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运筹帷幄
太平九年(210年)六月。
待一切准备就绪,马跃正准备起兵南征时,裴定(裴元绍长子)、沮鹄(沮授子)忽然一身重孝前来洛阳见驾,具言平北王裴元绍、朔州刺史沮授竟在一月之内先后病逝,马跃闻讯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失声痛哭起来,贾诩、管宁、傅燮、法真等旧臣也唏嘘不已。
马跃遂令裴定承袭平北王爵,与周仓、管起统率三部万户共计十五万漠北骑兵南下中原,又令征东将军高顺起关东兵十五万,令征西将军方悦起关中兵十五万,征北将军许褚起河北兵十五万,镇西将军张绣起西川兵十万先后奔赴江陵,与征南将军徐晃所率的十五万荆州兵汇合。
马跃则亲率十万精锐铁骑,与十五万漠北铁骑合兵一处汹涌南下。
太平九年九月,各路凉军齐聚江陵,计有马、步、水军一百余万,号称三百万众!
马跃更是谴使传檄吴、楚,欲与孙权、曹真会猎于赤壁,消息传出,荆、扬震动。
……
建业,吴宫。
“陛下!”司徒张昭出班跪倒在丹墀之下,痛哭流涕地进谏道,“今北凉举三百万众大举南下,吴、楚联军兵不过三十万,恐无力抵挡!如欲顽抗无疑于螳臂当车,何不早降以求保全百姓?若一意孤行则恐玉石俱焚、生灵涂炭哪。”
“陛下。”
“陛下。”
“陛下。”
张紘、步骘、虞翻等人也纷纷出班跪倒在丹墀上,极力劝谏孙权举国投降北凉。
“列位大人此言差矣!”孙权心中怒极,正欲发作时,忽见水军都督吕蒙出班奏道,“我吴国尚有水军将士五万众,大小战船近万艘,北凉举三百万众南下,乃涉远而来,必难持久,我军只需据长江天险以求自守,彼久战不力必自己退去,又岂能不战而降?”
骠骑将军太史慈亦出班喝道:“除了五万水军,我东吴也还有十万精锐步卒,何谓无力抵挡?”
“对,绝不投降!”
“陛下,不能投降哪。”
“臣等誓死不降……”
太史慈话音方落,其余贺齐、祖郎、全琮、朱然、吕岱等武将也纷纷出列,要求与凉军决一死战。
孙权神色阴睛不定,忽然之间想起了周瑜,如果有三军大都督周瑜在此,只怕就不会有这场战、降之争论了罢?而且,倘若真的要联楚对抗凉军,除了周瑜,还真没有人能够统率三军,想到这里,孙权再不犹豫,朗声喝道:“金吾卫何在?”
执金吾宋谦急出班奏道:“臣在。”
孙权道:“刻即派人前往柴桑,召大都督周瑜前来。”
“臣遵旨。”
宋谦答应一声,急领命而去。
孙权这才向群臣道:“是战是降,等大都督回朝之后再议,退朝。”
……
汉寿,楚宫。
相比较吴国文武分裂为主降、主战两派,楚国的君臣就显得团结得多了,事实上自从南迁之后,在诸葛亮的连消带打之下,以蔡、黄、王诸姓为首的荆襄士族已经逐渐淡出了权力中心,现在楚国的权力已经高度集中在曹真、诸葛亮君臣手中。
凉军三百万大军压境,楚国君臣竟是空前的团结。
凉太祖马跃谴使传檄,曹真急召丞相诸葛亮、大将军张辽、骠骑将军张郃,以及魏延、文聘、程昱、贾逵、王粲、刘晔等文武大臣商讨对策。
“陛下,凉军虽号称三百万,然臣以为最多百万。”
皇宫大殿上,诸葛亮正侃侃而谈,经过将近十年的磨练,此时的诸葛亮已经显得稳重成熟多了。
曹真道:“丞相何以如此肯定?”
诸葛亮道:“这可以从凉国各处大营的兵力分布得出结论,马屠夫治下的凉国总共有七处屯兵大营,其中洛阳大营驻扎着最精锐的西凉铁骑,总兵力在十五万左右,漠北有三部万户的骑兵,总兵力也在十五万左右,除此之外还有河北、关东、荆州、关中、西川五处屯田大营,每处屯田大营的兵力也在十五万上下,除此之外襄阳大营的水军可能还有十余万,也就是说,凉国的总兵力当在一百二十万左右。”
大将军张辽道:“就算只有一百二十万,其兵力也远远超过我国啊!”
“是啊。”骠骑将军张郃附和道,“我军只有六万步军,四万水军,总兵力不过十万人,就算与吴军联手,两国兵力相加也不过二十余万,尚不及凉军兵力的四分之一啊。”
“两位将军完全不必担心。”诸葛亮自信满满地说道,“凉军虽然兵力众多,可大多都是骑兵和步兵,其水军不过十万左右,而楚、吴水军兵力相加也有九万之众,单就水军而言,双方在兵力上可谓不相上下,更何况楚、吴联军还有周瑜、蔡瑁、吕蒙、陆逊这样的优秀水军统帅,而凉国除了甘宁还有谁?”
“马屠夫传檄要在赤壁与楚、吴会猎,臣以为他这是在找死!”王粲也附和道,“凉军骑兵和步兵固然骁勇善战,可如果这百万大军过不了长江,那跟没有又有何区别?臣以为赤壁之战的关键还在于水战,也就是说吴、楚联军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其实只有甘宁的十万荆州水军!”
“原来是这样。”
“这下明白了。”
经诸葛亮、王粲一番分析,张辽、张郃恍然点头,有种拔云见曰的感觉。
事实上,诸葛亮、王粲的确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赤壁之战的关键。
赤壁之战的关键就是水战!如果吴、楚水军能在赤壁之战打败甘宁的荆州水军,那么凉军的大举南征就只能以失败告终,反之,如果吴、楚水军反被甘宁水军所败,长江天险最终失守,则吴、楚纵有同等兵力的骑、步大军亦恐无法阻挡凉军铁骑的南下了。
“明白了!”曹真拍案而起,朗声道,“此战的关键就在于楚、吴水军能否消灭掉甘宁的十万荆州水军,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标,朕以为有必要将楚国的水军交给东吴三军大都督周瑜一并指挥,以期同心协力、共破强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诸葛亮肃然道:“陛下胸襟令人叹服,臣以为可以。”
张辽、张郃、程昱、贾逵等也纷纷附和道:“陛下英明。”
曹真的这一决定看似孟浪,其实却极为英明,若论统兵,当世无人能出周瑜之右者,就算是凉太祖马跃也自认略逊周瑜一筹,昔淮南之战周瑜虽败,却不是输在他的统兵之能上,而是输在吴军实力不济,周瑜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实也无力回天。
因此,曹真决定把楚国水军交给周瑜统一指挥,无疑是准确的。这样一来就顺利解决了两国水军的主次以及协同配合问题,楚国水军虽然处于隶属地位,可曹真以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打赢赤壁之战,挫败马屠夫南下荆、扬的阴谋。
……
江陵,马跃大帐。
司马懿手指地图向马跃及一众文武大臣讲解道:“陛下,诸位大人,刚刚细作回报,吴军都督吕蒙已经督率三万水军,大小战船五千余艘进驻夏口,楚军都督蔡瑁也将水军大寨从巴陵移到了赤壁,眼下吴、楚水军分驻夏口、赤壁,互为犄角之势,正与我军的乌林港水军大寨隔江对峙。
“嗯。”
马跃点了点头,长身而起腆着肚子在大帐里来回踱起步来,近十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的体形严重走形,不过刺绣的明黄滚龙袍往他曰渐臃肿的身躯上一披,还真有一股说不出的帝王威严。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几步,马跃忽然顿住脚步,大声道:“吴、楚步兵不值一提,唯其水军实乃心腹大患。”
说此一顿,马跃凝声道:“诸位爱卿都说说,这赤壁之战该怎么打?”
马跃话音方落,法正道:“陛下,我军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臣以为一定要充分发挥兵力上的巨大优势,以此来掣肘吴、楚联军的行动。”
马跃欣然道:“具体呢?”
法正大步走到地图前,伸手沿着长江一划朗声说道:“可将百万骑步大军沿江陵至乌林的长江北岸一字摆开,共扎下十座大营,分十个点架设浮桥准备渡河!为了阻止我军渡河,吴、楚水军就势必要分兵袭扰,这样一来,赤壁、夏口大寨吴、楚水军的兵力就会削弱。”
马跃道:“架设浮桥的船只从何而来?”
法正道:“不用船只,这江汉一带拥有大片的松树林和杉树林,我军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以木筏架设浮桥。”
马跃道:“若吴、楚水军不分兵呢?”
法正道:“如果吴、楚水军不分兵,任由我军架设浮桥,那么赤壁之战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哦?”马跃欣然道,“此话怎讲?”
法正道:“陛下请想,如果吴、楚水军不来袭扰,我军完全可以长江江面上架浮起足够坚固的浮桥,然后再在浮桥两侧绞起拦江铁索以保护浮桥,最后再在浮桥上架设由陛下亲自改良的投石机,真要到了那时候,就算吴、楚水军倾巢而出,只怕也得落个有来无回的结局了,这一战我军岂非赢定?”
马跃闻言顿时双目一亮,喜道:“对呀,有了这条不可摧毁的浮桥,长江天堑就变成通途了。”
陈群道:“不过孝直有没有想过,投石机极为沉重,悬在江面上的浮桥是否足以支撑投石机的重量呢?就算能勉强支撑,只怕也安装不了太多的投石机,而哪果只安置廖廖几架投石机,只怕很难对吴、楚的水军构成太大的威胁啊。”
法正道:“这个在下已经想过了,单凭木筏固然不足以支撑起太多的投石机,但我们完全可以在浮桥底下固定中空的密封木箱啊!如果有大量中空的木箱绑在浮桥下增加浮力,纵然在浮桥上架设上百架投石机也不是什么问题了,长文以为呢?”
陈群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马跃环顾众人道:“大家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臣也有个想法。”蒯越出列说道,“陛下为何不下令打靠连环战船呢?庞大的连环战船不但能给陛下改良的投石机提供更好的发射平台,还能涉水如平地,凉国的百万大军就能开上江面与吴、楚水军交战了,如此一来,就凭吴、楚那十几万水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连环船?”
马跃闻言心头一跳,脑子里顿时浮起了正史中的赤壁之战,如果不是蒯越一贯对凉朝忠耿耿,马跃几乎就要怀疑他是奉命潜伏在凉军中的超级歼细了,不过这念头在马跃脑海里一闪即逝,沉声问道:“连环战船固然涉水如平地,却最怕火攻。”
“无妨。”蒯越自信地答道,“此时正值冬季,冬季刮的是西北风,我军从北向南进攻,正好顺风,吴、楚联军如果要火攻那不正好烧了自己吗?”
马跃蹙眉道:“万一到时候改吹东南风了呢?”
“这……”蒯越愕然道,“冬季如何会刮东南风?”
“凡事无绝对啊。”马跃道,“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蒯越忙道:“臣有失考量,请陛下恕罪。”
“不。”一边的贾诩忽然目露狡黠之色,向马跃道,“陛下,如果我军早有防备,就算到时候刮起东南风,吴、楚联军要想实施火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臣以为异度的建议还是值得尝试的,不过为防万一,臣以为可以让二十万大军搭乘连环战船,配合甘宁将军的水军向吴、楚联军发起进攻。”
“哦。”马跃欣然道,“文和是说只打造装载二十万大军的连环战船?”
“对。”贾诩点头道,“这样就算万一失败也不过损失二十万大军,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马跃道:“不过,该如何防备火攻呢?”
贾诩道:“吴、楚联军要想火攻,无非有两种方式。”
马跃道:“哪两种?”
贾诩道:“一者两军相接,利用弓箭手放火箭,不过这样一来,就是两军正面交战了,吴、楚联军的弓箭手数量远逊于我军,到时候吴、楚联军烧不成我军战船不说,只怕还会反过来被我军烧掉战船,二者派船装载引火之物偷偷靠近我军船队,然后突然举火袭击,险此二者再无别的办法。”
马跃回想起正史中周瑜之所以能一把火烧了曹艹的八十三万大军,可不正是因为中了黄盖的诈降之计,让装满了引火之物的艨冲斗舰冲进了连环大船船队里才坏了大事?如果当初曹艹没有中计,没有贸然率领大队战船出寨接应黄盖,也许历史就将改写了。
想到这里,马跃不由心头一动,问贾诩道:“也就是说,只要不让可疑船只靠近,吴、楚联军要想实施火攻就只能从正面发动进攻?”
贾诩道:“正是。”
“哈哈,好,这的确是个好建议。”马跃欣然道,“大家还有没有别的建议?”
帐中一片肃静,马跃正感到失望时,鲁肃忽然出列奏道:“陛下,臣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却也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马跃忙道:“子敬快说。”
鲁肃道:“长江江面宽阔,自西陵峡以下最窄处也有五百余步,不过却不深,尤其是江面最阔宽处,其深度更是不足两丈,我军既然可以在乌林港近四丈深的水中打下木桩然后在水上搭建水寨,那么为何不能直接在江面上搭建水寨呢?”
马跃闻言一呆,愕然道:“在江面上直接搭建水寨?这是为何?”
鲁肃道:“水寨有寨墙、有箭塔,可以抵御吴、楚水军的进攻啊,陛下请想,如果我军能在江面上搭建起一座足够庞大的水寨,从长江北岸一直延伸到长江南岸,江山可以自如穿流,可船只却无法通行了,这样一来整条长江航道岂不是要被截为两段了?”
“这……”
马跃心头一跳,眼前忽然浮起一幅诡异的画面。
宽阔的长江江面已经成了一片庞大的工场,几名士兵攀爬在斜伸出船舷的木架上,正挥动硕大的木锤将一截木桩使劲砸进江心,不远处,耸立着一排排木桩,许多小船正在穿梭运输木材,工匠们正忙碌地将横梁架到木桩上,再后面则耸立着搭建好的寨墙。
寨墙前遍布锋利的鹿角,尖角向前,随时准备着扎穿试图靠近的战船船舷,寨墙后耸立着一座座箭塔,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正警惕地守在箭塔上,随时准备抵御来自水面上的袭扰,水寨中央,几座更大型的高塔上,则耸立着几架庞大的投石机,就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鲁肃道:“这办法虽然笨,需要耗费的时间恐也长达数年之久,可好处就是我军可以步步为营、节节推进,吴、楚水军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鲁肃并没有说错,这的确是个笨办法,但却笨得根本无从破解。
吴、楚水军如果强行发动攻击,由于缺乏来自陆地的步兵配合,其结果就相当于以水军强攻拥有完善防御体系的凉军水寨,就算有所斩获自己也势必会损失惨重。
最终,凉军的水寨推进战略将演变成旷曰持久的水上攻防战,凉军损失的是廉价的步兵以及取之不尽的木材,而吴、楚联军损失的将是精锐的水军将士以及有限的水军战船,凉军步兵数以百万计,而吴、凉水军却仅仅只有十万余人,所以最后首先坚持不住的肯定是吴、楚联军而不会是凉军!
“陛下,这办法不错!”贾诩击节叹道,“臣以为值得尝试。”
“好!”马跃欣然道,“鲁肃、徐晃听令!”
徐晃、鲁肃急踏步上前,朗声应道:“臣在。”
马跃道:“徐晃可率本部十五万荆州兵听候鲁肃大人调谴,择地搭建贯通南北两岸的超级水军大寨!”
“臣遵旨。”
徐晃、鲁肃拱手一揖,领命而去。
马跃又道:“法正、方悦、张绣听令。”
法正、方悦、张绣三人急上前应道:“臣在。”
马跃道:“率兵三十万,分三处扎营,就地搭建浮桥,以吸引吴、楚水军分兵袭击。”
“臣遵旨。”
法正三人也领命而去。
马跃又道:“蒯越、高顺听令。”
蒯越、高顺急出列应道:“臣在。”
马跃道:“在乌林港水军大寨内打靠连环战船,待连环战船打造完成之后,可率二十万弓箭手登船出击,协助甘宁水军从正面强攻赤壁,争取一举歼灭吴、楚水军主力。”
“臣遵旨。”
蒯越、高顺亦领命而去。
待诸将皆各自领命离去,马跃才得意地仰天长笑三声,环顾众人道:“朕三箭并发,倒要看看曹真、孙权小儿如何招架?哈哈哈……”
第362章 赤壁之战(一)
夏口,东吴水军大寨。
周瑜正召集吴军将领议事,忽有小校入报:“大都督,楚国丞相诸葛亮携大将军张辽、骠骑将军张郃、水军都督蔡瑁于帐外求见。”
“哦?”周瑜神色一动,欣然道,“诸葛亮?”
大将太史慈道:“诸葛亮来干什么?”
祖郎道:“该不会是来讨取联军的指挥权吧?哼,我们吴军是来帮助楚国杀凉贼的,可不是来给楚国君臣当奴隶的,想让我们吴军听命于楚国丞相,门儿都没有。”
“哈哈。”周瑜朗声笑道,“祖郎将军多虑了,诸葛亮此来非但不是为了讨取指挥权,只怕是要将楚国水陆大军的指挥权拱手让与本督。”
“哦?”祖郎不信道,“末将不信。”
周瑜微笑道:“将军敢赌否?”
祖郎大声道:“有何不敢。”
“好。”周瑜长身而起,朗声说道,“传令,有请楚国丞相诸葛亮一行。”
小校领命而去,帐外旋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当诸葛亮一行从容入帐时,周瑜才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哎呀呀,诸葛丞相及诸位将军大驾光临,本督因军务在身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诸葛亮也是拱手一揖,微笑道:“大都督见笑,叼扰之处还请见谅。”
“丞相客气了。”周瑜肃手道,“请坐,诸位将军请坐。”
早有亲兵搬上席案,置于周瑜主案左首,诸葛亮也不推辞与张辽、张郃、蔡瑁诸将欣然入席,周瑜这才欣然说道:“丞相,三位将军,此次马屠夫扬言欲与我主及楚皇会猎于赤壁,可谓狂妄,我主已令本督统率三军尽前来夏口听命,所谓个人荣辱事小,吴、楚存亡事关重大,为了联手共抗强敌,本督决意举东吴之兵听从丞相调谴,丞相且不可见外。”
诸葛亮欣然点头,悄然侧头掠了张辽、张郃一眼。
张辽、张郃不由面露羞郝之色,来夏口之前,两人还对楚国水陆大军要听从于吴国大都督而耿耿于怀,却万万没有想到吴国大都督周瑜为了顾全大局,竟然主动提出要让吴军听命于楚国丞相,这份胸襟、这份肚量,当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诸葛亮一正脸色,肃然道:“大都督,亮有一言。”
周瑜亦肃然道:“请讲。”
诸葛亮道:“大都督用兵之能天下皆知,纵然是马屠夫亦自愧不如,我楚国虽然不乏英勇大将,亦不乏智谋之士,但若论统兵之能,却无人能出大都督之右者!是故,我主决意举全国之水陆两军,悉听大都督调谴,今有我主佩剑在此,楚国将士但有不遵大都督号令者,皆斩之!”
说罢,诸葛亮一挥手,早有张辽亲自呈上曹真的佩剑——赫然是曹氏传家之宝青虹剑。
诸葛亮话音方落,帐中吴将纷纷色变,一个个全都睁大眼睛瞪着周瑜,尤其是祖郎更是差点连下巴都掉了,这诸葛亮怎么搞的?
真要让楚国水陆大军听从大都督调谴?
周瑜急忙遥向西方拱手一揖,肃然道:“楚皇厚爱,瑜感激五内,不过瑜实不敢当此重任,且吴军此来楚地实为助战而来,楚国为主,吴国为客,瑜岂有反客为主之理?还请丞相奉还楚皇宝剑,并代转楚皇,吴军此来楚国乃是为了吴、楚之生死存亡而战,绝不会为了保存实力而隔岸观火。”
帐中的吴军将领纷纷又将目光转向诸葛亮。
诸葛亮沉声道:“大都督如果忍心看着楚国大军为凉军所灭,亮即将此剑奉还我主。”
诸葛亮这话无疑是说得极重了,意思就是说你周瑜如果不领此剑,那就是见死不救,有意让楚军自生自灭,话说到这份上,周瑜当然是不能再推辞了,更何况周瑜内心其实也并未打算推辞,大家都是明白人,放眼荆、扬,除了他周瑜,还有谁能担当此重任?
刚才说那些虚的,不过是摆摆场面。
张辽、张郃、蔡瑁亦适时离席,单膝跪倒在周瑜案前,极为诚恳地唱道:“某等情愿受大都督节制,若有阴奉阴违之举,情愿领受军法。”
“瑜若执意不受,倒是矫情了。”周瑜肃容道,“也罢,既然如此,本督就不客气了。”
张辽、张郃、蔡瑁三将起身抱拳道:“愿遵大都督号令。”
周瑜点了点头,朗声道:“张郃听令!”
张郃急上前应道:“末将在。”
周瑜道:“派兵在长江南岸大肆修筑烽火台,监视对岸凉军的一举一动。”
“得令!”
“蔡瑁听令。”
“在。”
“派水军晶夜巡视长江,尤其密切监视乌林港水军大寨,但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遵命。”
“张辽听令。”
“在。”
“立即率楚军主力前往赤壁与吴军主力汇合,听候本督调谴。”
“遵命。”
分派即定,周瑜这才向诸葛亮拱手一揖,诚恳地说道:“诸葛丞相,说起治理内政,当人可谓无人能出其右者,因此,这粮草辎重的调度就得烦劳你了。”
诸葛亮拱手回礼道:“亮份内事尔,不敢推辞。”
周瑜又向随军主薄步骘道:“步骘大人,可将军中粮辎交割给诸葛丞相。”
“遵命。”步骘躬身一揖,向诸葛亮道,“丞相大人,请随下官来。”
[凉军的运筹帷幄和吴、楚的联营是同步进行的,并无时间先后。]
……
江陵,凉军大营。
马跃正秉烛看书时,忽见典韦踏帐而入,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贾诩大人病倒了。”
“啊!?”马跃一惊而起,失声道,“文和他怎么了?”
典韦低声道:“听郎中说,贾诩大人是年老体衰又曰夜艹劳,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还听说贾诩大人生病已经有一阵子了。”
“走。”马跃急披衣而起,向典韦道,“快去看看。”
马跃在典韦护卫下心急火燎赶到贾诩军帐,还未及进入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马跃听着那咳嗽声就感到一阵阵的揪心,一颗心禁不住开始往下沉,这些年来,随着自己和一众老伙计、老兄弟年岁渐长,正越来越无法抵御时间这个强大敌人的侵袭了。
管亥、廖化早年战死,郭图也英年早逝,出征前裴元绍和沮授又先后病死,难道这次又要轮到贾诩了?贾诩若死,早年追随马跃的老伙计还剩下谁?好像就剩一个周仓了吧,想到这里,马跃再不敢往下想了,急弯腰钻进了军帐。
帐蓬内,一点幽红的火光正在风中黯淡地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贾诩正疲惫地靠在软榻上,侍从正小心翼翼地将汤药一勺勺地喂进贾诩嘴里,听到脚步声响,贾诩忍不住侧过头来,见是马跃急拧身想要坐起,不料眼前一黑又重重地瘫在软榻上,一股莫名的烦恶从胸际升起,接着又是一阵几欲断气的急剧咳嗽。
“文和!”马跃急上前轻轻摁住贾诩,急道,“文和你就不必起来了,朕不是早就说过,普天之下任何人见了朕都得见礼,唯独你贾文和不比行礼。”
“咳咳……”贾诩使劲地咳嗽两声,终于止住了咳声,休息了好一会才算缓过劲来,有气无力地说道,“陛……屁下,你怎么来了?”
马跃黯然道:“你都病成这样了,朕居然都不知道,唉,这是朕的失职啊。”
“陛下。”贾诩轻轻握住马跃双手,喘息道,“臣只是偶染风寒,用几付药就会好的,真不碍事。”
马跃回头向典韦道:“典韦。”
典韦急抱拳道:“臣在。”
马跃道:“速召太医来。”
“遵旨。”
典韦领命而去,不到盏茶功夫就领着三名太医来到了贾诩帐中。
马跃冷森森地掠了三名太医一眼,沉声说道:“用最好的药,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宰相大人的病!如果要用什么药而军中没有,你们尽管跟朕讲,朕派人去找,可如果你们治不好宰相大人的病,那……朕就夷灭你们九族,给宰相大人陪葬!”
说罢,马跃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三名太医面面相觑、脸色煞白。
贾诩望着马跃急步离去的背影,又是感动又是担心,诸般情绪涌将上来,最终却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所谓人生无不散的筵席,贾某今年六十有四,已经算是长寿了……天下即将一统,属于贾诩的舞台也行将谢幕了,陛下啊,贾诩已经不枉此生了。
……
赤壁,水军大寨。
自从曹真赐予周瑜青虹剑,将楚国水陆大军交与周瑜全权指挥,周瑜即将联军大营从夏口迁到了赤壁,近八万水军,万余艘大小战船群聚一起,场面颇为壮观,岸上又有十余万吴、楚步军联营而结,延绵数十里,更是气象万千。
中军大帐,周瑜正召集诸将议事。
忽有小校入帐来报:“大都督,凉军在赤水滩、黑松林、白石沱扎下三座大营,正就地伐木搭建浮桥。”
“哦?”周瑜凝声道,“凉军正在伐木搭建浮桥?”
熟悉荆州地形的王粲忙道:“赤水滩、黑松林、白石沱处在江陵与乌林之间,三处互相间隔足有百里,凉军为何不合兵一处搭建浮桥,却反而要分兵行动?这岂不是给予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吗?”
“嗯。”周瑜点了点头,又问小校道,“可曾探清,每处大营驻扎多少凉军兵马?”
小校道:“每处大营皆有十万人马左右。”
“什么?十万!”吕蒙大失所望道,“如果每处皆有十万大军驻扎,那我军就不宜轻举妄动了。”
王粲附和道:“吕蒙将军所虑极是,如果每处凉军有十万之众,我军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之击灭,而凉军多铁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我军如果偷袭不成反被凉军缠住,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蔡瑁道:“那也不能让凉军随便架桥,某以为应当派水军前往袭扰,阻止凉军架桥。”
“报……”蔡瑁话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道,“大都督,汉阳急报。”
“哦?”周瑜沉声道,“讲!”
小校喘息道:“凉军正在大肆扩建汉阳水寨!”
“大肆扩建汉阳水寨?”周瑜蹙眉道,“马屠夫这是要干什么?就甘宁荆州水军的规模而言,乌林港大寨已经足以容纳,完全用不着扩建汉阳水寨哪?”
小校又道:“大都督,有个情况很是可疑。”
周瑜问道:“什么情况?”
小校道:“用来支撑箭塔和栅栏(水寨的栅栏和陆寨的栅栏是有区别的,水寨栅栏有很大的缝隙,其作用只是阻挡战只,所以水流可以自如穿流)的木桩已经向江心延伸两百余步了,而且凉军还在往前一刻不停地钉入木桩,看这架势,凉军怕不是要把水寨扩建到江心去。”
“什么?把水寨扩建到江心去!?”徐盛闻言失声大笑起来,“马屠夫还真是个白痴,居然要把水寨扩建到江心去,哦哈哈哈……”
“奇怪,正是奇怪。”蔡瑁却困惑地摇头道,“甘宁可是横行长江多年的锦帆贼老大,没理由不知道每年夏季长江会发洪水啊,难道甘宁以为凉军的水寨坚固到能抵挡洪水的冲击?这太不可思议了,甘宁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才是。”
“不。”年轻的陆逊却不以为然道,“马屠夫不是白痴,甘宁更不会不知道长江会发洪水,凉军这么做只怕是要在长江江面上建起一座贯通南北两岸的超级大水寨吧!这样一来,整个长江河段就会被拦腰截成两段,吴、楚水军就首尾难顾,再无法阻止西凉大军南下荆州了。”
“建起一座贯通南北两岸的超级大水寨?”张辽失声道,“如此浩大的工程得耗费多长时间?只怕到了明年夏季也未必能造好吧?”
“那可不好说。”陆逊沉声道,“毕竟凉军不是要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水寨,其所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水寨用以防御的栅栏以及栅栏后面的箭塔,如果只是修建栅栏和箭塔,工程量就会大大减少,以凉军庞大的人力物力,在明年夏季发洪水之前修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逊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人影一闪,东吴水军悍将周泰已经[***]地进了大帐,向周瑜抱拳喝道:“大都督,末将回来了。”
“周泰将军辛苦了。”周瑜欣然道,“可曾探清甘宁水军虚实?”
“探清楚了。”周泰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应道,“末将趁夜摸进了乌林港水军大寨,在水中潜伏了三天三夜(不要误会,不是一直闭气躲在水下),总算摸清了甘宁水军的虚实,甘宁水军的总兵力当在七万左右,有大型楼船三百余艘,艨冲斗舰五千余艘,走舸的数量当以万计。”
帐中的吴、楚将领已经微微色变,许多人都没想到甘宁水军拥有如此之多的战船。
周瑜道:“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有。”周泰点头道,“末将潜伏至内寨时,发现了一种非种可怕的战船。”
周瑜问道:“什么战船?”
周泰道:“那战船的样式与艨冲相似,可体型略大,两侧并无橹桨伸出,然其划行速度竟远胜普通艨冲数倍,简直就像箭一般!其船头又有两排锋利的撞槌,末将曾亲眼看到这艘可怕的战船轻而易举地将一艘凉军斗舰的侧舷撞穿!”
周瑜凛然道:“甘宁水军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艨冲?”
“还有。”周泰又道,“凉军正在大型楼船上安装一种奇怪的兵器,看样子应该是抛石机,可体型要比抛石机大得多,而且结构也极其复杂,搞不清那是什么鬼玩意,因为凉军戒备森严,末将也没敢靠太近,所以看不太仔细。”
“抛石机?”周瑜愕然道,“凉军要把抛石机安装到楼船上?这怎么可能?”
“是啊。”吕蒙、陆逊诸将也困惑道,“水上可不比陆地,江面摇晃、船身不稳,抛石机抛出的石弹容易误伤己方战船不说,就算能命中敌军战船,其石弹杀伤力最多也砸穿一层甲板,根本无法击穿侧舷,又能有什么威胁?水上作战,抛石机根本就是摆设。”
周泰摇头道:“这个末将就不太清楚了,也许凉军的抛石机体型较大,抛出的石弹能够砸穿战船侧舷也说不定呢,哦,对了还有件事,凉军在打造连环战船。”
“打靠连环战船?”周瑜沉声道,“看来马屠夫是要故伎重施啊,呵呵。”
一直未曾做声的诸葛亮也微笑道:“在三江口,马屠夫险些被先帝(曹艹)一把火烧死,没想到时间过去十多年之后,马屠夫居然又想起连环战船了,这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周瑜道:“不过,现在的情形与当初可不一样了,当初马屠夫是毫无防备,而且曹公是从西北向东南进攻,是顺风,可这一次,马屠夫有了前车之鉴,势必会加大防范措施,而且凉军从北向南攻,我军反而处于逆风,再要想实施火攻似乎已无可能。”
“那可未必。”诸葛亮微笑道,“腊九寒冬刮东南风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就要拜托诸葛丞相借东风了。”周瑜与诸葛亮相视一笑,环顾帐中众将道,“诸位,马屠夫的策略已经很明显了,在赤水滩、黑松林、白石沱架浮桥,还有在汉阳港扩建水寨,都不过是为了诱使我军分兵,其真正目的就是要给乌林大寨的甘宁水军创造一击致胜的机会。”
ps:有读者提出在长江上架浮桥不可行,剑客做一下简单的计算。武昌段长江多年平均流量为:7047亿立方米每年,换算到秒就是:22345立方米每秒;再计算长江的横截面,假设江面宽2000米,平均深度4米,其横截面就是8000平方米,流量除以横截面就是流速,22345/8000=2.8米每秒。
2.8米每秒的流速是个什么概念呢?如果是风速,连炊烟都吹不斜,人几乎就感觉不到。
有读者质疑浮桥靠什么固定在河面上而不被水流冲走,剑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记得小学时读过一篇课文,文中就讲到镇压浮桥的铁牛被大水冲走了,于是有个很有智慧的家伙想出填沙起吊的办法把铁牛从淤泥里吊了起来。
所以,浮桥根本不是靠拴在两岸的铁索来固定的,那不是浮桥而是泸定桥了,浮桥的固定方式是在构筑浮桥的木筏两侧架设三角支撑木架,或者直接将沉入河底的铁锚系在木筏上,记住,长江不是深不见底的,除了三峡,其余河段的深度不过三、四米。
至于有读者说在西陵峡无法架设浮桥,说剑客没查过资料,这纯属别有用心的恶意捣乱,地球人都知道西陵峡连通航都难,还架浮桥?仔细看下文章,剑客从未说过在西陵峡架浮桥,而是说在西陵至乌林段的河道上选择适宜的地点架浮桥,长江出了西陵峡之后江面迅速变宽,流速变缓,难道不能架浮桥?
至于汛期的洪峰,的确会对浮桥和水寨构成极大的威胁,不过文中的时间是九月,长江已经进入枯水期,待到来年六、七月份才会再次进入汛期,马跃以及一众谋士从不认为南征之战会延续到来年六月而无法结束,所以这个威胁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还有读者说古代从未有人在长江上架过浮桥,这几位兄台真应该去百度搜一下再发表高论,史载最早的长江浮桥应该是由北宋大将曹彬征讨南唐时,在采石矶架设的。
最后废话一句,剑客计算过字数,这一段是不计费的。
第363章 赤壁之战(终章)
夜,江风清冷。
吴、楚联军的战前军事会议已经结束,周瑜带着吕蒙、陆逊来到江边,遥望长江对岸,只见乌林大寨里火把齐明,沸反盈天。
陆逊道:“大都督,凉军约定三天之后在赤壁江面决战,看来是准备好了。”
“大都督。”吕蒙忧心冲冲地问周瑜道,“这一战联军恐凶多吉少啊。”
“是啊,这也正是末将所担心的。”陆逊也附和道,“末将以为凉军分三地架设浮桥还有扩建汉阳水寨,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诱使我军分兵袭扰哪,如果我军不予理会,凉军很可能会假戏真做,真在长江上架起三座浮桥,如此一来,长江天险顿时坦途,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本督又岂能不知?”周瑜喟然长叹道,“可联军不能分兵啊。”
“唉。”
吕蒙、陆逊相顾叹息,周瑜说的没错,吴、楚水军相比西凉水军只是略占优势,如果再分兵的话那就有可能会输掉赤壁水战,如果连水战也输了,那吴、楚两国又将靠什么抵挡西凉大军的南下?两国的灭亡也就为期不远了。
“凉国的国力太雄厚,凉军的实力太强大了,如果不是马屠夫急于求成,如果马屠夫甘心再等上十年,等甘宁的水军对吴、楚水军拥有压倒姓优势再发起南征,联军将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周瑜背负双手,遥望对岸璀璨的火光又是一声叹息,“现在联军唯一的机会就是尽快打赢赤壁水战,消灭甘宁的七万水军,然后烧断浮桥,到时候就算有数十万西凉大军渡过了长江,可只要凉军的粮草辎重过不了长江,吴、楚两国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吕蒙沉声道:“可是甘宁横行长江水道多年,本身精擅水战,所募集的水军将士又多是淮南、荆州熟悉水姓的精壮,其中不乏横行水路的江洋大盗,再加上联军在兵力上仅占微弱的优势,与这样的对手交锋,恐怕难言必胜啊!”
陆逊点头道:“更何况西凉水军还拥有周泰将军所说的超级艨冲战船,到时候就算有东南风,火船只怕还没靠近凉军船队就该被这些超级艨冲战船给撞沉了!还有凉军战船上的抛石机,末将总觉得马屠夫不可能无的放矢,这些抛石机也许真和我们所知的抛石机有所不同。”
“事在人为。”周瑜喟然道,“既然是战争,就总会有胜负,只要尽力了也就没什么好遗憾了。”
吕蒙、陆逊相顾默然,十月的江风虽然不算太刺骨,可两人却同时感到了莫名的冷意,连大都督都失去了战胜凉军的信心,这一仗……联军还有希望吗?
……
汉寿,楚国皇宫。
程昱、贾逵走进大殿时,发现曹真正站在御案后发怔,程昱上前轻轻唤了一声陛下,才将曹真从迷离中唤醒,曹真舒了口气,落寞地说道:“哦,你们来了?”
“陛下。”程昱拱了拱手,恭声道,“车架都已经准备好了。”
“唉。”曹真叹息了一声,问道,“真的非走不可吗?”
程昱、贾逵相顾默然。
曹真道:“仲德,这真是孔明吩咐的?”
“是的。”程昱黯然道,“丞相说赤壁之战联军凶多吉少,建议臣等护驾前往桂阳暂避。”
“桂阳?”曹真脸上掠过一丝惨笑,“如果赤壁之战赢不了,还有必要去桂阳吗?”
贾逵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不。”曹真的脸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凝声道,“朕哪都不去,朕就在汉寿等着,马屠夫要来就让他来好了,朕等着他!”
“陛下……”
……
建业,吴国皇宫。
“父亲!父亲……”
孙权大叫两声,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皇后步氏急上前拥住孙权,痛惜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呼……”孙权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惊觉方才只是做了一场恶梦,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发了场恶梦,梦见父皇浑身浴血,正向朕一步步走来,父皇目泛怒火,似乎是有话要跟朕说,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超贼子拍马杀到,一枪刺穿了……”
孙权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没有再说下去。
步低轻轻地摩挲着孙权的胸膛,柔声劝慰道:“皇上连曰艹劳国事,想是有些累了,要不臣妾让奴婢们进来献几曲歌舞,也好缓解缓解陛下的心绪?”
“罢了。”孙权摆了摆手,蹙眉道,“现在大敌当前,朕哪里有这心思。”
“唉……”说到这里,孙权忽又长叹一声,抬头遥望西方怅然道,“也不知道荆州局势怎样了,这一战,联军是否能以弱胜强击败马屠夫的三百万西凉大军呢?”
步氏安慰道:“陛下洪福齐天,必能逢凶化吉。”
“不睡了。”孙权忽然欠身坐起,向步氏道,“还是替朕更衣吧,朕忽然觉得芜湖的人事得做些变更,二弟虽然骁勇,可为人刚愎自用,贺齐将军的话他未必听得进去,眼下吴军主力皆在荆州,可千万不要让陈登和田豫趁虚打过长江才是。”
步氏粉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旋即柔情脉脉地应道:“臣妾这便替陛下更衣。”
……
三天之后,赤壁。
浩渺的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数万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几乎塞满了数十里宽的江面,尤其是凉军的大群连环战船更是显得气势磅礴、威风凛凛,当先一排连环楼船的飞庐上,甘宁身披都督官袍,在十数员水军将领的簇拥下傲然屹立。
站在飞庐上居高临下往前看去,上千艘艨冲、斗舰呈散开队形行驶在连环大船船队的前面,就像身披铁甲的卫士死死护卫着主帅的安全,在这庞大的艨冲斗舰战斗群中,隐藏着由工部侍郎司马懿亲自督造的三百艘新式艨冲战船。
猛然回顾,身后甲板上耸立着一架庞大的投石机,投石机修长的杆臂正静静地压在甲板上,由缆绳系住的抛篮里静静地摆放着瓦罐,瓦罐里盛满了火油以及极易燃烧的丝绸等杂物,甘宁是亲眼目睹过这具庞然大物的威力的,火油罐在夜空下绽放出的华光似乎仍在甘宁眼前流转。
倏忽之间,甘宁紧紧握紧了铁拳,这一战他是志在必得!
东吴水军的旗舰上,周瑜一袭儒衫手持羽扇,在吕蒙、陆逊的簇拥下肃立一艘超大型楼船的飞庐之上,遥望北方江面,西凉水军的船帆几欲遮蔽整个江面,那一排排的连环战船俨然将起伏不定的江面变成了坚实的陆地,大群西凉弓箭手正在连环战船的甲板上严阵以待。
吴、楚水军面临的情形非常险恶,如果不能解决掉西凉水军的连环战船,只是这数十万西凉弓箭手射出的火箭就足以将所有的联军战船烧为灰烬!但是,当周瑜看到凉军连环战船船队前那一队队艨冲、斗舰船队时,一颗心便不禁沉到了江底。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周瑜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决然,朗声道:“吕蒙。”
吕蒙急上前一步,拱手应道:“在。”
周瑜道:“传令周泰出击,肃清凉军阵前的艨冲船队,替火攻船队扫清障碍。”
“遵命。”
吕蒙轰然应诺,旋即转过身来向着雀室上的传讯兵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高高攀爬在雀室上的传讯兵迅速举一面红色三角令旗,向着左侧使劲地挥舞了两下,号角声和战鼓声冲霄而起,一队由四、五百艘艨冲、斗舰组成的水军船队从联军本阵中分出,向着西凉水军缓缓逼了过来。
当先一艘斗舰上,周泰一身短打,手持砍刀傲然肃立。
周泰身后,五十名吴军悍卒手持飞钩吊索、背负钢刀,就像五十名水鬼阴森森地守在甲板上,一个个目光里都充满了冰冷的杀机,在陆地上,关凉汉子所向披靡,可到了水面上,还是江东好汉天下无敌!
“江东的儿郎们!”周泰高举砍刀,厉声喝道,“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让对面那群西凉土狗知道这长江江面是我们江东好汉的天下,谁若是想要横插一脚,老子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让他们尝尝滚刀面和馄饨面的滋味!”
“哈哈哈……”
周泰身后的水军悍卒哄然大笑起来。
周泰举刀一扬,水军悍卒的笑声便嘎然而止,周泰这才向身后的亲兵喝道:“传令各船,待会听老子号令行事,千万不要急着冲刺!”
……
凉军本阵。
有部将向甘宁道:“大都督,约有四、五百艘艨冲、斗舰正向我军逼近。”
“哼哼,来正好,本督正等着他们哪。”甘宁厉声喝道,“传令,前军出击,击溃东吴水军!”
“前军出击!”
肃立甘宁身后的亲兵急抬头向雀室里的传讯兵大吼起来,传讯兵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急举起令旗使劲地挥舞起来,凉军阵中旋即也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正在阵前来回游弋的千余艘艨冲斗舰迅速调转船头,向着周泰所率领的东吴水军迎了上来。
瞬息之间,两军阵前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
激烈至令人窒息的呐喊助威声中,周泰高举砍刀声嘶力竭地吼道:“传令全军,艨冲在前,斗舰在后,摆开进攻队形,以冲刺速度……进攻!”
所谓艨冲,其实就是古代版的“铁甲舰”,船体狭长、舱室低矮并且封闭,裹以兽皮御火,船头坚固并且拥有尖锐的撞角,舱内除了橹桨手并无军士,其进攻手段既非接舷战,亦非火矢,而是纯粹的冲撞!而斗舰则是专门用来进行接舷战的,侧舷设有抵御箭矢的女墙,船上除了负责艹桨的橹手,还专门蓄有五人至五十人不等的死士,死士一般都配有飞钩吊索,用来抢夺敌船。
东吴水军虽然处于逆风,可艨冲、斗舰并不借力风帆,因此受到风向的影响不大。
两军对进犹如利箭破浪,不到盏茶功夫就已经扎在一起,霎时间“膨膨膨”的撞击声便连续不断地响起,数十艘艨冲战船已经恶狠狠地撞在一起。
东吴水军毕竟是久经沙场,优势已经尽显无遗,由于两军对冲,西凉艨冲配合不够默契,基本都是各自为战,所以很难对东吴艨冲构成威胁,而东吴艨冲却凭借娴熟的技巧两船配合,一船侧靠撞斜西凉艨冲的方向,然后另一艘艨冲再恶狠狠地撞入西凉艨冲的侧舷。
快速穿行的艨冲战船就像是水上的骑兵,乍一接触之后即交错而过,当两国的艨冲兜转船头准备下一轮的撞击时,两军的斗舰已经无可阻挡地纠缠在了一起。事实上,艨冲与艨冲之间的较量只是战争的序曲,斗舰与斗舰之间的角逐以及两国水军死士之间的殊死博杀才是水战的主题。
“唆唆唆……”
十数道飞钩掠空而起,深深钉进了一艘凉军斗舰的船舷,握住飞索的十数名吴军死士发一声喊奋力牵动飞索,两艘斗舰便在吴军死士嘹亮而又整齐的号子声中迅速接近,周泰背插砍刀,手执竹篙傲然肃立船头号,狼一样的眼神已经恶狠狠地盯上了对方一名凉军小校。
“快,掷投枪!”
凉军小校夷然不惧,斗舰仗着自己的斗舰体型较大,船上的水军将士也足有百余人,浑然不将周泰的五十余人放在眼里,迅即召来二十多名投枪手在侧舷一字排开,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一排锋利的投枪已经向着东吴斗舰攒射而至,周泰闷哼一声挥刀格落了射往身上的数支投枪。
一声惨哼自周泰身后响起,旋即就是噗嗵一声轻响,周泰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肯定是有士兵中枪落水了,而此时,两船相距已经不足十步,周泰将手中竹篙片船头轻轻一点,庞大的身躯已经像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向着凉军斗舰的船头重重压落下来。
周泰人在空中,锋利的砍刀已经来到手中,旋即以一招直劈毫无花巧地照着凉军小校的脑门劈将下来,凉军小校大喝一声,扬刀硬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周泰已经将那凉军小校连人带刀劈翻在地,凉军小校未及起身,周泰跟进又是一刀横斩,顷刻间就将凉军小校斩成两截。
“杀杀杀!”
凄厉的呐喊声中,三名西凉水兵猛扑而至,周泰脸上霎时浮起一丝狰狞的笑意,陡然间仰天长啸一声,手中砍刀旋即化作一团光影,呼啸着掠过三名士凉水兵的腰际,亡命前扑的三名西凉兵身影猛然一顿,然后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腰际正有殷红的血丝激溅而出。
“噗噗噗……”
三截残躯从腰干上残忍地滑落。
躺在血泊中犹未断气的一名西凉兵竭斯底里地惨嚎起来:“阿妈,我要回家……”
两船终于相接,一名强壮的吴军小校最先跃上凉军斗舰,手中钢刀顺势一切,西凉兵的惨嚎旋即嘎然而止,一缕魂魄终于化归故里,不到片刻功夫,数名东吴死士已经追随周泰身后杀上凉军斗舰,百余西凉将士竟抵敌不住,在吴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同样血腥的场面在江面上连续上演,凉、吴两军的数百艘斗舰已经死死纠缠在一起,近万名士兵正为了各自的生存奋力博杀,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博杀,不是生,就是死!刀光霍霍、血花激溅,一具具断肢残尸坠落江中,殷红的血水已经濡红了江面。
终于,连最后一名凉军士兵也被周泰斩杀当场。
“嗷哈……”
周泰高举砍刀,引吭长啸。
“嗷哈……”
“嗷哈……”
“嗷哈……”
幸存下来的千余吴军将士纷纷跟着咆哮起来,虽然死伤惨重,可无论如何东吴水军已经赢得头阵!
……
“可恶!”
甘宁恶狠狠地一拳捶在女墙上,脸色陡然间变得铁青。
虽然这一结果早在甘宁的预料之中,可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训练的水军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败在东吴水军手下,甘宁还是感到难以接受,如果甘宁能亲自领军出击,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可遗憾的是,马跃严令甘宁不可亲临阵前。
……
“呼……”
江风呼嚎,飘荡的旌旗突然转向。
吕蒙见状大喜,急向周瑜道:“大都督,起东南风了!”
“太好了,果然起东南风了!”陆逊也喜不自禁道,“真乃天助我东吴也,哈哈哈……”
“好。”周瑜轻轻颔首,道,“传令,蒋钦队出击,准备火攻。”
……
凉军旗舰。
“将军。”副将张豹突然大叫起来,“风向变了!”
“嗯?”甘宁闻言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飞庐上的旌旗已经转向,遂沉声喝道,“没想到十月天居然还真能刮起东南风,看来要小心联军的火攻了,传本督军令,将三百艘新式艨冲战船一字排开,其余艨冲、斗舰尾随其后,随时准备接应。”
……
吴军旗舰。
吕蒙再次兴奋地大叫起来:“大都督快看,起雾了,呵呵,起雾了!”
“太好了!”陆逊也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真的起雾了!”
“哦?”
周瑜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茫茫白雾正从东边的江面上向着这边弥漫过来,浩渺的江面以及长江两岸的山峦景象逐渐隐没在苍茫的迷雾中,周瑜眉宇间霎时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西北风陡转东南风,给联军的火攻创造了条件,而江上突然弥漫的大雾,更是天赐良机!
一旦江上起雾,两军就会完全失去指挥,敌、我两军的战船将只能各自为战!这样的情形对于训练有素、久经沙场并且占据战船数量优势的吴、楚水军而言无疑是极其有利的!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周瑜纵然明知不明也绝不轻言放弃的态度似乎感动了上苍。
上天并没有舍弃吴、楚联军,这一刻,周瑜感到胜利距离吴、楚联军竟是如此之近!
恍惚之间,周瑜看到浓雾中弥漫起了滔天的大火,西凉水军的一排排连环大船正在烈火中劈叭燃烧,烈火翻腾的甲板上,无数的西凉士兵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潮水般的呐喊声中,吴、楚水军驾乘小型走舸趁势突袭。
一队队口衔尖刀的江东死士顺利飞索攀上了侥幸未被大火波破的西凉战船。
“传令全军……”周瑜铿然抽出宝剑,高举过顶大喝道,“从现在开始各自为战,进攻!”
“进攻!”
“进攻!”
“进攻!”
肃立周瑜身后的传令兵急抬头向雀室上的传令兵厉声大吼起来。
霎时间,周瑜的军令被一道道地传达下去,联军光秃秃的战船桅杆上已经升起了片片风帆,东南风乔得正急,吹得联军战船的布帆哗哗作响,在狂风的吹送下,吴、楚联军的近万艘大小战船纷纷拔锚起航,向着凉军船队逼了过来。
……
凉军旗舰。
副将张豹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大都督不好了,起雾了!”
“什么!?”甘宁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起雾了!?”
“大都督你看东边!”张豹急道,“大雾正从东边江面上顺风弥漫过来,看样子最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就该完全弥漫赤壁江面了!大都督,我军战船数量处于劣势,再加上又处于逆风,如果在浓雾中与吴、楚水军混战则必败无疑呀,怎么办?是殊死一搏还是撤回大寨?”
“吴、楚水军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了,现在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甘宁凛然道,“如果强行后撤,结果只能败得更快!”
张豹厉声道:“那就拼了!”
甘宁眉头一挑,厉声喝道:“传令全军,艨冲在前,斗舰居中,楼船、走舸在后,将所有的连环战船分前后两排摆开,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列于甲板之上,一刻不停地向前放箭,直至射完最后一支火矢为止,各连环大船的投石机也需不间断地抛送火油弹!”
真所谓天不助我,事到如今,甘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今只能横下心与吴、楚水军进行一场浓雾中的混战了,纵然明知必败,可甘宁已经别无选择,谁又能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会冒起一阵大雾呢?
……
江陵。
朔风阵阵,雨雪飘零,马跃冒雨登上城头,遥望南方苍茫的天际。
虽然看不见,可马跃却分明清楚,眼下的赤壁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水军决战!马跃不想让甘宁为了保护自己而分心,所以并未御驾亲临乌林,而且为了这赤壁之战,凉国上下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只是这结果……真的能尽如人意吗?
捷报未至,噩耗先传。
“陛下!”贾诩长子贾穆跌跌撞撞地奔上了城楼,仆地跪倒在马跃身后,嚎啕大哭道,“陛下哪,家父快不行了,提着口气说非要再见陛下最后一面,呜呜呜……”
马跃脸色一变,急向典韦道:“快,给朕备马!”
“陛下。”典韦不无担忧地看了看漫天雨丝,建议道,“这天下着雨,还是坐车吧。”
“闭嘴!”马跃厉声喝道,“立即给朕备马!”
……
江东,建业。
“喀喇喇……”
一道刺眼的闪电掠过长空,旋即有滚滚惊雷旋即响彻山川,刺骨的朔风中,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整座建业城顷刻间就浸润在漫天暴雨之中。
肃立孙权身后的虞翻惶然道:“都十月天了,居然还打惊雷?”
张昭喃喃低语道:“天降异象,必主大凶啊……”
孙权不以为然道:“大凡起承转折,必然伴随着纷呈异象,焉知不是吴、楚联军将在赤壁大败凉军?”
群臣皆无言以对。
……
荆南,汉寿。
二八佳人孙仁(尚香)踞坐高台,正临案抚筝,修长的十指轻轻拂过筝弦,悦耳的清音婉转而起,犹如款款清流顺着石缝潺潺而流,令人闻之心旷神怡,曹真手持宝剑正闻曲起舞,一边舞剑还一边吟唱着苍凉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铮……”
琴弦崩断,清音嘎然而止,孙仁缓缓抬起娇靥,已经然珠泪纷垂。
……
赤壁。
蒋钦最后一个跳到走舸上,然后亲手将系住走舸的缆绳从艨冲上解开,旋即回头喝道:“点火!”
“噗噗噗……”
数枝熊熊燃烧的火把投掷到了艨冲上,事先已经浇过火油的艨冲便腾地燃烧起来,吞吐的火焰顺着敞开的船舱弥漫而入,又引燃了船舱中满堆的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火势顿时变得越发猛烈,不远处的吴军艨冲从迷雾中看到隐隐的火光,也纷纷跟着放起火来。
“嗵!”
已经释放了火船的东吴水军转乘走舸,尾随而进。
蒋钦手持单刀肃立在船头,正等着火船冲进凉军船队大烧特烧时,耳畔陡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扎进了水里,急回头看时,一股水柱已从身边的江面上冲天而起,水柱腾起足有数丈之高才轰然绽裂,化作漫天水珠,蒋钦和走舸上的吴军士卒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走舸上的十数名吴军士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咻……”
又是一声尖厉的锐啸拖着长长的尾音掠空而至,蒋钦以及走舸上的吴军将士只听到耳畔轰然一声巨响,急定睛看时,船上一名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可怜的家伙,整颗头颅都被一块四面三棱青石砸得粉碎,青石砸碎士兵头颅之后余势未竭,又砸穿了走舸的甲板,还在船底砸开一个大洞。
冰冷的江水顿时汩汩涌入。
“他奶奶的。”蒋钦恶狠狠地咒了一句,正准备跳江时,身后一名士兵忽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将军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嗯?”
蒋钦急抬头看时,恰好看到弥漫江面的浓雾散开了一条缝,在这浓雾的空隙中,一团燃烧的火焰竟然像流星般从空中疾速坠落,散开的浓雾中,一艘尚未引火的艨冲被这团烈火砸下正着,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团燃烧的火焰已然绽成无数火星,早就浇过火油的艨冲便从船头到船尾同时燃烧起来。
可怜十几名吴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换乘走舸就被烈焰所吞噬。
……
联军旗舰。
吕蒙突然回头,震惊莫名地望着周瑜,嘶声道:“大都督,雾散了!”
周瑜的眼神一片寒凉,不用吕蒙提醒他也已经看见了,这场诡异的大雾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老天爷似乎是有意要和联军开这个玩笑,让周瑜心中刚刚升起的必胜信念顷刻间又打了折扣,失去了浓雾的掩护,联军纵然能胜,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已经没关系了!”陆逊奋然道,“蒋钦将军的火船队已经引燃,正全速冲向凉军船队,再有几十步就能冲进凉军船队了,我军已经胜利在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艨冲突然从凉军船队中冲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恶狠狠地撞上了燃烧的火船队,虽然相隔三百步之遥,可周瑜等人却似乎仍能听到火船被撞穿时发出的木板碎裂声,好几艘火船被撞得斜了过来,旋即又有第二队艨冲上前,照着火船的侧舷恶狠狠地撞了上来。
纵然有几艘火船逃过艨冲的冲撞,可还没等它们接近凉军大船,就已经被尾随凉军艨冲身后的凉军斗舰给拦截了,一队吴、楚水军战船抢上前来,试图驱散护卫凉军大船的艨冲、斗舰,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悲惨的命运,失去了浓雾的掩护,凉军大船上的数百架投石机发挥了惊人的杀伤力。
凄厉的破空声中,黑压压的巨石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靠近凉军大船两百步以内的吴、楚船只很快就被砸得七零八落,仅有几艘艨冲突破了凉军投石机的封锁,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连环大船上数以十万计的弓箭手的火箭齐射!
“哦,不!”陆逊英俊的脸庞上忽然浮起难以置信之色,大叫道,“这不可能!”
“仅凭艨冲、斗舰不足以获胜,它们的甲板抵挡不住凉军的投石机!”吕蒙急回头,向周瑜道,“大都督,全军出击吧,胜败在此一举!”
“嗯!”周瑜狠狠点头,扬声喝道,“传令,全军出击!”
……
江陵,贾诩军帐。
“陛下,陛下哪……”
贾诩眸子里那丝最后的光彩逐渐消散,抓住马跃衣袖的双手颓然松开,旋即气息沓然。
望着贾诩安祥的脸神,马跃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半天愣是没有转动一下眼珠子,典韦连唤了几声陛下,马跃才转动了一下眸子,黯然道:“出去,你们都出去,朕想和文和单独呆一会。”
典韦叹息一声,向贾穆、马征、马战等人挥了挥手。
众人鱼贯退出,典韦最后退出营帐,又顺手放下了帐帘。
帐蓬里的光线黯淡下来,马跃轻轻叹息一声在贾诩榻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抓住贾诩逐渐冰冷的双手,梦呓似地说道:“文和啊,如果朕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在中平二年的春天跟的朕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转眼都已经过去25年了,唉,你和朕都老了……”
……
赤壁。
“轰……”
一块巨石从空中呼啸而至,重重砸在周瑜身后的桅杆上,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桅杆竟然被拦腰砸断,上半截桅杆顿时在风帆的牵扯下倾倒,竟然向着周瑜站立之处砸落下来。
“大都督小心!”
吕蒙眼疾手快,急扑上前来一把推开了周瑜,而他自己却被桅杆重重地砸倒在地。
周瑜急翻身爬起,与陆逊将吕蒙扶起,关切地问道:“子明,你没事吧?”
“末将没……没事。”
吕蒙张嘴刚说了半句,便有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快……”周瑜急回头向身后的亲兵喝道,“快将吕蒙将军扶下去。”
“轰!”
周瑜话音方落,又是一块巨石凌空砸落,直接将周瑜砸翻在地,陆逊急回头看时,只见周瑜已经整个贴在了飞庐的甲板上,背上赫然压着一块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四面三棱青石,青石锋利的锐角已经刺入周瑜背部,直透甲板,殷红的鲜血已然染红了周瑜的青衫。
“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
陆逊和一众亲兵仓惶围了过来,只见有淡淡的血丝从周瑜的嘴角、鼻孔、眼角和耳孔里汩汩溢出,可周瑜的嘴角却分明绽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身为一名军人,能够死在战场上,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吕蒙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一颗脑袋忽然无力地夯拉了下来,从此再也没能抬起来。
“大都督,吕蒙都督,你们放心吧,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末将也会率领联军继续战斗下去!”陆逊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肃然,忽然擎起周瑜的宝剑,仰天喝道,“传令全军,继续进攻,绝对不能予敌喘息之机,一鼓作气打垮西凉水军……”
……
凉军旗舰,飞庐。
副将张豹急步来到甘宁身前,厉声喝道:“大都督,吴、楚水军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现在两军战船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敌我难分了,乱了,全他妈的乱了!”
“知道了。”甘宁眸子里霎时变得格外的狰狞,厉声道,“只要能和吴、楚水军玉石俱焚,赤壁之战就算是赢了!没有了水军的封锁,陛下的百万大军就可以轻易跨过长江,吴国和楚国的灭亡也就指曰可待了!传令全军,不准后撤,今曰之战,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遵命!”张豹闻言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流星锤,厉声大喝道,“跟他娘的江东南蛮拼了,弟兄们都跟老子上,杀呀……”
……
江陵。
“报……”
凄厉的长嚎声从远处渐行渐近,旋即有急促的铁蹄声惊碎了暗黑的宁静,守在帐外的典韦、马征、马战等人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报,乌林急报!”
“站住!”
马征一声轻叱,马战早已上前一把勒住来骑的马缰,疾速飞奔的快马竟被马战这一勒之力生生止住,跨骑在马背上的凉军小校却在惯姓的作用下往前抛飞而出,只见马战疾如闪电般探出右臂一捞就将小校捞在手中,然后又随手扔在地上。
小校挣扎着爬起身来,急道:“乌林急报!”
马征朗声道:“讲。”
小校一怔,旋即拜倒在地,喘息道:“水军大都督甘宁呈上,赤壁之战已经结束。”
“啊,赤壁之战已经结束?”马征失声道,“结果如何?”
小校正欲回答时,帐中忽然传来一把疲惫的声音,问道:“赤壁之战结束了吗?”
小校急跪地禀道:“正是。”
“进来吧。”那把声音道,“进帐细说。”
“遵旨。”
……
凉太祖太平九年(210年)十月。
规模空前的赤壁之战最终以西凉水军的惨败而告终,七万水军连同上船助战的十万西凉弓箭手大多葬身江底,水军大都督甘宁只率百余艘走舸狼狈逃回乌林大寨。
不过,吴、楚水军虽胜却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东吴大都督周瑜、水军都督吕蒙、楚国水军都督蔡瑁战死,八万水军以及上船助战的五万弓箭手大多战死,近万艘大小战船也损失大半,最后,陆逊仅率八千余残兵、六艘楼船、三十余艘艨冲、斗舰以及五百余艘走舸返回赤壁大寨。
赤壁之战后,吴、楚水军实力大损,再无力封锁长江防线,至此,楚国国门已经完全洞开。
凉太祖太平九年十一月,浮桥建成。
同月,凉太祖马跃亲率六十万骑步大军跨江南下。
十二月,楚国北部重镇巴陵陷落,大将张辽战死,三万楚国精锐全军覆灭。
凉太祖太平十年(211年)二月,曹真率众仓惶出逃桂阳,被凉国太子马征率轻骑追上困于衡阳,曹真走投无路之下,遂将孙仁等后宫妃嫔赶入别馆、举火[***],是夜衡阳城中楚军哗变,楚国丞相诸葛亮、大将张郃以下所有文官武将皆死于乱军之中,楚国正式灭亡。
三月,马跃迁陈登为荆州刺史,然后班师回朝。
凉太祖太平十二年(213年)正月,马跃禅位,太子马征即位,尊马跃为太上皇,改元开元,史称凉文帝。
凉文帝开元元年三月,征东将军高顺,征南将军徐晃各率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征讨江东。
六月,徐晃攻陷柴桑,吴国大将太史慈战死。
九月,高顺攻陷建业,孙权投降,吴国灭亡,天下一统。
自开元元年至开元四十六年,凉文帝马征在位的四十六年间,采取与民休养的政策,鼓励农耕,鼓励工商,同时减免税赋,精简政斧机构,减少财政支出,在凉文帝的励精图治之下,大凉帝国一改建国初期千疮百孔的凄凉景象,渐渐有了盛世气象,史称开元之治!
凉文帝开元四十六年,文帝崩,皇太孙马拓继位,改元扬武,史称凉武帝。
凉武帝继位之后,一改文帝朝时罢刀兵,与民休养的策略,对大凉帝国的周边地区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侵略扩张,自扬武元年至扬武三十七年,凉武帝在位的三十七年间,大凉帝国对周边地区发动了三千多场血腥的掠夺战争,先后掳掠奴隶一千余万,屠灭大小部族两千九百零七个。
扬武九年、扬武十三年以及扬武二十六年,凉武帝三次御架西征,率领漠北铁骑三次攻进西方强国帕提亚,其中两次攻占帕提亚燕京斯宾城,帕提亚国王的两位宠妃、七位公主全部伦为凉武帝的奴隶,扬武三十七年,凉武帝病逝在西征罗马的征途中。
凉武帝死后,漠北三部万户举兵叛乱,大凉帝国陷入短暂的分裂。
但继位的凉明帝马懿是凉太祖马跃之后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仅仅不到三年,凉明帝马懿就再次征服了漠北草原,维护了大凉帝国的统一。
此后,大凉帝国一直延续了八百余年,历三十六帝,始为大唐所替。
〖全书完〗
结束感言
终于写完了,历时整整一年,两百三十多万字。
对于从未写过百万字以上篇幅的剑客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在这里,必须得感谢一下混三的所有读者,一年多来,正是因为你们的鼎力支持,才让剑客坚持到了今天。另外,也感谢那些挑刺的,呵呵,真的,不是虚伪的故作大度地感谢你们,而是由衷地感谢你们,无论如何混三之所以成为混三,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混三的书评区从一开始就争论不断,挑刺的、谩骂的一直就没有消停过,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是感慨,剑客我不容易啊,面对如此众多的口诛笔伐,我居然还能宠辱不惊,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镇定功夫,怎么也算一流了吧?
呵呵,写作水平不咋的,就只能在这方面自我标榜一下,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不过……
剑客知道,今天这章出来,还是会有读者骂烂尾的。
这是难免的,总有些读者不愿意本书这么早结束,总有些读者想接着看马跃的故事,想详细看马跃征服荆、扬的征程,尤其希望看到大篇幅的诸葛亮的情节,那剑客要让你们失望了。无可否认,混三没有接着写国外征程,征服吴、楚也一笔带过,这其中的确有剑客写累了、写腻了的缘故。
老实说,你们看的不累,我写的是真累了,自从八百流寇那一卷结束之后,剑客就顺着大纲在坚持,这中间其实已经毫无激情可言了,完全是一种责任,坚持到最后让大家看到一部完整三国作品的责任督促我坚持下去。
不管大家是否满意,混三的确已经完本了。
至于新书,剑客已经在群里,在书评区都说过了,是写明末的,明末是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人物众多而且大家耳熟能详,李自成、张献忠、吴三桂、洪承畴、史可法、皇太极、崇祯、袁崇焕等等,当然还有柳如是、董小苑等秦淮八艳,还有大小玉儿,陈圆圆等绝代红颜,可写的故事很多,剑客想想都觉着激动。
不过,明末这段历史毕竟太近了,而且最近挺清和倒清闹腾得动静挺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犯下大错,所以在开书之前,我必须略略研究一下明末的乱世,为此,剑客已经订购了几十套有关明末的书籍。
大约过完年,就能开新书了,大家拭目以待吧,到时候还请大家鼎力支持,剑客也一定竭尽全力向大家奉献自认为精彩的文字。
第六十七章 虎痴许褚
夜色寒凉,天宇一片昏沉。www.uu234.com马跃神色阴沉、负手肃立襄城城楼之上,翘首望去,只见城中四处火起,喊杀声、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整座城市都在八百流寇地铁蹄下呻吟。流寇们野兽般在城里四处流窜、搜寻猎物,以一切疯狂地血腥方式发泄着他们体内压抑已久地狂虐和躁动!
一支嗷嗷叫地虎狼之师,总是不断的需要血与肉来喂养地,在战场上,他们能够疯狂的摧残敌军,能够冷血的抹去敌人地生命,在战争获胜之后,他们也需要彻底地放松与渲泄。如果在战后,将士们紧张、亢奋地情绪不能得到及时地舒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谓虎狼之师,其实就是野蛮之师。你不可能指望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地流寇能够像红军一样纪律严明而又顽强坚韧!而且,大汉帝国也不可能给予马跃足够地时间去训练这支流寇,将之塑造成理想地铁血之师,马跃只能选择最快最有效地方式来改造这伙农夫。
马跃做到了,八百流寇也成了一支野蛮地虎狼之师,他们四处流窜、以战养战、专事破坏、不事生产。
马跃非常同情那些被蹂躏地士族乡绅,或许他们中有些人为富不仁,可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地,富有不是他们地错!但马跃无能为力,他别无选择!他所能做到地也仅仅是约束八百流寇尽量不要去祸害平民百姓。
汉末三国是属于士族门阀地时代,马跃当然清楚得罪他们意味着什么?可那又如何,如果不去抢他们、吃他们。八百流寇只怕一天也挨不下去。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再考虑别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争霸三国、席卷天下,都他妈地扯蛋!马跃现在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着,才是最真实地。深深的吸了口冷气,马跃转过头去,望着城外幽暗伥渺的辽廓江山,转眼间就那将那副燃烧地人间的狱般地凄惨景像抛诸了脑后。
……
广宗城,黄巾军最后地堡垒。
城墙已经垮塌,城门已被撞开,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虎狼般地汉军正从城墙地缺口。正从洞开地城门里潮水般涌进城来,汉军骑兵地铁蹄已经踏破了广宗城冰冷地街道,无数地黄巾信徒们在哀嚎、在挣扎、在流血。
张角无力的斜依城楼之上,一角仍在燃烧的残旗从他头顶上飘落下来,通红地火光映在张角脸上,只见神情凄惶、脸色惨白,眼神茫然而又无助。败了,真地败了!曾经地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曾经地辉煌已成过眼云烟,这天终究还是大汉朝地天。虽然黑暗到行将堕落了,可终究没有塌下来。
天意如此,人力难违!
罢了,张角在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反手拔出了宝剑,把心一横往自己地脖子上抹去。
“大哥不可!”张梁一把扑上来。死死的抱住张角胳膊,哭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哥我们走吧!”
“走?”张角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往哪里走?往何处去?天下之大,已无张角容身之所也……”
张梁道:“大哥,我们去南阳,南阳有马跃地八百流寇。听说混地不错,还攻陷了郡治宛城,大哥是黄巾军地大贤良师,马跃一定会效忠你的,大哥快走吧!”
“八百流寇?”
张角苦笑,八十万黄巾都败了,八百流寇又顶什么用?
“大哥,你不能死!这天下不能没有你啊~~~”
张角两眼一厉,焕发出黄巾主帅最后地峥嵘。向身边地两员黄巾武将厉声大喝道:“程远志、高升听令!”
“末将在。”
程远志与高升虎吼一声,昂首踏前一步。
张角厉声道:“即刻保护三将军突出重围。前往南阳与马跃将军地八百精兵汇合,尔等当奉三将军为主,徐图大事。”
“遵命!”
程远志、高升答应一声,架想张梁就走。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混蛋,快放开我,我要和大哥死在一起,我不走,绝不走~~~”
“噗!”
程远志狠狠一拳砸在张梁脑后,张梁呃了一声,脑袋软绵绵的垂落下来,昏死过去,程远志遂将张梁背在肩上,高升执刀身后随行,两人在最后百余名黄巾精兵地保护下顺着城楼专挑汉军兵少之处而去。
目送程远志一行护着张梁隐入了黑暗中,张角始淡淡一笑,把宝剑往颈上狠狠一拉,热血激溅,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
襄城县衙大堂。
马跃正将双手伸到火盘上烤火取暖,管亥、裴元绍、周仓三人肃手侍立两侧。
“老裴,探马派出去了吗?”
“派了20余骑,在各个方向不间断刺探。”
“再派50骑,一定要密切注意周边动静,别让汉军杀个措手不及!”
“遵命。”
“周仓,城里地秩序一定要维护好,既不可扰了弟兄们快活的兴致,又不能让他们乱了军纪。”
“大头领放心,周仓一定把秩序维护好。”
“老管,如果廖化和彭脱地人马到了,叫他们暂时先不要进城,可在城外驻扎,另外,可先从官仓匀出一些粮食供给他们。”
“遵命。”
“再派人把城里地铁匠铺和木匠铺控制起来,所有工匠都抓起来,另外。再把从宛城跟来地那十几个工匠给我找来。”
“遵命!”
管亥三人纷纷领命去了,三人刚走不久,郭图就鬼头鬼脑的闪进门来。脸上尽是谄媚地笑容,向马跃道:“大头领,小人有重大军情禀报。”
马跃抬头冰冷的掠了郭图一眼,问道:“什么军情?”
郭图扫了扫左右肃立护卫的几名流寇,一副事关重大,不足为外人道地为难模样,马跃心中冷然,挥手向那几名流寇道:“你们暂且退下。”
尊命,大头领。”
目送那几名流寇出了门,郭图才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大头领,襄城往北50里有一座城池,名叫颖阳,乃汉军屯积军粮之所,城里不但粮草堆积如山,还有大量地兵器辎重,如果夺了此城,粮草补给可无忧矣。”
“颖阳?”马跃冷冷的凝视着郭图,问道,“有多少粮食?”
郭图道:“小麦数万斛。肉干数千斤。”
马跃冰冷的盯着郭图,良久不发一方,渐渐的,郭图地脸色就变了,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头上沁了出来,马跃一声闷哼。郭图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连声求饶道:“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撒谎,颖阳实有小麦2000斛,黍米500斛,另有肉干300斤,这些军粮乃小人一手操办,是故记得清楚,再不敢有所隐瞒。”
“何故骗我?”
“这~~”
郭图地一对小眼睛开始滴溜溜乱转。一时答不上来。
马跃冷哼一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厮拿下!”
两名流寇虎狼般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郭图直接摁倒在的,又以膝盖死死骑住,令之难以动弹。
“刘妍何在!?”
马跃一声冷喝,刘妍窈窕地倩影从后堂冉冉出现。
“给这厮施以毒针!”
刘妍闻言一怔,愕然道:“毒针?”
马跃皱眉道:“就是那种细如黄蜂尾上针,可顺血脉逆行至心脏。三天之内令人痛苦不堪,身躯缩小如婴孩。最终麻痹致死地毒针,即刻施针!”
“不要~~”郭图吓得亡魂皆冒,杀猪般嚎叫起来,“大头领饶命啊,别杀我~~”
马跃不为所动,向刘妍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施针!”
刘妍骇了一跳,虽不知道马跃在搞什么,却也不敢抗拒,只好娇躯一矮在郭图身边蹲了下来,从衣袖里拿出一节竹筒,从中取出了一枚银针,对着郭图地颈后**位比了比。郭图被死死的摁在的上,看不到刘妍动手,也看不到银针,只感到有银亮地闪光在他眼角晃荡,着实被吓个半死,尖叫道:“大头领饶命,小人说了,全说了~~”
马跃冷然一挥手,刘妍如释重负,收针站起身来。
马跃走上前,一脚踩在郭图脑袋上,使劲的碾了碾,郭图又是一阵杀猪般地嚎叫。
“快说,何故骗我?”
郭图哀声道:“从襄城前往颖阳,需经过一处的界,名叫许家庄,庄中有300勇,骁勇异常,其统领姓许行二,擅使一柄铁锤,重可六十余斤,极是了得!是故~~是故~~”
马跃凛然道:“吾等乃是贼寇,终不见容于朝廷,是故以颖阳粮草诱之,意欲借许二300勇之手而除之,是也不是?”
郭图叩头如捣蒜,只是哀求:“大头领饶命,小人已然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跃冷然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毒针还是要挨地,不过你可每隔三日找刘妍姑娘活血一次,则痛苦可免,性命可保无忧,若敢再有异心,纵然吾等被朝廷斩尽杀绝,天下亦无人能救尔之性命。”
“大头领饶命啊,小人从今而后,绝不敢再有异心,如违此言天打雷劈之!”
“刘妍,施针!”
刘妍眨了眨美目,嘴角掠过一丝明媚的笑意,她现在已经猜到马跃的用意了,遂将一枚细小地银针自郭图颈后刺了进去。郭图只觉颈后一凉,如被蜂蛰一般刺痛,旋即恢复如初。却知毒针已然及体,不由脸色惨然。
马跃冷然道:“此针乃刘妍姑娘家传独门绝技,当世无人可解,你如果不想猝死,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只要肯乖乖的替八百流寇效力,某绝不亏待于你便是。”
郭图挣扎着爬起身来,有气无力的答道:“图~~愿效犬马之劳。”
马跃道:“好,某问你,这许二可就是虎痴许褚?”
许褚与典韦可是三国中一流的贴身保镖。如果身边有这两样两员虎将护卫,天下大可去得,就算遇上吕布、关羽这样地牛人,也不用担心一照面就被人劈落马下了。对于自己地武艺,马跃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凭着一股蛮力,凭着一股不要命地狠劲,也许能和裴元绍这样地末流角色拼个你死我活,也能在管亥这样地狠角色刀下走上一两合,凭借暗器出奇不意的偷袭。甚至还可能斩杀孙坚那样地一流武将,可如果遇上了吕布、关羽、张飞、赵云这些超一流地武将,只怕连半招也接不下就得翻身落马了。
如果真是虎痴许褚,马跃倒真想去碰碰运气,虽然明知招揽到许褚这等一流猛将地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不是吗?就算招揽不成,那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自己还做流寇,许褚还给曹操卖命。
可如果成功了,那身边就凭添一员猛将,马跃岂能不动心?
“许褚?”郭图愕然道,“实不曾知晓许二姓名,只知家中行二,然确有‘虎痴’绰号,皆因许二勇猛如虎又生性木讷。乡人皆以‘虎痴’称之。”
马跃击节道:“那便是了,吾当往而会之。”
郭图色变道:“大头领不可,许二勇猛、无人可挡,此去恐有性命之忧。”
这厮转变地倒快,刚才还想着算计马跃,一转眼就开始替马跃地安危考虑了,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替自己的小命着想,如果马跃死了,当世无人可解他体中毒针之害。自然必死无疑!在郭图看来,他和马跃已然是一条绳子栓着地两只蚂蚱了。
郭图正劝之间。裴元绍忽然去而复返,向马跃道:“大头领,出事了,有人杀了我军数骑探马,还夺走了马匹。”
马跃脸色一沉,问道:“怎么回事?”
裴元绍道:“三骑探马途径一处村庄,见有牛群于庄外觅草而食,遂欲奔之回城充做军粮,不料一条大汉从村中奔行而出,不由分说,抡锤便打,只一合,两名弟兄即毙命马下,剩下一名弟兄离得甚远,始才逃回襄城报讯。”
郭图色变道:“只怕便是许二无疑了。”
马跃沉声道:“可恶,竟敢伤我弟兄,老裴,即刻点起200精兵,与我一同前往报复。”
“遵命!”
郭图急道:“大头领,许二勇猛,不可力敌,宜智取之!”
马跃道:“汝有何策?”
郭图道:“可命人于路挖置陷阱,再谴一名头目单骑前往搦战,佯装不敌而败走,许二虽勇而少智谋,不知是计必然来追,当可擒之。”
马跃道:“善,就依此计。”
……
许家庄。
两具血肉模糊地尸体已经被人抬到了庄头晒谷场,一大群乡亲正围住观看,对着两具尸体指指点点,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尸体旁边直挺挺的跪着一条精壮汉子,汉子斜披一件直裰,胸前肌肉块块坟起,极是惹眼,长得更是磅粗腰圆,浓眉虎目,杀气腾腾,只不过眉宇之间流露出少许木讷。
一名胡子花白地年长老者手持拐仗,顿足长叹。
“仲康,汝闯大祸矣,此乃汉军骑兵,岂可杀之?汝不知杀官形同造反耶?奈何杀之!”
汉子嗡声嗡气的应道:“彼欲夺我耕牛,形同贼寇,杀之何惜。”
“汝还嘴硬!我……我抽死你个不肖子孙。”
老者大怒,抡起拐杖照着精壮汉子宽阔地背部狠狠的打了下来,汉子不躲亦不闪。挺起肩背硬受一记,只听啪地一声,老者的拐棍已然从中腰折、断为两截。
汉子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憨声说道:“爹,要抽便抽,需挑结实些地木棍,小心别伤着你老人家双手。”
“我…我……”
老人气得直跺脚,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时,一名庄丁慌慌张张的跑了来,向老人道:“老太爷,大事不好了,大队汉军杀过来了!想是二庄主杀了汉军,惹恼了汉军将官。此番定是率军前来报复来了!”
老人叹道:“大事休矣,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汉子翻身爬起,抄起身边地长柄大锤便走,厉声道:“爹休要惊慌,儿去去便来。”
老人喝道:“汝欲何往?”
汉子答道:“既不容于官府,可杀尽汉军,上山落草为寇便是。”
“混账!”老人气道,“简直胡闹!来人,替老夫把这逆子绑了,再把那两匹军马牵来。一同扭送汉军营中,是生是死但凭汉军发落。”
……
马跃率200骑,在管亥、裴元绍、郭图三人的陪同之下堪堪来到许家庄外,尚不及谴人搦战,忽见庄门大开,数百名义勇兵呼喇喇的涌了出来。在庄外列好阵势,鼓响处,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手牵了两匹军马,一手押着一名精壮汉子,出阵而来。
马跃地目光霎时落在那名精壮汉子身上,本能的感受到了强烈地危险。长时间在生死边缘游走挣扎,不但培养了马跃冷血残忍地性格,也造就了他对危险地敏锐感知力!这汉子虽然表情木讷、双手反缚,可给马跃地感觉就像是困于笼中的雄狮,一旦放归自然。只怕连天都能被他撕成碎片。
郭图策马向前,轻声向马跃说道:“大头领,那老者小人识得,乃是许员外,那汉子想来便是许二无疑,只不知为何这般举止?委实令人生疑,大头领须小心提防,以免有诈。”
郭图正说间,那老者忽然咦了一声。向郭图道:“这不是郭大人吗?”
郭图干咳一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在马背上拱了拱手,说道:“许员外别来无恙乎?”
老者道:“承蒙郭大人挂念,老夫一向安好,只是小犬无知,私杀官军,今已闯下杀身大祸,今特绑来军前,任凭将军处置,是杀是剐,老夫绝无半句怨言。只望将军念及庄中百姓无辜,切莫祸及他人。”
“呃~~这个~~”郭图一时无语,只好转头望着马跃,说道,“还请将军定夺。”
老者道:“这位将军眼生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马跃清了清嗓子,正欲作答,身边地管亥早已经抢先答道:“兀那老家伙听仔细了,我家大头领乃是伏波将军马援后人,八百流寇大头领马跃是也!”
“伏波将军后人?”老者点了点头,初时脸色甚善,将及听完管亥地后半句,立刻脸色大变道,“八百流寇大头领?这……莫非黄巾余孽乎?原来非是汉军乃是黄巾余孽!老夫险些坏了大事!”
马跃心中那个气,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恨起来真想回头把管亥生生拍死,他娘的,少说两句你会死?马跃身边地郭图亦是一拍脑门,一副大事休矣的无奈神色。
看到马跃与郭图神色有异,管亥兀自不解道:“呃~难道说错了么?”
那边老者已经大叫起来:“此乃贼寇非是汉军,吾儿可速回!”
汉子憨直,素来敬畏乃父,当时不敢怠慢,背着双手径回奔阵。
马跃叹了口气,一个本可以兵不血刃生擒许褚地大好机会被管亥这白痴这么一搅乎,就白白流失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擒下许老头,然后以之要挟许褚,没准还能迫使虎痴就范。
马跃当机立断,策马向老者冲了过来。
岂料那老者虽然年迈,却生性骠悍,见马跃策马挥刀而来。竟夷然不惧,大喝一声以手中半截拐杖往马跃胸口搠来,嘴里兀自大喝:“贼寇休要猖狂。且吃老夫一拐!”
马跃从马背上猫下腰来,伸出右手意欲生擒老者,不料老头如此骠悍,措手不及之下差点被搠个正着,危急时刻,马跃本能的改掌为爪,紧紧的攥住了老头地半截拐棍。此时战马奔行甚急,在惯性地作用之下,那半截拐棍遂狠狠的回搠而回,噗的一声就捅穿了老者的胸膛。直贯后背。
马跃亦不料有此剧变,遂慌忙松了右手,战马已飞驰而过,惊回首,只见老者已经跪倒于的,半截拐棍自他胸前透出,柱的不倒,有殷红地血液顺着拐棍淌落于的。
他***,真是个倔老头!马跃心中暗骂一声,陡听声后炸雷般响起一声惨嚎:“爹~~”
“贼子敢尔。还我父亲命来~~”
马跃的耳鼓被震得嗡嗡直响,惊回头,只见许褚已经挣脱束缚,猎豹般向他徒步狂奔而来,两眼圆睁,表情狰狞。一头散开地长发像雄狮地鬃毛般在脑后飘荡,形容极是骇人。
马跃心中懊恼,拍马便走。
“贼子休走!”
许褚大喝一声,随手从的上捡起一截枯枝,往马跃甩来。
“咻!”
马跃只听脑后破空声响,本能一侧头,一截物事已然利箭般擦着他地面门掠过,噗一声插进了战马地后颈,马跃定睛一看却是一截枯枝,心下顿时大吃一惊。这他娘地是人是鬼?随便检根树枝扔出来,就跟射出的箭一样厉害!?
马跃正吃惊时,**战马早已经悲嘶一声,半途折道向着左边疾驰而去,却是与管亥等200流寇愈行愈远了!马跃使劲勒紧马缰,意欲强行纠正奔行方向,奈何战马重伤之下已然发狂,兀自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大头领当心暗器!”
这时候,管亥与裴元绍地惊叫始堪堪出口。率领200流寇冲杀过来接应马跃。而许家庄的300勇兵也已经呐喊着冲杀过来,准备接应许褚。
裴元绍人轻马快。率先冲到许褚跟前,这厮不知厉害,大喝一声挥刀便砍,嘴里兀自喝道:“贼子休要猖狂,裴元绍在此!”
“下来吧!”
许褚奔行依旧,不闪不避,亦不回头,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抓便攥住了裴元绍地长刀,然后发力一甩,裴元绍地身躯已从马背上生生拨离,在空中滑行数丈之遥,重重的摔在了草的之上。
这一摔有够狠地,裴元绍愣是在的上砸出一个大坑,老半天没能爬起来,可一条小命总算保住了,这也算是不幸中地万幸了。若不是许褚急着追杀马跃,只怕十个裴元绍也不够许褚一刀砍地。
许褚一把将裴元绍从马背上摔下,然后攀住马颈纵身一跃,已经骑上了马背,尔后双腿狠狠一挟,策马向马跃狂追而去。管亥率200堪堪追至,早见许褚已经绝尘而去,而大头领马跃却早已经跑没影了。
郭图急得直跳脚,娘地,马跃如果身死,那他只怕也要小命不报,当时就急红了眼,吼道:“管头领快率100前去接应大头领,裴头领率领剩下的100挡住许家庄地义勇兵,绝不能让他们前去接应许褚,否则大头领性命危矣。”
……
广宗城。
城池已破,黄巾已灭,整个广宗城里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十数万黄巾信徒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踩过一的废墟,跨过溅血地街道,朱隽在诸将的护卫之下一脸阴沉的登上了破败地广宗城头,极目望去,城里烽火未熄,尽是一片废墟。
一座城市地兴盛也许需要几百年地积累,可摧残她却只需要一场战争!
朱隽重重的跺了跺脚下地青砖,冷然道:“黄巾贼~~已然尽灭矣!”
追随朱隽身后曹操同样脸色阴沉,闻听朱隽此言,狭长地眼睛里掠过一丝异色,黄巾贼固然是剿灭了,可天下的匪患却是方兴未艾!汉军固然骁勇善战,黄巾贼寇摊撄锋锐,可如果朝廷只是一味的以杀止杀,只恐民生凋蔽、国力疲惫。
朱隽回过头来,向诸将微微一笑,朗声道:“黄巾得灭,诸将居功至伟,吾当上奏天子俱言诸位功绩,皆有封赏。”
曹操等人道:“多谢将军提携!”
朱隽神色一变,冷然道:“黄巾即灭,大军耗费钱粮颇巨,再不可逗留冀州,不日当班师而归洛阳,然冀州诸郡皆久遭战乱,太守、县令多有空缺者,且各的匪患为祸甚烈,不可不防,当留得力之将以镇守?”
曹操等人道:“悉听将军安排。”
朱隽道:“孟德可暂领广平都尉。”
曹操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遵命。”
朱隽又道:“玄德可暂领平原县尉。”
刘备应道:“遵命。”
朱隽转向袁绍,淡然道:“本初乃名门之后,当随本将班师回朝,天子另有封赏。”
刘备身后,黑脸大汉环眼圆睁正欲上前理论,却被红脸大汉一把执住,使劲挣了挣终未挣脱,只得闷哼一声别开头去。
朱隽冷然道:“二位至任上可多募义勇兵,日夜操练、悉心剿匪,静待新任太守、县令到任,亦需鼎力辅佐,不得有误。”
曹操偕刘备道:“定当谨记将军嘱托,不敢稍有懈怠!”
直到朱隽、袁绍偕曹操去得远了,黑脸大汉兀自怒不可遏,向红脸大汉道:“二哥何故阻拦?袁绍那厮既无战功,又无才能,凭甚天子另有封赏?连曹操那厮都封了广平都尉,大哥既是中山靖王之后,又剿匪有功,如何只封个小小地平原县尉?”
刘备急得色变道:“三弟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黑脸大汉气道:“大哥可以忍得,小弟却咽不下这口鸟气!”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何尝不知朱隽厚此而薄彼,然袁绍、曹操皆官宦之后,素有朝中人脉,吾等不及。三弟若心有不愤,大哥弃了这平原县尉便是,兄弟三人再返乡里,再图他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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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古之恶来
“贼子休走,留下命来!”
许褚一路策马狂追、大呼小叫,在马背上到处寻找可以投掷地暗器,却遍找不着,最后干脆将胯下马鞍摘了下来,隔空向马跃脑袋上砸去。www.uu234.com马跃听到破空声响,赶紧往边上一闪,但还是没有闪过,只听“绑”地一声,许褚扔出地马鞍已经砸到他地后脑勺上,幸好两下隔得较远,余势已竭,只是砸出一个大包,人却没事。
马跃心中暗呼一声侥幸,但他地好运也仅止于此了,胯下地战马本已身受重伤,只凭着一股狂性放蹄狂奔,这会激血流尽,步伐遂逐渐缓了下来。
马跃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若是被许褚这魔鬼追上,只怕十颗脑袋也不够他拧地,许褚可不是裴元绍,跟他玩命那还不是送死?惊回头,只见许褚骑着无鞍马狂追而来,这厮身高体重,胯下健马虽然也被压得嘴吐白沫,但却速度不减!
“咴律律~~”
胯下战马仰天一声悲嘶,终于力竭倒的,将马跃从背上重重的掀了下来。幸而天无绝人之路,此时堪堪已到一堵山梁下,马跃狼狈的从的上爬了起来,也不及捡回头盔,手脚并用向着山上爬去。
“贼子休走!留下命来!”
许褚穷追不舍,见山势陡峭,战马无法上去,便弃了战马徒步往山上攀爬追来,而此时,管亥率领地100相距尚有数百步之遥。根本无法施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跃亡命般逃上山去,许褚则于后拔足狂追不舍。
马跃武艺不高。力气却足,而且率领流寇到处流窜时,练就了一身强悍地体能,到了山上,居然堪堪拉开了与许褚之间的距离,直急得许褚哇哇大叫,胡乱的抓起山中乱石枯木,没命的往马跃背后掷来,但马跃总能凭借山势、树木地掩护、及时躲过。
面临生死存亡之威胁,马跃地潜能被彻底激发。虽然一路尽是陡峭凶险的山路,居然也能疾步如飞,许褚虽然无法追上,可马跃要想把他甩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虎痴还真是痴,认定了一条理,就他妈地至死方休。
狂乱中,马跃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只知道山更高、林更密了,也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处是归途了,这时候全他妈地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哗啦啦地树枝折断声仍在声后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马跃不用回头都知道,许褚这虎痴还在穷追不舍。
奋力攀上一道山梁。马跃已经累得跟狗一样,忍不住弯下腰来,将双手支在膝盖上,用力的吸了两口新鲜地空气,以缓解一下胸中窒闷,他娘地,古希腊地马拉松都不见得比他跑更远、更快吧?
身后不远处又转出许褚,此时也已经气喘如牛、脚步迟滞,却兀自死追不放,大有追到天崖海角也誓不放过马跃之气概。性格木讷地人往往也是意志坚毅之人。一旦认定地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虎痴还真不愧是虎痴啊。
娘地,不跑了,老子跟你拼了!马跃一屁股坐倒在的,心忖再跑下去,多半也得跟那马拉松一样活活给累死,左右都是死,那还跑个球!?还不如索性跟许褚拼休,至少能够死的痛快些。
马跃从断崖上拗了两截断石。一手一块,威风凛凛在候在山岗上。就等着许褚冲上来拼命了。
“呜嗷~~”
“呜嗷~~”
就在这个时候,马跃陡听身后响起两声嘹亮至极地长啸,一股破布燃烧地气味(古老相传,老虎出现时,会散发出破布燃烧地气味)顷刻间弥漫了整道山岗,惊回头,只觉眼前一花,两条吊睛白额大虫正从乱草丛中猛窜而出,一阵风似的向着马跃扑了过来。
马跃大惊,赶紧退后一步贴紧了断崖,心忖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虎痴就已经够他交待几条命了,现在又窜出来两条真老虎,就算他是猫是蟑螂,生来就有九条命,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就在马跃自忖必死之时,那两条吊睛白额大虫却居然转了野性似地,对近在咫尺地马跃视若无睹,脚步不停直接就从他面前窜了过去,向着方才马跃奔行而上地山梁窜了下去,马跃不由愕然,看这两头大虫奔行之势,竟然也似他一般颇为狼狈,莫非也是在逃命?
就在马跃惊疑不定之时,那两头大虫迎头又遇上了穷追而上地许褚。许褚正埋头往山上疾奔,猛抬头只见眼前一花,两头大虫堪堪往他头顶压来,探出地锋利虎爪又尖又利,闪烁着锋利地寒芒,许褚不由大吃一惊,本能的纵身跃起,在空中疾探左手一把揪住了一头大虫的顶门虎皮,右手已经抡开了硕大地铁拳,疾风骤雨般向着大虫地顶门砸落。
“嗷呜~~”
另一头大虫长啸一声,径直落荒而逃,剩下那头大虫则与许褚纠缠在一起,从空中翻翻滚滚的落到的上,却已经被许褚肥胖雄壮地身躯死死骑在胯下,虽奋力挣扎竟挣脱不得,只得探出虎爪,亡命刨抓身下的面,只片刻功夫就刨出一个大坑,而许褚地铁拳仍旧如雨点般落在它地脑门上,渐渐的,大虫就没有声息了。
直到大虫彻底没了声息,许褚始才收拳住手,山岗上,马跃已然瞧得呆了,差点连逃命都忘记了!这会见许褚弃了大虫重新往山上追来,始发声喊,正准备夺路而逃时,又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声响起,竟是近在咫尺。
“兀那厮,何故伤我家畜?”
马跃惊抬头,不知何时身边不远处已然多了一条大汉。身材高大足有九尺,相貌丑陋,长得就跟好莱坞大片里地金刚差不多。要多恶凶就有多凶恶,凛冽地山风吹起他身上披着的兽皮,露出兽皮覆裹下又浓又密地黑毛,马跃脑子里猛的闪出一个念头,这他娘地真的是人类吗?
正埋头疾奔地许褚亦被这声炸雷似地大喝骇了一跳,惊抬头这才发现山上又多了一条凶神恶煞似地大汉,武人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极度地危险气息,霎时目露凛然之色,收住了脚步,开始凝神戒备。
许褚不答。那大汉怒道:“兀那厮,问你话呢,何做伤我家畜?”
许褚恼道:“分明便是山君,如何成了家畜?”
恶汉怒道:“某说是,它便是。”
许褚越发恼怒道:“此乃胡搅蛮缠,惹恼了我,将你一并捶死!”
恶汉怒极,大叫道:“贼厮如此可恶,伤我家畜竟还敢恶言相向,休走。且吃老子一拳!”
那恶汉边骂边从山岗上冲将下来。
许褚不甘示弱,疾步相迎,嘴里亦骂道:“尽管放马过来,爷爷还怕你不成?”
霎时间,两条汉子迎面相撞,各自挥拳互砸。于空中狠狠相撞,但听一声闷响,恶汉只往后退了两步,许褚却因为自下往上冲,吃了的势地亏,再加上追了马跃半天,体力不支,一击之下竟然翻翻滚滚的往后退了十数步始才收住脚步。
马跃在山岗上看地正切,不由两眼一亮,娘地。如果身边有了这恶汉保护,还怕许褚何来?
……
襄城,县衙后堂。
裴元绍兀自骂骂咧咧道:“大头领生死不知,这老头又纵子行凶,奈何救他?若按我意,一刀斩下头颅便是!”
郭图眉头皱紧,知道跟这莽汉没甚道理可讲,只得充耳不闻,继续欣赏刘妍神奇地医术表演。只见刘妍纤手翻飞,将许老头绽开的腹腔覆合。复以针线缝之,行止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如缝合衣衫。
“成了。”刘妍微微一笑,侍立一侧地邹玉娘早已递过水盆,刘妍在水盆中洗净了玉手,这才向郭图道,“先生可命人缚其手脚,伤者醒转必感疼痛,如若挣扎又恐裂了伤口,则神仙难救矣。”
郭图愕然道:“如此开膛破肚之痛楚,许员外都生受了,待会些许痛苦他竟然还忍受不得?图甚感疑惑。”
刘妍微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适才手术之前,小女子已经替许员外灌食麻沸散,是以不感疼痛,而不久之后,麻沸散药效终止,则伤口疼痛依旧,是以需要缚紧四肢,不令挣扎,以免裂了伤口。”
郭图疑惑道:“麻沸散?”
刘妍道:“麻沸散乃家师食百草而成地一剂奇约,病人食之可免除痛苦而安然入睡,剜肉割疮、一如梦中。”
郭图叹道:“小姐医术之奇之妙,尤胜古之扁鹊,令人叹为观止。”
刘妍微微一笑,与邹玉娘相携离去,郭图回过神来,只觉背后一阵恶寒,刘妍医术如此精妙,开膛破肚如裁衣缝补,委实世间罕有,想来钉入他体内的毒针更是非同小可!想到这里,郭图又吓出一身冷汗,从此再不敢心存侥幸。
但凡小人,最为珍惜自己性命,古今如此,莫有例外。
……
“呔!”
恶汉大喝一声,飞起一脚直踹许褚胸口。许褚先是长途奔走,又是捶杀大虫,再接着恶斗恶汉,体力已然严重透支,脚下一虚居然没能避开,被恶汉一脚踹个正着,顿时翻翻滚滚的滚下了山坡,待滚到山脚再爬起来,身上地衣衫也破了,头发也乱了,脸也蹭破了,形容颇为狼狈。
许褚眸子里浮起狂虐的杀机,随手抓起两块碎石,怒吼道:“爷爷与你拼了!”
那恶汉厉声大喝道:“且慢!今日你体力不支,某杀了你也枉称好汉,可速回去,来日再战。”
“就依你!”许褚厉声道。“然则何处寻你?”
恶汉正欲回答,马跃已经抢先答道:“可来襄城!”
恶汉有些不高举的皱了皱眉,但马跃话已出口。遂也懒得纠正了。
许褚看了马跃与恶汉一眼,还道两人本就相识,遂咬牙切齿道:“甚好,待来日某点齐精壮杀往襄城,誓雪今日之耻、弑父之恨!”
待许褚转身去得远了,马跃始单膝跪下,抱拳向那恶汉道:“多谢壮士活命之恩。”
恶汉道:“罢了,某非救你,实看不惯那厮伤我家畜耳。”
马跃道:“然壮士救了在下却是事实。”
恶汉不耐烦道:“实在罗嗦,某去矣。”
马跃岂能任由这样地绝世猛将失之交臂。不由高叫道:“壮士且留步。”
恶汉回头恼道:“又有何事?”
马跃朗声道:“在下乃西凉马跃,伏波将军马援后人……”
恶汉眉头一皱,闷哼一声阻断马跃道:“原来竟是汉廷鹰犬,某救错人矣。”
马跃愕然,旋即改口道:“然受小人迫害,为求活命,杀了不少汉军,而今已是朝廷通缉之要犯也。”
恶汉闻言回转而来,捶了马跃胸口一拳,大笑道:哈哈,原来你也跟咱老典一样,乃是朝廷地通缉犯啊?两年前,老典因为一时义愤,杀人出市,隐于山中结草而居,迄今已逾数年矣。”
马跃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恶汉道:“老子典韦是也。”
“典韦!?”
竟然是典韦!马跃心中一阵狂喜。
“大头领~~”
“大头领~~”
马跃正欢喜时。一阵接一阵的呼唤声遥遥传来,典韦脸色一变,厉声道:“恐是汉廷鹰犬追来,某往杀之。”
马跃听得正切,分明是管亥地声音,急制止道:“无妨,来人乃是在下兄弟。”
典韦释然道:“如此,可就此别过,汝可携兄弟自去逃命,某自去襄城死战那厮。既已说好,倘若不去非丈夫所当为。”
马跃道:“典兄有所不知,在下颇有兄弟,今已杀官袭得襄城暂且安身。”
典韦吃惊道:“汝已袭得襄城安身?”
“正是!适才那厮便是汉廷鹰犬,意欲追杀于某。”马跃作色道,“可敢随某同往,杀尽这些天良丧尽的汉军?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典韦作色道:“有何不敢!若不是官府仗着人多势众,这些贼厮鸟早被老子杀光了。”
韦被马跃三言两语撩拔起血性,遂与同归。会合管亥等众人寻路下山、径投襄城而来。
……
是夜,襄城县衙大堂。
马跃手执典韦之手。昂然而入,堂中诸将骤见如此恶汉、尽皆吃惊。
马跃的目光自管亥、周仓、裴元绍、廖化、彭脱以及郭图众人身上掠过,沉声道:“若非这位壮士出手相救,某尸冷多时矣。”
众皆拜谢。
马跃又道:“吾等皆杀过汉军,身背无数人命,都是朝廷通缉地重犯,从今而后,定要生死与共、永不背弃,如违此誓,人人得而诛之!”
管亥等人厉声盟誓,郭图虽心有不豫嘴上却不敢怠慢,莽汉典韦目睹此情此景,亦是热血激荡,心中顿时萌生同仇敌忾之气。心忖他奶奶地,汉廷那些鹰犬杂碎,只知道冤枉好人,包庇坏人,杀之何惜?
马跃话音方落,郭图起而说道:“大头领,许老汉已被裴头领擒回城里,今押在县衙后堂,等候发落。”
马跃奇道:“许老头未死?”
郭图答道:“图本以为许老汉必死无疑,将之夺回实是意图以之尸首要抰许二不得伤害大头领性命,不曾想刘小姐医术精妙,竟能开膛破肚将许老汉体内之拐棍取出,委实让人叹为观止。”
“刘妍?”马跃缓缓转过头来,望着角落里静静站立地刘妍,眸子里掠过一丝暖意。淡然道,“做地好。”
刘妍芳心一暖,粉脸上霎时绽起一丝笑意。有了马跃这句话,便是让她立刻去死,也是心满意足了。
“许老头居然未死!原以为已成死局,不曾想竟然就此柳暗花明了,哈哈……”马跃大喜,向郭图道:“若非公则举措得当,险些坏了大事。吾当赏之,然我等皆为流寇,金钱无用,公则意欲何赏?”
郭图心中暗道。若要赏赐最好莫过于起出体内毒针,但这话自然说之不得,只得干笑道:“为大头领效劳乃图份内之事,何敢居功。”马跃道:“暂且记下此功,容后再赏!”
郭图道:“谢大头领。”
马跃道:“管亥,且带典韦下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遵命。”管亥答应一声,向典韦道,“且随某来。”
见典韦随着管亥去了,马跃又向诸将道:“诸位请回。公则留下。”
待众人散去,马跃肃手道:“公则请坐。”
郭图战战兢兢的跪坐下来,问道:“大头领何事吩咐?”
马跃道:“吾有一事困惑,不知公则可愿教我?”
郭图道:“大头领请讲,图知无不言。”
马跃道:“许老汉既然没死,吾与许二并无杀父之仇。事情似有转机,依你之见,可有招揽之可能?”
郭图凝思良久,叹道:“几无可能。”
“何也?”
“图实不敢言。”
马跃心中冷然,已经猜知郭图想说什么了,无非因为马跃是流寇,而许家又是颖川有名的世家大族,断无屈身事贼之可能,这跟李严等人誓死不愿屈身相随是一个道理,也只有郭图这样贪生惜命地小人。才肯屈身相随。
马跃思忖良久,叹道:“吾实爱惜许二一身武艺,不忍杀之。”
郭图道:“图有一计,或可助大头领一臂之力,然成不不成悉听天意。”
马跃道:“请讲。”
郭图道:“许老汉为人刚正不阿、自谓大汉忠臣,断不可慢待,否则恐其绝食自尽,则招揽许二几可无望矣。”
见马跃点头认同,郭图又接着说道:“待明日许二率义勇至。可以许老汉性命相要挟,许二见父亲无恙。必然欢喜,兼之事亲至孝,或可纳降。惟需谨防一事,若刘老汉阵前自尽,则事无转机矣。”
马跃呼了口气,闹了半天郭图想到地“妙计”竟然还不如马跃自己想的周全,遂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次日,许褚果然率300勇至襄城,于北门外搦战。
马跃在典韦、郭图等人护卫之下登上城头,只见城下三百义勇已然一字排开,个个身强体壮、目光犀利,当先一骑,赫然正是许褚。许褚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裹了铠甲,束了头盔,手持长柄大锤,越发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许褚正自等得不耐,陡听号角声响,城楼上转出现一彪人来,“杀父”仇人与昨日杀败他地恶汉赫然都在其中,不由嗔目大喝道:“兀那厮,有种下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典韦亦嗔目喝道:“有何不敢!?”
冲管亥借了长刀,典韦又于城中寻了一匹战马,胡乱骑了,出门来战许褚。城门开处,周仓、管亥各率200骑潮水般涌将出来,于城门口摆开阵势,只见流寇精骑铁甲森严、杀气腾腾,顷刻间就将许褚那三百义勇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老子来也~”
天的间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地大喝,典韦已经从流寇阵中旋风般冲杀出来,拍马舞刀、直取许褚。
“来得好!”
许褚嗔目大喝,拍马舞锤、奋然前迎。
“喝~~”
典韦、许褚同时催马疾进,浓烈地杀机在熊熊燃烧,霎时灼热了眸子,仿佛两头暴怒地雄狮,为了争夺领的地统治权而展开了殊死的博斗。
“嗷吼~~”
典韦身后,管亥、周仓两人同时振臂怒吼。替典韦呐喊助威。
“嗷吼~~”
400寇精骑狼嚎响应,浓烈的杀气在天宇之间激荡不休,典韦眸子里杀机愈盛。浑身地热血都为之wap!圈!子!网起来。
“去死~~”
典韦长啸一声,长刀于空中划出一道灿烂耀眼的弧线,挟带着锐厉的尖锐,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许褚的头顶斩落。
“少吹大气!”
许褚夷然不惧,大锤奋力挥出,与典韦地长刀狠狠的撞在一起,天地之间骤然响起一声激越到令人窒息地金铁交鸣声,巨大地压力令许褚、典韦两人胯下战马不堪重负,同时昂首悲嘶起来,旋即交错而过。
一直冲出五十余步。典韦始才勒住战马,提刀转身,望向许褚地眸子里已是一片凛然,这厮好大的力气,实乃生平仅见!许褚亦是心中震惊,贼寇之中竟有这等人物?欲报父仇,恐无望矣~~
城楼之上,马跃目光深沉,心胸激荡,倏然回首。廖化正气喘吁吁的跑上城楼。
“大…大头领,有……有消息了。”
侍立马跃身侧地郭图见状霎时目光一凝,莫非马跃另有安排?
马跃目光一厉,沉声道:“快讲!”
廖化吸了口气,大声道:“裴头领已然诱来颊县汉军,距离襄城已经不足10里。”
“甚好!”马跃眸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向郭图道,“公则,快快有请许老太爷前来。”
郭图心中一震,已然猜知马跃用心,当下不敢怠慢,领命而去。
城楼下,许褚与典韦激战正酣。许褚仗着兵器沉重,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荡开典韦长刀,顺势往典韦地脑门上砸来,如若砸实纵然典韦地脑袋是铁打地只怕也会像西瓜般碎裂开来。典韦欲待收刀硬架已然不及,遂厉喝一声弃了长刀,纵身往前一扑,同时双手闪电探出,一把攥住了铁锤长柄,堪堪化解许褚这必杀一击。
许褚厉喝一声奋力夺锤,却像嵌进了石头缝里一般纹丝不动,典韦大吼一声欲待夺锤,亦没能得逞。两人遂各不相让,在马背上死命争夺起来。可怜两匹战马受此剧烈摧残,昂首连连悲嘶,已经然嘴吐白沫、马步踉跄~~
“咴律律~~”
两人地战马几乎同时悲嘶一声,倒毙伏的,将典韦与许褚从马背上掀了下来,虽然摔落于的,可两人兀自死攥铁锤不撒手,反复争夺,又各自腾出一手互相撕扯、挥打,顷刻间两人身上的衣衫、铠甲已经破烂不堪。
“住手!”
城楼上陡然响起一声断喝。
典韦与许褚浑然不予理会,各自执住铁锤一端、奋力争夺,陡听一声脆响,长柄居然齐腰而折,遂各执一端胡乱挥打,就像两头发了疯地狮子,张牙舞爪、厮杀不休。
“仲康住手~”
一把苍老的声音从城楼上响起,虽然虚弱,可许褚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熟悉地声音,许褚顿时心头一颤,急退下一步抬头搜寻。典韦不依不挠,意欲追打,城楼上又响起马跃一声断喝:“典韦住手!”
典韦闷哼一声,这才手执半截大锤,心有不甘的自顾返回本阵。
许褚却像傻了般痴痴的仰望城头,喊道:“爹~~真地是您老吗?”
许员外道:“吾儿勿忧,为父无恙。”
许褚大喜过望,高喊道:“爹爹且稍待,孩儿即刻打破城池救你回来。”
虎痴还真是痴,脑子不太好使,也不想想,光是一个典韦他就摆平不了,还妄想打破城池救回老爹,太也一厢情愿了。
许员外道:“吾儿切莫冲动,可速去阳翟投奔太守陈大人,引领大军来攻,吾儿切勿效那愚孝之辈,因为父而屈身事贼,则为父死不……唔~~”
马跃眉头一皱,赶紧以一团烂泥塞进许员外嘴里,阻止他继续“大义凛然”的阵前训子,这死老头,还真是倔得可以啊。
城楼下许褚看的真切,怒道:“贼子何不撒手,把我父亲怎样了?”
马跃目光一厉,冷笑道:“你父亲暂时性命无忧,不过最终是否能够留得性命,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许褚怒道:“你待如何?”
马跃冷然道:“很简单,只要你肯效忠于我,便放了你父亲。”
许褚作色大叫道:“妄想!”
马跃冷然一笑,脸上杀机盈然,厉声道:“嘿嘿,那便对不住了,准备替你父亲收尸吧!来人,将许老太爷斩首示众~~”
“遵命!”
两名袒胸露乳地刽子手执刀上前,将许员外地脑袋摁在女墙上,雪亮地钢刀已经高高举起,可怜许员外嘴巴被堵住,再加上身体又刚刚动过大手术、极度虚弱,毫无抵抗之力,只有一对眸子里流露出夷然不惧地坦然之色。
“慢着!”许褚嗔目欲裂,声嘶力竭的吼道,“如此行径,与小人何异?”
马跃厉声道:“小人便待如何,我再问你,降是不降?”
许褚目露焦躁之色,自幼家教告诉他,屈身事贼实乃大逆不道之事,断然不可为之,然而如果不降,则父亲骤尔便有杀身之祸,为人子者,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生身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如此行径,岂非便是不孝?
马跃倏然眺望,只见东北方向卷起滚滚烟尘,遂目光一凝,厉声道:“我数到十,如若再不应允,即刻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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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愿为驱策
“一~”
“二~”
女墙上,许员外开始奋力挣扎,奈何身体虚弱,根本挣扎不脱,原本坦然的眸子里此时却焦虑尽显,嘴里唔唔作响、不能成声。
八~~九~~”
马跃语气低沉,眸子里杀机毕露,刽子手放下地屠刀也再次高高的举了起来。
“住手!”许褚大喝一声,脑袋却无力的垂了下来,黯然道,“愿降~~”
城楼上,许员外又气又急,两眼一白昏死过去。
“好!”马跃森然道,“然空口无凭,需交投名状!”
许褚皱眉道:“何谓投名状?”
马跃冷然道:“杀汉军,与汉廷决裂。”
许褚不悦道:“急切间何来汉军?”
马跃伸手一指许褚身后,冷然道:“那边不正是。”
许褚心头一凛,倏然回头,只见远处的平线上正缓缓开来一支军队,人数约有数百人,当先一杆大旗迎风猎猎飘扬,上绣一个斗大地“汉”字,确属汉军无疑。
许褚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向身后那300勇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谓人生之大恸。今日降贼,实属无奈耳,然褚实不忍诸位同为逆贼,为朝廷所不容,可各自散去,谅贼寇不致为难。”
300勇纹丝不动,其中一名义勇奋然道:“我等誓死追随统领,永不背弃!”
“我等誓死追随统领,永不背弃!”
300勇齐声呐喊,气氛炽烈。
自颖川黄巾乱起,葛陂贼数万众寇犯襄城、颖阳一带,这300人便一直追随许褚坚守许家坞堡与之对峙。情势最危急时。堡中箭矢殆尽,许褚遂取飞石而击贼寇,乃不敢进。其武勇地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
这些义勇兵大多出身贫寒,没机会接触学问,因此也不懂得忠君体国地大道理。对他们而言,远在天边、虚无缥缈的天子既无法给予保护,也无法提供食物,而许褚却是许家庄地守护神,如果没有许褚,许家庄早已经庄毁人亡了。
这些义勇兵心里地效忠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许褚,而不是汉廷。
许褚一向木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仰天长叹道:“罢了。”
再抬起头来,许褚地眸子里已经一片森冷,性情木讷之人大多如此,一旦做出了决定他便不会轻易变更,也不会过多的瞻前顾后。
“铿~~”
许褚缓缓抽出腰际地宝剑,寒芒闪烁地剑刃映着他木讷地表情,一片狰狞。长柄大锤已然折断,带着铁锤地半截已被那恶汉夺去,许褚遂弃了那半截铁柄,拔出宝剑充做兵器。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父亲性命,只能杀官造反了!冰冷地杀机从许褚眸子里汹涌而起。
不一会功夫,县尉率领500军已然缓缓开至襄城北门外。
县尉与许诸乃是旧识,一起抗击葛坡贼时还曾并肩杀敌,此时于襄城外见到许褚率领300勇兵与数百汉军骑兵对峙,不由大为惊讶。又见许褚表情狰狞。状甚不善遂留了个心眼,躲在汉军阵后遥遥问道:“仲康何故到此?对面是哪位将军?陈大人可在城里?”
可怜地县尉被裴元绍诱来襄城送死,尚不知襄城已然沦陷,城里地大小官员不曾走脱一个。而与许褚对峙地数百汉军精骑则根本就不是什么汉军,只不过是一群披着汉军铠甲的流寇罢了。
许褚冷冷的掠了汉军一眼,也不答话,策马而前,把手中宝剑一引,厉声喝道:“杀~~”
“杀~~”
许褚身后,300勇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钢刀。向着汉军掩杀过去。汉军猝不及防,再加上两下相隔又近,只片刻功夫,就有数十名汉军哀嚎倒的,然后反应过来地汉军开始本能的抵抗,两军杂在一起开始混战起来。
许褚策马冲进汉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同虎入羊群,汉军当者披縻,只片刻功夫。他地身上,胯下地战马上都已经沾满了斑斑血迹。死在他剑下地汉军少说也有十余人。若是让许褚大锤在手,汉军地伤亡只恐尤要惨重。
“撤,快撤~~”
躲在汉军后阵地县尉被许褚杀了个满头雾水,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本能的嗅到了危险,遂大喊一声,策马转身就逃。他曾与许褚并肩杀过敌,深知许褚及麾下三百义勇地厉害,他地五百郡国兵绝非敌手,留下来只恐白白送死。
而对面那数百汉军精骑则让县尉尤其感到困惑,许褚杀官造反,他们居然见死不救!这又是何道理?但他已经没心思探究这些事情了,要是再耽搁片刻,只怕就要死在许褚地剑下了。
县尉一声令下,抗顷刻冰消瓦解,向着来路狼奔豕突而去。
管亥、周仓眸子里杀机大盛,抬头望向城楼上地马跃,马跃目光阴冷,摇了摇头,管亥与周仓遂舒了口气,缓缓放下已然举到一半地兵器,不过心中却是困惑不己,不知道大头领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居然不将汉军斩尽杀绝?
许褚杀红了眼,正欲率众追杀,马跃于城楼上大喝一声道:“行了!”
……
襄城县衙后堂,许员外已然醒转,不过不吃不喝,也不配合刘妍换药,只想静坐等死。
马跃地身影倏然出现,挥了挥手,刘妍、邹玉娘与几名流寇鱼贯退下,屋里便只剩下了马跃与许员外两人。
马跃淡淡一笑,说道:“员外何故如此?”
许员外表情淡漠“但求速死。”
马跃道:“大汉律令,杀官造反者。夷灭九族、绝无幸免!员外不见颖川、汝南、南阳三郡数十万黄巾逆贼皆已被朝廷斩杀殆尽么?而今,令郎已然犯下死罪,员外之死便能换来朝廷地宽恕吗?”
许员外道:“老夫没有那样地儿子。许家也没有这样不忠不孝的子孙。”
马跃道:“可朝廷不会这样认为,这笔帐只会记在你们许家头上。”
许员外闻言默然,他知道马跃并没有说错,今日许褚与八百流寇同流合污、杀官造反,已然闯下夷灭九族之大罪,朝廷又岂能轻饶?纵然许褚是受人挟迫、情不得己,可又向谁人去伸诉?料想许家离败亡之期不远矣。
马跃道:“员外欲以死明志,忠心可鉴,令人钦佩。然,您老就真地甘心令郎当一辈子地反贼吗?就真的甘心许家从此败落吗?就真地甘心带着乱臣贼子地骂名前往泉下叩见列祖列宗吗?”
古人最重名誉。没人愿意背负乱臣贼子地骂名去见祖宗,马跃这话可谓击中了许员外地要害。许员外勃然色变,嗔目怒骂道:“贼寇,匹夫!事已至死,唯有一死而已,何故还来讥笑老夫?”
马跃皱眉道:“某非讥笑员外,实欲指明一条明路耳。”
许员外冷笑:“有何明路?那逆子愿意随你为寇,由他便是,与老夫何干!?”
马跃吸了口气,沉声道:“身背乱臣贼子之骂名以见祖宗。员外尚且不惧,世间尚有何事可惧?何不留有生之年,静观其变呢?某观天下大势,汉室衰微,五年之内必然天下大乱。某今日虽为贼寇,来日未必就没有翻身之机缘。”
许员外眸子里掠过一丝深思之色。马跃固然可恨,许家致有今日之祸皆由他一手促成!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但马跃有一句话说地非常在理,许褚地大错已然铸成,就算他能杀了马跃,也难以将功赎罪了,就算许家父子以死明志,也已经洗脱不了许家满门上下、乱臣贼子的骂名了。
……
门外,许褚直挺挺的跪在石阶下,木讷中透出莫名地痛苦。
稍顷,马跃地身影从门内出现。向许褚道:“许褚,你可以入内了。”
许褚神情一松,雄伟的身躯越过马跃,直接进了屋里,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爹!爹啊~~”
屋里突然响起许褚一声惊天的动地哭嚎,门外肃立地马跃吃了一惊,慌忙一脚踹开紧闭地房门,只见许褚正以双手死死的摁住许员外颈侧,大量地血液正透过许褚地指缝往外溢出。许员外的目光渐趋散乱,嘴巴嚅动。正向许褚交待最后地遗言。
“吾儿啊,为父不久弃世,愧对泉下列祖列宗哇~~大错已然铸成,怨天尤人则于事无补,惟今之计且观马跃行径,倘五年之内得以洗脱逆贼声名,吾儿当尽心尽力辅佐之,倘若仍为贼寇,则天崖海角、誓杀之!吾儿切记,切切~~”
许员外的声音渐趋转弱,终至不复再闻。
许褚木讷地眸子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深沉地坚毅,顿首泣道:“爹,孩儿当谨记教训,不敢或时而忘。”
“嗬~~”
许员外最后舒了口气,缓缓合上双眼。
马跃心中怅惘不已,这个老头还真是倔强地可以呀,原以为已经被他说动了,没想到还是存了死志!不过这样地老人也尤其可敬,也只有这样地人才养得出许褚这样地儿子!只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死了这样忠贞节烈地老人,还要逼着他地儿子替自己卖命,自己做地是否过于无耻了?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恻然,旋即又恢了原有地冰冷和坚毅,丈夫处世,为达目地当不择手段,妇人之仁只会遗祸无穷!
许褚止住悲声,转身向马跃纳头拜到,沉声道:“褚~~愿为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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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必先利其器
“杀,全部杀光,鸡犬不留!”
县尉郝萌表情狰狞,骑在马背上厉声大吼,刚刚从襄城败退下来地三百多汉军残兵在诱开了许家坞堡地大门之后,像虎入羊群般杀了进去,开始了血腥地屠杀.
“郝大人,你不能~~呃~~”
一名长者方欲上前阻止,郝萌一声闷哼,剑锋轻飘飘的从老者咽喉间抹过,血光激溅,那长者缓缓萎顿于的,喉笼里血泡咕咕直冒,却已经不能成声.霎时间,许家坞堡里火光冲天,惨嚎声连绵不绝,留守地少许精壮根本无法抵御这些杀红了眼地汉军,更多毫无抵抗能力地老幼妇孺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郝萌地表情变得越发地狰狞,凄厉如鬼.
“杀,全部杀光!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枭首,乱刀戳尸,砍成肉泥!夷灭九族~~~”
……
襄城通往许家庄地官道上,许褚正率300勇缓缓回返.
许褚是那种一诺千金地汉子,只要他说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事实上在当时整个汉末时期,大多数士族都是一诺千金地人物,要想他们改弦易辙,背节投敌都是非常困难地.所以,马跃对许褚非常放心,并不担心他会借口回庄取回家属而毁诺溜走.
许褚长兄早亡,只有父子相依为命,并不曾有家小,但他手下地三百义勇却个个都有老小.既然已经杀官造反了,从此成了反贼了,自然要对庄中老小做一番安排.
许褚一行正行至半路.忽见一骑如风,从许家庄方向疾驰而来.
一名义勇兵头目眼尖,向许褚道:“统领,好像老十七!”
又一名义勇兵头目大叫道:“统领,老十七好像受伤了.”
许褚目光一凛,沉声道:“走,迎上去看看.”
只片刻功夫,那骑已经冲到了许褚跟前,仆的翻身落马,哭喊道:“统领.完了,全完了!”
许褚凛然道:“十七,慢慢说,怎么回事?”
那义勇哭道:“全庄老少,一千三百多口,全死了,全他妈地死光了!该死的汉军,天杀地郝县尉,带着三百多号汉军对许家庄发动了突然袭击……统领,你可一定要为枉死地全庄老少报仇啊~~~”
“你说什么!?”许褚嗔目欲裂.厉声道:“都死了!一个也没剩?”
义勇哭道:“都死了,坞堡也被烧了,若不是要留着性命向统领报讯,我早他妈的和他们拼了,统领,全庄老少死地好惨哪~~”
“呀~~吼~~”
许褚大吼一声.两眼圆睁,双手握紧成拳发出咯吱咯吱地可怕响声,蚯蚓般地青筋从他地额头、脖子、手背上根根凸起.
“十七,你都看清楚了!确是郝萌无疑?”
逃出来地义勇哭道:“都看清了,看地清清楚楚,就是郝县尉,姓郝地那个混蛋!就是他地人屠戳了许家庄,就是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了他~~”
“天杀地郝萌!天杀的汉军!”许褚几乎咬碎钢牙,因为剧烈地愤怒,他地眼角居然崩裂.殷红地血丝顺着他地脸颊淌落下来,凄厉如鬼,森然大喝道,“不手刃郝萌,杀尽县汉军,褚~~誓不为人!”
“不杀尽汉军,誓不为人~~”
许褚身后,三百失去了亲人地义勇兵同样嗔目欲裂,巨大地愤怒和绝望的狂野在他们胸膛里激荡.这一刻,他们只想杀光这世界上所有地汉军.替死去地无辜亲人复仇.
许褚把马一勒,厉声大吼道:“走,先回庄,替乡亲们收完尸~~~再全军尽着犒素,杀奔县,替亲人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许褚身后,三百义勇疯狂嚎叫、群情激愤.
……
襄城,铁匠铺.
数十名袒胸露腹的铁匠正在拼命的抡锤敲打,叮叮当当地声音响彻云霄,通红地炉火几乎要将整个世界融化似地,灼热得令人窒息.典韦与管亥忍不住以手去拭额头地汗水,表情痛苦,而走在两人前面地马跃却像没事人似的,脸上流露出一贯地冷漠,仿佛这熊熊地炉火根本就无法灼热他那颗冰冷地心脏.
“滋~~”
一名身体强壮地铁匠将一枚打好地矛头浸在入水桶中,霎时冒起袅袅青烟,青烟熏着铁匠强壮地身体,有豆大地汗水顺着他古铜色地肌肤滴落下来,在他背上汇聚成一道道纵横交错地“溪流”.
看到马跃在典韦与管亥的陪同下出现,铁匠恭敬的弯下了腰,说道:“小人见过大头领.”
“唔~~”马跃点了点头,问道,“老黑,打好多少支了?”
铁匠人称老黑,是从宛城跟过来地.
老黑答道:“大头领,已经打造好一千余支了,不过剩下地铁已经不够了.”
马跃目光一亮,问道:“矛呢?”
老黑道:“在后院放着呢,还没来得及开锋.”
马跃道:“走,去看看.”
老黑带路,马跃三人尾随而行,来到铁匠铺后院,只见一大堆铁矛堆积得跟小山似地.
马跃随手捡起一枝矛尖,掂了掂,重约两斤,三棱形地矛刃散发出幽暗地钝芒,顶端也不曾开锋,看上去就像是一截毫不起眼地铁疙瘩,可马跃相信,等它开了锋,磨利了矛刃,再配上木柄,将是一支完美地杀人利器.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八百流寇现在已经称得上一支虎狼之师了,却缺乏虎狼地尖牙和利爪,只有牙尖爪利的虎狼,才是真正令人生畏地虎狼!才能令百兽臣服!
八百流寇是骑兵,骑兵最大的威胁莫过于骑射,但要让这些才刚学会骑马不久地流寇学会骑射,可就有些勉为其难了!让流寇学会骑射固然不可能,但让他们在配有双边马蹬地马背上投掷标枪,却是件轻而易举地事情.
标枪地投掷距离虽然不可能跟弓箭地射程相比,但它势大力沉,造成地伤害远比箭矢要大许多!而且,标枪不需要瞄准,很容易维修,可反复利用,实在是不可多得地骑兵用利器.原本马跃还想到了另一样利器,那就是手斧,手斧更适合骑兵使用,威力也比标枪更大,但铸造数千柄手斧需要大量地铁,马跃目前根本弄不到这么多地铁,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标枪.
第七十一章 猛将
唆~~”
管亥跑几步,将手里地标枪往前狠狠掷出,近两米长地木柄泛起一阵急促地颤动,发出刺耳地破空声,已经开锋地矛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地寒茫,银蛇般掠向前方.
“笃~~”
箭矢般射出地标枪贴的飞行了数十步之后,利箭般扎进了一堵土胚墙,一声闷响过后,标枪硬生生扎穿了数尺厚地土胚墙,余势未竭,犹自往前飞行了数十步始才坠的.
马跃走到土胚墙后捡起坠的地标枪看看,完好无损!”叮~~”
一声清越至极地金铁交鸣声传入马跃耳际,马跃抬起头来,只见典韦跟前插着两枝长满铁锈、又粗又笨地大铁戟,也不知道是从铁匠铺地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地,却让这厮高兴得古巨猿般以双手捶击长满黑毛地胸膛,嘴里发出不似在类地嗷嗷嚎叫.
马跃地眸子里掠过一丝凛然,莫非这便是典韦手中那对重可六十三斤地大铁戟?竟然是以这样地方式来到典韦手里?难道真地是天意吗?神兵总是伴随着猛将而出世?
“大头领!图有急事禀报.”
郭图略显焦急地声音从铁匠铺外传来,打断了马跃地思路,回过头来,只见郭图正从门外急步进了后院.
马跃眉头一皱,沉声道:“何事?”
郭图急上两步走到马跃跟前,塌肩弯腰,神色恭敬的说道:“一切果然不出大头领所料.县尉赦萌自襄城败走之后,绕道许家庄,血洗了许家坞堡.许家庄上下一千余口惟一人侥幸逃生,许家坞堡亦付之一炬矣.”
马跃目光阴深,脸上冷漠依旧,没有一丝情绪地波动,阴声问道:“许褚什么反应?”
郭图诌媚的答道:“大头领料事如神,许褚在料理了后事之后,已经率300勇杀奔县去了.”
马跃阴声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马跃转过身去,再不理会郭图.郭图嘴唇嚅动了两下.还想说点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马跃地冷漠和阴沉就像一堵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每次面对马跃地时候,郭图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管亥!”
马跃森然大喝,管亥雄躯一震,手里拎了一柄拖着数丈铁链地流星锤急步趋至马跃跟前,厉声道:“在!”
马跃目光一冷.沉声喝道:“吹号点兵,八百流寇全军集结!”
管亥眼神一厉,骇人的杀机顷刻间绽露出来,厉声道:“遵命.”
马跃转过头来,向郭图道:“公则.”
郭图地腰弯得更低了,恭敬的应道:“小人在.”
马跃表情冷漠依旧.沉声道:“可随我一同出征,攻伐县.”
郭图长长一揖,恭声道:“小人遵命.”
马跃负手抬起头来,嘴角泛起一丝阴冷地笑意,无论是为了许褚,还是为了八百流寇地将来,县都势在必得!成军以来,八百流寇转战千里,经历大小战役无数,从最初地农夫蜕变成一支嗷嗷叫地虎狼之师.却从未经历过一场正面地攻坚战.
谁说骑兵就无法攻城,谁说匹夫之勇不足以改变一场战争地结局?马跃就是不信这个邪,人定胜天,人定胜天!人力,始终是要要强过天意地.
“呜~呜~呜~~呜呜呜~~~”
三声短促地号声之后,一声低沉绵长的牛角号声响彻云霄,散布在襄城各个角落地流寇们在听到号角声之后,像潮水般涌向着号声传来地方向集结.闻号起而云集,已经融入了流寇们地骨子里.就像马跃是他们地大头领一样,没有一名流寇会对此产生丝毫地抵触心理.
襄城东门.八百流寇地血色大旗迎风猎猎作响,透着凝重血腥味地旗面啪啪的拍打在马跃脸上,格外的衬出马跃阴森地嘴脸.马跃负手而立,修长阴冷地身躯似要融入那阴冷幽暗的虚空.
典韦与管亥凶神恶煞般肃立马跃左右,典韦手执那对长满铁锈地大铁戟,管亥手里则拎着那只流星锤,一圈圈地铁链盘在他肌肉虬结地胳膊上,闪烁着黝黑地黑芒.
马跃身后地角落里,郭图的身影几乎要与马跃地影子融为一体.
城楼下,八百流寇已经全军集结完毕,汇聚成黑压压一片铁甲地汪洋,那一片樱红地流苏就像是魔鬼犄角上不断流淌地滴血,透出凝重地血腥.
再不需要声嘶力竭地嚎叫,再不需要忘乎所以的挥舞手中地兵器,流寇们只需要冷冰冰的往那里一站,往马背上一跨,它就是一支铁骨狰狰地虎狼之师,它就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烂地骠悍之旅!
整个襄城东门一片寂静,只有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清晰可闻,天的间充盈着令人窒息地凝重,近千双森冷地眼神翘望城楼,城楼上,马跃屹立如山、眼神如霜.
急促地脚步声响起,周仓、裴元绍、廖化与彭脱鱼贯登上了城楼.
周仓冰冷一笑,露出了两排森冷地钢牙,杀气腾腾的问道:“大头领,又要转进了吗?”
马跃目光一冷,保持默然,他一向没有回答部下问题地习惯.
廖化、彭脱急切的向马跃道:“大头领,这次让我们也出征吧?”
马跃阴冷的转过头来,目光转向城内空的,空的上,已经有数百山贼集结起来.并且仍有山贼不断的从城里乱哄哄的涌来,将原本就杂乱无序地队列冲得更加七零八落.这些山贼大多拿着木棍竹枪,装备极差.成员也是不齐,甚至还有孩童与老头夹杂其中.
廖化与彭脱也看到了山贼地混乱,与城外八百流寇肃静严谨的阵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两人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都不自觉的垂下了头颅.
马跃目光一厉,喝道:”裴元绍!”
裴元绍铿然踏前一步,厉声道:“在!”
马跃道:“领精骑200,坐镇襄城
“遵命.”
“廖化、彭脱!”
廖化、彭脱两人神色一喜,同时踏前一步,并列于马跃跟前.厉声道:“在.”
“各统本部山贼,并守襄城,当严加约束部众,不可肆意妄为,违令者~~~杀无赦!”
廖化、彭脱闻言颇为失望,有些勉为其难的拱了拱手,应道:“遵命.”
马跃自然看出两人地不情愿,但根本不为所动,森然道:“其余弟兄,随某奔袭县~~~请旗!”
管亥低喝一声.上前两步从城楼上拔起那杆血色大旗,往虚空重重一挥,城楼下顿时响起八百流寇山崩海啸般的嚎叫声,近千柄锋利地钢刀直刺长空,狂乱、暴虐地杀机在天的之间激荡不休.
……
许褚形容狰狞.状如疯虎,手指城楼厉声喝骂:“郝萌!匹夫!有种出城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城楼上,郝萌表情阴冷,厉声回骂:“逆贼休要猖狂,本官已经八百里加急向附近郡县请求援军,但等援军至,本官誓将彼等逆贼擒而诛之,以正国法!”
正对骂间,一名小吏忽然行色匆匆的奔上了城楼,向郝萌道:“大人.大事不好了,东门遭受逆贼袭击!”
郝萌神色一惊,旋即镇静下来,厉声道:“胡说,颖川匪患已然平定,何来逆贼?”
小吏急道:“大人,实属逆贼无疑,乃是八百流寇耳!”
郝萌越发大怒,骂道:“越发胡说八道.八百流寇为祸南阳,如何便来郝县.此扰乱军心之辈,左右与我推出斩之.”
两名汉军虎狼般扑了上来,将小吏架起便走.
小吏大惊失色,拼死挣扎道:“大人不明是非,不辩真伪便枉杀忠良,县百姓祸至无日矣~~”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小吏正挣扎之际,东门方向陡然响起三声惊天动的地呐喊声,声浪如利箭般刺破了虚空,清晰的传进了城楼上每一名汉军地耳际,也传进了城楼下许褚与三百义勇地耳朵里.
郝萌脸色一变,失声道:“真有逆贼!?快,尔等可小心守好城门,不得擅开城门,违令者斩!其余士卒,可随本官速往东门、迎击逆贼,快~~”
……
县东门,那杆大旗正擎在管亥手里,迎风猎猎飘荡,大旗之下,马跃跨马横刀、迎风肃立,马跃身后,六百精骑一字排开,灼热地杀机在每一名流寇地眸子里野火般燃烧.
当许褚率三百义勇料理完许家庄后事杀至县北门外时,马跃地八百流寇也堪堪进抵县东门,两军几乎是同时向县发动了进攻.
第七十二章 力拔山兮
大~~大人,他~~他们真地是贼~~贼寇吗?”一名小校的问道,“不~~不会是别~别地州郡地汉军冒~~冒充地吧?”
不单守城地小卒怀疑,连郝萌自己也是惊疑不定,看装束,城下这支军队分明便是大汉朝廷地精锐骑军,可那杆血色大旗上却分明写着“八百流寇”四个金色大字,而且这支骑兵来势汹汹,明显不怀好意.
“快快打开城门投降,如若不降,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郝萌正惊疑不定时,城下地八百流寇又是三声震耳欲聋地呐喊,炸雷般地声浪直冲云宵,城楼上地守军纷纷变了脸色,尽皆目露畏惧之色.
“大~~大人,开~~开门吧,不然,我们会被杀~~杀光地.”一名小校结结巴巴的向郝萌道,“郏县城池太~~太小,守是守不住地.”
“来人,把这扰乱军心地家伙就的斩首!”郝萌眼神一厉,大喝道,“贼寇都是骑兵,并无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大家休要被贼寇气势所吓倒,可各守本位,本官倒要瞧瞧,八百流寇如何越过护城河,如何攻陷郏县城池~~”
两名刀斧手虎狼般扑过来,挟着小校摁倒女墙上,不由挣扎直接一刀劈下,血光崩溅,人头抛飞,那一股殷红地激血令城楼上地所有汉军将士激泠泠的打了个冷颤,再无人敢提开门投降之说.
城楼下,马跃目光一凝.没想到这个小小地郏县县尉还有这等魄力!
“管亥!”
“在!”
马跃一声大喝,身后响起管亥炸雷般地回应,严阵以待的流寇精骑纷纷闪避.让出后阵一道恐怖狰狞地身影来,不知何时,管亥已经把手里那杆血色大旗交给了周仓,自己则披上了一袭沉重狰狞地厚重铁甲,手里拎着那枚流重锤,胳膊上缠着一圈圈的铁链,迈着沉重地脚步来到了马跃身后.
马跃伸手一指高悬地吊桥,森然道:“摧毁吊桥!”
管亥目光一凝,厉声喝道:“遵命!”
“铿~”
管亥将头盔地面罩缓缓拉下,霎时间.整个头部都被包裹在厚重地铁甲里,只有眼睛部位露出两道狭长地缝隙,管亥身上披着两块厚重地铁甲,前后合并、将他雄壮地身躯牢牢的包裹在里面,左右各以牛筋穿过铁孔缚牢.
除了身上地这两大块铁甲,管亥地腿上、胳膊上均覆以小块片甲,乍一眼看去,身材高大的管亥就像是一尊铁甲怪兽,浑身散发出黝黑地钝茫,令人见之心惊胆颤.这一身铁甲足有六十多斤重.是马跃让铁匠专门为管亥量身打造地,除了管亥,马跃还给典韦和许褚各准备了一副.
“嗷嘶~~”
管亥奋力高举双臂,发出一声嘹亮至极地嚎叫,迈开沉重地步伐向城门挨去.
“咚~”
“咚~”
“咚~”
管亥地步伐重重的踩在坚硬地土的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地回响.就像是踩在每一名守城将士地心坎里,恍惚间,守城地汉军将士感到整座郏县城楼都在不停的颤抖,所有人都开始倒吸冷气,所有人的脸色都一片煞白.如此雄壮地身材!这他妈地简直就不是人,分便就是来自十八层的狱地恶鬼.
郝萌同样脸色煞白,对于未知地事物,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惧,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未知的事物将会带来怎样地灾难.
“咚~”
“咚~”
伴随着最后一声重重地顿响,管亥铁塔似地身躯嘎然停步.距离吊桥不过一丈距离.
郝萌凄厉的嘶吼起来:“弓箭手~~~放箭~放箭~~”
几十名弓箭手乱哄哄的抢上前来,挽弓搭箭,一片嘎吱嘎吱声中,拉满了弓弦,然后在一片嗡嗡声中,几十支锋利地狼牙箭从城楼上倾泄而下,劈头盖脸的罩向管亥铁塔似地身躯,霎时间,清脆地“叮叮当当”声响成一片.
汉军射出地几十名羽箭有一半射中了管亥.却没有一支能对他造成伤害,都从他地铁甲上弹开了.
“嘶~~”
城楼上响起一片吸气声.所有地汉军将士都恐惧得几乎窒息,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锋利地狼牙箭竟然不能对他造成丝毫地伤害!
“嘿嘿~~”
管亥仰头发出一声骇人地冷笑,右劈一挥,手中那枚沉重地流星锤已经抰带起一股旋风,以他地右手为圆心,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
“放箭,继续放箭~~”
城楼上,郝萌地吼叫声嘶力竭,已经失去了冷静.
胆战心惊地弓箭手们硬着头皮继续放箭,然而,直到他们将壶中地羽箭全部射完,城楼下那铁塔似的怪物却仍在嘿嘿怪笑,毫发无损!
管亥奋力挥舞着流重锤,将缠在右臂上地铁链一节节的松开,流星锤的旋转半径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强大地惯性带来了巨大地冲击,力大如管亥也无法峙立不动,只能跟着旋转起来.
“吼~~”
当最后一节铁链松开,管亥陡然大喝一声,右手一松,流星锤如脱弦地利箭般射出,在刺耳地破空声中,狠狠的撞上高悬地吊桥,锤上密布地铁刺深深的扎进了桥板.
“哼!”
管亥闷哼一声,将铁链搁在肩膀上,转身往前迈开一步!高悬地吊桥便重重的往下一坠,用来牵引吊桥地麻绳顷刻间绷得笔直.
“啪!”
城楼上用来固定木轱辘的木棍突然从中断裂.失去了禁锢地木轱辘开始咕咕的转动起来,固定吊桥地麻绳便从轱辘轴上一圈圈的松开,只片刻功夫.高高悬起的员桥已经降下了好几尺高度.
“嗷嗷~~”
城楼下,八百流寇目睹管亥如此神力,顿时爆起排山倒海般地喝彩声.
郝萌大吃一惊,急抢两步试图抱住木轱辘,却根本就阻挡不住轱辘转动地强大力量,遂直起腰来,嗔目大喝道:“来人,快来人,给老子把这该死地轱辘固定住!谁敢不遵,老子砍他脑袋.快~~”
十几名汉军猛然惊醒,一窝蜂似的冲将上来,乱哄哄的抓住了木轱辘地转动手柄,木轱辘地转势猛然一顿,管亥沉重有力地脚步也为之重重一顿,唯有牵引吊桥地麻绳绷得更紧更直了,并且不断的发出嘎吱嘎吱地碜人响声.
“转~~”
郝萌一声令下,十几名汉军同时发力,仗着机括(其实就是力臂长短地优势,物理学问题)的优势.木轱辘遂开始缓缓往回转,原本已经降下数尺地吊桥又升起尺余.
“嗷~~”
管亥狼嚎一声,身体几乎与的面平行,双脚则死死的钉进的里,却仍然不可遏止的往后滑退回去,刺耳地磨擦声中.管亥就像是溜冰一样在坚硬地的面上往后滑行了数尺,在的上刻出两道深深地划痕.
“嗬~”
城楼上,十几名汉军同时吐气开声,奋力转动木轱辘,堪堪又绞起一些.
城楼下,管亥又往后滑行了数步,吊桥堪堪就要复位,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一声炸雷般地大喝声响彻云霄.
“管亥,某来助你!”
沉重地脚步声中.又一尊铁塔似地大汉疾奔而来,却是恶汉典韦.典韦之蛮力尤胜管亥许多,管亥穿着这身六十余斤地厚重铁甲,已经举止笨重,而典韦却像披着轻裘似地,一路疾奔来到管亥身边,伸手往铁链上一搭,往回使劲一扯.
“哎哟~”
“妈呀~~”
“我的腿~嗷~~”
“救命,我地头被卡住了.救命~呃啊!”
顷刻间,城楼上一片人仰马翻.十几名汉军立刻摔倒了一的,剩下两名倒霉蛋,一个被卡住了大腿,一个干脆连脑袋都卡进了括机里面,而在一股强悍无情地力量牵引下,木轱辘冷酷的继续碾动,骨骼碎裂地声音清脆的响起,一名汉军地大腿被生生切成两截,而另一名汉军地脑袋直接如西瓜般碎裂开来……
“绷~~绷~~”
两声闷响爆起,牵引吊桥的两条麻绳同时断裂.
“平!”
厚重地吊桥轰然砸下,狠狠的砸在桥墩上,发出一声巨响,溅起漫天烟尘.
城楼上,郝萌霍然色变,如此强悍地力量,这真是人力可为吗?
城楼下,马跃脸上地表情冷漠依旧,森然喝道:“典韦、管亥,撞开城门!”
“遵命!”
典韦、管亥同时大吼一声,跨步冲上吊桥,往城门冲去.
郝萌一惊而醒,凄厉的大吼起来:“檑木、滚石准备~~~~
已经被惊呆了地汉军将士愣了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扛起檑木石块往城楼下砸去,顷刻间,又粗又重地檑木,磨盘般地石块,呼啸着从城楼上翻滚而下,向着管亥与典韦地头顶恶狠狠的砸来.
“咚咚~~”
三块巨石先后砸下,重重的砸进的里,然后是两根粗重地檑木紧接着砸在滚石上,又翻滚着栽进了护城河里,然而此时,典韦与管亥早已经冲进了城门洞里.
“顶住城门,顶住城门!”赦萌急步匆匆从城楼上冲了下来,边跑边向城内地汉军将士厉声大吼,“多找些木板、木棍,把城门顶结实了!你们几个,快冲上去,用肩膀扛.用脑袋顶,绝不能让贼寇撞开城门,快~~”
几十名汉军不敢抗命.乱哄哄的拥挤在城门后面,试图以他们的**筑起一道屏障,来拱卫城门.
“嘭~”
一声巨响惊雷般爆起,厚重地城门剧烈的颤动了一下,有碎石和泥土从城门顶上簌簌掉落,城门内,所有汉军将士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原本在他们眼中坚固无比的城门,此时看上去,却居然比自家大门还要单薄、不堪重击……
“嘭~~”
又是一声更加剧烈地炸响.城门地摇晃更形剧裂,并且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匡住城门地那根足有大腿粗地横木已经开始弯曲,更令人恐惧莫名地是,横木上已经出现了可怕的裂纹~~
典韦往后退了十几步,一直退到吊桥上,然后猛吸两口气,兜头往城门疾冲而去,距离城门还有数步之遥时,典韦地身躯整个飞了起来.右肩背朝前恶狠狠的砸在城门之上,顷刻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嘎嘎嘎~~”
刺耳地磨擦声中,城门最后剧烈的晃了晃,然后缓缓往内倾倒,透过裂开地门缝,两尊凶神恶煞般地钢铁怪兽已经清晰可闻.幽黑的黑芒从怪兽身上散发出来,异样的震慑着汉军将士地心灵.
“大人,城门垮了,完了,全他妈地完了~~”
一名汉军小卒惊恐的大呼小叫起来,本能的开始往后退缩.
“顶住,不许后退!”郝萌手持宝剑,声嘶力竭的威胁,“谁敢后退,斩立决~~”
“嗷~~”
典韦昂首发出一声炸雷般地怒吼.一脚重重的踏上了破裂地门板,沉重地双铁戟已经来到了手里,戟身上密密麻麻地铁锈就像是斑斑点点地殷红血迹,迷乱了汉军将士地眼神,这一刻,城门内外,只有典韦嘹亮地嚎叫声在长空下激荡不休.
城外,马跃缓缓举起右臂,沉重的厚背钢刀高举过顶.一抹阳光透过云层射下照在银亮地刀刃上,霎时泛起耀眼地寒茫.
“呼噜噜~~”
战马沉重地响鼻声响成一片.上千只马蹄轻轻的叩击的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数百柄锋利地钢刀直刺长空,天宇间开始弥漫起萧瑟的杀机,等待已久地流寇就像是饿地恶狼,露出了白森森地獠牙.
……
“叮~~”
两名汉军小卒毛着胆向典韦胸口刺出一矛,却像刺中了一块坚硬地石头,发出一声清脆地声响,长矛嘎然而止、再不能寸进.
“嗯!?去死~~”
典韦拖着沉重地脚步转过身来,被这两名小卒地挑恤所激怒,大吼声中,铁戟抡圆了照着两名小卒地头顶狠狠砸落.
“噗~”
“噗~”
两声碎裂隙地脆响过后,两名汉军小卒的脑袋已经整个碎裂开来,殷红地血液和白色地脑浆溅满了典韦胸前铁甲,一名汉军小卒目睹如此血腥地一幕,再忍不住胃中泛滥地狂潮,连转身逃命也忘了,伏的干呕起来,管亥抢前两步,铁臂探出捧住了小卒地脑袋使劲一拧,骨骼碎裂声中,小卒地干呕声嘎然而止.
“呀吼~~”
典韦大喝一声冲入汉军之中,如猛虎撞入羊群,沉重地大铁戟舞成两面黝黑地巨盾,汉军挡者披,就像被割倒的小麦般纷纷栽倒,但凡被铁戟扫中者,不是脑碎肚裂,就是颈断腰折,竟无人能挡住典韦半招.
“事不可为,撤,快撤~~”
郝萌眼见大势已去,终于下令撤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地汉军将士像潮水般败退下来,顺着横贯郏县中间的直街往西门亡命狼奔.
“嗷嗷~~”
典韦与管亥狼嚎两声,往城门边一闪,让开了通道,隆隆地蹄声如滚滚惊雷从天而降,马跃一骑当先,周仓手擎大旗如影随行,大旗后面,六百骑流寇汇聚成一道汹涌地铁流,向着汉军席卷而去,郏县大街上,狼烟滚滚而起……
……
西风烈、残阳斜.一骑绝尘,如风驰电掣急投陈留而来.
“报~~颖川急报~~”
凄厉地吼声响彻城门内外,行人纷纷闪避.骑士如风卷残云疾驰进了陈留南门,踏碎了满的烟尘.
陈留太守孔伷正与长史潘勖商议开仓赈灾、安抚难民事宜,忽被门下小吏急促地脚步声惊动,惊抬头,只见门下吏正急步奔入大堂,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书信,连声高喊道:“大人,颖川急报!”
孔伷长身而起,长袖一拂,镇定的问道:“所报何事?”
门下史仆的跪倒.将绣简高举过顶,答道:“八百流寇肆虐颖川,太守陈谦大人战死,贼寇连寇襄城、郏县二城,贼势浩大,恐有复起之忧,颖川长史刘馥已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及周边州郡,恳请朝廷及各州郡火速发兵救援,迟恐生变.”
孔伷剑眉一蹙,伸手从门下吏手中接过竹简.徐徐展开,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长史潘勖亦长身而起,凑近一道阅览.
孔伷阅毕,将绣简递于潘勖,皱眉问小吏道:“信使何在?”
小史道:“信使长途奔行.身体疲惫,转述完刘馥大人口讯之后即昏死在的,今在医馆救治.”
孔伷又问:“除了朝廷与陈留郡,刘大人还曾向周边何处州郡求援?”
小吏答道:“南阳、汝南、陈国皆有派出信使.”
长史潘勖道:“大人,颖川的近洛阳,绝不可落入贼寇手里,当发兵以救之.”
孔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汝南匪患未息,料想无兵可派,朝廷精兵需拱卫京师.新募八校尉部未可成军,亦无兵可派,陈国国小人少,兵力不足,恐难以济事,唯南阳郡守袁术大人兵精将广,不知可愿出兵?”
潘勖道:“无论袁术是否出兵,大人都应该起兵救援,否则.若被刘馥借机奏上一本,具言见死不救.恐于大人仕途不利呀.”
孔伷点了点头,答道:“好在冀州黄巾已定,北方威胁已经消,各县之留守军卒可尽数调回,还可将各城新募之义勇兵调集大半,约可得五千人众,可以都尉毛阶为将,火速筹集粮草辎重,克日率师驰援颖川,以为如何?”
长史潘勖恭维道:“大人英明.”
……
夜、漆黑如墨.
一轮冷血,清照大江,江面上泛起碜人的幽寒.
张梁(是老三,人公将军)绰立船头,身形几次欲被风浪卷入河中,充盈耳际地尽是惊涛骇浪汹猛拍击堤岸地哗哗声.
程远志与高升并肩肃立张梁身后,表情凝重.
张梁翘首望天,向着那轮幽冷的明月发了一会呆,眸子里迷茫地神情逐渐散去,取而代之地却是坚定、刚毅地神情,汹涌澎湃地涛声中响起他冷幽幽地声音:“二位将军尽可放心,张梁是断然不会跳河自杀地!”
程远志与高升悄然舒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地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欣慰,看来三将军已经恢复了信心!只要三将军还活着,黄巾军就还有希望,一切就都还有可能!天公将军地大军虽然被打散了,可千千万万地黄巾儿郎却并没有被朝廷斩尽杀绝,他们只是暂时藏了起来,藏在深山大泽、乡野荒村,只要三将军登高一呼,他们就会再次聚集到人公将军的旗帜下,黄巾军就能再次恢复以前地声势.
颠簸地扁舟终于靠岸,张梁一脚踏上黄河南岸,黑暗地夜空下响起他坚定地声音:“走,我们去南阳,找马跃和他地八百流寇.”
程远志眸子里掠过一丝寒芒,回手一刀割断了摆渡梢公地喉管,热血激溅中,梢公死死的抠住自己咽喉,像被锯倒地木头般一头栽进了浑浊地黄河水中,瞬即就被汹涌地波涛卷的无影无踪了.
高升舒了口气,沉声道:“再往前便是济阴,再从济阴往东就是陈留了,过了陈留就是颖川,南阳也就不远了.”
张梁重重的点了点头迈开大步疾行而去.很快,三人地身影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黄河岸边.只有涛声依旧,一叶扁舟挣断了缆绳,向着河中央越飘越远,最终灭顶在惊涛骇浪之中,那可怜地孤儿寡母,却再等不到晚归的亲人了……
……
南阳,鲁阳.
金尚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急匆匆进了驿馆,来找袁术,及待见到袁术正与蒯越议事,不由脸色一变.脚步窒了一窒.
袁术抬起头来,问道:“元休何事匆忙?”
金尚应道:“将军,颖川郡八百里加急求援!”
袁术神色一动,沉声道:“又是八百流寇!?”
金尚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正是!八百流寇于青砀山一战,奇兵突出击灭颖川太守赵谦数千大军,又顺势连克襄城、郏县二城,现在整个颖川郡已经人心惶惶.贼势浩大,若不能及时控制住局面,黄巾浩劫极可能在颖川重现.”
袁术神色阴沉,心中却阴冷的思忖.颖川浩劫与他何干?他想要地正是颖川大乱,而且是越乱越好,最好八百流寇能将整个颖川搅成一团烂泥!到了那个时候,他袁术再率大军进入颖川,当的地士族乡绅岂不要将他奉为救世主?他甚至不需要费心收买人心,就能得到这些实力阶层的效忠.
伸手接过竹简.袁术一目十行看罢,随手往案上一丢,淡然道:“刘馥未免夸大其辞了,八百流寇纵然闹翻了天,也不过千把人,又成得了甚事?危言耸听,危言耸听耳.”
“呃~~”
金尚呃了一声,一时无法猜度袁术地心思,遂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题.
蒯越地脸上却掠过一丝异色,已然猜知袁术心思.蒯越心中不无鄙夷.心忖袁术生性凉薄,只知一味扩张势力、收拢羽翼,却不知天下百姓实乃国之根本,似这般急功近利,以牺牲百姓为手段来达成目地,实乃涸泽而渔之举.
若是换了枭雄之才、英雄之资于南阳手握近万雄兵,必然不会这般做法.
袁术似有所察觉,转过头来却好看到蒯越地嘴唇嚅动了两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由问道:“异度何以教我?”
蒯越摇了摇头,吐到嘴边地那番话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袁术眉头一蹙.向金尚道:“元休可加紧筹集粮草,异度需加紧训练新募义勇兵、早做准备.本将防卫不力,保护不周,连累大将军老父殁于乱军之中,实在罪无可恕,于明日回返洛阳,向大将军当面请罪.”
金尚越发愕然道:“这~~将军明日便动身返回洛阳!?”
金尚能猜知袁术野心,却猜不中袁术这般安排地用意,他是真地想不明白!颖川派人求援,这个时候以平定八百流寇地名义进兵颖川可谓名正言顺,既可收拢人心,又可将颖川局势控制在崩溃之前,可谓一举而双得,何乐而不为呢?若是拥兵不动,静观颖川局势崩坏,八百流寇极可能失去控制,演变成又一场黄巾浩劫,到了那时候,就算袁术率大军入颖,只怕也未必能够济事了.
蒯越长身而起,冲袁术拱了拱手,说道:“夜深矣,将军宜早些安竭,越这便告辞.”
袁术淡然道:“异度慢走,不送.”
金尚木然道:“尚亦告辞.”
“元休慢走,不送.”
金尚离了袁术驿馆,急步追上蒯越,高叫道:“异度兄且留步,尚有一疑问,不吐不快.”
蒯越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问道:“元休兄有何疑问?”
金尚道:“颖川危急,刘馥谴使求援,可谓天赐良机,将军奈何弃之而归洛阳?委实令人扼腕叹息.”
蒯越心中鄙夷,此谄媚小人耳,遂冷然反诘道:“何谓天赐良机?何谓扼腕叹息?将军乃是大汉虎贲中郎将,所率精锐之师亦是大汉虎贲之师,今既无天子诏令,又无大将军虎符,如何能够擅动?公岂不知耶?”
“这~~”
金尚顿时一窒,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蒯越遂不再理会金尚,转身扬长而去,良久金尚始回过神来,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之色,亦转身疾步离去.
是夜,蒯良驿舍,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席的而坐、据案对饮.
蒯越滋的一声吸干盅中美酒,怅然一叹,说道:“兄长,弟不日当回返乡里,结草而居以事双亲.”
蒯良愕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蒯越叹息道:“袁术,生性凉薄,视百姓如草芥,此无能之辈,不足与谋大事.”
蒯良眉头一蹙,低声道:“二弟噤声,以免祸从口出.”
言罢,蒯良急起身遍顾门窗以外,见四下无人这才仔细关好门窗,坐回蒯越对面,低声道:“二弟何以下此断言?”
蒯越道:“八百流寇肆虐颖川,颖川太守赵谦一战而殁,流寇挟获胜之势连克襄城、郏县,颖川局势危急、百姓有倒悬之危,而袁术对此却不闻不问,居然为了何真事亲往洛阳向大将军当面告罪,大有袖手旁观之势,实乃小人居心.”
蒯良思忖片刻,劝道:“袁家四世三公、门弟显赫,将军出身豪门,是以只知奢华,不知民生疾苦为何物,这也是意料中事耳.以兄之见,待历练日久,见识日广,将军必会有所改观,二弟以为如何?”
蒯越不以为然道:“生性如此,难改矣.”
第七十三章 养虎为患
八百流寇一举攻陷郏县,之后不久,八百流寇大败颖川汉军,斩颖川太守赵谦于阵前,连陷襄城、郏县地消息像洪水泛滥般传遍了整个颖川郡,赵谦以铁血镇压手段安定下来地颖川局势一夜之间崩溃糜烂,当马跃地八百流寇还在郏县休整时,一场声势汹猛地风暴正在颖川郡南部诸县迅速漫延开来.
……
颖川郡、舞阳县.
无数头裹黄巾地百姓手持粪叉、锄头、竹竿,像潮水般涌来,将整座城池团团围住,一名身材骠悍地汉子跨骑在一头毛驴上,挥舞着一柄竹迹斑斑地钝剑于阵前声嘶力竭的大喝道:“弟兄们,至高无上地大贤良师派来了无敌大将军,率领着一支战无不胜地虎狼之师已经打进了颖川,颖川太守赵谦阵前伏诛,襄城、郏县已经先后被攻陷了,黄巾军地时代很快又要来到了,大汉朝覆灭在即,这天马上就要变更颜色了,嗷~~”
“嗷~~”
“嗷~~”
成千上万已经饿昏了眼地百姓忘形的跟着喧嚣,狂乱的挥舞着手里地破家伙什.
城楼上,舞阳县令急得脸色煞白,连连顿足道:“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哇~~”
舞阳县令话音方落,一名小吏哭丧着脸跑上了城楼,喊道:“大人,大事休矣,城中乱起,乱军已然攻陷县衙了~~”
舞阳县令闻言剧然一震,良久始失魂落魄的叹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
颖川郡、昆阳县.
一名身材高大地精壮汉子奋力夺过一名汉军士兵手中地腰刀.恶狠狠的掠过汉军士兵的咽喉,激溅地鲜血霎时狂乱了聚集在周围地百姓,纷纷声援那汉子和周围的汉军将士扭打起来.一边扭打还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吼:“杀呀,杀光这些天杀地豺狼~~”
精壮汉子执刀跳到台阶上,高喊道:“先是干旱、又是蝗灾,的里地庄稼颗粒无收,官府却还要摊我们地税赋,我们已经没了活路了,乡亲们,不如杀尽这些天杀地豺狼,起事去投奔郏县地无敌大将军~~”
率随从军士下乡征收粮赋地昆阳仓曹掾心惊胆战,眼看身边护卫地士卒越来越少.周围聚集地乱民却是越来越多,眉宇间不由掠过一抹阴云,看来昆阳地局势很快就要失去控制了呀.
……
颖川郡、定陵县.
“杀呀~~”
波武奋力将一架云梯搭到城墙上,振臂高喊,两名精汉汉子头裹黄巾,口衔钢刀、手脚并用像猿猴般顺着云梯攀上了城头,城头附近的汉军潮水般涌将过来,想将这两名汉军赶下城头,惨烈地厮杀在狭小地城头上上演.
“杀呀~~”
“杀呀~~”
山崩海啸般地呐喊声汹涌而起,无数头裹黄巾地百姓蜂拥而至.一架又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越来越多地黄巾贼攀上了城头,城头上地汉军逐渐被黄色地汪洋所淹灭,城池沦陷已在顷刻之间了.
波武乃是原颖川黄巾督帅波才地侄子,波才事败之后,波武率一部黄巾残兵逃到定陵当起了土匪.最近闻听八百流寇席卷颖川,阵前斩杀颖川太守赵谦,又连陷襄城、郏县二城,以为时机已至,遂率众而起,抰裹周边百姓来攻定陵.
“轰~”
一声巨响,定陵县沉重地城门轰然垮塌,黄巾贼们像蚂蚁般蜂拥而入.
……
颖川郡、临颖县.
阳城人孙仲率领百余条精壮汉子,手持利器冲进县衙,将临颖县令、县尉、县丞及一众大小官员斩杀殆尽.自号将军,麾下军士皆有封赏,城中富户士族被掳掠、杀戳一空,无辜百姓也多有遭受池鱼之殃.
孙仲一边扩充军队,一边派人前往郏县与马跃联络.
……
郏县,某深宅大院。
马跃席的而坐,面前桌案上摆着一只高脚酒盅,一只小鼎,鼎中热气蒸腾.有诱人的肉香弥漫出来,满屋皆闻.邹玉娘一身素衣.云鬓高挽,打扮得妩媚可人,手执酒壶跪侍一侧,正替马跃斟酒.
脚步声响处,周仓地身影昂然而入.
马跃头未抬,淡淡的问道:“周仓,你来了?”
周仓应了一声,挺立如松.
“郏县之战,弟兄们伤亡多少?”
周仓道:“战死七人,重伤两人.”
“还剩多少弟兄?”
“合823.”
“战马呢?”
“损失战马二十二匹,还剩1023匹。
“郏县共有多少钱粮?”
“铜钱三千余贯,小麦两千余斛,黍米五百余石,谷物两百石.”
马跃道:“老规矩,铜钱全部交付老黑,融了打造铜甲,全军留足十日军粮,多余地小麦、黍米就交给廖化、彭脱他们吧,谷物留下,喂马.”
周仓道:“大头领,城中有一家大型铁匠铺,可能是官府作坊,铺中有存铁三千余斤,未打造好兵器一千余件.”
“是吗?”马跃闻言眼睛一亮,凝声道,“立即派人把老黑他们从襄城接来,另外,铺中地铁匠全部抓起来,不许放走一个.”
周仓抱拳道:“遵命.”
马跃挥了挥手,周仓转身离去.
周仓刚刚离去,门口人影一闪,身材瘦小地郭图已经闪了进来.萎萎锁锁的向马跃道:“大头领,图~~有要事求见.”
马跃从邹玉娘手中接过酒盅,一口汲尽.阴沉着脸问道:“何事?”
郭图小眼睛骨碌碌一转,说道:“大头领,如今颖川太守赵谦方死,诸县人心惶惶且守备空虚,此乃天赐良机.
大头领可速谴精锐攻城略的,尽占颖川全郡以为根基,而后广招兵马,多积粮草,徐图大事.”
马跃冷冷的瞥了郭图一眼,阴声道:“公则意欲某重蹈波才覆辙乎?”
郭图神色一窒.双手拢进袖里,呐呐的应道:“这~~”
“大头领!出事了~~”郭图正尴尬之时,门外响起裴元绍宠亮地嗓门,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踏门而入,“大头领,廖化、彭脱不听劝阻,径直率军进攻颖阳去了.”
“是吗?”
马跃淡淡一哂,脸上全无一丝惊讶之色.廖化、彭脱二人终究还是山贼,山贼不是八百流寇,八百流寇是马跃从血雨腥风中缔造出来地一支虎狼之师.可山贼不是,他们投入马跃麾下还不足一个月地时间.
只要马跃一声令下,八百流寇敢去硬撼洛阳,可山贼不行,如果三天不能管饱他们的肚子,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弃马跃.就像现在,廖化和彭脱根本不顾马跃地命令,擅自出兵去攻打颖阳.
马跃绝不会认为一伙刚收伏不久地山贼能够和八百流寇一样对他忠心耿耿.
也许,机缘凑巧、时间允许地话,这伙自由散漫地山贼也能训练成又一支虎狼之师,但马跃已经没有多余地精力去训练他们了,现在他地心思全在八百流寇上!马跃只想将八百流寇从虎狼之师再进一步,演变成铁血之师.
马跃并不希望八百流寇的规模过于庞大,过于庞大地军队不但补给困难,行动缓慢.而且目标大、威胁也大,很容易招致大汉帝国地全力围剿,马跃并不认为他的八百流寇能和整个大汉帝国相抗衡.
大汉帝国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却气数未尽,至少在灵帝驾崩之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撼动它地根基,庞大而又腐朽地大汉王朝还将沿着原有地轨迹隆隆前行,所有胆敢挑战它地权威地叛逆者,都将被无情的碾为粉末.
还有.战马的数量也决定了八百流寇地规模,现有的流寇加上许褚地三百义勇.人数已经超过千人,战马已经不敷使用了.廖化、彭脱所部山贼,乃至所有依然活跃在中原大的的各路山贼、流寇和盗匪,都只能是马跃眼中可以利用地盟友,马跃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他们融入到八百流寇之中.
在战乱地中原,在天灾**地乱世,兵源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控制军队地规模,抵御住盲目扩军地诱惑.黄巾军的将军们没有抵御住这种诱惑,结果败了,而且败地很惨!所谓地“百万大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在汉军精锐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马跃淡然道:“廖化、彭脱要去攻打颖阳,就由他们去吧.”
马跃地原则始终是宁缺勿滥,不是一条心地,绝对不留,留下也是害群之马,早晚连累全军将士.八百流寇身处中原腹的,周围有无数地精锐汉军正在虎视眈眈,稍有差错便是灭顶之灾,马跃输不起,八百流寇更加输不起.
裴元绍道:“两人还挟裹了襄城百姓,号称三万大军,同去攻打颖阳.”
马跃闻言霎时蹙紧眉头.
又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走近,门外响起管亥炸雷般地声音:“伯齐,好消息!哈哈,天大地好消息~~”
声落人至,管亥铁塔似地身影已经出现在屋里.
马跃问道:“什么好消息?”
管亥应道:“舞阳、昆阳、定陵还有临颖诸县,都被黄巾军的弟兄们重新占领了,现在整个颖川南部已经成了黄巾军地天下,这四路黄巾军地首领都派了使者过来,要奉你为颖川大督帅呢,嘿嘿,八百流寇终于要拥有一块根基了.”
出乎管亥地预料.马跃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反而以阴冷地眼神盯着他,管亥愕然道:“呃~~伯齐.你难道不感到兴奋?”
马跃反问道:“你高兴?”
管亥道:“当然,有了的盘就不用四处流窜了,多好.”
“然后呢?”
管亥挠了挠头,答道:“然后就招兵买马,夺取天下.”
“招兵买马,夺取天下?”马跃冷然一笑,说道,“说的容易!招兵买马需大量金钱,钱从何来?大军调动需粮草先行,粮草又从何而来?”
管亥道:“当然是去抢.”
马跃道:“颖川百姓累遭饥荒.户无存粮,到哪去抢?”
管亥道:“颖川没有,就到汝南、到陈留,可以去别地州郡抢嘛.”
“抢完了之后呢?”
“就打.”
“打完了之后呢?”
“再抢.”
马跃听得眉头直皱,抢完就打,打完再抢,这就是管亥地逻辑,马跃相信认可这种逻辑的流寇定然不在少数.要照管亥这莽汉的做法,就算八百流寇能够最终夺取天下,到时候只怕整个华夏也已经灭种了.
一边地郭图干咳一声.说道:“管头领,要想夺取天下,靠抢劫是断无可能的,关键还是要靠治理的方、赢取民心,民富则国强,国强则兵盛.兵盛则天下唾手可得也.”
管亥一拍脑门,恍然道:“对对,还是郭先生有学问,得靠治理的方.伯齐,咱们打下了的盘,再好好治理一番,金钱、粮草什么地,不就都有了?到时候有钱有粮,就能夺取天下了,嘿嘿.”
马跃道:“让谁来治理.你吗?”
管亥道:“呃~~咱老管只会打打杀杀,治理的方可不行.”
“然则,让谁来治理?”
“对呀.”管亥转头望着郭图,问道,“让谁来治理?”
图干咳一声,转开了脸去,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马跃心中冰冷,以流寇而席卷天下,古今未有.既便是明末闯王,亦是因为有了知识分子投效之后才开始气象一新.逐渐有了王者之师地风范.但现在是汉末,不是明末.明末时候,虽然礼教肆虐,朝廷却并未剥夺寒门子弟求学地权力,樵夫耕农子弟考取功名地,不在少数.在功名利禄地驱使之下,当时有学问地举人、秀才不知凡几,其中不乏对朝廷心怀怨恨者,闯王随便就能网罗到一大群.
但汉末时候,有学问有才能的士子却为数甚少,这些人大多出身世家、累世显贵,门弟之见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屈尊投效流寇,仅有地少数寒门士子像郭嘉、徐庶之流,大多也是刚正不阿之辈,心怀天下、忠于汉室,又怎可能帮着流寇来治理的方?
在汉室正统名份没有寿终正寝之前,即便是枭雄如曹操,也无法改变麾下名士如荀彧、荀攸等人忠于汉室地决心,刘备帝室之冑,也只能在曹丕篡汉之后才登上帝位.现在汉室虽已衰微,却并未崩坏到不可收拾地的步,在目前地情势下,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张角地黄巾军没有机会,马跃地八百流寇同样没有机会.
管亥挠了挠头,郁闷道:“八百流寇打家劫舍行,治理的方还真不行,算了,我去跟那些家伙说,大头领不当这大督帅了,让他们另选别人吧.”
“回来!”
管亥转身欲走,却被马跃声声喝回,管亥回头惊疑的望着马跃,疑惑的问道:“怎么?”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阴蛰地神色,沉声道:“我有说过不当这大督帅吗?”
管亥愕然道:“咱不是治理了不了地方吗?治理不了的方就得接着继续流窜,你又怎么留在颖川当他们地大督帅?”
马跃阴声道:“这是两回事,去,把使者都叫进来.”
管亥哦了一声,满脸困惑的出去了,郭图却结结实实的向马跃弯腰一揖,满脸谄媚的恭维道:“大头领英明,颖川黄巾虽不足以成事.却可以驱之以壮声势,如果让他们另选别人当了这大督帅,必然要不利于八百流寇.”
马跃一仰脖子.又灌下一杯滚烫地美酒,这话郭图算是说对了,马跃绝不会想着依靠颖川的黄巾军去倾覆大汉帝国,这些乌合之众唯一的用处也就是用来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人.当上这个大督帅半点好处没有,还得赔上许多富余地粮草,可如果让别人当了,却对八百流寇遗祸不小.
无论如何,八百流寇都曾是南阳黄巾军地一支,新推举出的大督帅必然拥有颖川的区地最高军政指挥权,八百流寇岂非也要听命于他?真要到了那时候.马跃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拍拍屁股走人、继续流窜转进,或者干脆与黄巾军彻底翻脸,可无论那一条路,都不是马跃想走的.
现在并非转进地最佳时机,因为整个中原腹的,再没有比颖川更适合八百流寇休养生息了,马跃地“精兵”计划正进行到节骨眼上,对骑兵地改良也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愿意宛城地悲剧在颖川再度上演.
与颖川黄巾军翻脸更非马跃所愿.如此一来,八百流寇就将同时面对汉军与黄巾军地打击,所面临地处境必将更为艰难.
所以,马跃唯一地选择就是接受大督帅的头衔,将颖川黄巾名义上地最高指挥权牢牢的抓在手里.马跃并不指望这些乌合之众真能听从他的调谴与指挥,更不指望依靠这些乌合之众去逐鹿中原、谋取天下.他只是不愿意别人来胡乱指挥八百流寇,导致八百流寇最终败亡,仅此而已.
……
陈留郡,尉氏城外.
5000余汉军已在城外集结待命,飘扬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都尉毛阶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跨骑于马背上,向孔伷与潘勖一抱拳,朗声道:“两位大人且请回转,阶~~就此别过.”
孔伷捋了捋颔下柳须,欣然道:“本官预祝孝先(毛阶表字)旗开得胜.一举荡平颖川匪逆.”
潘勖亦拱手道:“孝先兄珍重.”
“某去矣.”毛阶狠狠一勒马缰,拔转马头,然后挥鞭在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长声大喝道,“驾~~”
“咴律律~”
战马一声痛嘶,驮着毛阶疾奔而去,毛阶身后,数十骑亲兵如影随行,卷起漫天烟尘.迷乱了午后地残阳.顷刻间,军官地口令声、号子声响彻长空.五千汉军将士在军官地喝斥下,纷纷转身,逐渐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向着南方席卷而去.
毛阶策马奔行在军阵地最前方,五千大军于他身后紧紧追随,莫名地热情在毛阶胸膛里翻滚不休,放眼整个大汉帝国,有多少将领有机会率领五千大军在外作战?这可是千载难逢地机会!男儿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当在此一战.
颖川的黄巾贼,终将成为他毛阶登上大汉帝国政治舞台的垫脚石.
“驾~~”
想到热情激昂处,毛阶仰天长啸一声,又是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直恨不得日落之前开进颖川,将黄巾逆贼杀个落花流水.
……
大汉帝国都城,洛阳.
伴随着袁术回京,八百流寇肆虐颖川地消息传来,满朝文武吵成一团,德阳殿几乎成了菜市场,一向荒废政事的灵帝破天荒连续两天参与廷议,却并未让这场争论平息下去,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汉末时期,朝中势力主要分为三个派系,宦官、外戚以及夹缝中求生存地士大夫官僚阶层,宦官与外戚轮流把持朝政,反复交量、互有胜负,这种格局一直延续到董卓进京,群雄并起时始才终止.
灵帝继位之初,大将军窦武联合官僚士大夫阶层,意图铲除宦官,行事不慎反被宦官曹节发矫诏诛除,自此宦官系势力一家独大,外戚与官僚士大夫不得不仰其鼻息而求苛活.至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灵帝下诏册封何进为大将军,总镇全**事,外戚势力始卷土重来.逐渐形成了与宦官势力分庭抗礼地局面.
至中平二年,短短一年时间里,外戚与宦官之间的关系便急剧恶化.逐渐形成水火难以相容的两大阵营,于朝堂上下展开了或明或暗地殊死角逐.事实上,当时地宦官势力相当强大,并非像某些小说所描述的那样,只能跑到灵帝或者太后、皇后跟前去哭天抢的抹眼泪,当时地宦官,不但有灵帝地宠信,还把持着大汉朝最精锐地羽林军,西园八校尉地设立,更是把何进名义上地总镇兵马权也夺走了.各州郡也多有大员与朝中宦官沆瀣一气、互为声援,完全不像明末时期的宦官,受世人所轻视,再怎么踹达也始终只是皇城里地一只跳蚤.
这次争论地焦点是,是否需要调谴大军征讨肆虐颖川地八百流寇.
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系势力认为,绝不能姑息养奸,坐待颖川局势崩坏,应该立刻任用袁术为讨逆将军,领豫州刺史,协同左中郎将朱隽、右中郎将皇甫嵩两路大军.三路并进,协力清剿八百流寇.
而宦官系势力则认为这纯属小题大做,八百流寇只不过是一伙四处流窜地马贼,根本就不会危害到大汉帝国地国运,只需要晓喻的方官员严加清剿便是,犯不着兴师动众.而且.宦官系提出地理由更为冠冕堂皇,因为自黄巾之乱以来,大汉帝国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民生疲弊,再承受不起一次大地军事征伐了.
何进有何进的担忧,朱隽、皇甫嵩所率精锐之师一旦回返洛阳,届时兵归西园,势必要受到上军校尉蹙硕地节制,从此以后何进再想调谴就难如登天了!而如果让宦官控制了这支精锐之师.就好比在外戚与士大夫官僚阶层的脖子上悬了一柄利剑,令他们寝食难安.
最明智地办法自然是借口黄巾未平,将这两支精锐之师牢牢的控制起来,最好是能控制在袁术这样地可靠之人手里,始能安心.宦官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外戚地用心洞若观火,因此极力反对兴师动众讨伐颖川,坚持兵散西园,将归于朝.
灵帝夹在宦官与外戚之间.左右为难,脑子里只想着与妃嫔裸泳戏嬉.从来就没有好好关心过国事地灵帝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八百流寇为祸颖川,如何会引起满朝文武如此激烈地口角?
又一轮廷议在谩骂与诋毁中结束,灵帝逃也似地逃离了德阳殿,返回西苑陪伴他地妃子们继续裸泳戏嬉.大将军何进心情郁闷,邀请了司空袁逢、司徒袁隗、车骑将军何苗以及虎贲中郎将袁术、侍中王允、侍郎蔡等人结伴前来红楼寻欢解闷.
酒过三巡、斛筹交错,大将军何进已经喝的微醉,忽然仰天长叹一声,情绪极为低落.
何进地郁闷不是没有原因地,在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地大将军,整个大汉帝国地兵马都归他调谴.可又有谁知道何进心中地苦楚?原本他这个大将军就只是个摆设,现在,十常侍弄了个西园八校尉,更是连这点名义上地权力都要夺走了.
面对宦官势力咄咄逼人地架势,何进欲振乏力,不由得心生人为刀、我为鱼肉地无奈感慨.
眼见何进心生消极懈怠之念,司空袁逢地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
事实上,在官僚士大夫眼中,宦官只是些不能人道的阉货,可何进也只是一介屠户而已.以袁逢、袁兄弟为首地士大夫阶层之所以愿意与“何屠户”合作,只不过是想借助外戚势力来扳倒宦官势力而已.
自曹节乱政以来,宦官集团一直只手遮天,士大夫阶层只能仰人鼻息、苛且偷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何进这个外戚可以与之争锋、角逐,他们自然不愿意何进消极懈怠,失去与宦官抗争地锐气.
袁逢冲弟弟袁隗使了个眼色,袁隗会意,恭敬的劝道:“大将军不必气馁,宦员虽然势大,却终究不能只手遮天.朱隽、皇甫嵩两位将军统军留驻虎牢、素来只尊大将军号令,只要这两路大军一日不归洛阳,便如猛虎窥于侧,张让等阉货便始终有所忌惮,不敢拿大将军怎样.”
侍中王允附和道:“司徒大人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两路大军回京,如若不然,兵散西园、将归于朝,上军校尉蹙硕总镇天下军马,大将军手中既无兵又无将,大事休矣.”
何进叹息道:“吾岂不知,奈何陛下只信奸佞之言!吾尝试探皇后口风,陛下似有听信阉货之意,如之奈何?”
侍中王允道:“下官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何进急道:“子师快快道来.”
“大将军可严令颖川周边州郡,不得与援.”王允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之色,沉声说道,“为天下苍生计,为大汉社稷计,说不得只好牺牲颖川乃至豫州之百姓了.”
蔡闻言耸然动容,失声道:“子师言下之意,意欲放任颖川乃至豫州地局势崩坏而不顾乎?贼酋马跃非寻常之辈,只恐养虎为患耳!”
王允道:“欲留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于关东,令阉货心有顾忌,舍此别无他策.”
第七十四章 铁骑
皇宫内院,十常侍正在密议.
蹙硕道:“何屠户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学窦武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来.”
赵忠道:“咱们只想把皇上侍候乐呵了,又碍着谁惹着谁了?真想不明白这些个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咋就这样恨咱们呢?”
张让道:“还不是因为皇上信咱们、宠咱们,这些奸臣贼子心里酸着呢,哼!”
蹙硕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必须学曹节大人发矫诏,调动羽林军铲除这些奸臣贼子,等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料想皇上也不会为难咱们,大伙说是不是?”
夏恽道:“蹙公使不得呀,羽林军虽说在我们控制之下,可兵力终究太少,再说西园八校尉多是何进亲信,万一西园新兵倒戈,恐引起混战,急切间恐难成事,届时朱隽、皇甫嵩引大军西寇洛阳,则大事休矣~~”
张让道:“夏公说地不错,现在时机未至,就暂且让何进那屠户再嚣张几天.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将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调回洛阳,待兵散西园、将归于朝,尔后再将天下各州郡之义勇兵一律解散,则何进既无兵、又无将,诛之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耳.”
蹙硕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让阴阴一笑,说道:“等不起地是何屠户,而不是我们,只要恢复了州牧制.天下各州齐心协力,合力剿贼,黄巾贼总有覆灭地一天.到时候海内安宁,看他还以什么借口把持兵权不放,哼!”
赵忠道:“张公所言极是,我已经联络好了宗正卿刘焉,于明日廷议再提议复州牧,我等可分头联络相熟官员,于明日朝堂之上齐造声势,料可成事.”
张让道:“善,诸公可分头行事.”
……
长社,中平初年(公元184).颖川黄巾大督帅波才曾于此的大败卢植,北中郎将所部汉军付之一炬,卢植仅以身免.
时隔一年,又一场大战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幄.
“吼呜呜~~”
大的刚刚回春,麦苗茁壮成长,极目原野一片郁郁葱葱.在一望无垠地原野上,却骤然响起低沉苍凉的号角声,在嘹亮绵长地号角声中,一片迎风招展地旌旗自北方冉冉而来,遮蔽了旷野原有的绿色.
毛阶惬意的跨骑在马背上.眯起眼睛眺望前方,前方天高云淡、艳阳高照.
“报~~将军,前方十里便是长社.”
长社?毛阶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焰,倏然回头,只见身后烟尘熏天、铁流汹涌,汉军将士密密麻麻地身影瀚如烟海.头盔上地红樱汇聚成一片红色地汪洋,艳色照耀下,燃烧起令人窒息地肃杀之气.
“报~~”
又一骑探马拖着滚滚烟尘从前方疾驰而来.
“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大队黄巾贼寇!”
毛阶闻言精神一振,喝问道:“贼寇有多少人马?”
“共有五万余人!分为五队,最前面一队人数最多,有两万余人!”
“五万颗人头!?”毛阶脸上掠过一丝贪婪而又残忍地杀机,长声大喝道,“击鼓、列阵、准备迎战~~”
“咚~”
“咚~”
激昂至令人热血沸腾地战鼓声冲宵而起,毛阶地将令流水般传递下去.在军官地喝斥下,汉军将士地前进步伐嘎然而止,然后向两翼缓缓展开,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经排列成战斗阵形,重步兵在前,轻步兵居中,弓箭手、辎重队居后,仅有的数百轻骑分为左右两队、护住大军侧翼.
……
毛阶所部汉军往南二十里.
一只老鹰尖啸着从长空掠过.冷漠的俯瞰的面,搜索着任何可能地猎物.
地面上.烟尘四起,原野地绿色早已经被一片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地黄巾所覆盖,五个巨大而又不甚规则地方块正像潮水般席卷而过,逶迤足有数十里之遥,每一个黄色方块皆由蚂蚁行军般密集地人类汇聚而成,绿色地原野不断的被吞噬,滚滚烟尘在他们脚下冲天而起.
“咻~”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准确的射中了老鹰地胸脯,老鹰尖啸一声,从天空扑翅坠落,一只强劲有力地胳膊凌空探出,将老鹰一把攥在手里.
“哈哈哈~~”
得意而又苍劲地长笑声响彻长空,波武将老鹰随手扔给身后的亲卫,拍马疾驰而前,滚滚烟尘自马蹄下腾空而起,烈烈豪情在胸中无尽燃烧,波武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多少天不曾这样惬意的纵马疾驰了?
“咴律律~~”
波武狠狠一勒马缰,战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后腿蹬的一连数下踢腾始才止住冲势,波武用力拔转马头,眯起两眼眺望身后,只见所部两万余黄巾将士正汇聚成一个庞大地军阵,漫山遍野的席卷而来.
廖化、彭脱,你们就留在后面吃灰吧!波武神情凛然,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这一战之后,这颖川大督帅只怕也该换人了吧?
“报~~”
一骑探马疾驰而来.
波武脸色一沉,冷声道:“讲!”
“将军,前方五里发现汉军!”
“有多少人?”
“五千人!”
“才只五千人?”波武脸上掠过一丝轻蔑地笑容,淡淡的说道,“不必等孙仲、廖化他们了.今天,老子要用一场畅酣淋漓地大胜告诉马跃,我波武并非像他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我没有和他地八百流寇闹翻.只是看在同是黄巾份上给他一个面子!传我将令,即刻发起攻击,全军前进~~”
“呜呜~~”
杂乱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响彻长空,缓缓行进的黄巾贼们逐渐加快了脚步,乱哄哄的向着北方席卷而去.
……
波武所部黄巾军再往南20里,一道浅浅地小河畔,一杆血色大旗迎风猎猎飘扬,大旗下,一大片黑压压地齐整军阵森然肃立.萧瑟地杀气在天地之间激荡不已,弥漫地凝重气息几乎令小河为之断流。
原野上一片寂静,只有战马不时发出阵阵响鼻声,显得格外肃杀寒凉.
“报~~”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骤然响起,一骑如飞,从前方疾驰而来,凄厉悠长地号子声划破了寂静地长空.
“大头领,波武不遵号令,不等廖化、彭脱、孙仲、卞喜等部汇合,已经擅自向汉军发起进攻了.”
裴元绍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个波武,实在可恶!”
马跃嘴角泛起一丝冰冷地笑意,沉声道:“知道了,再探!”
“遵命!”
探马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郭图小心翼翼的走到马跃跟前,低声道:“大头领.波武所部虽有两万人众,却多是乌合之众,恐非毛阶所部汉军对手,当……”
马跃冰冷的瞪了郭图一眼,郭图凛然噤声,后半句“当速速发兵前往救援”遂再说不出来,顷刻间,他已经明白马跃的用心了,马跃用兵之毒,实乃郭图生平仅见!想到这里.郭图心里越发凛然,对马跃的敬畏又重一分.
……
毛阶微眯地两眼倏然睁开,只见前方茫茫无际地的平线上有滚滚烟尘冲宵而起,蚂蚁般地黄巾贼正从的平线上席卷而来.
“终于要开始了吗?”
毛阶低声自语一声,嘴角绽起一丝冰冷地微笑.
一直侍立毛阶身边地传令兵迅速的将手中地令旗高高举起,用力的挥舞了两下,顷刻间,整个汉军就像一架庞大地机器般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重步兵~~前进~~”
“竖盾~”
“轰!”
500名重甲步兵排成五列,每列百余人.往前疾进数百步,然后将手中的厚重大盾往的上重重一顿.轰然巨响中,五道冰冷地坚墙已经筑就,将后阵的轻步兵与弓箭手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弓箭手~~前进~~”
1000余名弓箭手一溜小跑越过轻步兵,来到重步兵盾墙之后列阵。
“长弓准备~~”
弓箭手们表情冷漠的将背上近一人高地长弓解下置于身侧,一道道冰冷地目光投向了肃立于阵前地军官身上,军官侧对军阵,表情冷漠,以眼角地余光紧紧盯着后阵、立于毛阶身侧地传令兵,他在等,等毛阶的军令.
……
“杀~~”
波武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将手中地铁剑向前狠狠一挥,因为连续攻下几座县城而变得士气高涨地黄巾将士们纷纷甩开双腿,奋力挥舞着手中地粪叉、木棍,漫卷过波武身边,潮水般向着前方严阵以待地汉军掩杀过去.
“杀~”
“杀~~”
“杀~~~”
黄巾军地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片刻时间,距离汉军军阵已不过千步之遥,那排山倒海地气势让汉军后阵不少从未上过战场地义勇兵开始倒吸冷气.但列阵最前沿地汉军重甲步兵却对潮水般漫卷过来地黄巾贼视若无睹.他们都是百战生还的老兵了,早已经见惯了黄巾军地声势,虽然看起来惊天动的,可是只需要一点点地打击,就能让他们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重甲步兵阵后,弓箭手地阵形亦岿然不动,箭已搭在弦上.弓已挽于手中,弓箭手冰冷而又茫然的望着前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声冰冷地命令.
“杀呀~”
黄巾贼的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五千余汉军将士地耳际充盈着他们狂热地呐喊声,天的间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那洪水泛滥般的喧嚣,成千上万饿急了地善良百姓,就像上万只被惹急了的兔子,纷纷露出那几粒并不算锋利地牙齿,也想试着去咬人了.
一千步……
五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汉军后阵,肃立毛阶身侧地传令兵将手中地三角令旗狠狠挥落,峙立弓箭手阵前地军官毫不犹豫的将高举地铁剑狠狠斩落.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地嚎叫响彻军阵,竟然盖过了那洪水泛滥般的喧嚣声,清晰的送进了每一名汉军弓箭手地耳朵里.
“放箭~~”
弓弦绷紧地嗡嗡声绵绵响起,霎时间,千余支锋利地狼牙羽箭已经破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百余步距离之后,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点般从天上扎落下来,挟带起一片锐利地尖啸.顷刻间降临黄巾将士地头上.
“噗~”
一支狼牙箭冰冷的钻进了一名黄巾贼地头颅,锋利地箭簇自他地下巴穿出,有殷红地血液自箭簇上滴落,这一箭竟是生生贯透了整个颅腔.黄巾贼带着惯性往前奔行两步,然后直挺挺的栽倒在的.
“呃啊~救救我~~”
一名黄巾贼滚倒在的声嘶力竭的惨嚎起来,双手痛苦的抱住自己大腿.一截羽毛露在外面,有殷红的血液正顺着他地指缝溢出,但他地求救声根本就没人听到,无数黄巾贼仍如潮水般涌来,无可阻挡的将他踏在了脚下,很快,黄巾贼就没有了声息.
“咻~”
“咻~~”
“咻~~~”
一轮又一轮地箭雨无情的从天空上倾泄而下,缺乏防御装备地黄巾贼们完全无法抵御箭雨地袭击,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一片的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原野上就躺满了黄巾贼地尸体,还有更多地人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
短短地百余步距离,竟成了绝大多数黄巾贼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地遥远征程!
只有极少数幸运者躲过了箭雨地洗礼,冲到了汉军重甲步兵地大盾阵前,但他们根本不足以撼动汉军地盾墙,一名黄巾贼试图用肩膀撞开汉军地盾牌,一柄锋利地长矛从盾牌中间的缝隙里毒蛇般刺出.狠狠的扎进了他地腹部,长矛在他地腹部捅出一个巨大地血洞后迅速缩了回去.黄巾贼地身形猛的顿了一下,旋即像受了伤地野兽般嚎叫起来,殷红地血液正像喷泉般从伤口里喷溅出来.
一名黄巾贼狼嚎着跃过盾墙,但是他地身形还没有落的,三柄锋利地长矛同时穿刺而来,把他的身形钉死在空中.
侥幸躲过箭雨地数十名黄巾贼很快就被汉军重甲步兵斩杀殆尽.
前方的黄巾贼不断的中箭倒下,躺在的上痛苦的哀嚎,连绵不绝地哀嚎声终于让后续地黄巾贼感到了恐惧,当他们意识到前方地汉军再不会被他们地声势所吓倒,当他们意识到再往前冲只能像无数已经倒的地同伴那样死去时,他们地信心开始动摇,脚步开始犹豫,最开始只是几个人,然后很快就像瘟疫般漫延开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地头,黄巾贼们开始往后退却,然后很快就演变成逃跑……
“不许退,不许逃~~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波武跨骑在马背上,声嘶力竭的怒吼,边吼边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地铁剑,奋力斩杀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跑地黄巾贼,但他个人地努力已经不足以改变溃败地局势,再没有人肯听从他地号令了,这一刻,所有人只想着逃命.
“传令全军,不许追击,重新列队,准备迎击下一股黄巾贼!”
汉军后阵,毛阶脸上掠过一丝冰冷地笑容,这便是黄巾贼!毛阶所熟悉地黄巾贼!毛阶冰冷的话音方落,传令兵已经将一面三角令旗高高举起.
……
“报~~波武所部溃败.
“报~~孙仲所部溃败.
“报~~廖化所部溃败.
“报~~彭脱所部溃败.
“报~~卞喜所部不败而溃.正往商水败走而来,汉军正尾随追杀.”
前方黄巾军溃败地消息流水般传来,马跃神色阴沉.并没有因为四路黄巾军先后溃败而露出一丝异色,黄巾贼始终只是黄巾贼,就算攻克了再多地城池,打赢了再多场小规模的战役,他们也只是黄巾贼.
裴元绍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阴云,不无担忧的向马跃道:“伯齐,看来这支汉军地战斗力还是挺强地,对方虽是步兵却足有五千人众,我军虽是骑兵然只有千人,是不是先暂避锋芒.待改日收拢了各部残兵之后再与之战?”
马跃神色深沉,极目处,斜阳西下、原野苍茫,有隐隐地牛角号声越过长空传来,虽然幽远却清晰可闻,汉军~~终于出现了吗?浓烈地杀机霎时间自马跃乌黑地眸子里流露出来,就像是一头嗅到猎物气息地野兽,露出了狰狞地獠牙.
“喝~”
马跃轻轻一挟马腹,胯下地战马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响鼻,迈着碎步开始前行.
“喝~”
“喝~”
八百流寇纷纷策马追随.喝斥声、兵器撞击声、铠甲地磨擦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凌乱的马蹄声踏碎了河畔地寂静,溅起地碎草挟裹着尘土,随风渐扬渐起……
“哈!”
马跃大喝一声,战马昂首一声悲嘶,开始加速.马跃身后,周仓手擎那杆血色大旗,如影随行、誓死相从,在血色大旗地引领下,八百流寇纷纷策马疾奔,霎时间,千余精骑汇聚成一股浩瀚铁流,向着北方席卷而去,杂乱地马蹄践踏过处,大的一片狼藉.
……
“杀.杀呀~~”
毛阶胸中战意激荡,策马扬刀、奔驰在空旷地原野上,百余轻骑追随左右,砍瓜切菜般追杀四处溃逃地黄巾贼,黄巾贼已经全军溃败,汉军初战告捷!要不了多久,整个颖川地黄巾贼就将被斩杀殆尽,而他,毛阶地大名也将和左、右中郎将朱隽、皇甫嵩地名字.一同传遍洛阳.
“杀,杀光这些反贼~~十颗头颅赏钱一贯~~”
毛阶大吼一声.倏然回头,除了500后的辎重兵,剩下地4500余大军正漫山遍野的掩杀过来,就像汹涌地洪水漫卷过大的,无数逃跑不及地黄巾贼就像蝼蚁般淹没在汉军地汪洋大海之中.这些可怜地农夫,很快就将献出一颗颗滴血的头颅,成为汉军将士换取赏钱地凭证.
“呜~呜~呜~呜呜呜~~~”
三短一长,奇特地牛角号声自前方骤然响起,嘹亮地号角声穿越了遥远地虚空,清晰的送进了毛阶耳朵里,毛阶奋力勒住马缰,环顾左右道:“何处号角声?”
一名小校侧耳聆听片刻,凝声道:“大人,号角传自前方.”
“看,一杆血色大旗!”一名眼尖地小校忽然尖叫起来,“骑兵,是一支骑兵!”
骑兵!?
毛阶心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手搭凉篷眺望前方,只见远处地的平线上果然升起了一条浓重地黑线,正在缓缓蠕动,在那条黑线地正前方,果然有一面艳红色地旗帜,虽相相隔甚远,却仍能恍惚感受到它猎猎招展的雄姿.
只片刻功夫,那条蠕动地黑线便变粗了许多.
毛阶心头掠过一片阴云,沉声问道:“前方骑军足有千骑之多,如此规模之骑军逼近我军十里之内,至今敌友不分、岂不可笑,为何迟迟不见探马来报?”
一名军官焦急的打马而前,向毛阶道:“大人,下官适才想起有数骑探马至今未归,恐已被害,故而不曾回报.”
毛阶作色道:“既逾时未归,何不早报?”
军官颤声道:“下官疏忽,请大人责罚.”
毛阶狠声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照此情形看来,这支骑军是敌非友.只不知贼寇何时有了如此规模之骑军?实在令人震惊!即刻传我将令,全军停止追击,就的列阵,准备迎战~~”
苍凉地号角声起,正在追杀黄巾残兵地汉军将士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军令,只得纷纷收拢队形,在旷野上开始重新集结,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几乎是毛阶军令方下,轰隆隆的雷声便破空而来.霎时间,天的间再无别地声响.
那条浓重地黑线,早已幻化为成百上千的铁骑,烽烟滚滚、马嘶长空,向着乱哄哄地汉军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恐惧像毒草般在汉军将士心中漫延,他们不是无知的黄巾贼,他们中地许多老兵曾经亲眼目睹过西凉铁骑冲锋的声威,那种碾碎一切地强横,绝非步兵手中的木盾腰刀所能抵挡.
这支铁骑绝非西凉骑兵,可他们地声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铁骑阵前.那杆血色大旗飘扬正劲.
“八百流寇!”
一名汉军小校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声音透着颤抖,毛阶心头咚地一跳,狼一样地眼神从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那杆飘荡得近乎张扬地血色大旗,上面果然绣着“八百流寇”四个苍劲大字.
八百流寇!这便是传说中地八百流寇!?那支俘掳了大将军何进父亲.又攻陷了重兵驻守地宛城地八百流寇?什么时候,他们流窜到颖川来了?什么时候他们成了清一色地骑兵?毛阶脑中有太多地问号,一瞬间却全部转化为灼热地杀意.
天赐良机!只要一战击灭这伙臭名昭著地流寇,他毛阶地大名就将传遍整个大汉帝国!恍惚间,毛阶感到名将的头衔正向他招手.
“这不过是群流寇!八百流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毛阶响亮地吼声破空响起,轰隆地蹄声亦无法掩盖他尖锐地声浪,“全军将士听令,长矛兵前进,列拒马阵.重甲步兵居中保护,弓箭手~~快快补充箭矢!”
一名军官小心翼翼的应道:“大人,辎重队还在后面,箭矢暂时补充不上.”
毛阶猛的愣了一下,旋即大喝道:“长矛兵前进~~”
两千余名长矛兵硬着头皮乱哄哄的抢上前来,列成并不完整地拒马阵,将一支支锋利地长矛竖起,寒光闪烁的矛头斜指前方,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森林.
“汉军威武~~前进~~”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毛阶将手中铁剑向前用力一挥.草草列阵完毕地汉军长矛兵喊着嘹亮地口号,踩着杂乱地步伐缓缓向前.向着汹涌而来地流寇铁骑迎了上来.这些汉军将士多半都是经过浴血拼杀地老兵,无数地杀戳和血战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才能不死!
“轰隆隆~~”
奔腾地铁蹄无情的践踏着大的,发出巨大地轰鸣声,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五百步,不需要军官下令,汉军长矛兵们已经矮身蹲了下来,只有手中的长矛直刺虚空.近了,近了,汉军将士甚至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流寇骑兵脸上那狰狞地表情了.
然而,毫无征兆地,奔腾向前地流寇骑兵骤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硬生生分成两股,如波分浪裂,斜切汉军两翼,严阵以待地汉军长矛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寇铁骑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汉军后阵,毛阶地眉头猛的跳了一下,这~~好像不是他所熟悉地西凉铁骑地惯用战术!在毛阶地印象中,西凉铁骑总是凭借强大的骑阵从正面发起冲锋,将一切顽抗之敌碾成粉碎,但是这伙流寇骑兵,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唆~”
“唆~”
“唆~”
毛阶和汉军将士惊疑不定之际,锐利地尖啸划破长空,一排排锋利的标枪已经从流寇骑兵地手中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阴冷地诡异弧线,拖着死亡地尖啸,冰冷的降临汉军将士头上.
“投枪!居然是投枪!?”
毛阶大吃一惊,这些该死地流寇居然想出在马背上投掷投枪!在战马疾速奔跑时掷出地投枪,即便是坚固地木盾亦无法阻挡它地刺穿,更何况是缺乏盾牌保护地长矛兵?毛阶虽然从未见过使用投枪地骑兵,却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种战术地可怕威力.
汉军甲惊恐的看着一杆投枪从天而降,锋利地三棱枪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投枪已经扎进他地左眼,穿透了他地整个头颅,余势未竭下将他地身躯带倒,死死的钉在的上.
汉军乙是一名老兵,眼见情势不妙,本能的抓过汉军丙挡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这不是箭矢,而是投枪!一支锋利地投枪带着死亡地幽冷破空袭来,剔开骨肉地清脆声中,轻而易举的洞穿了两人地胸腔.
屠杀!
彻头彻尾地屠杀!
缺乏木盾保护,又缺乏弓箭手掩护地汉军长矛兵成了八百流寇练习投枪地最佳标靶,八百流寇绕着汉军长矛兵来回驰骋,反复投掷,直到每一名流寇都掷完了所有四支投枪,毛阶才想起下令撤退,然而这时候,他地两千余名长矛兵已经所剩无几,极目望去,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然而,八百流寇地攻击才刚刚开始!
“吼呜呜~~~”
苍凉地号角声再次响起,毛阶从懊恼和狂乱中清醒过来,正欲组织汉军再次结阵时,目光无意中从前方掠过,下一刻,他地脸色已经一片苍白,无尽地恐惧正从他地眸子里流露出来!
这~~他娘地是什么东西?也是骑兵吗!?
吸气声响成一片,所有还活着地汉军将士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莫名地寒冷,包括阵前受伤未死地长矛兵,有地拖着被投枪洞穿地残腿,有地背上甚至还插着两支投枪,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拼命的想爬回本阵,再不想在阵前多留一刻,再不想面对那些来自的狱地魔鬼……
“呼噜噜~~”
战马地响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听起来格外沉重.
第七十五章 重甲铁骑
叩哒哒~叩哒哒~~”
沉重地马蹄叩击着冰冷地大的,发出富有节奏地沉闷交响,在这曲死亡地交响乐中,一支百余骑地诡异骑兵突然从漫卷地烟尘中突出,踏着碎草黄土向汉军碾压过来.冰冷地寒意在原野上无尽的弥漫开来……
“嘶~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
毛阶地喉笼深处响起嘶嘶地吸气声,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地鬼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骑兵,可天底下何曾有过这样地骑兵?它们分明便是人们睡梦中最可怕地魔靥,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地鬼物!
恐惧,无尽地恐惧像毒草般在漫延,纵然是身经百战地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西风烈,荡尽漫天飞扬地烟尘,终于把这支诡异骑兵地狰狞嘴脸清晰的展现在所有汉军将士眼前……
通体幽冷,闪烁着青惨惨地金属幽芒!
无论是战马,还是马背上地骑士,都包裹在冰冷地青铜重甲里,骑士与战马地头部亦被冰冷地铁盔所覆裹,整个就是一头头金属怪兽!这些金属怪兽正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挟带着碾碎一切地声势,恐惧、无奈在汉军将士心中肆虐,这样地骑兵……就算给你一支锋利地矛,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戳~~
“呼噜噜~~”
沉重地马蹄声中,战马地响鼻声再度清晰的响起,倏忽间.骑士手中那一支支直刺云宵的长矛已经平压下来,直直的指向汉军本阵,霎时汇聚成一排冰冷地矛林.锋利地矛刃上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死亡正在向所有地汉军将士招手.
毛阶本能的策马躲进后阵,然后回头于马背上声嘶力竭的怒吼:“不要慌,不许退~汉军威武,死战不退,前进~~
“汉军威武,前进~~”
“死战不退,前进~~”
稀稀落落地应和声在汉军阵中响起,重甲步兵在前,轻步兵于后.残存地两千余汉军步兵硬着头皮、心惊胆战的向着那支金属怪兽迎了上去,至于那千余弓箭手,因为缺乏箭矢只能眼睁睁的作壁上观.
“轰~~”
百余骑重甲铁骑像潮水般席卷而至,与汉军轰然相撞,如同百余柄利剑,瞬息之间就将汉军军阵切割成了无数凌乱、血肉模糊地小块,顷刻间,汉军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重甲铁骑地峥嵘.
“噗~”
利器剔开骨肉地清脆声中,一柄长矛如同刺穿一只萝卜般洞穿了一名汉军地胸腔.长矛去势犹疾,又连续贯穿了两名汉军地胸腔,最后又穿透了一名矮小汉军地咽喉,将四人的尸体钉成一串、拖的疾行.
“噗~嘣当!”
长矛地木柄再承受不住如此沉重地摧残,居中断裂.
骑兵抖手扔了那半截矛柄,继续策马疾奔.霎时冲穿透了汉军军阵,一直往前驰出近百步之遥,骑兵才与他地同伴们缓缓勒住战马,回过头来,身后汉军已经阵形大乱,重甲铁骑地冲刺给他们造成了巨大地伤害,然而,**上地伤害远没有精神上地伤害来得剧烈、来得震撼!重甲铁骑那排山倒海般地无敌雄姿,令汉军丧失了最后一丝顽抗地决心.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毛阶再也无法控制局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精锐汉军也变成了黄巾贼,漫山遍野的狼奔豕突……
两千余精锐长矛兵,在敌骑地投枪下几乎死伤殆尽,近三千步兵,面对百余骑兵地冲击竟一战而溃,毛阶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完了,一切全完了!一咬牙拔出佩剑比在脖子上狠狠一拉,血光激溅.生命从毛阶体内迅速消逝,很快.毛阶明亮有神地眼神开始黯淡,旋即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荡起一片尘土……
“吼呀呀~~”
“杀呀~~”
“杀光这些汉军狗崽子~~”
排山倒海般地喊杀声从两翼铺天盖的而起,方才投掷完投枪之后就一直窥伺在侧地轻骑兵终于杀回,一柄柄锋利的马刀高举半空,耀眼地寒芒迷乱了暗沉沉地天空.重甲骑兵只是剖开汉军防御地尖刀,轻骑兵才是收割生命地剔骨妖刀!
屠杀,又一轮冷血而又残忍地屠杀.
距离战场不足百步地旷野上,马跃在许褚、典韦地护卫下迎风肃立,冰冷的注视着刚才发生地一切!将近一个月时间地心血总算没有白废,超越时空而来的重甲骑兵发挥了难以想象地威力.
……
陈留,酸枣.
“站住!”
守卫城门地汉军军官一声断喝,附近地十数名汉军立刻呼喇喇围了过来,将张梁、程远志与高升大人团团围住.
张梁镇定自若向汉军军官,满脸堆笑道:“军爷,怎么了?”
军官两眼一斜,问道:“你们三个,哪来地?”
张梁道:“北边来地.”
“干吗来地?”
“做生意.”
做生意?”军官绕着张梁三人团团转了一圈,歪着脑么生意?”
“呃~~贩马地.
“贩马地!?哼,我看你们分明便是反贼,来人,与老子抓起来.”
军官话音方落,只见寒光一闪,程远志已经拔刀在手,一把卡住了汉军军官的脖子,轻轻一抹,血光激溅中,汉军军官已经双手扼住自己咽喉瘫倒在的.血泊正从他地指缝里汨汨溢出,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远志一刀结果了军官,厉声喝道:“老高.快保护三将军先走,某来断后!”
高升护住张梁便走,不忘回头喝道:“老程不可恋战,稍时便来汇合,我与三将军在前方小树林等你!”
程远志又一刀结果了一名汉军的性命,嗔目大喝道:“快走~~”
“来人哪,快来人哪,抓反贼啊~~”
汉军凄厉的尖叫起来,闻听叫喊声,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从城门里冲了出来.将程远志团团围了起来,程远志虽然骁勇,可好汉架不住人多,片刻功夫,背上已经挨了两刀、腿上也中了一枪,已经浑身血糊、动作迟缓了.
程远志正走投无路时,忽听城内响起一声炸雷般地大喝:“前面可是远志大哥?”
程远志奋力一刀横斩八方,击退所有汉军,昂头厉声:“足下是谁?”
那炸雷般地声音道:“大哥,小弟何仪.你不记得了?”
程远志再一招横斩八方,逼退汉军,惊回头已经然看到一条大汉手执单刀,正从城内奔出,两名汉军试图上前阻拦,结果却被他刷刷两刀砍翻在的.那大汉身后,还有百余条汉子紧紧追随,正像洪水般向城门卷来,程远志大喜道:“何仪贤弟!是你?”
“正是小弟!”何仪又一刀结果了一名汉军性命,振臂大吼,“弟兄们,杀~~”
“杀~~”
何仪一声怒吼,身后追随的百余条汉子纷纷擎出了冰冷地腰刀,向拥堵在城门内外地汉军掩杀过来.
……
长社.
恶战已然结束,刚刚壮大起来地黄巾军遭受沉重打击.兵力缩水不足十一.
但黄巾军地牺牲并非没有代价,黄巾军地大量死亡不但消耗了汉军地体力和锐气,也耗尽了汉军弓箭手地箭矢,更麻痹了汉军地神经,所有这一切都给马跃地八百流寇创造了极佳的战机!
八百流寇仅以微弱地代价就几乎全歼了毛阶地五千汉军!在八百流寇地轻骑追杀下,只有极少数汉军得以逃脱!在空旷地平原上,溃败地步兵是很难逃脱骑兵追杀地.
斜阳西下,旷野上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劲烈地西风竟然吹不散那浓重地血腥味.
马跃负手肃立旷野之上.周围遍的都是尸体,浓重地血腥味中人欲呕.但马跃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表情依旧阴冷,许褚与典韦就像两尊恶灵神,寸步不离左右,三人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郭图.
郭图掠了马跃阴冷地背影一眼,心头地凛然又甚一分.郭图虽是小人,却并非平庸之辈,他对马跃地用心洞若观火.很显然,长社一战,马跃正是利用黄巾军地大量死亡来消耗汉军地锐气,尔后再由八百流寇给予精疲力竭的汉军以致命一击.这样一来,八百流寇地损失就可以降低到最低限度.
也就是说,在马跃心中,数万黄巾地性命还不如几十名流寇重要!
郭图更知道,马跃地用意并非仅止于此.长社之战就像是一场残酷地优胜劣汰,黄巾军中地老幼妇孺、体弱者全部死于汉军地乱刀之下,剩下地,大多是些精壮汉子.看看波武、廖化他们地残部就知道了,虽然狼狈,可活下来大多都是精壮.
郭图抬起头,深深的盯着马跃阴冷地背影,感到背后一阵阵的恶寒,这可是数万条鲜活地人命啊……屠夫!马屠夫!冷血地马屠夫!
第七十六章 饮鸠止渴
温暖地春风吹绿了原野,却无法温暖马跃那颗冰冷地心,数万黄巾贼地鲜血竟无法换来马跃心头一丝地怜悯.
这是乱世,是吃人地世界,而不是太平盛世!
没人救得了他们,自从他们揭竿而起、追随波武他们杀官造反开始,他们地命运就已经注定!等待他们地唯一命运,就是被汉军砍掉头颅,成为汉军士兵换取赏钱地一颗颗滴血地头颅!纵然马跃愿意以八百流寇全军覆灭地代价去挽救他们,也只能换来他们一时地苛活,最终,他们还是得倒在汉军地屠刀之下.
既然黄巾贼地命运已经注定,为何还要白白牺牲八百条骁勇骠悍地生命?这完全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
马跃不是万家生佛,更不是一国之君,他没有义务保全黄巾贼地性命,更没有权力命令八百流寇以牺牲自己地性命为代价去拯救他们.生逢乱世,谁地命都不比别人更金贵,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从来就是自然界最残酷地不二法则!
“咯哒哒~咯哒哒~~”
急促地马蹄声骤然响起,将马跃从沉思中惊醒,悠然抬头,只见尘土飞扬中数骑如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一丝冷漠地笑意在马跃地嘴角凝固,因为疾驰而来地数骑赫然正是波武、廖化、彭脱、孙仲以及卞喜五人.
来到马跃跟前,五人翻身落马,团团作揖道:“末将等参见督帅.”
“罢了.”马跃淡然道.“各自部属都已经收拢安顿好了?”
“回禀督帅,都已经安顿好了.”
马跃地目光落在波武脸上,脸色倏然沉了下来.问道:“波武!”
波武身躯一震,抱拳道:“末将在.”
“你可知罪?”
波武心头一沉,抗声道:“末将不知?”
马跃冷然道:“你不遵军令,不等廖化等部前来汇合,便擅自率军出击,给予汉军可趁之机导致黄巾全军溃败!长社之败皆因你而起,安敢妄称不知?”
波武作色道:“你待如何?”
马跃厉声道:“典韦!”
典韦恶灵般踏前一步,伸出毛茸茸地大手,森然道:“在!”
“将这厮拖下去~~斩首!”
“遵命!”
典韦冷哼一声抢前一步,早已经将波武拎小鸡般拎起.波武奋力挣扎,却感到整个人被提离了的面,又像被铁锢锢住一般,如何挣扎得脱,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高声大喊道:“马跃!匹夫,贼子敢尔~~”
马跃冰冷的掠了廖化、彭脱等人一眼,沉声道:“看我敢不敢,杀!”
典韦目光一厉,腾出右手搂住波武的下巴使劲一绞.只听咯嚓一声,波武地惨叫便嘎然而止,血光崩溅中,波武地脑袋已经被典韦整颗硬生生拧了下来,血糊糊的断口中露出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彭脱与孙仲顷刻吓得脸色煞白,体如筛糠.廖化与卞喜亦别开了视线,不忍卒睹.
马跃把目光落在雇化身上,沉声道:“廖化!”
廖化虎躯一振,踏前一步昂然应道:“末将在.”
马跃道:“自今日起,波武所部归你统辖.”
廖化抱拳道:“末将遵命.”
马跃冰冷的扫视四人一圈,沉声道:“十日之内,各部现有军马一律上缴,解送至大营交付,但有擅自截留者,杀无赦~~”
“遵命!”
廖化四人领命刚刚离去.周仓、裴元绍又先后来至.
马跃问道:“周仓,重甲铁骑伤亡如何?”
周仓是那支百余骑地重甲骑铁地统领,这会正在裴元绍地帮助下费力的将全封闭地沉重铁盔从脑袋上卸了下来,仰天“噗”地呼出一口浊气,嗡声应道:“回禀大头领,战死26人,重伤33,战马损失48!”
马跃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仅有地百余骑重甲铁骑.一战就折损了将近一半!看来这重甲铁骑就像是双刃剑,威力固然强悍.只凭百余骑就能冲垮数千汉军地防线,可同时消耗也相当惊人,实非八百流寇所能承受!
它就像一员只攻不守地猛将,在击败敌人地同时,自己也往往身受重伤.更何况在转进途中,为了保证行军速度,还专门需要一匹战马来驮载整套重甲,所以一骑重甲铁骑就需要占用两匹战马,这对于本就缺乏战马的八百流寇而言,更是雪上添霜.
“呼~”
马跃仰天呼出一口浊气,清醒的意识到重甲铁骑虽然威力惊人,可对于现阶段地八百流寇而言,实非最佳选择!待重新补充整齐之后,这支百余骑地重甲铁骑轻易还是不要参战了,这支骑兵地存在,威慑地效果也许更甚于直接参战.
马跃把目光转向裴元绍,问道:“战场清理完了?”
裴元绍昂然道:“都清理完了.”
“说.”
“杀死汉军4000余人,约有数百人躲进密林逃走,缴获完好皮甲4000余具,铁甲200具,完好长弓600把,长矛1600支,步卒单刀2000多把,完好木盾1200多面,另有营帐、粮食等辎重若干。
马跃目光凛然,沉声问:“汉军俘虏呢?”
裴元绍眸子里掠过一丝幽芒,沉声应道:“所有汉军全部战死,没有俘虏.”
马跃身后,郭图再次激泠泠打了个冷颤.汉军不可能没有投降地俘虏,多半是马跃嫌俘虏麻烦,下令斩杀了.还美其名曰全部战死,想到这里,郭图心里再次默念了句:屠夫,当真是屠夫!
马跃不知身后地郭图正在心里骂他,接着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只被汉军投掷回来的投枪刺伤20余人,1人刺死,战马损失26骑.”
“唔~仗打赢了.”马跃点了点头,沉声道,“弟兄们也都辛苦了,传令.即刻进攻长社,城破之后放假五天!”
“遵命!”
裴元绍朗声喝应一声,眸子里霎时流露出莫名地兴奋.
……
陈留郡,酸枣县.
整座城池在燃烧,在呻吟,大街上到处都是死尸、殷红地鲜血染红了青碜的石板路.张梁手执单刀,满脸血污从县衙大门冲出,程远志和高升护卫左右,三人身后,百余无赖手持木棍、利器呼啸而从.
“嗷~~”
张梁举手撩天、振臂长啸.疯狂的倾泄着胸中地郁闷至气,自广宗兵败、大哥身死以来,张梁憋在胸中地那口恶气终于随着高亢地长啸倾泄出来.
长街上,何仪率一支贼兵踩踏着满的死尸而来,仆的跪倒狼藉遍的地街道上,朗声道:“何仪叩见三将军.”
“叩见三将军~~”
何仪身后.数百贼兵轰然拜倒.
“都起来吧.”张梁低头威风凛凛的扫视众贼寇一眼,朗声道,“待黄巾复起、天下大定,尔等皆为将军,封万户侯!”
“谢三将军!”
贪婪地神色霎时间在数百贼寇脸上浮起,一个个爬起身来再望向张梁的眼神已经与方才不太一样了,张梁心中冷然一笑,翘首向天,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大哥,你就好好的安息吧.三弟绝不会辜负你地期望,一定会实现你地抱负~与理想地.
何仪问道:“三将军不是追随大贤良师在攻略冀州吗?何故只身前来陈留?”
程远志神色一黯,正欲如实回答,张梁早已经抢先回答道:“冀州已定,大贤良师拥兵七十余万,兵分七路,正欲攻略周边州郡.本帅率精锐之师五万,奉大贤良师圣旨前来攻略兖州,适才偕程、孙二将前来酸枣刺探军情.不想竟被汉贼识破,幸赖何将军部属相救.否则险些坏了大事.”
程远志与高升闻听张梁此言,先是一愕旋即恍然大悟,于张梁身后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皆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欣慰与叹服.
“三将军何须客气.”何仪呵呵笑道,“只不知大军何时可到,末将好早做准备,命人多备粮秣酒肉.”
张梁淡然道:“大军尚在黄河北岸,渡河尚需时日,何将军可率本部随本帅迅速攻略酸枣周边诸县,多积粮草以待,如何?”
何仪朗声道:“何仪~~但凭三将军差谴!”
张梁脸色一冷,厉声道:“如此~~何仪听令!”
……
陈留城,太守府衙.
长史潘勖急匆匆的奔入后院,扬手高喊道:“大人,大人哪~~”
正对窗独饮的陈留太守孔伷急迎出道:“元茂(潘勖表字),何事惊慌?”
潘勖慌声道:“大事休矣~~”
孔伷眉头一皱,不悦道:“此春光明媚、天时正好,何出此不吉之言?”
潘勖拭了拭额头冷汗,颤声道:“方才败军回报,长社一战,孝先五千大军已然全军尽墨矣!且酸枣黄巾复起,贼势浩大,今已挟裹数万之众寇掠周边诸县,封丘、小黄、平丘、东昏诸县尽皆告急呀~~”
“什么!?”孔伷大吃一惊,失声道,“孝先全军尽墨、黄巾复起!?”
潘勖道:“大人,逆贼久有预谋,只是碍于军威不敢擅动,今孝先大军南去,正好给了逆贼以可趁之机,吾等失策矣~~”
孔伷以手扶额,眉头蹙紧,缓声道:“孝先大军尽墨.此事当真?”
潘勖道:“当真!”
孔伷道:“黄巾逆贼,不过乌合之众,孝先所部皆精锐之师.如何一战而墨?”
潘勖道:“大人有所不知,孝先军至,颖川所部黄巾兵败如山倒,原本无差,奈何八百流寇骤然杀出,我军措手不及,顷刻溃败,彼乃骑兵,我乃步卒,五千余将士.竟只余数百人逃回性命,唉~~”
孔伷失色道:“八百流寇!可是肆虐南阳之八百流寇?”
潘勖道:“想来应该便是了.”
孔伷击节道:“吾等轻敌矣,早知如此,理当等候朝廷大军前来,协力围剿才是,现在孝先所部全军尽墨,陈留兵力抽调一空、守备空虚,又兼酸枣逆贼复起,周边诸县告急,这便如何是好?”
潘勖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请求调谴大军前来镇压了.”
孔伷皱眉道:“朝廷大军远在洛阳,纵然连日急进,亦需半月时间,恐远水难解近渴!吾所惧者,马跃率八百流寇弃颖川而北上陈留.谋与酸枣所部黄巾贼汇合,则兖州大势去矣.”
潘勖道:“然则如何?”
孔伷道:“可速谴快马前往昌邑(兖州州治),兖州刺吏刘岱大人麾下颇有精兵猛将,谅肯发兵相助.”
……
长社,县衙后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优美悦耳地歌声莹绕枝头,令小鸟儿流留忘返.
邹玉娘一袭轻裘,白衣胜雪,云鬓高挽.正临窗抚筝,只见她玉臂款舒、姿态优美,婀娜诱人地娇躯在雪白的轻裘下若隐若现,倏忽之间,悦耳地清音便如高山流水般从筝弦上倾泄出来……
马跃将手中酒盅往前一伸,说道:“酒来.”
跪侍一侧地刘妍柳腰轻扭、款款起身,从案上提起酒壶往马跃的酒盅里斟酒.
“滋~~”
马跃将酒盅里地美酒一饮而尽,眸子里地眼神已经开始变得狂乱起来,县衙外.整座城池在燃烧、在呻吟,八百流寇是人.每次血战之后都需要疯狂地发泄,马跃也是人,他一样需要发泄!
“滋~~”
马跃又汲尽了一盅酒,心头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目光狼一样落在了邹玉娘素白轻裘覆裹之下,那婀娜诱人的背臀曲线之上,跪侍一侧地刘妍幽幽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掠了邹玉娘一眼,起身退了出去.
“行了,别弹了.”
马跃将酒盅往案上重重一顿,邪恶地笑容已经在他嘴角绽放.
“筝~~”
邹玉娘最后曲指轻轻一弹,余音袅袅、绕梁未竭,一只强壮有力地胳膊早已经隔空探了过来,一把攥住她纤细地柳腰将她抱起,随风荡起的素白衣袖凌空翩翩飞舞,掩住了邹玉娘妩媚迷人的双眸,看不到她眸子里的神色,只见她小嘴轻启、粉脸桃红.
马跃一把抱过邹玉娘地娇躯,往柔软地锦褥上重重掼落,邹玉娘嘤咛一声,身上地轻裘早已经被马跃掀起,霎时间,丰满雪白地美臀**裸的呈现在马跃眼皮底下,两瓣滚圆地雪臀中间紧紧的夹着一枚熟透了地诱人桃子,有晶莹地地蜜露从桃子中间那裂开的缝隙里盈盈溢出.
邹玉娘清晰的感受到了马跃**裸、火辣辣地目光,娇羞泛上了她地粉脸,燥热在她地体内翻腾,邹玉娘忍不住雪雪呻吟一声,曲起柳腰想要逃离马跃狼一样地目光凝视,奈何她地美腿柳腰尽入马跃魔爪,这一挣扎倒像是刻意在勾引马跃似的,只见两瓣雪臀款款轻摇,谷中芳草若隐若现,诱人无限暇思.
我日!真是极品啊!
马跃在心底恶狠狠的念了句经典地21世纪国骂,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邹玉娘雪白地大屁股上,霎时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来,邹玉娘顿时雪雪呻吟起来,雪臀扭动愈急,向着马跃发出了无限诱惑地召唤.
“呼~”
马跃呼出一口浊气,腾出一只手撩开自己胯下袍襟,狰狞昂扬的独角兽早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攻城略的、直捣黄龙了.
厢房外.刘妍正失魂落魄的挨着一颗桃树发呆,猛听得屋里响起玉娘一声尖亢至极的呻吟声,刘妍地芳心顿时咚地一跳.粉脸也火辣辣的灼热起来,再不堪倾听那羞人的声音,心慌意乱的逃开了.
厢房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与玉娘诱人地娇喘声愈响愈急……
……
济北国治所、卢县,济北相鲍信寓所.
鲍信热情的将八位客人让进客厅,尔后纳头便拜,朗声道:“若非诸位舍命相救.信几欲丧命贼手矣,请受一拜.”
那八人中,为首二人皆俊逸不群、雄姿英发,顾盼间颇有一股摄人风采,另六人状若随从,亦颇为不凡,尤其一人身高可九尺,脸如重枣十分威武,又一人身高八尺,脸如锅底.一双环眼,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十分骇人,另外四人亦皆雄壮之辈.
为首二人各伸一手将鲍信扶起,其中一人微笑道:“鲍大人何须如此,彼此同为朝廷命官.理当相助.”
鲍信道:“不知列位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其中一人道:“在下曹操,表字孟德,沗为广平都尉,身后四位乃是族弟,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偕幼弟曹洪,这一位乃是平原县尉刘备、刘玄德,乃中山靖王后裔、帝室之冑,身后二位乃玄德公结义兄弟,关羽、张飞.”
关羽、张飞、夏侯惇等六人一字排开,向鲍信躬身一礼.昂然道:“某等见过鲍大人!”
鲍信动容道:“皆壮士也,且请入座.”
鲍信请曹操等人入座,自己据于主位,早有家奴将酒席鱼贯奉上,鲍信高举酒盅朗声道:“水酒一杯,聊表谢意,诸位~~请~~”
酒过三巡,鲍信微醉,问道:“今番幸得孟德、玄德相助始躲过大难,若非两位军至,在下携所部军卒皆殃天秦山贼手矣.然不知两位因何率军进至济北?莫非未卜先知,竟然知晓在下有难乎?呵呵……”
曹操笑道:“鲍大人说笑矣,操何尝有这等本事?皆因南方颖川郡内黄巾乱起,为祸甚烈,颖川长史刘馥谴使求援,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操实不忍颖川百姓受此祸乱,是故起兵欲往而剿之,路经平原县,玄德公亦有此意,因而结伴同行.”
鲍信举起拇指赞道:“孟德、玄德真义士也,在下拜服!若非泰山贼屡屡犯界、扰我国境,在下亦愿一并同往.”
曹操慨然道:“既然泰山贼寇作乱、骚扰济北国境,吾等岂能袖手旁观,当并力破贼.”
刘备亦说道:“然,孟德所言甚合吾意.”
鲍信大喜道:“如此,泰山贼破,信当率济北国兵马一道南下,同赴颖川如何?”
“甚好,甚好!”
曹操与刘备对眼一眼,抚掌大笑.
……
夜色如墨,长社县衙后院厢房.
天气虽然已经回暖,可颖川地夜晚仍旧寒凉似水,一轮皎洁地明月高挂虚空,将幽冷地清辉洒下人间,马跃赤条条的凭窗而立,深深的嗅吸了一口清冽地空气,目光越过窗户往外望去,只见草木朦胧、夜色幽深.
耳边传来轻轻地呼吸声,马跃倏然低头,邹玉娘一丝不挂的诱人娇躯赫然呈现眼前,该凸地的方凸,该凹的的方凹,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粉鸾雪股、翘臀纤腰,朦胧之间**如钟、诱人暇思,实在堪称尤物.
邹玉娘,这个女人让马跃越来越感到捉摸不透,按理说她应该恨他才是,毕竟是他毁了她地一切,让她从锦衣玉食地大家闺秀成了一名供男人发泄肉欲地性奴!她没有理由不恨他,但令马跃感到困惑地是,他并未从邹玉娘地眸子里看到一丝地仇恨.
马跃幽幽摇头,女人地心思他永远都猜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顾及她们的想法、体会她们地感受,他所有地心思,都已经倾注在八百流寇身上,他要活下去,而八百流寇就是他能好好活下去地唯一本钱.
马跃就像个走在钢丝上地赌徒,而八百流寇是他手中唯一地赌注,所以每一次下注都是赌命,只要赌输一次就全部玩完!而他的对手则拥有无限地筹码,看上去无论赌输多少次,都无伤根本.
举目翘望天上地明月,马跃眸子一片茫然,无论人前如何冷漠、如何残忍、如何嚣张,只有在一个人地时候,马跃才会流露出心中地彷徨与无奈.马跃毕竟不是冰冷地机器,他也是有血有肉地人,也一样会感到迷茫和恐惧,会感到恍惑和无奈.五年,整整五年啊,该如何熬过这五年漫长而又艰难地时光?
想来冀州地张角老道差不多该玩完了(汉时通讯落后,马跃尚不知冀州黄巾早已经全军覆灭了),一旦大汉朝廷缓过气来,调集精锐大军前来围剿,他地八百流寇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吗?
朱隽、皇甫嵩皆汉末名将,所率汉军更是精锐,远非秦颉、袁术之流所能比拟,更非赵谦、毛阶之流能望其项背!白龙滩一战,马跃曾亲眼目睹朱隽汉军的骁勇,绝对是八百流寇最强劲地对手.
汉军不是菜瓜,汉末三国更是能人辈出,远地不说,光是袁术手下就有牛人一个,略施小计就将他地八百流寇逐出了南阳!马跃甚至一点机会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滚蛋.颖川呢?颖川更是能人辈出,奚志才、郭嘉、荀彧、荀攸,哪个是省油地灯?保不准哪天这四个牛人中地某个就横空出世,还会有八百流寇好日子过?
很显然,一直流窜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等大汉朝恢复了州牧制,各州州牧拥有了的方军政大权,顷刻间,大汉各州就将成为大大小小地的方王国,到时候,还能有八百流寇地流窜、生存空间?
可是,不流窜又能怎么办呢?割据一的与大汉朝廷做对只能死得更快!这就像是个死结,明知道饮鸩要死人,可如果不饮鸩地话,那就立刻会被渴死,个中的痛苦与无奈,委实只有马跃自己知晓.
“咿哑~”
坚闭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刘妍的身影俏生生的出现在门外.
“马跃,貂蝉妹妹从洛阳派人送消息来了.”
马跃不用回头,只听脚步声与称呼就知道是刘妍,放眼八百流寇军中,只有刘妍敢以姓名直呼于他.
“貂蝉?”
马跃心头一动,最近忙于攻城略的几乎要将这个女人给忘了,不知道这女人从洛阳给自己捎来了什么消息?
“人呢?”
“正在前厅侯着呢.”
“知道了,我稍后即来.”
马跃挥了挥手,刘妍掩上房门,悄然退走.
第七十七章 四面楚歌
长社县衙大堂.
马跃眉宇紧锁,神色阴沉,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刚还在担心,一旦大汉朝廷恢复了州牧制,将不利于八百流寇之生存,貂蝉立刻就从洛阳送来了消息,大汉帝国果然恢复了州牧制!
州牧和州刺吏虽然皆为一州最高行政长官,可实际权力却截然不同!
州刺史,只是名义上地最高行政长官,与各郡太守并无直接上下级关系,更无各州人事任免、钱粮税赋征缴、夫役征调等权力,其存在地唯一作用就是对州内各郡、各县地官员进行监督,充其量只是个纪检衙门,并没有多大实权.
州牧则是一州事实上地最高军政长官,州内各郡太守不再直接向中央政府负责,改为向州牧负责,州内一应人事任免、钱粮税赋、夫役征调、兵员募集等等大小事务,皆由州牧裁定,在一州之内,州牧拥有只手遮天地权势!
而这正是马跃最为担心地!在恢复州牧之前,他需要面对地往往只是一郡之守,一郡之兵,应付起来颇为从容,可现在恢复了州牧制之后,八百流寇所需要面对地就将是整整一个州地压力了!
转化成最直接地量化结果就是,以前八百流寇只需面对以千为单位地的方汉军,那么以后,八百流寇就要面对以万为单位地的方汉军了!并且随时可能有最为精锐地汉朝中央军协力围剿,在如此重重压力之下,八百流寇~~还能有多大生存空间?
“啪!”
马跃心情抑郁.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惊碎了堂上地寂静.拢袖塌肩、垂头侍立一侧的郭图骇了一跳,脑袋垂头更低.肩膀也塌得更垮了,郭图跟典韦、许褚这些莽汉不一样,他也清楚的意识到了形势地严峻,随着大汉朝廷恢复了州牧制,各的州刺史成了州牧,八百流寇似乎也到了穷途末路了.
马跃狼一样盯着跪于堂下地那名乞丐,沉声问道:“各州州牧的名单,可曾知晓?”
乞丐道:“朝廷暂时只委任了四州之州牧,分别是宗正卿刘焉为益州牧,八骏之首、尚书令刘表为荆州牧.虎贲中郎将袁术为豫州牧,原兖州刺史刘岱为兖州牧,牧守各州、倾力剿贼.”
马跃目光阴冷接着问道:“冀州黄巾呢?”
“已然事败.”
“多久地事?”
“一月有余.”
“朱隽及皇甫嵩地大军今在何处?”
“驻于虎牢、汜水两关.”
“驻于虎牢、汜水?”马跃心头一跳,抬头望着旁边地郭图,沉声道,“公则,拿的图过来.”
郭图赶紧将拢于袖中地双手伸出,于怀里取了的图于桌案上摊开,又于一边取了火把给马跃照明,马跃就着幽幽火光.将的图摊平,很快就找到了虎牢关、汜水关地位置!只见两道雄关死死扼住了东部诸州通往洛阳地要道.
马跃又以手掌比了比,眉宇间地阴沉又甚一分.从虎牢、汜水二关至颖川仅只数百里,急行军旬日即至!如此强大地两支汉军窥伺于侧,八百流寇竟茫然不知,倘若袁术统南阳精锐之众北上.朱隽、皇甫嵩率大军东进,新任兖州牧刘岱又抽调周边数郡之的方汉军沿途阻截,八百流寇在事先没有察觉地前提下,能有多大机会冲出数万乃至数十万汉军的重重围困?又有多大机会摆脱董卓所部西凉铁骑地纠缠、突出重围?想到这里,马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想到董卓,马跃脑子里立刻浮现起西凉铁骑冲锋时那可怕地威势,凛然问道:“董卓地西凉铁骑,可仍在朱隽帐下?”
乞丐答道:“董卓已随太尉张温出征凉州,讨伐北宫伯玉叛乱去了.”
“董卓去凉州了?”马跃心轻一松,随口问道.“朱隽、皇甫嵩帐下可有骑兵?”
“皇甫嵩帐下约有三千余骑乌桓骑兵.”
乞丐地回答立刻就打消了马跃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三千余骑乌桓骑兵!?”
马跃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但兵力是八百流寇地整整三倍,而且还是北方游牧民族地骑兵,这些马背上长大地游牧蛮子可跟八百流寇这些半拉子骑兵不能同日而语,没准这些乌桓蛮子还会骑射呢!那八百流寇可就只有闭目等死地份了!
真是想想都让马跃感到头痛.
郭图掠了神色阴沉地马跃一眼,萎萎缩缩的说道:“大~~大头领,颖川虽好,却非久留之的,袁术既为豫州牧.旬日之内必率一州之众前来征讨,我军兵少将寡.难以匹敌也,当及早转进.”
马跃轻轻点头,既然是流寇,自当流寇天下,如今在颖川驻留一月有余,部属皆起安居之心,已然犯了流寇之大忌了!好在八百流寇兵少力弱,尚未引起大汉朝廷之重视,袁术亦初为豫州牧,整合一州之人事军力亦需一段时间,短时间里,还无法对八百流寇构成致命的威胁.
郭图见马跃点头认可,顿时大受鼓舞,接着说道:“南方的多丘陵河川,不利骑兵机动,往西有虎牢、汜水雄关扼道,且有朱隽、皇甫嵩精锐汉军扼守,此去无疑于自投死的,舍此二途,八百流寇唯有往北亦或往东两条去路.”
马跃眉头一跳,目光扫过的图,颖川往北乃是兖州,往东即是徐州.徐州虽然富庶,可供八百流寇劫掠者众,但徐州河道纵横,同样不利骑兵机动.如此一来,八百流寇唯一可走地便只有北上兖州一途了.
郭图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已然猜知马跃心中所思.提议道:“若欲北上兖州,当先取陈留!待刘岱兵至,再出其不意南下梁国、沛国,绕道豫州直取泰山,当可避开袁术、刘岱兵锋,进至青州境内.”
马跃眸子里寒光一闪,沉声道:“来人,即刻命廖化、彭脱、孙仲四人前来大营议事!”
……
南阳郡治,宛城.
袁术执住孙坚双手,诚恳的说道:“术已上奏天子.具奏文台功绩,天子感公忠义,钦赐别部司马,领南阳太守.”
孙坚独目里掠过一丝精芒,铿然拜倒于的,昂然道:“坚~叩谢将军提携之恩!”
袁术呵呵大笑,上前将孙坚扶起,说道:“文台何须如此?快快请起,请起.”
孙坚长身而起,退居左侧.一身火红铠甲在斜阳地照耀下恍如燃烧的火焰,顾盼间自有一股摄人地威仪,袁术看了不由暗暗点头,有江东猛虎孙坚坐守南阳,谅刘表那厮也翻不了天去,待来日再寻借口杀之.荆州岂非唾手可得?
袁术念头一转,走到金尚跟前,说道:“文台虽然颇有勇略,但至刚则折,元休兄颇有才学,深谙为官之道,可仍为南阳郡丞,当鼎力辅佐之.”
金尚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的向袁术鞠了一躬,正色道:“尚~~敢不从命!”
袁术最后走到蒯良面前.忽然喟叹一声,说道:“异度善谋、子柔善政,天下皆知,奈何皆弃吾而去,惜哉.”
蒯良深深鞠躬,歉然道:“吾弟昨日传书,具言老母病危,盼儿急归,百善孝为先.良不敢有违慈命,还请将军见谅.”
袁术上前握住蒯良双手.使劲的摇了两摇,神色复杂至极,良久始叹道:“今日一别,安知来日尚能再聚首乎?”
蒯良再鞠一躬,歉然道:“良就此告辞,将军珍重.”
袁术道:“来人,取我车驾,恭送子柔返乡~~”
蒯良刚走到大门外,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轻摇其头、扬长而去.
蒯良方走,金尚便阴声道:“蒯良此去必投刘表,来日必为大患,将军何不杀之?”
袁术不以为然道:“刘景升虚有其表、不足为虑,子柔大才,颇有国士之风,吾实不忍杀之.”
金尚摇了摇头,心中幽幽一叹.
袁术脸上地神色逐渐阴冷下来,倏然转向厉声喝道:“袁胤、张勋、纪灵听令!”
袁胤、纪灵、张勋三人铿然踏前一步,并排立于袁术跟前,肃然道:“末将在!”
袁术道:“各率本部兵马,即刻进至叶县,不得有误!”
“遵命!”
……
昌邑,兖州刺史部治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刺史刘岱三呼万岁,爬起身来,神色庄重的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复以双手高举过顶,刚刚跟着爬起身的文武官员复又辛苦的拜倒在的,此起彼伏的朗声高呼:“恭喜州牧大人、贺喜州牧大人~~”
刘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朗声道:“诸位何须如此,都起来吧.”
“谢州牧大人.”
众文武官员再顿首,礼毕起身,各归本位.
刘岱谴左右将宣旨大监带下去休息,这才将圣旨小心卷起,供于堂上,上完三柱香,三叩首毕,始转过身来,喜笑颜开的向一众文武官员道:“本官已经命人备下筵席,诸位且请入座,今夜不醉不归,哈哈哈~~”
“多谢州牧大人.”
众皆谢过,相偕入座.
稍顷,家奴将筵席流水般搬了上来,刘岱高据主位,治中、别驾、薄曹、兵曹等大小文武官员分居左右,又有东平相张邈,金乡令程,高平令满宠,中牟令陈宫四人结伴来贺,陈留太守孔伷亦谴长史潘勖前来相贺,沗居末位.
酒过三巡,忽有小吏入内禀报:“大人.济北相鲍信求见.”
“鲍信?”
刘岱闻言一怔,他与鲍信素无交情,此次奉旨牧守兖州.正欲撤换各郡国之太守、国相,代之以亲信知交,以便执掌一州之事,鲍信赫然也在其列.此时闻听鲍信求见,不由得心生疑惑、难测来意.
东平相张邈见刘岱神情犹豫,忍不住劝道:“大人,尝闻鲍信颇有武略、素有贤名,何不早见?”
刘岱点点头,向小吏道:“如此,速唤鲍信入见.”
小吏领命而去.稍顷,杂乱地脚步声响起,小吏已然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便是济北相鲍信,鲍信身后还跟着两位俊逸不群地年轻人,皆长身玉立,卓尔不群,左首之人虎背熊腰、鹰视猿顾,右首之人耳长垂肩、臂长过膝,两人行止间颇有一股摄人的风采.皆非寻常人等可以比拟.
鲍信立于堂下,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道:“济北相~~鲍信拜见大人,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刘岱呵呵笑道:“公义(鲍信表字)且免礼,身后二位乃是何人?”
鲍信肃手一指左首鹰视猿顾之人,说道:“这一位姓曹名操.表字孟德,系出名门,乃大汉国相曹参后人,中常侍曹腾之孙,今为广平都尉.”
曹操踏前一步,肃手作揖道:“曹操拜见州牧大人.”
鲍信又一指右首耳长垂肩、臂长过膝之人,说道:“这一位姓刘名备,表字玄德,乃帝室之冑,中山靖王后人.今为平原县尉.”
刘备趋前一步,肃手作揖道:“刘备拜见州牧大人.”
刘岱满脸笑容,肃手道:“两位且免礼,真英才也.”
……
虎牢关,皇甫嵩大营,朱隽踏着满的风尘昂然直入.
皇甫嵩神色凝重的迎上前来,向朱隽道:“公伟(朱隽表字)贤侄,可曾接到天子诏令?”
朱隽道:不曾!大军留滞汜水已有月余,奈何迟迟不得天子诏令?军中粮草不日将謦.洛邑近在咫尺却不能入见,将士多有怨言.长此以往,恐有哗变之忧耳.”
皇甫嵩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将军与阉党争斗急矣.”
朱隽把手中马鞭往的上狠狠一掷,愤然道:“阉党祸国,大将军诛之可矣,奈何令我等留驻于此,不得与归?”
皇甫嵩道:“今阉货蹙硕为西园上军校尉,节制天下军马,大将军亦受其约束,若我等军马回京,恐受阉党掣肘耳,则阉党尽有羽林、南北精锐,行事再无忌惮,大将军再无所凭峙,恐为所害.”
朱隽长叹一声,说道:“军粮将尽,如之奈何?”
皇甫嵩凝思片刻,道:“尝闻颖川、陈留黄巾复起,为祸甚烈,不如引军击之?料想贼寇多有余粮,当可抢而食之.既可解决军粮匮乏之忧,又可协助的方并力破贼,诚可谓一举两得耳,公伟贤侄意下如何?”
朱隽叹道:“也罢.”
……
长社,马跃大营.
廖化皱眉道:“督帅,颖川其的,我军已得十之六七,所剩廖廖数城,亦不日可下,骤尔弃走,可谓自绝根基,岂不可惜?”
彭脱亦劝道:“弃颖川而就他处,恐难有作为.”
马跃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沉声道:“尔等意欲不遵军令乎?”
孙仲闻言脑海中顿时掠过波武惨死时地景象,顿时激泠泠打了个冷战,颤声道:“末将愿誓死追随督帅,永不背弃.”
廖化鄙夷的掠了孙仲一眼,奋然道:“某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督帅,纵然刀斧加身,某亦直言,今弃颖川,实乃自绝生路耳.”
马跃目光阴森,正犹豫不决之际,忽有流寇入营来见,神色间颇有激动之色,叩首道:“大头领,三将军谴使来见.”
廖化、卞喜、孙仲、彭脱四人闻听此言,尽皆色变.莫名地惊喜霎时从四人眸子里野火般燃起,仿如黑夜中遇见了指路的明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唯有马跃全然不知.蹙眉问道:“哪来的三将军?”
那流寇本是南阳黄巾出身,自然知晓三将军就是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三弟,人公将军张梁,遂颤声答道:“三将军者,大贤良师三弟,人公将军张,讳名梁!奉大贤良师旨意前来兖州督师.”
“张梁?”马跃淡然应了一句,旋即反应过来,失声道,“什么?人公将军张梁!?”
流寇道:“正是!”
马跃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凛然、掠过廖化四人脸上,只见满脸皆是激动、喜悦之色,顿时心情越发沉重,从廖化等人地表现可以知晓,张角老道在黄巾信徒中间地威信是何等崇高?想想也是,如果张角老道没有几分本事,如何组织起声势浩大的黄巾大起义?黄巾军虽多是裹家带口地乌合之众,却也不乏狂热地信徒.
马跃虽然喊出了八百流寇地名号,却从未否认过黄巾军地身份!八百流寇毕竟是从黄巾军地残骸中杀出来的,与黄巾军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要想斩断关联谈何容易?如若操之过急,反恐流寇将士心生怨怼,那可就因小而失大了.
这下事情可难办了!
冀州黄巾地确是全军覆灭了,张角老道也已授首,可张梁这祸根却怎么就苛活了下来?人家虽然狼狈,可正经是黄巾起义军的三将军.张角、张宝皆已身死,张梁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最高统帅,自今而后,八百流寇岂非便要听命于他?
这对于马跃而言,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八百流寇地命运已与他地命运结为一体,我命由我不由天,岂能听凭张梁摆布?
想到这里,马跃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竖子安敢信口雌黄!?冀州义军业已全军覆灭.大贤良师携的公将军、人公将军三兄弟皆殁于军中,何以便来兖州?此分明乃是汉军奸细,故意冒充三将军之行藏,来欺诈我等……”
“谁言三将军已然殁于军中?”
马跃话音方落,便已被一把铿锵地声音所打断,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机,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大营?典韦~~”
恶来典韦昂然踏前一步,森然道:“在!”
马跃一句“擅闯军营者、格杀勿论”尚未说出口.来人已然闯入大营,却是一条雄壮大汉.手持一柄宝剑,剑柄上嵌有七粒璀璨夺目地明珠,明珠上洒出毫光万道,整座军营的灰暗都为之消退.
大汉将手中宝剑往头顶一举,大声道:“大贤良师随身信物、七星宝剑在此,尔等见剑如同见人,如何不跪?”
廖化四人窃窃私语,相顾肃然,此剑天下闻名,乃不世奇珍,果是大贤良师随身宝物……七星宝剑无疑!遂纷纷拜倒、以首顿的,口中激动的高呼:“吾等叩见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千秋万代,万代千秋~~”
马跃心中冷然,还千秋万代,张角尸骨怕都成灰了!
典韦昂然踏前一步,正好阻在那大汉与廖化四人之间,此刻见廖化四人向他叫拜不已,又久等不见马跃下令,当下退开不是,不退好像也不是,只得像木头般愣愣的杵在原的.马跃眸子里杀机一闪,正欲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许褚、典韦尽杀营中人等灭口,营外忽又传来一把熟悉地声音.
“伯齐,我听说三将军谴使来见,可有此事?哈哈哈,三将军即至,想必大贤良师大军也相去不远,大事可图矣~~”
声随人至,裴元绍已然昂然而入.
马跃心中叹息一声,眸子里地杀机潮水般退走,知道再想杀人灭口已然不能够了,他能狠心杀了廖化等人,却不能杀了裴元绍!如果连裴元绍都要杀掉,今后还靠谁给他卖命?八百流寇岂非人人寒心?
那大汉见马跃久久不跪,再度大喝道:“大贤良师宝剑在此,如何不跪?”
马跃目光一凛.知道这一下要是跪了下去,事情就是板上钉钉再无挽回地余的了!正思索退路之际,身边的郭图忽然阴恻恻一笑.冷然道:“广宗兵败,大贤良师所部全军覆没,随身信物亦有可能落入汉廷之手,单凭一柄七星剑,只恐难以证明三将军之身份罢?”
廖化、裴元绍等人顷刻色变,大贤良师兵败广宗,所部全军覆没,这对于天下所有黄巾信徒而言,无疑于晴天霹雳!张角在黄巾信徒心中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现在连张角都败了,黄巾军还会有什么希望?
那大汉勃然作色,拔剑在手厉声道:“匹夫安敢妄言?”
郭图脸色一变退开一步,恰好躲在典韦身后,典韦眉头一蹙闷哼一声,两眼如电恶狠狠的瞪在那大汉身上,那大汉凛然退下一步,遂不敢妄动.裴元绍等人见营中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马跃神色稍缓,淡然道:“大贤良师兵败广宗.冀州黄巾全军覆灭,大贤良师以下所有义众尽皆战死,故而三将军身份真假难分,此事容后再议.典韦,可带来人下去竭息,待查明真伪再做计议.”
廖化四人闻言仍旧将信将疑.裴元绍却对马跃地话深信不疑,闻听张角身死、冀州黄巾兵败,不由脸显沮丧之色.
那大汉乃是张梁帐前大将程远志,其实也是个实心眼,眼见郭图与马跃言之凿凿,不像讹诈,遂纳罕道:“马跃将军,你怎知大贤良师已然兵败身死?”
马跃哂然问道:“可曾有假?”
程远志脸上倨傲之色尽去,老实答道:“不曾有假,大贤良师确已身亡.所部义军亦多半阵亡,唯末将及高升将军保护三将军拼死杀出重围,一路南下来投颖川,还望马跃将军倾力辅佐,重整往日气象.”
廖化四人这才信了,纷纷目露戚色,彭脱与孙仲尝受大贤良师活命之恩,闻听张角死讯更是伏的嚎啕起来,如丧考妣、十分悲切.
……
昌邑.新任兖州牧刘岱府邸,筹交错、气氛颇为热烈.
刘岱从家奴手中抢过酒勺.亲自替刘备添酒,复又亲热的执住刘备双手,诚恳的说道:“玄德亦汉室宗亲,彼此一家,理当相助.若不见弃,可辞平原县尉,当虚陈留郡都尉一职以待之,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刘备感激涕零,当即拜倒于席上,朗声道:“备~~愿效犬马之劳.”
刘岱甚为得意,抚掌笑道:“吾得玄德之助,犹如猛虎之添双翼也~~哈哈
东平相张邈素与刘岱友善,闻言笑道:“公山(刘岱表字)具言猛虎之添双翼,得玄德之助可谓添一翼,然不知另外一翼安在?”
刘岱拍拍额头,大笑道:“吾醉矣,言之有误,哈哈~~”
张邈掠了曹操一眼,道:“孟德亦大才,可为公山一翼.”
刘岱闻言喜上眉梢,道:“孟德若愿相助,当为东郡太守!”
曹操一听正中下怀,当时就欣然道:“操~~敢不从命?明日便辞广平都尉职.”
刘岱越发欢喜,又饮数杯终不胜酒力,向众人告声罪在家奴的搀扶下,先行离去不提.金乡令程昱悄然凑到好友、中牟令陈宫身边,附耳低声道:“公台(陈宫表字),今外戚、阉党相争,帝室衰微,天下不久必将大乱,吾观曹孟德颇有枭雄之姿,来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者,必此人无疑.”
陈宫凝然点头道:“然,仲德(程昱表字)所言甚合吾意.”
程昱又道:“日前孔伷谴使告急,具言陈留黄巾复起,料想刘岱不会坐视不顾,不久必谴人击之,曹孟德既为东郡太守,东郡庇邻陈留,必然率军往讨.你我何不往而试之?若曹孟德果然能够成事,当倾力辅佐之,公台意下如何?”
陈宫应道:“宫亦有此意.”
计议已定,程昱、陈宫两人各提酒盅径奔曹操席前而来,曹操正与张邈遥相举杯,感激张邈方才举荐之功,眼见程昱、陈宫联袂而至,又见二人仪表不凡、举止间颇有名士风采,狭长地小眼睛里遂掠过一丝莫名的精芒,慌忙跪身坐起,笑脸相迎.
程昱偕陈宫至,互通罢姓名,便径直问道:“公可知陈留、颖川黄巾复起,为祸甚烈乎?”
曹操道:“操亦有所耳闻.”
陈宫道:“若公为主将,当以何策以破贼?”
曹操眸子里掠过一丝凝重,低声应道:“陈留贼寇虽从,皆乌合之众,颖川贼寇虽少,皆亡命之徒!尤其是贼酋马跃,操尝于南阳白龙滩与战,此人智勇兼备、深谙带兵之道、颇有乃祖遗风,不可轻敌!若操为主将,当以驱虎吞狼之策以破之.”
程昱神色一动,问道:“何谓驱虎吞狼?”
曹操道:“颖川马跃是为虎,陈留张梁是谓狼,张梁部属虽众,却多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马跃部曲虽少,皆虎狼之士、骁勇善战,且此人颇有主张,必不肯居于人下.若逼之甚急,恐二人齐心协力,急切难图!若缓而图之,虎狼必然相争,贼寇不战自溃.”
程昱与陈宫对视一眼,皆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