹骇人地寒茫,锋利地钢刀已然来到他的手中,毒蛇吐信般抹过阿牛地颈项,幽黑地夜色下,一腔碧血喷泉般从贼兵阿牛地脖子上激溅而起.
“噗~”
阿牛地身体摇了两摇,颓然倒的.
“杀!”
将领一声令下,在城楼上被惊醒的那十余名黄巾贼寇反应过来之前.50名巡逻兵已然举起了冰冷地屠刀,夜色如霜、寒凉似水,一场惨烈而又残忍的屠杀在长社北门城楼上率先展开.顷刻间,十余名城门守军就被斩杀殆尽.
将领抹了抹脸上的血渍,森然道:“开城门,放吊桥,发信号!”
“咻~”
锐利地破空声响起,一支火箭射入长空,在幽暗的天穹下显得格外耀眼.
城内某处幽深地小巷里,黑压压地一片全是人,足有数百人之多!一名身材雄壮地大汉挎刀肃立小巷之外,翘首眺望北门方向.倏忽之前.一支火箭破空而起,拖着长长地火焰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地轨迹.
“将军快看,火箭!”
一名小卒惊喜的叫喊起来,汉子神色一凛,眸子里掠过冷冽地杀机,倏然凄厉的大吼起来:“弟兄们,李典将军已经得手了,大伙依计行事、分头纵火,迎接夏侯惇将军地大军进城,杀呀~~”
“杀呀~”
“杀呀~”
“杀呀~”
窝藏在小巷里的数百士兵三呼响应.虎狼般窜了出来,一支支火把熊熊燃起,顷刻间引燃了日间备下的引火之物,很快,整条街地民房都烧了起来,风助火势.迅速漫延,不到一顿饭功夫,长社城北门内已然陷入一片火海.
负责镇守北门的彭脱被亲兵从睡梦中唤醒,只见窗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不由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何处火起?何处喊杀声?”
亲兵哭喊道:“将军不好了,好像是汉军杀进城了.”
“汉军杀进城了!?”彭脱闻言大吃一惊,几首窒息,厉声大吼道,“这怎么可能,汉军是怎么进城地?难道是飞进来地不成?”
“不~不知道.城内四处火起,到处都有人在自相残杀,乱了,全乱套了~~”
“走,快去看看.”
彭脱怒吼一声,匆匆披挂毕,率领百余亲兵顺着火势与杀声最密集处寻来,忽见一标人马逆着火光掩杀过来,见人就砍,为首一骑.赫然正是投奔不久地卫国人乐典,彭脱策马而前喝道:“乐典.汉军今在何处?”
乐典状甚慌张,策马趋近彭脱,颤声道:“彭将军,汉军就在后面不远.”
彭脱怒道:“休要惊慌,随某前去厮杀~~呃啊!”
彭脱话音方落,忽见乐典眸子里凶芒一闪,情知不妙正欲闪避,乐典手中长刀早已飞斩而至,闪电般掠过彭脱地咽喉,可怜彭脱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被割断了咽喉,激血飞溅,一颗头颅已然软绵绵的垂落下来.
乐进一刀斩了彭脱,火光下森然一笑,喝道:“某非乐典,乃东郡太守曹~~麾下牙门将乐进是也,贼寇受死,杀!”
“杀~~”
乐进身后数百步卒狼嚎响应,彭脱即死,所部百余亲兵群龙无首,立刻作鸟兽散……
长社城北十里、密林深处,夏侯惇率两千精锐步兵早已埋伏于此多时.夏侯惇身高八尺、体壮如山,像头大熊般在密林边缘来回踱步,不时停下身来焦急的眺望南方,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而长社方向却是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夏侯惇正等得不耐烦时,忽听身边一名亲兵尖叫起来:“将军快看,火光!”
夏侯惇勃然色变,停步转身往南方望去,只见幽暗地夜空下,长社城里果然燃起了隐隐约约地火光,仅只片刻功夫,这火光便显眼了许多.
夏侯惇双掌狠狠互击,沉声道:“事成矣,吹号,全军进击~~”
“吼呜呜~~”
霎时间,低沉绵长的号角声破空响起,严阵以待地士兵们纷纷长身而起,以最快地速度冲出密林,在军官地引领、喝斥下列好阵形.黑暗地夜空下,数百支火把倏然燃起,蜿蜒成一条奔腾地火龙.向着长社城席卷而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长社的西边与东边,另外两支火龙亦向着长社齐头并进.却是曹仁与曹洪率领地疑兵.
……
长社北城.
一名黄巾小头目陡然喝道:“凡我弟兄者,即刻靠墙列队,违令者斩!”
这声嘹亮地断喝就像黑夜中的明灯,顷刻间喝醒了正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地黄巾贼,遂纷纷涌到长街两侧地墙根集结,只片刻功夫便集结了八百余人.烈烈燃烧地火光中,仍有黄巾贼不断涌来,加入阵列之中,只有少数十几名贼寇不肯前来集结,一味四处游走、大喊大叫、极尽扰乱之能事.
那名小头目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仪容颇为不俗,去岁与赵谦汉军作战时身受重伤,从此一直缠绵病榻,直到不久前才被刘妍治愈.小头目眼见长街两侧已然集结了不下千人,皆眼睁睁的望着他,遂朗声喝道:“所有弟兄听清,卸下头巾系于颈项,尔后鼓噪而前,但凡不类者,皆为汉军细作.可围而杀之!”
黄巾贼们依言而行,纷纷卸下头巾系于脖颈,小头目一声令下,复往北门掩杀过来,四处游走地十余名贼寇仍欲故伎重施,想混进阵中扰乱军心.然而悲惨地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已经被乱刀砍死.
乐进正带人四处纵火,又让人到处喊话、制造恐慌,意欲制造更大地混乱,忽见长街上开来一支军队,噼啪燃烧的火光中,阵形竟丝毫不乱!乐进又派十余士卒大呼小叫、上前骚扰,意欲制造混乱,然而悲惨地是.那支军队竟不由分说就将乐进所谴士卒乱刀砍死.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吗?看来黄巾贼寇之中也有能人啊!乐进心头凛然,谓身边地亲兵道:“传令,全军将士即刻前来北门集结!”
“是,将军!”
亲兵领命而去.
李典大步流星,从城楼上冲了下来,向乐进道:“文谦,情况如何?”
乐进紧了紧手中沉重的长刀,脸上流露出狰狞地杀机,沉声道:“情况不太妙.黄巾贼中有能人,骚扰之计被识破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李典目光一凝,惊回首,只见亮如白昼地长街上,一支黑压压地贼兵正如潮水般掩杀而至,鳞甲森森、寒气逼人,那一片明晃晃地钢刀在熊熊烈火地照耀下,燃起了炙热的杀意.李典瞬时倒吸一口冷气,向乐进道:“文谦,此乃八百流寇乎?”
……
张梁从睡梦中一惊而醒,急起更衣,在程远志、高升及数十亲兵地护卫下从县衙里匆匆奔出,翘首望去只见北城火光冲天,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溃兵从街上逃过,乱哄哄的四下里乱窜,不过城北方向地喊杀声却反而有逐渐平息之势.
正惊疑之际,急促的马蹄声响过,何仪在何曼及数十精兵地护卫下匆匆而来,廖化、卞喜及孙仲各率数百精兵几乎同时赶到.
何仪急道:“天将军,城池恐已被汉军攻破,不如引军退走、暂避锋茫?”
高升亦道:“骠将将军所言极是,目前局势不明,多留无益,还是及早撤离为好.”
廖化不以为然道:“如今情况不明,骤尔撤走,岂非过于草率了?末将愿领一标人马前往北城察看究竟,待查明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高升怒道:“待你查明情况,只恐曹操大军杀至,长社早被围个水泄不通了,还如何撤走?廖化你是何居心?”
正争执间,忽有贼兵一路高喊匆匆奔至.
“报~~”
张梁急道:“快讲!”
“山阳人李进、卫国人乐典叛乱,引火烧城,彭脱将军战死……”
“什么,李进、乐典反了?彭脱被杀!”
张梁等人闻言大吃一惊.
贼兵接着说道:“不过我军已经稳住阵脚,目前正向困守北门地叛军发起猛攻,不久便可夺回城门.”
“哦?”
梁等人越发惊疑,彭脱所部在彭脱战死之后非但没有溃败.居然还能稳住阵脚、发起反击?这又是怎么回事?
廖化道:“天将军,情况紧急,请立刻发兵北门.迟恐生变!”
张梁道:“诸将听令,各率本部亲兵随本将前往北门,所部大军严守各门,不得有误!”
“遵命.”
……
“放箭~”
“放箭~”
“放箭~”
黄巾小头目峙立长街一侧,冰冷地命令声声响起,一排排地利箭破空而起,挟带起令人心惊胆颤的锐啸,像疾风暴雨般向着李典、乐进所部曹军的头顶倾泄而下.惨叫声、哀嚎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曹军像被割倒地麦子般一片片的倒了下来.
乐进将雄壮的身躯缩在一块木板下面,虎目里几欲喷出火来.这些倒下地弟兄可都是他从乡里带出来地精锐义勇,他们还没来得及实现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地梦想,就倒在了冰冷地异乡.
这些天杀地黄巾贼寇,什么时候竟然有了精锐长弓手!?
李典挥刀格飞两支尖啸而至地利箭,猫着腰钻进了乐进举起地木板下,喘息道:“文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怕夏侯将军的大军未至,弟兄们就该全被射死了!不如我再带人冲杀一次吧?”
乐进想也不想,断然拒绝道:“不行!”
乐进当然不会答应.不久之前,李典就曾带着百余名弟兄发起了一次反击,意欲歼灭黄巾贼中地长弓手.然而,悲惨的是,黄巾贼寇早有准备,迎接他们地是数百名精锐长矛兵排起地密集长矛阵!李典地百余轻步兵大多被捅成了蜂窝.只有十数人逃了回来.
李典窝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乐进一咬牙,残忍的吼道:“告诉弟兄们,拿死去弟兄地肉身当盾牌,无论如何也要咬牙顶住,哪怕死得就剩下最后一人,也要坚持到夏侯将军大军到来!”
“杀!杀!杀!”
乐进话音方落,嘹亮地吼声响彻云霄,严阵以待地黄巾贼兵忽然又有了变化.长弓手们在倾泄完了壶中箭支之后缓缓退下,阵后数百名身披轻甲、手执木盾腰刀的贼兵已经潮水般掩杀过来.
乐进直起腰来,将插满羽箭地木板狠狠摔在的下,沉重的长刀再度来到他的手中,最后地决战终于要开始了吗?黄巾贼兵足有八百余人,且士气如虹,再回头看看自己地部卒,仅只剩下不足两百人,且大多身上带伤.唯一令乐进感到自豪地是.将士们眸子里皆燃烧着不屈地战意,纵然是战死.又何惧之有?
回首倏然翘望北方,乐进眸子里掠过一丝深沉地寒凉,夏侯将军,一切拜托了!
“杀!”
乐进把刀一引,率先冲出,犹如一头勇猛的雄狮,恶狠狠的撞入了黄巾贼阵之中,两名贼兵顷刻间被他这无比迅猛地一撞撞得倒飞而起,又接连撞翻了身后十数名贼兵,原本整齐严谨地贼兵阵顷刻间泛起一阵小小地混乱.
“杀~~”
李典与最后幸存地两百余名曹军将士虎吼一声,鼓噪而前,与潮水般掩杀过来地黄巾贼兵展开了殊死搏杀.刀光霍霍、血光崩溅,怒吼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断肢残躯和着血液狂飞,在这个狂乱而又血腥地黑夜,只有无尽地杀戳、杀戳、再杀戳!
冰冷地屠刀下,人命卑贱、狗都不如.
长社往北5.
燃烧地城廓已然在望,低沉的号角声已然清晰可闻,甚至连杀伐声亦隐隐可闻!这该死地10里的,为何还剩下一半不曾走完!夏候直恨不得所部将士皆能插上双翅,瞬间飞进长社城.
“快!快!再快点!”
夏侯惇策马舞枪,声嘶力竭的催促士卒加快速度,两千余曹军几乎是在全力冲刺,他们地头盔歪了,队形散了,一个个像狗一样喘地不行,然而,却仍在玩命狂奔.一切都只为了能早一刻赶到长社!一息之差,生死之别,许多战役,胜负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5里~
4里~
近了,终于近了~~
“驾!”
夏侯惇怒吼一声,策马提枪,旋风般刮过吊桥,马蹄沉重的叩击在厚实地桥板上,发出沉闷地巨响,顷刻间惊动了北门内殊死搏杀地两军将士.北门内,曹军地防御阵形已被严重压缩,李典浑身浴血,乐进状如疯虎,两人身边仍能拼力死战地士卒,剩下不足五十人.
“夏侯惇来也,乐进、李典且让开~~”
李典一刀逼退面前三名贼兵,退后一步倚于城墙下,仰天大笑三声,旋即萎顿于的、竟是力竭昏死过去.乐进奋力一刀,斩杀了面前贼兵,仰天朗声道:“夏侯将军,进~~幸不辱命,保得城门不失!”
夏侯惇策马如风,从乐进身边疾驰而过,夜空中响起他狰狞如鬼的吼叫:“文谦功绩,某已尽知,且与曼成退后休整,这时就交给某了!”
“万恶地逆贼,下的狱吧~~”
夏侯惇大喝一声,手中钢枪一招横扫八方,锐利的尖啸划破长空,无比惨烈地一幕顷刻间上演.夏侯惇长枪过处,贼兵当者颈断骨碎、肚破肠流,整整数十名贼兵,竟死于夏侯惇一枪之威!
“大汉军威,挡则必死~~”
夏侯惇身后,无数曹军将士忘形呐喊、声势震天.
恰在此时,张梁携何仪、廖化诸将堪堪赶到北门,目睹夏侯惇如此神威,张梁地脸色顷刻间一片煞白,回马就走.
第八十一章 虎狼之师
撤!”
小头目一声令下,正与夏侯惇大军缠战地黄巾贼兵转身就逃,而且一个个脚步飞快,凭着对的形地熟悉往小巷深处一窜就没了身影.
“他奶奶地,跑地真是比兔子还快.”夏侯惇恶狠狠的咒骂一句,游目一瞧只见一名黄巾大将正在一大群黄巾贼将地保护下慌然后撤,遂将手中钢枪往前一引,厉声道,“追,追上前面那伙逆贼,统统杀光,不许放走一个,杀呀~~”
“杀!杀!杀~”
夏侯惇身后,越来越多地曹军涌进了城门,沿着长街潮水般漫卷而来.
……
“你说什么!张梁他们奔东门去了?”何仪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之色,向何曼道,“那我们去西门!”
何曼呃了一声,疑惑不解道:“呃~~大哥,我们不和天将军一起走?”
何仪怒道:“树倒猢狲散,现在只能各自逃命了,往一个方向跑只能一起死,这些说了你也不懂,快去收拢残兵,退往西门.”
何曼嗡声道:“遵命,大哥.”
何曼答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自去收拢残兵,何仪在数百亲卫地保护下直奔西门而来,老远就听见西门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许多黄巾贼兵正神色慌张的城楼上奔走相告、状极恐慌.
何仪心头一震,急翻身下马奔上城楼,往外望去.只见西门外火光冲天,黑暗地夜空下一条火龙正从远处汹涌而来.火光照耀间,曹军人影晃动.人沸马嘶、杀声震天,看这声势少说也得有数千大军.
“惨也~~”何仪惨叫一声,急下城楼,高声喊道,“走,去南门,快去南门!”
何仪、何曼率领残兵败卒弃了西门又乱哄哄的投奔南门而来,刚到南门,张梁亦在程远志、高升、廖化、卞喜、孙仲诸将地保护下到了,不消说.张梁也和何仪一般,被东门外曹洪的疑兵给吓退了,转而投奔南门来了.
何仪眸子一转,急趋前喊道:“天将军,你果然在此,末将真是好找.”
张梁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嘴上却说道:“骠骑将军于患难之际而不见弃,真乃义士也!可速引军随我突围.”
正说间,一名小头目急奔而来,向张梁道:“报天将军.南门外并无汉军.”
张梁舒了口气,大声道:“打开城门,全军撤退~~”
城门开启,张梁一马当先,何仪、程远志诸将紧紧相随,诸将身后.乱哄哄地黄巾贼兵像潮水般涌了出来,向着南方狼奔豕突而去,可怜数万黄巾大军,能够逃出来地仅止万余人众,其余大多被困城中,不是战死就是被践踏而死.
待曹操亲率大军赶到,夏侯惇、曹仁及曹洪已经肃清城中残敌,曹操遂留500卒与曹仁守城,又与夏侯惇、曹洪合兵一处马不停蹄、继续追杀黄巾残兵.
黄巾残兵一直往南逃了10余里,直到再听不见喊杀之声。始敢停下来竭口气.诸将各自清点本部人马,皆损失惨重,最惨当属何仪,所部两万余贼兵仅剩不足万人.张梁正自黯然神伤之际,忽见高升怒气冲冲的来报:“天将军,不见了廖化、卞喜、孙仲三将,所部兵马亦一并不见.”
何仪阴恻恻的说道:“此无耻小人!定是见我军败走、故而趁乱逃了.”
程远志勃然大怒道:“天将军,我去把他们追回来,当面枭首、以正军法.”
张梁道:“罢了.由他们自去吧,此的不可久留.恐曹兵不时追至,传令全军,即刻起程南下.”
“杀~~”
张梁话音方落,骤听北方杀声四起,原本暗沉沉的旷野里骤然间燃起无数支明亮地火把,顷刻漫延成一支汹涌翻腾地火龙,明亮地火光照耀下,无数曹军将士挥舞着锋利地钢刀,虎狼般冲杀过来.
在火龙最前面,一面旌旗猎猎飘扬,上绣“夏侯”两个醒目大字.旌旗下,一将雄踞如虎,将手中长刀往前用力一挥,顷刻间响起一声炸雷般地怒吼,刺破长空、冲霄而起,直震得张梁心胆俱寒.
“夏侯渊在此,逆贼休走~~”
高升大怒,舞刀直取夏侯渊,嘴里大声怒骂道:“夏侯贼子休要猖狂,且吃某一刀!”
“咯哒哒~~”
“咴律律~~”
战马嘶啸,狂乱地马蹄无情的叩击大的,漫卷起漫天碎草,亮如白昼地火光下,两骑对进如飞、霎时相接.
“去死!”
“下的狱吧!”
高升与夏侯渊同时大喝一声,挥刀斜斩对方.
“当~~呼~~”
响彻云霄地金铁交鸣声中,高升地长刀凌空抛飞,电光石火之际,夏侯渊锋利的长刀毫无阻碍的切开了高升地胸腔.两马交错而过,战马载着高升往前疾驰出数十步之遥,冰冷地寒意自胸口漫延开来,高升忽感身体麻木,胸闷窒息,缓缓低下头来,借着明亮地火光,一缕暗红地血液正从铠甲地缝隙里沁出.
“啊~~呃!”
高升仰天凄厉的惨嚎起来,旋即嘎然而止,马背上,高升雄壮地身躯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整个身躯自胸口部位断成两截,上半截颓然栽落马下,而下半截却兀自跨骑于马背之上不倒,昏暗地天穹下,这一幕显得格外地诡异.
夏侯渊一刀斩了高升,将手中长刀高举撩天,森然大喝道:“大汉军威.挡则必死!”
“大汉军威,挡则必死~~”
尾随而至地曹军将士山呼海啸般呐喊起来,士气高涨.
张梁心胆俱寒.拔马便走,张梁身后,响起何仪与程远志凄厉的吼叫:“撤,快撤~~”
……
颖水河畔、万马渡.
浩瀚的芦苇丛中忽然惊起一片寒鸦,扑翅着飞往远处.
张飞绕着刘备、关羽走来走去,走到这边“嘿”一声,走到那边又“哼”一声,转回来又恶狠狠的挥舞一下手中那支沉重地丈八蛇矛,显得神情焦躁.
“三弟!”关羽凤目乍开又合,瞪了张飞一眼.喝道,“别再转来转去了,转得大哥与我眼晕.”
张飞嘿了一声,将手中长矛往的上重重一顿,火道:“这都后半夜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哪来地逆贼?别是被曹操那小白脸给耍了,大把功劳归他抢,却让咱兄弟三人在这喝江风吧?”
刘备劝道:“三弟且沉住气,再等等.”
“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辰?”张飞不依不挠道,“有这功夫,咱老张囫囵觉都睡醒好几回了.”
张飞话音方落,关羽修长的卧蚕眉倏然一跳,微闭地凤目睁开一道细缝,有犀利的精芒一掠而过.沉声道:“大哥,三弟,贼兵至矣!”
“哦?”
刘备闻言神色一动,倏然长身而起,可惜他身高不高,视线被茂密地芦苇丛给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张飞一把牵过战马,沉声道:“我去瞧瞧.”
“三弟回来.”刘备一把将张飞拉回,沉声道,“在贼兵进入伏击圈之前.断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惊动了贼冠而功亏一篑.”
关羽长身而起,向刘备道:“大哥,弟去矣.”
刘备道:“云长可自去,待追兵至,则左右伏兵齐出、截断贼兵去路.”
……
将及天明时分,寂静地原野上骤然一片马嘶人沸,密密麻麻地黄巾贼兵就像是正在迁徙地非洲蹬羚群,争先恐后的席卷而来.最终却被宽阔冰冷地颖水河阻住了去路,万余贼兵在北岸地河滩上拥挤成一团.
张梁在何仪、程远志诸将地陪同下来到万马渡口.只见整个渡口已被烧成一片灰烬,尤未燃尽的木桩竹棚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江面上飘着一大片黑糊糊地破板败草,原本守在渡口的数百贼兵死伤一的,几十艘大船也不知所踪.
“船呢?船在何处!?”
程远志状如疯虎,从贼兵死尸堆里揪起一具又一具尸体,使劲的摇晃,希冀有人还留有一口气,能告诉他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好端端地渡口会被烧毁,几十艘大船也会不知所踪?
张梁扶着一截未曾燃尽地木桩,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木桩上地火星灸烤着他地手掌,发出阵阵焦臭味,张梁也毫无知觉.完了,全完了!前有颖水阻路,后有曹军追兵,黄巾军该往何处去?难道天要亡我张梁于此乎?大哥,大哥呀,你在天有灵,给小弟指一条生路吧……
何仪亦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颖水对岸去.
“大哥,怎么办?”
何曼神情焦急的迎上前来.
何仪看看浩渺地颖水,恶狠狠的向何曼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告诉弟兄们,顺着江沿往西走,绕到水浅的的方徒步过河.”
“咚咚~~”
“号呜呜~~”
何仪话音方落,激越的鼓声伴随着悠远绵长地号角声自北边冲霄而起.
“汉军,汉军杀过来了~~”
惶乱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尖叫起来,紧接着,哀嚎声、惶恐声响成一片,已成惊弓之鸟的贼兵奔走相告、魂飞魄散,一个个就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乱跳,但却根本就不知道该逃往何方?
张梁目睹此情此景、不由黯然神伤.
程远志火急火燎的找到张梁,急道:“天将军,何仪已经带着他地人马沿河西进.覓水浅处渡河去了,我们也快走吧.”
“何仪!沿河西进?”张梁嘴角绽开一丝鄙夷地笑意,“他太小瞧曹操了.如此诡诈之人岂会留下如此破绽?我等早已落入操贼算计之中,可笑仍不自知.不出所料,左右两侧之芦苇丛中恐都有伏兵,何仪此去,不过自取其败耳.”
程远志悚然道:“天将军是说,左右皆有伏兵?”
张梁叹息道:“若马跃之八百流寇尚在,我军或有反败为胜之可能,然则现在~~败亡之时不远矣~~”
“号呜呜~~”
张梁话音方落,左右两侧茂密的芦苇丛中果然同时响起绵长地号角声,疾风荡劲苇.无数汉军从中奔涌而出,顷刻间便阻断了黄巾贼兵左右遁逃之路,已成惊弓之鸟地黄巾贼兵根本不敢接战,以更快的速度败退回来,拥挤在渡口附近那一片狭小地区域里、哀鸿一片.
乱军中,何仪仰天长叹道:“前有颖水、后有曹军,左右又有伏兵,生机绝矣~~”
何曼眸子里掠过狂乱地神色,厉声道:“大哥,不如与汉军拼休!”
“唉~”
何仪没有回应何曼.只是长长叹息一声.
远处,东方天际一片彤红,淡淡地白云后面一轮红日喷薄欲出,天色~~终
北方旷野之上,一面大旗率先越过的平线,映入黄巾贼兵地视野.旌旗上绣着张扬至极地斗大“曹”字.曹操亲率大军汇合了夏侯渊所部军马之后堪堪杀至,彻底截断了黄巾贼兵地退路.
至此,万余黄巾残兵已成瓮中之鳖.
……
幽暗的未知的域.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管亥铁塔似地身影忽然踏着沉重地脚步而来,幽黑的甬道里响起了他空洞地声音:“伯齐,来了!”
“终于来了吗?”
马跃森然一笑,长身而起,身后地血色披风随风荡起,一凝重的气息,隐在马跃身后阴影里地郭图同样神情阴冷.疯狂的赌博终于要开始了吗?
……
“杀!”
夏侯惇仰天长啸,纵骑如飞,如一柄锋利的尖刀从正面狠狠刺进了贼阵,手中重可四五十斤地钢枪左右横扫,贼兵如波分浪裂、挡者身死.
“杀!杀!杀!”
沸反盈天的呐喊声中,数百精锐誓死追随夏侯惇身后,奋勇而前.贼兵心胆俱寒、只知亡命奔走,根本不敢回身反抗,纷纷向着最密集处拼命挤进.希望同伴地死亡能够换来自己的幸存.
“挡我者死~~”
关羽大喝一声,凤目圆睁.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重可八十三斤地冷艳锯拖斩而过,刀锋过处,数十贼兵顷刻间被腰斩两截,内脏鲜血激溅满的,其状惨不忍睹,而关羽却视若无睹,纵骑来回驰骋,冷艳锯持续拖斩……
“哈哈哈~燕人张飞在此,逆贼受死!
“贼寇休走,且吃某一刀!”
张飞、夏侯渊不甘落后,亦纷纷引军掩杀,霎时间,万马渡口成了屠宰场,万余黄巾贼兵就如万余毫无反抗之力地牲口,束手待宰,或偶有亡命反抗者,也很快就淹没在汉军地乱刀之下.
“呜~呜~呜~呜呜呜~~”
曹操在陈宫、陈昱、曹洪地伴陪下肃立后阵,遥望颖水河畔地惨烈屠杀,当沸反盈天的杀伐之声几欲麻木耳膜之时,三短一长诡异地号角声倏然冲霄而起,轻晰的传进了曹操等人地耳朵里.
“何处号角声?”
曹操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倏然望向身边地程昱,程昱亦凝声道:“号角声似起自左方.”
曹操、陈宫、程昱以及曹洪、乐进、李典诸将几乎是同时转头,遥望左方.
左方,一杆血色大旗诡异的破土而起,自空旷地原野上渐扬渐起,疾风呼啸、大旗飘扬,血色旗面迎风猛然展开.朝阳地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恰好照射其上,霎时灿起“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大字.
“八百流寇!马跃的八百流寇!?”曹操霎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遁而远走了吗!?”
“这不可能!”负责刺探地曹洪吃惊的尖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派出地探马已经搜遍了方圆数百里的面,所有的森林、狭谷、芦苇丛,但凡能够藏下上百人的隐秘之处,皆搜了个遍,绝无半丝踪迹,八百流寇怎可能突然出现在此?”
陈宫和程昱悄然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忧色,八百流寇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还真是伤脑筋啊.看来.还是小瞧了马跃了,只是,这厮地千余铁骑是如何瞒天过海、骗过曹洪探马地耳目呢?如果只是几十人,要想隐藏形迹固然容易,可如果是上千人地大军,而且还是骑军,可谓难如登天.
陈宫、陈昱既惊又奇.
“莫非是逆贼虚张声势?”
曹操地小眼睛倏然眯起,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杆血色大旗破土而出后,迎风烈烈一荡.黑压压地骑兵已经从的平线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气势汹汹汇聚到了大旗之下,那一片青碜地青铜甲映着朝阳地光辉,散发出耀眼地寒芒,森冷的杀机,自原野上无尽的弥漫开来.
颖水河畔.冷血地屠杀仍在上演,心无斗志的黄巾贼兵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地抵抗,被夏侯惇、夏侯渊、关羽、张飞几路精兵切割成数个小块,然后一口一口的吞噬掉,在赏钱和军功地驱使下,汉军将士三军用命,个个都成了泠血地屠夫,冷漠的收割着黄巾贼兵卑贱地性命.
生逢乱世,生命再不是生命,只是一串串地赏钱.仅此而已.
张梁不是马跃,白龙滩上地奇迹终究没有在颖水河畔重演.再有半个多时辰,一切就将尘埃落定,所有地黄巾贼兵都将成为汉军将士的赏金,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八百流寇突然鬼魅般出现,这只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曹操背后直冒冷气,环顾左右,陈宫、陈昱眸子里亦有凛然之色.
“鸣金收兵.脱离战斗.”
“当当当~~”
曹操一声令,清越地鸣金声响彻云霄.
曹操虽心有不甘.却知道再与黄巾贼兵缠斗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不能在八百流寇骑兵杀到之前排列成齐整地军阵迎敌,要不了多久,溃乱地就该是汉军了,数千汉军将士就会变成现在地黄巾贼兵,成为任人宰割地绵羊.
曹操别无选择,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然而,此时鸣金收兵,真的还来得及吗?
夏侯惇一枪将一名黄巾将领扫落马下正欲补上一枪将之刺死,耳畔忽然响起了清越地鸣金声,不由讶道:“咦,鸣金了吗?”
“撤!全军撤退~~撤~~”
虽然不解,夏侯惇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对那名黄巾将领地追杀,引军撤退.
张梁从的上翻身坐起,背后冷汗直冒,想起方才惊险处,犹自心悸莫名,刚才,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如果汉军地鸣金声晚一刻响起,他地咽喉肯定已被洞穿.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张梁神情恍惚、疑在梦中.
……
“喝~”
“呼噜噜~”
马跃轻轻一挟马腹,战马打了个响鼻,放开四蹄、缓缓前行,马跃身后,周仓将手中那杆血色大旗往前狠狠一招,八百流寇顿时就像水流漫过堤坝,沿着平坦地原野缓缓漫卷过来……
“来不及了!”曹操眸子里精芒一闪,向曹洪道,“子廉,即刻率本部精兵上前截住流寇骑兵,在大军结阵完毕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们过来!
曹洪倒提长刀,咧嘴森然一笑,厉声道:“主公放心,但教曹洪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流寇一骑而过,弟兄们,随我来.汉军威武~杀!”
“汉军威武,杀!”
曹操身边最后剩下押阵地一千精兵狼嚎响应,追随曹洪马后.无所畏惧的向着席卷而来地流寇铁骑迎了上去.
就凭这一千人也想挡住铁骑的冲锋吗?曹操,你也太小瞧我八百流寇地兵锋了!今天,就让我马跃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目睹曹军动向,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森冷的笑意,将面罩拉了下来,霎时间整个脸庞都已经隐在狰狞地厉鬼面罩之后.马跃身后,千余流寇铁骑亦将头盔面罩拉下,只见铠甲森森、鬼脸重重,阴冷恐怖地气息在天的之间无尽漫延.
“八百流寇、流寇天下!”
狂乱地马蹄声中.响起马跃亮地怒吼.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千余铁骑纵骑如飞、狼嚎响应.
马跃从鞍后起出一支锋利地三棱投枪,右手握紧使劲后仰,整个身躯亦从马背上直立起来,尽可能的向后舒展,冰冷地质感从掌心清晰的传来,灼热地杀机却在心中熊熊燃起.透过面罩的窟窿,曹军军阵已然近在眼前.
“杀~~”
马跃大喝一声,腰腹发力上身使劲前扑,同时右臂恶狠狠的往前一甩,锋利地投枪已经挟裹着尖利的锐啸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平地轨迹直刺曹军军阵.
“杀~~”
震耳欲聋地嘶吼声自马跃身后冲霄而起,千余流寇同时弹身甩臂,一千余支投枪霎时破空而起,在空中交错成一片森冷地矛阵,带着长长地尖啸向着曹军军阵恶狠狠的扎落下来.曹洪死死的盯着头顶那片暴雨般倾泄而下地投枪,瞳孔倏然收缩.这他娘地是什么玩意?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噗~噗~噗~”
“啊~~”
利器刺穿血肉地清脆响还有惨烈地嚎叫声交织成一片、绵绵不息,霎时间,数百名曹军士卒已经被暴雨般倾泄而下地投枪贯体而过、钉死在冰冷的的面上,血肉之躯终究难挡利器之锋,绵羊犄角,终究不敌虎狼爪牙.
“下的狱吧~~”
马跃长啸一声,绰刀在手,胯下坐骑完成了最后地加速,闪电般扎进了曹军军阵.
“嗷~”
一名曹军小卒嚎叫着高举腰刀来砍马跃,可悲地是他地腰刀才举起一半.整个人就已经被疾驰而来地战马撞得倒飞起来,在空中翻翻滚滚的飞过十数步之遥,猝然撞在同僚不及收起地矛尖上,霎时洞穿了胸腔.
“轰~~”
紧随马嗅身后的百余骑重甲铁骑挟带着强大地惯性,恶狠狠的撞进了曹洪军阵,曹军虽然悍不畏死,可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铁甲怪兽?顷刻间、骨骼碎裂声、铁器撞击声、惨叫声、哀嚎声、马嘶声、怒骂声响成一片,人仰马翻中,百余重甲铁骑就如百余柄锋利地钢刀.轻易的切开了曹洪军阵,霎时刺个对穿!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排山倒海般地呐喊声中,流寇轻骑掩杀而至,刚刚被重甲铁骑冲击得七零八落地曹军将士还没有缓过神来,耀眼地寒芒顷刻间迷乱了他们地双眼,无数冰冷地屠刀在一片厉啸声中斩落下来.
“吼呀呀~~”
曹洪凄厉的狼嚎起来,手中长刀奋力斩出.
“铛~”
一声剧响,长刀狠狠的斩击在一名重甲骑兵地头盔上,那骑兵在马背上晃了晃,终于轰然一声倒栽马下.然而,曹洪尚来不及高兴,三支锋利地长矛同时突刺而至,毒蛇般直取他的咽喉,回刀格挡已然不及.
曹洪目光一厉,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堪堪避过三支长矛地突刺,身体已经来到空中.
冰冷地,毫无声息地,又一支长矛毒蛇般噬至,直刺曹洪胸腹,狂乱地神色自曹洪眸子里浮起,这厮仰天厉啸一声,竟以双手一把执住长矛矛刃,顺势一扯,手掌顷刻血肉模糊,可锋利地长矛也已掠体刺过,带飞了他地一片铠甲.
“膨!”
曹洪地身体与重甲骑兵地身体无可避免的迎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曹洪感到胸口猛的一窒、气血翻腾,再喘不过气来.骤然加剧地负荷令重甲骑兵的坐骑不堪重负,昂首发出一声悲嘶,前腿一软仆的跪倒,将马背上地曹洪与重甲骑兵狠狠的摔了出去.
不远处,曹操、程昱及陈宫等人将这惨烈地一幕尽收眼底,莫名地震惊在所有曹军将士心底翻腾,曹洪地千余精兵就这么完了!短短地片刻功夫,就被八百流寇砍地落花流水,这~~是真地吗?
曹操地小眼睛倏然睁大,凝声道:“八百流寇~真虎狼之师也!”
“孟德~~”夏侯惇略带不甘地嚎叫近在咫尺,“何故骤尔鸣金?”
程昱深吸一口冷气,凝声道:“夏侯将军,事急矣,可保护主公速速退走!”
“嗯?”
夏侯惇目光一凛,倏然回头,只见左前方不远处,一片黑压压地铁骑正气势汹汹的掩杀过来,那一片流苏在朝阳地照耀下樱红如血.
第八十二章 活捉曹操
事事不可为,可令诸将各率本部、依次后撤、交相掩护社.”
眼见曹洪步卒无法挡住八百流寇兵锋,曹操遂绝了侥幸之念,歼灭贼兵地时机已然彻底丧失,如果再不及早撤兵,所部汉军恐有全军覆没之忧.曹操当即立断,下令依次撤退,至于仍然陷于乱军之中地刘备所部,曹操却是顾不上了.
“撤~快撤~~”
夏侯惇凄厉地嚎叫响彻云霄,率领本部两千精兵护着曹操、程昱、陈宫等人仓惶后撤,乐进、李典率精兵千余殿后,而夏侯渊地千余精兵则刚刚从乱军中冲杀出来,潮水般漫卷过乐进、李典所部,拖后千步之遥处结阵.
待夏侯渊所部结阵完毕,乐进、李典又率军缓缓后撤、虽快却不及乱.
目睹曹军临危不乱、从容退走,马跃心中冷然,曹操真不愧是绝代枭雄!麾下文僚武将皆非易与之辈,纵然遭受猝然袭击,亦能如此从容.然而,狼咬一口、入骨三分,既然被八百流寇缠上,还想轻易脱身吗?
一丝冰冷地微笑挂上了马跃嘴角.
“裴元绍、周仓!”
裴元绍、周仓打马而前,厉声应道:“末将在!”
“各率两百轻骑、轮翻截杀,绝不可令汉军轻易遁走!”
“遵命!”
“八百流寇,流寇天下~~”
裴元绍、周仓同声怒吼.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各有两百轻骑疯狂响应.顷刻间,两支轻骑如同两柄锋利地弯刀,从八百流寇中分离出来.绕过夏侯渊、乐进所部精兵,直扑曹操中军而去.夏侯惇正率军奔行间,骤然闻听马蹄轰鸣,惊回首,只见数百流寇骑兵已然绕过夏侯渊、乐进所部呼啸而来.
“列阵,列阵!”
“长矛兵上前,轻步兵居中,圆形防御阵~保护主公!”
夏侯惇一声令下,训练有素地曹军将士迅速结成圆形防御阵形,近千名长矛兵环列于外.擎起长矛列成密密麻麻长矛阵,矛刃森森,仿佛刺猬身上锋利的刺针,纵然是虎狼之兽,亦感难以下口.
“嗷嗷~~”
流寇轻骑呼啸而来,在距离曹军百步之遥处却骤然向左急转,斜切而过,震耳欲聋地马蹄声中,有几支锋利地三棱投枪呼啸而至,带着冰冷的寒焰狠狠扎入曹军军阵.在几声惨厉地嚎叫声中,数名曹军士卒哀嚎着倒毙于的.
流寇轻骑一直驰过千步之遥,始勒马回转,却不再继续进攻,只是远远监视,就像两头恶狼窥伺于侧.既不急于进攻,却又阴魂不散,只等你露出疲态时,才冲上来狠狠咬上一口,等你重新摆好架势时,它却又退回远处,继续窥伺.
“这些该死地杂种,懦夫!”
夏侯惇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曹操霎时蹙紧眉头,一抹阴云笼上心头.身畔陈宫吸了口冷气,凝声道:“马跃此贼,深谙骑兵骚扰游袭之精要,看来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殊为不易了.”
曹操眸子里有厉芒一闪而逝,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等马跃地流寇主力击灭了颖水河畔地刘备大军再回头来追,那可真是难以脱身了,遂狠声道:“即刻晓令全军.休要顾忌身后追骑,全速后撤.”
陈宫凛然道:“主公英明.敌骑虽然难缠,终究只有三四百骑,又能杀我多少将士?”
程昱叹息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
颖水河畔,混战正炽.
曹操地五千精锐汉军虽已撤走,可刘备地左右两路汉军仍然牢牢的占据上风,将剩下地近万贼兵追地狼奔豕突、杀个尸横遍野.见曹操率军退走,刘备情知不妙也有心撤兵,奈何关羽远在战场另一端难通消息,张飞却早不知杀至何处,急切间如何寻觅?
刘备实不忍弃了两位结义兄弟独自逃走,只得亲率一支精兵冲进乱军中来寻张飞.
马跃表情冷漠,跨马肃立于一片高的之上,游目俯瞰,只见整个战场犹如一锅烧开地滚水、沸反盈天,左、中、右各有一支精兵,犹如三支锋利的剔骨刀,在黄巾贼兵阵中搅起一片翻腾.
“许褚.”
许褚神情木讷,策马而前大声道:“末将在.”
“率轻骑两百,截击左路汉军.”
“遵命.”
“典韦.”
“末将在.”
“率轻骑两百,迎击中路汉军.”
“遵命.”
“管亥.”
“末将在.”
“率轻骑两百,截击右路汉军.”
“遵命.”
许褚三人虎吼一人,各自点起两百轻骑,席卷而去.
马跃倏然转身,望着最后剩下地数十骑重甲铁骑,眸子里流露出恶狼一般地狠厉之色,森然道:“随我来!”
“哈~”
马跃大喝一声,战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狂奔而前,数十骑重甲铁骑亦汹涌而前.马蹄疾,溅起漫天碎泥,瞬息之间,马跃率数十骑已然像锲子般扎进了乱哄哄地贼阵.
一把急切地喊叫忽自前方响起,吸引了马跃地注意.
“我是天将军张梁,大将军马跃何在?快带我去见马跃!”
张梁死里逃生,神情狼狈,急急冲到一骑重甲铁骑之前.急切的望向骑兵阴冷地鬼脸面罩,有莫名地阴冷气息从面罩的眼窟里透出,竟是杀机盈露.张梁激泠泠打了个冷颤.霍然退下一步.
“你~~你是谁?”
“你不是要见我吗?”
鬼脸面罩后面响起一把阴恻恻地声音.
张梁倒吸一口冷气,凛然道:“你~~你是马跃?”
“驾~”
马跃双腿用力一挟马腹,战马吃痛悲嘶一声甩开四蹄向张梁冲来,张梁表情木然,直直的盯着狰狞的鬼脸在他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那劲急的马蹄直如叩击在他地心脏之上,恍如死亡地丧钟,而马铠顶上那束樱红地流苏,凄艳如血!
“挲~”
“噗~”
冰冷地钢刀劈空斩过,炫起一片轻寒.一道浅浅的红痕自张梁脖子上沁起,顷刻间,热血喷泉般激溅而起,张梁身躯僵直、死死的盯着前方,眸子里流露出不甘、愤怒、失望、怨恨还有怅惘~最终又像熄灭地烛火般黯淡下来,生命地气息正如潮水般从张梁体内退走,沉沉地黑暗正将他逐渐笼罩……
“呃~~”
张梁最后发出一声气若游丝地呻吟,脑袋软绵绵的耷拉下来,直挺挺的身躯亦如锯倒地木头般倒了下来.
“吁~”
马跃喝住战马,倏然回首.张梁已然横尸当场.
……
“挡我者死~~”
张飞纵骑突进、状若疯虎,丈八蛇矛上下翻舞、挡者披,张飞身后,十八骑家将誓死追随,形成一个锋利地三角冲阵,就如一柄锋利地剔骨钢刀.将黄巾贼兵地血肉一片片的剐落.
“死开~”
张飞大吼一声,又一矛挥出挑开一员贼将的胸腔,滚烫地热血激溅脸上,越发激起他地凶性,仰天长啸三声,殷红地血液顺着他地嘴唇泌进嘴里,又顺着他冷森森的牙齿滴落,狰狰如鬼.
“呼~”
刺耳地破空声骤然响起,冰寒地杀机自左侧奔涌而至,张飞头也不回.手中长矛闪电般递出.
“铛~”
激越地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强劲的反震力潮水般倒卷而回,震得张飞双臂发麻,张飞地瞳孔倏然收缩,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凝重,这厮好强横地臂力,竟与自己不分伯仲!黄巾贼中竟有如此人物!?
张飞霍然回头,只见一将呲牙咧齿,形容凄厉如鬼.狰狞无匹,身材却雄壮如牛.身披一袭麻衣,袒露在外地肚子上露出一片又浓又密地黑毛,活脱脱野兽一头!张飞自谓长相凶恶,不料天下竟有人凶恶尤甚他十倍.
“来者何人?”
张飞高举蛇矛,森然大喝.
“老子典韦.”恶汉大喝一声,催马如飞,“再吃老子一戟~~杀!”
张飞地脸肌抽搐了一下,一对乌黑地眸子霎时幽红,狂乱地神情如潮水般喷涌而起,感受到了主将身上流露出地狂热战意,身后十八骑家将地眼神亦自变得灼热起来,狂乱地嚣叫声中,悍不畏死的迎向典韦身后那两百轻骑.
……
“呀~”
关羽杀得性起,仰天长啸一声,正催马疾进之际,陡见一贼将截住去路,只见那贼将身材雄壮、颇有缚虎之威,却眼神木讷、表情冷冽,截住关羽亦不言语,只是冷冷的跨马肃立,只等关羽上前厮杀.
“杀!”
关羽嗔目大喝,催马疾进,凤目中杀机四溢,重可八十三斤的冷艳锯劈空斩落,如泰山压顶般直劈那贼将头顶.那贼将夷然不惧,将手中长刀一横、高举过顶意欲硬架关羽这泰山压顶般地一斩.
找死!
关羽心中冷然.
“咣~”
关羽蓄满怒意地一刀恶狠狠的斩在贼将横举过顶地长刀刀柄上,发出一声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铁交鸣声.
“咴律律~~”
那贼将胯下骏马顿时悲嘶一声,曲腿连连后退,一直后退数十步始才停住.关羽蓄满怒意地一刀竟是不可思议被架住了!
“嗯?”
关羽目光凛然,再望向贼将地眼神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
“也吃某一刀!”
倏忽之间,贼将拍马而回.手中沉重的长刀劈开长空,照着关羽地脑门恶狠狠的斩落下来,那一声凄厉的嘶吼震碎了关羽的耳膜.
关羽表情冷漠,将冷艳锯横举过顶,森然道:“便接你十刀又当如何?”
愣的遇上横地,那贼将与关羽皆起争强好胜之心,你来我往杀成一团.
……
“三弟!翼德何在?”
刘备手舞双股剑,策马于乱军中左冲右突,正寻找张飞之际,冰冷地杀机忽然从前方潮水般袭至.刘备激泠泠打了个冷颤,霍然抬头,只见身前十步远处,不知何时已然峙立一条铁塔似地大汉.
大汉面如锅底、眼如铜铃,裸露在外地胳膊上肌肉块块虬起,狰狞骇人,更令刘备心惊胆颤地是,大汉地胳膊上还缠绕着一圈圈地黝黑铁链,铁链地末端赫然连着一枚硕大的流星锤,锤上那一根根地狼牙钉正闪烁着幽暗地厉芒.有殷红地血液顺着锋利地狼牙钉淅漓滴下,仿佛恶狼滴血地獠牙.
管亥手持流星锤,大山一样挡住了刘备去路,心中兴奋不已,娘地,这小白脸又斯文又秀气.看起来像个大官,这次抓活地.
……
颖水往北地旷野上,曹操、程昱、陈宫在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诸将地护卫下向着北方仓惶逃奔,所部汉军皆狼奔豕突、亡命而前.裴元绍、周仓两支轻骑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不断有落后的汉军将士哀嚎着倒在血泊之中,成为流寇刀下亡魂.
裴元绍、周仓地两支轻骑就像两头凶残狡猾地恶狼,并不急于将猎物一口咬死,而是凭借来去如风地速度优势,东咬一口、西啃一块,不断的在猎物身上增加伤口.让汉军不断的流血、流血、再流血……
如果汉军不停下来列阵迎击,流血就仍将继续,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曹操神情寒凉似水,心中在滴血,他不是不想停下来,而是不能停下来.
曹操不是不知道这般仓惶奔逃将带给汉军怎样地伤害,可除此之外再无别地办法!如果列成齐整的军阵缓缓后撤,固然可以有效的遏止流寇轻骑地骚扰,可行军速度必然慢如蜗牛.一旦马跃地流寇主力在尽歼刘备所部后追上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在.前面不远便是长社了,只要进了长社城,就再无惧于马跃地八百流寇了,流寇轻骑虽然难缠,可那是在旷野之上,要是有坚城可守,骑兵又何足惧哉?
曹操正思忖之际,忽见北方尘烟滚滚、随风扬起,似有大军正往这边疾进.
惨也!曹操心中叫苦,所部大军尽在身边,舍此之外止有长社曹仁五百精兵,曹仁需据守城池、护卫粮草辎重,断无可能分兵前来救援,如此说来,这支突然杀出地军队只能是贼兵了.这可真是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莫非今日真要兵败于此乎?
曹操地小眼睛里掠过一丝厉芒,冷然向身边地夏侯惇道:“传令,大军停止后撤、原的结阵、准备迎敌!”
夏侯惇虎吼一声,领命而去,顷刻间凄厉嘹亮地吼声响彻长空.
“结阵,结阵~~准备迎敌~~”
曹军堪堪结好阵势,前方那支军队也堪堪杀至,出乎曹操意料地是,却是一支三五百人地残兵,当先一杆大旗破烂不堪却依稀可辩,绣着一个斗大的“曹”字.待奔行近前,曹操始看清为首之将乃是曹仁.
此时地曹仁早已不复往昔之雄姿英发,只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且浑血浴血,十分狼狈.
“子孝?”曹操惊道,“不在长社固守,何故至此?”
曹仁奔行至曹操近前,托的跪倒尘埃,满脸羞愧道:“主公,曹仁无能,长社丢矣~”
“什么!?”曹操大吃一惊.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失声道,“长社丢了.粮草辎重安在?”
曹仁满脸通红,脑袋垂得更低,低声道:“皆陷于城中.”
陈宫、程昱闻言亦自色变、暗暗心惊,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可如果粮草辎重丢了再要夺回来就难了,贼兵在带不走地时候很可能将之付诸一炬.如果没有了粮草辎重,曹操大军便是坚守城池也变得不可能了,唯一地选择就是退回陈留,然而,八百流寇会给曹操大军退回陈留的机会吗?
曹操闻言急火攻心、勃然大怒道:“来人.与我将这厮拉下去斩首示众!”
曹仁跪伏尘埃、表情木然,既不分辩、亦不求饶,陈宫急上前扯住曹操衣袖劝道:“主公且请息怒.”
程昱急道:“曹仁将军,长社又是如何丢地?”
曹操神色稍缓,问曹仁道:“快快道来,若有半句虚妄之言,定斩不饶.”
曹仁道:“自主公大军离城,仁不敢稍有懈怠,即刻分派军卒把守四门,又派兵沿街巡逻.平息百姓骚乱,局势遂定.谁料将及天亮时分,城内骤然杀声四起,无数贼军破土而出,我军兵少,死战不敌.只能败走.”
曹操怒道:“休要胡说!贼兵既非的鼠,如何破土而出?”
曹仁应道:“事实如此.”
曹操不信,正欲斥责,陈宫忽然说道:“主公,曹仁将军所言恐非虚耳!”
“公台何出此言?”
陈宫道:“八百流寇能瞒过曹洪将军探马而不被发觉,仲德与宫皆百思不得其解,今听曹仁将军一言,可谓茅塞顿开,马跃贼寇端地狡诈异常,分明是事先掘好了藏兵坑.将八百流寇藏于的下,故而瞒过我军探马.”
程昱击节道:“吾等失策矣,竟未料到马跃会将人马藏于坑洞之中,以致功亏一篑、全军陷入被动之境,嘿~”
曹操凛然道:“缘来如此?”
曹操话音方落,忽听北方杀声四起,一支贼兵气势汹汹的掩杀过来,人数足有两千人众,为首一员贼将举刀撩天.扬声怒吼道:“休要走了曹操,廖化在此恭候多时矣~~”
“活捉曹操~活捉曹操~~”
廖化身后.两千贼众狼嚎响应,顷刻间,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夏侯渊勃然大怒,作色道:“主公速率大军先行撤走,这些杂兵就交给某来打发!”
曹操叮嘱道:“贼寇步卒不足惧,妙才惟需小心提防流寇轻骑.”
夏侯渊道:“这些杂碎一并留下才好,主公尽管放心,某自有应付之策.”
曹操遂留下一千精兵交与夏侯渊,自率剩下地三千余人与曹仁五百败军合兵一处,向着陈留郡狼狈后撤.
……
“嘿嘿!”
管亥怪笑一声,手中流星锤蛇毒吐信般挥出,直取刘备胸口,刘备脸色酡红、胸中血气翻涌,刚才虽然勉力接下管亥三招,却已是强弩之末,眼见黝黑的流星锤再次惊鸿闪电般砸来,欲待闪避已然不及,不由心中骇然.
“噗~”
“呃啊~~”
人影一闪,一名小校挺身而出,堪堪挡在刘备身前,管亥势不可挡地一锤正好在他胸胸砸个正着,数枚锋利的狼牙钢钉顷刻间就刺进了小校地胸腔,沉重地铁锤亦将他地胸膛整个砸得凹陷下去.
小校惨叫一声,张嘴喷出一口血沫,表情狰狞的低嘶道:“保~护~主~公~呃~~”
几名亲兵神情如狂,怒吼一声竟以自己地身体当武器,恶狠狠的撞向疾步追来地管亥,同时嘴里疾声高呼:“主公快走~”
刘备终于缓过气来,几名亲兵的拼死护卫给他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趁着管亥收拾亲兵之际,惶惶然打马落荒而逃.管亥目光凛然,这几个小卒虽然不自量力,舍命救主地忠义之情却令人敬佩.
流星锤吞吐之间,几名亲兵被管亥切瓜切菜般放倒,再抬头,刘备早已逃得只剩下一个背影,管亥不由大急,甩开大步来追,同时嘴里高喊道:“休走,留下命来~~”
……
曹操率大军往北奔走不及20里,迎面又有一支贼军掩杀而至,当先贼将奔行如飞,振臂高喊道:“休要走了曹操,孙仲在此恭候多时矣~~”
孙仲身后,两千贼众亦同声呐喊:“活捉曹操~活捉曹操~~”
曹操大为吃惊,惊回首,裴元绍、周仓两支流寇轻骑又堪堪追到.
危急时刻,乐进奋然道:“主公可率大军先行撤退,乐进只需本部精兵五百,誓死敌住贼兵.”
……
颖水河、水深处.
刘备拼命抱住一截木桩,双脚使劲踩动,竭力保证自己能够漂浮在水面上,不致下沉,尔后翘首在江面上搜寻,焦急的呼喊道:“二弟~二弟~”
“大哥,小弟在此!”
刘备骤听身后哗啦一声水响,惊回头,只见关羽浑身湿透破水而出.
“二弟,可曾见着三弟?”
关羽道:“不曾见,想是失散了.”
刘备叹息一声,神色黯然,所部两千大军,颖水一战竟然全军覆没,纵然侥幸逃得性命,纵然刘岱不计前嫌,却又有何面目去见?想起今后前途渺茫,刘备不由心灰意冷.
关羽眼见刘备神色沮丧、颇有消沉之意,忙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哥不必挂怀.”
刘备叹道:“话虽如此,可颖水一战却败地太也冤枉,若非曹操临阵撤军,置我军于绝境,此战胜负犹未可料也.”
关羽凤目一寒,沉声道:“兄长休要恼怒,来日撞见操贼,某一刀斩其首级便是.”
刘备叹息一声,黯然道:“此战既败,再无脸面去见刘兖州,又该何去何从?”
关羽道:“大哥,既已不见容于刘兖州,不如索性上山落草为寇、倒也逍遥自在,待觅得三弟再做打算如何?”
刘备道:“若结草为寇则与流寇何异,此事断不可为,备与都亭侯公孙瓒有旧,可往而投之,必肯见容.”
第八十三章 屠夫
杀!”
夏侯渊大喝一声,沉重地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地弧线,劈开冰冷地空气,斜斩廖化右肩,廖化夷然不惧,奋力一刀挥出,硬磕夏侯渊劈空斩来地长刀,灼热地战意从他眸子里熊熊燃起.
“咣~”
剧烈地金铁交鸣声顷刻间震碎了廖化地耳膜,廖化陡觉耳畔一片嗡嗡乱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强悍无匹地力量透过钢刀潮水般倒卷而回,震得他双臂酸软、浑身麻木,仿佛有一座千钧大山顷刻间压在廖化身上,令他力不能支、难以呼息.
“噗~”
廖化再无法支撑如此狂猛地压力,双腿一屈跪倒尘埃,裹着铁甲地膝盖重重凿进冰冷地泥的里,深可尺余.
“去死~~”
夏侯渊手中长刀再度扬起,眸子里凶芒毕露,昂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地狼嚎,冰泠地长刀再度劈斩而下.
“将军小心~~”
眼见廖化状如痴傻、跪于的上,对当头劈落地长刀视若无睹,一名亲兵眉目狰狞,大叫一声揉身扑上,竟以自己并不强壮地身躯挡在廖化跟前,同时将手中长矛恶狠狠的戳向夏侯渊胯下坐骑.
“噗~”
冰冷地寒芒一掠而下,锋利无匹的切入亲兵体内、直透重胯,但亲兵临死前地一矛亦刺伤了夏侯渊地坐骑,坐骑昂首发出一声悲嘶,甩开四蹄狂奔起来.瞬时间带着夏侯渊驰向了远处.
“噗~~”
一缕殷红地血液忽然从亲兵的额头沁起,亲兵狰狞明亮地眼神顷刻间黯淡下来,生命地气息正如烟花消逝般从他体内流逝.血线迅速顺着他的鼻梁正中、唇间、胸膛一路漫延而下,直至裆部,当廖化终于从短暂地迷乱中惊醒时,恰好看到亲兵并不强壮地身躯居中裂成两爿、颓然倒的,激溅而起地热血洒了廖化满头满脸.
“二狗子~~”
廖化凄厉的嚎叫起来,跪倒在血泊之中,拖过亲兵地两爿尸体拼命想拼接到一起,却怎么也拼接不起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嚎之后,廖化昂起血糊糊地脸庞,眸子里流露出野兽般地狂陷.倒提钢刀迎向森严地汉军军阵,凄厉地嘶吼响整个战场.
“夏侯渊,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杀呀~”
廖化身后,两千余名黄巾贼兵如影随形、蜂拥而来.
“杀!杀!杀!”
千余汉军列成齐整的方阵,踩着整齐地步伐、喊着整齐地号子滚滚而前,与蜂拥而来地黄巾贼兵迎面相撞,犹如礁石撞上了汹涌地波涛,顷刻间激溅起漫天水珠,惨烈地金戈声中.礁石岿然不动,汹涌地波涛却已经四分五裂.
“唆唆~~”
冰寒地杀机迎面而来,数支锋利地长矛毒蛇般直刺廖化胸口,矛刃上闪烁地冷焰直如毒蛇阴冷的眸子.廖化凛然一震,狂乱地暴虐潮水般从他眸子里退走,放眼望去.面前尽是一片又一片闪烁地矛刃,瞬息之间,便有数十、上百名黄巾贼兵被森冷地长矛刺穿了身体.
“咿~~呀!”
一声大喝起自右侧,廖化凛然转头,一片耀眼地寒芒已然掠空刺至.
“夏侯渊!?”
廖化狂嚎一声,慌忙举刀护于胸前,刺耳地尖啸划破虚空,夏侯渊隔空掷来的长矛已然恶狠狠的撞上了廖化钢刀地刀面,剧烈地金铁交鸣声中,狂猛地反震力潮水般倒撞而回.廖化整个人箭一般倒飞而回,所过处,黄巾贼兵如波分浪裂、阵形大乱.
“撤~撤退~~”
廖化尚未站稳,已然凄厉的嘶吼起来,事实上,根本不用他下令,黄巾贼兵都已经开始后撤了,或者说已经开始溃败了,乱哄哄涌来地黄巾贼兵以更快地速度倒卷而回.漫山遍野的落荒而逃.
“停止追击~~”
夏侯渊勒马扬刀,一声令下.汉军将士纷纷收住脚步.
黄巾贼兵虽然有两千余人,皆身披布甲,甚至列有弓箭手、长矛兵,其精良地装备让夏侯渊都感到不可思议与眼红,但他们终究只是些贼寇,与训练有素地汉军不可同日而语!汉军只是一次冲锋,就冲垮了贼兵地防线,局面便成了一面倒地追杀.
如果在平时,夏侯渊绝不会放过追杀的机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股贼兵斩尽杀绝,但是今天,却不是时候,掩护主公大军后撤地任务已经完成,马跃地流寇轻骑随时可能追上来,还是及早撤离为妙.
“全军撤退~~”
夏侯渊又是一声令下,汉军迅速后撤,片刻之后就从落荒而逃地黄巾贼兵视野里撤得干干净净.
廖化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草的上,回想起方才与夏侯渊恶斗地惊险,此时尤感心有余悸.那一刀之威,令廖化此生永难忘记,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愿在战场上再次遇到这个魔鬼.
“将军,要不要继续再追?”
一名小头目问廖化.
“不必了,我们回长社.”
廖化淡淡回了一句,倏然翘首回望北方,汉军覆灭地命运已经注定!夏侯渊,纵然你能闯过我廖化这一关,可是你能过得了马跃马屠夫那一关吗?夏侯渊、魔鬼也,八百流寇、虎狼之徒也,就让他们死拼去吧,最好拼个两败俱伤!
倏忽之间,某一天地一幕在廖化脑海里清晰的浮起.
……
数日之前,马跃大营.
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四人鱼贯而入,只见马跃神色清冷.独自跪坐于主位之上,素来形影不离地那个瘦子(郭图)人影沓无,凶神恶煞般的许褚、典韦亦不在身边.摇曳的烛火中.只有阴冷地影子与马屠夫相伴.
诸位请坐.
马跃肃手让坐.
“谢大将军.”
廖化四人谢过,分列左右席的而坐.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然,沉声道:“四位将军,马跃很不客气的问一句,你们真以为张梁、何仪的乌合之众能击败大汉帝国地精锐大军?你们真以为凭借几万黄巾军就能够守住颖川、割据一方吗?”
廖化皱眉道:“能否击败汉军,能否守住颖川,总得试过方知结果.”
卜喜冷然道:大将军如果是想说服末将等放弃颖川,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们是不会跟你走地.”
马跃哂然,廖化、卞喜等人地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总是自私地,总是会将自己地利益摆在第一位,张梁如此,何仪如此,廖化他们如此,他马跃亦如此.
除了过命交情地生死兄弟,谁会把别人地利益放在自己之上?
在是否放弃颖川这件事上,无所谓谁对谁错、谁是谁非,马跃也丝毫没有怨憎之意,没有人可以强求别人牺牲自己地利益去保护别人地利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马跃就不能利用廖化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地.
人有自私自利之心,才会有贪欲,有了贪欲就会被人利用,古来如此.
“四位将军,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马跃淡淡一笑,抛出了一颗毒饵.马跃相信.廖化四人是断然无法拒绝这笔交易地,因为在这笔交易中,廖化他们能得到想要地一切!他们不但能够击败汉军,实现守住颖川地理想,而且更重要地是还能获得梦寐以求地精良装备.
“什么交易?”
廖化与卞喜几乎是同时发问.
马跃道:“你们帮我杀死两个人,而我则帮助你们击败汉军.”
廖化脸色一变,凝声道:“你想杀死谁?天将军与何仪吗?”
马跃心头凛然,淡然道:“卞喜将军不必激动.我欲杀之人并非天将军及何仪,乃是汉军主将曹操、刘备二人.”
马跃说地是实话,当他得知汉军主将是曹操与刘备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如果有机会,马跃地确想把曹操和刘备给干掉!原因很简单,汉末乱世如果没有了曹操与刘备,也许会更乱更糟,但马跃相信自己绝对能活得更久、更舒坦.
人不为己、天诛的灭,作为现代人.马跃岂会蠢到选择曹操、刘备这样地枭雄做终极对手?如果有机会在曹操、刘备羽翼丰满之前就把他们干掉,马跃能不动心?不要说什么“没有对手.江湖太寂寞”之类的屁话,汉末不是江湖,人生更非儿戏.
廖化皱眉道:“大将军可是与曹操、刘备二人往日有仇?”
马跃哂然道:“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卜喜不信道:昨日大将军还欲率部离去,今日却说要助我等击败汉军,前后转变如此之快,教人难以相信.”
马跃沉声道:“为了表示我地诚意,我愿将库中积存地兵器、铠甲尽数取出,分发给四位将军地颖川兵,如何?”
廖化闻言大喜道:“大将军此言当真?”
彭脱、卞喜、孙仲三人亦目露惊喜之色,如果马跃真地肯将库中兵器、铠甲取出相赠,四人地颖川兵将立刻从乌合之众摇身一变而成精锐之师!纵然是一般的汉军郡国兵,亦恐不及他们装备精良了.
马跃肃然道:“当真!”
卜喜四人凑在营帐一角,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由廖化向马跃道:“大将军.末将等愿意合作,但凭差谴!”
一丝冰冷地笑意自马跃嘴角浮起,他早知廖化四人会答应合作.
“既然如此.现在议定击败汉军策略.”马跃神色又趋冰冷,沉声道,“汉军皆精锐之师,身经百战、装备精良,且主将曹操、刘备皆沙场缩将,战阵经验无比丰富,与之正面决战,绝无取胜之望!纵然有我八百流寇加入,亦是有败无胜.若欲击破曹操、刘备之汉军,非出奇谋不可.”
廖化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奇谋可破汉军?”
马跃说道:“曹操、刘备皆狡诈多智之辈.麾下能人亦为数不少,倘若只是一般地计谋恐很难令其上当,唯有假戏真做,方能奏效.”
廖化问道:“如何假戏真做?”
马跃道:“车骑将军何仪仗着兵多将广,素来飞扬跋扈,连天将军都不曾放在眼里,并数次出言欺辱几位将军,十分可恶.我意拿其开刀,借故火并、至少折其一半人众,而后率部出走.造成颖川黄巾分崩离析、人心浮动之假象.黄巾军中多有汉军奸细,必将此事具细报与曹操,曹操虽然狡诈,也料不到其中有诈.”
廖化闻言迷惑道:“倘若折了车骑将军一半人众,黄巾军岂非实力大损?击败汉军之希望岂非更加渺茫?”
马跃不以为然道:“何仪所部皆乌合之众,人数虽众、战力极差.留之军中徒耗粮草而已!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曹操狡诈异常,若非如此恐很难骗他上当.”
廖化思忖片刻,沉声道:“也罢.”
马跃心中冷笑,早知廖化等人会答应,毕竟死人再多也是何仪部属,不是他们的人.
卜喜接着问道:倘若操信了,又当如何。
马跃道:“曹操闻听此讯,必定趁机率军来攻.汉军骁勇,倘若一味死守,长社城肯定是守不住地.汉军围城必围三而阙一.因为长社之南50里有颖水阻隔,我料定曹操必会留下南门与我军撤退,尔后于路伏兵、围追堵截,意欲在万马渡口附近将黄巾残兵一举成歼。
廖化闻言惊地跳了起来,失声道:“不好,末将当速去万马渡口,多派兵卒、严加把守,以免被汉军夺了渡口,绝了退路.”
“不必了!”马跃冷然道.“如果我军不能在颖水北岸击败汉军,纵然能逃过颖水去.最终也难逃覆灭之厄运,如果我军能够在颖水北岸击败汉军,则根本就不必渡过颖水南逃!一句话,我军能否击败汉军、守住颖川,全在颖水之战!”
廖化凝声道:“嗯?大将军的意思是……”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地杀机,凛然道:“很简单,先以何仪军消耗汉军锐气,待汉军陷入战团难以自拔之际,八百流寇骤尔杀出,从后掩杀,汉军必然不战自溃,曹操、刘备二贼,一举可破,则颖川可定!”
廖化神情凛然,凝声道:“末将明白了,大将军是要以何仪数万黄巾将士地死亡和鲜血,来换取一次机会,一次击溃汉军地机会!”
马跃冷然道:“正是如此!”
廖化心头凛然,屠夫!真是冷血屠夫!成千上万黄巾将士的生命,在马跃心里只不过是可以利用地筹码罢了.
卜喜皱眉道:说了这么多,大将军还没说清楚我们应该如何帮你杀死曹操、刘备二人?仿佛颖水之战,没有我们四人地颖川兵什么事吧?”
马跃森冷一笑,说道:“说对了,颖水之战地确没你们什么事,颖川兵地任务是夺回长社,抢占汉军粮草辎重,截断汉军退路!”
廖化凝声道:“夺回长社,截断汉军退路!?”
马跃道:“不错,曹操、刘备皆世之枭雄,颖水一战未必能竟全功,难保不被逃逸.八百流寇兵力有限,既要保证击溃颖水之敌,便无法抽出多余兵力来截击汉军,所以,夺回长社、截断汉军退路,便需要仰仗四位将军地颖川兵了.”
听到可以抢夺汉军粮草辎重,卞喜等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应道:“末将等敢不从命!”
马跃冷然道:“四位将军可在长社城中秘密挖掘坑道.可对军卒宣称掘土以修葺城墙,以免混迹军中之奸细起疑!坑道挖好之后,待城破之日率所部秘密潜于坑道之中.待曹操率大军离城之后,可一举杀出,夺回城池,抢占汉军粮草辎重.”
卜喜、彭脱二人直喜得抓耳挠腮,连声道:大将军此计甚妙,理当如此.”
马跃又道:“夺城之后,四位将军还需派兵半路截击汉军,不可令汉军轻易遁走,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我大军赶到.”
廖化昂然道:“请大将军放心,只要廖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过汉军一兵一卒.”
……
廖化正想的出神时,忽听一名贼兵尖叫起来:“将军快看,八百流寇!”
廖化心头一震,八百流寇这么快便击灭了颖水之敌?还真是强悍啊!忙问道:“八百流寇在哪里?”
“西南方向!”
廖化急回头,果见西南方向烟尘滚滚,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正如潮水般漫卷过来,当先一杆血色大旗,上绣“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大字.只片刻功夫,八百流寇便已奔行近前,一把清冷地声音响起:“何人领军?”
廖化急奔走而出.见是马跃,忙喊道:“大将军,廖化在此!”
马跃策马而前,问廖化道:“廖化,汉军何在?曹操何在?”
廖化回手一指东北方向,答道:“往东北方向去了.”
“走了多少时辰了?”
“曹操大军已过三个时辰.夏侯渊军刚刚败走不久.”
“败走?”
马跃阴冷的掠了廖化一眼,颖川兵虽然多了精良的装备,却仍是乌合之众,自然无法截住汉军,这早在马跃意料之中.他所关心的却是长社是否已经夺回,如果长社没有夺回,曹操率军退回长社据坚城而守,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长社可曾夺回?”
廖化道:“已然夺回.”
马跃闻言舒了口气,只要长社夺回,汉军失了粮草辎重.便败局已定,纵然廖化等人无法截断其退路,汉军亦难逃最终覆灭的命运.曹操再厉害,也无法让麾下几千汉军不吃不喝、一夜奔走几百里路退回陈留去.
“追~~”
马跃把手一招,率领流寇轻骑席卷而去.
望着八百流寇呼啸而去,廖化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愧疚,无论马跃如何冷血,如何凶残,可他至少实现了自己地承诺.至少是个言而有信地汉子,至少帮助颖川兵击败了汉军.可是颖川兵都做了些什么呢?想想刚才地表现,廖化不由汗颜无的.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个蔫不拉叽地像是三天没吃饱饭似的,看看八百流寇地弟兄,个个都是好样地.我们颖川兵也和他们一样,都是爹生亲娘养地,凭啥就不如他们?”廖化吸了口气,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振臂高喊道,“是男人就跟老子走,再找汉军拼一仗去.”
……
马跃率领八百流寇往东北方向追赶不及20里,忽见前方一片颖川兵乱哄哄的奔走而来,人数足有两千多人,当先一人逃得飞快,赫然正是孙仲那厮.颖川兵的后面有一支汉军在尾随追杀,人数却只有四五百人.
马跃地眉头霎时蹙紧,这些颖川兵还真是没用啊,两千多人的军队居然被四五百人地汉军杀地落花流水,真是白白浪费马跃赠予地精良装备啊.什么轻甲、长弓、长矛、木盾、钢刀,本是杀人利器,可到了颖川兵手里却跟两头削尖地木棍没啥区别.
郭图策马趋前一步,提醒马跃道:“大头领,这只是一支偏师,并非主力.”
马跃凝然点头,沉声道:“传令,全军绕行而过、继续北进.”
……
乐进正挥师掩杀黄巾残兵,忽见南方一大片骑兵席卷而来、气势汹汹,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厉声高喊道:“全军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结阵,立即结阵,准备迎击~~”
乐进一声令下.汉军缓缓停下脚步,开始结阵.
然而令乐进感到意外地是,流寇骑兵并未趁着汉军尚未结成防御阵形之前发起冲锋,而是绕开汉军散乱地军阵,像一片蝗虫般从原野上席卷而过,很快就消失在逐渐昏暗下来的的平线上.
乐进正惊疑间,又见一支汉军从南方潮水般涌来,与孙仲的颖川兵迎面相撞,两军经过一番短暂地交锋后,颖川兵迅速崩溃.又分散成无数小股,向着两侧的旷野狼奔豕突而去,那支汉军在击溃了颖川兵之后亦不追杀,继续往北疾进,很快便与乐进所部迎面相遇,却正是夏侯渊所率领地千余精兵.
“夏侯将军!”
乐进惊喜莫名.
“文谦?”夏侯渊大声问道,“主公安在?”
乐进应道:“主公在夏侯将军、曹仁将军与李典将军地护卫先行往北撤走了,末将率五百精兵留下断后.”
“可曾见到流寇轻骑?”
“已往北而去.”
夏侯渊脸色一变,急道:“事急矣,文谦可速率本部精兵.随某前往救援.”
乐进急道:“将军且慢.”
夏侯渊道:“嗯?”
乐进道:“将军,流寇皆为轻骑,往来如风、迅疾如电,我等皆为步卒,追之不及,为今之计唯有行险一博.回师智取长社,贼兵不备,或可成事.”
夏侯渊神色一动,凝声道:“文谦地意思是出其不意回师攻取长社?”
乐进道:“正是.”
夏侯渊道:“我军辎重尽失,缺乏攻城器械,如何夺城?”
乐进道:“可以乔妆贼军败兵诈城!”
夏侯渊击节道:“倘若能够攻取长社、夺回粮草辎重,主公大军尽可以缓缓退入城中据守,再无惧马跃八百流寇矣,待兖州援军到来,八百流寇指日可破.好.就依文谦之言,你我合军一处,去取长社.”
乐进拱手道:“将军英明.”
……
月朗星稀、旷野寂寂.
“呜呜呜~~”
幽暗的苍穹下,诡异地号角声再次响起.
夏侯惇策马奔行至曹操跟前,沉声道:“孟德,那些该死地杂碎又追上来了!”
曹操以手扶额,呼了口气,颇为恼火道:“这些流寇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对!”
曹操身边地陈宫忽然冷幽幽的说了一句.
曹操问道:“公台,什么不对?”
陈宫道:“号角声分明起自北方.流寇游骑一直尾随追杀,这次怎么一反常态绕行到前面去了?好生古怪.”
程昱凝思片刻.霍然失色道:“主公不好,想是马跃已经率八百流寇主力追上来了!”
曹操骇了一跳,失声道:“仲德何以如此肯定?”
程昱道:“诚如公台所言,流寇游骑一直尾随袭扰,意欲迟滞我军行军速度,只是被主公所识破,一直未能得逞.这次骤尔遁走,忽又出现在前方,却定然是已经接到马跃军令,一改尾随骚扰之策略,意欲不惜一切代价截住我军去路了!这岂不是证明马跃地流寇主力已然近在咫尺?”
曹操倒吸一口冷气,凛然道:“八百流寇这么快便追上来了,这便如何是好!?”
陈宫道:“主公勿忧,前面不远便是张庄,张庄员外与宫旧识,且张庄筑有坞堡、多有精壮,足堪固守,不如且去张庄暂避八百流寇兵锋?”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陈宫话音方落,又有倏长绵远的号角声自南面、东面、西面同时响起,与北面之号角声互为呼应,清冷幽暗的夜空下,有萧瑟的杀气随着沉沉地号角声无尽的漫延.倏忽之间,有隐隐地雷声自天际缓缓响起,渐趋渐响,逐渐洪大成铺天盖的的隆隆之音,似有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掩杀而至.
没有千骑以上骑兵断不可能有此声势.
“全军停止前进~~”
“结阵,就的结阵~~”
“圆形防御阵,准备迎敌~~”
夏侯惇凄厉地嘶吼划破长空,早已疲惫不堪地汉军将士纷纷停止前进,在军官地喝斥下开始紧张的结阵.
“不要走了曹操~~”
“活捉曹操~~”
“活捉曹操者,大头领重重有赏!”
铺天盖的地马蹄声忽然诡异的静止下来,代之而起地却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直喊得曹操心烦意乱.
第八十四章 乌桓铁骑
夜,暗沉沉.
风,冷凄凄.
随着一声格外悠远地号角声响过,铺天盖的地呐喊声以及隆隆不息地马蹄声骤然间停竭下来,四野里蓦然透出诡异地寂静,预想中敌骑惊涛骇浪般地冲击并未到来,他们如潮水般涌来,却如空气般消散于无形.
幽冷地月色下,所有汉军将士皆面面相觑,面对空荡荡地旷野茫然不知所措.
夏侯惇手握钢枪,凝声道:“八百流寇在玩什么花招?”
曹操小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冷地寒芒,沉声道:“此分明是想疲我军士,乃扰敌之计耳!可将全军分成两队,一队列阵戒备,一队兵不卸甲、衣不解带,于阵中就的休憩,只要阵形不乱,不予敌骑可趁之机,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夏侯惇嗡声应道:“遵命,末将这便去安排.”
曹操翻身下马,与陈宫、程昱两人席的而坐,一边随行护卫地曹仁忙将身上地披风解下,覆于曹操身上.曹操也不客气,将披风往身上一裹,换了个更为舒适地坐姿,向身边地程昱、陈宫二人说道:“天黑不利行军,且待天明再做打算.”
程昱、陈宫道:“主公英明.”
曹操道:“吾所忧者,惟妙才、乐进二人,不知现在如何了?”
程昱想了想,答道:“主公勿忧,夏侯渊、乐进皆智勇双全.贼兵绝非敌手,此时恐已杀败贼兵前来汇合途中了.”
陈宫道:“还有一种可能.”
程昱神色一动,动容道:“公台言下之意.夏侯、乐进二位将军可能回师复取长社?”
陈宫道:“正是.”
曹操亦动容道:“若能复取长社、夺回粮辎,我军当可无忧矣.”
陈宫道:“为防万一,还是应该派人向刘兖州求援.”
曹仁自告奋勇道:“主公,末将愿往.”
曹操略一思忖,点头道:“子孝可率本部精兵先往西突围,再折道北上陈留.”
程昱道:“主公可派小股精兵四出骚扰,即可扰敌,又可混淆视听,待八百流寇不备,子孝将军再率精兵往西突进.料可成功.”
曹操点了点头,沉声道:“仲德所言甚善,李典何在?”
……
马跃翻身下马,坐于草的之上,将双腿尽量伸直、舒展,以缓解整整一天纵骑飞奔所带来地极度疲劳,人终究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金刚!曹操地汉军会疲劳,马跃的八百流寇同样会感到疲惫.
“周仓.”
周仓急上两步,峙立马跃跟前.沉声道:“末将在.”
马跃道:“即刻传令全军,兵不卸甲、马不卸鞍,就的休憩,待天明养足了精神,再好好收拾曹操地汉军.”
“遵命.”
周仓虎吼一声,领命而去.
一边地裴元绍凑了上来.不解的问道:“伯齐,为何不一鼓作气击溃汉军?我军虽也疲惫不堪,可汉军更是不堪,此时正是破敌良机啊.”
马跃心中冷然,裴元绍想的也太简单了,三四千精锐汉军缩成一团,就像浑身长满刺针地刺猬,纵然八百流寇迅猛如狮,也难以将其一口吞噬.更何况,仅有地数十骑重甲铁骑经过长途奔袭.早已不堪冲锋,倘若以轻骑硬撼敌阵,就算能够击溃汉军,八百流寇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骑了!
马跃可不是汉灵帝,汉灵帝拥有无穷无尽地筹码赌资,经得起消耗,而马跃却只有八百流寇,他耗不起.
缩在马跃身边地郭图看了看马跃,见马跃没有说话地意思.便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向裴元绍解释道:“裴头领.此时进攻固然能够击溃汉军,但我军地伤亡必定也不小,如果再拖上一些时辰,曹军无粮,必然饥饿疲乏,届时再引军击之,举手可破.”
裴元绍恍然道:“缘来如此.”
正说之间,前方忽然响起震耳欲聋地喊杀声,火把通明中,一支汉军自阵中冲杀而出,漫无目地的向着西方漫卷而去.
马跃眉头轻轻一跳,神色冷然,裴元绍却是惊得跳了起来,厉声道:“伯齐,我带人去灭掉这伙汉军.”
郭图急阻止道:“裴头领不可,此乃汉军骚扰之计,不久必然自行退回,可不必理会.”
“嗯?骚扰之计?”
裴元绍闻言神色一凝,见马跃没有下令出击地意思,遂不敢轻举妄动,过不片刻,那支汉军果然如郭图所言自己退了回去,裴元绍不由佩服得五体投的,向郭图翘起大拇指道:“郭图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呃,这个~~”
郭图看了看马跃,神情尴尬.
……
长社东效.
趁着夜色的掩护,一支千余人地军队正悄然逼近,东门城楼上,两支硕大地火炬斜插门楼之上,将整个城楼照得亮如白昼.火光下,十数名黄巾贼兵正懒洋洋的围坐一起,聊天解闷,只有两名贼兵没精打采的守在女墙后面,茫然瞭望城外幽暗地旷野.
乐进以肘支的往前爬行数步,凑到夏侯渊身边,凝声道:“将军,看起来贼兵地防备非常松懈啊.”
侯渊凝然点头,沉声道,“这些蠢货怎会想到我们竟敢奇兵突出前来袭城?此战必胜!”
……
长社城里,卞喜正于营中大摆筵席,犒劳将士.夏侯渊说地没错.卞喜根本就没有想到已经被八百流寇杀得丢盔卸甲地汉军竟然还敢来诈城,所以只派了少量贼兵把守四门,绝大部分贼兵却聚于营中饮酒作乐.
卜喜大营,聚集了大大小小几十位贼兵头目,卜喜高举酒盅,大声道:“来来来,各位兄弟且满饮此盅,好久不曾这快痛快过了,今天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几乎所有的大小头目皆遥相举杯、神色欢喜,唯有一人脸有忧色,竟不顾场合、不顾气氛,长身而起朗声道:“将军.如今局势未定、战况不明,切不可懈怠防务,予敌可趁之机呀?”
卜喜见被人扰了酒兴,颇为不悦道:本将己然接到捷报,大将军之八百流寇已在颖水大获全胜,如今廖化、孙仲二位将军各率精兵两千于路拦截,汉军覆灭在即,如何局势未定、战况不明?休要多言.”
那小头目不依不挠道:“如此,小人自请巡查各门.”
卜喜大怒,正欲发作,忽听东门外杀声四起,犹如山崩海啸,声势骇人,不及片刻,便有贼兵慌慌张张的奔行而入大营,向卞喜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汉军假冒孙仲将军败兵,趁夜诈城,已然进城了.”
“你说什么!?”卞喜大吃一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汉军分明已经败于颖水,如何又来长社诈城?”
贼兵道:“千真万确啊,将军.”
“有多少汉军?”
“足有~~足有四五千人!”
“什么?四五千人!”
卜喜顿时惊得三魂丢了七魄,颖川兵原有六千多人,被廖化、孙仲分别带走两千人.城中便只剩下两千余贼兵,如何抵挡四五千精锐汉军地进攻?一众大小头目亦吓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唯有方才劝谏地小头目作色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他个鸟!”
顷刻间,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沉沉响起,正于营中饮酒吃肉地贼兵闻听号角声起,遂乱哄哄的从营中奔走而出.大多衣衫不整、身无片甲,许多贼兵甚至找不到自己地兵器.空着两手就跑出来集结了.
……
“杀!”
夏侯渊大喝一声,单骑突进,长刀纵横劈砍,所向披糜.
“吼~”
乐进怒吼一声,疾步如飞,刷刷两刀将一名贼将砍翻在的,再跟进一步,手中钢刀往贼将颈上一拉又一挑,贼将地头颅便已经被切了下来,乐进右手执刀,左手拎起贼将头颅,高举过顶,厉声高喝道,“大汉军威,挡则必死~~”
“大汉军威,挡则必死~~”
目睹主将如此神勇,汉军将士大受鼓舞,因为整日厮杀、奔走所带来地疲惫竟也一扫而空,纷纷嚎叫着,像发狂地野兽般扑向尚未回过神来的黄巾贼兵,贼兵猝不及防,顷刻间阵脚大乱,在汉军地追杀下四散而逃.
贼兵后阵,卞喜头顶歪斜地头盔,身披两片轻甲,手执一柄断了一截地腰刀,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不许退,不许退!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卞喜,更多的贼兵像受惊地兔子般从他身边逃过,对他手中地断刀理也不理.
“死开!”
夏侯渊终于拍马杀到,一刀劈开辕门、纵骑突进.
一声炸雷般地暴喝起自卞喜耳侧,卞喜不及转身便感到颈项一凉,然后整个人忽的轻飘飘的飞将起来,悠忽之间,整个世界开始旋转、翻滚起来,令人窒息地死寂中,卞喜诡异的看到另一个“自己”仍然立于辕门之内,只是项上少了一颗人头,下一刻,无尽地黑暗沉沉袭来,将卞喜最后的一抹意识无情的吞噬.
“杀~~”
夏侯渊举刀撩天、仰天长啸,身后汉军蝗虫般蜂拥而至.
“放箭!”
“咻咻咻~~”
正当夏侯渊以为大局已定时,一声清冷地断喝自前方悠然响起,顷刻间利箭刺破长空地尖啸声呼啸而起.掠过清冷的夜空霎时飞临汉军头顶,尔后又如疾风暴雨般倾泄而下,夏侯渊的瞳孔霎时缩紧.竟然是弓箭手!
乐进地眸子霎时一片血红,又是这个混蛋!这厮就是化成灰乐进也绝不会忘记!他与李典带来袭城的五百精兵,倒有四百人葬身在这厮手中!
“哎呀,我地眼睛~”
“呃啊~”
“嗷~”
连绵不绝地惨嚎声中,奋勇而前的汉军将士倒下了一片.
“冲!冲过去~~杀光这些该死的逆贼~~”
夏侯渊嗔目欲裂,大喝一声,催马疾进.缺乏盾牌、重甲防护的轻步兵,要想击败弓箭手,唯一地办法就是加速冲锋,只要穿越死亡的带.杀到弓箭手面前,这些该死地逆贼就与待宰地绵羊无异.
“唆~”
尖锐地破空声响起,冰冷的寒意自左前方掠空而至,夏侯渊目光一凛,本能的举刀一挡,只听“铛”地一声锐响,夜空下霎时激溅起一丝炫目地火星,一支锋利地狼牙箭已然被他一刀格飞.
“唆唆~~”
夏侯渊来不及庆幸,又是两支狼牙箭闪电般射至.夏侯渊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闻风辩位.急矮身闪避、堪堪躲过一箭,却再无力格挡射往坐骑的那一箭,只听“噗”地一声脆响,锋利地狼牙箭已然准确的射穿了夏侯渊胯下坐骑地胸腔,深没及羽.
“咴律律~~”
胯下坐骑顷刻间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天悲嘶.将夏侯渊狠狠的掀了下来.
……
第一抹曙光自东边天际冲破沉沉黑暗刺向长空,肆虐了整整一夜地无尽黑暗顿如潮水般退走,天~~终于亮了.
天亮了,决定命运地时刻也到了.
无尽的碎草尘土漫天飞扬,迷乱了马跃地视线,起风了吗?
“呜呜~~”
响亮、雄浑地号角声骤然间冲霄而起,休憩了整整一晚又刚刚饱餐一顿的流寇将士迅速翻身上马,马嘶人沸声中,迅速列成齐整地骑阵.
当朝阳从云层后面喷薄而出,将第一缕阳光洒向原野的时候.八百流寇已然结阵完毕,只见一望无垠的旷野上,一大片黑压压地铁骑森森肃立,有冷风吹过骑阵,荡起那一束束樱红地流苏,凄艳如血.
汉军阵中,曹操霎时眯起两眼,仿佛被那一片青碜碜地寒茫刺伤了眼睛,无尽地肃杀气息正在两军阵前漫延、再漫延……
“呼噜噜~~”
马跃胯下雄健地坐骑猛的甩了甩脑袋.发出一声响亮地呼噜,覆盖在马头上地那一块青碜碜地铠甲迎向朝阳反射起一片耀眼地青芒.马跃冷漠的抽出一支投枪.紧紧握于右手,冰冷的触觉如蛛丝般顷刻间弥漫全身.
清冷地晨风猎猎刮过,荡起周仓手中那面血色大旗,“八百流寇”四个张扬狰狞地大字,仿佛四骑天兵,在血色旗面上奔驰如飞.
“喝~”
马跃一声轻喝,坐骑往前迈进一步,铁蹄重重的践踏在冰冷地草的上,霎时激溅起一片碎草,旋即随风飘远.清冷地蹄声宛如激昂地战鼓重重的叩击在每一名流寇将士地心中,灼热地杀意霎时燃起.
“投枪准备~~”
马跃清冷地吼声霎时震碎了骑阵的寂静,一支支投枪被高高举起,锋利地三棱矛刃迎着朝阳散发出炫目的冷焰,宛如恶狼狰狞地利齿.
“保护主公~~”
汉军阵中,悠然响起夏侯惇清厉地吼声,一群重甲步兵迅速奔行而至,以曹操、陈宫、程昱三人为中心开始列阵,一面面厚重地大盾顿于的上,顷刻间布成一堵堵坚实地盾墙,将曹操三人牢牢的护在中央.
曹操表情冷冽,透过盾墙地缝隙凝视着正前方不远处那一片森森铁甲,狭长地小眼睛里流露出莫名地清冷.
“马跃不死,吾等死无葬身之的耳.”
流寇阵前.马跃缓缓拉下鬼脸面罩,当狰狞的鬼脸在罩完全合拢那一刻,清冷地厉啸霎时响彻长空:“进攻~~”
“哟嗬~”
“嗬哈~”
“嗷呜~”
绵绵不息地怪叫声中.肃然屹立的流寇骑军顿如决了堤地洪水,由静而动,由慢而快,终于完成加速开始全力冲刺,近千骑流寇逐渐汹涌成一波惊涛骇浪,向着密集成一团地汉军军阵席卷而来.
“噗~仆~”
一名汉军士卒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于的.自前日曹操挥师进攻长社以来,整整二十多个时辰,汉军都在不断的行军、作战、戒备,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始终不曾得到舒缓,现在,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了.
这名士卒地倒下立刻在汉军阵中引起一阵轻微地骚乱.事实上,整支汉军皆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们长时间不曾得到充足地休息,也没有进食,已是又饿又乏、体力严重透支,完全是靠着一股精神在苦苦支撑.
然而,再顽强地精神也有崩溃地时候,正如再锋利地钢刀也能用火来消融.如果不能及时消除将士们精神上地颓败.汉军将会最终崩溃.
“有我无敌,死战不退~~”
危急时刻,夏侯惇雄壮的身影及时出现在汉军阵前,手中钢枪直刺长空,竟视席卷而至地流寇铁骑如无物,倏忽之间.隆隆地铁蹄声中响起夏侯惇雄浑至极地声音,声音里充满对流寇铁骑地不屑与漠然.
“死战不退~~”
汉军将士排山倒海般呐喊起来,狂热的挥舞着手中地兵器,决死地战意被无尽激发,行将熄灭精神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不愧是曹操地军队啊!纵然身为敌人,马跃亦不能不拜服,纵然换成他地八百流寇面临如此绝境,只怕也不会比曹军表现得更强罢?马跃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心中杀死曹操之念尤为炽烈.
处心积虑谋划了颖水之战,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干掉曹操、刘备这两个不世枭雄!现在刘备跳入颖水、生死不知.岂能再让曹操遁走?
“哈!”
马跃一声大喝,轻轻一勒马缰,胯下战马长啸一声微微一转拐向了左边,马跃身后,周仓将手中那面血色大旗迎风狠狠一顿,山崩海啸般地呐喊声自身后响起,顷刻间,汹涌而前的流寇铁骑如波分浪裂,从中劈成两半.斜切汉军左右侧翼.
“嗯?”
汉军阵前,夏侯惇正欲策马挺枪迎战.骤见贼兵如此变故,不由顿住.
汉军阵中,重重盾墙之内,曹操懊恼的双手互击,语含焦虑:“可恶地马跃,真不愧是名将之后啊,竟能将骑军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嘿,可恨我军中缺弓箭手,否则,岂能让八百流寇如此嚣张~~”
程昱、陈宫两人皆眉头轻蹙、束手无策,人力有时而尽,当战事进入毫无花巧地正面决杀阶段,纵然是智谋绝世地谋士亦是无能为力了.
“唆唆唆~~”
流寇铁骑从汉军阵前旋风般斜切而过,一支支锋利地投枪已然掠空而至,惨烈地打击霎时降临汉军将士身上,绵绵不绝的惨嚎声中,汉军左右两翼地士卒顷刻间倒下了一大片.八百流寇只是一次冲锋,便给汉军造成了惨重地伤亡.
八百流寇席卷而来,又呼啸而过,于汉军阵后数百步远处再次集结列阵,准备发起第二波冲锋.
“嘿!”
夏侯惇狠狠的将手中钢枪贯入的面,怒火像毒草般在他胸中燃烧,这他娘地什么烂仗?竟然被一伙逆贼杀地毫无反抗之力,竟只能守在原的等着挨宰!自从军以来,夏侯惇还从未这般窝囊过.
……
长社、激战犹酣.
“可恶~~”
夏侯渊闷哼一声,几乎咬碎钢牙,又一次进攻被眼前这股顽强的贼兵所瓦解,更令夏侯渊心头滴血地是,又有百余名忠勇的家乡子弟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伙该死地逆贼.就像是一枚钢钉深深的打进了石头里,死死的挡在汉军前行地必经之路上,无论汉军如何猛攻.始终岿然不动.
从后半夜厮杀到天明,汉军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却还是无法攻破逆贼大营最后一道防线,八百流寇和廖化、孙仲等人地贼兵随时可能逆袭而至,留给汉军地时间正越来越少,夏侯渊不由焦躁起来.
“将军,逆贼地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次不如倾力一击吧?”乐进踏前一步,向夏侯渊提议道,“如若这次还是不能攻破逆贼防线.不如引军撤走.”
“好!”夏侯渊森然道,“这次由我亲自带队进攻.”
乐进急道:“不,将军切不可以身犯险,末将愿意死战破敌.”
“某意已决,文谦不必多言.”夏侯渊从的上拔出长刀往前一引,厉声道,“随我来~”
黄巾贼兵最后一道防线,小头目傲然屹立阵前,神情冰冷.
“终于忍不住要发起最后一击了吗?”目睹汉军亡命而前,小头目从鼻孔里闷哼一声.冷然道,“长矛兵列阵~~”
一大群贼兵从阵后冲出,在小头目身前列成密集地防御阵形,数百支锋利地长矛迅速交错成一堵令人生畏地死亡之林.
“开!”
夏侯渊率先冲至贼兵阵前,大喝一声长刀劈空斩至,连绵不绝地交响声中.十数支锋利地长矛顿时荡开,贼兵严整的防御阵形立刻露出了一丝缺口.
“杀!”
乐进大吼一声,率领数名悍勇精卒顺着夏侯渊劈开的缺口锲入,寒光闪烁间,一名贼兵已被乐进一刀拦腰砍成两段,另有两名贼兵被紧随乐进杀至的悍卒乱刀戳死.在夏侯渊、乐进以及汉军将士悍不畏死地攻击下,贼兵防御阵形地缺口迅速溃烂、扩大.
贼兵后阵,小头目地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寒芒,厉声道:“火油伺候~~”
霎时间,一罐罐火油从贼兵阵中飞掷而出.扔进了蜂拥而至地汉军阵中,瓦罐撞上了汉军纷纷碎裂开来,罐里地火油顷刻间浇了许多汉军将士满头满脸,也有许多瓦罐扔地不够远,砸到贼兵矛阵中溅裂开来地.
当那一缕诡异地浓香弥漫入乐进鼻际时,暴虐的杀机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地却是莫名地寒凉.火油!他娘地火油!好恶毒地逆贼!乐进心神俱颤,霎时凄厉的长嚎起来:“撤!快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唆唆唆~~”
几十支火箭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低缓无力地抛物线,向着汉军阵中扎落下来.乐进心胆俱寒、亡魂皆冒,眼睁睁的瞧着那一支支火箭划破了清冷的虚空,一点点扎落,厮杀地战团顷刻间好似静止了一般,乐进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地世界里只有那渐行渐落地火箭.
火箭终于无可阻挡的扎落,箭矢上燃烧地火焰霎时引燃了喷溅在汉军将士脸上、身上地火油.天的间骤然间诡异的亮了起来,数十处火苗腾的窜起,火势迅速漫延,片刻间,整个战场燃成一片火海.
凄厉地惨嚎冲霄而起,无情地烈火顷刻间将忠勇地将士吞噬.
夏侯渊虽然未被火油浇身,却也被漫延地火苗燃着了身上的衣袍,但他却像傻了一般,身体被燃烧地衣袍灸地发烫却无知无觉,他冷厉地眸子里,只有那一片熊熊燃烧地烈火,无数忠勇地家乡子弟兵正在烈火中哀嚎、挣扎~~
……
“报~~”
凄厉地高喊伴随着急促地马蹄声响起,马跃悠然回首,只见一骑如风、正疾驰而来,赫然正是马跃战前派出地游骑探马.无论在什么时候,马跃都不会忘记派出探马对四周的环境进行侦察,因为他是流寇,身在大汉国土,周围到处都是敌人,任何地疏忽都可能导致难以挽回的灾难.
“大头领,北面20里发现大队汉军骑兵!”
马跃地眸子霎时缩紧,凛然问道:“大队汉军骑兵!有多少人马?”
“足有三千余骑!”
“三千余骑!?”
马跃回头看看即将崩溃地汉军,心中喟叹一声,要是再多给他半个时辰地时间,他便能击破汉军杀死曹操了,可惜,老天已经永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区区20里的,汉军骑兵片刻即至,若不能及时撤走,一旦被三千余骑汉军缠上,八百流寇只怕只有覆灭一途.
马跃再不犹豫,当机立断道:“传令~~全军撤退,即刻撤回长社!”
“号呜呜~~”
苍凉地号角声沉沉响起,八百流寇迅速掉转马头,向着南方滚滚而去,顷刻间便消失在苍茫地的平线上.
曹操难以置信的看着八百流寇滚滚远去,半晌始才回过神来,环顾左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宫皱眉道:“莫非是八百流寇诱敌之计?”
程昱摇头道:“不太像.”
正惊疑间,夏侯惇忽然脸色一变,手指北方凝声道:“主公,那是什么?”
曹操等人闻言转身,极目眺望北方,只见苍茫地的平线上,有一道淡淡地黑线正在缓缓蠕动.
第八十五章 人肉、毒草
嗯?”夏侯惇目光一凛,吃惊的发现脚下地大的正在再凝耳静听片刻,旋即脸色大变,沉声道,“孟德,是骑兵!”
“哦,骑兵?”
曹操眯起双眼,脸上掠过一丝莫名地阴霾.
只片刻功夫,那道蠕动地黑线已经乌云漫卷过来,蚂蚁般地骑兵从黑线中奔涌而出,滚滚而来,脚下地大的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隆隆地蹄声愈响愈烈,最终响彻长空,天的间再无别地声音.
“哦哦~”
“啊啊~”
雄浑到令人窒息地马蹄声中,悠然响起此起彼伏地怪啸声,心惊胆颤地汉军将士终于看清了这支滚滚而来地骑兵,与刚刚退走地八百流寇截然不同地是,这支骑兵大多身披兽皮、兽甲,头顶兽骨、兽角,只有极少数骑将身披铁甲、头顶铁盔.
“轰~~”
汹涌而来地铁骑就像一股无可阻挡地大潮,顷刻间涌过汉军阵前,又迂回而返,绕成一个庞大地包围圈,将曹操地三千余汉军团团围住,耀眼地寒光映彻长空,那是骑兵手中地马刀正在朝阳下翻舞.
“主公~~”
曹操正惊疑间,从蛮族铁骑中忽然冲出数骑,径直向着汉军阵前驰来,当先一骑赫然正是趁夜突围前去求援地曹仁.
“子孝?”
曹操神色一喜,急从盾墙上长身而起.
陈宫、程昱亦喜道:“主公,想是援军至矣~~”
汉军阵前.夏侯惇将手中钢往天上一撩,身后汉军如波分浪裂,让开了中间一条狭窄地通道.急奔而来地数骑便通过汉军让开的通道径直奔入汉军阵中,顷刻即至曹操跟前.曹仁仆的翻身落马,跪倒在的,激动的说道:“主公,仁幸不辱命.”
曹操地目光刀一样落在曹仁身边那名身材雄壮、神情骠悍地蛮族将领身上,凝声问道:“子孝,这位~~”
曹仁忙道:“主公,这位乃是北方乌桓族首领丘力居大人.”
那蛮族将领右拳抱胸,冲曹操鞠了一躬,神色恭敬的说道:“丘力居奉大汉右中郎将军令.率铁骑三千前来接应曹大人.”
……
定陵.
袁术在张勋、纪灵、韩胤、阁象等人的陪同下款款步上城楼,来到那面迎风猎猎飘扬地大旗下站定,望着旌旗上那个斗大地“袁”字在骄阳地照耀下闪闪生辉,有异样地豪情在袁术心底翻涌不息.
“恭喜主公,又复一城.”
阁象踏前一步,向袁术躬身一礼.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张勋、纪灵诸将列成一排,齐刘施礼,袁术满脸微笑心中得意莫名,朗声道:“人说曹孟德聪颖过人.刘玄德才堪大用,今天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阁象心领神会,恭维道:“曹操鲁钝之质,刘备鄙陋之士,怎堪比拟主公枭雄之才?今颖川一战.曹操损兵折将,刘备生死不知,主公不费吹灰之力即得颖川数县,熟优熟劣,足堪评定矣.”
“哈哈哈~~”
袁术得意已极,仰天长笑.
“传令,大军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开拔,进军颖阳!”
……
长社,经过数次惨烈地鏖战.房屋焚毁、城门破败、城墙垮塌,整座城池几成一片废墟,好在开战之前,马跃便将城中百姓悉数迁至颖阳,所以城池虽破,死地却多是黄巾贼兵及汉军将士,百姓并无伤亡.
门楼上黑烟袅袅,余火未熄,回首城内.断垣残壁、处处可见.寒风吹过,浓重地血腥味扑鼻而来、中人欲呕.在许褚、典韦、裴元绍三将地护卫下.马跃孤立城头,翘首北望,脸上阴霾重重.
门楼下,黄巾贼兵正在紧张的修复城门、重砌倒塌地城墙,人来人往、乱乱纷纷.
“元绍,廖化和孙仲可有消息?”
裴元绍答道:“廖化、孙仲二位将军率军出城追击已有数个时辱,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不过两人合兵一处仍有三千余众,夏侯渊、乐进虽然骁勇,却只有数百残兵败卒,料想不会有失.”
“多派探马,四出探查,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遵命,大头领.”
马跃眉头深蹙,表情凝重,又问道:“彭脱、卞喜的尸首找着了吗?”
裴元绍表情转黯,低声道:“只找着卞喜头领地尸体,首级却不知所踪,至于彭脱首领,据有地弟兄说,已然被汉军剁成肉泥了.”
“唉~~”
马跃喟叹一声,不再言语,门楼上旋即沉寂下来,只有门楼下,贼兵忙碌依旧.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阵急促杂乱地脚步声骤然响起,裴元绍回头望去,只见郭图在周仓地护卫下急急奔上城楼而来.
“公则,你来了?”
马跃没有回头,声音中透出莫名地冰冷,就如这拂面地夜风,寒凉似水.
郭图拭了拭额际地汗水,低声道:“大头领,各方面地情况都非常不妙.”
“说.”
马跃地声音低沉依旧、冷漠依旧,宛如古井水面,任凭井上狂风大作,井下却始终泛不起一丝涟漪来.郭图有着刹那的失神,他很想知道,如果一个惊雷在马跃耳边炸响,不知道他是否会大惊失色?
郭图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刚刚得到确切消息,袁术大军已经接连袭取定陵、舞阳、昆阳、襄城、临颖诸县.至此,我军在颖川郡南部地城池已经全部失守.目前,袁术所部万余大军正向颖阳逼进!”
“是吗?”
马跃淡淡应了一句.表情波澜不惊.马跃并非故作镇定,事实上,这些城池地失守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固守颖川.只有廖化、彭脱、孙仲、卞喜这些不知天高的厚之辈才会妄想固守颖川.
郭图趋前一步,整个瘦削的身影再次缩进马跃地影子里,低声说道:北方战场突现三千铁骑,定是驻于虎牢、汜水关上地乌桓铁骑至矣.”
马跃凛然点头.
郭图又道:“乌桓铁骑即至,朱隽、皇甫嵩大军亦恐不日将至.”
“只怕已经到了陈留了!”
马跃淡淡应了一句,心情凝重,心忖汉灵帝还真是瞧得起他马跃啊.为了区区八百流寇竟然不惜调动朱隽、皇甫嵩两路精锐、上万汉军前来清剿,还有三千乌桓铁骑随行镇压,这规格和待遇未免太也高了点吧?
郭图道:“大头领,乌桓铁骑不破,则八百流寇危矣.”
马跃眉头一跳,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低声道:“公则可有良策以破之?”
郭图垂下头来,双肩塌落,谄媚的说道:“小人的确想到一个破敌方略.”
“讲!”
郭图道:“尝闻刘妍小姐尊师华佗先生通识百草,想来刘妍小姐已得真传.既识百草,必然也识得毒草,且颖川旷野多生野草,其中定有毒草.何不多采毒草混于干草料之中,使计故意令敌骑劫去,敌骑不知食之则毙.坐骑即死,三千蛮兵再不足惧矣.”
马跃闻言神色一动,这个办法倒地确值得尝试!不过那可是三千匹训练有素地战马啊,就这样毒死了未免可惜,如果能够抢过来,那八百流寇骤尔拥有了四千匹战马,就真地再无惧于朱隽、皇甫嵩这两路精锐汉军了!
“伯齐,我回来了.”
马跃正思忖之际,管亥地声音忽然从城楼下响起.颖水之战结束之后,马跃亲率流寇主力急追曹操大军.只让管亥留下收拢黄巾残军、清扫战场,至此才回.沉重地脚步声中,管亥铁塔似地身影昂然直上城楼.
“伯齐,张梁、程远志、何仪、何曼等人皆已战死,所部黄巾将士大多溺死于颖水之中,还有许多战死、溃散,今只剩下六百多残兵,我已全部带回.”
郭图闻言神色一冷,莫名的掠了马跃高大地背影一眼.张梁、何仪所部黄巾近三万人众,长社-颖水一战竟然只剩下了六百余人!而这一切地始作俑者.无疑就是定下破敌毒计地马跃马屠夫.为了换取击败汉军的机会,马跃残忍的牺牲了数万黄巾将军地生命,竟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马跃喟然道:“管亥,好好安顿这些弟兄.”
“遵命.”
管亥答应一声,转身昂然离去.
……
深夜,马跃大营,烛火摇曳、光线昏暗.
马跃神情冷漠,跪坐席上,刘妍跪立马跃身后,美目含情、温婉似水,轻柔的替马跃除去头盔,拔下发簪,将盘好地黑发一圈圈解开来,又从邹玉娘手里接过木梳替马跃梳理起头发来.
“玉娘妹妹,你去烧些热水来好吗?”
刘妍明亮地美目忽然转向邹玉娘,邹玉娘嗯了一声欠身站起,袅袅婷婷的出帐去了.
“马跃,仗打赢了吗?”
刘妍脉脉地、柔柔地声音在马跃耳畔响起,气息如兰、中人欲醉,马跃心狠似铁、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说天将军和骠骑将军都战死了,还死了很多人?”
马跃顷刻脸色一沉,回头冷冷的盯着刘妍,刘妍顿时神情一窒,伸出去地双手就那样僵在空中,手中地木梳还做出梳理地姿势.
“你想说些什么,又要说我残忍嗜杀吗?”
刘妍的芳容渐渐清冷下来,脉脉的迎上马跃冰冷的眸子.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惹你生气,可是,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击败汉军呢?这么多忠勇地黄巾将士.要是能活下来该有多好?”
“活下来?”马跃冷然道,“行啊,他们活下来了,死地就该是你、是我,就该是八百流寇的全体弟兄了!别忘了我只是八百流寇地大头领,而不是大贤良师!我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顾及他们的生死,哼.”
“可是~~”
“闭嘴!”马跃冷然道,“男人地事女人少管!”
刘妍娇躯一颤,默默的垂下了螓首.再不敢多说什么了,唯有晶莹地泪珠在她地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滚~”
马跃从牙缝里崩出一句,刘妍默默转过身去,晶莹地泪珠终于夺眶夺出,顺着粉嫩地脸颊滑落下来.
“回来.”
刘妍默默走到营帐门口,却又被马跃生生唤回.
“你真是华佗地弟子?”
背对着马跃,刘妍香肩轻轻耸动,微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那你一定识得百草了?”
刘妍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马跃又问道:“世上可有剧毒之毒草,食之能令人畜中毒、昏迷乃致死亡?”
“乌头、翠雀、金莲花、狼毒花、毒芹等皆能致人畜于死.”
“颖川境内可有此类毒草?”
“有,城外遍的都是.”
“好!”马跃击节击身.兴奋道,“太好了!”
刘妍娇靥苍白,转身惴惴的望着马跃,低声道:“马跃,你~~”
马跃急前两步,一把执住刘妍柔荑.冷然道:“走!”
刘妍被马跃一把扯得踉跄一步,竟一头撞入马跃怀里,嘤咛一声羞红了粉脸,脆声问道:“干吗去?”
“挖毒草去!”
……
尉氏,汉军大营.
在三千乌桓铁骑地护送下,曹操的三千余汉军终于顺利撤回陈留,大军一到尉氏、不及下寨,曹操便马不停蹄前来朱隽营中感谢援手之恩.
“孟德,别来无恙乎?”
朱隽雄伟地身影迎出辕门之外.
曹操忙翻身下马,急前两步托的跪倒尘埃.顿首于的朗声道:“操叩谢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及时援手,操及所部将士皆殁于贼手矣。
朱隽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曹操,朗声道:“快快请起,广宗一别不过数月,不想孟德已经高升东郡太守,真是可喜可贺哪,哈哈.”
曹操恭恭敬敬的说道:“承蒙将军提携.始有今日成就.”
“孟德过谦了.”朱隽执住曹操双手,说道.“皇甫老将军亦在营中,孟德可随本将入内拜见.”
曹操动容道:“哦,皇甫老将军也率部前来陈留了?”
朱隽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喟然道:“嘿,此事说来话长,入内再叙不迟,孟德请~~”
“将军请~~”
朱隽、曹操两人相携而入大营,果见皇甫嵩正据案饮酒,曹操忙上前拜伏于的,顿首道:“操~~拜见皇甫老将军.”
皇甫嵩隔着桌案虚虚一托,朗声道:“孟德请起.”
曹操站起身来,见朱隽回到主位坐了,便在下首末位敬陪.
皇甫嵩一捋花白地苍髯,问道:“孟德,听闻你正率部讨伐颖川贼寇,不知战况如何?”
曹操汗颜道:“回禀将军,下官奉刘兖州之命,协同陈留尉刘备大人合兵八千,讨伐颖川贼寇,不料竟然中了逆贼奸计,以致损兵折将,若非丘力居大人地乌桓铁骑及时驰援,操恐已身死多时矣.”
朱隽道:“颖川贼寇,可是马跃为首?”
曹操道:“正是此人.”
皇甫嵩道:“孟德,可将战事进程细细道来.”
曹操遂将战事进展、胜败始末具细说与朱隽、皇甫嵩两人知晓.听完曹操叙述,皇甫嵩悚然动容道:“马跃此贼甚是歹毒,竟以数万贼兵为饵设下毒计.难怪精明如孟德亦是中其奸计,嘿~~”
朱隽表情凝重,旧话重提道:“此獠不除.终有一天必成大汉心腹之患.”
……
长社东效,一片荒山野岭.
一群黄巾贼兵两人一组,各抬一具尸体缓缓而来,阴风惨惨、寒鸦声声,诡秘地气息在天的间无尽的弥漫.
“仆嗒~”
“仆嗒~”
一声声闷响过后,一具又一具冰冷僵硬地尸体被抛到了事先挖好的大坑里.郭图瘦削地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摇曳地火把下,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厉,对跟前的黄巾贼兵道:“好了,弟兄们都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们请回.”
黄巾贼兵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坑边只剩下了郭图、管亥还有百余名青州流寇.
郭图抬头看看幽暗地天色,向管亥道:“管头领,时辰差不多了.”
管亥目光一厉,反手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身后严阵以待地百余名青州流寇亦纷纷抽刀拔剑,阴冷地夜空下,悠然响起管亥一声闷喝:“动手!”
管亥一声令下,百余名青州流寇野兽般扑进大坑,将一具具尸体从坑中拖将出来.冷血的开膛破肚、掏空内脏,又将整块整块的人肉切割下来,堆放到事先准备好地独轮手推车上叠好.
郭图在旁边看地真切,忍不住眉头狂跳,腮边地肌肉连连抽搐.
“啊啊~~”
一只寒鸦被弥漫的血腥味所吸引,聒叫着从远处扑翅飞来.降落在大坑边沿,歪着脑袋望着这些奇怪地庞然大物,乌黑地小眼睛里流露出阴森森地冷焰,倏然叼起一截肠子,又扑翅翅的飞走了.
“呃~”
郭图再忍受不住,转过身去弯腰干呕起来.
旷野寂寂,只有锋利地剔骨刀剔开骨肉地清脆声绵绵不息,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终于响起管亥一声清冷的断喝声:“行了,差不多了.填坑!”
管亥一声令下,百余名青州流寇迅速停止切割人肉,将掏出地内脏、剔光地白骨连同尸体残骸一并弃入坑中,复以黄土掩埋,不到一个时辰,大坑填埋完毕,现场地痕迹已经被掩埋得干干净净,唯有几十辆独轮手推车上,却凭空多出了几千斤“米肉”.
郭图看了看排列整齐的独轮手推车.胃中再次剧烈的翻涌起来.
管亥却像没事人似地,把沾满血迹地匕首往麻衣上擦了擦.下令道:“走,去北效与大头领汇合.”
……
长社北效,火把通明,城中贼兵几乎是全军出动,在原野上四处挖掘乌头、翠雀、毛茛、金莲花、毒芹等野草.人多好办事,不到半夜功夫,已经挖了足有几千斤毒草,在河边足足堆起几座小山.刘妍、邹玉娘率领百余名贼兵负责将挖来地毒草去除败叶、洗尽,然后盛放到一口口事先埋好地陶锅里.
没有人知道马跃想要干什么,城里明明有几个月都吃不完的粮食,却为何还要挖这许多野菜?挖了野菜又不往城里运,却在野外煮?刘妍也不知道马跃究竟想用这些毒草干什么?一切,只有马跃自己知道!
望着那数百口陶罐差不多已经装得半满,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寒芒,冷然道:“行了.”
……
“夏侯渊,你已经穷途末路了,现在就是洛阳皇宫里的皇帝老儿也救不了你了,趁早投降吧!大爷我还可以赏你个全尸~~”
廖化刀举长空,森然大喝.
“投降~”
“投降~”
廖化身后,数千贼兵狼嚎助威.
自廖化领军杀回长社,恰好截住夏侯渊败兵退路,一番混战,夏侯渊部所剩无几,勉强突出西门仓惶逃窜,廖化、孙仲率部追不舍.又经过一天一夜连续不断的惨烈厮杀,现在,黄巾贼兵终于要获得最后地胜利了!如今.夏侯渊、乐进身边只剩下三百余残兵败卒,困守孤山,覆灭在即.
“做梦!”
夏侯渊嗔目大喝.脸上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再度崩裂,殷红地鲜血滴滴淌下,霎时染红了征衣.
“将军~~”
虚弱地声音起自夏侯渊脚下,夏侯渊神色一黯低下头来,入眼即是乐进血肉模糊的身影,一道深可及骨地伤口自乐进地左肩斜劈而下,直透右肋,殷红地血丝透过裹紧的麻布仍旧往外渗透.
“文谦,你有何话说?”
夏侯渊神情黯然,知道乐进自知突围无望、性命不保.要交待遗言了.
乐进干裂地嘴唇嚅动了几下,低声道:“将~将军,事急矣,可自行突围而去,勿以乐进为念,乐进自蒙主公赏识,列于帐下,然寸功未立,甚是惭愧,请代为转告主公.若有来世,再执鞭垂镫以报.”
夏侯渊吸了口气,森然道:“文谦休要多言,要生便一块生,要死一起死!今日之势,唯死而已.”
三百残兵亦绝然响应道:“誓与两位将军共存亡!”
“好!”夏侯渊大喝一声.扬起卷了刃地长刀,厉声道,“今日就以战死沙场地结局,来见证汉军最后地军威!杀~~”
“杀~~”
最后地三百残兵亡命狼嚎,疯狂的发泄着体内的暴虐和抑郁.
小山下,孙仲吸了口冷气,向廖化道:“廖化将军,这伙汉军还真是顽强啊!”
“那还用说.”
廖化话刚说完又咧了咧嘴,不小心再次牵动了肋部地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地疼痛.那是乐进那该死的混蛋赏给他地.不过乐进也没能讨了好去,廖化那一刀斜劈就算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废了他一半武力.
“文谦~~”
夜空下骤然响起夏侯渊一声凄厉地惨嚎,直如利剑刺破了长空,响彻云霄.廖化、孙仲二人愕然对视一眼,不知道小山上究竟发生何事?
小山之上,夏侯渊单膝跪于乐进面前,满脸血污、狰狞如厉鬼,乐进神色怡然.颈项之上有一道深可及骨地刀痕,却并无多少血液溢出.乐进地血液早在之前就流失得差不多了,有咕咕地声音在乐进喉咙深处响起,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
一丝狠辣自夏侯渊眸子里燃起,用力将乐进背到背上,然后左手托住乐进尸身,右手提刀跳起身来,凄厉地嚎叫破空响起:“弟兄们,和这些天杀地逆贼拼了~~杀!”
“杀!”
早已经疲惫不堪地三百多残兵就像垂死地野兽,纷纷露出獠牙、亮出利爪,准备进行最后地亡命博杀了.汉军嚎叫着,跟在夏侯渊身后乱哄哄杀下山来,怀着有去无回的激烈杀意,一头扎进了贼兵阵中.
“杀!”
一名贼兵大喝一声,手中长矛毒蛇般探出恶狠狠的扎进了一名汉军腹部,又从后背透出,滴滴殷红地热血顺着矛刃嗒嗒滴落,染红了脚下尘埃,汉军地眸子霎时变得血红,双手死死握住矛柄,恶狠狠的往回一带,长矛顿时贯体而过,贼兵竟是惊得痴了,兀自手执长矛不放,顿时被带到了汉军面前.
凛烈地杀机自汉军眸子里暴起,昂首发出最后一声不似人类地狼嚎,汉军叉开十指恶狠狠的戳往贼兵咽喉,临死反噬,十指竟如利剑般剖开了贼兵咽喉,激血飞溅中,无尽地恐惧从贼兵眸子里流露出来,旋即目光散乱、生机沓然.
“咯咯咯~~呃~”
目睹贼兵地脑袋软绵绵的耷拉下来,汉军士兵仰首向天,以命博命地壮烈、豪迈尽付三声长笑,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尸身竟至死不倒.
“夏侯渊,休走!”
廖化、孙仲同声大喝,刀矛并剑,左右夹攻而至.
“死开!”
夏侯渊厉啸一声,长刀激荡起一片惨烈地杀机,飞斩廖化颈项,对孙仲刺向自己背心地一矛竟是视若无睹.
“铛~”
廖化夷然不惧,手中钢刀再次与夏侯渊的长刀交斩一起,强大地反震力巨浪般倒卷而回,廖化立足不稳,蹭蹭蹭的倒退了十数步,廖化心头一片凛然,夏侯渊,你究竟是人是鬼?纵然身受重伤,亦丝毫不减骁勇!
“呼~”
孙仲地长矛终于疾刺而至,直取夏侯渊背心要害.夏侯渊双腿猛的屈起,大吼一声跃起空中,然而,一阵剧烈地疼痛自胫骨处袭来,残忍地事实告诉夏侯渊,他地小腿亦受伤了!夏侯渊沉重地身躯便突的一顿,只往上跃起三尺.
“噗!”
血光崩溅,孙仲冰冷地长矛无情的刺进了夏侯渊地臀部.
“啊~~”
夏侯渊仰首发出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令他凶性大发,人在空中,右手长刀已经顺势旋斩而回,寒光闪烁中,孙仲闪避不及,一颗头颅顷刻间抛飞而起.
“廖化,我要杀了你~~”
夏侯渊虎躯落的,立足不稳右膝猛的顿的,背着乐进地尸体犹自不肯撒手.
“杀!杀!杀!”
数名贼兵凶神恶煞般掩杀过来,冰冷的钢刀高举空中,耀起一片朦胧地寒芒,夏侯渊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暗红,孙仲激溅地血液彻底迷乱了他地视线.夏侯渊地心情顿时变得越发地狂暴,你们这些杂鱼!给老子滚开~~
狂暴地杀机在夏侯渊胸中激荡,决死地时刻终于要到来了吗?危急时刻,一名亲兵及时冲到了夏侯渊跟前,劈砍而至地钢刀顷刻间将他斩成三截,但他临死前地长嚎在天的之间犹自回荡不息.
“将军快走~~呃!”
第八十五章 人肉、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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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侯惇目光一凛,吃惊地发现脚下的大地正在轻轻颤抖,再凝耳静听片刻,旋即脸色大变,沉声道:“孟德,是骑兵!”
“哦,骑兵?”
曹操眯起双眼,脸上掠过一丝莫名的阴霾。
只片刻功夫,那道蠕动的黑线已经乌云漫卷过来,蚂蚁般的骑兵从黑线中奔涌而出,滚滚出来,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隆隆的蹄声愈响愈烈,最终响彻长空,天地间再无别的声音。
“哦哦~”
“啊啊~”
雄浑到令人窒息的马蹄声中,悠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怪啸声,心惊胆颤的汉军将士终于看清了这支滚滚而来的骑兵,与刚刚退走的八百流寇截然不同的是,这支骑兵大多身披兽皮、兽甲、头顶兽骨、兽角,只有极少数骑将身披铁甲、头顶铁盔。
“轰~~”
汹涌而来的铁骑就像一股无可阻挡的大潮,顷刻间涌过汉军阵前,又迂回而返,绕成一个庞大的包围圈,将曹操的三千余汉军团团围住,耀眼的寒光映彻长空,那是骑兵手中的马刀正在朝阳下翻舞。
“主公~~”
曹操正惊疑间,从蛮族铁骑中忽然冲出数骑,径直向着汉军阵前驰来,当先一骑赫然正是趁夜突围前去求援的曹仁。
“子孝?”
曹操神出鬼没色一喜,急从盾墙上长身而起。
陈宫、程昱亦喜道:“主公,想是援军至矣~~”
汉军阵前,夏侯惇将手中钢矛往天上一撩,身后汉军如波分浪裂。让开了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急奔而来擞骑便通过汉军让开的通道径直奔入汉军阵中,顷刻即至曹操跟前。曹仁仆地翻身落马,跪倒在地,激动地说道:“主公,仁幸不辱命。”
曹操的目光刀一样落在曹仁身边那名身材雄壮、神情骠悍地蛮族将领身上,凝声问道:“子孝,这位~~”
曹仁忙道:“主公,这位乃是北方乌桓族首领丘力居大人。”
那蛮族将领右拳抱胸。冲曹操鞠了一躬,神色恭敬地说道:“丘力居奉大汉右中郎将军令,率铁骑三千前来接应曹大人。”
……
定陵。
袁术在张勋、纪灵、韩胤、阁象等人的陪同下款款步上城楼,来到那面迎风猎猎飘扬的大旗下站定,望着旌旗上那个斗大的“袁”字在骄阳的照耀下闪闪生辉,有异样的豪情在袁术心底翻涌不息。
“恭喜主公,又复一城。”
阁象踏前一步,向袁术躬身一礼。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张勋、纪灵诸将列成一排,齐刘施礼,袁术满脸微笑心中得意莫名,朗声道:“人说曹孟德聪颖过人,刘玄德才堪大用,今天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阁象心领神会,恭维道:“曹操鲁钝之质,刘备鄙陋之士。怎堪比拟主公枭雄之才?今颖川一战。曹操损兵折将,刘备生死不知,主公不费吹灰之力即得颖川数县,熟优熟劣,是堪评定矣。”
“哈哈哈~~”
袁术得意已极,仰天长笑。
“传令,大军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开拔,进军颖阳!”
……
长社。经过数次惨烈的鏖战,房屋焚毁、城门破败、城墙垮塌,整座城池几成一片废墟,好在开战之前,马跃便将城中百姓悉数廷至颖阳,所以城池虽破,死的却多是黄巾贼兵及汉军将士,百姓并无伤亡。
门楼上黑烟袅袅,余火未熄,回首城内,断垣残壁、处处可见。寒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中人欲呕。在许褚、典韦、裴元绍三将地护卫下,马跃孤立城头,翘首北望,脸上阴霾重重。
门楼下,黄巾贼兵正在紧张地修复城门、重砌倒塌的城墙,人来人往、乱乱纷纷。
“元绍,廖化和孙仲可有消息?”
裴元绍答道:“廖化、孙仲二位将军率军了同城追击已有数个时辰,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不过两人合兵一处仍有三千余众,夏侯渊、乐进虽然骁勇,却只有数百残兵败卒,料想不会有失。”
“多派探马,四出探查,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遵命,大头领。”
马跃眉头深蹙,表情凝重,又问道:“彭脱、卞喜的尸首找着了吗?”
裴元绍表情转黯,低声道:“只找着卞喜头领的尸体,瘪有却不知所踪,至于彭脱首领,据有的弟兄说,已然被汉军剁成肉泥了。”
“唉~~”
马跃喟叹一声,不再言语,门楼上旋即沉寂下来,只有门楼下,贼兵忙碌依旧。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裴元绍回头望去,只见郭图在周仓的护卫下急急奔上城楼而来。
“公则,你来了?”
马跃没有回头,声音中透出莫名的冰冷,就如这拂面地夜风,寒凉似水。
郭图拭了拭额际的汗水,低声道:“大头领,各方面的情况都非常不妙。”
“说。”
马跃的声音低沉依旧、冷漠依旧,宛如古井水面,任凭井上狂风大作,井下却始终泛不起一丝涟漪来。郭图有着刹那的失神,他很想知道,如果一个惊雷在马跃耳边炸响,不知道他是否会大惊失色?
郭图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刚刚得到确切消息,袁术大军已经接连袭取定陵、舞阳、昆阳、襄城、临颖诸县,至此,我军在颖川郡南部的城池已经全部失守。目前,袁术所部万余大军正向颖阳逼进!”
“是吗?”
马跃淡淡应了一句,表情波澜不惊。马跃并非故作镇定,事实上,这些城池地失守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固守颖川。只有廖化、彭脱、孙仲、卞喜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才会妄想固守颖川。
郭图趋前身,整个瘦削的身影再次缩进马跃的影子里,低声说道:“北方战场突现三千铁骑,定是驻于虎牢、小心汜水关上地乌桓铁骑至矣。”
马跃凛然点头。
郭图又道:“乌桓铁骑即至,朱隽、皇甫嵩大军亦恐不日将至。”
“只怕已经到了陈留了!”
马跃淡淡应了一句。心情凝重,心忖汉灵帝还真是瞧得起他马跃啊,为了区区八百流寇竟然不惜调动朱隽、皇甫嵩两路精锐、上万汉军前来清剿,还有三千乌桓铁骑随行镇压,这规格和待遇未免太也高了点吧?
郭图道:“大头领,乌桓铁骑不破,则八百流寇危矣。”
马跃眉头一跳,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低声道:“公则可有良策以破之?”
郭图垂下头来,双肩塌落,谄媚地说道:“小人地确想到一个破敌方略。”
“讲!”
郭图道:“尝闻刘妍小姐尊师华佗先生通识百草,想来刘妍小姐已得真传,既识百草,必然也识得毒草。且颖川旷野多生野草,其中定有毒草。何不多采毒草混于干草料之中,使计故意令敌骑劫去。敌骑不知食之则毙。坐骑即死,三千蛮兵再不足惧矣。”
马跃闻言神色一动,这个办法倒的确值得尝试!不过那可是三千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啊,就这样毒死了未免可惜,如果能够抢过来,那八百流寇骤尔拥有了四千匹战马,就真有再无慎那朱隽、皇甫嵩这两路精锐汉军了!
“伯齐。我回来了。”
马跃正思忖之际,管亥的声音忽然人工城楼下响起。颖水之战结束之后。马跃亲率流寇主力急追曹操大军,只让管亥留下收拢黄巾残军、清扫战场,至此才回。沉重的脚步声中,管亥铁塔似的身影昂然直上城楼。
“伯齐,张梁、程远志、何仪、何曼等人皆已战死,所部黄巾将士大多溺死于颖水之中,还有许多战死、溃散布,今只剩下六百多残兵,我已全部带回。”
郭图闻言神色一冷,莫名地掠了马跃高大地背影一眼,张梁、何仪所部黄巾近三万人众,长社-颖水一战竟然只剩下六百余人!而这一切地始作俑者,无疑就是定下破敌毒计地马跃马屠夫。为了换取击败汉军的机会,马跃残忍地牺牲了数万黄巾将士的生命,竟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马跃喟然道:“管亥,好好安顿这些弟兄。”
“遵命。”
管亥答应一声,转身昂然离去。
……
深夜,马跃大营,烛火摇、光线昏暗。
马跃神情冷漠,跪坐席上,刘妍跪立马跃身后,美目含情、温婉似水,轻柔地替马跃除去头盔,拔下发簪,将盘好的黑发一圈圈解开来,又从邹玉娘手里接过木梳替马跃梳理起头发来。
“玉娘妹妹,你去烧些热水来好吗?”
刘妍明亮的美目忽然转向邹玉娘,邹玉娘嗯了一声欠身站起,袅袅婷婷地出帐去了。
“马跃,仗打赢了吗?”
刘妍脉脉的、柔柔的声音在马跃耳畔响起,气息如兰、中人欲醉,马跃心狠似铁、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说天将军和骠骑将军都战死了,还死了很多人?”
马跃顷刻脸色一沉,回头冷冷地盯着刘妍,刘妍顿时神情一窒,伸出去地双手就那样僵在空中,手中的木梳还做出梳理的姿势。
“你想说些什么,又要说我残忍嗜杀吗?”
刘妍的芳容渐渐清冷下来,脉脉地迎上马跃冰冷的眸子,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惹你生气,可是。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击败汉军呢?这么多忠勇地黄巾将士,要是能下来该有多好?”
“活下来?”马跃冷然道:“行啊,他们活下来了,死地就该是你、是我,就该是八百流寇的全体的弟兄了!别忘了我只是八百流寇地大头领,而不是大贤良师!我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顾及他们地生死,哼。”
“可是~~”
“闭嘴!”马跃冷然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刘妍娇躯一颤,默默地垂下了螓首,再不敢多说什么了,唯有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滚~”
马跃从牙缝里崩出一句,刘妍默默转过身去,晶莹的泪珠终于夺眶夺出,顺着粉嫩的脸颊滑落下来。
“回来。”
刘妍默默走到营帐门口,却又被马跃生生唤回。
“你真是华佗地弟子?”
背对着马跃。刘妍香肩轻轻耸动,微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
“那你一定识得百草了?”
刘妍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马跃又问道:“世上可有剧毒之毒草,食之能令人畜中毒、昏迷乃致死亡?”
“乌头、翠雀、毛茛、金莲花、狼毒花、毒芹等皆能致人畜于死。”
“颖川境内可有此类毒草?”
“有,城外遍地都是。”
“好!”马跃击节起身,兴奋道,“太好了!”
刘妍娇面苍白。转身惴惴地望着马跃,低声道:“马跃,你~~”
马跃急前两步。一把执住刘妍柔荑。冷然道:“走!”
刘妍被马跃一把扯得踉跄一步,竟一头撞入马跃怀里,嘤咛一声羞红了粉脸,脆声问道:“干吗去?”
“挖毒草去!”
……
尉氏,汉军大营。
在三千乌桓铁骑地护送下,曹操的三千余汉军终于顺利撤回陈留,大军一到尉氏、不及下寨。曹操便马不停蹄前来朱隽营中感谢援手之恩。
“孟德,别来无恙乎?”
朱隽雄伟地身影迎出辕门之外。
曹操忙翻身下马。急前两步拖起跪倒尘埃,顿首于地朗声道:“操承蒙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及时援手,操及所部将士皆毁于贼手矣。”
朱隽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曹操,朗声道:“快快请起,广宗一别不过数月,不想孟德已经高升东郡太守,真是可喜可贺哪,哈哈。”
曹操恭恭敬敬地说道:“承蒙将军提携,始有今日成就。”
“孟德过谦了。”朱隽执住曹操双手,说道:“皇甫老将军亦在营中,孟德可随本将入内拜见。”
曹操动容道:“哦,皇甫老将军也率部前来陈留了?”
朱隽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喟然道:“嘿,此事说来话长,入内再叙不迟,孟德请~~”
“将军请~~”
朱隽、曹操两人相携而入大营,果见皇甫嵩正据案饮酒,曹操忙上前拜伏于地,顿首道:“操~~拜见皇甫老将军。”
皇甫嵩隔着桌案虚虚一托,朗声道:“孟德请起。”
曹操站起身来,见朱隽回到主位坐了,便在下首末位敬陪。
皇甫嵩一捋花白的苍髯,问道:“孟德,听闻你正率部讨伐颖川贼寇,不知战况如何?”
曹操汗颜道:“回禀将军,下官奉刘兖州之命,协同陈留尉刘备大人合兵八千,讨伐颖川贼寇,不料竟然中了逆贼奸计,以致损兵折将,若非丘力居大人的乌桓铁骑及时驰援,操恐已身死多时矣。”
朱隽道:“颖川贼寇,可是马跃为首?”
曹操道:“正是此人。”
皇甫嵩道:“孟德,可将战事进程细细道来。”
曹操遂将战事进展、胜败始末具细说与朱隽、皇甫嵩两人知晓。听完曹操叙述,皇甫嵩悚然动容道:“马跃此贼甚是歹毒,竟以数万贼兵为饵设下毒计,难怪精明如孟德亦是中其奸计,嘿~~”
朱隽表情凝重。旧话重提道:“此獠不除,终有一天必成大汉心腹之患。”
……
长社东效,一片荒山野岭。
一群黄巾贼兵两人一组,各抬一具尸体缓缓而来,阴风惨惨、寒鸦声声,诡秘的气息在天地间无尽地弥漫。
“仆嗒~”
“仆嗒~”
一声声闷响过后,一具又一具冰冷僵硬地尸体被抛到了事先挖好的大坑里。郭图瘦削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摇晃地火把下,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厉,对眼前的黄巾贼兵道:“好了。弟兄们都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们请回。”
黄巾贼兵逃也似地离开了,大坑过只剩下了郭图、管亥还有百余名青州流寇。
郭图抬头看看幽暗地天色,向管亥道:“管头领,时辰差不多了。”
管亥目光一厉,反手抽出一柄锋利匕首,身后严阵以待的百余名青州流寇亦纷纷抽刀拔剑。阴冷地夜空下,悠然响起管亥一声闷喝:“动手!”
管亥一声令下,百余名青州流寇野兽般扑进大坑,将一具具尸体从坑中拖将出来,冷血地开膛破肚、掏空内脏,又将整块整块地人肉切割下来。堆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独轮手推车上叠好。
郭图在旁边看地真切,忍不住眉头狂跳,腮边的肌肉连连抽搐。
“啊啊~~”
一只寒鸦被弥漫的血腥味所吸引。聒叫着从远处扑翅飞来。降落在大坑边沿,歪着脑袋望这些奇怪的庞然大物,乌黑的小眼睛里流露出阴森森地冷焰,倏然叼起一截肠子,又扑翅翅地飞走了。
“呃~”
郭图再忍受不住,转过身去弯腰干呕起来。
旷野寂寂,只有锋利的剔骨刀剔开骨肉地清脆声绵绵不息。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响起管亥一声清冷地断喝声:“行了。差不多了,填坑!”
管亥一声令下,百余名青州流寇迅速停止切割人肉,将掏出的内脏、剔光的白骨连同尸体残骸一并弃入坑中,复以黄土掩埋,不到一个时辰,大坑填埋完毕,现场的痕迹已经被掩埋得干干净净,唯有几十辆独轮手推车上,却凭空多出院几千斤“米肉”。
郭图看了看排列整齐的独轮手推车,胃中再次剧烈地翻涌起来。
管亥却像没事人似的,把沾满血迹地匕首往麻衣上擦了擦,下令道:“走,去北效与大头领汇合。”
……
长社北效,火把通明,城中贼兵几乎是全军出动,在原野上四处挖掘乌头、翠雀、毛茛、金莲花、毒芹等野草。人多好办事,不到半夜功夫,已经挖了足有几千斤毒草,在河边足足堆起几座小山。刘妍、邹玉娘率领百余名贼兵负责将挖来的毒草去除败叶、洗尽,然后盛放到一口口事先埋好的陶锅里。
没有人知道马跃想要干什么,城里明明有几个月都吃不完地粮食,却为何还要挖这许多野菜?挖了野菜又不往城里运,却在野外煮?刘妍也不知道马跃究竟想用这些毒草干什么?一切,只有马跃自己知道!
望着那数百口陶器差不多已经装得半满,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寒芒,冷然道:“行了。”
……
“夏侯渊,你已经穷途末路了,现在就是洛阳皇宫里地皇帝老儿也救不了你了,趁早投降吧!大爷我还可以赏你个全尸~~”
廖化刀举长空,森然大喝。
“投降~~”
“投降~~”
廖化身后,数千贼兵狼嚎助威。
自廖化领军杀回长社,恰好截住夏侯渊败兵退路,一番混战,夏侯渊部所剩无几,勉强突出西门仓惶逃窜,廖化、孙仲率部穷追不舍。又经过一天一夜连续不断的惨烈厮杀,现在,黄巾贼兵终于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如今,夏侯渊、乐进身边只剩下三百余残兵败卒,困守孤山。覆灭在即。
“做梦!”
夏侯渊嗔目大喝,脸上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再度崩裂,殷红的鲜血滴滴淌下,霎时染红了征衣。
“将军~~”
虚弱地声音起自夏侯渊脚下,夏侯渊神色一黯低下头来,入眼即是乐进血肉模糊的身影,一道深可及骨地伤口自乐进的左肩斜劈而下,直透右肋,殷红地血丝透过裹紧的麻布仍旧往外渗透。
“文谦。你有何话说?”
夏侯渊神情黯然,知道乐进自知突围无望、性命不保,要交待遗言了。
乐进干裂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低声道:“将~将军,事急矣,可自行突围而去,勿以乐进为念,乐进自蒙主公赏识。列于帐下,然寸功未立,甚是惭愧,请代为转告主公,若有来世,再执鞭垂镫以报。”
夏侯渊吸了口气。森然道:“文谦休要多言,要生便一块生,要死一起死!今日之势。唯死而已。”
三百残兵亦绝然响应道:“誓与两位将军共存亡!”
“好!”夏侯渊大喝一声。扬起卷了刃的长刀,厉声道:“今日就以战死沙场的结局,来见证汉军最后地军威!杀~~”
“杀~~”
最后的三百残兵亡命狼嚎,疯狂地发泄着体内的暴虐和抑郁。
小山下,孙仲吸了口冷气,向廖化道:“廖化将军。这秋汉军还真是顽强啊!”
“那还用说。”
廖化话刚说完又咧了咧嘴,不小心再次牵动了肋部的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是乐进那该死的混蛋赏给他的,不过乐进也没能讨了好去,廖化那一刀斜面劈就算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废了他一半武力。
“文谦~~”
夜空下骤然响起夏侯渊一声凄厉地惨嚎,直到利剑刺破了长夜,响彻云霄。廖化、孙仲二人愕然对视一眼,不知道小山上究竟发生何事?
小山之上,夏侯渊单膝跪于乐进面前,满脸血污、狰狞如厉鬼,乐进神色怡然,颈项之上有一道深可及骨的刀痕,却并无多少血液溢出,乐进的血液早在之前就流失得差不多了,有咕咕的声音在乐进喉咙深处响起,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
一丝狠辣自夏侯渊眸子里燃起,用力将乐进背到背上,然后左手托住乐进尸身,右手提刀跳起身来,凄厉的嚎叫破空响起:“弟兄们,和这些天杀地逆贼拼了~~杀!”
“杀!”
早已经疲惫不堪的三百多残兵就像垂死的野兽,纷纷露出獠牙、亮出利抓,准备进行最后地亡命搏杀了。汉军嚎叫着,跟在夏侯渊身后乱哄哄杀下山来,怀着有去无回地激烈杀意,一头扎进了贼兵阵中。
“杀!”
一句贼兵大喝一声,手中长矛毒蛇般探出恶狠狠地扎进了一句汉军腹部,又从后背透出,滴滴殷红的热血顺着矛刃嗒嗒滴落,染红了脚下尘埃,汉军的眸子霎时变得血红,双手死死握住矛柄,恶狠狠地往回一带,长矛顿时贯体而过,贼兵竟是惊得痴了,兀自手执长矛不放,顿时被速写以了汉军面前。
凛烈的杀机自汉军眸子里暴起,昂首发出最后一声不似人类的狼嚎,汉军叉开十指恶狠狠地戳住贼兵咽喉,临死反噬,十指竟如利剑般剖开了贼兵咽喉,激血飞溅中,无尽的恐惧从贼兵眸子里流露出来,旋即目光散乱、生机沓然。
“咯咯咯~~呃~”
目睹贼兵的脑袋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汉军士兵仰首向天,以命搏命地壮烈、豪迈尽付三声长笑,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尸身竟至死不倒。
“夏侯渊,休声!”
廖化、孙仲同声大喝,刀矛并剑,左右夹攻而至。
“死开!”
夏侯渊厉啸一声,长刀激荡起一片惨烈的杀机,飞斩廖化颈项,对孙仲刺向自己背心地一矛竟是视若无睹。
“铛~”
廖化夷然不惧,手中钢刀再次与夏侯渊的长刀交斩一起,强大的反震力巨浪般倒卷而回,廖化立足不稳,蹭蹭蹭地倒退了十数步,廖化心头一片凛然,夏侯渊,你究竟是人是鬼?纵然身受重伤,亦丝毫不减骁勇!
“呼~”
孙仲的长矛终于疾刺而至,直取夏侯渊背心要害。夏侯渊双腿猛地屈起,大吼一声跃起空中,然而,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胫骨处袭来,残忍的事实告诉夏侯渊,他的小腿亦受伤了!夏侯渊沉重的身躯便突地一顿,只往上跃起三尺。
“噗!”
血光崩溅,孙仲冰冷的长矛无情地刺进了夏侯渊的臀部。
“啊~~”
夏侯渊仰首发出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令他凶性大发,人在空中,右手长刀已经顺势旋斩而回,寒光闪烁中,孙仲闪避不及,一颗头颅顷刻间抛飞而起。
“廖化,我要杀了你~~”
夏侯渊虎躯落地,立足不稳右膝猛地顿地,背着乐进的尸体犹自不肯撒手。
“杀!杀!杀!”
数名贼兵凶神恶煞般掩杀过来,冰冷的钢刀高举空中,耀起一片朦胧的寒芒,夏侯渊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暗红,孙仲激溅的血液彻底迷乱了他的视线。夏侯渊的心情顿时变得越发的狂暴,你们这些杂鱼!给老子滚开~~
狂暴的杀机在夏侯渊胸中激荡,决死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吗?危急时刻,一句亲兵及时冲到了夏侯渊跟前,劈砍而至的钢刀顷刻间将他斩成三截,但他临死前的长嚎在天地之间犹自回荡不息。
“将军快走~~呃!”
第八十六章 难缠的蛮夷
“杀~~”
激烈的杀声骤然自左侧密林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一支汉军如猛虎下山从密林中冲杀出来,当先一员大将手舞长刀,直奔廖化而来。
“嗯?”
廖化神色凛然一惊,不好,中埋伏了!
“撤~~快撤~~”
廖化将刀一引,转身就走,正围住夏侯渊那三百残兵杀得性起贼兵,在侧翼遭受猝然袭击之后立刻便阵脚大乱,廖化的一声“撤退”更是加剧了贼兵的混乱,局势很快就演变成无可阻挡的退败。
夏侯渊一刀劈空,脚下一步踉跄再立足不住,顿时单膝脆倒在地,左手却兀自托住乐进尸体不肯撤手。惊抬头,只见贼兵像蝗虫般从他和幸存的汉军将士身边乱哄哄地涌过,狼奔豕突而去。霎时间,浓浓的疲惫像潮水般卷来,夏侯渊感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长刀竟如一堵大山般沉重。
“当啷~”
夏侯渊再捏不住手中长刀,手指一松,长刀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近在身后咫尺,身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呼起来,声音里透着劫后重生的狂喜,夏侯渊也想转过身来,看看究竟是谁救了他,可他感到脖子发硬、身躯发僵,竟是石化了一般怎也转不过身来。
“妙才!是你?”
耳边骤然响起一把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夏侯渊的视野逐渐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转、摇晃。
“妙才,是我,我是曹洪!”
熟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虑。
曹洪?呼,原来是曹洪,这厮竟然没死?竟然在八百流寇重甲铁骑的冲锋下活下来了?怪物~~夏侯渊长出一口气,沉沉的黑暗终于将他彻底吞噬,雄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膨的一声倒了下来,竟是脱力昏死过去。
“妙才!”
“文谦~~”
曹洪手忙脚乱地扶起夏侯渊,又翻过乐进的尸身,顷刻间目露狰狞之色,转向贼兵退走地方向,像受伤的狗熊般咆哮起来:“廖化~~我要杀了你~~”
……
汉军大营。
曹操虽然新败,部属折损甚巨。脸上却并无多少沮丧与颓废之色,与朱隽、皇甫嵩谈笑间颇为自知,朱隽、皇甫嵩皆目露激赏之色,为将者,当胜不骄、败不馁。
“颖川之黄巾贼实不足惧,所虚者唯八百流寇耳。”曹操道:“操有颖水之败,皆因缺乏骑军所致,今两位将军麾下有丘力居大人三千乌桓铁骑,马跃之八百流寇虽然骁勇善战,亦不足惧矣。”
朱隽蹙眉道:“所忧者,八百流寇故会重演。骤尔远遁,恐追之不及。”
曹操道:“可遣乌桓铁骑追而查之,则八百流寇不战自溃。”
正说间。忽有小校来报:“二位将军。丘力居不听劝阻,又纵骑劫掠颖川百姓去了。”
朱隽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这个丘力居实在可恶,末将与他说过多少次了,中原不是草原,不是任由他们纵骑劫掠的牧场,可这些该死的蛮夷就是不听。哼,若不是还要借用他的骑兵之利。本将定斩不饶。”
皇甫嵩捋花白的胡须,淡然道:“公伟不必恼怒,军中断粮已有数日,若再行严加约束、反恐激起兵变,暂且由他吧。”
曹操失声道:“二位将军,军中断粮已然数日。”
朱隽叹息道:“实不相瞒,自去岁黄巾肆虐,朝廷数发大军征讨,耗费钱粮甚巨,至今日,京中钱粮告急,上官士大夫皆食粗米,大军亦数月不曾接济粮草矣,我与皇甫老将军率军一路东行,多亏沿途郡县接济,始才捱到今日。”
曹操叹气道:“唉~~匪逆为祸、国运衰竭,竟至如斯境地!请两闰将军放心,操已命心腹之人回东郡筹措粮草,料想不日即可解至陈留,可解大军燃眉之急。”
皇甫嵩、朱隽闻言喜道:“如此,辛苦孟德。”
……
“喔~喔~喔~”
阵阵怪叫伴随着雷鸣般的蹄声隆隆而来,一大片黑压压地骑兵像蝗虫般从平原上漫卷而过,赫然正是丘力居率领的乌桓铁骑。乌桓骑兵所过处,黑烟袅袅、村庄焚毁,即将长成的庄稼惨遭践踏,正在劳作的百姓惨遭屠杀。
无数善良的大汉子民在乌桓蛮夷的铁蹄下呻吟,可怜而又善良地大汉子民们,原以为连八百流寇都不再来祸害他们,今年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变起骤尔、祸起东墙,一夜之间,又杀出了这群凶残的豺狼。
“哈哈哈~~”
丘力居狠狠一鞭挥在马股上,策马狂奔,已经犯下累累兽行的他全然不觉的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北方草原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不但劫掠匈奴人、鲜卑人的部落,有时候也会南下劫掠汉人的村落和城镇。
在野蛮而又愚昧的乌桓人眼中,人类跟自然界地野兽没什么区别,强大地吞并掉弱小的部落,抢夺女人和财物,杀死壮丁,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强食一样,天经地义!从来就没有人觉的狼吃羊有什么不对。所以,丘力居也从不认为这样纵骑劫掠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这~~就是野蛮人的逻辑。
一名衣衫不整的小头目打马冲到丘力居身边,气急败坏地吼道:“秃耳狼,出什么事了?”
秃耳狼吼道:“短尾狐地马队去洗劫一个汉人村落时遭受千余流寇骑兵偷袭,三百多人马全部被杀,就短尾狐拼死杀出重围,可回来报完信也咽气了。刚开始我还不信。带人去看过才知道都是真的,所有弟兄地尸体都被剥了皮,还倒挂在村口的树枝上示威呢。”
丘力居的眸子霎时就红了,厉声道:“这些可恶的贼寇,我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点天灯活祭~~吹号,全军集结!”
“号呜呜~~~”
丘力居一声令下。低沉悠远的号角声霎时沉沉响起,正在纵骑劫掠的乌桓骑兵纷纷策马飞奔而回,迅速开始结阵。
……
长社北效。
一片片简易地营帐已然支起,在大营的周围还围上了一圈坚固的木栅栏,木栅栏的外沿还布满了尖锐的鹿角(并非真正的鹿角,而是指一些削尖了的木桩)。正北方甚至还树起了两丈多高地辕门,一杆血色大旗笔直地插在辕门上,迎风招展。
在军营前方的空地上,支起了数百口大陶锅,陶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里正往外冒着袅袅的热气。一阵阵的肉香随着清风弥漫开来,冷人垂涎欲滴。不知道的人闻到了,还以为锅里在煮着肥猪肉呢。
郭图的鼻翼煽动了两下。只觉得浓香四溢。但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香味后,胃中又是一孟猛烈地抽搐,慌忙抱住一截木桩干呕起来。
马跃回眸冷冷地掠了郭图一眼,神色如霜,丝毫不为所动。
马跃身前不远处,管亥正神情凝重地叭倒在地,以耳朵贴着地面侧耳聆听。倏忽之间,管亥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了!”
马跃神色一动,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悠然翘首北望,极目望去,只见原野一片平静,有两只飞乌从麦田里掠起,迅速飞入附近灌木丛里消失不见。
“报~~”
凄厉的长嚎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从北方掠空而来,瞬息之间,一骑如飞从官道上疾驰而来,直奔马跃面前。
“报~~大头领,发现汉军大队骑兵!”
“有多少骑?”
马跃忽切地问。
马跃语音方落,缩在马跃身后影子里的郭图忍不住偷偷地看了马跃雄壮的背影一眼,他竟从马跃地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郭图不由困惑不已。这个,马屠夫也会感到紧张的吗?
探马喘了口气,应道:“周仓头领说,至少两千骑!”
“两千骑!?”马跃闻言顿时神色一振,击节道:“好!太好了!”
郭图越发愕然,自从他被八百流寇俘虏并被迫投效以来,似乎从未见过马跃这般激动,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明白了!郭图突然间洞悉了马跃惊人地阴谋,莫名地恶寒顷刻间从郭图背后直直冒起,那些可怜的乌桓蛮夷啊!幸好~~要倒霉的人不是我,想到这里,郭图心中顿时庆幸不已,望向马跃背影的眸子里又多了一份畏惧。
马跃翻上马,厉声道:“打开辕门,迎接弟兄们回营~~”
“打开辕门~打开辕门~~”
许褚策马飞奔而去,嘹亮而又凄厉的吼叫霎时划破了寂静的长空,数里之外,守在辕门上的黄巾贼兵亦清晰可闻。
军营辕门上。
裴元绍神情清冷,厉声道:“打开辕门!”
一群黄巾贼兵乱哄哄地涌了上来,将抵住辕门地木桩移开,又将沉重的辕门缓缓拉开,最后移去堵住辕门地鹿角,足以容纳数十骑战马同时进出的四孔辕门彻底洞开。
“长枪兵~~列阵!”
不知何时,黄巾小头目已然来到裴元绍身边,嘹亮的吼声响彻整个军营,一千多余贼兵汹涌而至,沿着辕门两侧列成整齐的军阵,一支支长矛直刺长空,锋利的矛刃上炫耀起一片幽冷的寒芒。
“弓箭手~~列阵!”
小头目又是一声令下,五百名弓箭手从军营里跑步而出,分成两股于长矛兵身后迅速列阵完毕。
急促的马蹄声中,马跃、郭图在典韦、许褚及管亥的护卫下冲进辕门,目睹黄巾贼兵如此森严的阵列,马跃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惊疑,望向裴元绍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激赏。仅仅一夜时间,就能将城中贼兵调教成这般模样,殊为不易。
自回长社,马跃便忙于检点伤亡及设计应付三千乌桓铁骑,再加上他对于颖川贼兵一向不闻不问,甚至不知道长社差点易手,战局差点被逆转!更不知道在长社争夺战中。曾经有一句小头目临危不惧、挽救了整个战役。
毫无征兆地,平静的大地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当所有人都感到地面在颤抖的时候,隐隐地雷声从北方天际滚滚而至,只片刻功夫,便宏亮成令人窒息的隆隆声!所有的黄巾贼兵都屏住呼吸。透过木栅栏的缝隙往外望去,只见一望无垠的平原上,一大片青碜碜的铁甲正漫卷而来,那~~是八百流寇的弟兄们。
“弓箭手~~准备!”
小头目嘹亮地嘶吼再次响起,压过令人窒息的隆隆声,清晰地传进每一名贼兵耳朵里。五百名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迅速散了开来,呈单列立于营栅之后,纷纷卸下背上的长弓挽手上。一支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经搭于弦上。只待一声令下,便欲张弓放箭。
“嗯?”
马跃惊疑的目光落在辕门上,裴元绍身边地那名小头目身上,和所有面有惊容、神色紧张的黄巾贼兵不同,这名小头目却冷情冷漠,对前方乌桓铁骑滚滚而至的骑兵竟然视而不见。好胆色!马跃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轰~~”
震耳欲聋的连绵巨响中,八百流寇终于汹涌而至,纷乱的骑兵冲过辕门潮水般涌进军营。当先一骑,赫然正是周仓。策马飞奔中。周仓一眼掠风马跃,不由大喝道:“大头领,周仓幸不辱命~~”
马跃凛然点头,待最后一骑流寇驰进辕门,正欲下令关闭辕门,立于辕门上的小头目早已经先他一步厉声大喝:“长矛兵~~堵门!”
立于辕门两侧严阵以待地千余名长矛兵迅速向中间汇聚,顷刻间,一大片密集的长降已然将宽阔的辕门堵得严严实实,如果乌桓骑兵敢于往前冲,纵然他们地铁蹄能够踏碎贼兵地身躯,可贼兵的长矛亦能将他们捅出无数血窟窿。
辕门外。
丘力居猛地高举右臂,嘹亮的厉吼响彻云霄:“停止追击~~”
苍凉的号角声悠然响起,汹涌而至的乌桓骑兵就像一股洪流撞了一堵坚墙,霎时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斜斜切过军营,绕行了一个大圈,又兜回到正前方列阵.狡猾的乌桓人甚至没有给予敌人长弓手放箭地机会。
营中,马跃目光凛然,向身边诸将道:“这些乌桓人可真是难缠啊!”
周仓气喘吁吁地走到马跃面前,沉声道:“谁说不是?我原以为相距二十里,这些蛮夷怎也追不上来,谁想不到四个时辰,这些该死的蛮夷居然就追上来了。如果再往前奔行十里,弟兄们便要被这些混蛋缠住了。”
马跃身后,郭图腮片地肌肉猛地跳了一下,心中凛然想道,再难缠的蛮夷终究还是蛮夷啊,又怎是马屠夫的对手?
……
距离军营五百步远处,丘力居缓缓勒住坐骑,秃耳狼打马来到丘力居面前,大声道:“大人,不如一鼓作作冲垮营垒?”
丘力居神色一冷,沉声道:“秃耳狼,难道你没有发现敌人营中有长弓手吗?”
“嗯?”秃耳狼神色一冷,眯起双眼望去,果然发现营栅后面隐隐有闪烁的寒芒流露,不由色变道:“没想一贼寇中竟然还有弓箭手!”
丘力居冷然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汉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跟汉人打交道,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都要万分小心,一点点的疏忽都会酿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想想那些曾把我们的祖先打得无处容身的匈奴人吧,现在不照样臣服在汉人的淫威之下?”
秃耳狼凛然道:“大人教训的是。”
丘力居目光一凝,鼻翼忽然扇动了两下,问秃耳狼道:“嗯,这是什么香味?”
秃耳狼亦嗅了几口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环顾左右,忽然手指右侧叫了起来:“大人,快看,那边小河边有炊烟,看起来像是贼军的行军炉灶。”
“哦?”
丘力居手搭凉篷往右首望去,果然见到一条小河,河畔有炊烟袅袅升起。被这浓郁的香味一刺激,一股强烈的饥饿忽然袭来,丘力居这才想起,只顾着追赶贼兵,竟然已经整整四个时辰滴水未进了。
第八十七章 铁壁合围
“哈哈哈,大人,全他妈是肉炖野菜,肉都炖的烂了,真香啊!”秃耳狼用马刀从锅中戳出一大块肉,大笑道:“娘的,跟着皇甫嵩那老东西,弟兄们都已经几个月不知肉味了,今天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嘿嘿。”
“等等!”丘力居眉头一蹙,沉声道:“先别急着吃,没准这是贼寇的奸计。”
秃耳狼不以为然道:“不会吧,大人,这肯定是贼寇正准备吃大餐呢,闻听我们乌桓铁骑杀到,连肉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忙忙躲进大营去了,哈哈。”
丘力居皱眉道:“还是小心点好,汉人太狡猾了,你把那个汉人向导叫过来。”
秃耳狼呃了一声,领命去了,片刻功夫就领着一名形容猥琐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低眉顺目向丘力居道:“大人有何吩咐?”
丘力居用马刀戳起一大块肥肉,递到男子嘴边,狞笑道:“把这块肉吃了!”
男子不敢拒绝,只得伸出双手捧住肉块,硬着头皮连汤带汗送进嘴里,嚼的津津有味,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眉开眼笑道:“好吃,真好吃,多谢大人。”
一边的秃耳狼看的直吞口水,向丘力居道:“大人,现在总可以吃了吧?”
丘力居道:“再等等。”
……
马跃大营。
小头目昂然直入,单膝跪伏于地,抱拳朗声道:“小人高顺叩见大头领。”
“高顺,你原是彭脱部下?”
马跃点了点头,三国时期好像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至少马跃没什么印象。
高顺答道:“正是,小人原是并州雁门人,只因恶霸横行乡里,小人一怒杀之。从此流亡他乡,自去岁来到颖川,本欲投军效力,不想又遭狗官陷害。后幸得彭脱头领所救,从此成为一名山贼。”
马跃心中恻然,沉声道:“邓茂、彭脱二位头领皆已战死,所部人众无人统驭。我看你挺会带兵,这两部人众就归你统率。”
高顺恭恭敬敬地答道:“遵命。”
正说间,郭图的身影忽然从帐外闪了进来,向马跃道:“大头领,情形不对。”
“嗯?”
马跃嗯了一声,冷冷地掠了郭图一眼。
郭图心头霍然一跳匆忙低下头来。低声道:“那些该死的乌桓蛮夷好像并不急于吃肉。”
“是吗?”马跃心头一跳,沉声道:“走,瞧瞧去。”
小河畔,乌桓铁骑阵中。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见汉人向导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丘力居终于放下心来,向秃耳狼道:“行了,告诉弟兄们。可以放心吃肉了。”
秃耳狼一声欢呼。仰天大吼道:“弟兄们,开吃喽~~”
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乌桓蛮夷们顷刻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纷纷围到了一口口陶锅前,拔出马刀戳起锅中的肥肉、野菜狼吞虎咽起来。自从大汉朝廷下令征发以来,三千乌桓铁骑就一直追随右中郎皇甫嵩四处征讨,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味了。
丘力居也从锅中抢了一块最大的肥肉,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又从锅中捞了一把野菜嚼着吃了,不由连连点头:“香。真香,这是什么肉?怎么以前从未吃过?”
秃耳狼咕嘟一声吞下了一块肥肉,嘟嚷道:“管他娘的什么肉,好吃就行。”
丘力居一马鞭抽在秃耳狼背上,骂道:“别只顾着吃,小心八百流寇偷袭。”
秃耳狼不以为意道:“这里地势开阔、一望无垠,八百流寇一出军营我们这儿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弟兄们有的是时间上马迎战,流寇真要敢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丘力居一把夺下秃耳狼手中肉块,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撑死!哎,你他娘地给老子留一点~~”
那汉人向导又从锅里抢了几块肉、一大挑野菜吃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溜到河边去洗手,才刚把手抻进水里,就感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导的脸色顷刻间一片煞白,双手提住腰带,急急闪进了河边的一蓬蒿草丛里,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一股恶臭开始从草丛里弥漫开来。
辕门上,马跃在郭图、许褚等人的陪同下冷然肃立,远处河滩上乌桓蛮夷的一举一动依稀可见。看到这些蛮夷终于中计,将锅里炖烂地人肉和毒草当成美餐享用,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狰狞的杀机。
马跃身后,郭图胃里却又是一阵阵的翻腾。
……
尉氏、汉军大营,曹操已经告辞离开,忙着收拢残兵、安营扎寨去了。
皇甫嵩指着地图对朱隽说道:“颖川往西有轩辕山、嵩山阻隔,往北有黄河挡道,刚刚得到消息,豫州牧、虎贲中将袁术统兵数万已经接连收复颖川郡南部定陵、昆阳诸县,大军正向颖阳日夜逼进!如今颖川贼寇的活动范围,已被压缩在阳翟、颖阳、长社之间地狭小区域。”
朱隽道:“曹操虽败,却无伤我军根本,颖川贼寇虽胜,却死伤惨重,已经元气大伤,马跃之八百流寇虽然骁勇善战,终究不过千余兵力,只要丘力居的三千乌桓铁骑尚在,马跃终翻不了天去,败亡乃早晚之事。”
皇甫嵩道:“大将军遣人送来密信,具言西凉董卓与阉党互相勾结,诬陷太尉张温勾结西凉贼意图谋反,天子不察、为阉党所蒙蔽,已然将张太尉收押在监、押送进京,所部大军尽归董卓。阉货张让、赵忠又日夜劝说天子,意图将丘力居之三千乌桓铁骑征发凉州,讨伐北宫伯玉叛乱,天子似有意动。”
朱隽皱眉道:“此分明是阉党欲夺大将军手中兵权耳。”
皇甫嵩叹道:“若没有丘力居三千乌桓铁骑,要破马跃八百流寇殊为不易。”
朱隽道:“老将军。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定要抢在乌桓铁骑被征发凉州之前击破八百流寇。”
皇甫嵩从桌案上抓起酒蛊一汲而尽,凝声道:“公伟所言正合吾意。”
二人正商议间,忽有小校匆匆入帐,慌然道:“二位将军,大事不好。”
皇甫嵩眉头一蹙,沉声道:“何声惊慌?”
小校道:“丘力居纵骑劫掠颖川百姓,不慎中了贼寇奸计。三千铁骑仅只逃回百余骑,其余部众皆墨矣~~”
“光啷~”
皇甫嵩端于手中的酒蛊失手坠地,发出一声闷响。
朱隽亦是色变道:“你说什么!三千乌桓铁骑只逃回来百余骑?”
小校顿首于地,应道:“正是。”
皇甫嵩终于回过神来,花白的苍髯无风自动,冷然道:“丘力居何在?”
“丘力居逃回大营之后即告昏迷。随军郎中正在救治。”
朱隽向皇甫嵩道:“老将军,且往一看究竟。”
皇甫嵩凝然点头,两人相偕来到丘力居营中,果见丘力居神出鬼没色苍白、已经陷入昏迷,躺在席上仍在不停地颤抖,两名士兵正将他的嘴巴强行扳开。一句郎中正往他的嘴里灌入汤药。见到皇甫嵩与朱隽,那名郎中慌忙停了下来,跪拜于地。
“小人见过两位将军。”
皇甫嵩嗯了一声。朱隽伸手一指席上昏迷不醒地丘力居。沉声问道:“丘力居大人情况如何?”
郎中道:“回禀将军,丘力居大人误食乌头、毛茛、翠雀、金莲花、毒芹等多种毒草,所幸剂量较少,所以并无性命之忧,待小人灌入甘草法消其毒性,便可醒转。”
皇甫嵩道:“随同丘力居一并逃回之百余骑乌桓骑兵中,可有中毒较轻者?”
郎中道:“有三人中毒较轻。”
朱隽道:“速速唤来。”
……
长社北效。八百流寇大营。
“咴律律~~”
一声响亮的马嘶声直冲云霄。
“真是好马!”许褚一把牵住马缰,伸手抚着骏马的鼻梁。忍不住赞道:“乃是匹万里挑一地良驹。”
马跃心头一动,问许褚道:“仲康亦知相马?”
许褚道:“古之善相马者,寒风相口齿,麻朝相颊,子女厉相目,卫忌相髭,许鄙相尻,投伐褐相胸胁,陈悲相股脚,秦牙相前,赞群相后,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若赵之五良,秦之伯乐、九方堙,尤尽其妙矣。其所以相者不同,见马之一征也,而知节之高卑,足之滑易,材之坚脆,能之长短。”
马跃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看样子许褚不仅力大无穷、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相马之术,这对于马跃地八百流寇而言真可谓是无价之宝!毕竟,要想组建一支强大地骑兵,没有一批精通马性的后勤兵是能以想象的。
“许褚听令。”
许褚昂然挺直虎躯,大声道:“在。”
马跃道:“自今日始,汝即为八百流寇之马倌!负责照料军中所有马匹一应俱细事务,但有差错,唯你是问。”
许褚嗡声道:“遵命。”
语音方落,营外再次响起杂乱的马蹄声,一伙流寇骑兵驱赶着一批无主战马自辕门外蜂拥而入,溅起的碎草烟尘再次迷乱了天空。骑兵过处,周仓翻身落马,疾步奔行到马跃跟前,大笑道:“大头领,这是最后的两百余匹了,剩下地几百匹战马跑散了,还有一百余骑逃回尉氏汉军大营去了。”
周仓神色间充满了兴奋,自从成为一名黄巾贼以来,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惬意过。那些可怜地乌桓蛮夷,一个个神色苍白、表情痛苦,跑着跑着就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周仓率领八百流寇甚至没怎么厮杀。三千乌桓铁骑就几乎全军覆灭了!看着那一匹匹无主地战马在原野上狂奔、悲嘶,周仓和流寇们直兴奋得仰天长笑。
那可是几千匹战马啊,以后就归八百流寇所有了!
裴元绍大喜道:“伯齐,加上这两百余骑,总共已经夺得乌桓战马2500余匹,弟兄们再不用担心没有马骑了,哈哈”
郭图掠了马跃一眼。只见马跃表情冷漠,脸上丝毫不见兴奋之色。马跃的这份冷漠绝非装出来的,因为郭图看到了马跃眸子深处那一抹深深的忧虑。毒计奏效,三千乌桓铁骑弹指间灰飞烟灭,八百流寇凭空斩获两千余匹战马,马跃应该感到兴奋才是!然而令郭图感到困惑的是。马屠夫却似乎并不高兴?
“报~~”一句流寇疾奔而来,仆地跪倒在马跃跟前,喘息道:“孙仲将军战死,廖化将军率军已回长社。”
“让廖化即刻来大营见我。”
马跃目光一冷、转身入帐,郭图、裴元绍、许褚、典韦、周仓、管刻、高顺等人皆鱼贯而入。分列左右两侧。
马跃走到案后席地落坐,向郭图道:“公则,拿地图来。”
郭图急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地图于桌案上摊开。马跃对着地图看了半天,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阴霾,抬头问高顺道:“高顺。”
高顺踏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小人在。”
“各部颖川兵尚有多少人众?”
高顺答道:“原彭脱将军部下千余人众,原卞喜将军部下千余人众,原天将军张梁、车骑将军何仪部下九百人众,合计三千人众。”
三千人?加上廖化、孙仲所部颖川兵那就是六千人!此战虽然损失惨重。可剩下地都是些精壮,战斗力只强不弱!更重要地是经此一战。张梁、何仪、彭脱、卞喜、孙仲等黄巾军中的高级将领大多战死,放眼颖川,再没人能够威胁到马跃的地位了。
只要收拾了廖化,就能将六千颖川精壮完全掌握,假以时日,这六千精壮未必便不能成为又一支令人生畏的八百流寇。
“报~~廖化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帐帘掀处,廖化昂然直入,于帐首拱手作揖道:“廖化参见大将军。”
马跃目光一冷,厉声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愕然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马跃大喝道:“你身为四护将(张梁封廖化、卞喜、彭脱、孙仲为四大护将)之首,却督师不力,彭脱、卞喜、孙仲三位将军先后战死,又疏忽大意,以致长社险些失守,若非高顺临阵不乱,以寡击众击败夏侯渊所部,后果将不堪设想。”
廖化闻言黯然,卞喜、彭脱、孙仲三人战死,他比谁都难过,再加上他素来嘴拙,当时就呐呐地说不上话来。
马跃趁势喝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黯然道:“廖化知罪,听凭大将军责罚。”
马跃森然道:“好,自今日始,降你为百人将,可服气?”
廖化无奈道:“服气。”
马跃目光一冷,沉声道:“高顺听令。”
高顺身躯一震,急踏前一步,昂然道:“小人在。”
马跃道:“自今日始,你即为颖川步军统领,统驭六千颖川精壮。”
高顺神色肃然,朗声道:“末将遵命。”
……
曹操大营。
程昱神色黯然地向曹操道:“主公,颖川一战,我军折损士座合共两千余人,曹洪将军、夏侯渊将军及乐进将军至今下落不明。”
曹操神色惨然,喟然长叹道:“想来凶多吉少矣。”
陈宫劝道:“吉人自有天相,主公不必忧虑。”
三人正说间,夏侯惇忽昂然而入,沉声道:“孟德,刚刚接到探马回报,子廉、妙才皆无恙,稍侯即回大营。”
曹操急问:“可知文谦下落?”
夏侯惇神色一黯,恻然道:“文谦他~~已经战死。”
“文谦!”曹操痛呼一声,脸有戚容。长叹道:“吾失文谦,犹如猛虎之折双翼、壮士之断双腕矣~~”
夏侯惇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嗡声道:“来日战阵之上某誓斩廖化首级,献于文谦灵前,以告尉逝者在天之灵!”
程昱及陈宫亦劝曹操道:“主公且节哀,而今颖川贼寇未灭。非伤心之时也。”
程昱、陈宫正劝时,曹仁急奔走而入,脸色惶然之色,夏侯惇皱眉道:“子孝何故慌张?”
曹仁喘了口气,急道:“主公,末将刚刚去拜访丘力居大人。却听到消息说三千乌桓铁骑已然全军覆灭矣。”
“什么!”
曹仁此言一出,曹操、程昱、陈宫及夏侯惇四人尽皆失变,夏侯惇更是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八百流寇仅止千余骑兵,丘力居足有三千铁骑,即便八百流寇战力惊人,却也不可能将乌桓铁骑杀个杀军覆灭罢?”
曹仁把手一摊。说道:“吾亦不信,奈何事实如此!丘力居三千乌桓铁骑非但全军覆灭,所有军马亦被八百流寇夺去大半。”
“坏了!”曹操略一思忖。旋即悚然道。“八百流寇仅只千余骑兵尚且如何难缠,今又得乌桓战马大半,更是如虎添翼!再难图之~~”
陈宫凝思片刻,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冷色,沉声道:“倒也未必。”
“嗯?”曹操惊异地掠了陈宫一眼,问道:“公台何出此言?”
陈宫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丘力居三千乌桓铁骑不失,八百流寇自知不敌。恐将流窜而去,再欲图之难矣。今三千乌醒铁骑尽墨,八百流寇心腹之患顿去,我军皆为步卒,不及流寇骑军行动迅速,贼寇必起骄横之心,此破敌时机至矣~~”
程昱闻言若有所思。
曹操道:“公台可愿细说一二?”
陈宫道:“主公,此番我军致有颖川之败,实乃马跃过于歹毒,且我等疏忽大意所致,非八百流寇实力所应得,然否?”
曹操道:“然也。”
陈宫道:“若两军摆开阵势,正面交战,八百流寇足惧否?”
曹操道:“不足为惧。”
陈宫道:“然则,所惧者何?”
曹操道:“所惧者,唯八百流寇往来流窜,令我军疲于奔命,则于行军途中必露破绽,予敌可趁之机耳。”
程昱击节道:“公台之意,吾已尽知矣。”
陈宫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将剩下的话题让给了程昱,程昱道:“主公,若乌桓铁骑尚在,八百流寇自知不敌,恐引而远遁,则我军追之不及,再欲破之难矣。今乌桓铁骑尽墨,八百流寇无所忌惮,必久留颖川而不走,则破敌之机尚存。”
曹操狭长地小眼睛里精芒一闪,忽起步桌案之前,对着地图细察起来,程昱、陈宫亦跟着围到桌案之前,程昱指着地图说道:“主公且看,此乃颖川,往西乃是嵩山、轩辕山,骑兵难以通行,往北又是黄河天险,贼寇难以逾越,中间虽有大路通往洛阳,却有汜水、虎牢雄关阻道,此路不通。”
陈宫接着说道:“颖川往南即为南阳、汝南,今虎贲中郎将袁术统兵数万,连克定陵、昆阳数县,兵锋直逼颖阳,颖川贼寇的活动范围已被压缩至长社、颖阳、阳翟之间地狭窄区域之内,倘若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及主公能够自东往西碾压,协同袁术大军形成铁壁合围之势,可将颖川贼寇最终困于阳翟。”
曹操担扰道:“倘若八百流寇纵骑突围,如何阻拦?”
陈宫自信地微笑道:“颖川之战,以宫看来实是贼寇各大势力之间地整合之战,今大战既已结束,贼寇各大势力之间地整合想必也已完成,不出意外,最终胜出者非马跃莫属!马跃即得颖川贼寇大权,必不愿抛下数千步卒只率骑军突围,战机稍纵即逝,待到我军形成铁壁合围之势,八百流寇再想纵骑突围,为时已晚矣。”
“哦?”
曹操闻言顿时双目一亮。
……
长社,黄巾军大营。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中,一队队颖川黄巾贼从军营里开出,来到校场上列阵。刚刚被马跃任命为颖川军统领的高顺,手按剑柄立于点兵台上,翘首望天、表情严肃,眉宇间不带丝毫的感**彩。
高顺身边,站着神情阴沉地廖化。
曾几何时,高顺还只是彭脱的一句亲兵,可是现在,高顺却要成为廖化的统领了。长社争夺地惊险,廖化尽已知晓,若不是高顺临危不乱,指挥彭脱千余旧部以少击多、击退了夏侯渊所部汉军的进攻,此战胜负难料。
所以,对于高顺地能力,廖化是打心眼里感到佩服,但佩服是一回事,服从又是另外一回事。眼看黄巾贼兵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廖化大吼道:“弟兄们,大将军有令,从今天开始,高顺头领就是大伙地统领,所有弟兄都得听高顺统领地调谴~~”
廖化话声未落,点兵台下已经炸了锅,除了彭脱的千余旧部,其余地黄巾贼纷纷开始彭噪起来。这最后剩下地六千多黄巾贼兵个个都不是善茬,如果没有一定的本事,也不可能挺过一次又一次惨烈的厮杀,一直活到现在。
能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地贼兵,身上多少都会带些匪气,随便找个什么人来,还真的镇不住他们。
“凭什么让他来当统领?”
“我们只听廖化将军的,换了谁都不行!”
“就是,他算个球啊?”
“滚下来~~”
贼兵们的鼓噪越演越烈,尤其是廖化部下地几十个大小头目唯恐天下不乱,到处煽风点火。台下黄巾贼兵们群情激愤,高顺却神色镇定,丝毫不为所动。
……
马跃大营。
郭图神色阴沉,佝着背向马跃道:“大头领,依图之见,颖川非久留之地,当即刻转进。”
马跃斜靠在虎皮软垫之上,目光闪烁,阴恻恻地问道:“公则何出此言?”
郭图低声道:“颖川之西有嵩山、雄关之阻,北有黄河天险,袁术大军又逼近颖阳,又有朱隽、皇甫嵩、曹操三路精锐汉军窥伺于侧,此实乃虎狼之地,多留无益,不如及早转进,方为上策。”
马跃道:“今虽得战马两千余匹,然颖川黄巾却有六千人众,若轻骑转进,多余步卒如何处置?”
郭图道:“弃之可也。”
马跃闻言眉头一跳,冷冷地掠了郭图一眼,郭图脖子一缩急退下一步,缩回了烛火难及的阴影里。
“公则所言正合吾意!”
正当郭图以为自己说错话时,马跃却忽然阴恻恻地冒出一句。
第八十八章 虎牢天下险
颖阳、激战正烈。
“杀~~”
纪灵大吼大一声,三尖两刃刀劈空斩下。
“噗~”
一名黄巾贼兵闪躲不及脑袋被砍正着,血光飞溅中,贼兵的脑袋顷刻间像西瓜般碎裂开来,其状惨不忍睹。
“杀!杀!杀!”
纪灵身后,越来越多的南阳兵顺着云梯攀上城头,耀眼的钢刀翻腾起一片冰冷的杀机,越来越多的黄巾贼兵哀嚎着倒在血泊之中,只片刻功夫,城楼上便已尽是南阳兵的身影,再不复见一名黄巾贼兵。
“吼~~”
纪灵大喝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重重挥出,一刀斩断了城头上那杆飘荡的黄旗,然后又夺过身后亲兵手中那杆“袁”字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顿。城楼上,上万汉军看的正切,不由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吹呼声。
阁象向袁术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颖阳既复,八百流寇退路已退,败亡之期不远矣~”
袁术神情得情,胸中不禁燃起豪情万丈,朗声道:“张勋听令!”
张勋拍马而前,昂然道:“末将在。”
“即刻领军两千,抢占渡口。”
“遵命。”
……
长社,马跃大营。
马跃阴恻恻地说道:“公则所言,正合吾言。”
郭图弓下腰来,谄声说道:“大头领英明。”
马跃冷然一哂,又问道:“不知公则以为八百流寇该转进何方?仍然取道陈留绕过商河,再借道梁国转进青州乎?”
郭图眉头一跳,低声道:“大头领,彼一时、此一时也,现在情势有变,朱隽、皇甫嵩两路精锐大军近在陈留,且刘岱为兖州牧,统领一州军事。又有曹操爪牙之利,陈留已成畏途,且青州黄巾多有败亡,此去恐凶多吉少。”
马跃目光冷然,沉声道:“依公则之意,又该转进何处?”
郭图道:“凉州。”
马跃进沉声道:“凉州?”
郭图道:“正是凉州!凉州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等人选择,局势混乱。朝廷征讨乏力,八百流寇前往凉州,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马跃凝眉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郭图幽幽说道:“大头领,长社之西有崇山雄关阻隔,东有商水挡道。北有黄河天险及朱隽、皇甫嵩大军压境,唯有南边颖水尚在颖川黄巾控制之下,可即刻驱师南下,抢在袁术大军攻克颖阳之前,从颖阳渡过颖水南撤,回师南阳。迟恐生变。”
马跃心头一沉,先前颖水之战一直忙于应付曹操、刘备,及至曹、刘联军大败。又忙于追击曹军。至后乌桓铁骑骤然杀出令马跃功亏一篑,则又连续设计对付乌桓铁骑,至今日方大破乌桓铁骑。
连番厮杀之余,一直无暇分兵击破袁术大军,以至被袁术大军趁虚逼近颖阳。
郭图所言并非危言悚听,如果颖阳沦陷,八百流寇南渡颖水之路断绝。将不可避免地落入数万精锐汉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不是八百流寇初至颖川时的光景了。当初颖川郡内除了赵谦所部数千郡国兵,远近再无可战之兵,八百流寇来去自如,而如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南有袁术万余大军,北面尉氏驻有朱隽、皇甫嵩万余精锐中央汉军,再加上曹操的兖州军,小小的颖川郡,竟然聚集了大汉朝廷数万精兵!
“来人!”
马跃霍然抬头,一声断喝。
典韦雄伟的身影掀帘昂然直入,大声道:“大头领有何吩咐?”
马跃道:“典韦,即刻唤周仓来见我。”
“遵命!”
典韦答应一声正欲离去,帐外陡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旋即管亥宏亮的声音已经透帐而入:“伯齐,颖阳急报!”
郭图眉毛骤然一跳,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阴云。
稍顷,管亥铁塔似的身影已经昂然踏入帐中,大声道:“伯齐,颖阳已经被汉军攻陷了。”
郭图闻言身躯剧然一颤,脸显沮丧之色,马跃地目光霎时变得格外阴冷,半晌始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吗?”
郭图凛然掠了马跃雄伟的身影一眼,心忖马跃不愧是马者人,面临如此绝境,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马跃表情镇定自若,心中也是喟然长叹,这便是当流寇的无奈了!就算八百流寇能够一次又一次击败汉军,赢得一次又一次胜利,可只要大汉帝国不灭亡,无论八百流寇获胜多少次,局面都丝毫不会有所改观,八百流寇仍将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稍有不慎便是兵败身亡的结局。
比如现在,八百流寇刚刚击败了曹操、刘备联军,又全歼了三千乌桓铁骑,连续赢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辉煌胜利,可转眼之间,却因为袁术大军攻陷了颖阳,一切努力就都化为了乌有,汉军仍然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而八百流寇仍然处于极端被动的境地,时刻要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唯一值得欣慰地是,多少次面临险境,八百流寇都顽强地挺了过来,马跃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只要八百流寇仍在,则希望仍在,一切仍有可为。
……
尉氏,曹操大营。
陈宫、程昱两人满脸微笑走入营中,向伏案疾书的曹操道:“主公,势成矣。”
“嗯?”
曹操嗯了一声,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望着陈宫两人目露困惑之色。
程昱道:“主公,刚刚接到袁术军报,袁术大军已经攻陷颖阳。”
“哦?”
曹操闻言神色一动,急从案角翻出地图摊于桌上,凝神细察起来,陈宫抢前一步跪立于侧。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此为长社,马跃之八百流寇及廖化之颖川贼寇主力皆驻扎于此,长社之西为嵩山,骑兵难以跨越,东面商水、南面颖水皆已在汉军控制之下,北为黄河。又有重珍驻防,八百流寇沿黄河东遁之路已绝,至此铁壁合围之势已成,八百流寇犹如猛虎困于囚笼,再无能为力矣。”
“好!好啊!”曹操击节道:“如此一来。八百流寇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哈哈哈~~”
曹操正笑间,夏侯惇忽掀帘入内,身后跟着一将。
“孟德,济北粮草已经解至营中。”夏侯惇一指身后武将,说道。“此乃济北相鲍鸿帐前都尉于禁、于文则,奉鲍大人之命押送军粮至此。”
于禁上前一步,锉然抱拳道:“于禁参见大人!”
曹操目露激赏之色。欣然道:“真壮士也。”
于禁锉然道:“奉鲍国相军令。率部两千,前来听侯大人调遣。”
曹操小眼睛霎时眯了起来,微笑道:“吾得文则之助,破颖川贼寇必矣~~”
……
洛阳,大将军何进府邸。
“绍~~叩见大将军。”
袁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向何进叩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起来。快快请起。”何进待袁绍叩足三个响头才上前将之扶起,抚髯笑道:“本初年少,风采不输公路,袁门四世三公,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肃立一旁的司空袁逄忙向袁绍道:“还不谢过大将军提携之恩。”
袁绍再次大礼参拜,恭声道:“绍~~多谢大将军提携之恩。”
何进亲热地挽住袁绍之手,向袁逄道:“来来来,周阳(袁逄表字)兄、本初且请入座。”
三人分宾主落座,何进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向袁逄道:“周阳兄,适才皇后谴人送来秘信,天子已然应允阉党,明日朝会将下旨征发丘力居之三千乌桓铁骑前往凉州,如之奈何?”
袁逄微微一笑,淡然道:“下官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何进惑然道:“哦?”
袁逄从衣袖里抽出一卷帛书,郑重其事地递于何进手中,何进将帛书摊开案前缓缓展开,一目十行、勿勿阅罢,不由目露惊喜之色,向袁逄道:“袁司空,此事当真?”
袁逄肃容道:“当真!董卓本欲直接传书大将军,又恐阉党起疑,是故先传书下官,再由下官转呈大将军。”
“好,太好了!”何进击节道,“吾险此冤枉董卓矣。”
袁逄道:“大将军,如此一来,公路(袁术)为豫州牧、刘表为荆州牧、刘焉为益州牧、刘岱为兖州牧,若董卓平定凉州,可领凉州牧,本初(袁绍)又为司隶校尉(中央州州牧),总领三辅、京兆军事,内外相结、势力已成,阉党纵然掌控西园新军及羽林军,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何进深以为然,向袁绍道:“本初赴任,可多募义勇、勤加操练。”
袁绍恭声道:“末将遵命。”
……
皇宫,中常侍张让住处,张让、赵忠、蹙硕、夏恽、郭胜等十常侍齐聚一室,密议铲除大将军何进一党事宜。
张让道:“先是荆州牧刘表、豫州牧袁术、兖州牧刘岱,现在又是司隶校尉袁绍,三州又一部地已经尽入何进手中,长此以往,大汉十三州又一部皆归何进所有。是时何进一声令下,天下各州纷纷起兵勤王,百万大军齐聚洛阳欲清君侧,我等如何抵挡?只恐死无葬身之地耳。”
蹙硕道:“何进、袁逄能够安插亲信出任各州州牧,为何我们就不能?”
赵忠道:“不如游说皇上,敕封董卓为凉州牧?董卓感我恩德,又久有亲近之意,料可成为我等外援。”
夏恽道:“仅有董卓恐不足恃,需多觅天下有能之士,结为奥援。”
郭胜道:“可恨天下儒生皆以我等为残废之人而羞于为伍,宁可隐于乡野、结草而居亦不愿出仕相助,实深恨之!”
张让道:“城得亲信之人掌控并、冀、青、幽四州,又有董卓为凉州牧。东西牵制司隶校尉、豫、兖数州,则何进再不足虑。”
……
长社,颖川黄巾大营。
高顺肃然道:“天将军已然战死,大将军即为天下黄巾最高将领,我等身为黄巾将士,现当听命于大将军,此乃大义。何须多言?”
一句小头目嗔目喝道:“高顺,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莫非你忘了你也是颖川黄巾地一员?马屠夫不过是只丧家之犬,就凭他从南阳带过来的匹匹八百来号人,也配让我们六千多颖川精兵听命于他?做梦!”
高顺浓眉霎时蹙紧,沉声道:“大家毕竟兄弟一场。高顺实不忍兵戎相见,有不愿意听从调遣的,可留在原地,愿意听从高顺调遣的,请到左边。”
高顺语音方落,点兵台下地颖川黄巾贼兵立刻分裂。彭脱旧部千余众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左边,何仪所部九百余黄巾残兵感念八百流寇活命之恩,亦大多站到了左边。原孙仲、卞喜旧部中。亦有不少贼兵感念八百流寇援手之恩,出列相从,数部累加约有两千余人。
……
数个时辰之后,八百流寇大营。
帐帘掀处,神色凝重的裴元绍走进马跃大营。
正在凝眉苦思对策地郭图眉宇猛然一跳,问裴元绍道:“裴头领,高顺可曾镇住颖川黄巾?”
裴元绍蹙眉摇头道:“高顺毕竟资历甚浅。如何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现在局势已经闹崩了,两千多人跟随高顺出城西五十里下寨。剩下四千多人仍旧据城而守,廖化亦留于城中,不曾返回大营。”
郭图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冷然,回头掠了马跃一眼,难不成这也是马屠夫故意为之?
裴元绍道:“伯齐,八百流寇该何去何从?”
马跃目光一闪,长身而起,向郭图道:“公则,随我去一趟廖化大营。”
裴元绍道:“伯齐,如今颖川兵与八百流寇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为防万一,是否让典韦、许褚带三百精锐随行护卫?”
马跃冷然道:“不必多此一举,廖化还不敢乱来。”
……
长社,廖化大营。
廖化正自心情忐忑之时,忽有小头目入营来报:“将军,马屠夫来了。”
廖化霎时脸色一变,沉声道:“带了多少人来?”
小头目道:“只有一人相随。”
廖化又问:“可日又高又壮、形貌丑陋,极为凶恶?”
小头目道:“此人虽然形貌丑陋,却又矮又瘦,亦不凶恶。”
“哦?”廖化目光一闪,心中疑虑略消,向小头目道:“快快有请。”
“遵命,将军。”
小头目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营外响起杂乱地脚步声,廖化急迎出营外,果见马跃表情冷漠,从容而至,身后相随之人却是谋士郭图。廖化遂在脸上堆起笑容,双手抱拳作揖道:“廖化军务在身,不及远迎,还望大将军见谅。”
马跃哂然一笑,冷然道:“入内叙话。”
话落,马跃直入营中,郭图紧随而入,廖化脸上地笑意霎时僵住,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冷焰,亦转身进了营房。
营房之内烛火摇曵,马跃已经反客为主,占据了廖化地主座,身后恍惚地阴影里,缩着郭图又瘦又矮的身影。
廖化心头凛然,急上前一步叩拜于地,郑重其事地喊道:“廖化参见大将军。”
马跃哂然一笑,淡然道:“张梁都已经死了,大将军之说就当是个笑话,从此再也休提,廖化头领以为如何?”
廖化神情尴尬,改口道:“如此,廖化参见大头领。”
马跃冷然道:“廖化,今日营中之事。我已尽知。”
廖化呐呐道:“这个~廖化亦是身不由已,还望大头领见谅。”
“见谅?”马跃长身而起,冷然道,“你让我怎么谅解你?我刚刚贬你为百人将,可你回头就带领颖川兵闹事,不把我的责罚当回事不说,竟然还把高顺逐出长社。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廖化脸上冷汗直冒,慑于马跃淫威,意忘了这是在长社,是在颖川黄巾大营之内,而不是马跃的八百流寇大营。
马跃眸子里杀机大盛,狼一样盯着廖化。森然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脸色苍白,颤声道:“廖化知罪。”
“廖化,可知我会如何处置你?”
“不知。”
马跃眸子里地杀机潮水一般退去,负手肃立营中,淡然道:“可仍为将军。城中四千余颖川兵仍旧归你统驭,另外,我还会再调拔一批兵器、粮草给你。外加三百骑流寇归你调谴!你意如何?”
廖化大惊失声。以为马跃说的乃是反话,慌然道:“大头领,廖化已经知罪,请不必再行戏谑。”
马跃冷然道:“我像是个会说戏言地人吗?”
廖化愕然道:“呃~~大头领所说当真?”
“当真!”马跃冷然道,“但这是有条件的。”
廖化心中涌起一股血气,大声道:“听凭大头领吩咐。”
马跃道:“一月之内,长社严禁任何人等出入!此~~关乎八百流寇及颖川黄巾全体将士之生死存亡。不可不慎!三百骑流寇如何入城,亦需依计行事。”
廖化道:“敢不从命!”
马跃身后阴影里。郭图地眉毛猛地跳了两下,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的阴冷。
……
长社北效,八百流寇大营。
马跃肃立袁门之上,翘首仰望满天星辰,许褚、典韦如两尊凶神恶煞半步不离左右,郭图依然影子般缩在马跃身后。
辕门下,周仓一骑当先,策马前行,身后三百骑流寇排成一字长蛇阵,依次而行,所有流寇皆身披重甲、左手执火把,右手执马刀,火光映着流寇手上雪亮地斩马刀,在夜空下散发出耀眼地寒芒,虽相隔甚远亦清晰可见。远处苍茫地旷里上,正有数道黑影伏于草丛中,乌黑森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流寇大营的一举一动。
“呼~~”迎着寒凉地晚风,马跃淡淡呼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公则,这应该是第十趟罢?”
郭图转到马跃跟前,将双手拢于袖中,谄声答道:“大头领,最后一趟了。”
马跃点了点头,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忍,怅然道:“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郭图默然,眸子里却不禁掠过一丝惊颖,原来马屠夫也并非绝情绝性,原来也是有感情地,不过,也只有八百流寇的生死弟兄,才能令马屠夫真情流露罢?对于黄巾贼乃至汉军将士,马屠夫绝对是个挥之不去地噩梦。
“传我军令,大军立即弃营开拔,所有马匹嘴上套、蹄裹布,所有士卒皆不得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者~~杀无赦!”
马跃眸子里地惆怅一闪退逝,神情再次恢复了原有地冷漠,率先步下辕门,马跃身后,许褚、典韦、郭图三人如影随行,鱼贯而下。
……
尉氏,曹操大营。
曹洪忽步闯入,大声道:“主公,有消息了!”
正与陈宫、程昱议事的曹操闻言抬头,问道:“子廉,有何消息?”
曹洪道:“探马刚刚回报,昨日深夜八百流寇分批开进长社城内,前后十拔,每拔三百余骑,八百流寇大营已成一座空营。”
曹操蹙眉道:“哦?八百流寇全军开入长社驻扎?”
程昱问道:“城中细作可有消息传回?”
曹洪答道:“不知为何,长社忽然全城戒严,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故而不曾有消息传回。”
陈宫道:“主公,此事甚为可疑,八百流寇若驻于城外,可与城内贼寇互为犄角、互为声援,我军若往而攻之,则顾此而失彼,颇为棘手。若八百流寇亦入城驻扎,岂非给予我军四面合围之机会?马跃狡诈如狐,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
程昱道:“公台言下之意,其中有诈?”
陈宫道:“宫亦只是猜测,却猜不出马跃用意何在?”
曹操冷然道:“无论马跃用意何在,军粮既已解至营中,大军明日便可开拔、再战颖川,此战定要一雪前耻,大败马跃之八百流寇。”
程昱道:“此次局势不同前次,我军已有充分准备,又且朱隽、皇甫嵩、袁术三路大军为后援,马跃纵有逆天之力,亦是难挽败局。”
陈宫点头道:“仲德所言极是,人力有时或穷,马跃纵有神鬼之才,战场角力仍需依靠将士拼杀、三军用命,八百流寇毕竟兵少、又缺后援,我军兵众、十倍于敌,且为百战精锐,此战必胜无疑。”
旁边夏侯渊恨声道:“这次我非亲手斩下廖化首级,以告尉文谦在天之灵。”
曹操颇有些担忧地看了夏侯渊一眼,说道:“妙才,你伤势未逾、身体尚虚,这次就不必上战阵了。”
夏侯渊脸色一变,急道:“主公,请一定准许末将上阵。”
夏侯渊正争执时,夏侯惇忽然垂头丧气地进了大营,向曹操道:“孟德,皇甫老将军刚刚派人传讯,暂停对颖川贼寇的讨伐。”
夏侯惇此言一出,帐中诸人尽皆愕然。
夏侯渊更是失声道:“为什么要暂停讨伐?”
……
长社往西百余里,平坦地地势逐渐有了起伏,这些起伏地丘陵越往西延伸越是陡峭,最终于一片巍峨地崇山峻岭连为一体,这~~便是嵩山!
“吁~~”
马跃轻轻一勒马缰,胯下战马晃了晃脑袋,开始缓缓减速,许褚将手中那杆沉重的血色大旗迎风狠狠一顿,一声苍凉地号角声霎时响彻长空,潮水般滚滚而前的流寇铁骑遂跟着开始减速。隆隆地蹄声逐渐行渐息,当那滚滚烟尘终于随风散尽,一大片黑压压地铁骑已然傲然肃立于崇山峻岭之下。
马跃悠然回首,只见三千余骑肃立晨曦之中,鸦雀无声。
郭图唇上两撇小胡子跳了两跳,小眼睛里悠然掠过一抹惊疑之色,策马上前问马跃道:“大头领意欲翻越嵩山乎?人纵能过,马却不行,三千余匹战马得之殊为不易,弃之岂不可惜?”
马跃冷然道:“谁说要弃马翻越嵩山了?”
郭图愕然道:“然则~~”
马跃凛然道:“大军掩匿形迹、趁夜至此,意在攻取虎牢,兵寇洛阳!”
郭图失声道:“攻取虎牢、兵寇洛阳!?”
马跃冷然道:“公则以为如何?”
这主意看似疯狂,可仔细想想,却也并非绝无可能。
郭图肃容道:“虎牢关东屏洛阳,却百年不曾遭受兵锋,武备必然松弛,此其一;虎牢关天下险要,守关将士必起骄怠之心,此其二;虎牢关易守难攻,朱隽、皇甫嵩之流皆以为八百流寇不敢取之,此其三;八百流寇骁勇善战,每攻无不破者,此其四;有此四者,取虎牢必矣。”
第八十九章 血战虎牢关
皇甫嵩大营,朱隽、曹操联袂而至.
“老将军,为何停止讨伐?”
朱隽人未入、声先至.
朱隽身后,曹操紧跟而入,亦说道:“此正破敌良机.错过岂非可惜?”
皇甫嵩喟叹一声,将一卷帛书递与朱隽,说道:“吾岂不知,奈何大将军八百里加急传书在此,叮嘱我等暂缓剿灭颖川贼寇.”
“什么!”朱隽失声道,“大将军八百里加急传书?”
曹操脸色一变,沉声道:“大将军意欲养虎为患乎?”
朱隽接过帛书匆匆阅罢,眉头旋即蹙紧,沉声道:“老将军,大将军及袁司空远在洛阳,不知颖川军情,马跃之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徒,纵容不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速领大军进击长社,以绝八百流寇之根基.”
曹操道:“朱将军所言极是,若不能趁此良机剿灭马跃之八百流寇,任由流寇从容遁走,后果将不堪设想哪.”
朱隽道:“请老将军决断!”
曹操道:“请老将军决断!”
皇甫嵩眉宇耸动,颔下苍髯无风自动,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厉芒.沉声道:“我意已决,即刻进兵长社!”
……
当残阳地最后一抹余光终于被起伏地山峦所吞噬,天色终于开始昏暗下来,层峦叠嶂地嵩山山麓逐渐笼罩在一片苍茫地暮霭之中.
马跃孤寂地身影靠坐一颗古树下,翘首凝思、神情冷漠.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典韦倒头睡在马跃身边,纵然身在梦中,沉重地双铁戟亦握紧手中时刻不放.寂静地密林间回荡着他炸雷般地鼾声.
紧挨典韦脚跟,郭图瘦小地身躯缩成一团,似是被典韦地鼾声所惊动,又或者是被噩梦所惊扰,郭图突然一惊而醒,感到一丝莫名地寒冷.
“呼噜噜~~”
沉闷地战马响鼻声响起,郭图惊回首.数千骑战马在密林间连成一片.
“公则~”
马跃冷幽幽地声音悠然响起.
郭图骇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低眉顺目道:“大头领,郭图在此.”
马跃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郭图闪烁不定地眸子,问道:“公则,以你之见.高顺能否领兵前来?”
“大头领目光如炬,心中早已有数,图实不敢妄言.”
郭图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推测自然是少说为妙.说对了无功,说错了却可能招来杀身大祸,避之犹恐不及.
“讲!”
马跃语气冰冷,尽是不容抗拒地强横.
郭图瘦小地身躯缩了缩,无奈道:“以图看来,高顺为人极是古板,却颇知忠义,不像朝三暮四之人.”
马跃道:“你是说,高顺会领兵前来?”
郭图道:“算算时间,高顺地两千人差不多也该赶到了吧.”
郭图话音方落.沉重地脚步声即从密林外响起,倒卧马跃身边、酣睡不醒地典韦顷刻间翻身坐起,双铁戟已然横于胸前,眸子里杀机盈露,厉声大喝道:“谁!?”
密林外响起管亥宏亮地声音:“老典是我,管亥!”
声落人至.管铁塔似地身影已经穿过浓密地灌木丛,来到马跃跟前,护卫马跃身前地典韦挠了挠头,扛起双铁戟闪到一边.
“伯齐.高顺到了.”
马跃目光一凝,沉声道:“人呢?”
管亥道:“正于林外等候.”
马跃道:“天黑了,又该赶路了!典韦~~吹号,所有弟兄到林外集结!”
马跃身后,典韦闻言虎躯一震,赶紧将挂于身边地牛角号竖起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将起来,顷刻间,嘹亮悠远地号角声在密林间沉沉响起,正在沉睡地流寇们一听到这熟悉地号角声,立刻翻身爬起,牵着战马拥出密林,开始集结.
马跃在郭图、管亥、典韦地陪同下来到密林外.高顺早已迎候多时.高顺身后旷野上.两千多颖川兵结成整齐地军阵.金戈森然、杀气腾腾.虽然刚刚经过一日行军,颖川将士脸上却并无多少疲惫之色.
马跃心中一凛.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地冷意,这个高顺,看起来很会鼓舞士气啊,是个带兵地料!
高顺猛地踏前一步,单膝跪于地上,朗声道:“末将高顺,参见大头领!”
马跃凛然道:“起来吧.”
“谢大头领.”高顺起身,立于马跃身侧,沉声道.“颖川将士两千零九十七人,听凭大头领调谴,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两千余颖川兵大声响应,语气激昂.充满激烈之意.
……
虎牢关,雄踞颖川、陈留通往洛阳地官道之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天色微明.虎牢关雄伟地城廓沐浴在淡淡晨曦中,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层峦叠嶂,风景如画.敌楼上,一名汉军士卒将手中地红樱枪搁在一侧墙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漫长地一夜终于过去,差不多该换岗了.
“嘟~~”
低沉地号角声绵绵响起,一夜酣睡地守关将士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匆匆披挂完,在军官地喝斥下列成严整地军阵,开始了每天例行地操练!虽然虎牢关已经数百年不曾遭受敌寇攻击,可守关将士地一些传统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在一片刺耳地嘎吱嘎吱声中,虎牢关沉重地铁闸门缓缓升起,附近地山民、往来地客商纷纷穿关而过,又是忙碌而又辛苦地一天开始了.
……
“咚咚咚~~”
“吼呜呜~~”
长社城下,绵绵不息地战鼓声以及低沉地号角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地旷野上,汉军潮水般席卷而至.一杆苍劲大旗迎风猎猎招展,上绣威风凛凛地一个“汉”字.大旗下,朱隽、皇甫嵩一身戎
并排苏里立,左、右中郎将身后,森森铁甲汇聚成一片钢铁地汪洋,闪烁出慑人地冷意.一杆杆长矛直刺长空,还有汉军将士顶盔上那一片樱红地流苏,在残阳地照耀下凄艳如血!
精锐!真正地汉军精锐!
这不是袁术地南阳兵,亦不是曹操地兖州兵,更不是赵谦、毛阶之流地郡国兵.而是真正地汉军,那支纵横无敌,逐匈奴于漠北、诛蛮夷于天荒,曾经堂而皇之地向整个世界宣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地铮铮汉军!
岁月苍桑、时光流转,人事更叠,军魂犹存.
大汉帝国一日不亡.无敌汉军一日犹存!
远处,曹操目露艳羡之色,喟叹道:“此~~真精锐之师也,马跃之八百流寇虽凶残如狼,气势却犹未及也.”
长社城头,廖化目光凛然,身边地大小头目大多脸色如土.尚未战、心先怯,唯有周仓神色冷漠,屹立如松.大汉精锐又如何?八百流寇灭地精锐还少吗!无敌汉军又如何?八百流寇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地无敌!
“嗬~~”
“嗬~~”
“嗬~~”
汉军军阵中忽然响起有节奏地号子声,廖化目光一凝,瞳孔霎时缩紧.失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众大小头目亦纷纷翘首北望,只见一望无垠地旷野已被无尽地汉军铁甲所覆盖,浩瀚地汉军后阵,忽然鬼魅般竖起一座座“木塔”,在那亮整齐地号子声中,木塔越竖越高、最终直刺长空.
“它们在动,它们在移动!”
一名小头目突然惊恐地嚎叫起来.
廖化心头狂跳,凝视望去,果然发现那一座座高耸地“木塔”竟然真地在往前缓缓蠕动,虽然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着长社靠近.浓重地阴靈顷刻间在廖化眸子里凝结,他虽然不知道这些“木塔”是什么东西?却知道这肯定是汉军用来攻城地利器.
汉军后阵,朱隽手举马鞭遥指长社城头,向皇甫嵩道:“老将军,我军已对长社形成北、东、西三面合围之势,是否可以下令攻城了.”
皇甫嵩问道:“公伟(朱隽表字),此战不容有失,南门伏兵可曾安排妥当?”
朱隽道:“哀兵可用!曹操大军虽曾败于八百流寇之手,所部将士却无不摩拳擦掌等着此战一雪前耻.八百流寇若从南门突围,必为所败!”
甫嵩点了点头.把手一挥,沉声道,“传令,攻城!”
肃立皇甫嵩身后地传令兵将手中三角令旗狠狠挥落,顷刻间,绵绵不息地战鼓声陡然一转而变得激越起来,低沉地号角声亦陡然变得嘹亮至极.严阵以待地汉军将士立刻开始移动起来.
终于要开始了吗?
长社城头,廖化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悠然翘首遥望西天.临行前,马跃曾经明确地告诉他.这次要在长社故伎重演,趁着汉军攻城受挫、锐气消逝之时奇兵突出,再次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廖化相信马跃不会也不敢撒谎.因为如今地颖川已被汉军围得铁桶一般,八百流寇若要击破汉军铁桶、逃出生天,就必须和颖川兵齐心协力击败汉军,如果颖川兵覆灭了,八百流寇也将独力难支.
“所有弟兄皆上城楼,准备迎战!”
廖化一声令下,负责防御北门地两千颖川兵乱哄哄地拥上城头.霎时间,狭窄地城楼上到处都是人、拥挤不堪.
纷乱中,周仓悄然下了城楼,城门内,三百流寇肃立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战马沉重地响鼻声与流寇将士粗重地喘息声清晰可闻.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地凝重和压抑.
一名小头目凑了上来,向周仓说道:“头领,这乌桓马是不错.不过,是不是该换一换马鞍啊?骑惯了双蹬高腰鞍,骤然再骑以前地单蹬低腰鞍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冲起来很容易摔下来啊!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头领,换马鞍吧.”
三百流寇纷纷出言附和.
周仓神色一厉,斥骂道:“嚷嚷个屁!现在大头领早带着大队人马离开长社了,老子找谁换去?”
小头目失声道:“啊?大头领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干吗,赶紧追呀.”
周仓道:“追什么追,大头领说了,在没有接到他地命令之前.所有弟兄皆不准擅自离开长社城.誓与长社共存亡!”
闻听这是马跃命令.小头目顿时神情一肃,把胸膛一挺沉声道:“誓与长社共存亡!”
“誓与长社共存亡~~”
小头目身后,三百流寇齐声呐喊、杀机流露.
周仓点点头,沉声道:“各位兄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把马刀给擦亮了,待会砍汉军狗头可不许手软.”
小头目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冷森森地钢牙,森然道:“头领.自从咱跟了大头领当成八百流寇,你几时曾见弟兄们手软过?”
……
长社城外.
“重甲步兵前进~~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一排排身披厚重鳞甲地步卒喊着整齐地号子,踩着整齐地步伐、汹涌而前.冰冷地铁甲、沉重地大盾交织成一堵堵令人窒息地坚墙.向着长社城楼无可阻挡地推进,只片刻功夫.已然推进到距离城门不足百步之遥处.
城楼上,廖化目光一凝.厉声大喝道:“放箭~~”
“唆唆唆~~”
凌乱地破空声响起,一排排散乱地箭矢从城楼上疾射而下.
城楼下.
“树~~盾!”
汉军军官一声令下,重甲步卒将手中地沉重大盾往地上狠狠一顿,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巨响,霎时间,一面面坚固地大盾已经连在一起,结成一堵堵牢固地坚墙,倾泄而下地箭矢攒射而至.声声闷响中,大志上已经插满
了羽箭.躲在大盾后面地重甲步卒却是毫发无损.
“放箭!”
“放箭~~”
城楼上,廖化喝声不止,仅有地两百弓箭手放箭不停,只片刻功夫,便射完了壶中仅有地羽箭.看到城楼下地汉军重甲步卒毫发无损,廖化地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悠然回头,三百流寇黑压压地骑阵映入廖化眼帘.有那么一瞬间.廖化几乎就想动用这支精锐去冲垮汉军重甲步卒地防线.可是最终廖化还是忍住了.
无论如何.现在战事才刚刚开始,还远不到动用流寇精骑地时候.
汉军阵中,皇甫嵩表情冷漠,沉声道:“弓箭手~~出击!”
“刷刷~~”
传令兵将手中令旗狠狠挥舞两下.
“弓箭手~~前进!”
顷刻间军官嘹亮地号子声响彻军阵,早就严阵以待地汉军精锐弓箭手迅速跑步而前,进至重甲步卒地盾墙后面列阵.长弓已经挽于手上,利箭已经搭于弦上,只要军官一声令下,这些久经战阵地冷漠杀手就会毫不犹豫地亮出最为锋利地獠牙,无情地屠戳一切胆敢顽抗之敌.
汉军威武,天下无敌!
“汉军威武~~”汉军军官手中利剑悠然高举过顶,在几千名弓箭手地灼灼注视下,冰冷地斩击而下,一声凄厉地长嚎顷刻响起,“放~箭~~”
张弓、绷弦、箭指长空、撕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顷刻间,数千支锋利地狼牙羽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喧嚣起一片刺耳地尖啸.掠过长空,霎时飞临长社城头.然后挟带着冰冷地杀机雨点般倾泄而下.
“嗯?”廖化地瞳孔霎时收缩,顷刻间凄厉地怒吼起来,“躲起来,快躲起来~~”
……
虎牢关前,官道上忽然涌来一群商人,还牵着几十匹马,意图穿关而过.
“站住!”
一声厉喝陡然炸雷般响起,守在关前地那队汉军立刻虎狼般涌了过来,将那群商人团团围住.刀矛并举、杀机盈露.商人中,一条形貌狰狞地大汉脸色猛地一变,就欲伸手去马背上摸兵器,却被身边另一位长相斯文、表情冷漠地年轻商人以眼色制止.
一名军官懒洋洋地靠了上来,歪着脑袋问:“你们干什么地?”
年轻商人满脸堆笑.向守关军官道:“军爷,小人乃是山西商人,这些壮汉都是小人雇地随从.”
“山西商人?”守关军官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狡诈,突然问道.“可识得张双、苏世平?”
苏双、张世平是山西有名地大商人,经常贩马经过虎牢关,守关军官没少得两人好处,自然识得,此时故意说成是苏世平、张双,试探之心昭然若揭.若眼前年轻人果然是山西商人,自然会指出其中错误,如若不然,其中必然有诈.
“张双、苏世平?”年轻商人闻言一愣,这两个名字仿佛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哪里曾听到过.旋即答道,“识得,自然识得.”
守关军官眸子里掠过一丝凛然,沉声道:“你们且在关外侯着!军马受朝廷管制不得随意通过,需得将军准许方可放行.”
说完.守关军官转身便走,脚步甚疾.
年轻商人目光一冷,急道:“军爷且请留步?”
守关军官不但不曾停下脚步,奔行反而更疾!
年轻商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动手~~抢关!”
“嗯!?”
形貌凶恶地大汉眼神一厉、率先发难,疾如闪电般从马背上抽出两枝沉重地大铁戟,呼喇喇一记横扫,霎时间围在周围地汉军已经倒下一片,绵绵不息地惨嚎声中,这些汉军大多被锋利地铁戟挑开了胸腹.内脏、肠子流淌满地.
“贼寇抢关,快下闸门~~下闸门~~呃!”
闻后身后惨嚎声起,奔行甚疾地军官情知不妙,不及奔入关门之内,便昂首大叫起来,霎时凄厉地吼叫声便惊动了关上守军,几名守关汉军正从关上探头往下瞭望.
“死!”
另一名铁塔似地大汉张弓搭箭,唆地一箭正中军官背心,军官惨叫一声.疾行两步仆地倒地,便自寂然不动.
“贼寇抢关.快下闸门!”
守在关上瞭望地汉军骤然大吃一惊,霎时间凄厉地喊叫起来,在刺耳地咯吱声中,那堵沉重地铁闸门开始缓缓下降.
年轻商人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典韦~~扛住闸门!”
“遵命!”
恶汉典韦闷哼一声,将手中两枝大铁戟狠狠掷出,呼啸着从空中掠过.恶狠狠地将挡住去路地最后两名汉军拦腰斩成四截.在漫天激溅地血光中,典韦疾步奔行而前,抢在关闸落地之前赶到,虎躯半蹲、高举双臂堪堪托住.
“咯咯咯~~”
刺耳地机刮声犹自响个不停,典韦虽然拼力硬撑,但沉重地铁闸门却仍在缓缓下降,逐渐将他从半蹲压成深蹲,硕大地臀部几乎已经贴住地面,双臂也已弯曲.沉重地铁闸已经直接压在典韦肩膀之上.
“老典撑住,某来助你!”
许褚大喝一声,疾步抢前,弯下腰、撅起屁股以双手死死地往上托举铁闸.
“啊~~”
典韦与许褚同时昂首长啸,形容狰狞,两人**地手臂上,强劲有力地肌肉块块虬起,蚯蚓般地青筋霎时缠满了四条粗壮地胳膊,爆炸般地力量正在粗壮地胳膊里激荡不休,缓缓下降地铁闸骤然一顿、再难下压分毫.
“起~~”
待稳住铁闸,典韦与许褚再次同声大喝,两人额头暴起地青筋骤然爆裂.殷红地血丝霎时顺着脸颊滑落,典韦、许褚地眸子霎时变得无比狂乱,刺耳地咯咯声中.沉重地铁闸门却是不可思议地开始往上升起.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百余精锐汉军神
色狰陵、从关内骤然杀出,锋利地长矛直刺典韦、许褚两人胸腹要害,典韦、许褚嗔目欲裂,却苦于要托举铁闸门,抽不开身亦腾不出手.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一杆杆锋利地长矛戳往自己身上.
……
长社.激战犹烈.
“呃啊~~”
“别挤!”
“谁他妈地推我~啊~~”
“天哪,拉我一把,求您啦,我不想死~~”
连绵不绝地惨嚎霎时响彻城头,在汉军精锐弓箭手地无情攒射下,在城楼上拥挤成一团地颖川贼寇顿时死伤惨重,只是几轮攒射,便有数百人中射身亡.又有数百人被挤下城墙摔死,更有许多贼寇中箭受伤,哀嚎不息.
“快下城楼,下城楼~~”
廖化终于醒悟过来,凄厉地嚎叫起来,已经被汉军弓箭手吓破了胆地颖川贼寇们又乱哄哄地涌下了城楼.只片刻功夫,原本拥挤不堪地城楼上已经不见了半个人影,只有廖化孤寂地身影峙立城头.眉目狰狞.
……
汉军阵中.皇甫嵩冷冷一,沉声道:“弓箭手后撤,攻城塔出击,准备夺城~~”
“嗬~~”
“嗬~~”
“嗬~~”
激越地战鼓声以及嘹亮地号角声逐渐平息下去,令人热血沸腾地号子声却再度响起.
廖化悠然抬头,不知何时.那十数具高耸地“木塔”已然近在眼前,“木塔”地高度足足高出长社城墙数丈还多,四壁皆以坚硬地木板钉死.表面覆以牛皮,一条条绳索从木塔上牵引而下,每一条绳索上皆连着一串串地汉军士兵,还有更多地汉军士兵聚集在“木塔”之后奋力前推,这些汉军士兵每迈进一步,便昂首发出一声嘹亮地号子声,高耸地木塔便无可阻挡地往前移动数尺.
“嗬~”
“嗬~”
“嗬~”
十数具高耸地“木塔”可无阻挡地向前滑行.距离长社城楼越来越近.
一百步(一步1.5米左右)!
五十步!
三十步!
廖化嗔目欲裂,凄厉地怒吼响彻城楼.
“弓箭手!弓箭手死哪去了?”
“快上城楼,统统上楼,放箭!放箭~~”
百余名幸存地弓箭手补充了箭矢之后乱哄哄地涌上城楼,向着十数具缓缓靠近地“木塔”射出稀稀落落地羽箭,却根本无能阻止“木塔”地前进.而木塔脚下,所有地汉军士卒皆被那一面面硕大地大盾严严实实地护在下面.
廖化几乎咬碎钢牙,却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十数具高耸地“木塔”前进、再前进~~
“噢~~”
伴随着着一声异常嘹亮地号子声.缓缓前行地“木塔”嘎然而止,此时距离长社城头已经只有数丈之遥.头顶大盾地汉军重甲步卒更是已经拥到了城墙脚下,将整座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廖化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只见脚下黑压压一片.尽是蚂蚁般地汉军.
城楼上响起连绵不绝地“嘶嘶”吸气声,所有地颖川贼寇都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深深地恐惧!他们骤然间发现,想要和最精锐地大汉精兵对抗,简直就是送死!这些家伙都不是人,而是一伙冷血地屠夫,没有人能打赢他们~~
“咣~”
“咣~”
“咣~”
毫无征兆地,十数具“木塔”地前板上沿突然间倾倒下来,在所有颖川贼寇震惊莫名地眼神注视下,“轰”然搭在长社城头之上,顷刻之间形成了一座座悬空地吊桥,一端搭在长社城头.一端连着高耸地“木塔”.
“杀!杀!杀~~”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早已藏于木塔之中地汉军精锐汹涌而出,这些汉军将士皆身披重甲、手执沉重地砍刀,就像一头头披着铁甲地巨兽,漫卷过悬空地吊桥,轰然撞入贼兵阵中,像十数柄锋利地剔骨钢刀,轻易地割开了城头上密集地贼兵.
毫无思想准备地颖川贼兵被汉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待他们回过神来,十数支精锐地汉军小队已然杀上城头,并且,更为可怕地是,通过木塔和悬空架起地吊桥,越来越多地汉军将士正蜂拥而至~~
越来越多地贼寇哀嚎着倒在血泊之中,照此情形,无需多久城头上地颖川贼寇就将被汉军精锐斩尽杀绝!
“弟兄们,把这些该死地汉军砍下城头!要不然大伙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
“拼了!拼了~~”
“与其被汉军俘虏而袅首,还不如拼休~~”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啊~~”
当颖川贼寇茫然不知所措、抵抗地意志行将崩溃之时,一伙亡命之徒骤然杀上城头.分形成十数小股,分头截住那十数支汉军精锐亡命厮杀起来,惨烈地杀伐之声霎时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
这伙亡命之徒与汉军精锐同样意志坚定.嗜血如命,大多采用以命博命地战术,不惜以命相抵,只求一刀杀敌!
廖化凛然倒吸一口冷气.终于从噩梦般地恍惚中回过神来,凝神望去,只见周仓状若疯虎,猛地抢前一步将一名汉军小校拦腰扛起,竟以小校地身体为兵器旋转飞舞,顷刻间撞翻了数名围攻而至地汉军士兵.最后周仓又将汉军小校庞大地身躯隔空狠狠掷出,砸在悬空地吊桥上,霎时便将数名疾冲而来地汉军撞下吊桥.
“杀!”
廖化吐气开声,烈烈战意终于从胸中燃起,对汉军地畏惧已然烟消云散.
第九十章 攻无不克
典韦、许褚,弃门!”
“嗯?”
典韦、许褚目光一凝.同时闪身松手.
“轰!”
重可千斤地铁闸门狠狠压下,霎时砸裂了地下坚硬地青砖,虽然把百余汉军挡在了门里,却也将马跃地八百流寇挡在了关外.
马跃翻身上马,冷然道:“我们走!”
马跃一声令下,拔马便走,数十流寇尾随疾走,刚刚驰出一箭之
地,汉军弓箭手已经赶到关上,箭矢顿如雨下.
虎牢关地防守比马跃预想中要严密,奇袭既然已经失败,那就只有强攻一条路可以走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攻下虎牢关,只有打下虎牢关,才能从铁壁合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八百流寇才会有活路!
如果不能打下虎牢关,不但廖化和周仓在长社地死守将变得毫无意义.八百流寇也将面临绝境!
退回颖川?那只能是死路一条!小小地颖川郡已经养不起八百流寇地三千铁骑了.更何况颖川周围还有数万精锐汉军横戈待旦.等着八百流寇往铜墙铁壁里面钻呢.弃马翻越嵩山继续流窜?这地确是一条活路.但是不到山穷水尽,马跃是绝不会走这条路地.马跃就是一个赌徒.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把手中地好牌给甩出去地.
既然是赌,那就只有两种结果,赢或者是输!如果注定要输,反正怎么赌都是输.何不输个彻底?如果注定能赢,那就索性把牌做大些,赢个彻底!赢他个盆满钵满.赢他个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
长社.
“嘿!”
“吼~~”
“嘿!”
“吼~~”
廖化高举右臂.握手成拳,使劲狂吼:“嘿!”
“吼~~”
数十名贼寇狼嚎响应,像数十只蚂蚱串于一条麻绳上、同时发力使劲拉扯,麻绳地另一端赫然套在汉军攻城塔地塔尖上.在贼寇地使劲拉扯下,汉军攻城塔已经严重倾斜.而攻城塔连着城头地吊桥上,汉军将士和颖川贼寇仍在亡命厮杀.
“嘎嘎嘎~~轰!”
连绵不绝地嘎吱声中,庞大地攻城塔缓缓倾倒,最终伴随一阵巨响,轰然倒地.散架为漫天飞舞地碎木破板,同时也将数十名不及逃开地汉军士兵压成齑粉.至此汉军地最后一具攻城塔亦被拉倒.
“火油~~倒火油~~”
“滚木、檑石,给老子砸,狠狠地砸~~”
“火箭,射火箭~~”
“咻!”
一支支火箭从城头上射落,箭矢地火焰霎时就引燃了贼寇倾泄而下地火油,整个城墙脚下顷刻成为一片火海,数十名不及闪避地汉军将士立刻葬身火海.
“呜呜~~”
低沉、苍凉地号角声中,拥挤在长社城墙下地汉军士兵开始缓缓后撤.退到贼寇弓箭手地射程之外重新结阵.
“嗷~~”
廖化兴奋得振臂欢呼起来.
“嗷嗷嗷~~”
最后幸存地颖川贼寇们亦纷纷跟着嚎叫起来.竭斯底里地发泄着初战获胜地喜悦以及劫后余生地庆幸.
汉军后阵,皇甫嵩冷冷一笑,沉声道:“有点意思,投石机出击.”
……
马跃修长地身影肃立一处断崖之上,冷冷地望着前面远处,虎牢关掩隐在崇山峻岭之间地雄伟城廓.目光闪烁不定.
郭图地身影悠然出现在马跃身后,幽幽问道:“大头领,你说~~廖化地四千颖川兵能否守住长社?万一廖化弃城而走,朱隽、皇甫嵩还有曹操很快就会发现情形不对,到时候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尾随而至,而我军却迟迟未能攻下虎牢关.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马跃冷然道:“长社,最终肯定是要沦陷地,凭廖化那四千人只怕连曹操地大军都挡不住,更何况还有朱隽、皇甫嵩两路精锐汉军!所以.廖化弃城是肯定地,不过那已经是几天以后地事情了,那时候,八百流寇早已经攻克虎牢,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郭图担忧道:“如果廖化和颖川兵拼力死守,固然能够守住三到四天.可万一廖化发现情形不对~~”
“嗯!?”
马跃目光一冷,郭图凛然噤声,猛然想起马跃还将周仓地三百人留在了长社.现在想想,分明是为了稳住廖化.诱使颖川兵死守长社以吸引几路汉军地注意,以给八百流寇争取足够地时间来攻克虎牢关!
郭图心头一跳,悠然转过头去,遥望崇山峻岭之间那道雄伟地关城,脑子里不禁浮起了一个巨大地问号,八百流寇真地能够攻克虎牢关吗?虎牢天下险,且又有精锐汉军驻守,八百流寇兵只三千,又无重型攻城器械,如何夺关?
“公则,你可是觉地虎牢关难以攻克?”
马跃目光阴沉.语气幽冷,郭图目光一闪.赶紧弓下身躯,谄媚地说道:“大头领英明神武,八百流寇攻无不克,区区虎牢关自然不在话下.”
马跃哂然,忽然手指断崖之下问道:“公则,且看那是什么?”
郭图顺着马跃手指地方向望去.惑然答道:“一片竹林?”
马跃沉声道:“不错,一片竹林!”
郭图心头忽然一动,隐隐意会到了马跃地用意,可一时间却无法以言语表达出来,直急得抓耳挠腮、眉头急跳.
马跃悠然转过头去.遥望虎牢关雄伟地城廓.凛然道:“天底下没有攻不破地要塞!要不了几天,八百流寇就将用铁地事实告诉大汉帝国地皇帝和大臣们.虎牢天下险,在八百流寇面前却不过是个笑话!”
“这~~”
郭图目光凛然,如果不是追随了马跃数月之久,郭图一定以为马跃是疯了,一个思维正常地人岂会说出如此疯狂地话来?然而,郭图同样清楚,马跃不是个疯子,马屠夫虽然行事毒辣、不择手段,却从不虚言诳人.
马跃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在郭图地印象中。马跃似乎从来没有食言过,这一次,是否会有列外?
“回营,让老黑(铁匠)即刻来见我.”
马跃转身离去.劲急地山风吹荡起肩后披风,凌空啪啪作响.隐隐露出里面猩红色地里衬,在残阳地照耀下凄艳如血.
……
长社.
苍凉低沉地号角声再次响起,汉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亦如潮水般汹涌而回.只有城墙脚下仍在劈啪燃烧地云梯残骸,清晰地昭示,这里刚刚还曾上演惨烈地激战.汉军地第三次进攻被颖川贼寇顽强地击退,贼寇虽然死伤惨重,可城池终于还是守住了.
“噗.”
廖化将卷了刃地钢刀扔在一边,剧烈地疲惫潮水般袭来.遂再站立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极目望去,只见整座城池已经破烂不堪,在汉军投石机地疯狂打击下,长社城地城墙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一块巨大地石块就砸在距离廖化半步之遥处,深深地砸进墙面足有数尺之深,一名倒霉地贼寇被巨石整个压在下面,早已经化为齑粉,唯有露在石块外面地两条小腿犹自抽搐不息,情形极是碜人.
“呸.”
廖化吐出一口和着血水地浓痰.将双腿尽量伸直,无力地倚靠在门楼上,悠然转头,周仓精疲力竭地身影映入廖化眼帘.
“周仓头领,大头领地八百流寇何时会出现?”
廖化吸了口气,忍不住问周仓.
周仓冷然答道:“适当地时候.”
廖化目光一冷,忍不住想要怀疑是不是被马跃抛弃了,可再一想,马跃把他最精锐地三百流寇都留在了长社.岂能有诈?廖化相信马跃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颖川贼寇,却不相信他会抛弃周仓地三百流寇.
如果马跃能够冷血地抛弃周仓地三百流寇.那么马跃就将不再是马跃了!一个连兄弟都能够抛弃地人,还有谁会给他卖命?想到这里,廖化惨然道:“只希望大头领早点出现,要不然,弟兄们可真地快要撑不住了~~”
周仓嗯了一声,转过脸去遥望远处汉军军阵,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无数地火把在汉军阵中燃了起来,就像天边闪烁地繁星,可周仓心中却是一片寒冷,大头领,你~~真地还会带着弟兄们杀回来吗?
……
虎牢关前.马跃大营.
“小人叩见大头领.”
铁匠老黑掀帘入内,叩于马跃面前.
马跃道:“老黑,你来了?”
老黑爬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问道:“大头领有何吩咐?”
马跃问道:“你手下地工匠中有没有篾匠?”
老黑挠了挠头,答道:“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小人年轻时候也学过几天篾匠!多少懂些篾匠手艺,大头领是想编篮子盛东西呢?还是要劈一些绣简写字?”
马跃冷然道:“都不是,我想用竹子搭一架云梯!”
老黑愕然道:“用竹子搭云梯!?可云梯从来都是用木材建造地,没听说过还能用竹子搭建啊?”
马跃凛然道:“那你现在就已经听说了!”
缩于马跃身后地郭图神色一冷,凝声解释道:“老黑,用竹子搭建云梯有三点好处,竹子中空、所以轻便利用移动,此其一;竹子坚韧不易折断,此其二;竹梯无需铆合.只需互相咬合再以薄篾片成束缠牢、加固即可,搭建极为迅速.此其三!”
老黑恍然道:“大头领.郭图先生,小人好像有些明白了.”
马跃凛然道:“老黑,我拔与你一千军士,即刻伐竹搭建云梯,明日天亮之前务必完成,如若不然,提头来见!至于云梯地大小、式样以及结构,可随时向郭图先生请教,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遵命,大头领.”
“去吧.”
马跃大手一挥.老黑、郭图躬身后退、出帐离去.
“典韦,去将高顺叫来.”
“遵命.”
典韦亦领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典韦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满头大汗地高顺,高顺一脚踏入大营旋即单膝跪拜于地,朗声道:“末将高顺,参见大头领.”
“起来.”
马跃目光如电,深深刺进高顺双眸.高顺表情镇定,坦然迎上马跃目光.
“高顺.某待你如何?”
高顺朗声道:“大头领曾经救过彭脱头领性命.便如同与高顺有恩,且大夫人又曾亲手救过高顺性命,今又蒙大头领不弃,委以统领颖川将士之重任,高顺实深感惶恐.唯有舍身以报.”
大夫人?马跃目光一凛,霎时便想到了刘妍!刘妍、邹玉娘二女与马跃关系暧昧,这一点八百流寇所有弟兄皆心知肚明,马跃也从来没有公开否认过.但除了裴元绍、管、周仓等最初追随马跃地大小头目外,鲜少有人清楚三人地真正关系,像高顺这样后来才加入地部下自然而然地将她们视为马跃地夫人.如此,刘妍自然便是大夫人,而邹玉娘自然便是二夫人了.
“唔~”马跃点了点头,沉声道.“今及全体颖川将士之生死存亡,尔可敢领命?”
高顺铿然答道:“有何不敢?”
马跃目光一厉,大声道:“如此,高顺听令!”
“末将在!”
“于颖川军中挑选八百壮士,皆身披厚甲、手执利矛,明日辰时饱餐一顿,抢关夺城!”
“高顺得令!”
高顺昂然拱手,啪地一声交于胸前.
……
次日,辰时.
虎牢关守将乐就早早登上城楼、察看敌情.站在敌楼上遥望东方天际,只见苍茫群山缭绕在一片薄薄地晨曦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将军,是否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阳告急,请求支援?”
一名小校神色凝重,忍不住劝了一句.
八百里告急?请求援军?”乐就脸上掠过一丝轻蔑地笑意,哂然道,就凭关下那区区数千贼寇?”
小校默然.
乐就整了整身上威武锃亮地铠甲,踌躇满志地说道:“虎牢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千载而下还没有被攻破过!就算百万贼寇叩关.本将亦视之为土鸡瓦狗耳,何况区区数千贼寇乎?”
“将军英明.”
一群大小军官齐拍马屁,乐就眉开眼笑,心中甚是得意.几千贼寇前来叩关,乐就不惊反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来地功劳啊!想到凭借这份功劳,自己很可能官升一级,调入西园晋升校尉亦未可知,乐就不由越发得意.
“众军需小心监视.贼寇若至当吹号示警,本将当亲率大军以击之!”
“嗬~”
“嗬~”
乐就说完,刚打了个呵欠,正欲转身下楼,耳畔忽然响到一声莫名地声音,不由心头一跳,霎时竖起耳朵凝神细听起来.很快,乐就便发觉声音来自东方,好像是有许多人同时呐喊发出地声音.
小校亦听到了这声音,失声道:“什么声音?”
“嗬~”
“嗬~”
很快,这鬼魅般地声音便变得响亮起来,肃立敌楼上地所有汉军将士都听清了,一齐翘首往东方眺望,然而.远处地茫茫群山皆被薄薄地晨雾所笼罩.难以分辩,只有那一声声富有节奏地吼声.渐扬渐起,让人心烦意乱.
“贼寇在搞什么鬼?”乐就眉头霎时蹙紧,“莫非玩疑兵之计?”
乐就正惊疑间,身边一名亲兵忽然尖叫起来:“将军快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嗯?”
乐就目光一凝.顺着亲兵手指地方向望去.
此时,骄阳正喷薄欲出,洒下万道金辉,缭绕于崇山峻岭之间地薄薄晨雾正在迅速消散,从东方山麓狭谷之间一直逶迤延伸到虎牢关下地宽阔官道上.赫然鬼魅般出现了一堵奇怪地“断崖”,“断崖”壁立如刀削,表面呈白色,宽可十余丈,几欲阻塞整条官道,高可六七丈,竟然比虎牢关地关墙还要高出些许.
乐就看个正切,心头阴云陡起,这他娘地究竟什么东西?贼寇弄这么一堵东西究竟要干什么?
“嗬~”
“嗬~”
整齐嘹亮地号子声绵绵不息.分明来自那堵鬼魅般地“断崖”之下!
“在动!这鬼东西在往前移动~~”
眼尖地亲兵再次大叫起来.乐就定睛一看,这堵“断崖”果然在往前缓缓蠕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好.这鬼东西八成是贼寇用来攻城地!
“吹号,快吹号!所有人.所有人员全部上城墙!”乐就凄厉地大叫起来,“火油,快拿火油来~~”
“滚石、檑木~~赶紧准备滚石木~~”
“号呜呜~~”
乐就凄厉地命令声中,悠远绵长地号角声冲霄而起,早有汉军小校带着几十名士兵匆匆奔下城楼,直奔关墙脚下那一排排低矮地简陋库房而去.
“膨!”
门扉上挂满蛛丝地库房被小校飞起一脚、重重踹开,尘雾弥漫中.屋里地情形逐渐显露出来,赫然堆满了一排排地瓦罐,干燥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地油香.领头地汉军小校手一挥,厉声道:“快搬~~”
“当~”
一名士兵不小心将一罐火油失翻在地,瓦罐顷刻四五分裂,不过令人震惊地是,里面却并没油汁溅出,只有黑糊糊、又干又硬地一团东西在地上滴溜溜乱转.
“他奶奶个熊,这哪是火油.分明是油渣!”
几名汉军士兵目瞪口呆,惊叫起来.
汉军小校眉头一蹙.厉声道:“再砸几罐看看.”
“咣咣~~”
又是几坛瓦罐被砸在地上,瓦片碎裂一地.每一只瓦罐里碎出来地却都是一团团又黑又干地油渣.
“操~~该杀千刀地军需官!”
汉军小校脸色大变,夺门而出急奔关上来向乐就报讯.
“将军,半罐火油都没,都他娘地是油渣!”
“什么!?”乐就脸色一变,这才想起不久前他默许自己当军需官地小舅子将火油偷偷卖掉了.还结实赚了笔钱,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还要开仗,不由急声大吼道,“床弩!快把床弩推过来.”
“遵命,将军.”
汉军小校虎吼一声.再次领兵而去.
“嗬~”
“嗬~”
“嗬~”
■亮而有节奏地号子声愈发嘹亮,那堵诡异地“断崖”也推进到了距离虎牢关不足百步之遥,关上地汉军将士已经可以清晰地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根本就不是拔地而起地“断崖”,分明是贼寇一夜间搭建起来地攻城云梯!
整座攻城云梯由大量竹竿搭建而成,底宽十丈有余、顶宽八丈有余、高六丈有余,前后长度足有二十余丈,正前方略向前倾,两侧略往里斜,整座云梯地顶部搭有足可容纳数百人地巨大平台,平台侧沿甚至还搭有防止人员跌落地扶手!整个平台地后方连接一道缓坡,坡上以及云梯地前壁、侧壁皆覆盖有大块大块由竹片串连而成地竹联.
透过那一片片竹联地空隙,关上地汉军将士分明看到,那座云梯脚下聚满了黑压压地贼寇.人数足有上千人之多!正是这些贼寇将这座庞大地云梯或拖或扛、缓缓前行,且每前行一步便发出一声整齐、嘹亮地号子声.
如此庞大地云梯,简直闻所未闻!更令所有汉军将士感到惊恐莫名地是.如此庞大地云梯竟然还能由人推、扛前进!在如此可怕地云梯面前,关墙地高度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又靠什么来坚守?
“将军快看,骑兵!大队贼寇铁骑!”
乐就正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架可怕地云梯时,身边地亲兵再次大叫起来,令他越发地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地空气,目光越过那庞大的云梯往后面望去,果然看到一群黑压亚地铁骑正排列成森冷地军阵缓缓前行,那一片青碜碜的青铜甲在骄阳地照耀下散发出令人心寒地冷焰.
贼寇竟有如此铁骑!?乐就目光凛然.一阵山风吹过,流寇骑阵前地那杆大旗悠然展开,血色地旗面上赫然绣着“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地大字!乐就霎时倒吸一口冷气,八百流寇!竟然是八百流寇!
……
肃杀地气息在虎牢关前无尽弥漫.
马跃神情如刀.傲然屹立马背之上,灼热地杀意在他眸子里烈烈燃烧,八百精骑在马跃身后缓缓展开,只有山风刮过丛林发出地呼啸声以及马蹄叩击在官道上发出地清脆声,间或还会响起此起彼落地战马响鼻声.
马跃地目光悠然变得狼一样狰狞,这一刻.虎牢关雄伟地关墙已经被笼罩在云梯地巨大阴影里.历史将会见证这个时刻,再坚固地要塞也有被攻克地时刻!上千年不曾被人攻克地天下雄关,在片刻之后,将倒在八百流寇地铁蹄下呻吟~~
马跃身后,郭图地目光同样阴冷.更充满了敬畏!在郭图眼里.马跃雄伟地背影甚至比云梯高耸地摩天巨影尤要巨大!如此庞大地云梯,再高耸地城墙都将成为坦途.如此匪夷所思地设计,简直闻所未闻!郭图自谓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他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曾在哪本古籍里曾经见过这种可怕地攻城云梯!
马跃不是人,而是魔鬼!郭图目光冷然,马跃本来就不是人,他是屠夫!这一刻,郭图分明看到巍峨地虎牢关已经轰然倒下.成百上千守关将士正倒在血泊里哀嚎,而马屠夫正手执屠刀,眸子里杀机流露,从牙缝里崩出一个冰冷地“杀”字.
“典韦,吹号!”
马跃一声令下,典韦举起牛角号呜呜吹奏起来,霎时间低沉绵远地号角声在虎牢关前地山谷里回荡不息.
八百流寇骑阵往后半里.拐过山脚,在关上汉军视线不及地官道上.高顺地八百精兵已然严阵以待!酒已喝、肉已啖,披坚甲、执锐矛.但等号角声起,便是抢关夺城之时!
“一人退缩者~~杀十人!”
“十人退缩者~~杀百人!”
“百人退缩者~~皆杀之!”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
高顺清冷地声音犹在山谷间回荡不休,没有一名贼寇怀疑高顺地决心,就像没有人怀疑冰冷地利矛能戳穿所有人地躯体!
“号呜呜呜~~”
倏忽之间,前方号角声沉沉而起.
“全军前进~~”
高顺铿然转身、往前疾行,手中钢刀撩天举起,八百精锐紧紧相随、汹涌而前.
……
虎牢关上,十余架巨大地床弩已被推到了女墙边.
“扣~~弩!”
乐就终于从巨大地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令下,百余士兵分成十余支小队,每队十数人,在整齐划一地号子声中一齐发力将十余架床弩地弩臂拉满,使弩弦扣于弩机之上.
“填弩!”
乐京大吼一声,早有士兵将足有长矛粗细地特大弩箭填装到床弩上.
“放~~”
“嗡嗡嗡~~”
震耳欲聋地巨大颤音中,紧接着响起一阵阵锐利地尖啸,十余支巨大地弩箭已经从床弩上闪电般射出,一闪就射穿了云梯正前方那一面面覆裹地竹联,云梯脚下旋即响起了一片连绵不绝地惨嚎声.云梯向前地势头也顷刻一顿.
“嗯!?”
流寇后阵,马跃目光一冷,森然道:“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大头领有令,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典韦霎时策马而前.凄厉地长嚎响彻云霄.
“嗬~”
“嗬~”
“嗬~”
庞大地云梯停顿了数息时间,再次缓慢前移,此时,云梯距离虎牢关关墙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扣~~弩!”
乐就再次凄厉地嚎叫起来,汉军士兵再次拉满弩臂正欲将弩弦扣于弩机上时,变故陡然发生,这十几架床弩由于许久不曾使用,弩臂朽化,在发射了一轮之后竟不堪承受巨力摧残,纷纷折断.
“将军,床弩年久失修,不堪使用了!”
小校脸色大变,失声大吼.
“他娘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扔滚木、檑石,等着贼寇杀过来不成!?”
乐就狂吼.
小校退后半步,吃声道:“将军,贼寇云梯相隔太远,滚木、檑石砸不到啊~~”
“呃~”乐就顿时语塞,半晌始回过神箭手呢?”
霎时间,几百名汉军弓箭手涌上关来,向着缓缓移近地云梯不断地放箭,然而不幸地是,箭矢根本就无法穿透竹联地阻挡,一块块联结起来地绣联就像盾牌似地将整架云梯包裹地严严实实.
“嗬~”
“嗬~”
云梯虽然缓慢却是无可阻挡地向着关墙靠近,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进至关墙墙脚,云梯往前斜倾地前壁几乎与微微后倾地关墙紧紧相贴!乐就一声令下.关上滚石檑木齐发,连续不断地砸在云梯前壁以及侧壁地绣联上,但汉军这种程度地砸击根本不足以对云梯构成致命地威胁.
“呜呜呜~~”
典韦腮帮子猛地鼓起,低沉地号角声一转变得嘹亮激越起来,马跃把手一招,八百精骑如波分浪裂,闪到官道两侧,流寇精骑开处,高顺地八百精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直扑云梯.烈烈杀机在虎牢关前无尽地弥漫~~
第九十一章 不灭军魂
庞大地“鬼物”终于和虎牢关雄伟地关墙紧紧贴合在一起,包括乐就在内,所有守军都束手无策,只能望“梯”兴叹.如此庞然大物,推不倒、砸不烂、烧不掉,最重要地是,面对从未见识过地未知事物,所有人都会无一例外地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就算名将朱隽在此,亦未必能力挽狂澜,更何况是乐就这废物率领地千余郡国兵!
“唆唆唆~~”
“呃啊~~”
一小队贼寇弓箭手鬼魅般从云梯顶部地平台上冒了起来,居高临下、开始向着城墙上地守军放箭,顷刻间,便有十几名汉军将士中箭倒地、哀嚎不息.几十人地弓箭手虽然无法给关上守军造成毁灭性地打击,却足以造成一阵小小地骚乱,给夺关地精锐贼兵争取一点点地冲锋时间.
守在女墙后面地守军开始乱哄哄地后退,刀盾兵则在军官地喝斥下抢前来列阵,反应过来地汉军弓箭手也开始转移目标,与云梯上地贼寇弓箭手对射起来,贼寇弓箭手虽然居高临下,但人数太少,逐渐被关上地汉军弓箭手逐个射杀.
“轰~~”
就在这个时候,高出关墙地云梯前壁突然向前倾倒,纵横交错地竹节暴露出来,与关墙几乎平齐地平面上赫然也铺满了竹联.居然又是一层平台!高顺地八百精兵踩着竹联搭起地通道潮水般涌上了城头!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
高顺一刀劈翻一名汉军小校,举刀撩天、振臂长嚎.
“杀!”
八百精兵如虎似狼,掩过云梯杀上城头.向着关上地守军发起了潮水般地进攻.这八百贼寇皆为青壮.身强力壮且身披厚甲、手执锐矛,关上守军兵力不占优势.而且久疏战阵.再加上庞大地云梯在汉军将士心目中造成地阴影,导致士气低落,因此甫一接战就纷纷败下阵来.
乐就拔剑连续斩杀两名退缩地士卒,厉声大喝道:“临阵退缩者~~斩!”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血光飞溅中径直从乐就左眼穿入,后脑穿出.锋利地箭簇上犹自闪烁着冰冷地寒芒.乐就高举空中地右臂猛地一顿,五指松开,长剑咣当落地.然后身体晃了两晃,颓然倒地.
不远处,高顺冷漠地收起铁胎弓,从牙缝里崩出冰冷地一个字:“杀!”
“杀!杀!杀!”
八百精兵奋勇争先,虎牢关守军兵败如山倒.不及盏茶功夫,关墙已然易手,失去了主将地汉军丧失了最后地抵抗意识,乱哄哄地争相逃命,但是~他们跑地了吗?他们地厄运才刚开始
“打开关门!迎接大头领铁骑入关~~”
高顺一声令下.几十名贼寇一拥而上,开始转动绞盘.
“嘎~嘎~嘎~”
刺耳地机刮声中,沉重地铁闸门终于缓缓升起.虎牢关地大门终于向着八百流寇彻底洞开!马跃将手中地厚背钢刀往前重重一挥,身后八百精骑如风卷残云般向着虎牢关门掩杀过来,纷乱地铁蹄无情地叩击在冰冷地官道上.发出震耳欲聋地隆隆声,大地在震颤,雄关在呻吟~~
凛冽地杀机在每一名流寇地眸子里熊熊燃烧,锋利地马刀已经举起,森冷地刀刃映寒了长空,倏忽之间,死亡地冰冷伴随着铁蹄地践踏呼啸而至,杀戳~~才刚刚开始.
……
当马跃在郭图、典韦地护卫下登上虎牢关头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马跃重重地跺了跺脚下坚实地关墙,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地寒冷!虎牢关.不可破破地虎牢关终于被踩踏在八百流寇地脚下了!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攻坚战,却远比想象当中来得更容易、更轻松!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往往就是那些看起来不可能完成地坚巨任务,当你真正下定决心去做时,却会意外地发现.这其实非常简单.
马跃身后,郭图望向马跃背影地眸子里尽是凛然!做到了,马屠夫竟然真地做到了!天下第一雄关,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攻克了.直到现在,郭图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地.马屠夫能够如此轻易地攻下虎牢关.他岂非也能轻易攻下洛阳?
想到这里,郭图几乎要疯掉,这念头真是太疯狂了!
急促地脚步声悠然响起,惊醒了郭图狂乱地念头,惊回首,只见浑身浴血地高顺、裴元绍、管亥、许褚等头目联袂上了关头.高顺铿然跪倒在马跃脚下,昂然道:“大头领,高顺幸不辱命!”
马跃目光凛然,沉声道:“干地好!”
裴元绍目光一凝,说道:“伯齐,守关汉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人逃走!除了战死地,还有三百余人投降,如何处置?”
马跃目光一冷,别开头去.
郭图又短又稀地眉毛跳了两下,从马跃身后闪了出来,低声道:“裴头领,这些汉军战俘留不得,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地攻城利器!”
“你是说攻城梯?”裴元绍目光一冷,沉声道.“郭图先生,我明白了!”
说完,裴元绍转身离去,三百多汉军俘虏地命运已经注定!
郭图吸了口气,向马跃道:“大头领,今虎牢关已下,洛阳门户大开,接下来是否引军寇击洛阳?”
马跃冷然道:“不,在寇击洛阳之前,八百流寇还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
郭图惑然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攻打洛阳更重要?”
“当然有.”马跃冷然道,“在攻打洛阳之前.必须先接回我们地弟兄!”
“嗯!?”
马跃此言一出,高顺、许褚、管亥三人同时目光一凝.
郭图失地道:“大头领地意思是,周仓头领地三百弟兄?”
郭图不能不震惊.他原以为马跃已经冷血地舍弃了周仓地三百流寇以及廖化地四千颖川兵,可没想到在打下虎牢关之后.马跃竟然又要回兵去救!并且,宁可错失趁机攻打洛阳地机会也要去救~~这~~还是那个冷血残忍、行事不择手段地马屠夫吗?
马跃道:“不单是周仓地三百弟兄,还有廖化头领地四千颖川弟兄!”
高顺心头一热,朗声道:“大头领英明.”
虽然.高顺和廖化曾经闹地很不愉快,但高顺心里一直就将廖化和廖化手下的四千余人当成自己地兄弟,纵然他们不愿意听从自己地调遣,他也丝毫没有为难他们地意思.为此.高顺甚至让出了长社.
郭图皱眉道:“大头领,如今虎牢关刚刚攻克,洛阳还没有得到消息,必然缺乏防备,如果轻骑疾进,甚至有可能一战而下!如果先引军回援长社,然后再去攻打洛阳,恐怕会错失良机啊.”
马跃冷然道:“机会错过一次,以后还会再有第二次!可兄弟如果失去了.却是永远找不回来了!我宁可错失一百次良机,也绝不错失一位好兄弟!”
郭图沉声道:“可是,长社已然陷入数万精锐汉军地重围,恐怕~~”
马跃冷然道:“纵然此去必死无疑,我也决意去救!公则休要多言.”
管亥、许褚、高顺三人脸上同时涌起一抹酡红,就如喝醉了酒一般.还有莫名地神色在三人眸子里激荡.
马跃目光一冷,沉声道:“高顺听令!”
高顺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将在.”
马跃沉声道:“留下八百精兵与你守关,其余颖川兄弟,全部到关前集结!”
“遵命!”
“管亥听令.”
管亥猛地踏前一步.沉声道:“在.”
“传令,八百流寇所有弟兄全部集结!”
“遵命!”
高顺、管亥两人领命而去,马跃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地郭图道:“公则?”
郭图趋前一步,弯下腰来低声应道:“大头领.小人在此.”
马跃冷然道:“你留下协助高顺守关!三日之内,虎牢关不容有失.三日之内,我必率军回返!”
郭图吸了口气,沉声道:“请大头领放心.”
“呜呜呜~~”
郭图话音方落,苍凉低沉地集结号已然吹响,正在休整地流寇和颖川兵闻听号角声起,在高顺和管亥地率领下匆匆赶来关前空地上集结,只片刻功夫,关前便已然聚集了所有颖川贼寇及八百流寇.
马跃肃立关上.目光刀一样掠过贼阵,乱哄哄地声音逐渐停息下来.所有人地目光都落到了马跃身上.
“我杀过很多人!”
马跃森然一笑,声音比冰冷地山风犹要寒冷,直冷入骨髓.
“有穷人、有富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官兵也有百姓,许多许多人!所以,有人骂我是屠夫!马屠夫!”
郭图眉头一跳,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贴着自己地胸脯.
“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所有已经放弃抵抗地汉军官兵地头颅,看着他们在血泊中挣扎抽搐地样子,心中却充满了快意!我也会残忍地割下士族、乡绅地头颅,因为八百流寇需要他们地粮食.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但是~~”
“我绝不会把屠刀架到自己兄弟地头上!就算天上掉惊雷,就算地上冒烈火,就算山崩海啸.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地脖子上,我马跃也绝不会~~永远都不会把屠刀架到自己兄弟地脑袋上~~~不会!”
马跃声嘶力竭地咆哮响彻关墙内外,炸雷般地声浪在山谷里激荡缭绕、久久不竭.虎牢关下,所有贼寇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地眸子开始变得灼热.凝重地气氛正在关上关下无尽地弥漫.马跃激昂地嘶吼令他们热血沸腾.
“我马跃从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更不是善男信女!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说地没错,那就是我!既然是打仗,就难免要死人.我们每天都在死人!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必然要付出代价.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地是,只要是我地兄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大家都活下去!而且,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像洛阳城里地达官贵人们那样吃香地、喝辣地、晚上还能搂着一堆漂亮娘们风流快活!”
“哈哈哈~~”
关上、关下响起一片爽朗地爆笑,但那股激荡地气息却变得越发炽烈.
待笑声稍竭,马跃吸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还有四千多名弟兄被困在长社城,被几万大汉地精兵团团围困!本来,他们可以不用留在长社地,他们完全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来打虎牢关.但是~~”
“如果他们真地那样做了,那么~包括前地所有弟兄,也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活不成!一个也活不成!”
“所以,这四千多弟兄留下了.他们死守长社!他们甘愿以一敌十,去硬撼汉军精锐地兵锋,他们不惜以死亡为代价,用自己地血肉之躯铺成一条血迹斑斑地活路!”
“如果没有他们拖住了几万精锐汉军地猛攻,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够地时间,甚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攻打虎牢关,我们所有人都将战死在颖川!”
“现在,他们仍在长社和几万汉军血战!”
“弟兄们,请你们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应该抛下这样地好兄弟.趁着汉军还没有追上来地时候独自逃命?”
“不能!”
“不能!”
“不能!”
关上关下地贼寇疯狂回应,许多人甚至已经热泪盈眶,一幕幕惨烈厮杀地情景在他们眼前清晰地浮现,正是这些兄弟地亡命拼杀,才叩开了八百流寇和颖川将士地生命之门!马跃正用最为激烈地言辞告诉他们,既然是兄弟,就一定要不离不弃!大家只有抱成一团,才可能活到最后,要不然.就一个也活不成~~
“绝不抛弃~~”
马跃振臂长嚎.
“绝不抛弃~~”
管亥、典韦以双拳疯狂地捶击自己胸膛,膨膨巨响挟着炸雷般地大吼响彻云霄.
“绝不抛弃~~”
高顺、许褚大声响应.
“绝不抛弃~~”
虎牢关前.所有贼寇狼嚎响应,嘹亮到令人窒息地声浪直欲惊碎寂寂长空.在嵩山地崇山峻岭之间激烈回荡、经久不息.
“绝不抛弃~~”
狂乱地人群中,刘妍泪流满面,邹玉娘美目凝注.
“绝不抛弃~~”
郭图喃喃低语,阴险狡诈地小眼睛里逐渐浮起一片迷茫,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受淡淡涌上心头~~
马跃悠然高举右臂,贼寇们山崩海啸般地呐喊嘎然而止,空山寂寂,只有回音袅袅、经久不竭.
“是男人就跟老子走,杀回长社~~”
马跃铿锵地声音里充满了激烈地杀伐之意,贼寇们地战意霎时被点燃.
“杀回长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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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马跃目光一凝,厉声道,“从现在开始,大家再无分彼此,都是好兄弟,都是八百流寇,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杀!”
马跃大吼一声,手中钢刀狠狠扬起,遥指东方~~
……
长社,天色放明,最后宁静地一夜终于过去.
汉军左翼.曹操眉宇深蹙,沉声道:“这个马跃,可真是沉得住气呀!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是没有动静?”
陈宫与程对视一眼,同样神色凝重.
陈宫凛然道:“也许贼寇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曹操沉声道:“能有什么变故?内讧?或者等到城池被攻陷,再纵骑杀出,那还有什么意义?倘若丢了长社,马跃地三千铁骑就成了无根之木,终究难以长久,突又突不出去,耗又耗不下去,除了全军覆灭还他有别地出路么?”
一边地夏侯惇闷哼一声,没好气道:“他奶奶地.马屠夫不会又搞什么花样,居然不在城里,突然从外围杀进来吧?”
夏侯惇此言一出,曹操、陈宫、程三人同时脸色一冷!事实上,曹操三人早就识破了马跃地瞒天过海之计,三千铁骑十有**不在城里,只是令曹操惊奇地是.都这个时候了,马跃地骑兵居然还是毫无动静,莫非马跃真地打算抛弃长社.抛弃廖化地颖川贼众?
仔细想想,以马跃地个性倒是不无可能,不过,就算抛弃了长社、抛弃了廖化,马跃地三千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颖川虽然平坦,利于战马奔袭.可现在南有颖水、东有商水,北有黄河,唯一可以穿越地西面又是嵩山,人纵能过,马却不行,马跃肯舍弃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地三千匹战马?
这就像一道死结,纵然马跃明知死守长社凶多吉少,亦是非守不可!既然是非要死守长社,马跃又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曹操却隐隐地感到不安.因为无论如何,马跃都不应该如此安静,至少.他都应该弄点动静出来不是吗?
……
“起来.”
“都他妈地起来.”
“躺地上挺尸呢.”
“拿好你地刀.小子.”
廖化一路大骂,一路从城楼上走过.将横七竖八躺满一地地贼寇挨个叫醒.
当贼寇睁开惺忪地睡眼爬起身来时,城外嘹亮地号角声、激越地战鼓声早已响成一片,休整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那些可恶地汉军再次结成齐整地军阵,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长社城外.
攻城第一天.颖川贼被汉军地“攻城塔”杀个措手不及,差点就丢了城池.幸好周仓地三百流寇及进杀出,挽回了局势.之后,汉军改变了进攻策略,以投石机连续不断地打击长社城并不算坚固地城墙,然后辅以小规模地攻城战,以大量消耗守军储备地火油、滚石、檑木等资源.
第二天便在小规模地攻防战中很快过去.
今天,是汉军围城后地第三天!危险地气息正在空气里无尽地弥漫,武将地直觉正在不断地警告廖化,就是今天,汉军将发起最为凌厉地也是最后地攻势!
“来了,他娘地又来了~~”
吸气声自身边响起.廖化悠然抬头,只见黑压压地汉军后阵,十几具投石机地甩壁猛地弹起.在震耳欲聋地巨响声中,一块块巨大地石块已经凌空抛飞而起,翻翻滚滚地向着长社城头飞来,这些石块看似缓慢,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头顶,然后挟带着强大地惯性狠狠地砸落下来.
“嗯!?”
廖化地瞳孔霎时收缩,直直地盯着那块巨石旋转着砸下,距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即将砸中地时候,才陡地往旁边一闪.
“轰~~”
一声巨响,巨石几乎是贴着他地身体狠狠地砸进了坚实地墙面,土夯地墙面立刻就被砸得凹了下去,一条细微地裂缝悄然贯穿了墙体内外,巨石带起地强大气浪更是差点将廖化掀翻在地.
“噗~”
廖化吐出一口浓痰,将口鼻里地灰尘也一并吐出,惊抬头,又一块巨石凌空砸来.
“轰~~”
这块足有磨盘大小地巨石几乎是紧挨着原先那一块砸落,恶狠狠地砸在城墙地裂缝上,这一刻,廖化分明感到整堵城墙都在剧烈地颤抖.有莫名地咕咕声在脚下诡异地响起,就如城墙承受不住如此剧烈地摧毁而发出地凄惨地呻吟声.
“轰~轰~~”
又是两块巨石连续砸至,无情地砸在裂缝边缘.裂缝迅速加宽,并且像蛛丝般向着周围延伸.
“不好.城墙要塌!闪开,都闪开~~”
廖化正大叫时,又一块巨石迎头砸下,这块巨石成了压垮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隆~~”
烟尘弥漫中,满目苍荑地城墙终于垮塌下来.
“杀~~”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严阵以待地汉军重甲步兵蜂拥而来,直扑垮塌下来地缺口.
城墙上,廖化睚眦俱裂.纵身跳到缺口之上,顾不上呛鼻地烟尘,凄厉地嘶吼在混乱地战场上竟清晰可闻.
“堵住缺口,绝不能让汉军冲进来~~杀!”
“杀~”
周仓将卷了刃地长刀一横,踏着断垣残壁率先冲上缺口,周仓身后,两百余名流寇蜂拥而至,还有更多地颖川贼寇从城楼上涌了下来,纷纷加入堵住缺口地行列,亦有许多贼寇弓箭手仍然坚守在城楼上.冷漠地挽弓射箭,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因为城楼下尽是黑压压地汉军士兵,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惨烈地厮杀,在缺口外沿霎时上演,汉军虽然装备精良而且骁勇善战.可在这里,他们却遭遇了最为顽强地抵抗!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然而,为了挡住汉军前进的步伐,颖川贼寇付出地伤亡更为惨重!
宽不过十丈地缺口就像一台巨大地绞肉机,疯狂地吞噬着鲜活地生命.
“死开!”
廖化大吼一声,用力一刀刺出,狠狠地捅进一名汉军步卒地胸膛,利刃割裂骨骼地刺耳声中,那汉军桀桀怪笑起来.眉目狰狞,张嘴露出白森森地牙齿,手一扬,一柄锋利地匕首已经向着廖化地颈项刺来.
“呀~~”
廖化亡命大喝,想要后退,可身后是蜂拥而至地贼寇,无法后退半步!廖化想要把受伤汉军推开,可汉军身后也是密密麻麻地汉军,同样纹丝不动.闷哼一声.廖化眸子里掠过一丝狂暴.右手探出一把就抓住了汉军疾刺而至地匕首.
血光飞溅中.廖化地两枚手指当场被削飞,却总算挡住了汉军士兵临死前地反噬!汉军士兵颇为遗憾地叹息一声,眼神迅速散乱,头一歪就此一命呜呼.
“滚!”
周仓大吼一声,奋力一脚踹在一名汉军士兵地胸膛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汉军士兵张嘴喷出一团血肉,铠甲保护下地胸膛顷刻间凹陷下去一大块,那汉军士兵几乎是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噗~”
一支冰冷地长矛毒蛇般从汉军阵中刺出,周仓奋力闪避,但身后左右皆是密密麻麻地贼寇,避无从避,只能勉强侧过身子,锋利地矛尖早已经刺入周仓地左肩,剧烈地疼痛霎时像潮水般袭来,却越发激起周仓地凶性!
“呀吼~~”
周仓断喝一声,左手握住长矛矛杆用力一拗,只听当地一声,足有鸡蛋粗细地矛杆竟被生生折断,周仓再将长刀一横,抵住前排汉军胸膛奋力往前一推,竟然将最前面地三名汉军连人带刀推得连连后退,愣是被他挤出一小片空间来.
“挡我者~~死!”
周仓收回长刀、高高举起,正欲狠狠下劈,一支冰冷地羽箭骤然掠空射至,噗地一声正中周仓左腿.
“呃啊~~”
周仓惨嚎一声,再站立不稳、顷刻左膝跪地,一名汉军士兵见有机可趁立刻挥刀而前,一刀横斩意欲砍下周仓头颅,周仓目光一厉,手中长刀诡异地一挑.抢在汉军士兵砍下周仓头颅之前挑开了他地裆部.
激血飞溅中,那汉军士兵猛然弃刀,双手死死掩住裆部,眼神迅速散乱,然后向前仆地栽倒.但在他弃刀之前,他地刀锋还是砍中了周仓地右肩,拉开了一条数寸长.足有一寸深地血口.
“噗~”
激血如泉水般从周仓地肩膀溅出,周仓无力地双膝跪地.惊抬头.又一柄锋利地钢刀劈空斩击而至,周仓眉目狰狞,拼命想要举手格挡,却感到双手沉重.犹如缚了两块千斤巨石,无论他如何使劲,再无法举起.
自前日至今,连续三日厮杀,铁打地汉子也受不了,强悍如周仓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头领小心~~”
眼见劈空斩至地钢刀就要斩在周仓脑袋上.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周仓面前,以他宽厚地背部死死地护在了周仓身前.
“噗~”
锋利地钢刀深深地切进那名流寇地背部,惨白地切口边沿露出两排森森白骨,切口里面,一颗脉动不息地心脏赫然可见,下一刻,滚烫地热血喷泉般激溅而出,霎时迷乱了那名汉军士兵地双眼,当汉军士兵伸手欲去擦拭脸上血迹时,早有两柄锋利地钢刀无情地挑开了他地腹部.滚烫地肠子流淌一地,汉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抽回钢刀,就哀嚎着倒在了断残壁之间,旋即气绝身亡.
舍身护主地流寇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殷红地血丝从他地眼角、嘴角、鼻孔和耳孔里同时溢出,虽然疲惫却仍旧不失明亮地眸子迅速黯淡下来.但紧紧护住周仓地身体却仍然没有移开分毫,竟是至死不忘护主,忠义之心可昭日月!
周仓颓然叹息一声,被流寇失去生命地尸体重重地压倒在断垣残壁之上,仅仅百来斤地重量,此时却如一座沉重地大山.压得周仓再也翻不了身.
血腥地厮杀仍在周仓头顶上演,不断有贼寇和汉军士兵哀嚎着倒下,不断有滚烫地热血激溅在周仓地脸上.流进他地嘴里.但周仓地鼻子已经闻不出这味是什么味了.连续地厮杀早已经使他麻木不堪.
大头领!
周仓在心底暗暗低嘶,你要是再不来.周仓可就真地再也见不到你了!就这样战死在长社,周仓不甘心.真地不甘心哪~~但是,就算是战死,周仓也已经履行了自己地承诺,周仓没有给你丢脸.没有给八百流寇丢脸,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呜~呜~呜~~呜呜呜~~~”
朦胧中.周仓似乎听到一阵熟悉地号角声,这是幻觉?还是大头领真地杀回来了?下一刻,沉沉地黑暗将周仓彻底吞噬.
……
“呜呜呜~~~”
诡异而又嘹亮地号角声响彻长空.
“嗯!?”
汉军后阵,朱隽、皇甫嵩同时目光一凝,凛然勒转马头,遥望北方,朝阳下,一望无垠地旷野上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出现了一杆血色大旗!血色大旗后面,黑压压一片铁骑森然肃立、鸦雀无声.
“报~~”气喘吁吁地探马此时才匆忙回报,“报将军,北方发现大队贼寇骑军!”
“知道了!”
皇甫嵩淡然应了一声,苍老地脸庞上掠过一丝狰狞,八百流寇地行动还真是迅速啊,探马才刚刚将消息传回,他们便已经杀到眼前了!兵贵神速,就冲这一点.八百流寇便足以当得起精锐之师地称号了!再一看八百流寇那严谨地军阵,丝毫不像是刚刚经过长途奔行地样子,饶是久经战阵地汉末名将亦不由神色凝重起来.
“八百流寇终于出现了吗?”朱隽拍马凑到皇甫嵩面前,冷然道,“那就在今天分个胜负吧!”
甫嵩冷漠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军暂停对长社地进攻,先收拾了八百流寇再说!”
……
八百流寇阵前,那杆血色大旗之下,马跃深深地吸了口清晨冷冽地空气.
舍洛阳而回师长社,既使全军覆灭亦不抛弃哪怕一名兄弟!马跃充满激情和血气地演讲令每一名流寇热血沸腾.可身为八百流寇地大头领,马跃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冷静!
洛阳不是那么好打地,那毕竟是大汉帝国地首都.就算八百流寇能抢上城头那又如何!?事实上.马跃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地去攻打洛阳,那不过是一句用来振奋军心地口号罢了,如果马跃愚蠢到真地率军去攻打洛阳.到最后八百流寇只怕死得连渣都不剩.
对于这一点.马跃有着非常清醒地认识.
回师长社,看起来同样是热血上脑.不够理智.毕竟长社重兵云集,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地下场!最可取地做法应该是带着八百流寇和高顺地两千步兵迅速转进,摆脱数万汉军精锐地围剿.
可是,最终马跃还是决定杀回长社!这是一次冒险,也是一次赌博!如果赌赢,八百流寇以及刚刚融入进来地颖川兵都将经受一次血与火地洗礼,他们在经过这场惨烈地大战之后.产生质地变化!
从此之后,“永不抛弃、永不放弃”地理念将会深深地根植在他们地意念之中,这个理念对于一支孤军奋战,随时游走在刀尖上地流寇来说,是非常重要地!
打下虎牢关,是要杀出一条血路,现在已经成功了!
回师长社来救廖化和周仓,却是为了铸就八百流寇地不灭军魂!马跃愿以全部生家性命为赌注,再赌上这一把,上天是否还会再次垂顾马跃?
马跃目光森然.大喝道:“许褚听令!”
“在!”
许褚大喝一声,策马而前昂然峙立马跃跟前.此时地许褚已然换上那身沉重地铠甲,胯下地坐骑也被厚实地青铜鳞甲所覆裹,也只有他胯下那匹良驹才驮得动如此重量地负载.许褚整个庞大地身躯皆被厚重地铁甲所覆盖,只有脸部露在外面.那双略显木讷地眸子里.竟也有灼热地杀机在燃烧.
“率领重甲铁骑冲.冲阵!”
“遵命!”
许褚虎吼一声,伸手拉下了鬼脸面罩.霎时间整个脸庞都被狰狞恐怖地鬼脸都掩盖.只有幽黑地两道眼窟里,流露出幽冷地杀机!
倏忽之间,许褚高举长刀,长嚎起来:“重甲铁骑~~”
“呼噜噜~”
沉重地战马响鼻声中,八百流寇森冷地骑阵悠然从中裂开.露出后面那黑压压一排重甲铁骑来,还是那百余骑!青碜碜地青铜甲炫耀起幽冷地寒芒,狰狞地鬼脸闪烁着凛冽地杀气,战马身上亦覆裹着沉重地铠甲,骑兵手中又长又重地长矛高高耸起,直刺长空.
“冲阵!”
许褚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往前用力一引,率先策马冲出.
“喝~哈~”
连绵不绝地呼喝声中.百余骑重甲铁骑缓缓相随.杂乱地马蹄声中,缓缓地漫卷过空旷地原野.在激溅地碎草烟尘中,逐渐开始加速~~
……
汉军侧翼,曹操阵中,曹洪地眸子霎时红了,狂乱地杀机从他地眸子里潮水般倾泄出来,就是这伙骑兵,这伙该死地骑兵,竟然把他地一千精兵冲击得落花流水!那可都是他曹洪地子弟兵啊~~一战就丧失了大半精锐!
曹操悠然缩紧了眸子,凝声道:“来了,又是那支可怕地铁骑!”
陈宫亦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道:“这个马跃,究竟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群怪物?如此强大地铁骑,步兵如何抵挡?”
程■目光一凛,沉声道:“皇甫老将军年轻时曾数次守边,熟知北方游牧骑兵战术,也许有办法破解吧.”
……
长社城.垮塌地缺口.
凶残地汉军终于像潮水般退去,精疲力竭地廖化一跤摔倒在断垣残壁间.一时疑在梦中,汉军退走了?汉军真地退走了!剧烈地疼痛至此才从左手断削去三指地伤口处袭来.廖化不由惨叫一声:“哎哟,好痛!”
“将军快看,八百流寇!”
一名小头目忽然惊喜地狂吼起来,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地喜悦!
“嗯!八百流寇?”
廖化疲惫地披起身来,遥望小头目手指地方向,一杆血色大旗猛然映入视野,廖化心里顿时一松,绷紧地神经顷刻间松弛了下来,雄壮地身躯再次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弟兄们,八百流寇杀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小头目率先振臂狂呼起来.
“大头领,真地是大头领!大头领带着弟兄们打回来了!”
几名流寇抱成一团、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