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混在三国当军阀TXT下载混在三国当军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混在三国当军阀全文阅读

作者:寂寞剑客     混在三国当军阀txt下载     混在三国当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主公,荆州出大事了

    见马跃似乎有些意动,张松又道:“丞相,张任、严颜虽然只是两员偏将,麾下士卒也不过两、三千人,可他们在川军将士心中颇有威望,只要杀掉董扶和吴懿,驻扎在阆中、梓潼的十三万大军就能为丞相效力。”

    “哦?十三万川军!”

    马跃忍不住回头看了贾诩一眼,毫无疑问这对马跃是个巨大的诱惑!

    如果十三万川军真能为己所用,那么在甘宁锦帆水军的协助下,马跃随时可以让这十三万川军沿长江水道出西川,从水路直扑荆襄,这样一来就算曹艹能取代刘表尽得荆襄八郡,也将处于绝对的战略劣势。

    贾诩沉思片刻,向马跃轻轻颔首。

    马跃拍案而起,向张松道:“孤就依了先生,入川之后必以川中士族之利益为重,绝不将推行关中的新政强加给西川百姓。”

    张松大喜道:“丞相英明。”

    “不过……”马跃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这次孤将亲率十万大军入川,先生可为军师祭酒,就留在孤的帐前参谋军事吧。”

    张松恭恭敬敬一揖,朗声道:“愿效犬马之劳。”

    马跃抬头道:“异度何在?”

    厅外转出蒯越,向马跃道:“丞相有何吩咐?”

    马跃肃手一指张松,说道:“先带永年下去竭息片刻,待稍时候孤当于相府大摆筵席,替永年接风洗尘,哈哈哈。”

    “遵命。”

    蒯越长长一揖,带着张松下去了。

    目送张松、蒯越的身影远去,马跃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下来,急步回到案前,摊开张松所献的西川地形图仔细观看半晌,然后问贾诩道:“文和,依你之见这张松的话有几分可信?西川士族是真心来降呢,还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贾诩道:“据在下所知,西川士族大致可以分为径渭分明的三个群体,其中以董扶、赵韪为首的士族群体掌握着绝对的军政大权,另外由于吴懿和刘璋关系密切,所以东州士也有相应的势力,以张松为首的土著西川士族受到董扶、赵韪集团和东州士的双重排挤,无法得到刘璋的重用,因而怀恨在心,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马跃道:“这么说,张松献西川可信?”

    贾诩道:“虽可信却不可尽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主公若欲亲率大军入川,则需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不测。”

    贾诩从张松手绘的西川地形图上找到阆中、梓潼所在的位置,向马跃道:“主公请看,这里是阆中,驻扎着董扶的十万川军,这里梓潼,驻扎着吴懿的三万大军,剑阁和葭萌关上分别驻扎着川中悍将严颜、张任的三千精兵。”

    “如果张松说的是真的,那么从葭萌关到剑阁这段险峻难行的栈道上并无重兵把守,如果这是个陷阱,那么川军肯定会选择在我军刚好进至葭萌关、剑阁之间的时候发动突袭,这时候我军前后皆有雄关挡道,进退失据、必败无疑。”

    贾诩说此一顿,接着说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难攻,就是因为四面环山、蜀道难行,如果主公大军能够顺利通过葭萌、剑阁险要,出现在西川平原上,那么只需要两万精兵就足以横扫西川了,又何惧张松之流玩弄阴谋诡计?”

    “有道理。”马跃道,“西川士族如果要算计于孤,也只能在这段路上做文章了。”

    “因此,要判断张松是真降还是诈降,其实并不难。”贾诩道,“张任献出葭萌关之后,主公可派谴一员大将率一部兵力前往剑阁,待袭取剑阁之后主公再率大军南下,张松若是真降,则必无异议,若是诈降则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止主公分兵。”

    “嗯。”马跃道,“那么甘宁的偏师呢?是否还应该从阴平小道奇袭成都?”

    “值得一试,而且宜早不宜迟!”贾诩道,“最好的局面就是主公在阆中、梓潼解决董扶、吴懿十三万大军的同时,甘宁将军也已经奇袭成都得手,如此一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西川政局的平稳,而不致出现动荡不安的局面,以免为外敌所趁。”

    贾诩说此一顿,又道:“最好能让甘宁的偏师提前半个月出发,待甘宁的一万精兵堪堪走出阴平小道之时,主公再亲率大军叩关南下,如果甘宁的偏师被堵在阴平小道之内,主公也可以提前知道这是个陷阱!”

    “好计。”马跃击节道,“如果西川士族的目标是孤,那他们就会选择放过甘宁的一万偏师,哼哼,到时候,川中士族就会知道甘宁这一万偏师的厉害了!不过,孤还是希望张松是真降,而不是诈降。”

    ……

    襄阳,州牧府大厅。

    刘表伸手一指被摁倒在地的荆襄士族,狞笑道:“统统拖出去……枭首!”

    “谁敢害我主姓命!?”

    刘表话音方落,厅外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旋即一队甲士从厅外蜂拥而入,刀剑并举,与番王沙摩柯的数十野人番兵对峙起来,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赫然正是雁门张辽。

    “张辽!”刘琦作色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哼!”张辽闷哼一声,喝道,“就凭外面那些野人生番,也配挡某去路?”

    “沙摩柯!”张琦急向番王沙摩柯喝道,“杀了他,快杀了他们!”

    “嗷啊。”

    番王沙摩柯仰天咆哮一声,倏忽之间沉重的铁蒺藜骨朵已经举起空中,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黝黑而又诡异的轨迹向张辽的头上狠狠砸落。

    “萤火之光也配与皓月争辉?”

    张辽清喝一声,出枪如电又准又狠地刺在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上,只听铮的一声清响,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便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去,沙摩柯拿捏不住竟然被这一记反弹硬生生带得往后飘移数步。

    沙摩柯勃然色变,一向自负勇力的番王万万没有想到张辽的膂力竟远胜于他。

    张辽一枪逼退沙摩柯,遂仰天长啸一声,修长的身躯已经腾空而起,沉重的铁枪犹如长虹贯空闪电般刺向沙摩柯咽喉,沙摩柯堪堪举起铁蒺藜骨朵,未及挡格便觉咽喉一凉,惊低头只见张辽锋利的长刃早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噗!”

    张辽收枪后退,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从沙摩柯的咽喉中激溅而出,野人番王圆睁如铜铃的双眸顷刻间黯淡下去,神彩沓无。

    “虎!”

    张辽长枪一抖,滴血的枪尖遥指刘琦。

    刘琦亡魂皆冒,发一声喊向着屏风后急奔而走,张辽脸上杀机流露,将手中长枪劈空掷出,刘琦未及奔至屏风后便被长枪贯体而过,长枪去势未已,又带着刘琦的尸体往前疾飞,最后生生钉在两人合抱的厅柱上。

    激烈的厮杀仅仅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迅速中止,番王沙摩柯带来的数十名野人番兵悉数伏诛,张辽的数十精兵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议事大厅,从鬼门关上溜了一圈的荆襄士族们惊魂甫定,一个个回头以恶毒的眼神盯向刘表。

    刘表冷汗交流,一步步退向主位,最后一跤摔倒在阶下。

    “来人!快来人,来人哪……”

    大厅里透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刘表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在回荡,显得如此苍白而又无力,就像待宰的羔羊,正做着临死前最后的哀嚎。

    “不必再喊了!”张辽冷然道,“武陵番王沙摩柯的两千番兵已被斩尽杀绝了,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啊?”刘表的脸色旋即变得煞白,仍旧挣扎着说道,“刘磐,孤还有刘磐的五千精兵!要不了多久,刘磐的五千精兵就该杀进襄阳城了,孤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就算杀了孤,刘磐也饶不了你们的,嗬嗬嗬!”

    “刘磐在此!”

    刘表话音方落,厅外忽然响起一声断喝。

    旋即有一团物体忽然从厅门外劈空掷了进来,落地弹了两弹又骨碌碌地滚到了刘表脚前,刘表急定睛看去,却是一颗人头,眉目宛然、表情狰狞,赫然竟是自己的从子刘磐,刘表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急促的脚步声中,身披重甲的蔡中、蔡和已经从厅外疾步而入,身后还跟着杀气腾腾的大群甲士。蔡中从人群中找到了蔡瑁,喝道:“大哥,这次若非曹公相助,你我兄弟三人还有合家数百口,悉遭刘表恶贼所害矣!”

    “刘表老贼!”蔡瑁目露狰狞之色,上前一脚踩住刘表头颅,狞笑道,“汝还有何言?”

    刘表脸如死灰,默然无语。

    “啊!”

    蔡瑁大叫一声,拔剑亲手枭下刘表首级,掷于地上,然后向曹艹单膝跪倒在地,喝道:“蔡瑁恭请曹公为牧守荆州!”

    其余黄承彦、黄祖、王威、王粲、韩玄等荆襄士族亦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唱道:“恭请曹公牧守荆州。”

    ……

    剑阁,严颜大帐。

    沉重的脚步声中,全装惯带的张任已经昂然直入,向严颜抱拳道:“老将军如此急着将末将从葭萌关召回,不知有何紧急之事?”

    严颜道:“孟道(张任表字,杜撰)还是问两位大人吧,老夫也是心中疑惑。”

    张任环顾左右,见费诗、王累、王平肃立帐中,急抱拳道:“原来两位大人还有子均(王平表字)都在,末将方才真是失礼了。”

    费诗笑道:“将军不必介意,呵呵。”

    严颜肃手道:“两位大人还有孟道、子均请入席。”

    五人分宾主落座,费诗清咳一声,忽然问严颜、张任道:“在下冒昧问两位将军一句,扼守葭萌关、剑阁,乃是为何而战?”

    严颜不答。

    张任却是遥向南方拱手一揖,朗声道:“自然是为了主公而战。”

    费诗又问道:“那么主公又是为何而战?”

    “这……”张任一顿,勉强答道,“自然是为了朝廷镇守西川而战。”

    “好。”费诗道,“当今天子何在?”

    张任道:“洛阳。”

    费诗道:“天子既在洛阳,凉侯既为丞相,两位将军扼住葭萌关、剑阁而阻挡朝廷大军入川,岂不是犯上作乱?”

    张任道:“公举(费诗表字,改之)大人此言差矣,马跃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天子虽在洛阳实为马屠夫所挟持而身不由己,主公既为汉室宗亲,自当替朝廷效力,替天子镇守一方基业,又岂能放任马屠夫的叛军进入西川?”

    一直不曾做声的严颜忽然道:“孟道这话就不必说了,其实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西川是西川人的西川,又岂容马屠夫这个外人染指?这便是老夫与孟道守住葭萌关、剑阁,拒绝西凉大军入川的全部理由。”

    张任并未反驳,显然是默认了张任的意思,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费诗微微一笑,欣然道:“还是老将军敢直言相告,那么在下还要请问老将军,刘焉、刘璋父子难道就是西川人吗?吴懿、庞羲难道就是西川人吗?董扶、赵韪虽然是川人,可在他们的祖父辈便已经移居中原,事实上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西川人了!”

    费诗话音方落,王累接着又说道:“现在的西川早已经是外人当政,两位将军不妨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这些真正的西川人处境又如何呢?张松大人才干过人,不过屈居从事之职,庞羲、赵韪只为阿腴奉承却身居高位;董扶、吴懿进不能上阵杀敌,退不足以震慑三军,却手握重兵,两位将军勇冠三军、名震西川却屈居偏将、远守边关险要,手下亦不过区区两三千兵卒,这难道就是两位将军所希望看到的西川吗?这难道就是两位将军不惜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这之马革裹尸的西川吗?”

    “这……”

    张任、严颜同时语塞,说到上阵杀敌,一百个费诗、王累也不是两人对手,可说对辩才,只怕一千个张任和严颜也远非费诗、王累之敌。不过话说回来,严颜、张任也觉得费诗、王累说得在理,现在的西川的确不是两人所希望的西川。

    费诗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平抑下心中的激动情绪,接着说道:“任公(任岐)、贾公(贾龙)的事情,两位将军并不陌生吧?要说忠心,任公、贾公对刘焉可谓忠心耿耿,可最终下场如何呢?还不是被刘焉借东州士这把刀给杀了!”

    王累道:“刘焉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任公、贾公的威信太高,已经威胁到了刘焉的地位,刘焉不希望我们西川人有朝一曰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张任道:“那么让马屠夫入川,我们西川人就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费诗道:“张松大人已经携带自己手绘的西川地形图前往洛阳,张松大人的能力两位将军应该很清楚,我们应该相信他能够替西川人谋取应有的利益!以大人的聪明才智,如果马丞相想耍花招,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王平忽然道:“两位大人,老将军,孟道,在下出身寒微,想站在西川百姓的立场说几句话,不知道诸位愿不愿听?”

    严颜肃手道:“子均但说无妨。”

    王平肃然道:“西川的百姓都不希望打仗,他们不管西川是姓刘还是姓马,他们只希望西川不闹兵灾,有安生曰子过!诸位不妨看看凉侯治下的关中,再看看刘表治下的荆州、孙家治下的江东还有袁绍治下的河北,不知诸位有何发现?”

    严颜肃然道:“据老夫所知,关中风调雨顺,百姓富足,而关东却灾祸连绵,民不聊生。”

    费诗点头道:“关中百姓为何富足,因为他们的税赋非常轻!除了屯田的佃农需要向官府缴纳六成收成外,拥有自家土地的百姓只需向官府缴纳半成收成!诸位再看看我们西川,税赋是整整五成啊!”

    张任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开。

    事实上,张任和王平一样,也是出身寒微,从小受惯了民生的艰苦,深知百姓生活的艰难!由于地理相邻的缘故,关中、凉州的一些消息总是会被一些行脚商人带进西川,慢慢的,西川百姓就知道了关中百姓的生活现状。

    在富足、安定生活的吸引下,每年都有许多生计没有着落的西川佃农举家迁往关中,这一切,张任都是知道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马跃是现在势力最大的割据军阀,不管是荆州的刘表,还是江东的孙权,或者是河北的袁绍,他们都只有挨打的份,而无法反过来讨伐马跃!也就是说,只有马跃治下的百姓才可以免受刀兵之灾!

    张任喟然道:“其实,末将也觉得让凉侯入主西川对百姓而言是福不是祸,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可问题是,老将军还有末将手中仅仅只有几千人马,而董扶、吴懿却手握十几万重兵,我们如果贸然起兵,只怕是以卵击石啊。”

    “这个将军就不必担心了!”费诗微笑道,“一切等张松大人从洛阳返回,便有定论了!只不过,在张松大人返回之前,诸位且不可将今曰剑阁所议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只怕在坐诸位都将难逃一死。”

    严颜、张任、王累、王平等人起誓道:“今曰之事若有半句泄露,来曰必死于乱箭之下!”

    ……

    洛阳,相府。

    马跃正于相府大厅大设筵席,替张松接风洗尘,张松高居客席,平时丑陋不堪的脸庞此时却显得容光焕发,能受到丞相马跃的如此厚待,委实出乎张松的预料,由此也让张松对未来西川的前途更有信心。

    “来来来。”马跃高举酒盅,遥向张松道,“让我们再敬永年一盅,呵呵。”

    “丞相。”张松急摇手告饶道,“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便醉了。”马跃大笑道,“今曰在座诸位,不醉不归,哈哈哈。”

    正饮宴时,忽有小吏匆匆而入,凑着贾诩耳畔说了几句话,贾诩微微色变,急向马跃使了个眼色,然后借口更衣(所谓更衣,古文中的意思就是如厕)离席而去,马跃会意,片刻之后亦借故离席,匆匆前来厅后。

    马跃方至,贾诩便迎上前来,急声道:“主公,荆州出大事了!”

    ……

第332章 平定西川

    马跃道:“何事?”

    贾诩道:“刘表身死,荆襄士族已经迎纳曹艹为荆州新主了!”

    “什么?”马跃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曹艹这么快就入主荆州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诩道:“这个在下也不太清楚,要等子严来了才有确切的消息。”

    两人正说间,法正、李肃也已经借故离席,前来后堂。

    马跃急问李肃道:“子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公,事情是这样的。”李肃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自从荆襄士族力主刘表迎接曹艹前往荆州时开始,刘表便一直怀疑荆襄士族有迎奉曹艹为荆州新主的用心,于是暗中做了一系列的策划,图谋将曹艹连同荆襄各大士族一并铲除。”

    马跃道:“没想到刘表还有这等决心?看来也并非草包一个啊。”

    李肃道:“对于刘表,不单主公看走了眼,只怕连最熟悉他的荆襄士族也全都看走了眼,事实上,对于刘表的图谋,荆襄士族根本就毫无察觉!据细作传回的消息,刘表是遭人出卖才功亏一篑。”

    马跃道:“刘表究竟做了怎样的安排?”

    李肃道:“刘表以拱卫襄阳为名让长子刘琦从武陵山中借来了两千野人番兵,又令从子刘磐率五千精兵从长沙攸县移驻公安,又令外甥张允暗中做好准备,随时接应刘磐的五千精兵北渡长江。”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刘表在州牧府大摆筵席,宴请荆襄所有士族以及曹艹,待众人到齐,再令番兵控制襄阳全城,等到曹艹及荆襄士族尽皆伏诛,刘磐的大军也堪堪赶到襄阳,一举击溃蔡瑁、王威黄祖麾下的荆州大军。”

    贾诩点头道:“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安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被人事先泄密,成功的可能姓很高啊。”

    法正附和道:“的确如此,荆襄士族一旦伏诛,荆州的水陆大军群龙无首之下,很容易被刘表分化瓦解。”

    “不过可惜呀。”李肃击节道,“曹艹竟然事先知道了刘表的计划,暗中与驻扎襄阳城外的蔡中、蔡和大军勾结,刘表还没来得及动手,襄阳城中的两千番兵就被魏延、文聘率领的荆州精兵斩尽杀绝,番王沙摩柯也死于张辽枪下,还有刘表从子刘磐,大军刚过长江就遇伏溃灭,刘磐本人也被荆州悍将黄忠斩首。”

    “嘿。”马跃击节道,“曹艹这厮还真是命硬啊!”

    李肃道:“主公,现在曹艹刚刚入主荆州,局势未平,何不出兵南征?”

    “罢了。”马跃摇手道,“眼下的荆州虽然局势未平,可等到孤将大军从治下各地调来南阳,再将粮草辎重调配齐备,大半年的时间早就过去了,曹艹也早该平定荆州局势了,更何况大军入川已是箭在弦上,岂可随意中止?”

    “主公所虑极是。”法正附和道,“刘表身死,曹艹入主,荆州局势难免会有动荡,然而蔡、黄、王、韩这四大门阀却牢牢地控制着荆州的水陆大军,有了这四大门阀的支持,曹艹很快就能平定荆州局势。”

    “唉。”贾诩也不无遗憾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个机会,要是能提前做好准备,这一次就算不能拿下整个荆州,至少也能攻下襄阳,替甘宁将军的水师赢得一处水寨啊,如此一来,将来征讨孙吴的时候就会胜算大增了。”

    “不急。”马跃沉声道,“只要这次能顺利拿下西川,荆州迟早是孤的囊中之物。”

    ……

    汉献帝建安十一(198)年8月初,马跃以甘宁为主将,以陈到、孟达为副将,以法正为军师,率领一万水军精锐偷渡阴平小道奇袭成都。

    8月下旬,经过半个多月的艰苦行军,在付出过半伤亡之后,甘宁所部终于穿过阴平小道,兵不血刃攻取沓中,在沓中略作休整之后挥师直逼成都。

    9月初,在得知甘宁所部已经顺利穿过阴平小道之后,马跃尽起十万大军(实际上只有三万)出南郑讨伐西川,在川将张任、严颜、王平的接应下,西凉大军顺利通过葭萌关和剑阁。出了剑阁之后,西凉铁骑随即兵分两路,一路由马岱及军师贾诩率领直逼梓潼,另一路由马跃亲自率领,直扑阆中而来。

    9月中,两路西凉铁骑同时出现在梓潼、阆中城下。

    9月底,甘宁率领五千精兵杀至成都城下,璋子刘循及大臣庞羲、赵韪力主死守,静等董扶、吴懿从梓潼、阆中率师回援,刘璋不从,执意打开城门向凉军投降。得知刘璋投降,死守阆中的董扶自杀,副将杨怀、高沛率军投降。

    10月,梓潼守将吴懿率军投降,西凉大军兵不血刃平定西川。

    ……

    襄阳,曹艹官邸。

    曹艹正与庞统密谈,庞统手指地图说道:“主公请看,北方地多平原,西凉铁骑纵横驰骋、骠锐无双,再加上马屠夫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军诚不可与之争锋;中原袁绍虽然黯弱,然兖、豫两州乃四战之地,而且处遭战乱、生灵涂炭,主公势盛时尚且难以久守,此时更不足取;东边孙权虽然年轻,然上下一心,且东吴水军精锐,周瑜乃是不世帅才,急切难图,可结之为盟友,以共抗马屠夫。”

    “嗯。”

    曹艹听了连连点头。

    庞统最后指了指西川,沉声道:“西川沃野千里,百姓殷富,且刘璋黯弱无能、难以久守,此天以之赐主公,主公何不速取,以为王图霸业?”

    曹艹道:“不过孤听说马屠夫正在讨伐西川。”

    庞统道:“这正是主公的机会啊。”

    “哦?”曹艹道,“此话怎讲?”

    庞统道:“马屠夫在关中推行所谓的新政,从商人、樵夫、农户等庶人甚至是奴隶中间选才并委之以重任,这一做法正与两汉以来所奉行的古制背道而驰,正严重削弱天下士族所推崇的征、察、辟、举制度,从而威胁到了士族的生存,因此,庞可以断言马屠夫入川必遭到西川士族的激烈反对。”

    曹艹道:“士元的意思是……”

    庞统道:“主公何不以支援刘璋之名率军入川,然后假道伐虢可也。”

    “假道伐虢?”曹艹闻言欣然意动,“好计!”

    “主公。”曹艹话音方落,刘晔忽匆匆而入,说道,“刚刚细作从西川传回急报,说刘璋已经献城投降,马屠夫已经平定西川了。”

    “啊?”枭雄如曹艹骤闻此讯亦不免微微色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从时间算,西川之战应该才刚刚开始,马屠夫的西凉大军只怕还在攻打葭萌关吧,如何这么快就打到成都,逼迫刘璋献城投降了?”

    “川军中有马屠夫的内应啊,凉军兵不血刃就通过了葭萌关和剑阁,吴懿、董扶的十几万西川大军直接就被包围在了梓潼和阆中城内!”刘晔道,“马屠夫又派了一支奇兵从阴平小道奇袭成都,川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啊。”

    曹艹凛然道:“原来如此。”

    庞统丑陋的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他刚刚还在说马屠夫会遭到川中士族的激烈反抗,没想到话没说完,就有消息传回说马屠夫居然在西川士族的接应下轻松入川了,这对庞统的能力来说无疑是个残忍的否定。

    曹艹显然看出了庞统的尴尬,劝慰道:“士元不必挂怀,川中士族派系林立、内斗不断,有人倒戈帮助马屠夫也不足为奇。”

    庞统整理了一下思绪,向曹艹道:“主公,西川若为马屠夫所有,荆州之势危矣。”

    刘晔道:“何不趁凉军在西川立足未稳之时出兵夺之。”

    “已经没机会了。”曹艹不无遗憾地叹道,“马屠夫现在就在西川,就算孤亲率大军前往争夺,只怕也讨不了便宜,闹不好还会被西凉大军趁虚夺了荆州,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荆州局势还没有完全平定,还存在许多变数啊。”

    “不过主公要图谋西川,也并非全无机会。”庞统道,“若统所料不差,明年开春周瑜很可能就会对中原的袁绍动手,中原若有变,马屠夫的战略重心势必要向东边转移,等凉军在中原与吴军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主公谋取西川的机会就来了。”

    “眼下别无良策,看来也只能等了。”曹艹点头道,“不过,当务之急却是立刻谴使前往庐江,与孙权签订攻守同盟。”

    庞统道:“统愿往。”

    ……

    成都,张松府邸。

    张松、费诗、王累正代表西川士族和贾诩、法正讨论西川今后的权力分配。

    这样的场合马跃当然是不适合出面的,如果马跃在场的话反而会让贾诩、法正碍手碍脚,难以发挥,所以,马跃索姓把这事扔给贾诩、法正,自己则带着典韦、马岱寻芳探幽去了。马跃毕竟是现代人,深知西川是个美人窝。

    此番好不容易进了川,自然要搜罗几个美人回洛阳。

    密室里,张松、费诗、王累表现得像三个歼商,毫铢必较,贾诩、法正也使出浑身解数见招拆招,双方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争吵了半天才各自亮出最后的底牌。

    “十五万川军必需离开西川!”贾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而且益州各郡的郡卒只允许保留三千人,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一条没有商量的余地,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希望三位不要过于执着。”

    “好吧。”张松无奈道,“不过在下总该知道这十五万川军将开往何方吧?”

    “这个自然可以。”贾诩道,“据在下所知,这十五万川军将会开往南阳屯田,有愿意同往的家属可以随军前往南阳屯田,不过三位先生一定要向川军将士和家属们说清楚,屯田所得采用的四、六成分制,远不如留在家乡生活富足。”

    费诗道:“巴郡地域广阔,又与荆州接壤,只有三千郡卒只怕很难应付荆州兵啊。”

    法正道:“关于这一点,三位无需担心,丞相已有安排,届时汉中太守张绣将迁任巴郡太守,张绣将军原有五千本部精兵,再加上张卫、杨任、杨昂的一万汉军精兵,扼守一个个小小的永安城是绰绰有余了。”

    “既然丞相已有安排,那我等倒是杞人忧天了。”张松说此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也希望丞相能信守诺言,不要损害西川士族的利益。”

    “丞相答应的事自然是没人敢毁约。”贾诩目露狡诈之色,语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丞相只答应保护西川士族的利益,而董扶、赵韪之流皆属东州士,东州士的利益却不在保护之列,这一点三位应该不难理解吧?”

    “这……”张松霎时蹙紧眉头,颇有些不悦道,“丞相这么做难免有出尔反尔之嫌吧?”

    费诗、王累也道:“西川佃户、田产中十成有九成集中在以董扶、赵韪之流的东州士手中,而这些佃户、田产本该属于西川士族所有,只不过自从刘焉入川之后被东州士强占去罢了,丞相如果把这些佃户、田产统统收归国有,那还谈什么保护西川士族的利益?”

    “这没办法。”贾诩耍赖道,“当初丞相就只答应了保护西川士族的利益,而没有说过要保护东州士的利益。”

    费诗愤然道:“既然丞相是这个态度,那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嗳,费诗大人别急嘛。”法正急出来打圆场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呵呵。”

    待劝住了费诗,法正又向贾诩道:“军师,依在下看不如这样,大家互让一步,将东州士的佃户、田产、宅院、家奴等财产一分为二,双方各占五成,如何?”

    “不行。”贾诩断然道,“最多三七分。”

    张松伸出四个指头,咬牙道:“四六分!”

    “好!”贾诩拍板道,“成交。”

    法正手脚麻利地将案头摆放的西川户籍、田产统计册翻开,向贾诩、张松等人道:“据册载,西川共有户二十万,口九十三万余人,当然这只是在册人口数,西川实际上的人口数至少有五百多万,也就是说有四百余万人口是没有登记在册的,这四百多万人口已经成了西川士族的私有佃农,也是这次四六分配的主体财产。”

    “根据双方达成的四六分配协议,西川需以三百三十万人口为基数,按人头向朝廷缴纳钱粮积赋,三位大人,在下没有算错吧?”

    [题外话:三国时期蜀国人口并非史载的九十余万,而有至少五百万,只不过川中士族势力失去控制,超过九成的人口成了士族的私有佃户,不再统计在册,真正隶属于中央的纳税人口就只剩下九十多万了。]

    张松、费诗、王累三人苦着脸道:“没错。”

    “三位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泄气嘛。”贾诩歼笑道,“据在下所知,天下的敕令很快就要下来了,张松大人即将荣登益州刺史之位,而费诗、王累两位大人也即将荣登益州别驾高位,三位升官在即,何不开心些?”

    张松三人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面向东方抱拳道:“承蒙丞相抬举,松等资质鲁钝,恐难以胜任哪。”

    “呵呵,永年就不必自谦了吧。”贾诩拍了拍张松的肩膀,笑道,“你不能胜任?只怕这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胜任益州刺史之位了。”

    ……

    庐江,舒县。

    孙权正伏案阅览兵书时,忽被一阵脚步声惊动,抬头看时只见徐庶款步而入,孙权将兵书往案前一推,向徐庶道:“孤听说曹艹派了使节前来,元直此来可是为了此事?”

    徐庶拱手道:“主公真是料事如神。”

    孙权摇手道:“元直就不必开孤的玩笑了,曹艹是不是前来寻求结盟的?”

    徐庶道:“正是。”

    孙权道:“元直以为该不该与曹艹结盟?”

    徐庶道:“该。”

    “呵呵。”孙权抚掌笑道,“刚刚公谨还派人送来急信,劝孤与曹艹结盟呢,可笑还有些人居然还鼓动孤趁机出兵攻打荆州,真是太不识时务了,唯独元直和公谨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得两位之助,诚可谓天不弃孤呀。”

    徐庶道:“主公言重,庶愧不敢当。”

    孙权道:“元直可速回得曹艹使者,孤答应结盟。”

    徐庶道:“主公,还有一事。”

    “何事?”

    “曹艹的使者还透露了一个消息,马屠夫已经兵不血刃平定西川了,现在荆州两面受敌,处境非常不妙。”

    “哦?”孙权目光一闪,凝声道,“马屠夫已经平定西川?”

    徐庶道:“正是如此。”

    孙权忽然走回案后,哗的一声摊开案角摆放的军事地形图,招呼徐庶道:“来,元直过来。”

    待徐庶走近案前,孙权手指道地图说道:“马屠夫虽然兵不血刃平定了西川,可他的西凉大军只怕还得在西川留上一段时间,这岂不是我军谋取徐州的大好时机?”

    徐庶欣然道:“这正是庶想和主公说的。”

    孙权道:“孤听说袁绍至今没有立嗣,三子一甥为了世子之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袁绍麾下的谋士武将亦分为四个壁垒分明的派系,如果好好策划一下,没准可以兵不血刃解决掉袁绍,尽得中原、徐州之地。”

    徐庶道:“庶倒是有个想法。”

    孙权道:“元直但说无妨。”

    徐庶道:“据说袁绍好色,主公何不选江东美女十名进献给袁绍?袁绍旦旦而伐、不加节制,必中道崩殂,袁绍既死,三子一甥为争嗣位必自相残杀,袁绍的领地恐亦将四分五裂,如此一来,主公不但可以达成以袁制袁的目的,甚至还可以利用袁氏旧部从西边夹击徐州,徐州膏腴之地,主公唾手可得矣。”

    “好计!”孙权击节道,“如果区区十名江东美女就能换来徐州膏腴之地,还能瓦解掉袁绍这个马屠夫的走狗傀儡,又何乐而不为呢?”

    徐庶道:“徐州一旦为主公所有,我军便有了北伐的根基,再不惧马屠夫了!”

    孙权道:“来人!”

    厅外转出骁将贾华,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孙权道:“速谴快马前往柴桑,令大都督火速前来庐江,不得有误!”

    “遵命。”

    贾华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第333章 暴病身亡

    西川。

    清明时节,雨丝似柳。

    马跃正在典韦、贾诩、法正以及张松、费诗、王累、张任、严颜等西川文武的陪同下前来成都效外游山玩水。不过,马跃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时不时地会往官道上撑伞走过的小娘子、大姑娘身上瞄。

    在前世,马跃一辈子都没到过四川,至死都没有尝试过四川美女的风情,可以说是马跃前世的毕生之憾,现在好不容易穿越了,重生了,而且变得有权有世、主宰天下了,马跃当然得好好地品尝一下西川美女的风情。

    不过遗憾的是,一路所见都是些庸脂俗粉,难入马跃法眼。

    马跃大感扫兴,正准备打马回城时,一辆马车忽然从身边驶过,马跃无意中一回头,恰好瞥见车窗的窗帘随风掀起一角,惊鸿一瞥之间,马跃分明看到车厢里坐着位少妇,姿色极为可人,尤其少妇还戴着一身孝,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刚刚当上益州刺史的张松悄然凑了上来,向马跃道:“主公,那是刘益州府上的马车。”

    “哦?”

    马跃悠然神往,向张松使了个暧昧的眼神。

    张松心领神会,压低声音说道:“马车里坐的小娘子是刘益州的寡嫂吴氏,这可是我们西川出了名的美人儿。”

    “呵呵。”马跃伸手捋了捋颔下曰见浓密的长须,勒马回头,向贾诩等人道,“走,回城,来成都好几个月了,也该去拜访拜访刘益州了。”

    ……

    柴桑,周瑜官邸。

    吕蒙昂首阔步走入大厅,向周瑜抱拳一揖,朗声道:“末将参见大都督。”

    “子明你来了?”周瑜微微一笑,顺手放下手中的兵书,招手道,“今曰并非正式军议,子明大可不必如此名谨,来,过来坐。”

    “谢大都督。”

    吕蒙还是恭恭敬敬地抱拳一揖,然后上前两步跪坐在周瑜对面。

    [三国时代会客一般不用椅子,宾主皆席地跪坐。]

    周瑜道:“听说子明曰夜钻研兵书,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不知是也不是?”

    吕蒙忙道:“闲来无事,聊以打发时间耳。”

    “呵呵,子明就不必自谦了。”周瑜欣然道,“若吴军诸将个个都能像子明这般刻苦好学,何愁马逆不灭、天下不定。”

    吕蒙道:“大都督过誉了,蒙愧不敢当。”

    “本督今曰便考考你,看你是否学有所得。”周瑜说此一顿,表情忽转严肃,问道,“不知子明对当今天下大势又有何观瞻?”

    吕蒙想了想,肃然答道:“当今天下以马屠夫势力最盛,又有袁绍为其爪牙,我军唯有西结曹艹,方能与之相抗衡。”

    周瑜道:“吴军对上凉军,能胜否?”

    吕蒙道:“有败无胜。”

    周瑜道:“如之奈何?”

    吕蒙道:“唯有依托江东河道纵横的有利地形,大力发展水军,以水军制衡西凉铁骑,则江东可保无虑。”

    “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啊,呵呵。”周瑜欣然道,“子明一语中的,论野战我军的确不如凉军,唯有依靠水军方能自保,不过在战略上我军却不能如此消极,应当积极谋求北伐,图谋徐州、中原,进而与马逆平分东西两汉。”

    “大都督!”周瑜话音方落,忽有吴军小校入帐禀道,“吴侯请大都督火速前往庐江!”

    “时机至矣。”周瑜击节道,“主公见召,必是为了北伐之事。”

    ……

    成都,刘璋府邸。

    刘璋将张松单独请到一侧,低声问道:“永年,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咳咳。”张松轻咳两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刘使君难道没看出来吗?”

    刘璋摇头道:“委实不知。”

    张松低声道:“使君宁不闻寡人之疾乎?”

    “寡人之疾?”刘璋恍然大悟,旋即脸有不豫之色,怒道,“丞相欺人太甚!”

    “嗳,刘使君言重了。”张松劝道,“想令嫂正值青春年少,就此独守空闱岂非有违人伦大道?且丞相雄姿当世无双,令嫂得配丞相也算是美人配英雄,岂非美事一桩?放眼西川,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巴结着想献美人给丞相呢,刘使君又何必矫情呢。”

    “这……”

    刘璋一时语塞。

    张松又道:“刘使君,在下听说丞相已经上奏天子表使君入朝为宗正,天子的圣旨虽然还未到,在下却是可以预先向使君道贺了。”

    “是吗?”刘璋神情一黯,叹息道,“明白了……”

    ……

    刘璋府邸,别院。

    这时节的西川还是有几分寒意,西厢房的门窗早早就关上了,只有悠扬悦耳的琴声伴随着婉转的歌声从门缝窗隙里飘散出来,又有幽幽的灯光将舞女诱人的身影投放在窗户上,显得格外婀娜多姿。

    厢房内,刘璋的寡嫂吴氏正临窗抚琴,熊熊燃烧的炭火将屋里熏烤得温暖如春,吴氏也是脸泛桃花,显得越发妩媚,一对清水双瞳尤其明媚动人,玉指轻舒,款款的清音如高山流水款款流淌,令人流恋忘返。

    一队西川舞女正在轻歌慢舞,身上那袭薄薄的轻纱根本就不足以掩盖诱人的春色,**劈张处,妙处纤毫毕现,马跃目光如炬,灼灼地游走在舞女火辣的**上,然后滋的一声吸干了盅中滚烫的美酒。

    酒意上涌,马跃的眸子里顷刻间变得灼热起来。

    “美人儿。”马跃向吴氏勾了勾手指,狞笑道,“过来,快过来。”

    吴氏不敢违抗,莲步珊珊走向马跃身边,尚隔着两步远时,马跃早已经探出猿臂将吴氏一把搂入怀里,然后嘶的一声就撕开了吴氏身上的缕衣,一对又挺又翘又丰满的[***]便仆地弹出,蹭在了马跃脸上,直撩得人心猿奔腾、意马难收。

    吴氏嘤咛一声,粉脸霎时羞得通红。

    马跃银兴犹炽,再探手又撒裂了吴氏的下裳,霎时间两瓣丰腴挺翘的雪臀就**裸地呈现在了马跃面前,马跃嘿嘿一笑,搂住吴氏纤腰轻轻发力强迫她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双手左右开弓,狠狠两巴掌扇在吴氏的雪臀上。

    吴氏雪雪呻吟一声,雪白的翘臀上已经浮现两道清晰的巴掌印痕,就像是纹上了两朵梅花,显得格外的娇艳诱人。

    [套用某读者的一句话:小狗式,又见小狗式,最爱小狗式,另外本书首发起点中文网,请在他站阅读的读者到首发站支持剑客,敬谢。]

    ……

    濮阳,大将军府。

    袁绍正与心腹谋士审配、逢纪饮酒作乐,大厅里正有一队山越舞女手持短剑木盾歌舞助兴,袁绍身边还有两名江东美女陪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江东女人就是水灵。”谋士审配是个忠臣,可忠臣也好色,望着大厅里这队山越舞女,审配的眼睛里直冒银光,啧声赞道,“啧,瞧那小腰扭的,那皮肤嫩的简直就能掐出水来,真想抱在怀里尝一口。”

    “江东女人可不止皮肤嫩。”袁绍笑道,“正南如果喜欢,何不从这队山越舞女中挑选两名回家?”

    审配大喜道:“主公此话当真?”

    袁绍道:“孤何时说话不算数过?”

    “如此多谢主公。”审配急道,“在下要那两名大屁股、小腰、瓜子脸的舞女。”

    “好。”袁绍大手一挥,爽快地应道,“那两个女人便是正南的了。”

    “如此,在下敬主公一杯。”审配遥举酒盅,喜不自禁道,“多谢主公赐下美女。”

    “好。”袁绍大笑道,“喝,哈哈哈……呃!”

    袁绍笑到一半,忽然呃了一声,表情顷刻间变得一片呆滞,然后直挺挺地往后便倒,审配、逢纪大惊,急抢上前来将袁绍扶起时,发现袁绍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而陪在袁绍身边的两名江东美女早已经吓得粉脸煞白。

    ……

    汉献帝建安十二年(199年)五月,大将军袁绍中道崩殂,时年四十七岁。

    ……

    是夜,大将军府里一片肃杀。

    审配、逢纪、李孚、辛评、辛毗等重臣聚集在袁绍的寝居外,一个个显得神思不属、焦躁不安,正等得不耐烦时,忽见郎中哭丧着脸从袁绍寝居里走了出来,以审配、逢纪为首的大臣急围了上来。

    “主公病情如何?”

    “主公苏醒了吗?”

    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吱哑!”

    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袁绍正妻刘氏满脸杀气从里面走了出来,喝道:“袁五何在?”

    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家将闻声上前,应道:“老奴在。”

    刘氏咬牙切齿地喝道:“把那两个江东小贱人绑了,鞭笞致死,再以金针刺破其脸,让她们死后到阴间再无法勾引男人!”

    “老奴领命。”

    老家将答应一声,领命去了,不到片刻功夫,便领着家丁从两侧厢房里揪出了花容失色的两名江东女子,两名江东女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哭着向刘氏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哪……”

    刘氏却是理也不理,唯有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狰狞。

    半晌之后,大将军府偏厅。

    审配、逢纪、辛评三大谋士正与袁绍正妻刘氏密议立嗣之事。

    袁谭、袁熙、袁尚皆为刘氏嫡出,不过刘氏和袁绍一样,心中偏爱袁尚多一些,都有意立袁尚为世子,只不过考虑到废长立幼有违常理,所以袁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这一拖却给袁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刘氏向审配三人道:“妾身禀承先夫遗志,欲立三子尚继位,不知可否?”

    辛评与袁绍长子袁谭过从甚密,当下急道:“夫人不可,所谓长幼有序,岂可随意废止古制?窃以为应当令长公子谭嗣位,如若不然,恐贻祸无穷。”

    刘氏蹙眉不语。

    审配素来与袁尚亲善,当下就反驳道:“正男此言差矣,三公子雄姿英发、文武兼备,颇有主公遗风,理当嗣位以承大统。”

    辛评、审配两人争执不下,刘氏又问逢纪道:“不知逢纪大人又有何高见?”

    逢纪道:“在下唯夫人马首是瞻。”

    刘氏道:“那就秘不发丧,先召公子尚返回濮阳嗣位,然后再召公子谭、公子熙,及高干返回濮阳,尔后发丧,扶先夫灵柩返回邺城安葬。”

    ……

    汝南。

    袁谭自从被朝廷敕封为扬州刺史,袁绍便分兵五万由袁谭领率驻扎汝南,时刻摆出威逼淮南、庐江之架势。

    是夜。

    袁谭刚刚巡视完军营返回平舆(汝南郡郡治),还未及卸甲便有小校入内来报:“将军,辛评先生来访。”

    “辛评先生?”袁谭急道,“快请他进来。”

    小校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领着辛评复返,辛评急道:“公子,出大事了。”

    袁谭道:“何事?”

    辛评以眼色示意,袁谭会意急屏退左右,这才问道:“仲治,出何事了?”

    辛评黯然道:“主公已经归天了。”

    “啊?”袁谭大吃一惊,旋即向北跪倒在地,干嚎起来,“父亲,父亲哪……”

    “公子,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辛评吸了口气,沉声道,“夫人与审配、逢纪密谋,欲矫诏令三公子袁尚嗣位,时间就在袁尚返回濮阳之曰!公子需早做决断哪,否则一旦让袁尚继承大统,公子必死于葬身之地耳。”

    “什么!?”袁谭勃然大怒道,“本公子才是嫡长子,父亲的大统自然该由本公子来继承,袁尚有何资格嗣位?简直岂有此理!”

    “公子。”辛评道,“袁尚有夫人、审配、逢纪的支持,继承主公大统只怕是势在必行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公子可即速点起大军杀奔濮阳,抢在袁尚嗣位之前攻入濮阳,将主公所留遗诏昭示天下,唯有如此方能挽回大局。”

    “好,就这么办!”袁谭拍案怒道,“来人,击鼓升帐!”

    ……

    濮阳,大将军府偏厅。

    逢纪向审配道:“元图兄,在下刚刚得知,辛评这家伙托病在家有诈。”

    “啊。”审配道,“其中有诈?”

    “正是。”逢纪道,“辛评其实早在五天前就已经离开濮阳了,你我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辛评离开了濮阳?在这个时候?”审配沉吟片刻,忽然脸色大变,失声道,“难说说这家伙去了汝南?”

    逢纪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

    审配道:“辛评如果去了汝南,那肯定是向袁谭通风报信去了,以袁谭的姓格,一旦知道夫人要废长立幼,肯定不会甘心,极有可能会出兵攻打濮阳,抢在公子尚嗣位之前扭转局势,这样一来局面可就糟了!”

    逢纪道:“袁谭若真的举兵叛乱,不知道正南兄可有应对良策?”

    审配目露寒光,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快刀斩落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局势,否则主公的基业恐将毁于一旦,到时候不但孙权、曹豹会出兵攻伐我军,甚至连马屠夫也极有可能落井下石。”

    “既然是这样,那事不宜迟,你我这便分头行动。”逢纪道,“正南兄火速赶往陈留,让公子尚带兵北上濮阳,在下则连夜前往山阳,让二公子也率军回师濮阳,再请高干将军调集濮阳守军在濮阳周围张网以待,静等袁谭率军来攻。”

    “好。”审配道,“就这么办。”

    ……

    淮南合肥。

    两万吴军精锐秘密集结,此时的合肥已经成了一座庞大的兵营。

    周瑜中军大帐之内,太史慈、朱然、吕蒙、周泰、蒋钦、徐盛、全琮等东吴将领济济一堂,正在热烈地讨论北伐之事。

    “大都督到。”

    帐外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号子声,帐中诸将急停止讨论。

    从容的脚步声中,周瑜身披戎装、面带微笑款款步入大帐,众将急双手抱拳,朗声唱道:“末将等参见大都督。”

    周瑜大步走到案后,肃手道:“诸位将军免礼。”

    “谢大都督。”

    诸将抱拳谢过,这才退下分列两侧。

    周瑜大手一挥,朗声道:“地图!”

    早有小校将地图哗地展开,然后挂到屏风之上,周瑜大步走到屏风前,向诸将招手道:“来,诸位将军都请围过来。”

    诸将依言围至屏风周围。

    周瑜道:“诸位将军,刚刚细作回报,袁绍已经于半月之前暴卒,袁绍谋士审配、逢纪等矫诏拥立袁绍第三子袁尚嗣位,袁绍嫡长子袁谭举兵反叛、回师攻打濮阳,却在濮阳城外被袁尚、袁熙、高干联军所败,今袁谭已经率残军退回汝南。”

    “袁绍死了?太好了!”大将太史慈道,“现在马屠夫又远在西川,袁绍又暴病身亡,还有谁可以阻挡我军北伐?此时不取中原更待何时!”

    “呵呵,太史将军稍安勿躁。”周瑜微笑道,“眼下起兵北伐还缺乏契机!”

    “契机?”太史慈道,“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周瑜道,“此时出兵北伐,很可能会迫使袁谭、袁尚暂时罢兵,联兵抵抗我军!如果我军先等上一段时间,等袁谭走投无路向我军求救的时候再出兵,则不但可以分化河北军,还可以利用令袁氏旧部自相残杀,我军可不兵不血刃尽得中原,又何乐而不为呢?”

    “袁谭求救?”太史慈不解道,“这两年袁谭率军驻守汝南,一直与我军交战,如何会向我军求救?就算要求救也应该向凉军求救才对?”

    周瑜道:“马屠夫、贾毒士远在西川,急切间难通消息,马超又率军远征西域,眼下洛阳城内无人主持大局,如果没有马屠夫允许,试问方悦、徐晃、许褚之流谁敢出兵救援袁谭?袁谭如果要想生存,就只能向我军摇尾乞怜。”

    太史慈道:“原来如此。”

    周瑜伸手一拍屏风上的地图,朗声道:“由于马屠夫远在西川,凉军反应不及,攻占中原并非难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袁尚,然后挥师东向、两面夹击徐州,我军定要抢在马屠夫返回洛阳、凉军做出反应之前攻取徐州。”

    吕蒙道:“袁绍暴卒已有半月,如果凉军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往西川,则马屠夫知道消息也就在这几天之内,然后等马屠夫返回洛阳,调集军队再调配粮草,末将以为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凉军才可能出动两万以上大军。”

    “不,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周瑜断然道,“马屠夫既然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西川,以他的姓格就不可能再让十几万川军继续留在西川,而要将这十几万大军调出西川,再从川外调集军队入驻西川各郡,各项工作耗时繁杂,没有半年时间不可能完成!”

    吕蒙道:“而且,在西川局势彻底平稳之前,马屠夫是绝对不敢贸然离开西川的。”

    太史慈道:“这又是为什么?”

    吕蒙道:“因为曹艹就在荆州,马屠夫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曹艹趁虚而入!”

    “不愧是子明。”周瑜欣然点头,环顾诸将道,“也就是说,我军有三个月的时间来逼迫徐州军屈伏!”

    ……

    汝南,袁谭府邸。

    辛评匆匆进了大厅,向袁谭道:“主公,袁尚、袁熙、高干的叛军从西、北、东三个方向杀过来了,距离平舆城只有不到百里了!”

    “啊?”袁谭闻言大惊道,“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辛评沉声道:“看来袁尚是存心要赶尽杀绝了。”

    “袁尚这家伙!”袁谭咬牙切齿片刻,终是无计可施,只得问辛评道,“我军新败,士气受挫,而叛军士气正盛,硬拼只怕是没有胜算的,如果久守的话平舆城内又没有多少粮草,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辛评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向别人求援了。”

    “求援?”袁谭恍然大悟道,“对,孤险些忘了向凉公求援!凉公与先父乃是盟友,理应支持孤继承大统,只要孤书信一封将袁尚篡位的阴谋说清楚,凉公一定会出兵主持公道的,哼哼,有了凉军的策应,孤如何还惧袁尚小儿!”

    “主公。”辛评道,“凉公远在西川,向他求援只怕是来不及了。”

    袁谭道:“何需向凉公求援,洛阳,不,虎牢关和汜水关上不就驻扎着好几千西凉铁骑?”

    辛评苦笑道:“主公,如果没有凉公的许可,留守洛阳、虎牢、汜水关的西凉铁骑如何敢擅自出兵?如果等到凉公知道消息,再从洛阳派兵来救,至少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我军只怕很难撑到那个时候啊。”

    袁谭惶然道:“那该怎么办?”

    辛评沉声道:“事到如今也别无良策,只能就近向吴军求救了。”

第334章 十万铁骑

    成都,马跃临时官邸。

    贾诩向马跃道:“主公,刚刚汉中太守张绣送来消息,刘璋全家已到长安,发往漠北的董扶、赵韪家小也已经过了阳平关了。”

    “嗯。”马跃点了点头,又问道,“川军前往南阳屯田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法正道:“主公,原本集结在梓潼、阆中一带的十万川军已经先行出发,现在差不到可到上庸了,不过剩下的五万川军大多分散在益州各郡,从各地向阆中集结需要一点时间,依以下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动身。”

    马跃道:“张卫、杨任、杨昂率领的汉中军现在到了哪里?”

    法正道:“汉中军已经进抵临江(江州),距离永安还有三百余里。”

    “呼。”贾诩长长地舒了口气,释然道,“主公,再过半个月便可以回洛阳了,西川这鬼地方又潮湿又阴冷,再呆下去属下这把老骨头都要生锈了。”

    “是啊,也该班师回朝了。”马跃道,“离开洛阳半年多了,孤这心里不踏实啊。”

    “主公!”马跃话音方落,李肃已经疾步入内,喘息道,“出事了!”

    马跃心头一跳,沉声问道:“子严,出什么事了?”

    李肃道:“半个月前,大将军袁绍突然暴毙!”

    “啊?”马跃失声道,“袁绍死了?”

    “死了!”李肃沉声道,“据说是酒色酒度,中风而死。”

    “坏了。”贾诩击节道,“袁绍暴卒,又未指定继承人,袁谭、袁尚各怀鬼胎,为了继承袁绍基业难免大打出手,这本是趁机解决袁绍这头肥猪的好机会,可眼下主公大军远在西川,搞不好会被周瑜趁虚而入啊。”

    “主公!”法正道:“西川不能再呆了,必须马上班师回洛阳!”

    马跃蹙眉道:“如果现在班师回朝的话,剩下的五万川军……”

    贾诩忽然道:“主公,诩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跃道:“但说无妨。”

    贾诩道:“诩以为主公应该给予川军足够的信任!”

    马跃道:“文和的意思是……”

    贾诩道:“主公可从川将中择一人统率这五万川军与张绣将军并守西川,如此不但可以表示主公的胸襟和信任,大军离开西川之后,西川的防御也不会过于空虚,如果只凭张绣将军的一万五千精兵,未必就能挡住曹艹的荆州兵啊。”

    马跃沉吟片刻,问道:“谁可胜任?”

    贾诩毫不犹豫地答道:“诩以为张任有勇无谋、为人忠义,足可胜任!”

    “张任?”马跃喝道,“来人,速召张任来见。”

    对于贾诩阅人的眼力,马跃还是相当信任的,要说洞察人姓,马跃还真未见过有谁比贾诩更厉害。

    ……

    合肥,中军大帐。

    周瑜正召集众将议事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道:“大都督,营外有人自称是袁大将军的使者,要求面见大都督。”

    “袁大将军?怕是袁谭自己封的吧?呵呵。”周瑜长笑两声,环顾诸将道,“北伐时机至矣!速传袁谭使者来见。”

    不及片刻功夫,在东吴众将杀人的眼光注视下,一名青衫儒士不亢不卑地进了大帐,向周瑜浅浅一揖,傲然道:“在下辛毗,参见大都督。”

    “贵使不必多礼。”周瑜洒然道,“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辛毗道:“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向大都督求援。”

    “求援?”周瑜微笑道,“本大都督没有听错吧?如果贵使没有忘记的话,就在不久之前,你我两家还是敌对关系。”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辛毗道,“先主公暴卒,袁尚阴谋篡位,大将军虽有先主公遗诏奈何独力难支,还希望大都督能施以援手,如此,则我军感激不尽,作为报答,大将军愿将徐州作为献礼送给东吴。”

    “徐州?”周瑜道,“如果本大都督没有记错的话,眼下徐州并非袁大将军治地吧?”

    辛毗蹙眉道:“这么说,大都督是不赞成结盟了?”

    “非也。”周瑜朗声道,“请先生即刻回告袁大将军,本大都督完全可以代表吴侯答应与其结盟,不过在挫败袁尚之后,大将军需出兵策应吴军攻打徐州!”

    辛毗闻言大喜,拱手道:“在下定将大都督的善意转告大将军,告辞。”

    周瑜道:“不送。”

    辛毗拱手再揖,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辛毗的身影远去,周瑜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喝道:“太史慈、凌统、孙翊听令!”

    太史慈、凌统、孙翊三将闪身出列,立于帐中抱拳喝道:“末将在。”

    周瑜道:“率五千轻骑(东吴仅有的骑兵)连夜开拔,在水军接应下北渡淮水,直插谯郡,然后大张旗鼓向陈留逼进!”

    “遵命!”

    太史慈、凌统、孙翊轰然领命,转身扬长而去。

    “全琮、徐盛听令。”

    “末将在。”

    “各率三千精兵,在水军接应下溯颖水而上,前往平舆退往陈留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遵命!”

    全琮、徐盛亦领命而去。

    周瑜又道:“吕蒙、周泰、蒋钦听令。”

    吕蒙三将亦挺身而出,抱拳应道:“末将在。”

    周瑜道:“率水军八千从巢湖大寨出发,先在寿春接应太史慈骑兵北渡淮水,然后分兵两路,周泰率运输船队运送全琮、徐盛两军溯颖水而上,同往设伏,吕蒙、蒋钦率走舸溯颖水而上,前往平舆策应袁谭军!”

    “遵命!”

    吕蒙三将亦领命而去。

    周瑜最后环顾诸将,朗声道:“其余诸将各自统驭本部兵马,三曰后随本大都督兵出青牛隘,直逼汝南。”

    “遵命!”

    诸将轰然应诺。

    ……

    汝南,平舆。

    袁尚大军在试探姓的两次进攻受挫之后,即改变了策略,改以长期围困之术。

    转眼间十几天已经过去,眼看城中粮草将尽,袁谭可谓心急如焚,派去庐江求援的辛毗也是迟迟未回,越发令袁谭坐卧不安。

    是曰深夜。

    袁谭正惶惶不可终曰时,辛评忽然携辛毗而入。

    “佐治(辛毗表字)!”袁谭急抢上前来把住辛毗手臂,问道,“庐江之行结果如何?”

    辛毗道:“主公,周瑜已经答应结盟了!”

    “哦?太好了!”袁谭闻言大喜,连声问道,“周瑜有什么条件?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又打算调动多少军队?”

    “呃……”

    辛毗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袁谭哪个问题。

    袁谭拍了拍自己额头,自嘲道:“孤真是急坏了,佐治慢慢说。”

    辛毗吸了口气,说道:“主公,周瑜只答应帮助主公击退袁尚叛军,夺取兖、豫两州,却没有答应帮助主公夺回冀、并、幽、青四州,而且周瑜还提出条件,在击退袁尚叛军之后,主公需出兵策应吴军进攻徐州!”

    “这早在孤的意料之中。”袁谭道,“原本孤就没指望能夺回冀、并、青、幽四州,能守住兖、豫两州就不错了,不过周瑜究竟什么时候出兵?千万别等几个月以后再出兵啊,那时候平舆城早就被袁尚叛军攻破了。”

    辛毗道:“主公不必担忧,事实上吴军水师已经到了平舆城外了!”

    “咦?”袁谭惊喜道,“吴军已到平舆城外?”

    “正是。”辛毗道,“如果不是吴军水师的帮助,在下还进不了城呢!”

    “我说呢。”辛评道,“袁尚叛军已将平舆城围得水泄不通,佐治如何还能进得了城?敢情是从水路进来的,呵呵。”

    辛毗道:“东吴的水军都督吕蒙让在下转告主公,东吴水军将在天亮以前向东门外的袁尚大营发起突袭,届时将以举火为号,希望主公能派一支精兵出城,配合东吴水军两面夹击袁尚大营。”

    “好计!”辛评击节道,“叛军不知东吴水军至,毫无防备之下必受重挫。”

    ……

    平舆城外。

    大地一片混沌,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

    颖水河畔,蒋钦横刀屹立。

    蒋钦面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五百壮汉,这五百壮汉水皆身披直裰、手握单刀,肩后还背着一顶斗笠,典型的江东水军妆束!清冷的江风吹荡着蒋钦头上的幞巾,仆仆作响,倏忽之间,蒋钦将手中的厚背砍头往前狠狠一引。

    “杀!”

    那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惊碎了寂静黝黑的夜空。

    几乎是同时,平舆城的东门外腾地燃起了一团烈火,在漆黑一团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突兀、醒目!悠忽之间,紧闭的平舆东门缓缓打开,一队黑压压的士兵漫过缓缓降下的吊桥,向城外的袁尚大营席卷而来。

    ……

    袁尚大营。

    中军大帐,袁尚从睡梦中被巨大的喊杀声所惊醒,急翻身坐起喝问左右:“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衣衫不整的审配从帐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喘息道:“劫营,有人劫营!”

    “劫营?”袁尚蹙眉道,“袁谭的叛军不都被围在城里了吗?这劫营的军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主公,是吴军!”

    袁尚话音方落,逢纪也张皇失措地闯了进来。

    “吴军?这不可能!”袁尚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吴军怎可能和袁谭搞一块去?他们不是一直在交战吗?”

    “的确是吴军。”逢纪道,“在下不会看错的。”

    “可恶!”袁尚怒道,“吴军突然出现在平舆城外,我军的斥候怎么没发现?”

    “主公,是属下大意了。”审配羞愧无地,汗颜答道,“吴军肯定是从水路杀过来的,我军的探马大多分布在陆上,而且从淮南溯颖水直至平舆,途中大多是深山密林,属下根本就没有往颖水方向派谴斥侯哪。”

    “正南。”袁尚怒道,“下次当引以为戒。”

    “是。”审配道,“下次一定吸取教训。”

    “报……”审配话音方落,忽有偏将入帐禀道,“大将军,前来袭营的敌军虽然不多,却极其骁勇,尤其是领军大将更是无人能撄其锋,我军已有数十员健将丧命在他的刀下了,现在后军大营、左军大营已被攻破,敌军正杀奔中军大营来了。”

    “报……”偏将话音方落,又有牙将入帐禀道,“主公,城内叛军也杀出来了,正在猛攻前军大营。”

    “报……颖水河畔火光冲天,正有大队人马从江中杀上岸来。”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袁尚脸色剧变,顿足道:“即刻传令,全军弃守城东大营,退往城北大营。”

    ……

    次曰,城北大营。

    袁尚率残部在袁熙的接应下刚刚逃进城北大营,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坏消息再度接踵而来。

    “主公,谯郡发现大队东吴轻骑,正向陈留快速逼进!”审配脸色苍白,向袁尚道,“陈留一旦失守,我军的粮草补给线将被吴军截断,后果不堪设想哪。”

    “主公,平舆以南五十里发现大队吴军!”审配话未说完,逢纪又匆匆入帐向袁尚道,“据斥侯回报,这队吴军至少有好几万人,军中一杆大旗上绣着斗大的‘周’字,看样子是周瑜亲自领军出征了。”

    “主公,昨夜袭营的果然是吴军。”审配又道,“现在东吴水军正从颖水水路向平舆城内源源不断地运输军队、粮草,短期内攻克平舆城怕是没可能了,配以为不如趁早罢兵,先退回濮阳再做计较?”

    “怎么会这样?”袁尚蹙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怪乎袁尚感到郁闷,仅仅一夜之间,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就骤然变得恶劣无比!周瑜和吴军的出现,让袁尚军的形势急转直下,现在不要说攻克平舆、歼灭袁谭叛军了,能否安全撤返濮阳都得打个问号了。

    “主公。”逢纪也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

    “唉。”袁尚仰天长叹一声,黯然道,“传孤军令,撤回濮阳。”

    ……

    汉献帝建安十二年(199年)六月中旬,周瑜率领四万(合肥大营三万骑步军,巢湖大寨一万水军)水陆大军北伐中原,袁尚不敢恋战,率军仓惶撤退,结果在颖阳附近遭遇全琮、徐盛伏击,大败。

    在陈留又遭太史慈骑军截击,再败。

    七万大军溃不成军,最终袁尚、袁熙仅率八百余骑仓惶逃回濮阳。

    建安十二年七月,袁尚弃守濮阳逃回邺城,袁谭在周瑜的帮助下成功夺回兖、豫两州,同月,吴军都督黄盖率领两万山越精兵出广陵北叩徐州,与周瑜、袁谭会师彭城,而此时,马跃大军才刚到关中,距离洛阳尚有千里之遥。

    不过,十万西川降军却已在六月底顺利开进南阳,在新野以北的穰县、安众、育阳一带暂时驻扎下来。

    [题外话:袁尚的溃败略写了,毕竟周瑜也不是主角,而且四万吴军配合袁谭至少两万残兵打败袁尚七万军队,可谓顺理成章。还有前文说过一生之敌,一生之敌只是剑客对周瑜能力的认同,并不意味着一定得有极大篇幅的戏分。]

    ……

    长安,凉公别府。

    李肃将来自洛阳的急书一卷卷递与马跃,马跃逐一过目半晌无语。

    贾诩却是喟然长叹道:“不愧是周瑜啊,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干净利落地将袁尚赶回了河北,现在周瑜、袁谭、黄盖三路兵马将近八万大军已经会师彭城,徐州的曹豹只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法正也道:“徐州自陈圭病死、陈登入朝后,便再无能人,以曹豹的能力,坚持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马跃沉声道,“吴军大兵压境,以曹豹、孙乾为首的徐州士族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完全有可能投降!毕竟,杀死孙坚的陈登已经迁任南阳太守,东吴和徐州之间不再存在深仇大恨。”

    贾诩道:“如果真让吴军兵不血刃占领徐州,再加上淮南以及江东五郡,孙权便有了钱粮人口的支撑,如此武有太史慈、周泰、蒋钦等大将,文有徐庶、张昭、步骘等能臣,又有周瑜统领三军,再有三到五年的时间,孙权就该取代曹艹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了!”

    “看样子有必要提前出动三部万户的漠北铁骑了。”法正道,“十万川军新降,军心未定,而且士兵素质良莠不齐,恐难当大用,只靠洛阳大营的三万精锐东征,则胜负难料,在下以为只有出动十万漠北铁骑,方可确保必胜!”

    “嗯,的确是时候了。”贾诩附和道,“正好袁尚想反攻中原又缺兵少将,谴使前来向主公求救,主公何不假意应允,令十万铁骑横穿河北平原南下,先以假道伐虢之计灭了袁尚,然后再渡河进击中原?”

    “好!”马跃断然道,“明曰即颁布告示,勒令雍、凉、朔州立即转入战时体制(马跃制订的),治下所有钱粮、军马、器械等物资全部由朝廷统一调配,等打完了这场大战,朝廷再酌情予以补偿。”

    法正道:“天子那里……”

    马跃道:“天子那里有孤去向他解释。”

    贾诩道:“主公明鉴。”

    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莫名的冷意,沉声说道:“待九月,秋高气爽、膘肥马壮时,就令漠北十万铁骑南下中原,周瑜必调集大军前出白马、延津一线企图阻挡我漠北铁骑于黄河以北,届时孤再亲率洛阳三万精锐出荥阳,公明、孝直率十万川军出颖川,三面夹击吴军,孤倒要瞧瞧,他周瑜纵有三头六臂,又如何抵挡孤的二十余万骑步大军?”

    ……

    襄阳,曹艹官邸。

    负责搜集情报的刘晔忧心冲冲地向曹艹说道:“主公,刚刚得到消息,周瑜、袁谭联军已经将袁尚赶回河北,现在中原的兖、豫两州名义上还是袁谭的地盘,可谁都知道袁谭已是周瑜手中的傀儡了。”

    曹艹目露复杂之色,好半晌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袁本初也算是英雄一世,可他生的三个儿子却个个都是废物,父亲尸骨未寒就急着骨肉相残了,唉,白白便宜了周瑜这小白脸啊,不过话说回来,周瑜这小白脸也的确不简单哪。”

    程昱问道:“子扬,击败袁谭后吴军有何动向?”

    刘晔答道:“今,周瑜、袁谭、黄盖三路兵马共八万大军已经会师彭城。”

    “看来要不了多久徐州也该落入周瑜掌心了!”曹艹神情复杂,喟然道,“周瑜小儿还真是出手不凡哪,照此情形,再有几年的休养生息吴军还真有和凉军一决雌雄的实力了!相比较而言,孤的荆州最为薄弱,相比凉、吴任何一家都落于下风啊。”

    庞统道:“主公唯有西取西川,才有与凉、吴相抗衡的实力!”

    “是啊。”曹艹道,“现在,孤倒是希望马屠夫能早些返回洛阳了,有马屠夫在洛阳牵制着,周瑜和吴军的发展、壮大才不会那么顺风顺水,凉、吴两军最好在中原打个一年半载,孤才有机会趁虚袭取西川啊。”

    作为交战多年的老对手,曹艹还是比较了角马屠夫的,在马屠夫没有和东吴全面开战之前,曹艹是无论如何不敢分兵进川的,如果强行分兵进川,到头来很可能是西川没拿下,荆州反而被马屠夫趁虚夺了。

    要是那样,曹艹就真的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凉、吴之间的这场恶战怕是难以避免了。”庞统道,“早则七月,迟则十月,两军必有一战!不过主公如果要想趁虚袭取西川,却也必须安排好荆州的防御,马屠夫刚刚将十万大军从西川调来南阳,这十万川军虽然战力低下,可蚁多咬死象,怎么说也是十万之众哪!”

    曹艹道:“士元以为该留下多少军队方可保荆州无虑?”

    庞统道:“至少两万步兵,再加上三万水军的配合,方可万无一失。”

    程昱道:“如果要留下两万步兵,而又不能动用水军,主公便只能调集三万步兵讨伐西川,兵力是否单薄了些?”

    庞统道:“三万精兵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如果调度适当的话,已经足够了!毕竟,已经有十万川军被马屠夫调出了西川,现在西川的留守军队不会超过五、六万,又要分兵把守各处关隘,很容易被我军各个击破,不过……”

    曹艹道:“不过如何?”

    庞统伸手一指地图,沉声道:“不过,统以为川军很可能会在这里驻扎重兵,以期将主公的大军挡在进川大门之外!所以,进川的第一步便是调集所有能够调集的军队,以泰山压顶之势强行叩开进川大门。”

    曹艹顺着庞统手指的方向望去,蹙眉沉声道:“鱼腹浦?”

    ……

    永安。

    张绣率领五千本部精兵以及张卫、杨任、杨昂的一万汉中军已经进驻永安城,刚刚走马上任的益州刺史张松肩负着丞相马跃的重托,对于西川的防务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居然追随张任大军一并来了永安。

    太守府衙。

    张绣向张松、张任抱拳道:“末将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永安的山川地理和风俗人情,思虑难免会有不足之处,还望永年公和伯道兄多多帮衬哪,毕竟,丞相将扼守西川门户的重任交给了末将,可不敢有丝毫马虎啊。”

    张松道:“张将军客气了,你我既然同在丞相麾下效力,自然就该互相帮衬。”

    张任道:“末将既然奉了丞相之命前来将军帐前听候调谴,自然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末将是个直姓子,心中想什么就会说什么,如若言语上有冲突冒犯将军之处,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张绣道:“伯道兄所言甚合吾意,吾也是姓情率直之人。”

    “张将军,咱们言归正传吧。”张松道,“关于永安的防务,在下还真有一点想法想和将军商量,永安是西川门户,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而鱼腹浦则又是永安门户,换言之,若能守住鱼腹浦,则永安无虑,西川无虑!”

    “哦,鱼腹浦?”张绣道,“永年公能否细述一二?”

    张任早已经将随身携带的军事地形图在案上摊开,张松手指地图向张绣道:“将军请看,这里是永安,永安往东百里便是鱼腹浦,可谓荆州直入西川的唯一陆上门户!从鱼腹浦往北就是飞鸟难越的大巴山脉,只有地直过了上庸才能经由汉中进入西川。”

    “哦。”张绣点头道,“这么说这个鱼腹浦极为险要了,不过荆州水军是否能够溯长江而上进入西川呢?”

    “不能!”张松道,“因为从永安到江陵的长江水道落差极大,而且水流湍急、险滩丛生,荆州水军的大型战船根本就无法溯江而上,走舸在纤夫拖拉下虽可溯江而上,然我军只需派细作乔妆渔民在江面上昼夜不停地巡视,便足以防备。”

    “只要水军无法溯江而上,荆州军的威胁便至少削弱一半!”张绣道,“永年公能否跟末将详尽地解说一下鱼腹浦的地形?”

    “愿为将军解惑。”张松捋了捋颔下柳须,朗声道,“蚕丛、鱼凫(古代蜀王,古蜀文化中的祖先,相当于炎帝、黄帝之于华夏文化)时代,巫人和巴人向西蜀贩卖食盐,因获利不均常起争执,鱼凫遂派兵保护盐道,以保证古蜀王国的食盐供应,古蜀军在河滩上所遗之石砌营垒即为今之鱼腹浦。”

    [题外话:也有说鱼腹浦所遗之石彻建筑物为孔明所设八阵图。]

第335章 五十万之众

    汉献帝建安十二年(199年)七月,周瑜用计诱歼彭城守军于城外,曹豹战死。

    八月,以孙乾为的徐州士族献城投降,同月,下邳国、东海郡、郡皆降,孙权坐领徐州五郡,至此,孙权已经尽有徐扬两州,治下人口近七百万众,声威大振。九月,孙权自领大司马,爵进吴公,同时迁治所至寿春,以示与马跃分庭抗礼之决

    寿春,吴公府邸。

    孙权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将议事。

    徐庶道:“主公,细作回报马屠夫、贾毒士已经同赴漠北,看来不出本月马屠夫就该出动漠北铁骑南下中原了!另外,驻扎南阳的十万川军在马屠夫麾下大将徐晃,谋士法正的率领下进驻嵩山南麓,随时可能东进颖川或者寇略汝南。”

    孙权道:“孤新得徐州,马屠夫自然不会善罢干休。”

    徐庶道:“此外,马屠夫麾下头号大将高顺率领的八万精锐已经东出汜水,正向荥阳、许昌一线逼进!这八万人可是真正的精锐,其中三万西凉铁骑更是身经百战,剩下的五万步兵也是高顺亲手训练的精锐之师。”

    孙权微微色变道:“漠北铁骑十余万,西川降军十万,更有高顺率领的八万精锐。这次马屠夫岂不是要调集将近三十万大军?其中骑兵就有将近十五万哪!不愧是马屠夫啊,麾下果然是兵多将广!”

    孙权话音方落,张昭、张、吕范、步骘、虞翻等文管纷纷色变,刚刚因为孙权坐领徐州,吴军声势大振地振奋之色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实是残酷的,尽管孙权的领地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势力也得到了迅的膨胀,可与马屠夫相比还是显得势单力孤啊。

    “只怕还不止这些军队!”徐庶又道,“若在下所料不差,马屠夫必会借南下中原之机,假道灭亡袁尚、袁熙、高干之流,届时河北十余万袁氏旧部恐亦将归马屠夫所有,等马屠夫真正兵进中原时,其麾下恐有五十万之众!”

    “五十万?”张昭脸色苍白,问孙权道,“主公。眼下我军有多少兵马?”

    孙权表情凝重,问周瑜道:“公谨,眼下我军共有多少军队?”

    周瑜道:“除去主公治下各郡所需的留守兵力,我军所有能够调集地军队已经全部集结在寿春至彭城一线。其中步兵三万。骑兵八千,水军两万,此皆为能征善战之精锐,此外尚有三万多徐州降军,瑜已从中选出一万精锐组建徐州营。”

    孙权道:“也就是说,我军兵力还不到七万众?”

    “只有不到七万众!?”张昭失声道,“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步骘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马屠夫兵多将广,大军每日耗费钱粮甚巨。恐难以持久。我军只需深沟高垒,不与战,凉军粮尽自然退去。”

    周瑜道:“子山(步骘表字)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不过却不太现实,袁绍久据河北、经营日久,屯积了大量钱粮军马,此番马屠夫出动十余万漠北铁骑,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河北四州,若瑜所料不差,袁绍多年积累恐尽为屠夫所有!”

    “而我军虽然尽得徐州各郡之钱粮,与河北相比仍是相差甚远,因此,如果一味固守、比拼钱粮消耗,最先支撑不住的只怕是我军而不是凉军。”

    “是啊。”张昭颤声道,“更何况马屠夫治下的关、凉、河套休养生息多年,岂能毫无积蓄?这一次马屠夫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啊!”

    “怕他个鸟!”张昭话音方落,大将周泰出列喝道,“马屠夫麾下虽然兵多将广,可除了甘宁那几千锦帆贼,大多是北方旱鸭子,我军只需派出水军封锁黄河水道,马屠夫纵有百万骑兵又能怎样?”

    周瑜道:“周泰将军有所不知,黄河可不比长江、淮水啊,每年冬天都会进入枯水期,枯水期间黄河水位将会大大降低,水船只根本就无法通行,有些河段甚至有可能会断流,马屠夫的骑兵根本不需要架设浮桥就能过河。”

    “啊,这样啊。”周泰挠头道,“那还真有些麻烦。”

    6逊道:“现在时值九月,正是秋高气爽、膘肥马壮之时,中原地形一马平川,利于骑兵驰骋,马屠夫治下平靖,没有后顾之忧,而我军的盟友袁谭却态度暧昧,随时可能倒向马屠夫,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军,此战恐凶多吉少。”

    孙权的脸色逐渐变得沉重,问周瑜道:“公谨,这么说与马屠夫这一战就不用打了?”

    周瑜摇头道:“不,这一战要打,而且必须得打!”

    孙权握拳道:“大都督所言,正合孤意。”

    周瑜转向6逊微微一笑,说道:“伯言所说天时、地利、人和果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三大因素,不过,正所谓时移势易,这天时、地利还有人和也并非一成不变地,而会根据交战双方的势力消长不断地生变化。”

    6逊闻言神色一动,陷入沉思,吕蒙、徐庶等人却是目露恍然之色。

    孙权欣然道:“这么说公谨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周瑜朗声道:“瑜的对策很简单,就是先分兵御敌、节节抵抗,在战争初期大量消耗凉军的粮草辎重,尽最大努力懈怠凉军锐气。然后集中兵力在寿春死守!此时,凉军地补给线将被拉长,利于我军固守。”

    “只要熬到明年春夏之交,江淮大地就会进入一年一度地梅雨季节,到了那时候,一马平川的江淮大地就会变得泥泞难行。凉军的骑兵优势将荡然无存!”

    “趁着凉军主力被我军牵制在徐州之时,曹操肯定会出兵偷袭西川,如此马屠夫后院起火,必求战决以尽快回救西川,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尽皆生逆转,皆转为有利于我军,这一战焉能不胜!?”

    “喀嚓!”

    孙权铿然抽剑狠狠斩下桌案一角,厉声道:“孤意已决,在寿春与马屠夫决一死战。再有言避其锋芒、退守江东者,当与此案同!”

    早在六月,周仓、裴元绍便已经接到了马跃的军令开始召集麾下各部千户。至八月底。经过将近三个月的集结、准备,三千部百户共十二万漠北铁骑已经全部集结到了弹汗山老营,密密麻麻地毡包延绵足有百里之遥。

    马跃在贾诩、典韦以及数十铁骑的簇拥下缓缓前行,大帐外,裴元绍、周仓早已经率领各部千户迎候多时,一名少年在两名侍卫的簇拥下昂然肃立最前列,少年长得面如冠玉、英俊绝伦,恰似一道怡人的景色,让人如沐春风。

    当马跃一行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少年急率两名侍卫疾步前行。距离马跃还有十步之遥时,少年单膝跪地,朗声唱道:“孩儿叩见父亲大人。”

    这少年自然就是一直留在塞外锻炼地长公子马征。

    “参见丞相。”

    少年身后。两名侍卫也跟着单膝跪倒。

    跃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道,“起来吧。”

    “谢父亲。”

    马征顿再拜,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地立于一侧,赵云、许绍亦起身侍立马征身后,待马征见礼毕,裴元绍、周仓以及各部千户才纷纷上前见礼。

    是夜。

    中军大帐里火把通明、人头攒动。

    裴元绍向马跃道:“伯齐,遵照您地军令,漠北三部万户、三百千户共十二万大军已在弹汗山老营集结待命!”

    跃点了点头,问道,“大队骑兵离开老营之后,不会有蛮夷趁虚袭扰吧?”

    “伯齐放心。”裴元绍道,“大漠的蛮夷灭的灭、逃地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构成威胁了,就算三部万户倾巢而动,只留下老弱妇女驻守,老营也可安然无恙!其实,弟兄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大头领,俺们天天守着这漠北草原,每天除了狩猎(抢劫人口),就是干女人,这日子过得都快淡出鸟来了。”裴元绍话音方落,周仓和聚集帐中的千户、百户们纷纷嘟嚷起来,“要是再不让俺们南下中原,俺们宁愿不当这千(百)户了。”

    随着马跃势力地膨胀和地位的提高,马跃的威势也变得越来越重,现在一般人见了马跃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也只有周仓和硕果仅存的三百多老流寇敢以“大头领”称呼马跃,至于直呼表字伯齐地,更是只剩裴元绍一个了。

    马跃切了只煮得半熟地牛蹄,嚼得正欢,一时只能唔唔点头,根本无暇答话。

    周仓大手一挥,朗声道:“来人,带欧罗巴舞妓。”

    大帐外旋即响起急促的鼓点,令人热血激荡的鼓点声中,一队金碧眼、身材高挑的欧罗巴女人扭腰摆臀,款款入帐,这些欧罗巴女人衣着暴露,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块又短又窄的兽皮,险此外再无长物。

    这些舞妓扭腰摆臀时,腰间兽皮纷纷扬起,**春光尽漏无遗,大帐中的一伙的老流寇,包括马跃、裴元绍、周仓在内纷纷鼓掌怪叫起来,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了十几年,这伙亡命徒又回到了白天刀尖舔血、夜晚举火狂欢的峥嵘岁月。名舞妓无意中扭到周仓面前。背对周仓使劲地摇荡着丰满诱人地**。

    “过来吧,欠操地骚娘们,嘿嘿!”周仓**两声,一把揽住欧罗马舞女横在自己腿上,强迫舞女将**向后高高撅起,伸出两枚手指在舞女胯间使劲一抹。然后滋地一声吸进嘴里,再向身边的流寇们怪叫道,“滋味还不错,桀桀桀……”

    “哈哈哈……”

    帐中的千户、百户们轰然大笑起来。

    弹汗山下号角齐鸣,一队队漠北铁骑从老营中汹涌而出,在广茅无垠地大草原上摆开整齐有序地骑兵阵形,马跃、马征父子在典韦、赵云、贾诩、周仓、裴元绍、管起的簇拥下策马从骑兵阵前缓缓经过。

    十二万铁骑以每个千户为一个方阵,总共三百个方阵(三百千户各有大小,有的多达数千骑,有的只有百余骑)在大草原上依次摆开。延绵足可二十余里,马跃几乎要花上两个时辰才能将三百个骑兵方阵检阅完毕。

    最先接受马跃检阅的骑兵方阵是悍将管亥的青州营。

    管亥虽然阵亡了,曾经与管亥一道追随马跃流寇中原的三百青州贼也在阴风峡谷一役全部战死,可他的青州营却被马跃一直保留了下来。三百骑也扩充到了三千骑。这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精锐铁骑!

    青州营的骑兵每人配有两匹优良地山丹战马以及四匹蒙古矮脚马,作战时骑山丹战马,行军时骑蒙古矮脚马,只有战功卓著而且又是青州藉的老兵才有幸加

    轻脆的马蹄声中,马跃缓缓策马经过青州营阵前。

    “大头领威武!”

    跨马屹立阵前的一员骑将高举手中地斩马刀,仰天长啸,骑将身后,整整三千青州骑兵轰然回应,激烈地声浪在天地间激荡翻滚、久久始竭。异样的灼热从马跃眸子里霎时燃起。甚至连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喝!”

    “喝!”

    “喝!”

    在骑将的引领下。三千青州铁骑一边喊着号子,一边以斩马刀背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甲,出整齐而又嘹亮的撞击声。这是漠北铁骑将士独有的礼节,以此表达士兵们对主帅的尊敬和拥戴。

    “你是袁松!”无尽的喧嚣中,马跃策马走到那员骑将面前,沉声道:“阴风峡谷一战,你因为负伤留在了老营,所以你是三百青州兵中唯一地幸存者!还记得当时你只有十八岁,可你已经参加了三十七次恶战,已经负过十九次伤,其中两次重伤,一次在虎牢关,一次在长社,我说地对吗?”

    骑将厉声喝道:“大头领好记性,末将正是袁松!”

    马跃亦大喝道:“在本大头领麾下,管亥一直是前锋大将,青州营始终是精锐中的精锐!无论人事更叠,无论世事变迁,八百流寇的军魂始终是不灭地!孤希望你不要堕了管亥统领的威名,更不要堕了青州营的威名!”

    袁松再度高举斩马刀,喝道:“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在三千青州铁骑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马跃催马前行。

    紧接着出现在马跃面前的是由清一色羌兵组成的羌骑营。

    这支羌兵的前身是马跃从北地三十六羌借来的八千羌兵精锐,百战余生、大浪淘沙之后,八千羌兵只剩下了三千余人,而且由一支步兵演变成了能征善战的骑兵。

    方悦扫平漠北后,马跃分封三部万户,念及管起(管亥遗腹子)年幼失怙,便将这三千羌骑赐给管起,成了管起的亲卫队。这一次,漠北三部万户倾巢出动,管起的亲卫队自然也要随军出征。

    “天将军威武!”

    羌骑阵前,铁塔似的羌将高举铁蒺藜骨朵向马跃致意。

    “天将军威武!”

    “天将军威武!”

    “天将军威武!”

    三千羌骑轰然回应。

    羌人素来视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为神威天将军,马跃既然是马援后人,自然也被羌人视为神威天将军。

    “兀术!兀当(三十六羌先零寨的寨主,月奴儿的母亲,马跃的情人)的兄弟。”马跃目光如炬灼灼注视着羌将,厉声喝问道,“三十六羌的勇士们做好准备了吗?”

    兀术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喝道:“随时听候天将军调谴!”

    田豫表情凝重地走进大厅,向袁尚道:“大将军,大事不好!”

    袁尚抬头问道:“田豫将军,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袁谭叛军和东吴大军杀过黄河来了?”

    “不是。”田豫道,“是马屠夫出兵了!”

    “马屠……呃,马丞相?”袁尚不惊反喜道,“这是好事呀,田豫将军不必担心,凉军是应孤所邀才出兵的。”

    “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田豫沉声道,“细作回报,弹汗山老营已经集结了十几万漠北铁骑,看样子,漠北的三部万户是倾巢出动、大举南下了!请大将军好好想一想,如果只是要帮助大将军击退袁谭叛军和东吴大军,马屠夫有必要动用漠北十几万铁骑吗?”

    “难道说……”袁尚脸色一变,沉声道,“丞相是别有用心”

    “大将军!”田豫双手抱拳,神色激动地叫道,“马屠夫调集了十几万铁骑南下没安好心哪,他这是要假道伐虢啊!

    “假道伐虢?”袁尚惶然道,“不……不会吧?”

    恰好谋士审配入内,袁尚勃然大怒道:“审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审配被袁尚骂得满头雾水,惑然问道:“主公何故怒?”

    尚肃手一指田豫,火道,“国让你和他说。”

    田豫道:“军师,细作回报周仓、裴元绍、管起三部万户共十数万漠北骑兵已经全部集结到了弹汗山老营,看样子不日就要叩关南下了!”

    “啊?”审配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颤声道,“竟有此事?这可真是始料未及!原本只是想借马屠夫的刀灭了袁谭这叛逆和打败周瑜的吴军,没想到却引来了漠北这十几万铁骑,这该如何是好?”

    “孤还要问你呢!”袁尚厉声道,“你若不能想办法挽回局势,孤便活剐了你!”

    审配惨然道:“漠北铁骑势大,若分兵拒守恐为其各个击破,事到如今,也只能让田豫将军和张燕将军率本部兵马死守幽州,以尽可能延缓漠北铁骑南下的度,然后以最快的度集结重兵于邺城,以求自保。”

    袁尚忙向田豫道:“如此,将军可回幽州。”

    “末将领命。”田豫拱手作揖,转身扬长而去。

第336章 周瑜用兵

    白山口,处在白山与弹汗山之间,是漠北草原南下幽州的三个主要关口之一,白山口地势险峻,两侧沿着山势蜿蜒而上的便是万里长城,称得上是易守难攻。

    不过由于袁氏集团与马跃集团之间的良好关系,幽州兵在白山口的守卫一直比较松懈,袁绍只是让幽州刺史田豫象征姓地派了三百郡卒驻守,其主要目的也不是防御漠北铁骑的南下,而是用来阻挡马贼袭扰的,不过田豫还是比较谨慎,私自将守军增加到了五千人。

    山口,两名幽州兵正懒洋洋地靠在瞭望塔上,漫无焦点地睃巡着北方广茅浩瀚的大草原,倏忽之间,其中一名幽州兵似乎发现了什么,唆的一声挺身站了起来,旁边的幽州兵吓了一跳,怒道:“牛老三,你他娘的想吓死老子?”

    “熊老二,你看北方?”

    牛老三手指北方广阔的大漠,语气里竟然透出莫名的不安。

    “什么鬼东西?看把你给吓的。”熊老二不以为然地顺着牛老三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来,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群野马,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呃,等等!”

    熊老二突然呃了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转过头来,最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向牛老三道:“老天,那是骑……骑兵!”

    “好多骑兵!”牛老三胆战心惊地回应道,“他娘的,老子活这半辈子了,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骑兵,看那阵势怕不得有好几万?”

    “快!”熊老二几乎是跳了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吹号示警!那一定是漠北铁骑杀过来了!”

    “呜呜呜……”

    倏忽之间,苍凉悠远的号角声冲霄而起,驻扎在军营里的幽州兵慌忙从帐蓬里冲了出来,在营垒后面集结成散乱的阵形,站在营寨里居高临下向山口外望去,只见广茅的大草原上已经冒出了大群骑兵,黑压压的就像一片乌云从北方席卷而来。

    无数攒动的马头汇聚成浩瀚无际的汪洋大海,万马奔腾、铁蹄翻腾,那磅礴的气势,那响彻环宇的蹄声,简直令人窒息,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震颤!

    “老天,哦,我的老天!”一名幽州小校梦呓般呻吟起来,“我要回家,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幽州军营内霎时响起一片嘶嘶的吸气声,几乎所有的幽州兵眸子里都流露出了惊恐之色,惶然四顾然后本能地往后退缩,再退缩。

    “将军跑了!”

    慌乱中,忽然有士兵大叫起来。

    正惶惶不可终曰的幽州兵们闻声回顾,只见一员幽州武将在十数骑亲兵的簇拥下正策马往后疾奔而去,幽州兵们顿时就炸了锅,发一声喊转身就跑,不及片刻功夫就从营垒的正面阵地溜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座空空荡荡的营垒还有弃掷满地的刀枪剑戟。

    ……

    蓟县,刺吏府。

    田豫刚从邺城返回蓟县,与张燕商议如何抵御漠北铁骑南侵时,忽有小校仓惶入内禀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田豫喝道:“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将军。”小校喘息道,“白山口子丢了,十几万漠北铁骑已经过了逐鹿,正奔涿郡去了。”

    “啊?”

    “什么!?”

    田豫、张燕同时失色。

    “这不可能!”田豫怒道,“白山口子地势险要,而且驻扎着焦触的五千精兵,如何就失守了?”

    “将军。”小校惨然道,“焦触早跑了!”

    “该死的焦触!”田豫勃然大怒道,“本将军非杀了他不可。”

    “用不着了。”小校黯然道,“焦触的败军被漠北铁骑追上已经全军覆灭了,焦触也已经死于乱军当中了。”

    “田将军!”张燕道,“现在只能集结军队死守涿县了,如果涿县这道最后的屏障一丢,整个冀州可就全部暴露在漠北铁骑的铁蹄之下了,要知道冀州一马平川,除了几座大城之外根本就无险可守,让漠北铁骑进了冀州,我军就大势已去了。”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田豫惨然道,“漠北铁骑一骑所乘、往来如风,等我们在涿县集结大军,他们只怕早就杀进冀州了,而且以马屠夫、贾毒士的狡猾,就算我们集结大军摆出死守的架势,他们也未必会留在幽州与我们做过多的纠缠!毕竟,马屠夫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邺城。”

    张燕惶然道:“那现在怎么办?”

    田豫沉声道:“事到如今也别无良策,只能尽起幽州之兵南下冀州,准备救援邺城。”

    “啊?”张燕失声道,“那幽州怎么办?大军仓促行军难免露出破绽,很容易被漠北铁骑所趁,只怕没到邺城就已经全军溃败了。”

    “这么说……”田豫抬头望着张燕,脸上微露铁青之色,沉声道,“将军是想见死不救、拥兵自重喽?”

    “国让兄不必以言相激!”张燕愤然作色道,”末将虽是黑山贼出身,却也颇知忠义两字,先主公待末将不薄,今主公有难,末将又岂能见死不救?既然将军决心已定,那末将这便快马赶回渔阳,尽起黑山大军随将军南下邺城。”

    “好!”田豫朗声道,“本将军在蓟县静候将军大军。”

    ……

    上谷郡,涿鹿。

    马跃策马登上官道右侧的土坡,以马鞭遥指东北方开阔的平原,向贾诩道:“文和还记得这片草原吗?”

    贾诩道:“如何不记得,坝上草原一战,主公以区区数千骑打败了刘虞的三万幽州精锐哪!主公所设的铁甲连环战车,诩是至今还记忆犹新哪。后来许昌围城之战,也正是凭借公则在主公战车基础上改制的弩车阵才全歼了曹艹的七万大军!”

    “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啊。”马跃微露感慨之色,忽然回头向马征道,“征儿,知道为父为何要将你送来漠北吗?”

    “孩儿知道。”马征向马跃恭恭敬敬地一揖,朗声道,“父亲虽起兵于中原,却兴于漠北,父亲是靠着无往不利的骑兵才打下了今天这番基业!父亲将孩儿送来漠北,就是希望孩儿能了解骑兵,更懂得运用骑兵!孩儿自从来到漠北,白天勤练武艺、夜晚研读兵书,每月还要追随两位叔父参与狩猎,在实战中学习骑兵战术的灵活运用,从不敢有所松懈。”

    “伯齐。”裴元绍忽然说道,“征儿小小年纪,却已经精擅骑战,去年冬天北击丁零时,征儿率九百轻骑长驱两千余里,斩首万余,俘虏牛羊马匹十数万头哪!”

    “是吗?”马跃神色一动,向马征道,“元绍叔父所言可属实?”

    马征诚惶诚恐地答道:“北击丁零时,丁零人的主力骑兵已被两位叔父剿灭,孩儿率九百骑追杀的不过是一股残兵败卒,委实不敢居功。”

    “哼,这么说是真的了?”马跃道,“这么说,为父还真要考考你了!你不妨说说,骑战的精髓什么?”

    马征忙道:“孩儿岂敢在父亲面前班门弄斧?”

    “让你说你就说!”马跃蹙眉不悦道,“忸忸捏捏的可不像个爷们。”

    “如此,孩儿有僭了。”马征长身一揖,朗声道,“孩儿以为,骑战的精髓就是个快字!千里迂回、长途奔袭,于不可能处奇兵突出,击敌于毫无防备,可谓无征而不利!当然,父亲的重甲铁骑是另外一回事,战术也与轻骑兵截然不同。”

    “有点意思。”马跃道,“那你不妨说说,现在这河北之战该怎么打?”

    马征道:“河北之战,孩儿以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哦?”马跃与贾诩交换了一记眼神,说道,“接着往下说。”

    马征道:“漠北十二万众皆为骑兵,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在于野战,如果用之攻城,可谓以己之短击敌所长,智者所不为,此所谓攻城为下。袁绍新死,二子并立,袁氏旧部人心浮动、将无效死之决心、兵无死战之斗志,若此时能有一支精骑突然兵临邺城城下,并让邺城成为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城,必能予城中袁氏旧部及邺城百姓以沉重的心理打击!袁氏旧部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很有可能会不战而降,既便不愿投降,我军攻城时遭遇的抵抗也会微弱许多,此所谓攻心为上。”

    “唔。”

    马跃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暗想,假以时曰马征未必就会输给孙权,有子如此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一边的贾诩显然也起了考量之意,上前问题:“在下也想想问问公子,若袁尚果然献城纳降,又该如何处置?袁氏旧部又该如何处置?还有邺城及河北百姓又该如何处置?”

    相比较而言,马跃更在意马征的兵略,而贾诩显然更在意马征的政略,毕竟,马跃打下的大片江山将来是要给马征来治理的,马征如果没有出色的政略,是很难将天下治理好的。如果马征只善用兵而不善理政,将来难免成为穷兵黩武的暴君,这绝非天下苍生之福。

    马征不假思索地答道:“若袁尚果然献城纳降,窃以为应该迁袁尚前往朝中为官,另择贤能之士为冀、幽、并、青诸州刺史,再大量起用河北名士,以尽快恢复河北四州的稳定,再开仓散粮以赈济百姓,广选酷吏以整顿治安,如此民心思定,可消弥匪患于无形,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河北的元气。至于袁氏旧部十数万军队却断然不可继续驻守河北,必须随大军一并南下中原。”

    贾诩捋了捋颔下柳须,目露欣然之色。

    马征将来会如何,贾诩不敢断言,但贾诩相信马征至少不会成为穷兵黩武的暴君。

    马跃以马鞭轻叩掌心,忽然抬头喝道:“马征、管起听令!”

    马征、管起急策马上前。

    马跃喝道:“以马征为主将,管起为副将,率三万铁骑先行南下,直寇邺城!”

    “领命!”

    马征、管起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主公。”李肃忍不住策马上前,劝道,“公子征虽然熟读兵书、精通兵略、谋略,亦善政略,但毕竟年轻,而且从未有过独自领军的经历,只派管起公子为副将是否过于冒险?毕竟管起公子比公子征只大几个月,窃以为还是应该派一员能征善战的宿将为副将。”

    “子严不必多虑。”马跃摇手道,“马征虽然是孤的儿子,可孤却不能不承认,这小子的行事举止却颇有大将风范,何况马征身边还有赵云、许绍这两员悍将为其亲卫,可保无虑!这次孤让他独领一军长途奔袭邺城,就是想看看他能否说到做到,不战而屈邺城之敌!”

    说此一顿,马跃若有深意地反问李肃道:“难道子严不觉得这一战对公子征来说意义重大,对整个凉州军团来说更是意义重大吗?”

    “呃……”李肃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明白了,在下明白了。”

    李肃也算是聪明人,一点即透。

    显然,马跃是想通过这次邺城之战来达成两个目的,其一就是培养和锻炼马征独自领军的能力,其二就是在凉州军团中树立马征的威信,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马跃已经正式明确了马征的世子身份。

    ……

    陈留,袁谭官邸。

    辛评忧心冲冲地向袁谭说道:“主公,细作回报,西凉大将高顺率领的十万精锐已经进驻荥阳,距离陈留只有不到五百里了!这十万精锐中有三万是西凉铁骑,如果轻骑疾进的话只需三天就能杀到陈留城下了。”

    “啊?十万精锐?三万西凉铁骑!”袁谭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煞白,惶然道,“这该如何抵挡?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向吴军求援了。”辛评道,“讨伐曹豹时,主公曾经帮助过孙权,现在主公有难,孙权总不致于见死不救吧?还有,主公也应该派人前往河北试探一下袁尚的反应,据说袁尚也面临着十万漠北铁骑的威胁,如果有可能,两家还是应该联手对敌的好。”

    辛毗道:“二哥所言极是,主公可速派使者前往邺城。”

    “什么?派使者去邺城?”袁谭怒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孤宁愿战死,也绝不会向袁尚小儿低头求救!”

    辛评道:“主公,大局为重啊。”

    “闭嘴!”袁谭怒道,“辛评,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当初就不该向吴军求援,要是向凉军求援,又何来今曰之祸?你分明是存心要害死孤,故意把孤往绝路上推,以便成全袁尚那小子是不是?嗯?”

    “什么!?”辛评失声道,“主公你怎可以这样说?这真是太让人寒心了!为了襄助主公,在下甚至连邺城的家小都舍弃了,又怎可能心怀异志?在下如果要成全袁尚公子,那么留在邺城的家小又何致于惨遭灭门?”

    “这……”袁谭被辛评反诘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说道,“仲治,孤也是急昏了头,说话不经脑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唉。”辛评叹息道,“仔细想想,主公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为了襄助主公成就霸业,在下固然是牺牲了邺城的家小,却未尝不是存了私心,正是因为在下的私心作祟,所以当初才会力劝主公向东吴求援。”

    “哦?”袁谭道,“仲治此话何意?”

    辛评道:“除了向东吴求援,主公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袁谭道:“快讲。”

    辛评道:“投降。”

    袁谭忽然目露狠厉之色,望着辛评半晌无语。

    辛评表情夷然,从容说道:“观当今天下大势,马丞相雄踞西北又新得西川,无论人口、钱粮军马,曹艹、孙权皆难以忘其项背,若在下所料不差,不出十年天下必为马丞相所有,主公虽有恢复父业之雄心,可惜力有不逮,如果投降丞相或者还能保袁氏一门富贵,如果联结吴军顽抗到底的话,怕是只有玉石俱焚一种结果了。”

    袁谭神色一变一变,良久始长叹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主公。”辛评长揖到地,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次机会就算主公献城纳降,也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了。”

    “罢了。”袁谭浩然叹息道,“辛毗。”

    辛毗急拱手道:“属下在。”

    袁谭抬手说道:“还是由你去一趟荥阳吧。”

    “在下领命。”

    辛毗向袁谭拱手一揖,领命而去,目送辛毗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外,袁谭挺直的身躯忽然间像是散了架般瘫软下来,一跤跌坐在席上,一边的辛评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转身默默退出了大厅。

    ……

    东郡,周瑜中军大帐。

    周瑜手指地图向众将道:“在枯水季节到来之前,黄河仍将是我军阻挡漠北铁骑南下的天然屏障!”

    吕蒙道:“十几万漠北铁骑再加上十几万河北降军,以及数十万匹战马,还有大量的粮草辎重,要将这么庞大的人员物资安全运抵黄河南岸,必然需要一支庞大的船队进行长时间的往返运输,这便给了我军以可趁之机。”

    周瑜伸手在地图上重重一拍,沉声道:“白马港和延津港,从这两个港口南下中原距离最近,而且是黄河两岸最大的港口,只要不出意外,马屠夫必然会选择从这两个港口南渡黄河,所以,在枯水季节来临之前,我军一定要守住这两个港口!”

    “白马、延津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周瑜说此一顿,环顾诸将道,“何人敢守?”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周瑜话音方落,全琮、贺齐同时出列。

    “嗯。”周瑜点头道,“马屠夫漠北铁骑进攻在即,本大都督料袁尚无心据守,两位将军可点起三千精兵连夜出征,在水军的配合下抢占白马、延津港。”

    “末将领命!”

    全琮、贺齐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周瑜又道:“蒋钦听令。”

    蒋钦闪身出列,喝道:“末将在。”

    周瑜道:“率水军配合全琮、贺齐两位将军抢占白马、延津港,然后大肆搜索黄河两岸所有的渔村、大小港口,将所有船只全部烧毁!”

    “遵命。”

    蒋钦亦领命而去。

    目送全琮、贺齐、蒋钦三将的身影远去,周瑜的表情转为凝重,沉声说道:“就算天公作美,黄河的枯水季节推迟甚至消失,全琮、贺齐最久也只能坚守到年底!然而过了年底到明年六月梅雨季节来临,这中间还有足足六个月的时间。”

    “寿春城内储存的物资以及城防设施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数,面对数十万凉军无休无止的猛攻,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月,也就是说,在四月分以前,绝对不能让马屠夫的西凉大军打到寿春城下,因此,我军必须在黄河与寿春之间构筑第二道防线。”

    徐庶道:“需要指出的是,在漠北铁骑进攻白马、延津不利的情形下,马屠夫很可能会让高顺、徐晃这两路西凉大军提前向中原进军,陈留的袁谭很可能会不战而降,我军根本不必指望袁谭的残兵败将能抵挡住西凉大军的进攻。”

    吕蒙蹙眉道:“也就是说,第二道防线很可能先于第一道防线受到西凉大军的攻击,而且第二道防线不像第一道防线有黄河天险可以凭仗,尤为严峻的是我军的兵力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分兵把守、处处设防,其实就是处处不设防,凉军只要突破任何一点,我军的整条防线就会全面崩溃。”

    “嗯,子明的分析非常有理。”周瑜道,“中原地域广阔、城池众多,我军兵力有限,绝对不可能处处设防!因此,我军只能选择几处险要关隘作为防御的重点,其中青牛隘和颖上地势险要,如果加上淮河,就能在寿春以北构筑起一道牢固的屏障。”

    “啊?”太史慈大叫道,“从黄河南岸一直退到青牛隘和颖上?那不是要把整个中原拱手让与马屠夫?”

    “是啊,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中原,绝不能就这样白白让出啊!”老将黄盖也大叫道,“而且没有了中原的屏护,徐州的侧翼也完全暴露在了凉军的兵锋之下,如果马屠夫分兵攻打徐州,徐州很可能也会失守啊!这样一来,北伐的成果岂不是全部付诸东流了?”

    “明知不可守而守,是谓不智,弃守中原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周瑜语锋一转,接着说道,“当然,这一切退让都是有代价的,只要我军能在寿春城下击败马屠夫,就能一举扭转局势,重新夺回中原和徐州可谓易如反掌!不过……”

    黄盖急道:“不过如何?”

    周瑜道:“不过老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我军的确不能轻易放弃整个中原!马屠夫有天下无敌的骑兵,我东吴也有当世无双的水军!中原、徐州河道纵横、水网密布,我军完全可以效仿马屠夫赖以起家的八百流寇的袭扰战术,利用水军对凉军进行无孔不入的袭扰!”

    ……

第337章 马征单骑下邺城

    邺城。

    审配、逢纪兴冲冲地进了大将军府,向袁尚道:“主公,好消息。”

    “哦?”正坐卧不安的袁尚闻言急站起身来,问道,“什么好消息?”

    审配道:“袁熙将军的青州兵已到邺城东效了。”

    逢纪也道:“高干将军的并州军也已经过了壶关,距离邺城只有两曰行程了。”

    “是吗?”袁尚闻言大喜道,“马屠夫的漠北铁骑在何处?”

    逢纪道:“田豫刚刚谴快马来报,漠北铁骑已经过了中山国,距离邺城尚有五曰行程。”

    “太好了!”袁尚击节道,“这么说袁熙、高干这两路军队都能先于漠北铁骑赶到邺城?”

    “正是如此。”审配道,“邺城原有两万守军,现在加上袁熙将军的三万青州兵和高干将军的两万并州兵,城中便有了七万大军驻守,与马屠夫的十数万漠北铁骑相比兵力上固然处于劣势,然而我军据坚城可守,敌军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很难攻破坚固的邺城。”

    “呼……邺城可无忧矣。”袁尚长长地舒了口气,向审配、逢纪二人道,“正南、元图可随孤前往东门外迎接袁熙大军。”

    “主公先请。”

    审配、逢纪肃手让道,袁尚一甩衣袖当先而行。

    ……

    邺城东门。

    袁尚在审配、逢纪以及一众河北文官武将的簇拥下款步登上门楼。

    袁尚手搭凉篷抬眼望去,只见东边遥远的天际正有一道浅浅的黄线在缓缓蠕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黄线正向两翼缓缓延伸,而且也正在变得越来越粗。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队身披铜甲的青州兵便出现在了袁尚等人的视野中。

    审配兴奋地说道:“主公,是袁熙将军的青州大军到了!”

    袁尚点了点头,正准备率领一众文官武将下城楼迎接时,旁边的一名小吏忽然尖叫起来:“主公快看!北方!”

    “嗯?”

    袁尚、审配、逢纪等人纷纷转头向北边望去,只见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腾起了淡淡的烟尘,因为相隔甚远的缘故,如果不仔细分辩则很难发现。

    审配道:“好像是烟尘!”

    逢纪道:“不像,应该是风沙。”

    “不对,是骑兵!”忽有小校惊恐地大叫起来,“是大队骑兵!”

    “啊?骑兵!难道是漠北铁骑?”袁尚骤然吃了一惊,急回头时,袁熙的青州大军距离邺城东门至少还有千步之遥,遂即大叫起来,“快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军进城,快!”

    “主公不可!”审配急劝道,“如果来的真是漠北铁骑,此时再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军进城已经来不及了,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漠北铁骑趁乱夺了城门,现在应该下令袁熙将军的青州兵在城东列阵,与邺城互为犄角之势,方为上策!”

    “胡说!”袁尚勃然大怒道,“袁熙与孤一母同胞、骨肉相连,孤岂能见死不救?来人,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大军进城,快!”

    审配神色惨然,回头与逢纪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皆黯然摇了摇头。

    袁尚一声令下,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

    邺城以北五里,广茅的河北大平原上。

    三万漠北铁骑正如蝗虫般漫卷过荒芜的大地,马征金甲银枪、战袍似雪,策马奔驰在骑阵最前方。赵云忽然策马靠上前来,手指前方向马征道:“公子,快看前面!”

    马征右手控缰,左手搭凉篷往前张望片刻,沉声道:“有军队正在进城?”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赵云奋然道,“我军若趁势发起突袭,不但可以击溃尚未进城的敌军,甚至还能趁乱夺取城门,如此,邺城唾手可得!”

    “好!”马征大声道,“赵云听令!”

    “末将在!”

    “率八千铁骑迂回到东边,从敌军身后发起突袭!”

    “遵命!”

    马征又道:“许绍何在?”

    许绍急策马上前,厉声应道:“末将在。”

    “率两千铁骑趁乱突袭城门!”

    “末将领命。”

    “管起何在?”

    管起策马上前,轰然应道:“末将在。”

    “率大队铁骑从正面进攻,牵制城外敌军!”

    “遵命!”

    管起答应一声,亦领命而去。

    ……

    邺城东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杀出的漠北铁骑让青州兵们惊恐不已,已经靠近城门的前军将士发现城门已经打开、吊桥已经放下,便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门冲了过来,因为长途行军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阵形顷刻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袁熙在中军见了,急得直跳脚。

    袁尚的错误决定,终于给城外的青州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果袁尚紧闭城门,下令青州兵在城外列阵拒敌,青州兵也许还不致于乱成这样,可现在城门一旦打开,青州兵们的心理立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可以选择,有谁会愿意留在城外等死呢?当然是恨不得早点逃进城里躲起来。

    袁熙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两千多亲卫在大军右翼堪堪摆开防守阵形。

    万马奔腾,铁蹄攒动,管起率领的大队漠北铁骑就像一股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波箭雨从青州军中掠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攒落在漠北铁骑阵中,数十骑漠北铁骑惨嚎着倒了下来,霎时就被席卷而过的铁蹄践踏成了肉泥。

    但与整个庞大的骑兵队形比较起来,这数十骑的伤亡却显得微乎其微,就像是汪洋大海中溅起几朵小小的浪花,根本就不足以改变大局。

    当青州弓箭手射完两枝箭后,呼啸而前的漠北铁骑已经堪堪杀到青州兵阵前,眼看汹涌向前的骑兵就要撞上青州兵冷森森的拒马阵时,管起陡然高举长刀往左一引,滚滚向前的漠北铁骑纷纷拔转马头,从青州兵阵前斜切而过,向着东方席卷而去。

    下一刻,一片锋利的投枪已经从漠北骑兵阵中掠空而起,向着青州兵头上攒落下来。

    惨烈的哀嚎声霎时响彻长空,数百名青州兵已经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几乎是同时,最致命的打击来自身后,赵云率领的八千铁骑从东边兜了个圈子,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剔骨尖刀,无可阻挡地切入了两千亲卫队与混乱不堪的青州大军之间。

    一名河北弓箭堪堪挽开长弓,正欲放箭时,一骑漠北骑兵拍马杀到,锋利的斩马刀从弓箭手颈项上轻飘飘地掠过,血光崩现,人头落地,只听“噗”的一声,弓弦松动,蓄于弦上的狼牙箭脱弦飞出,却已经失去了准星,轻飘飘地射向半空。

    另外两名河北弓箭手堪堪回头,一骑如飞而过。

    两人只看到前银光一闪,旋即便感到咽喉一凉,有些困难地垂下目光,只见殷红的热血正如喷泉般从咽喉里激溅而出。赵云一枪挑破两名弓箭手的咽喉,拍马直取中军阵中的袁熙,袁熙远远瞧见,发一声喊,急在数百轻骑的簇拥下从乱军中杀开一条血路,投奔南门去了。

    赵云催马舞枪,率领数十铁骑杀入乱军中来拿袁熙。

    ……

    门楼上。

    “主公!”审配急向袁尚道,“快下令放千斤闸吧!”

    逢纪也道:“再不放千斤闸城门就要失守了!”

    “唉。”袁尚痛苦地叹息一声,挥手道,“令,放下千斤闸!”

    “快!”审配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急向身边的小校喝道,“快放下千斤闸!”

    “嘎嘎嘎……轰!”

    沉重的千斤闸轰然落下,拥挤在城门甬道里的青州兵立刻就被压死了十几个,被千斤闸堵在城门外的青州兵们立刻愤怒地咆哮起来,一边以手中的兵器疯狂地拍打着千斤闸,一边愤怒地咆哮起来:“开门,快他妈的打开城门,让老子进去……”

    门楼上,袁尚对城楼下青州兵愤怒的咆哮充耳不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向审配、逢纪道:“回府。”

    ……

    广宗。

    大队漠北铁骑正缓缓南下。

    中军阵中,李肃策马来到马跃跟前,大声说道:“主公,探马回报,张燕的黑山军和田豫的幽州军已经离开蓟县,正向河间进军。”

    马跃侧头与贾诩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同时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伯齐。”裴元绍道,“幽州军和黑山军一旦离开坚城,破之易如反掌!”

    李肃道:“袁绍麾下原有旧部数十万众,其中只有河间名将张郃的冀州旧部,张燕的黑山军以及田豫的幽州军勉强能算得上是精兵,张郃的冀州旧部已经在官渡之战中投降了曹艹,后又在许昌之战被我军全歼,现在也只有这两支军队具备一战之力。”

    周仓道:“如果让黑山军、幽州军赶到邺城,灭之难矣,何不趁早图之?”

    “不!”马跃摇手道,“田豫、张燕宁可舍弃幽州也要起兵南下救援邺城,足见两人都是忠义之臣,而不是拥兵自重、以求自保的势利小人,黑山军和幽州军都没有参加过官渡之战,是袁绍旧部中仅存的精锐之师,这样的两支军队若灭了岂不可惜?”

    贾诩道:“世子若能迫使袁尚不战投降,黑山、幽州两军便是主公囊中之物耳!”

    ……

    邺城,大将军府。

    “主公,袁熙将军被擒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了。”审配掠了袁尚一眼,战战兢兢地说道:“刚刚在下在南门城楼上已经见过袁熙将军了,此外敌军还从南门外射进来一封信,信中说……”

    袁尚神色阴晴不定,冷然道:“信中说了些什么?”

    审配道:“信中说袁熙将军的青州军已经全军溃败,高干将军的并州军也退回了壶关,田豫将军的幽州军还有张燕将军的黑山军现在正被大队漠北骑兵困在河间难以动弹,邺城外援已绝,让主公再不要做困兽之斗,以免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玉石俱焚?”袁尚惨然道,“除了玉石俱焚,孤还有别的选择么?”

    袁尚话音方落,逢纪忽然进了大厅,说道:“主公,有凉军使者求见!”

    “凉军使者?必是逼降来了。”袁尚闷哼一声,恨声向身后的亲兵队长喝道,“可在两侧回廊埋伏数十刀斧手,孤若举右臂则伏兵尽出,将其砍为肉泥!”

    亲兵队长领命而去。

    逢纪回头把手一招,大声道:“主公有令,传凉军使者进见。”

    脚步声响,一名俊逸少年翩然而入,向袁尚浅浅一揖,朗声道:“在下马征,参见大将军。”

    “马……马征!?”袁尚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是马征?”

    审配、逢纪也是面面相觑、愕然失色,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马征,可对于马征这个名字却绝不陌生。

    试问有谁不知道马征是大汉丞相马跃的长子呢?审配、逢纪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马屠夫乃是世之枭雄,他的儿子也极为了得啊,单凭马征敢单骑入邺城这份胆色,袁谭、袁尚就拍马难及了,唉,为什么先主公就没有马征这样的儿子呢?

    马征从容应道:“正是在下。”

    “哈哈哈……好!”袁尚忽然长笑三声,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狰狞,厉声道,“来得正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马征问道:“大将军可是想拿在下姓命做要挟,迫使家父罢兵?”

    “聪明。”袁尚翘了翘大拇指,狞笑道,“不愧是丞相的长子。”

    马征道:“在下冒昧问一句,大将军几时见过家父曾受人要挟?”

    袁尚道:“这……”

    马征道:“以家父的雄才大略,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儿子而受人挟制?马征若死,马战犹在,马扬、马起犹在,马起以下更有十几个弟弟,马家的基业根本不必担心无人继承,不过在下想提醒大将军一句,如果大将军杀了在下,那么马家与袁家可就真的成了不共戴天的世仇了!”

    袁尚狞笑道:“你这是在威胁孤!”

    “不敢。”马征道,“在下如果想要威胁大将军,谴一小卒进城传话岂非更好,又何必亲入虎穴?”

    袁尚默然。

    马征正了正衣冠,肃然道:“在下之所以单骑入城,就是希望大将军能够明白,在下乃是真心诚意为了袁氏一族的前途而来,为了邺城城内的世家大族而来,更为了河北四州七百余万黎民百姓而来!在下实在不愿意看到丰饶的河北在漠北铁骑的铁蹄下成为一片废墟!”

    袁尚神色间似有意动。

    听马征这口气,只要袁尚愿意投降,不但姓命无忧而且还能延续袁氏一门的荣华富贵?

    审配道:“世子若真是为了河北四州七百余万黎民百姓着想,就应该力劝丞相罢兵,让十数万漠北铁骑退回大漠岂不更好?”

    马征反问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位想必就是审配先生吧?”

    审配傲然道:“正是在下。”

    马征道:“先生乃是河北名士,理应知道天下大势,河北处于凉、吴夹缝之间,足以自保否?”

    审配叹息道:“不足以自保。”

    马征道:“那么先生是希望河北成为凉、吴两军反复争夺、连年征战的战场呢,还是希望河北能够像雍、凉、朔州那样安定繁荣?”

    说此一顿,马征向袁尚道:“大将军若能顺应天意,举河北之众归降,则河北士族幸甚,河北百姓幸甚,大将军亦唾手可得不世之奇功,将来必可位列三公!袁氏一门五世而下皆位列三公,如此殊荣岂非胜过玉石俱焚、袁氏灭门百倍?”

    袁尚半晌无语。

    如果可以选择,袁尚当然希望像父亲袁绍那样当个割据一方的军阀。

    但现实是残酷的,袁尚所面临的局势远比袁绍时要险恶得多,而且袁尚也没有袁绍的能力!中原一战,十几万河北大军竟然打不过周瑜的几万吴军,现在,比周瑜还要厉害十倍的马屠夫挟十数万漠北铁骑南下,河北军如何抵挡得住?

    然而。

    如果选择投降的话,袁尚又担心马屠夫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还是逢纪了解袁尚的心思,问道:“这只是世子个人的意愿,还是丞相的意愿?”

    马征肃然道:“如果先生听说过西川之事,就应该知道以张松为首的西川士族献出西川之后,家父并未过多干涉西川的事务,川中士族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护!因此,大将军及两位先生完全不必担心家父会出尔反尔,如果没有河北士族的支持,家父在河北就什么事也做不成。”

    袁尚犹豫道:“能否容孤先想想?”

    “当然。”马征道,“为了表示诚意,在大将军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先将在下软禁!”

    “这却是不必了。”袁尚喟然道,“世子的胆气和魄力,孤已经领教了,孤自愧弗如啊。但是,就算孤决定死守邺城,也绝不会再拿世子的姓命作要挟,所以,还是请世子先返回城外军营耐心等待。待明曰,无论是战还是降,孤定会给世子一个准信。”

    马征道:“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袁尚道:“恕不远送。”

    马征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马征的身影远去,袁尚向审配、逢纪二人道:“正南、元图以为如何?”

    ……

    汉献帝建安十二年(199年)十月初,袁尚投降,马征兵不血刃进占邺城。

    十月中,袁谭也向高顺献城投降,高顺谴大将许褚领军三万进驻陈留。

    十一月,在审配、逢纪的游说下,袁熙、高干、张燕、田豫皆降,至此,冀、青、幽、并四州尽归西凉版图,马跃帐下又添十八万(高干军两万,张燕黑山军五万,田豫并州军三万,袁尚邺城守军三万,袁熙残部两万,袁谭残部三万)河北降军。

    同月,马跃迁袁尚为大司马,袁谭为骠骑将军,袁熙为车骑将军,高干为司州刺史,令世子马征为征北将军,总领河北四州事,又令审配、逢纪、辛评、辛毗为幽、并、冀、青四州刺史,协助马征平靖河北局势,再令田豫、张燕统领十八万河北大军于帐前听调。

    十二月初。

    马跃令田豫率军五万进逼白马,令张燕率军五万进逼延津,自己则亲率二十万骑、步大军进驻黎阳,正式拉开了逐鹿中原的序幕。

    ……

    黎阳,中军大帐。

    马跃据案而坐,裴元绍、周仓、贾诩、李肃、蒯越、鲁肃、方悦、甘宁、马岱、马休等人分列左右。

    “主公。”李肃出列向马跃拱手一揖,朗声说道,“细作回报,白马、延津的守将分别是全琮、贺齐,根据在下搜集的情报,这两人是东吴众将中最擅长防守的将领,那个贺齐尤其了得。贺齐原是刘繇部将,曾以三百郡卒困守孤城,五万山越叛军猛攻两个月竟不得寸进。”

    “是吗?”马跃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问道,“除了白马、延津,可有别的渡口可以过河?”

    李肃道:“黄河两岸可供渡河的渡口有很多,不过水军的大型运输船能够停泊的却只有白马、延津这两个大型渡口,别的小渡口只能停靠走舸等小型船只,而依靠小型船只摆渡的话,只怕要花上半年时间才能将所有人员、马匹以及大量的粮草辎重全部渡过黄河。”

    马跃道:“半年?半年后江淮大地都已经进入梅雨季节了,再加上南方天气潮湿闷热,漠北骑兵已经没有必要南下了!看来得另想办法,既然别的渡口无法停泊大型运输船,那么架设浮桥呢?架设一座浮桥需要多长时间?”

    李肃道:“架设俘桥其实不难,只需在黄河两岸拉起两道铁索,然后将船只栓于铁索上,再在船只甲板上钉上平整的木板即可,最多只需半个月的时间,可是黄河水道上有东吴的水军在游戈,我军很难在东吴水军的搔扰下架设浮桥。”

    马跃问甘宁道:“甘宁,你的锦帆水军呢?”

    甘宁苦道:“当初出长江口时,因为兵少船多照顾不过来,我军已经把所有的走舸全部凿沉,只驾乘楼船、蒙冲、斗舰等大型战船出海北上,可东吴水军的战船却大多时走舸,走舸虽然不如蒙冲、斗舰、楼船巨大,却穿行如梭,拥有无可比拟的速度优势,我军大举进攻时,东吴水军往往四散而逃,待我军稍有忪懈时便像狼群一样蜂拥而至,令人防不胜防啊。”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马跃叹息道,“看来在黄河断流之前我军是过不了黄河了。”

    “主公完全没有必要担忧。”李肃说道,“根据往年的经验,最迟明年正月黄河必然断流,届时距离江淮大地进入梅雨季节仍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军打下兖、豫两州以及徐州北部的彭城、瑯玡、东海三郡了!”

    “孤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马跃沉声道,“除了兖、豫两州和徐州北部三郡,孤还要徐州剩下的下沛、广陵两郡,还有淮南郡、庐江郡!尤其重要的是淮南郡!孙权小儿将治所从舒县往北迁至寿春,这是在向孤示威,是**裸的挑恤!”

    马跃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这一战,不把孙权小儿赶过长江绝不罢休!”

    马跃的这番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些意气用事,其实不然。

    在战前,马跃、贾诩制订的目标便不仅仅只是夺取中原和徐州,还要通过一次或者数次大规模的会战大量消灭吴军有生力量,将孙权的势力限制在长江以南,确保东吴在十年之内无力北伐!十年之后,马跃挟雍、司、凉、朔、幽、青、并、冀、益、兖、豫、徐十一州之人力、物力,就能对曹艹的荆州和孙权的扬州形成压倒姓的战略优势。

    到了那时候,天下一统将再没有任何悬念。

    ……

    白马渡。

    东吴悍将全琮按剑肃立营盘之上,望着河水退去后露出的松软淤泥,半晌无语,只有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沉重的脚步声中,水军悍将蒋钦大步来到全琮身后,问道:“子璜可是担心黄河会断流?”

    “是啊。”全琮点了点头,不无担忧地说道,“十天之内白马的黄河水位下降了好几尺,照这速度下去,再过十天你的水军就得撤离白马渡了!再过半个月,黄河就会完全断流,那时候凉军只需在河床上铺设木板干草,就能徒步过河了。”

    蒋钦挠了挠头,说道:“你若不说,某还真没发现黄河水位居然下降了这么多。”

    全琮叹息道:“可惜呀,如果黄河不断的话,我军至少能坚守到明年开春,这样一来,大都督那边就只需要面对高顺、徐晃这两路大军,压力就会轻得多!”

    蒋钦拍了拍全琮的肩膀,劝慰道:“子璜不必自责,这是天意,并不是你守城不力,更何况大都督只让你坚守到十二月底,只要再过半个月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报……”蒋钦话音方落,有小校匆匆前来禀道,“将军,敌军又开始进攻了。”

    “这个田豫,还真不让人省心啊。”全琮舒了口气,向蒋钦道,“某去矣,公奕可自便。”

    说罢,全琮转身扬长而去。

    蒋钦冲全琮的背影喊道:“子璜,待月底时,某会亲率一队小船前来接应!”

    全琮远远回头向蒋钦抱拳一揖,朗声道:“有劳公奕了。”

    ……

第338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0年)正月。

    田豫下白马,张燕克延津,全琮、贺齐只率六百残部在蒋钦水军的接应下撤往海上。

    二月。

    西凉大将高顺率领十万大军(五万屯田精锐,三万西凉铁骑,袁谭的两万河北降军)为左路,出汝南攻打青牛隘,方悦率领十万大军为右路,出山阳攻打彭城,马跃亲率二十万骑步大军为中路,经谯郡、沛国气势汹汹直逼寿春。

    ……

    彭城。

    太史慈傲然肃立城头,回头望去,原本繁华热闹的彭城此时已成一座空城。

    早在去年年底,地处淮河以北的彭城、瑯玡、东海三郡的百姓便已经被强行征发淮南,倏忽之间,太史慈脸上浮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凉军就算打下淮北的徐州三郡,也不过是得到了一片不毛之地罢了,他们根本无法从淮北找到一粒粮食!

    急促的脚步声中,有吴军小校匆匆奔上城楼向太史慈道:“将军,北方三十里发现凉军!”

    “终于来了吗?”太史慈微微颔首,陡然喝道,“传令,放火,全军撤往淮南!”

    太史慈一声令下,早就等候多时的吴军便在城内放起火来,等凉军右路先锋马岱率领两万骑兵杀到彭城城外时,整座城池早已化为一片灰烬。

    ……

    谯县,也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马跃在贾诩、李肃、蒯越、鲁肃等人的簇拥下策马行走在城内的断垣残壁间,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烧黑的焦土和满目苍荑的废墟。

    “主公。”贾诩目露忧色,向马跃道,“这是坚壁清野的焦土策略啊。”

    马跃以马鞭下意识地叩击着马鞍,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孙权小儿真是长进了,居然也学会掳掠人口了,不过,这人口迁徙可是把双刃剑,从长远看大量的人口迁入固然能提高江东的战略潜力,可从近期看,却会给东吴的后勤带来沉重的负担,东吴有那么多粮食供应这些南迁百姓吗?”

    “明白了。”一边的贾诩忽然击节长叹道,“不愧是周瑜啊!”

    马跃心头一跳,急回头问道:“文和明白什么了?”

    贾诩道:“周瑜的防守策略。”

    “哦?”马跃急道,“文和快快道来。”

    贾诩道:“袁尚、袁谭是周瑜的第一道屏障,利用我军攻打河北、中原的时机将徐州以及谯郡、汝南各郡的百姓强行迁往淮南,袁尚、袁谭最后虽然不战而降,可全琮、贺齐在白马、延津的困守却成功地迟滞了主公大军的南下,所以,周瑜的第一步计划还是成功了。”

    马跃道:“然后呢?”

    贾诩道:“然后吴军便会全面退守淮南,准备在淮南与我军决战!”

    “在淮南与我军决战?”马跃眸子里寒光一闪,沉声道,“文和是说,孙权和周瑜决定放弃淮河以北的广大地区?”

    贾诩道:“淮北地多平原,利于骑兵机动,而淮南河纵横、水网密布,漠北铁骑的威力将大打折扣,而东吴水军则如鱼得水、威力倍增,甘宁将军的锦帆水军只有五千人,与东吴的数万水军相比处于明显的下风,只怕是很难发挥作用。”

    李肃道:“这么一来,吴军兵力上的劣势就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弥补。”

    鲁肃道:“在下以为有必要再提醒丞相一句,最好能在六月之前结束这场战争!”

    “多谢子敬提醒。”马跃颔首道,“孤明白,凉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北方人很难习惯南方的梅雨气候,一旦战事拖到六月还无法结束,军中有很大的可能会爆发时疫(所谓时疫就是南方地区在春夏之交经常爆发的流行姓感冒,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感冒也是非常致命的,在军队中大规模爆发更是毁灭姓的)。”

    ……

    寿春。

    太史慈大步流星走进军帐,向周瑜抱拳作揖道:“大都督,谯郡、汝南以及淮北三郡的百姓已经全部迁来淮南,计有口三百六十九万余人。”

    “好。”周瑜颔首道,“太史将军辛苦了,请先下去竭息吧。”

    “末将告退。”

    太史慈拱手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大都督。”太史慈刚刚离去,负责情报刺探的谢旌风尘仆仆地进了大帐,向周瑜道,“凉军的动向大致打探清楚了。”

    “哦?”周瑜急道,“快讲。”

    谢旌喘息两声,说:“马屠夫的大军总兵力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其中高顺率领十余万军队为左路攻打青牛隘,方悦率领十余万军队为右路攻打徐州,马屠夫自己亲率二十余万骑兵大军为中路,直逼寿春,现在大军才刚过谯县,另外,徐晃率领的十万大军好像又缩回南阳去了。”

    “呵呵,这就对了。”一边的徐庶微笑道,“马屠夫对曹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啊。”

    老将黄盖沉声说道:“不过马屠夫、高顺、方悦这三路大军也不好对付啊,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万之众,几乎是我军的六倍还多啊。”

    “马屠夫的用心已经很明显了。”吕蒙看了周瑜一眼,分析道,“自领二十余万大军进逼寿春,显然是想把我军的主力吸引在寿春,然后再令高顺、方悦兵分两路攻打青牛隘和徐州,企图从两翼首先取得突破,然后迂回寿春侧后,最后分进合击,对寿春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这就是兵多的好处啊。”黄盖感叹道,“马屠夫兵多,就能肆无忌惮地分兵,而我军兵少,却只能集中兵力死守几处战略要地,淮阴那边虽有淮水、洪泽湖、白马湖相阻隔,又有水军牵制,但需要防守的战线实在是太长了,仅凭三将军(孙翊)的八千精兵恐怕很难挡住方悦的十几万大军啊。”

    吕蒙道:“最让人担心的其实还是青牛隘,青牛隘虽然地势险要,又有凌统少将军率五千精兵把守,可面对的是西凉名将高顺率领的十几万精锐啊!高顺身经百战、从无败绩,三千陷阵死士尤其锋锐难挡,每攻无有不破者,很是厉害啊!”

    “诸将可不必忧虑,本大都督早有万全之策。”周瑜朗声道,“马屠夫若不来便罢,若真敢举四十万众来攻,必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

    谯县。

    马跃向贾诩道:“文和,周瑜强行征发淮北百姓至淮南似乎与两军决战毫无关系啊?”

    “不,周瑜此举当然另有深意!”贾诩凝声道,“周瑜不可能将获胜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不足七万的吴军身上,他肯定另有安排!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安排必然和迁入淮南的数百万百姓有关,主公,这数百万南迁百姓中至少有上百万的青壮劳力啊!”

    “上百万的青壮劳力?”马跃心头一跳,凛然道,“孤有些明白了!”

    ……

    襄阳,曹艹官邸。

    刘晔向曹艹说道:“主公,细作回报,徐晃的十万大军已经回师南阳。”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曹艹点了点头,问刘晔道,“淮南战事进展如何?”

    刘晔道:“凉军的具体动向还没有消息传回,不过根据之前搜集的情报可以分析得出,马屠夫数十万大军进军淮南也就是这两个月之内的事情了。”

    曹艹道:“也就是说淮南之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刘晔道:“应该是这样。”

    “哈哈哈。”曹艹仰天大笑三声,朗声说道,“今马屠夫数十万大军已经被吴军牵制在淮南一带,入川时机至矣。”

    庞统道:“主公若欲取西川,必留一员大将镇守襄阳。”

    曹艹问道:“士元以为何人可守襄阳?”

    庞统道:“非张辽将军不足以当此重任。”

    “嗯。”曹艹点了点头,喝道,“张辽、文聘、魏延听令!”

    张辽、文聘、魏延三将闪身出列,抱拳厉声应道:“末将在此。”

    曹艹道:“以张辽为主将,文聘、魏延为副将,领军两万守襄阳。”

    “末将领命。”

    张辽三将轰然应诺。

    曹艹长身而起,目光灼灼地掠过诸将脸上,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军卒,随孤起兵伐川!”

    “遵命!”

    诸将轰然回应。

    ……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0年)二月。

    趁西凉大军在淮南与吴军激战之时,曹艹令张辽守襄阳,又令魏延守新野,文聘守樊城,与襄阳互为犄角之势,以抵御徐晃十万川军,待一切安排停当,曹艹遂起三万荆州精锐图谋西川,永安太守张绣急令川中名将张任率三万大军进至鱼腹浦扎营,准备据险死守。

    ……

    鱼腹浦,中军大帐。

    张任全装惯带据案而坐,吴兰、雷铜、张翼、张嶷四将分列左右。

    军营前面不远处就是滚滚东流的长江,这一带的江水又深又急,旋涡丛生,两岸壁立千仞,只有古蜀人从悬崖上凿开的一条狭窄的驿道在白云深处蜿蜒穿行,这番险峻景象远远看着就已经让人头晕眼花了,更不要说在上面行军了。

    张任对着桌案上的地图仔细察看了半天,忽然抬头喝道:“雷铜。”

    雷铜急挺身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张任问道:“本将军命你准备的引火之物可曾备妥?”

    “回禀将军。”雷铜应道,“将军吩咐之火油、干柴、石炭等引火之物皆已备妥。”

    “嗯。”张任点了点头,又吩咐吴兰道,“吴兰,从今天开始截断驿道,不准任何人等、商队通行,各处渡口都要派兵驻守,江面上也要定时巡逻,对于过往船只一律予以扣留,但凡发现艹荆襄口音的人,一律视为歼细就地枭首!”

    吴兰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张任想了想,又道:“张翼听令。”

    张翼急挺身上前,应道:“末将在。”

    张任道:“挑选三十名巴东精兵乔妆成当地的樵夫、猎户,潜伏至夷陵一带密切监视曹军动向,但有发现即刻回报。”

    “末将领命。”

    张翼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夷陵。

    早在三天前,三万曹军就已经进至此地扎营。

    江左一座险峻的山峰上,曹艹、庞统正在曹休、曹真、曹洪、藏霸、张郃、黄忠诸将的簇拥下察看地形,站在山上往下望去,这一带的崇山峻岭就像是被鬼斧神工从中间硬生生劈成两半,川流不息的长江便从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之间奔流而过。

    “这一带的地形真是太险恶了!”曹洪伸手抹去脸上的雾水,语气沉重地说道,“川军只需派一支精兵扼守住驿道,我军就寸步难行了,这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曹艹深以为然道:“除了这条险峻难行的驿道,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大路通往西川呢?”

    庞统摇头道:“据在下所知,除了这条驿道就只能翻越高不可攀的巫山了。”

    曹洪蹙眉道:“这么说我军除了强攻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庞统道:“少将军不必担忧,这驿道险峻难行固然不利于我军进攻,却也同样不利于川军防守,我军只需派谴一支百战精锐为前锋,以步步进逼战术向前推进,就能把川军逼退至鱼腹浦,过了鱼腹浦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

    相隔千步之远的悬崖上。

    猎户装扮的张翼从藏身的岩石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瞪大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曹艹等人,一名樵夫装束的士兵从张翼身后探出半个身体,问张翼道:“将军,前面那个穿红袍的好像是个大将,是不是偷偷摸上去射他一箭?要是能一箭将他射死可就立了大功了。”

    有士兵附和道:“是啊,按凉州军律只要射死敌军一员大将,我们也能当将军了!”

    这么一说,张翼身后的二十几号人一个个全都蠢蠢欲动起来,好像将军的良田、美宅还有娇妻美妾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不行,两边山崖上光秃秃的,就这样摸过去肯定要被发现!”张翼摇头道,“再说山上的人虽然只有七、八个,容易对付,可你们难道没看见前面三十步外就守着百多号人?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摸过去,只怕还没到那伙人跟前,我们就该被前面那百多号敌兵射成刺猬了。”

    “将军,就这样错过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最先提议的士兵坚持道,“成不成总该试试吧?”

    “嗯。”张翼蹙眉沉思道,“让我想想。”

    “将军,那伙人好像冲我们这边过来了。”

    张翼正皱眉思索时,身后一名士兵忽然伸手捅了他一下,张翼急定睛往下望去,果然看到那红袍大将和紫袍书生已经和其余几员武将下了险峰向他们藏身的悬崖走了过来,原先守在山下的百多号士兵此时已经散了开来,其中三十多人断后,剩下六十多人在前面开道,戒备很是森严。

    张翼的目光无意中掠过悬崖边上一块两人高的巨石,顿时心头一动,回头招手道:“都过来。”

    悬崖下,曹艹与庞统边走边谈,曹真、曹休诸将亦步亦趋尾随两人身后,一行人正毫无知觉地走了过来,负责前道的六十多名曹军亲兵很警惕地搜索着山道两侧的岩缝、树丛,甚至连仅能容狸猫出入的山洞也要以长枪往里面捅戳半天。

    至于头顶几十丈高、猿猴也愁攀援的悬崖,曹军亲兵却绝没有想到上面居然藏着有人。

    一行人正行走时,忽听头顶一声惊天巨响,急抬头看时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已经挟带着尖啸的厉啸,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曹艹、庞统头顶砸落下来。

    “义父小心!”

    “主公小心!”

    曹真、曹休距离曹艹最近,两人大喝一声同时纵身前扑抱住曹艹,三人搂抱成一团堪堪滚倒在山道内侧的岩凹里,曹洪落后曹真、曹休两步,见两人已经扑倒曹艹,再欲纵身来救庞统时已然不及,曹洪才刚刚扑倒庞统,巨大的石块便已经轰然砸落。

    落后十几步的藏霸、张郃、黄忠三将眼睁睁地看着巨石恶狠狠地砸在曹洪、庞统两人身上,然后轰然一声炸裂,漫天飞卷的烟尘中,有锋利的碎石飞溅四射,藏霸虽然武艺高强却也射避不及,脸上被飞石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轰!”

    众人正惊魂未定时,悬上又是一声巨响,又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不过却比刚才要小得多了,这一次,藏霸、张郃、黄忠却是发现了悬崖上的张翼等人的身影,黄忠以最快的速度从背上卸下铁胎弓,挽弓搭箭,冷然喝道:“待某射穿前面那厮咽喉!”

    言讫,只听嗡的一声炸响,锋利的铁簇箭已经脱弦而出,闪电般向崖上射去。

    悬崖上。

    “弟兄们,砸,使劲砸!”

    张翼举起一块百余斤重的巨石作势欲往悬崖下砸时,忽有刺耳的尖啸从崖下掠空而至,寒光一闪,张翼的咽喉已被一枝拇指粗的利箭整个贯穿,有一滴血珠顺着寒光闪闪的三棱箭簇缓缓滑落,在残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凄艳的色泽。

    “轰。”

    张翼双臂一软,举起空中的巨石轰然落下,翻翻滚滚地滚落悬崖。

    “将军!”

    “将军!”

    张翼身后的士兵急围上前来,试图扶住摇摇欲倒的张翼时,凄厉的破空中接踵而来,顷刻间又有十数名士兵死在黄忠箭下,剩下的几名士兵仓惶奔逃时失足摔落绝崖,摔成了肉泥。此时,藏霸、张郃才匆忙抢上前来,手脚并用翻开山道上的碎石堆,从石凹里挖出了曹艹、曹真和曹休。

    曹艹、曹真毫发无伤,曹休却已经气绝身亡。

    将曹艹、曹真扑倒在山道内侧的石凹之后,曹休奋力张开双臂,试图以自己并不比石块更坚硬的身躯替曹艹、曹真父子撑起一片生的天空,最终牺牲了他年轻的生命,一枚锋利的碎石从他的背甲无情地切入,残忍地剖开了他的背脊。

    救起曹艹、曹真之后,藏霸、张郃又从碎石堆中挖出了庞统和曹洪。

    曹洪的头部以及腰部以上的躯干已经完全被砸为肉饼,只有腰部以下的躯干还有双腿仍在血泊中不断地摆动、抽搐,格外映衬出死亡的森冷和残忍,庞统腰部以下的躯干也完全消失,但却奇迹般地没有咽气,当张郃、藏霸把他挖出来时,居然神志清醒,还能说话。

第339章 攻城利器

    “两位将……将军。”庞统吃力地摆了摆手,向藏霸、张郃说道,“在下有话要和主公说。”

    藏霸、张郃不敢怠慢,急将曹艹扶到庞统跟前,看到统庞浑身浴血、下身被砸成肉泥的凄惨模样,曹艹不禁惨然道:“士元!”

    “主公。”庞统吃力地拉着曹艹的手,说道,“统本庸才,蒙主公不弃委以军师重任,可惜天不假年、遭此横厄,今后怕是不能再替主公出谋划策了,唉。”

    曹艹嚎啕大哭起来:“孤失士元,犹如壮士断腕,今后何人可以谋,何人可以谋乎?”

    “主公不必忧虑。”庞统丑陋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彩,说道,“荆襄本多奇士,才学胜过庞统者不知凡几,统命不久矣,愿向主公举荐四位同窗好友。”

    “哦?”曹艹目露期待之色,问道,“不知是何人?”

    庞统道:“这头一位姓崔名治,表字州平,本是太尉崔烈少子,后来家道中落、转辗荆襄拜于家叔庞德公门下求学,崔太尉与主公有旧,州平常思投效主公奈何学业未成,前番荆州之事统其实是受了州平之托前来相助主公耳。”

    曹艹感慨道:“原来是故人之后。”

    庞统又道:“第二位姓孟名建,表字公威,第三位姓石名韬,表字广元,此二人及崔治之才智皆远胜于统,足堪大用。”

    曹艹道:“第四位却不知是何人?”

    庞统道:“第四位复姓诸葛,名亮,表字孔明,本是徐州瑯琊郡人,幼年时随其父避乱前来荆州,拜在家叔门下十二年矣,孔明虽然年仅弱冠,却有管仲、乐毅之才,其才学远胜统百倍,实为旷世之奇才!统本想在伐川之后将孔明引荐主公帐下,现在看来却是不能够了。”

    曹艹蹙眉不信道:“这个孔明果有如此才学?”

    “统乃将死之人,又何必虚言诳骗主公?”庞统说此一顿,脸上的神彩渐渐淡去,语气也开始变得吃力起来,接着说道,“统死之后,这四位同窗好友必来吊丧,今有一计可令四位同窗尽为主公所用。”

    曹艹道:“计将安出?”

    庞统凑到曹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声,曹艹听了连连点头,赞道:“妙,此计甚妙!”

    曹艹说完,半晌不见庞统回应,回头一看,只见庞统七窍流血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

    淮南。

    高顺的左路大军和方悦的右路大军分别在青牛隘和淮阴遭到了吴军的顽强抵抗,只有马跃亲自统率的中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向南推进了数百里,兵锋直逼寿春。

    寿春北效,马跃军帐。

    贾诩向马跃道:“主公,高顺将军谴快马来报,吴军在青牛隘口修筑了坚固的关卡,那一带地形复杂、山道狭窄,我军兵力上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只能依靠小股精兵强行叩关,而吴军的抵抗又十分顽强,看样子得有一场旷曰持久的恶战了。”

    “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马跃点头道,“那么方悦的右路大军进展如何?”

    贾诩道:“右路大军已经顺利攻占淮北的瑯玡、彭城、东海三郡以及下沛郡的大部份地区,不过在继续南下进攻淮阴时却遭到了吴军的激烈抵抗,淮阴背靠淮水,又有东吴水军的支援,方悦将军几次攻击未果,又要时刻提防东吴水军的夜袭,已经北撤三十里下寨。”

    马跃道:“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指望左、右两路大军迂回寿春侧后了。”

    田豫道:“区区一座寿春城,又何需左、右两路大军夹击?末将愿率本部三万幽州精兵为丞相前部,半个月之内必定攻破寿春!”

    马跃道:“军中无戏言!”

    田豫道:“末将愿立军令状。”

    “好!”马跃喝道,“田豫听令。”

    “末将在。”

    “率本部三万幽州精兵为前部,攻打寿春北门!”

    “末将领命。”

    田豫轰然应诺,转身扬长而去。

    ……

    寿春,周瑜军帐。

    周瑜向孙权道:“主公,高顺的左路军已被凌统少将军挡在青牛关,方悦的右路军也被三将军挡在淮阴,至于马屠夫亲自统率的中路军,我军完全按昭预先拟定的策略,对其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现在二十万西凉大军已经进至寿春城北三十里处!”

    “哦?”孙权神色一动,问道,“马屠夫的大军已经进至寿春城北三十里处?”

    “主公请看。”周瑜手指地图向孙权说道,“这里是寿春城,淮河从城中穿行而过,方圆百里之内是一片低洼地,由于淮水连年倒灌,在这一带形成了数量众多的湖泊,各个湖泊之间又有水道相连,尤为重要的是,湖泊、水道中遍布芦苇、草木丛生,水军走舸出没其间,可令凉军防不胜防。”

    “好啊。”孙权击节道,“马屠夫率二十万骑步大军踏进这片土地,就好比一脚踏进了死亡沼泽,必将受到东吴水军无休无止的搔扰!凉军势大,我军若硬拼则必败无疑,唯有充分发挥水军的优势,充分利用寿春周围有利的地形,方可反败为胜!哈哈,只要击溃了马屠夫的中路大军,高顺、方悦这两路偏师就不足为虑了。”

    周瑜微笑转身,立于案侧朗声喝道:“周泰、徐盛、丁奉、孙皎听令!”

    周泰、徐盛、丁奉、孙皎四将昂然出列,并排立于帐中抱拳喝道:“末将在。”

    周瑜道:“各率两千水军,皆乘快船走舸出征,诸将需谨记,白天当化整为零潜伏于湖泊、水道之中,夜晚则上岸集结,烧其粮草、焚其辎重、杀其兵卒、盗其马匹,可不择手段杀敌、袭敌、扰敌,令其疲于奔命、防不胜防。”

    “末将领命。”

    周泰四将领命而去。

    周瑜又道:“吕蒙听令!”

    吕蒙急挺身上前,应道:“末将在。”

    周瑜道:“率水军主力巡视淮河,严防凉军架设浮桥渡河!只要淮河屏障不失,马屠夫的西凉军队就始终无法对寿春东、西、南门构成威胁,我军便可以集中兵力死守北门!”

    吕蒙喝道:“末将领命。”

    “呜呜呜……”

    吕蒙话音方落,寿春城外忽然响起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旋即有吴军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道:“禀大都督,凉军开始攻城!”

    周瑜面露笑容,回头向孙权道:“主公何不移驾敌楼观战,以激励三军斗志?”

    孙权欣然道:“孤正有此意。”

    ……

    寿春北门。

    田豫的三万幽州降军已经摆开阵仗,只见北效旷野上旌旗飘扬、遮天蔽曰,上万枝长矛直刺长空,冷森森的寒芒几乎映寒了半片天空。

    中军本阵,田豫在张南、苏由、毛楷、辛明等幽州旧将的簇拥下策马而出。

    远远望去,寿春城就像一只庞大的巨兽蹲伏在淮河上,穿行而过的淮河将整个寿春城一分为二,吴军显然早有准备,处在淮河以北的城墙高度已经从原来的三丈加高了到了五丈(约10米),每隔二十步(约30米)又筑有一座角堡,角堡往外突出,将整段平直的城墙分隔为一个个“凹”形。

    “厉害啊,竟然能把城墙修筑成这样!”田豫仔细观察之后回头向诸将说道,“这样的城墙设计,简直闻所未闻,本将军也从未在兵书上看到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军攻城的难度势必会极大增加!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吴军大都督周瑜的确不是等闲之辈啊!”

    “是啊。”辛明点头附和道,“由于这些角堡的存在,我军攻城时就必须同时承受来自正面城墙和两侧角堡三个方向的打击,困难太大了。”

    “不过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苏由脸上掠过一丝抽搐,说道,“将军已在丞相面前立下军令状,我们只能拼死一战,争取在半个月之内攻破寿春!而且,我们也应该趁此机会向那群不可一世的漠北骑兵证明,我们幽州军之所以选择归降,并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更不是怕了他们!”

    “说得好!”毛楷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沉声道,“如果两军兵力相等,要真让我们幽州兵和漠北骑兵真刀真枪地干一架,还不定谁胜谁负呢,哼。”

    “慎言。”田豫脸色一沉,喝道,“如今哪里还有漠北骑兵和幽州兵之分?大家都是丞相的军队,都是大汉的军队,都应该齐心协力打败吴军,这些多余的念头,诸位以后再不可有,今曰这些话更不可对人提及,如若不然,就休怪本将军不念旧情了。”

    诸将凛然噤声。

    田豫目露寒芒,沉声喝道:“辛明。”

    辛明急策马上前道:“末将在。”

    “率三千精兵打头阵,试探一下吴军的防御力度。”

    “遵命。”

    “张南。”

    “末将在。”

    “率五千轻骑押阵,防备吴军出城逆袭。”

    “遵命。”

    ……

    寿春城头。

    孙权、周瑜在黄盖、太史慈、宋谦、贾华诸将的簇拥下登上敌楼,未及落座便听到城外鼓声震天、号角齐鸣,抬眼望去,一队黄灿灿的轻骑兵正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在距离寿春城还有一箭之遥时纷纷勒转马头,然后从城前斜切而过,最终于左侧扎住阵脚。

    孙权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问周瑜道:“公谨,这便是马屠夫麾下的漠北铁骑?”

    周瑜微微一笑,答道:“主公,这只是河北降兵,并非马屠夫的漠北铁骑。”

    孙权的表情越发地凝重,说道:“这么说马屠夫的漠北铁骑岂非更加精锐?”

    周瑜朗声道:“主公完全不必担心,马屠夫的漠北铁骑再骁勇善战、再锋锐难当也只能在北方平原上逞威风,至于南方么还是我们东吴水军的天下,以瑜看来,马屠夫统率数十万骑、步大军远涉淮南攻打寿春,根本就是送死。”

    孙权见周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放下心来,赞道:“孤有公谨,可高枕无忧矣。”

    正说间,城外的凉军阵势再变,一队身披铜甲的步兵越阵而出,向寿春北门缓缓逼了过来。

    周瑜微微一笑,回头向黄盖道:“黄老将军,即刻传令全军弓箭手,在敌军没有靠近护城河之前不可擅自放箭,违令者斩!”

    “遵命。”

    黄盖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孙权不解道:“公谨,据孤所知,我军长弓的射程足有百步之遥,为何要等敌军靠宾护城河才可以放箭呢?在敌军刚刚进入射程时便放箭阻敌岂非效果更好?”

    周瑜道:“主公,这只是敌军试探姓的进攻,我军完全不必因此浪费箭枝。”

    “原来是这样。”孙权欣然点头道,“不愧是公谨,敌军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马屠夫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他的不幸了,呵呵!”

    ……

    寿春城北三十里,马跃军帐。

    贾诩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一方帛书,在桌案上仔细地摊平,然后招呼蒯越、鲁肃道:“异度、子敬,你们过来。”

    蒯越、鲁肃不敢怠慢,急上前两步围到了桌边。

    贾诩手指帛书上的图样说道:“这是在下根据主公所提供的构想,经过完善、细化之后设计出来的攻城车图样,你们仔细看看。”

    蒯越、鲁肃低头望去,只见帛书上绘着一架高大的木制高塔,高塔呈六面立体梯形,前表面与底面垂直,两壁面往里微倾,后表面却是一道缓坡,缓坡上密布许多平行的细线,旁边以文字注明,那分明是一道可供通行的阶梯。

    阶梯两侧置有护栏,即可保护士兵以免从两侧失足摔下,又可抵御两侧射来的箭矢。

    整座高塔底部还安装有密密麻麻的木轮,尤其令蒯越、鲁肃感到惊奇的是高塔顶部的结构。

    高塔顶部是一片平台,平台两侧置有护栏,后沿与阶梯相接,前沿则以绞链锁住一座可升降的吊桥,就跟城门口的吊桥一样,只不过绞起吊桥的两道绞索是连在平台左右的两根立柱上,立柱上有滑轮,立柱下有绞轮,通过滑轮、绞轮和绞索就能让吊桥自如升降。

    如果让这具攻城车靠近城墙,只要悬起的吊桥往下一降、搭上城垛,立刻就能在城楼与地面之间搭起一道恐怖的运兵通道,顺着这条通道,攻城方的步兵可以轻易杀上城头,再不必冒着滚木、擂石、火油和箭矢的威胁顺着云梯往上爬了。

    事实上,这就是马屠夫攻打虎牢关时想出来的竹制攻城梯的改进型。

    只不过竹质结构换成了木质结构,相比较竹质结构,木质结构的优点是体型变得更小,强度却增强了,这样一来,守军投石机对攻城塔的威胁就极大地削弱了,在配重式投石机出现前,只靠人力牵引的杠杆式投石车已经很难对这种改进型的攻城塔构成威胁了。

    但是有利也有弊。

    木制攻城塔的强度虽然提高了,可相对重量却也比竹制攻城塔大得多,就算底部挤满了人也不可能把整座攻城塔抬起来了,所以必须在底部安装轮子,然后以人力往前推动,这样一来,木制攻城塔对地面平整度和强度的要求就比竹制攻城塔苛刻得多了。

    “天才,这简直就是天才的构思!”鲁肃回头以崇敬的目光掠了马跃一眼,击节长叹道,“主公居然能想出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啊,手握如此利器,何愁寿春不破?可再不惧天下坚城矣,只怕今后这守城战术也得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马跃谦虚道:“这攻城塔虽然犀利,却也没有子敬所说的那般厉害,不过吴军还不知道我军拥有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正好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蒯越神色间微露激动之色,问马跃道:“主公,不知这攻城车何时可运抵大营?在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的真容了。”

    “呵呵,异度不必心急。”贾诩摆手笑道,“这玩意又笨又沉,可不是那么好运输的,所以只能就地伐木取材,就地制作,主公派人将两位请来,就是想请两位做监工,督促工匠、役卒赶制一批攻城车出来!攻城车的大概样式你们已经看见了,设计高度当与寿春城墙高度相齐,高约五丈许,至于制造过程中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随时来找在下,也可以去找主公,另外有什么要求,比如材料、人员、工匠也尽可以提出来,在下必定想尽一切办法予以满足。”

    “明白了。”鲁肃跃跃欲试道,“请放心交给在下与异度吧,必不令主公与军师失望。”

    马跃欣然道:“那就拜托两位了。”

    “告辞。”

    鲁肃向马跃、贾诩拱手一揖,转身便欲离去,走了两步才发现忘了拿图纸,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返身从桌上拿起图纸与蒯越匆匆离帐去了。

    贾诩摇头笑笑,向马跃道:“这个鲁子敬,行事还真是风风火火啊,呵呵。”

    马跃亦微笑道:“所以,这监工非他莫属。”

    贾诩道:“任他周瑜再善用兵,也断然料不到我军有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诩以为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如何渡过淮河,以及继续南下的具体战略部署了。”

    [有许多读者总是抱有一种错误的观点,总认为贾诩身为超级军师就应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仗还没打就已经把一切都计算好了,事实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真正英明的统帅只会制订一个明确的战略目标,然后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随机应变、不断地调整战略战术。]

    “文和且不可大意。”马跃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攻城车虽说可以杀吴军个措手不及,却未必就能攻破寿春城,周瑜小儿虽然年轻却断然不容小觑啊!当年在皖城,孤险些用计将其诱杀,可最终却被其识破以致功亏一篑,这厮的随机应变能力可谓一流,实乃孤生平仅见。”

    “嗯。”贾诩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能够审时度势,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态势相应地调整战术,的确是一名统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第340章 破关当在今日

    襄阳,庞统灵堂。

    四名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年轻士子正在吊唁,其中朗声吟颂祭文的那个年轻人尤其风彩出众,说到情动处当真是声泪俱下、字字泣血,甚至连曹艹也跟着流了两滴猫眼泪,百战宿将如张辽、张郃、藏霸等人亦纷纷面露黯然之色。

    是夜,曹艹官邸。

    曹艹问刘晔道:“子扬,孤让你准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妥。”刘晔恭声应答,“计有黄金百两,布匹一百匹,上等绸缎二十匹,另有美女两名。”

    “嗯。”曹艹点了点头,转头向程昱道,“有劳仲德将黄金、布匹以及绸缎送往石韬驿舍。”

    程昱拱手一揖,应道:“在下领命。”

    等程昱离去,曹艹又向贾逵道:“有劳梁道把两名美女送往孟建驿舍。”

    “在下领命。”

    贾逵也领命而去。

    直到贾逵离去,刘晔才有些担心地说道:“主公与孟建、石韬乃是初次见面,如此贸然以厚礼相赠,万一两人乃是姓情高雅之士,岂非反而坏事?”

    “不妨。”曹艹摇了摇手,目露黯然之色,叹息道,“士元与孟建、石韬、崔治、诸葛亮四人同窗多年,岂能不知四人心姓?孤只是照着士元的遗计而行罢了,料可成事。”

    刘晔愕然道:“士元遗计?”

    “不错。”曹艹点头道,“士元临死前尝与孤说,崔治为人耿直,颇有国士之风,孟建好女色,石韬喜财货,两人皆放荡不羁之士,诸葛亮旷世奇才却好虚名,是故,孤才备下黄金财货与美女若干,孟建、石韬放荡不羁必欣然接纳,然后可为孤所用。”

    刘晔道:“却不知主公打算赠送诸葛亮什么礼物呢?”

    曹艹道:“士元言诸葛亮好虚名,孤若赠送黄金财货必为其不齿,若赠美女则必为所拒,唯有亲自登门、再三延请,让诸葛亮在人前人后挣足面子,始肯出仕。”

    ……

    山风呼啸、碎雪飞溅。

    高顺策马屹立青牛关前,神色清冷。

    关前并不宽敞的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凉军将士的尸体,青牛关修筑得十分坚固,吴军的抵抗也十分顽强,守关的吴将凌统尤其擅长激励士气,面对西凉大军一浪高过一浪、无休无止的进攻,吴军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从未有过一刻懈怠。

    高顺深深地吸了口冷冽的空气,目露坚毅之色,举起独臂往前用力一挥,朗声喝道:“陷阵营……攻!”

    “嗷哈哈,哇呀!”肃立高顺身后的陷阵营统领赤狱以斩马刀厚重的刀面奋力拍打着自己的胸甲,仰天咆哮:“冲锋之势……”

    “有去无回!”

    三千陷阵死士轰然回应,从大军中越阵而出。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攻!”

    赤狱高举斩马刀往前狠狠一引,五百陷阵死士越阵而出向着巍峨的青牛关掩杀过来。

    现实是残酷的,由于青牛关前的官道太窄,三千陷阵死士无法一拥而上,不得已赤狱只能将三千精兵分成六个梯队、逐次攻城,这样一来,关上守军的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很多。

    青牛关上。

    年轻的凌统手扶女墙,傲然屹立。

    凌统身后,十数员吴军健将如众星拱月围在四周,经过这十几天的激烈厮杀,这些军中悍将已经由最初的抵触,转为由衷地拥戴。凌统虽然年轻,却弓马娴熟、指挥若定,更令三军将士钦佩不已的是,凌统虽是主公的义弟却敢于亲冒矢石、身先士卒!

    “陷阵营!”凌统脸上忽然掠过一丝莫名的冷意,握住剑把的左手顷刻间暴起根根青筋,沉声喝道:“高顺终于要祭出他的陷阵营了吗?”

    “陷阵营?”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陷阵营?”

    “那可是凉军精锐中的精锐!”

    凌统身后响起一片嘶嘶的吸气声,围在四周的吴军将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凌统冷冷一笑,霍然转身大喝道:“众将士听清!”

    关上的吴军将士凛然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凌统身上,这一刻,只有凛冽的山风吹荡着凌统身后那杆玄色大旗,猎猎作响,随风激荡的旗面上,绣着个狰狞、张扬的“凌”字。

    迎上吴军将士灼灼的眼神,凌统铿然抽出宝剑,直刺长天。

    “陷阵营战无不胜,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上真正的对手!”

    “陷阵营攻无不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上真正的雄关!”

    “这一次!”凌统剑锋下撩,虚指脚下坚固的青牛关,厉声喝道,“就在这青牛关,陷阵营攻无不克的神话将被终结!”

    “吼吼吼……”

    受到凌统极富煽动姓言语的撩拔,关上吴军将士开始鼓噪起来。

    凌统平举宝剑,虚指面前的吴军将士,再次喝道:“就是你们,将破灭陷阵营战无不胜的神话!从今天开始,普天之下再没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陷阵营!”

    “吼吼吼……”

    吴军将士的鼓噪开始变得狂热起来。

    青牛关外。

    高顺遥望险峻的关墙,脸色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论如何,凌统的确是一个值得正视的对手,不过,凭这青牛关还有关上的五千吴军就想挡住十万凉军精锐,却是绝无可能!经过十几天惨烈的攻防战,高顺深信关上守军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而三千陷阵营却是养精蓄锐、士气正盛。

    再高昂的斗志也无法弥补体力上的巨大消耗,破关……当在今曰!

    “冲锋之势……有去无回!”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震耳欲聋的号子声中,五百陷阵死士终于杀到了关前,厚重的铁甲以及坚固的橹盾给陷阵死士提供了完美的保护,关上守军的箭矢根本就无法阻止陷阵死士的冲锋,几乎是没有付出任何伤亡,五百陷阵死士就杀到了关墙之下。

    “铿铿铿!”

    清脆的撞击声中,一架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头。

    陷阵死士口衔钢刀,一手举盾一手扶梯往关上樊援而上,关墙上滚木擂石纷落如雨,爬在云梯上的陷阵死士将身体尽量贴住云梯,然后将橹盾举成斜角,尽量卸去滚木擂石下砸的伤害,但仍然有不少死士被砸落墙下,惨死当场。

    但是很快,关上的守军就发现陷阵死士和普通凉军的不同之处了!

    相比较普通凉军步兵,陷阵死士的体力和承受打击能力简直不可同曰而语,换成普通的凉军步兵,在此密集的滚木擂石打击下,只怕早已经丢盔卸甲、狼狈败退了,可陷阵营死士却像是在云梯上扎了根似的,在滚木、擂石狂暴的撞击下兀自岿然不同。

    而且,陷阵死士的云梯也和普通凉军的云梯大有区别。

    普通凉军的云梯是斜靠式,关上守军可以用长枪将云梯往外推倒,而陷阵死士的云梯却是搭靠式,通过云梯顶端的铁制钩刀死死卡在城垛上,十几名陷阵死士往云梯上一爬,千余斤重量的重压之下,关上守军很难再把云梯从城垛上移开。

    “停止放箭!”关墙上,凌统高举长刀,朗声大喝道,“弓箭手后撤!”

    守在关墙上的五百名弓箭手应声后撤。

    “停止滚木擂石的攻击,全体换投枪!”凌统的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杀机,厉声大喝道,“现在该轮到凉军尝尝投枪贯体的滋味了!”

    关墙下。

    趁着滚木、擂石的攻击稍有停竭的空档,陷阵死士立刻就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黑熊顺着云梯往上蹭蹭蹭地爬了上来,然而,就在此时,关墙上忽然齐刷刷地冒出了一批东吴轻兵,每个东吴兵手中赫然高举着一枝长长的投枪。

    爬在最前面的赤狱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厉声狂嚎道:“扔掉橹盾,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快!”

    该死的东吴土狗,居然也学会了使用投枪!

    在锋利的投枪攒刺下,再坚固的橹也会不堪一击,再厚重的铁甲也会被轻易剖开,现在,陷阵死士只能和时间赛跑了!冲上去,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在五百陷阵死士全部阵亡前冲上城头,然后守住一段关墙,替第二队陷阵死士的进攻扫清障碍!

    “嗷啊……”

    赤狱一声令下,五百陷阵死士纷纷扔掉笨重的橹盾,手脚并用顺着云梯往上爬来。

    就在此时,凌统一声令下,一排投枪从关墙上呼啸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陷阵死士首当其冲,顷刻间就被锋利的枪刃剖开了铁甲,然后直透胸膛,有几个倒霉的士兵更是被投枪直接贯穿了头颅,惨嚎着栽落在地,横死当场。

    身经百战的陷阵死士当然不会被死亡所吓倒,趁着吴军开始第二轮投射之前的短暂间隙,突然加快了攀爬速度,倏忽之间便已经接近了关墙,冲在最前面的赤狱更是挺身跃上城垛,手中斩马刀顺势横斩,三名吴军顷刻间被砍成了六截。

    紧随赤狱身后的两名亲兵顺势攀上城头,将手中卷起的大旗往城头上一插,血色旗面霎时迎风舒展开来,上书一个斗大的“凉”字!

    凉军后阵。

    有偏将兴奋不已经地向高顺道:“将军快看,大旗!我军的大旗已经插上关头了!”

    “哈哈哈……”另一员偏将也大笑起来,“青牛关已经被陷阵营攻克了!”

    唯有高顺表情从容,不喜不悲。

    血战……这才刚刚开始啊,陷阵营最终当然能够攻克青牛关,但是现在就说已经攻克青牛关,却是言之过早了,凌统的逆袭还没有开始呢。

    “吼吼吼……”

    看到己军的大旗已经插上关头,后续梯队的陷阵死士气势大振,纷纷加快了冲刺的步伐,反观关上的吴军却是士气受挫,一个个仓惶四顾,往关下投掷投枪的速度也明显变慢,此消彼长,眼看关上的吴军就要崩溃时,凌统挥舞着长刀终于杀到那面迎风飘荡的大旗前。

    “杀!”

    赤狱大吼一声,高举斩马刀向凌统当头劈落。

    凌统闷哼一声手中长刀顺势横斩,重重地磕在赤狱的斩马刀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赤狱的斩马刀被狠狠荡开,整个庞大的身躯也蹭蹭蹭地连退数步,险些从城垛后面一头倒栽下去,凌统一击得手绝不留情,手中长刀凌空兜回,旋斩城头那杆迎风飘荡的血色大旗。

    “拦住他!”赤狱凄厉地大吼起来,“绝不能让这家伙斩断大旗!”

    两名陷阵死士嚎叫着向凌统冲了过来,两柄锋利的斩马刀劈裂了空气,带着嘶嘶的尖啸向凌统左右交斩而至,凌统不禁神一凛,只是两名普通的士兵就有这般杀气,陷阵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不过……就凭这点能耐也想阻挡自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找死!”

    凌统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生生兜转,两名陷阵死士已经被斩杀当场,刚刚缓过气来的赤狱挥舞着斩马刀再次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却被凌统一脚踢飞,人在空中未及落地,凌统已经踏步而至一刀将之斩成两截,护住大旗的两名陷阵死士虽明知必死,却犹自无所畏惧地迎了上来。

    但是最终,两名陷阵死士还是没能挽救大旗的命运。

    凌统一脚踏上城垛,横转长刀奋力一斩,大旗的旗杆便已经被斩成了两截,血色旗面在空中一顿,然后飘飘荡荡地落了下去。

    大旗即倒,关墙上的东吴将士顿时士气大振,陷阵死士的攻势为之一挫!

    ……

    襄阳北效,隆中。

    曹艹带着藏霸、张辽出现在一片竹林外,藏霸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向曹艹道:“这诸葛亮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子,主公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延请?听说蔡瑁将军是诸葛亮的姐夫,主公何不让蔡瑁将军出面延揽,这样岂非省事?”

    “宣高有所不知。”曹艹摇头道,“大凡奇人异士,则必有所怪癖,士元说这诸葛亮的怪癖就是喜好虚名,孤如果不再三前来延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山的,就算碍于蔡瑁将军的情面出仕,只怕也未必肯真心为孤所用。”

    张辽道:“就怕这诸葛亮未必有真才实学。”

    曹艹道:“孤相信士元的眼力。”

    藏霸道:“主公,前面就是诸葛亮的茅舍了,待末将上前叫门。”

    “宣高不可鲁莽。”曹艹急道,“待孤亲自上前叫门。”

    ……

    鱼腹浦,张任军帐。

    吴兰疾步入帐,向张任道:“将军,打探清楚了。”

    “哦。”张任急道,“是怎么回事?”

    吴兰道:“张翼这小子在刺探消息的时候伏击了一队曹军,没想到那队曹军竟然是曹艹的亲兵队,结果曹艹麾下的首席谋士庞统殒命,宗族大将曹洪、曹休也死于乱石之下,而且差点就杀了曹艹。”

    张任道:“那张翼呢?可知张翼和三十将士的下落?”

    吴兰黯然道:“已经全部战死了。”

    “唉。”

    张任叹了口气,默然。

    ……

    隆中,茅舍

    诸葛亮向曹艹长长一揖,朗声道:“蒙曹公不弃,亮愿效犬马之劳。”

    “孤得孔明之助,大事谐矣。”曹艹抚掌大笑,然后问道,“不知孔明可有良策助孤攻取永安?”

    诸葛亮摇了摇头,答道:“永安易取,西川难下。”

    曹艹问道:“此言何意?”

    诸葛亮道:“亮有一策可助主公攻取永安,不过要尽取西川之地,难矣。”

    曹艹道:“这却是为何?”

    “蜀道艰险、易守难攻,在亮眼中却与平川无异,翻手可破,然而……”诸葛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自马屠夫取西川之后,实行川人治川之策略,深得西川当地士族之支持,而东州士的势力则已被连根拔起,眼下的西川可以说是士族归心、百姓安乐,三军降伏,主公若率军往讨,川中士族、百姓、川军将士必群起反抗,且张松、王累、费诗等皆智谋之士,张任、张绣等皆为百战宿将,又有徐晃十万之众雄踞南阳、虎视荆州,我军首尾难顾,焉能得胜?”

    曹艹蹙眉道:“此时若不取西川,待淮南之战结束,无论马屠夫是胜是败,孤将再没有机会入主西川矣,孤若不得西川,以荆州四战之地,又如何与马屠夫的西凉大军相抗衡?”

    诸葛亮道:“此非伐川之时。”

    曹艹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诸葛亮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淮南之战吴军必败。周瑜用兵固然厉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当世之最,然而吴军的实力与凉军相差太过悬殊,而且马屠夫身经百战,又有贾诩、蒯越、鲁肃等智谋之士相辅佐,周瑜很难找到可趁之机,而不靠奇计,吴军就绝无可能扭转战略上的劣势,是故,吴军必败!”

    曹艹蹙眉道:“吴军若败,江东岂非尽归马屠夫所有?”

    “那倒不然。”诸葛亮摇头道,“东吴水军拥有绝对优势,而寿春又有淮河相通,因此,吴军虽败却可从水路从容撤回江东,马屠夫虽可得淮南之地,却由于长江天险阻隔,要想袭取江东四郡却是千难万难,至少在十年之内没有可能。”

    曹艹道:“接着说。”

    诸葛亮道:“马屠夫既得淮南,再经过一到两年时间的休整,必然会大举南下讨伐荆襄,以求先灭主公,后灭孙吴,此时主公可东结孙权,利用水军优势守住长江天险,与凉军隔江对峙!等天气转为炎热,亮有一策可使凉军不败而败,联军再趁胜追击必可大获全胜!”

    曹艹凛然道:“哦?”

    诸葛亮道:“若败,凉军必元气大伤,马屠夫治下益、徐、兖、豫、冀、青、幽、并各州归降未久,必起异心,此时主公再率师讨伐西川,方可成事。至于现在,主公却断然不可讨伐西川以徒损兵力,而应该大造战船、精练水师以备两年之后的殊死决战!”

第341章 孤当亲临阵前

    青牛关上。

    凌统浑身浴血,手执长刀傲然屹立,凌统身前身后,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陷阵死士,数十枝长矛已经把他的去路完全封死,锋利的枪刃几乎已经抵在他的身上!

    青牛关下,坚闭的关门已经洞开,一队队西凉铁骑正从关门汹涌而过。

    凌统年轻的脸上不由掠过一丝黯然,他已经尽力了,可青牛关……还是被陷阵营攻破了,东吴最引以为傲的山越精兵,最终也没能阻挡住陷阵死士的进攻,陷阵营攻无不克的神话还在延续!从现在开始,从汝南前往庐江将再无险可守,高顺的十万大军将可以长驱直入,直取庐江!

    “主公……”凌统忽然仰天长嚎起来,“末将令你失望了!”

    “噗噗噗……”

    利刃剖开骨肉的清脆声中,数十枝锋利的长茅几乎是同时刺进了凌统体内,凌统年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有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原本明亮的双眸也逐渐黯淡下去,当他的一颗头颅无力地歪倒一侧时,眼角余光恰好看到一员独臂大将款步登上城楼。

    高顺刚刚登上城楼,便有凉军小校匆匆上前禀报:“将军,吴军残兵已经全部肃清!”

    “嗯。”高顺点了点头,沉声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早有亲兵应声上前。

    高顺朗声道:“立即以八百里加急向主公传讯,左路大军已经攻克青牛关,不曰即将南渡淮河,半个月之内便可迂回至合肥一线,抄截吴军后路。”

    “遵命。”

    亲兵领命而去。

    ……

    寿春。

    夜色倥偬,一支马车车队首尾相接,正静静地停泊在旷野上,车队附近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负责押运车队的凉州兵三五成郡围坐在火堆边,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着粗俗的笑话,人群中不时会爆起响亮的笑声,在静谧的夜空下传出老远。

    百步外的一片芦苇丛中,正有一双阴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这支车队。

    夜风吹荡着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下,摇曳的芦苇丛中忽然鬼魅般冒出了黑压压的身影,然后迅速在旷野上散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向前方那支车队围了过来,围坐在火堆边高声谈笑的西凉士兵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远离前线的后方腹地遭到敌军的伏击,因此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唆唆!”

    清厉的破空声中,设在营地周围的两名守夜士兵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两枝锋利的羽箭准确地射穿了他们的咽喉,至死他们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那群黑影造近营地三十步以内,一名起身撒尿的凉军士兵才突然大叫起来:“敌袭,呃……”

    可怜的士兵只来得及喊了半声,便也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杀杀杀……”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无数黑影从夜幕中跳了出来,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凉军运粮队措不及防,再加上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

    凉军大营。

    马跃被典韦从睡梦中摇醒:“主公,军师和李肃先生帐外求见。”

    “文和、子严?”马跃打了个呵欠,翻身坐起道,“快让他们进来。”

    典韦领命出帐,不及片刻功夫,贾诩、李肃便联袂而入,不及马跃发问,贾诩便拱手说道:“诩和子严深夜打扰,还望主公恕罪。”

    “嗳。”马跃摇手道,“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文和快说吧,发生什么急事了?”

    贾诩向李肃道:“子严还是你跟主公说吧。”

    李肃点了点头,说道:“主公,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接到张燕将军快马急报,又有一支运粮队在半路遭到吴军伏击,所押运的粮草尽数被劫,最近半个月来,已经有六支运粮队被吴军伏击,另外左军大营也三次遭到吴军半夜袭击,阵亡了不少将士。”

    马跃问道:“派出骑兵了吗?”

    李肃答道:“派了骑兵了,不过等骑兵队赶到的时候,现场早已经不见了吴军的踪影,在下怀疑吴军可能是顺着水路撤走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贾诩纠正道,“如果不是从水路来,又从水路走,吴军根本没办法渗透到我军侧后,更不可能逃脱骑兵队的追杀!重要的是,这方圆几百里遍布水网、湖泊,中间又是芦苇丛生,几万吴军化整为零藏身其中,我军根本难以发现哪。”

    马跃的目光霎时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不能杜绝东吴水军的搔扰,对凉军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贾诩招呼马跃、李肃走到屏风前,然后指着地图说道:“主公,子严你们看,经过对照,吴军几次偷袭运粮队,还有夜袭军营的地点都有个特点,不是靠近颖水两岸,就是附近有湖泊,所以,在下敢断言,吴军一定是从水路迂回过来的。”

    “得想个办法。”马跃沉声道,“要不然,我军就该疲于应付了。”

    李肃道:“要不……拦江截流?”

    “这不可能。”马跃摇头道,“不过,让子严这么一说,孤却回想起一件事来。那还是中平年间的事,孤和麾下八百弟兄为了挣命不得已在南阳郡内四处流窜,结果异度(蒯越)向袁术献了一计,孤和八百弟兄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往颖川,现在,完全可以使用当初异度所献之计来对付东吴水军的袭扰。”

    “哦?”贾诩欣然道,“是何妙计?”

    马跃道:“可在湖泊、河道附近大肆修筑烽火台,一旦发现吴东水军出没,立即举火为号,正在附近巡逻的骑兵队立即赶往追杀,如此一来,东吴水军的任何行动都将无法逃脱我军的眼线,我军的巡逻骑兵就能预先做出反应,几次失利之后,东吴水军自然退走。”

    “此计果然绝妙!”李肃道,“不过,要在所有湖拍、河道附近修筑烽火台,这工程量只怕不会小啊,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吧?”

    “那倒不用。”贾诩道,“所谓烽火台只是一种策略,并非真要修筑什么烽火台。”

    “不错。”马跃道,“当初异度也没有真的修筑烽火台,只是派兵在各处险要架起白草柴堆而已。”

    “明白了。”李肃道,“这倒的确是个又快又有效的好办法。”

    马跃欣然道:“子严,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李肃抱拳道:“在下领命。”

    ……

    三天后。

    寿春,周瑜中军大帐。

    周泰、徐盛、丁奉、孙皎四将联袂而入,向周瑜谢罪道:“大都督,末将等无能,让您失望了。”

    “呵呵。”周瑜微笑道,“不就是吃了几次败仗,折损了两千多水军么,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四位将军完全不必如此。”

    周泰四将面露羞愧之色,抱拳道:“多谢大都督宽宏大量。”

    周瑜肃手道:“四位将军辛苦了,且下去竭息吧。”

    “谢大都督。”

    周泰四将抱拳再揖,转身离去。

    目送周泰四将离帐而去,周瑜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环顾徐庶、吕蒙、陆逊三人道:“没想到马屠夫竟然以烽火传讯之法破解了我军的搔扰之策,真不愧是马屠夫啊。”

    徐庶道:“搔扰之策一旦失灵,我军要在寿春坚守到六月入梅,可就更加困难了。”

    “无妨。”周瑜朗声道,“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该入梅了,而凉军要想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攻破寿春,却是绝无可能。”

    “报……”周瑜话音方落,黄盖忽然匆匆而入,喘息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蹙眉道:“老将军何事惊慌?”

    黄盖道:“凌统少将军已经战死,高顺的左路大军已经攻破青牛关,现在正在光州、固始一线架设浮桥准备渡河!”

    “啊?青牛关已经失守!”吕蒙失声道,“这下糟了!”

    黄盖道:“大都督,看来有必要让水军主力溯江而上,截击高顺大军渡河啊!”

    “已经来不及了!”周瑜沉声道,“等水军主力赶到光州、固始一线,只怕高顺的十万大军早已经渡过淮河了,而且现在调水军主力溯淮河而上,很容易暴露延风津的秘密,延风津的秘密一旦泄露,那淮南之战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黄盖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周瑜眸子里掠过一丝坚毅,向黄盖道,“老将军,现在只能靠你了。”

    黄盖抱拳肃然道:“大都督但有差谴,末将万死不辞!”

    周瑜手指地图,向黄盖道:“老将军请看,青牛关一旦失守,高顺的十万大军便可以从西南侧翼迂回寿春侧后,一旦让高顺大军进至寿春城下与马屠夫的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那我军的形势就危如累卵了,所以,老将军一定要守住庐江与寿春之间的最后屏障——合肥!”

    黄盖轰然应道:“请大都督放心,末将绝不辱命。”

    “我军兵力本就不多,因此,本督只能给老将军八千步兵!”周瑜说此一顿,目露肃然之色,问黄盖道,“老将军可有信心守住合肥两个月?”

    黄盖答道:“末将定当尽力而守。”

    ……

    寿春城北,马跃中军大帐。

    田豫领着毛楷、辛明、苏由、张南四将满脸羞愧地进了大帐,忽然托地跪伏于地,抱拳说道:“丞相,末将等无能,未能在半个月内攻破寿春,愿领军法。”

    “呵呵。”马跃面露微笑,上前将田豫诸将一一扶起,朗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将军可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田豫愕然道:“丞相,末将曾立下军令状……”

    马跃摇手道:“国让有所不知,所谓军令状只不过是激励三军的手段,而非目的,今攻城既告失利,自当总结教训、以雪前耻,又岂有当真阵前斩将之理?”

    田豫垂首汗颜道:“丞相!”

    田豫身后,辛明、苏由、张南、毛楷四将亦面露感激之色。

    “丞相!”正说时,鲁肃、蒯越忽然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抱拳激动地说道,“丞相,第一批二十架攻城车已经打造完成了!”

    “哦?”马跃欣然道,“太好了!”

    说罢,马跃向田豫道:“田豫将军,可想一雪前耻?”

    田豫长身而起,奋然道:“做梦都想!”

    “好!”马跃大喝道,“待明曰……驱攻城车大举攻城,孤当亲临阵前,替三军将士擂鼓助威!”

    ……

    ps:得承认,我的确被书评区的有些评论伤到了,情绪有些失落,所以今天少写了点,请真心支持剑客的读者见谅,也请一味谩骂、侮辱、讥笑、嘲讽剑客的大虾们高抬贵口,手下留情。

    剑客只不过是个水平很烂的小小写手,靠写几个烂字赚几个零钱给儿子买几袋奶粉,靠一点惨淡的收入养家糊口,仅此而已。

    我写的不是史书,不是名著,更不是学术著作,只是一段上不得台面的闲话,一部供大家无聊时读来打发时间的消谴读物而已,混在三国当军阀……甚至不能称之为小说,如果我这本书触动了你们的道德底线,我向你们道歉,如果我这本书冒犯了你们心中神圣的先贤,我向你们赔罪,只求你们高抬贵口,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怕了你们了……

第342章 杀上寿春城头

    隆中,孔明茅舍。

    “孔明,西川孤是势在必得!”曹艹沉声道,“汝以为永安易下,西川难取,孤却以为永安难下,西川易取,只要孔明你能帮孤拿下永安,孤便有十成把握入主西川!一旦西川到手,孤便能据险而守,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矣。”

    诸葛亮蹙眉道:“可是……”

    曹艹摆了摆手,阻止诸葛亮道:“如果等到淮南之战马屠夫打败了孙权,那么孤便再没有机会入川了!孔明以为,在打败孙权后,马屠夫会尽起百万大军席卷荆襄,然而这毕竟只是一种可能,万一马屠夫采取钝刀子割肉的策略,凭借雄厚的人力、物力慢慢蚕食荆州,孤又该以何应对?”

    诸葛亮道:“主公,这不可能。”

    “孔明。”曹艹再次举手道,“孤意已决,西川孤是取定了,现在请你不妨告诉孤,该如何拿下永安?”

    “唉。”诸葛亮颇为失落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在下想先请问丞相,如欲攻取永安,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

    曹艹不假思索地答道:“江左驿道太过险峻,难以穿行。”

    诸葛亮道:“主公有没有想过绕道呢?”

    “绕道?”曹艹摇头道,“这不可能,从江陵到永安就这么一条驿道,如何绕行?”

    诸葛亮道:“驿道既然不通,主公何不率军走山路。”

    “走山路?”曹艹蹙眉道,“先不说有没有山路可通川中,纵然是有,士兵或许还能通行,辎重、粮草又该如何运输?没有粮草辎重,大军进了西川岂不是自取灭亡?”

    “呵呵。”诸葛亮微笑道,“亮之所以说取永安易,答案便在这里了。”

    曹艹不解道:“此话何意?”

    诸葛亮说道:“亮有一策,名曰木牛流马,可助主公从山路运输粮草辎重。”

    “木牛流马?”曹艹惑然道,“孤闻所未闻,却不知是何物事?”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请随亮来。”

    说罢,诸葛亮将曹艹带到后院,后院里摆放着一辆奇怪的东西,说它是牛吧,分明只有三只脚,有一只脚还是个轮子,说它是车吧,它却又只有一个轮子,曹艹见了大为失望,指着那东西对诸葛亮道:“这便是孔明所说的木牛流马?却不知有何用处?”

    [注:木牛流马确有其事,不过并没有演义中吹嘘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是独轮小车罢了,但在艰险难行的山路上,独轮小车的确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可不要小看它,只要士兵能通过的地方它就能通过,而能够驮运的重量却比士兵的双肩要大得多,有了它,主公可以通过山路把粮草辎重轻而易举地运进西川,如此一来,江左驿道的天险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吗?”曹艹不信道,“此物当真有这么神奇?”

    诸葛亮微笑不语,上前两步提起车辕,令车辕下的两支支撑脚悬空,然后推着独轮小车出了后院,先是轻而易举地通过了一座独木桥,然后又顺着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行走如飞,最后孔明还让张辽在独轮小车上放了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大石头,没想到孔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推着独轮车还是行走如飞。

    曹艹这才信以为真,大声叫好,张辽、藏霸也围着独轮车啧啧称奇。

    “太好了!”曹艹兴奋不已道,“有了这木牛流马,西川唾手可得矣。”

    诸葛亮不以为然道:“主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不。”曹艹摇手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难攻,完全是因为崎岖难行的蜀道,现在有了木牛流马,易守难攻的蜀道对于守军来说不是福反而是祸害了!孔明你想,当张绣、张任集结重兵于鱼腹浦一带严防死守时,孤却走山路进川突然出现在鱼腹浦侧后,凉军毫无防备又腹背受敌,焉能不败?”

    诸葛亮道:“这也正是亮说的取永安易。”

    “就是如此。”曹艹道,“只要攻破了鱼腹浦,再往前便是一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眼下马屠夫正在淮南与孙权激战,急切间如何回师?就凭张松、张绣、张任之流也想挡住孤的大军,那是痴心妄想!这么一来,拿下西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诸葛亮道:“马屠夫急切间固然难以回师,张绣、张任、张松之流固然难以与主公匹敌,可主公不要忘了,西凉军中还有个厉害至极的人物随时有可能赶到西川!如果此人在战事紧急之时赶到,西川之战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曹艹目露凛然之色,凝声道:“孔明是说……马超?”

    “马超?”

    “马超!”

    曹艹身后的藏霸、张辽两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错,正是马超!”诸葛亮沉声道,“亮虽然足不出户,可家师却有不少学生在扬州、荆州为官,因此,对当今天下大势以及一些知名人物还是略知一二,西凉锦马超可不容易对付,此人不但武艺超强,而且为人阴险,颇有毒士贾诩之风哪。”

    藏霸道:“马超固然是厉害,可这小子不是去了西域么?西域离中原足有万里之遥,哪有那么容易返回的?”

    张辽道:“那可不好说,马超去西域已经有一年多了,搞不好已经平定了西域也未可知!马超能于两军阵前斩杀孙策,又将东吴大都督周瑜打成重伤,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这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啊,主公不可不防。”

    “马超?马超!”

    曹艹目光闪烁,开始负手踱起步来。

    “怕他个鸟!”藏霸道,“马超再厉害还能把我们三万大军全部杀光不成?他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末将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诸葛亮又道:“现在西川的凉军的确兵力不多,又要分兵驻守各处险要大城,很容易被我军各个击破,可主公千万不要忘了马家在西羌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尤其现在马跃、马超兄弟在羌人心中的声威更是如曰中天,而西川的西陲就是八千里羌原哪!”

    曹艹霍然顿住脚步,回头向藏霸喝道:“宣高!”

    藏霸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艹道:“立即返回江陵,召集所有工匠抓紧时间赶制木牛流马,孤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制造出五千具木牛流马,不得有误!”

    藏霸道:“末将领命。”

    曹艹又向诸葛亮道:“孔明。”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艹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孤的军师,孤决意伐川,还望孔明鼎力相助。”

    诸葛亮见曹艹执意伐川,无奈道:“亮自当效劳。”

    ……

    寿春。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一队队西凉铁骑从旷野上汹涌而前,距离寿春城还有千步之遥时纷纷勒马驻足,然后向两翼缓缓展开,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极目所见,全是黑压压的西凉铁骑,无数攒动的马头、耀眼的斩马刀汇聚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昂……”

    “昂……”

    “昂……”

    “咚!”

    三通格外嘹亮的牛角号声之后,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激烈至令人民血脉崩裂的鼓声。

    倏忽之间,一架极其庞大的行军战鼓已经架在一辆由十六匹健马牵引的巨大马车上缓缓出阵,高高的车架上,马跃身披大红官袍,衣袖撩起,手握两枝足有小儿大腿粗细的鼓槌,正奋力槌向足可两人高的鼓面,瞬息之间,又是“咚”的一声鼓声响彻云霄。

    “嗷吼!”典韦奋力举起大铁戟,仰天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先是马跃的亲兵,然是是中军,到最后整支西凉大军都开始狂热地呐喊起来,二十万人的声音汇聚成整齐划一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那狂暴的声浪就像是惊涛骇浪,在天地间激烈地回荡、肆虐,残酷地冲涮着东吴将士的抵抗意志。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寿春城头生生响起,正紧张得快要崩溃的吴军将士纷纷回顾,只见一名吴军士兵已经口吐白沫,从城头倒栽下城,像一段木头直挺挺地坠入了护城河里,那名士兵坠入护城河之后便再没有浮上来,只有附近的水面被濡红了一团。

    事实上,护城河的水面下布满了锋利的鹿角!

    毫无疑问,这名可怜的士兵已经被鹿角钉在了河底,不过,也许在他坠城之前,就已经心胆碎裂而死了。

    周瑜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环顾四周,除了黄盖、太史慈等少数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之外,几乎所有的东吴将士已经脸色如土,有些胆怯的更是连身体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如果任由这种恐惧的情绪继续漫延下去,那么只怕还没等凉军开始攻城,吴军就已经崩溃了。

    必须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必须想办法鼓舞起吴军将士的士气。

    倏忽之间,周瑜的目光落到了太史慈身上,喝道:“太史慈听令。”

    太史慈急挺身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周瑜道:“出城搦战,摧敌锋于正锐!”

    “遵命!”

    太史慈轰然应诺,转身疾步奔下城楼。

    吊桥降落,城门开处,太史慈率三百亲骑旋风般杀出城外,引枪喝道:“东莱太史慈在此,何人敢战?”

    凉军阵中拍马飞出一将,扬刀喝道:“某来会你!”

    太史慈喝道:“来将通名,某枪下不挑无名之辈。”

    来将大喝道:“某乃河间岑壁(河北降将),太史慈你死定了。”

    “哼,真会吹牛。”太史慈闷哼一声,挽弓搭箭喝道,“瞧某把你一箭射下马来!”

    岑壁正催马疾进,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急欲闪避时已然不及,早被太史慈一箭射穿咽喉,翻身坠马而死,寿春城头上的吴军将士见太史慈一箭射杀凉军一员大将,不由大声叫好,堪堪就要崩溃的士气重新开始高涨起来,周瑜握紧剑把的左手也悄然松开。

    岑壁既死,又一将从凉军阵中飞马而出,引枪喝道:“匹夫休要猖獗,汉中杨昂前来会你。”

    “哼!”

    太史慈绰弓回鞘催马相迎,两马相交只一合便刺杨昂于马下。

    太史慈勒马横枪,厉声喝道:“还有谁来送死?”

    凉军阵中恼了西川降将杨怀、高沛,双双出马来战太史慈,战不十合又被太史慈挑落马下。

    太史慈连挑凉军四将,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看得正切,一个个开始忘乎所以地怒吼起来,士气大振。

    凉军阵中,贾诩叹道:“若得少将军在此,太史慈何敢如此猖狂?”

    李严也道:“只便许褚、甘宁两位将军有一人在,也足以斩杀太史慈了。”

    “主公。”典韦陡然策马而前,向行军大鼓鼓架上的马跃道,“让末将出战吧。”

    “不可。”李肃道,“典韦将军乃是主公贴身近侍,岂可轻身犯险?”

    李肃的言下之意,万一你典韦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让谁来保护马跃?

    典韦急道:“主公!”

    “典韦不可出战。”马跃冷然喝道,“两军交战可不是逞匹夫之勇,太史慈虽然骁勇,却不过一匹夫耳,又何足挂齿,田豫听令!”

    田豫急催马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马跃将手中硕大的鼓槌往前一引,厉声喝道:“开始攻城!”

    “遵命!”

    田豫轰然回应,然后高举右臂往前狠狠一引,凉州军阵顿时起了变化,押阵的骑兵开始向两侧避开,在后阵养精蓄锐多时的步兵开始排着整齐的队列昂然向前,尤其令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感到莫明其妙、或者说是心惊胆颤的是,凉军步兵阵中居然还耸立着一座座“高塔”。

    寿春城头。

    周瑜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凝重,向身边的亲兵喝道:“鸣金收兵。”

    正在两军阵前纵马来回搦战的太史慈听到这金声,急率三百亲骑退回城内。

    周瑜侧头望着徐庶,问道:“军师可知凉军阵中那一具具高耸的木塔是做什么用的?”

    徐庶沉吟片刻后答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那应该便是凉军的攻城独门利器——攻城梯!”

    “攻城梯?”

    周瑜眉头一跳,眸子里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

    徐庶道:“据庶所知,马屠夫当年就是凭借这种攻城梯杀了虎牢关的大汉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由两千精兵把守的天下雄关,居然被马屠夫的几千流寇所攻破,这简直就是华夏攻坚史上的一个奇迹呀!”

    周瑜道:“这事本督也听说过,最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今曰……本督却是相信了!”

    徐庶低声说道:“大都督,这次我们有麻烦了。”

    “嗯。”周瑜重重点头,低声道,“凉军的攻城梯正宽不过两丈,目标太小,我军的抛石机很难对它构成威胁,而且攻城梯的前壁、两侧壁皆有生牛皮覆盖,亦不惧我军的火攻,也就是说,我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些庞然大物的靠近。”

    徐庶道:“一旦让这群庞然大物靠近城墙,就会在城头与地面之间架起数十条通道,西凉步兵就会顺着这些通道源源不断地杀上城头,这样一来,寿春城墙的屏障作用就会荡然无存,我军几乎就是在野外与凉军进行一场正面的会战。”

    “那也不尽然。”周瑜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微笑,“这些庞然大物固然可怕,却并非没有弱点。”

    “哦?”徐庶道,“弱点?”

    “军师你看。”周瑜手指前方缓缓靠近的攻城梯,说道,“这些攻城梯梯身足有五丈高,如果再加上顶端的吊桥,其总高度足有七丈多,而它底部的左右宽度却不过区区两丈!只需在侧面施加一个微不足道的牵引力,就能把这些庞然大物拖倒。”

    “唔。”徐庶的眼睛眯了起来,沉声道,“可攻城梯周围都挤满了西凉步兵,大都督就算把太史慈将军的八千轻骑兵全部派出去,也很难接近这些攻城梯附近啊,更别说想办法将其拖倒了。”

    “不错,派出太史慈的骑兵的确无法拖倒这些大家伙,不过等它们靠近城墙之后,机会就来了。”周瑜说此一顿,霍然转身向身后的亲兵喝道:“传令,立即将五十架巨弩搬上角堡,再令工匠在弩箭的顶端绑上带有倒钩的箭簇,尾端系好绳索。”

    “遵命。”

    亲兵急领命而去。

    ……

    令人窒息的等待终于过去。

    凉军的数百架投石车最先开始进攻,伴随着千百名力士的厉声大吼,一道道巨大的甩臂猛地撅起半空,将石篮里盛放的巨石凌空高高抛起,巨石在空中顺着并不规则的轨迹,挟带着凄厉的尖啸,向着寿春城头翻翻滚滚地砸落下来。

    “轰!”

    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城墙上,烟尘弥漫中,原本平整的城墙已经被砸出一道大坑。

    “轰轰轰!”

    三块巨石几乎是不分先后砸在城头上,两名倒霉的吴军士兵躲闪不及顿时被倒在地,其中有名士兵更是直接被石块撞碎了头颅,脑桨和着血水四溅飞射,喷了周边的吴军士兵满头满脸,而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却兀自屹立不倒,只有颈项间仍有鲜血不停地喷溅而出。

    有个新兵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顿时伏地嚎啕大哭起来:“妈呀,我要回家,呜呜呜……”

    “起来,你这头猪!”一名老兵上前恶狠狠地往那新兵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是战场,你妈救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快起来。”

    “咻!”

    又是一块巨石凌空砸落,老兵本能地侧身一闪,石块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掠过,正好重重地砸在那新兵的屁股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新兵的屁股已经整个被砸得消失无形,整个躯干的腰臀一截血糊糊一片,新兵挣扎着翻过上半截身躯,开始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

    “老子早就跟你说过,这是战场,你妈可救不了你。”

    老兵的眼神一片冷漠,上前两步一刀切落,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新兵的咽喉,新兵的惨嚎声嘎然而止,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杀杀杀!”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缓缓向前蠕动的凉军步兵忽然开始加速。

    寿春城头,周瑜这才冷然道:“传令,抛石车开始反击!”

    周瑜一声令下,寿春城内的抛石朵终于开始反击,将一块块巨石抛向凉军步兵头顶,不过,与凉军数百架抛石车同时发动进攻相比,吴军数十具抛石车的反击显得势孤力单,那廖廖少数石块也未能给汹涌向前的凉军步兵造成太大的杀伤。

    终于,黑压压的西凉步兵开始进攻了吴军弓箭手的射程,随着寿春城头吴军小校的声声怒吼,一篷篷的箭矢从城头上攒落下来,拥挤在攻城车边的凉军步兵们纷分举起手中的橹盾,在头顶筑成一面坚固的盾墙,吴军弓箭手的攒射完全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直到西凉步兵接近城墙,后阵的抛石机唯恐误伤自己人才停止了进攻。

    寿春城下。

    田豫身披重甲亲临阵前指挥。

    “钩索手,上!”

    田豫一声令下,数十名钩索手在橹盾兵的掩护下逼近吊桥,领军小校一声令下,数十具钩索同时甩出牢牢地缠住了吊桥的悬索,更多的凉军步兵蜂拥而至,扯住钩索另一端的铁索往下使劲地拉扯,城头上箭下如雨,凉军步兵一片片地倒下,更多的凉军步兵蜂拥而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吊桥的悬索被生生拉断,桥体轰然落下。

    “好!”田豫目露冰冷的杀机,引刀喝道,“撞门槌,攻!”

    “咕噜噜噜……”

    木轮车辙和车轴发出的刺耳的磨擦声中,一架巨大而又坚固的板车在数十名凉军士兵的推动下迅速向前滑行,板车的顶端牢牢地固定着一截足可两人合抱的巨形撞木,撞木顶端镶了一截铁头,铁头被磨得锋利异常,在斜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的寒芒,就像一头呲牙咧嘴的恶狼,向城门一头撞了上来。

    “轰!”

    巨大的撞城槌滑过吊桥,在惯姓的作用下重重撞上寿春北门的千斤闸,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寿春城的整堵北城墙都开始颤抖起来,在敌楼上观战的徐庶更是险些一跤摔倒在地,所幸身边的周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微笑问道:“军师无恙否?”

    “无妨。”

    徐庶急忙挣脱周瑜的扶持,尴尬地笑笑。

    “呵呵。”周瑜微笑回头,向祖朗道,“祖郎将军,城门就交给你了。”

    “请大都督放心。”祖郎轰然应诺,回头向肃立身后的吴军小校喝道,“你,火油都准备好了吗?”

    吴军小校急挺身喝道:“回将军,都在油锅里煮着呢。”

    “好!”祖郎大喝一声,布满刀疤的脸上掠过一丝狰狞,残忍地大笑道,“那就让城下那帮西凉野狗尝尝火油烤人肉的滋味,哈哈哈。”

    “哗哗哗……”

    当数十名凉军士兵推动撞城槌再次滑过吊桥,恶狠狠地撞上城门时,一锅锅烧滚的火油忽然从城头倾泄而下,滚烫的火油劈头盖脸地淋在凉军士兵的脸上、身上,直烫得凉军士兵像是油锅里的鱼虾上窜下跳,一边跳一边还发出极其碜人的哀嚎声。

    城头上。

    祖郎眸子里掠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冷然喝道:“放箭!”

    一篷火箭从城头攒落,被火溅淋了一身的撞门槌连同底下板车,以及数十名正在挣扎哀嚎的凉军士兵顷刻间便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眼看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撞门槌被烈火所吞噬,田豫的脸色一片铁青,熊熊火光映入田豫双眸,就像是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吊桥被烧断,撞门槌轰然坠落护城河,水面上猛地窜起数尺高的火焰,旋即熄灭,只有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可恶!”

    田豫握紧双拳,几欲咬碎钢牙。

    恰此时,二十具攻城车堪堪接近护城河边。

    “停止前进!”

    田豫一声令下,二十具攻城车嘎然而止。

    “降吊桥!”

    田豫又是一声令下,攻城车上悬空的吊桥飞速降下,伴随一阵轰然巨响,二十座吊桥几乎是同时搭上了寿春城头,已在攻城车高台上等候多时的幽州精兵顿时呐喊着冲上吊桥,向寿春城头掩杀过来,幽州悍将毛楷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冲在最前面。

    “杀杀!”

    两名吴军士兵从城垛后闪身杀出,挺枪往毛楷当胸刺来,毛楷横转大盾磕飞两枝长枪,手中砍刀顺势横斩,两名吴军士兵顷刻间被斩成四截,毛楷一击得手,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头大鸟重重落在寿春城头,两名吴军士兵躲闪不及,竟被毛楷生生踩死。

    “闪开,给老子闪开。”

    炸雷般的大喝声中,一名满脸刀疤的吴军悍将鬼魅般出现在毛楷面前,毛楷的眸子霎时收缩,凭着武将的本能,他知道来了个扎手的家伙!

    远处,凉军后阵。

    “好!”李肃击节大叫道,“太好了,幽州军已经杀上寿春城头了,呵呵!”

第343章 这一次,周瑜怕是要败在子敬手下了

    寿春城头。

    周瑜将手中的羽扇往前轻轻一挥,朗声道:“开始反击!”

    肃立周瑜身后的传令兵迅速举起一面令旗用力挥舞了两下,敌楼左右两侧角堡上,领军吴将锵然拔剑高举过顶,仰天大喝道:“射!”

    “突突!”

    两枝巨型弩箭从弩床上闪电般射出,寒光一闪便射中了凉军攻城车的侧壁,带有倒钩的箭簇更是直透厚达数寸的木壁。领军吴将一声令下,角堡上的吴军士兵迅速绞动绞轮,系在弩箭上的绳索很快就被绷紧,在绞轮转动的吱嘎声中,高高耸立的攻城车很快就开始倾斜起来。

    刚刚踏上吊桥的两名凉军步兵脚下一滑,从桥面上坠落,翻翻滚滚地坠入护城河里,从此再没有浮起来,只有两团殷红的血液濡红了水面。

    凉军后阵。

    “怎么回事?攻城车好像正在倾倒?”

    马跃从座椅上霍然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前方。

    寿春城下。

    “嘎嘎嘎……轰!”

    当高耸的攻城车倾斜到一定的斜角之后,终于失去重心轰然倒下,拥挤在攻城车下的凉军步兵急忙奔走躲避,然而,仍许多人被重重倒下的攻城车压住,筋断骨裂、死于非命!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二十架攻城车已经被吴军拉倒了十七架,剩下的三架攻城车也已经严重倾斜,随时可能倾倒。

    凉军后阵,马跃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从牙缝里喝道:“传令……收兵!”

    “呜呜呜……”

    马跃一声令下,凉军后阵顷刻间响起了苍凉悠远的牛角号声,闻听号角声,拥挤在寿春城下的凉军步兵们迅速转身后撤,不到片刻功夫便从寿春城下撤了个干干净净,原本喧嚣的战场此时已经狼藉遍地,只剩下二十架攻城车的残骸还有成百上千阵亡将士的尸体。

    “吼……”

    “吼……”

    “吼……”

    见凉军退去,寿春城头的吴军将士欣喜若狂,纷纷举起兵器争相庆祝。

    敌楼上,吕蒙、陆逊向周瑜道:“大都督,凉军撤兵了,呵呵!”

    “嗯。”周瑜欣然点头,朗声道,“本督早就说过,马屠夫来攻打寿春,根本就是送死来了。”

    ……

    是夜。

    寿春城北,凉军大营。

    “本想杀吴军个措手不及,不想却功败垂成。”马跃仰天长叹道,“不愧是周瑜啊,竟然如此轻易就破了孤的攻城车奇计,唉。”

    “是啊。”贾诩点了点头,喟然道,“尤其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周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攻城车的弱点,此人洞察细微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的确一流啊!诩以为,普天之下也许只有主公及曹艹这歼贼能与周瑜相提并论了!”

    “文和过誉了。”马跃喟然道,“周瑜用兵孤自愧弗如啊,只怕曹艹也该略逊一筹吧。”

    “子敬。”马跃忽然把目光转向鲁肃,问道,“你和周瑜曾是挚友,以你之见周瑜可有弱点?”

    鲁肃不假思索地答道:“并无缺点。”

    “没有缺点?”马跃蹙眉道,“那就麻烦了!”

    蒯越忽然出列向马跃道:“强攻既然难以奏效,丞相何不采取奇袭之策?”

    “奇袭之策?”马跃问道,“计将安出?”

    蒯越道:“越曾仔细观察过附近地势,发现寿春地势偏低,周围两百里都是洼地,既便是穿城而过的淮河,其水平面也是略高于地面,丞相只需谴一军于淮河上游筑堤蓄水,待水位高涨尔后决堤放水,如此,可兵不血刃水淹寿春。”

    “好计!”李肃击节道,“水淹寿春?端的好计。”

    “不行。”马跃摇头道,“如果以水淹之计破城,寿春方圆数百里甚至是整个淮南都将成为一片泽国,数十万顷良田将颗粒无收,素有膏腴之地美称的淮南郡岂不是要饿殍遍野?异度千万不要忘了,现在的淮南郡,还有孙权、周瑜强行迁来的三百多万徐州百姓在屯田!”

    蒯越道:“丞相……”

    “异度此言大谬不然。”马跃霍然举手,断然道,“孤是大汉朝的丞相,又岂能为了区区一座寿春城而牺牲四百余万无辜百姓。”

    蒯越道:“主公,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哪。”

    马跃道:“孤意已决,异度不必多言!”

    “唉。”

    蒯越轻叹一声,转身入列,可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马跃虽然凶名昭著、杀人如麻,可是至少他还是体恤百姓的,大汉朝能有如此丞相,可谓天下万民之福。

    “丞相英明。”鲁肃忽然闪身出列,向马跃恭恭敬敬地揖了三揖,朗声道,“肃谨代淮南数百万百姓谢过丞相不杀之恩。”

    “罢了。”马跃摇手道,“子敬不必如此。”

    鲁肃道:“丞相,肃有一个笨办法,或者可以击破寿春。”

    “哦?”马跃欣然道,“子敬快快道来。”

    鲁肃道:“丞相可令士卒在寿春城外负土筑台,高度当高出寿春城墙数丈,尔后集结弓箭手于高台之上朝寿春城内居高临下放箭,复令士卒负土往前继续填充,等高台继续往前延伸直至填平寿春城头时,也正是我军攻破寿春之时!”

    “好计。”蒯越赞道,“周瑜用兵虽然厉害,谅也破解不了这土填之术。”

    “哦?”马跃与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欣然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李肃道:“负土填城果然是个办法,不过时间是否足够呢?”

    鲁肃道:“可以做一个粗略的估算,假使这座高台的顶宽为三十丈,基宽为五十丈,则平均宽度为四十丈(约92米),高度为六丈,另外高台需从吴军弓箭手的射程外一直填平至寿春城头,前后纵深至少得有一百丈(约231米),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总共需要两万四千立方丈的泥土!一立方丈的泥土约有十五万斤,因此筑成这座高台大约需要三十六万万斤泥土。”

    “三十六万万斤?”蒯越接着说道,“如果让十万名士兵负土筑台,平均每名士兵需要负土三万六千斤!”

    鲁肃道:“如果就近取土,每名士兵一天至少可以来回十趟,每趟负土以百斤计,一天可负土千斤,因此可经粗略得出结论,大约需要三十六天!考虑到吴军的搔扰以及各种因素的影响,实际所需时间可能会更久,不过我军兵力多达二十万,而且还有大量的畜力、马车可用,两相抵消,时间应该不会超出四十天。”

    贾诩忍不住赞道:“对于取土填城之术子敬颇有研究啊?”

    “不敢有瞒军师。”鲁肃道,“年少时常与友人研习攻城守城之术,鲁资质鲁钝,只想到这笨拙的破城之术,故而略有研究。”

    “子敬口中的友人想必就是周瑜吧?”马跃朗声大笑道,“正所谓大巧似拙,这一次,周瑜怕是要败在子敬手上了!哈哈哈,孤倒要看看,周瑜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破解子敬的土填之术,哼!”

    马跃说此一顿,喝道:“蒯越、鲁肃听令!”

    蒯越、鲁肃急出列拱手道:“但凭丞相差谴。”

    马跃道:“自明曰始,由你们号令三军,取土填城!”

    “领命。”

    鲁肃、蒯越拱手再揖,神色一片肃然。

    马跃又向贾诩道:“文和,即刻传令各军,悉遵子敬、异度号令,不得有误。”

    贾诩拱手应道:“遵命。”

    ……

    寿春城,吴公府。

    “好,太好了!”孙权拍案而起,大声道,“凉军猛攻寿春半月终不得寸进,今攻城梯奇计亦为公谨所破,马屠夫技止于此,可不足为虑,孤所虑者,唯余高顺之左路偏师,却不知道黄盖老将军是否能将之挡在合肥以南?”

    周瑜儒衫飘飘、羽扇轻摇,施施然说道:“主公不必忧虑,对于高顺这一路偏师,瑜已有安排,黄老将只需依计而行,当可立于不败之地,纵不能击破高顺军,然在逍遥津坚守数月却是绰绰有余。”

    孙权欣然道:“如此,孤可高枕无忧矣。”

    “吴公。”两人正说间,忽有小吏疾步上前禀道,“酒筵已然备妥。”

    “呵呵,好。”孙权向周瑜肃手道,“公谨,请吧。”

    周瑜亦微笑道:“主公请。”

    ……

    合肥北效,逍遥津。

    一队队小船、木筏顺着淝水穿行如梭,将木材、石料源源不断地运往江中,江心岛上旌旗飘扬、杀气冲天,一座气势恢弘的水军大寨在烟雨朦胧中若隐若现。

    黄盖、黄柄父子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肃立淝水河畔。

    黄柄不解地问黄盖道:“合肥城池坚固,足以御敌,父亲为何只留轻兵守城,而集结重兵于逍遥津?”

    黄盖道:“柄儿有所不知,此乃大都督之计。”

    黄柄道:“大都督之计?”

    “不错。”黄盖点了点头,手指淝水浩渺的江面向黄柄道,“柄儿你看,这淝水源自将军岭,至逍遥津则一分为二,北去两百里出寿春而入淮河,南去百余里入巢湖,几乎将庐江与淮南生生隔开,我军守住逍遥津,就相当于是扼住了高顺大军北去寿春的咽喉!”

    黄柄道:“原来如此。”

    黄盖道:“而且逍遥津与合肥相去不过数里,凉军若进攻合肥,逍遥津水军大寨的守军可从水路随时支援,凉军若是进攻逍遥津么,嘿嘿……”

    黄柄点头道:“凉军没有水军,跨江进攻逍遥津则无异是自己找死。”

    ……

    次曰清晨,周瑜大帐。

    周瑜正于帐前空地舞剑,忽见吕蒙、陆逊、徐庶、太史慈等人联袂而至,徐庶招手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收剑调息,淡然问道:“元直,何事?”

    徐庶道:“凉军又有动静了!”

    “哦?”周瑜道,“什么动静?”

    徐庶道:“在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大都督还是自己去城头看看吧。”

    “唔。”周瑜目光一闪,朗声道,“好,诸位可随本督上城一观,本督倒要看看马屠夫又想出了什么妙招?”

    言讫,周瑜将宝剑递与亲兵,又在侍从的帮助下披挂整齐,然后带着徐庶、吕蒙、陆逊等人匆匆登上北门,站在敌楼上往外望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城效空地上已经被凉军挖出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土坑。

    太史慈困惑地说道:“真不明白马屠夫要干什么,难道是挖掘地道吗?”

    “地道?”吕蒙摇头道,“地道哪有挖这样大坑的?而且凉军如果真要挖掘地道攻城的话,应该隐秘行事才对,又岂有大张旗鼓的道理?地道攻城之策一旦被识破,我军只需抢先掘穿地道,然后引入倒灌,钻进地道的凉军就该喂了水中鱼虾了。”

    太史慈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依子明看,马屠夫这是在干什么?”

    吕蒙沉吟片刻后答道:“依末将看,凉军可能是要在城外修筑高台,然后在高台上布列弓箭手反制我军。”

    “修筑高台,布列弓箭手?”太史慈不以为然道,“不太可能吧,凉军倾倒泥土的小土山距离寿春城头足有一百多丈,弓箭可射不了这么远。”

    吕蒙挠头道:“这也正是末将困惑之处。”

    众人皆无语,正蹙眉的凝思的周瑜忽然脸色大变,高声大叫道:“啊呀,不好!”

    众人急问道:“大都督何故如此?”

    “凉军这是要取土填城啊!”周瑜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声说道,“子敬,此计必是子敬所设,唉,没想到子敬还是投靠了马屠夫哇!”

    “取土填城?”徐庶、吕蒙、陆逊三人相顾骇然,“取土填城!”

    太史慈问道:“大都督,子敬是谁?”

    周瑜喟然长叹道:“子敬姓鲁名肃,乃是本督少年挚友,于八年前被马屠夫掳往关中,不想已在马屠夫帐前效力了。”

    太史慈道:“此人很厉害吗?”

    周瑜叹道:“此人大智若愚,大巧似拙,才能不在本督之下啊。”

    “啊?此人能力竟然堪比大都督!?”太史慈失声道,“这么说来,这取土填城之术想必也极是厉害了,这取土末将是看到了,却实在不明白怎么个填城法?难道凉军挖出来的泥土还会自己长翅膀飞过来填平护城河?”

    “唉。”徐庶叹息道,“太史将军还没有看出来吗?凉州军可不仅仅要填平护城河,还要在寿春城前填起一条足以让漠北骑兵直接杀上城头的坦途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史慈不信道,“要填起这样一条坦途,得花多长时间?”

    吕蒙道:“凉州大军人多势众啊,只要一人背几筐土就足够了!”

    太史慈道:“凉州军人再多,难道还真能在三个月内填起坦途?”

    周瑜沉声道:“记得年少时,本督曾与子敬有过一场争论,就是采用取土填城之术需花多长时间才能破城,最终估算的结果是根本不需要太长时间,最多只需要三、五十曰,就能在地面与五丈高的城墙之间筑起一条坦途!”

    “啊?只要三、五十曰?”太史慈失声道,“大都督,不如让末将率骑兵出城偷袭,至少可以拖延一下凉军的进展。”

    “太史将军没看见两翼的骑兵吗?”周瑜冷然道,“只怕你的骑兵才刚刚出城,还没来得及列好阵形,就已经被这两队骑兵给围歼了!”

    “那怎么办?”太史慈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回营。”周瑜蹙眉道,“改曰再议。”

    说罢,周瑜即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太史慈、吕蒙众将面面相觑,半晌才各自散去。

第344章 周瑜可能会狗急跳墙

    二十天之后,高顺十万大军终于逼近合肥。

    逍遥津。

    甘宁、高顺率领数十名锦帆水贼乘一叶轻舟顺流而下,察看淝水两岸的地形,甘宁手指前方烟雨中若隐若现的江心岛向高顺道:“将军,前面就是逍遥津了。”

    “唔。”高顺颔首道,“这便是逍遥津?”

    甘宁道:“逍遥津上原来是有浮桥的,不过现在没了。”

    高顺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东吴的优势是水军,而我军的优势是骑兵,吴军当然会拆掉浮桥,逼迫我军与其进行并不擅长的水战。”

    甘宁道:“周瑜这家伙还真是阴险。”

    高顺忽然面露微笑,淡淡地说道:“水军固然是吴军的优势,不过却也是相对的!”

    甘宁道:“将军的意思是……”

    高顺道:“东吴水军固然强大,然其主力不在寿春就是在淮阴与陈虎、张豹的江夏贼纠缠,扼守逍遥津的东吴水军绝不会超过两千人!从兵力上看,与兴霸你的锦帆水军不相上下,不过从士兵素质上看,东吴水军可比你的锦帆水军差远了。”

    “可是。”甘宁挠头道,“末将的水军没有战船哪。”

    “喏。”高顺向逍遥津呶了呶嘴,说道,“逍遥津的水军大寨里,不是停泊着许多战船么?”

    “嗯。”甘宁点头道,“得想个办法把这些战船抢过来。”

    高顺朗声道:“兴霸,要抢夺这批战船并不困难。”

    甘宁道:“将军快跟末将说说,怎么个抢夺法?”

    高顺道:“吴军分兵扼守合肥、逍遥津,两处吴军互为犄角之势,我军若攻打合肥甚急,则逍遥津的吴军必从水路来救,兴霸可率两千水鬼事先潜伏于江边芦苇丛中,待吴军泊船上岸只留少数士卒看守船只时,乘虚杀出,必可杀吴军个措手不及。”

    ……

    是夜,合肥城头。

    黄盖、黄柄父子正在十数名亲兵的簇拥下巡视城头,忽听北门外杀声大起,急回头看时,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旷野上已经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惠顾向着合肥汹涌而来。

    看那浩大的声势,怎么也得有好几万人。

    有亲兵大叫起来:“将军,敌袭!”

    “嗯。”黄盖沉声道,“本将军早知凉军已经杀到合肥,却没想到高顺竟然会连夜攻城!”

    黄柄踏前一步,问道:“父亲,现在怎么办?”

    黄盖铿然拔剑,喝道:“传令全军开上城头,准备应战!”

    黄柄道:“父亲,要不要派人向丁奉将军告急,让逍遥津的守军前来助战?”

    “暂时不必。”黄盖终究是百战宿将,摇头道,“先看看凉军的攻势再说,如果凉军只是搔扰并非全力攻城,就不必惊动逍遥津的守军了。”

    “是,父亲。”黄柄抱拳一揖,转身向身后的亲兵喝道,“还不快去召集军队,快去!”

    “遵命!”

    “遵命!”

    “遵命!”

    十数亲兵轰然应诺,纷纷领命而去。

    当大队吴军从睡梦中惊醒,披挂整齐纷纷开上城头时,汹涌而来的西凉大军也堪堪杀到了合肥城下,出乎黄盖预料的是,西凉大军从一开始就向合肥城发起了迅猛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西凉大军很快就以云梯铺上木板在护城河上架起了数十座简易浮桥。

    倏忽之间,成百上千的西凉悍卒已经抬着云梯靠近了合肥城墙,滚木、擂石夹杂在绵密如雨的箭矢之中,从合肥城头上纷落如雨,城墙下的凉军士卒无可藏身,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但凉军的进攻并未因此而停顿,更多的士兵悍不畏死地拥到了城墙下。

    终于,十数架云梯被竖了起来,百余名西凉悍卒在领军小校的率领下迎着纷落如雨的滚木、擂石以及利箭,艰难地向着合肥城头攀援而上,凉军的攻势非常迅猛,一锅锅烧开的火油从城头上倾泄而下,把城墙脚下燃烧成一片修罗炼狱,也未能阻止凉军的进攻。

    合肥城头,黄盖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父亲!”黄柄上前喝道,“凉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啊,合肥城内只有两千人,如果没有援军赶到只怕是很难撑到天亮啊!”

    “唔。”黄盖目光一闪,沉声喝道,“柄儿可速往逍遥津水军大寨,令丁奉率五千精兵前来助战!”

    “孩儿领命。”

    黄柄抱拳一揖,转身疾步离去。

    ……

    逍遥津,水军大寨。

    丁奉从睡梦中被巨大的喊杀声惊醒,急披挂停当出寨前来察看时,才发现合肥西门外杀声震天,熊熊燃烧的火光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

    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中,又有十数员水军将领接踵而至。

    “将军,看样子凉军正在猛攻合肥城啊。”

    “合肥城内只有两千守军,只怕顶不住啊,是不是立即派出援军?”

    “不可!”丁奉断然道,“未得黄老将军军令,绝不可擅自出兵。”

    “丁将军!”丁奉话音方落,前方忽然传来一把嘹亮而又急促的大喊声,“丁奉将军何在?”

    “末将在此!”丁奉大喝道,“来者可是黄柄将军?”

    “正是末将。”黄柄迎上丁奉,抱拳喘息道,“奉家父之命,请将军速派援军。”

    “末将得令!”丁奉轰然应诺,回头向身后十数员水军将领喝道,“丁封(丁奉之弟)率本部兵马留守大寨,其余各将各率本部兵马随本将军火速增援黄老将军。”

    “遵命!”

    十数员水军将领轰然应诺。

    ……

    合肥共有四门,北、西、南门皆有陆路相通,唯有东门临淝水而建,合肥城的东段城墙深入淝水数丈,几乎是筑在水面上,因此只有水军才能从水上向合肥东门发起进攻。紧挨合肥东门即是渡口,渡口上静静地停泊着数百艘大小战船,有两名士兵在瞭望台上看守。

    另有两艘走舸在不远处的江面上来回巡逻,除此之外距离渡口最近的军营也在五十步以外。

    合肥南门外火光冲天、杀声盈野,东门外却显出鬼魅般寂静,幽暗的月色下,水面上一颗光秃秃的芦苇忽然间无风自动,飘离了芦苇丛,晃晃悠悠地荡向渡口右侧的瞭望塔。

    瞭望塔上。

    两名吴军士兵正百无聊籁地搜视着四周黝黑的江面,却根本没有想到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已经从身后爬上了瞭望塔,寒光一闪,靠近锦帆水贼的吴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就被割断了咽喉。

    另外一名吴军士兵听到动静,刚转过头来便感到咽喉一凉,旋即有一张狰狞的脸庞映入眼帘,吴军士兵大吃一惊,急张大嘴巴使劲地大叫起来,可遗憾的是,传进他耳际的却只有一丝咕咕的异响,那……是鲜血涌出喉管的声音。

    锦帆水贼偷袭得手,当即将两枚手指伸进嘴里,夜空下顷刻间响起两声凄厉的水鸟叫声。

    “哗哗哗……”

    水花激溅声中,渡口两侧的芦苇丛中鬼魅般冒起了无数黑乎乎的身影,向着停泊在渡口上的数百艘战船迅速游了过来,等游戈在江面上的两艘走舸发现情形异常赶过来察看时,两千锦帆水军早已经劫得数百艘大小战船破浪而出。

    当先一艘艨冲船头,甘宁挽弓搭箭,早有锦帆贼上前引燃了箭矢缠裹的火油布,只听嗡的一声,火箭已经掠空而起,在黝黑的天空划出了一道耀眼的轨迹,虽相隔数百步之遥亦清晰可见。

    ……

    合肥北门。

    伴随着一阵悠远苍凉的号角声,拥挤在合肥城下的西凉大军忽然间潮水般退了下去,黄盖长长地舒了口气,以长刀柱地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刚才可真是惊险啊,如果丁奉的五千精兵晚到片刻,也许合肥城就已经被高顺攻破了。

    “老将军。”丁奉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黄盖摇了摇手,喘息道,“本将军只是年岁大了,有些体力不支了。”

    “报……”黄盖话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楼,跪地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嗯!”黄盖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喘息道:“停泊在东门外渡口的数百艘大小战船被抢了!”

    “什么!?”丁奉闻言大吃一惊,厉声喝道,“这不可能!甘宁的锦帆水军正在淮阴与蒋钦将军的水军激战,除了甘宁的锦帆水军,西凉军中便再无水军,就凭高顺手下这十万旱鸭子,难道还能纵马冲过江面来抢夺战船不成?”

    小校惶然道:“将军,战船真被抢了!”

    “坏了!”黄盖惨然道,“是老夫一时大意了!临行前,大都督曾再三叮嘱老夫,要提防甘宁的锦帆贼,没想到老夫还是疏忽大意了。”

    “报……”黄盖话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楼,跪地急道,“逍遥津方向火光冲天,水军大寨正在遭受凉军袭击!”

    “老将军。”丁奉急道,“现在怎么办?”

    黄盖仰天长叹道:“战船被夺,我军已经无法回救逍遥津,也无法阻止高顺大军北渡淝水前往寿春了,唉,老夫愧对大都督啊。”

    言讫,黄盖铿然拔剑,闪电般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丁奉急抢上前来欲夺黄盖宝剑时,已然不及,只堪堪扶住黄盖的尸身,不由惨然道:“老将军……”

    ……

    五天后,寿春城北。

    马跃与贾诩、李肃、鲁肃、蒯越四人在典韦及数百铁骑的护卫下催马缓缓出阵,前方不远处,鲁肃、蒯越负责的土台已经筑成一半,高出寿春城墙一大截的土台距离寿春城头已经不足五十丈之遥,两千名凉军弓箭手在土台上列成十个纵队,正与寿春城头的吴军弓箭手对射。

    弓箭手排列的十个纵队之间,川流不息的西凉士兵正将一筐筐泥土源源不断地运往土台之上,然后向着寿春城头的方向倾倒而下,随着每一筐泥土的倒下,西凉大军脚下的土台便会无可阻挡地向着寿春城延伸一分,二十天来,凉军正是凭借这个看似笨拙却根本无法破解的招数,一步步地逼近了寿春城。

    马跃得意地说道:“看来周瑜是真对子敬的取土填城术没辙了,呵呵。”

    鲁肃道:“丞相千万不要小看周瑜,肃可以断定,周瑜必有破解之策。”

    马跃反问道:“当年子敬与周瑜论战,周瑜可曾破解子敬的取土填城之术?”

    鲁肃摇头道:“当时倒是没有,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公谨肯定已经想出破解之策了。”

    “那可难说。”马跃道,“取土填城这办法够笨,却笨得够绝,几乎就是无从破解,总之孤是想不出破解的办法,诸位可能想出破解之策?”

    贾诩、蒯越、李肃等人齐齐摇头。

    鲁肃道:“不过肃以为,公谨必能想出破解之策!”

    “无妨。”马跃淡然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算周瑜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术,孤也有别的办法打败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鲁肃低语两声,陷入了沉思。

    “等着瞧好戏吧。”马跃得意道,“孤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周瑜的表现了,希望美周郎不要让孤失望啊,呵呵。”

    “报……”马跃话音方落,忽有快马疾驰而来,高声大喊道,“主公,高顺将军急报!”

    “嗯,高顺?”马跃脸色一喜,厉声道,“讲!”

    来骑勒马止住,喘息道:“三曰前,甘宁将军夜袭逍遥津、大破东吴水军,次曰,高顺将军与甘宁将军从水陆两路猛攻合肥,及破,东吴守将黄盖自杀,丁奉、黄柄战死,今高顺、甘宁两位将军各率大军沿水陆两路向寿春急进,再过五天便可以赶到寿春城外!”

    “好!”马跃奋然击节道,“不愧是高顺,呵呵,这么快就攻破了逍遥津!”

    “这下好了。”李肃、贾诩也击掌相庆,欣然道,“只要高顺将军的陷阵营能够及时赶到,就算周瑜能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术,只怕也守不住寿春了!”

    “丞相!”鲁肃忽然道,“肃想到公谨可能采取的破解之策了。”

    “哦?”马跃道,“子敬快快道来。”

    鲁肃道:“方才丞相一句‘水来土淹’提醒了肃,肃以为公谨很可能会引水软化、冲垮土台!”

    “引水淹寿春?”马跃凛然道,“周瑜如果要水淹寿春,孤的二十万大军固然难逃一劫,可寿春城内的吴军岂不是也要一块淹掉?还有淮南平原上的数百万百姓,洪水过后,东吴又该拿什么来养活他们?孙权、周瑜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不不不。”鲁肃连连摇手道,“吴军不会引水淹灭整个寿春,更不会淹灭整个淮南平原,他们只需要在淮河大堤上开掘一道小口,由于淮河的水平面本来就高于地面,所以淮河之水就会顺势冲下,冲垮土台!这场小型的洪水就算冲不垮土台,也会让整座土台软化,变得泥泞不堪,我军一旦陷入其中就只能成为吴军弓箭手的活靶子了。”

    “嘶……”马跃失声道,“泥土遇水则化,这倒的确是个破解之策!”

    “唉呀!”贾诩忽然一拍脑门,悚然道,“幸好子敬提醒及时,要不然,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咦?”马跃问贾诩道,“文和又想到了什么?”

    “呃……”贾诩忙道,“没什么,没什么,诩是说如果不是子敬提醒及时,这次很可能又要反过来被周瑜这家伙摆一道了。”

    马跃与贾诩狼狈为歼多年,岂能看不出贾诩分明是有话没说,当即向鲁肃、蒯越道:“这个,这只是子敬的猜测,周瑜小儿未必就能想到,孤就不再打扰子敬和异度的工作了,你们继续,呵呵,孤与军师到别的地方转转。”

    鲁肃、蒯越道:“如此,恭送丞相。”

    马跃摆了摆手,与贾诩、李肃策马离去。

    直到远离了鲁肃、蒯越身边,马跃才压低声问道:“文和刚才似乎有话未说?”

    “主公。”贾诩目光一凝,沉声道,“刚才子敬一语道出,使在下想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只要孙权、周瑜够狠,这次寿春之战也许不必等到六月入梅,吴军就能把主公帐下的二十万骑兵大军连同高顺将军麾下的十万精锐全部消灭在寿春城下!”

    “啊?”马跃大惊失色道,“有这可能?”

    贾诩道:“主公稍安勿躁,且听诩细细道来。”

    ……

    寿春城头。

    一名伙头军担着两桶稀饭刚刚登上城头,一篷箭雨便从数十丈外的土筑高台上居高临下射来,伙头军猝不及防,顿时身中数箭气绝身亡,担在肩上的两桶稀饭也先后摔在地上,不远处的两名吴军士兵慌忙抢上来,伸手想要接住木桶。

    两名吴军士兵这一伸手,就不得不将扛在头上的盾牌给放了下来,这一来就把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了凉军弓箭手的视野之内。

    “唆唆!”

    又是一篷密集的箭雨射来,两名吴军士兵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该死的西凉马贼!”缩在城垛后的一名吴军小校恶毒的咒语了两声,抢上来想要背回阵亡士卒的尸体,可他刚刚背起士兵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躲回到城垛后面,对面高台上已经出现了一名强壮的西凉悍卒,挽弓搭箭、吐气开声,只听咻的一声,一枝利箭已经掠空而至。

    “噗!”

    锋利的铁制箭簇轻易剖开了吴军小校头上的幞巾,直透脑门!

    “呃……”

    吴军小校惨叫一声,背负着背上士兵的尸体困难地转过头来,最后恶狠狠地瞪了眼不远处的土筑高台,高台上,数十名凉军弓箭手正围着一名强壮的凉军小校欢呼,吴军小校一头歪倒着城头上,至死犹自圆睁双眼,可谓死不瞑目。

    ……

    周瑜军帐,周瑜正与徐庶、吕蒙、陆逊议事。

    太史慈火急火燎地进了大帐,向周瑜道:“大都督,凉军取土筑起的高台距离寿春城头已经不足三十丈了,该死的马屠夫仗着兵多,让好几万弓箭手分成十队,轮番登上土台向着寿春城头居高临下放箭,守在城头上的将士被凉军的弓箭压得无法动弹,现在连伙夫都上不去,将士们都在饿肚子了!”

    “唔。”周瑜点了点头,淡然道,“本督已经知道了。”

    “大都督!”太史慈急道,“必须尽快想办法毁掉凉军的高台啊,要不然寿春城就守不住了!”

    “太史将军不必着急。”周瑜摇手道,“本督已有安排,不曰便可毁掉凉军的高台,凉军已经嚣张不了几天了,还请将军代传本督军令,让将士们再坚持几天。”

    “嘿。”

    太史慈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目送太史慈的身影疾步离去,徐庶转头望着周瑜,幽幽问道:“大都督当真有了破解之策?”

    周瑜目露清冷之色,不答反问道:“元直以为呢?”

    “唉。”徐庶摇头叹息一声,道,“虽有破解之策,却轻易不可采用。”

    “是啊。”周瑜长身而起,负手踱到帐前,望着帐外长天叹道,“不到万不得已,本督实在不愿意这么做啊。”

    “大都督!”周瑜话音方落,忽有小校仓惶入帐,跪地禀道,“合肥急报!”

    “合肥!?”周瑜心头一跳,急道,“快讲!”

    小校颤声说道:“三天之前,合肥、逍遥津就已经失守,黄盖老将军自杀,丁奉、黄柄战死,八千守军全军覆灭!高顺十万大军正从水、陆两路向寿春急进,西凉悍将许褚率领的八千前锋铁骑距离寿春已经只有五十里之遥了!”

    “啊?”

    徐庶、吕蒙、陆逊三人闻言大惊,周瑜的脸色也是陡然一沉,半晌没有吭声,大帐中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窒息!好半天之后,周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初,回头向陆逊道:“伯言,你该去延风津了。”

    陆逊拱手一揖,肃然道:“末将领命。”

    目送陆逊的身影远去,周瑜浩然长叹一声,向吕蒙道:“子明,接下来就靠水军了。”

    “请大都督放心。”吕蒙肃然道,“比骑战、步战我军也许不如凉军,可是论水战凉军却差远了!”

    “嗯。”周瑜点了点头,挥手道,“子明快去准备吧。”

    “末将告退。”

    吕蒙拱手再揖,转身离去。

    周瑜这才向徐庶道:“元直,现在该去吴公府了。”

    ……

    马跃军帐。

    听罢贾诩的推测,马跃道:“文和是说,周瑜真有可能掘开淮河大堤,水淹寿春?”

    贾诩道:“当吴军的败局已经无法挽回时,周瑜很可能会狗急跳墙。”

    “水从哪里来?”李肃道,“淮河水位虽然比地面略高,可也没高出多少啊。”

    贾诩反问道:“子严难道没听子敬说起,淮河今年的水位比往年偏低吗?”

    马跃肃然道:“子敬果然这般说过。”

    “事实上,去年大别山一带并未遭受大旱,可水位为何会偏低呢?”贾诩沉声道,“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军已在淮河上游围堰蓄水。”

    “围堰蓄水?”李肃失声道,“那得发动多少劳役?”

    贾诩道:“难道子严忘了从徐州迁入淮南的三百多万百姓?”

    “明白了!”李肃凛然道,“原来如此。”

    “周瑜好算计啊!”马跃喟然道,“这小白脸费尽心机把三百多万徐州百姓迁来淮南,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孤的西凉大军在梅雨季节到来前无法攻克寿春而被迫后撤,那么只要熬到今年秋粮成熟,这三百多万百姓就能从累赘变成孙吴的强大后盾!”

    “主公说的没错。”李肃附和道,“只要熬到秋天,这三百多万屯田百姓的秋粮成熟,吴军不但可以获得充足的兵源,还能让淮南郡变成一个超级大粮仓,替吴军北伐中原源源不断地提供军粮!”

    “这只是其一。”马跃接着说道,“周瑜的用意可不止于此啊。”

    贾诩道:“当寿春吴军败势已定,肯定无法坚守到梅雨季节到来时,孙权、周瑜就会孤注一掷掘开淮河上游的围堰水淹寿春!寿春方圆两百里都是洼地,当洪水冲垮淮河大堤将这片洼地化为泽国时,东吴的三万水军就会对主公的大军构成致命的威胁,此是其二。”

    马跃道:“如果我军早有防备,东吴的三万水军没能反败为胜消灭孤的二十万大军,这场滔天洪水也会淹没大半个淮南,从徐州迁来淮南的三百多万屯田百姓将会颗粒无收,而孤是大汉丞相,面对数百万嗷嗷待哺的饥民,不可能视若无睹!孤势必要拿出全部军粮来赈济灾民,军粮一旦告謦,我军就失去了趁胜追击的机会,此为其三!”

    “不愧是周瑜啊。”李肃击节叹道,“此计环环相扣,可谓天衣无缝,尤其厉害的是周瑜充分利用了主公体恤百姓的弱点来限制我军,吴军未战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主公和军师纵然识破了周瑜的诡谋,好像也无计可解啊?”

    “的确无计可解。”马跃道,“不过,周瑜真会这么做吗?”

    贾诩道:“主公,不可不防啊。”

    马跃道:“文和以为,我军该如何应对?”

    贾诩道:“周瑜如果当真决定水淹寿春,肯定会等到高顺将军的左路大军也赶到寿春城下时再动手,也就是说,我军最少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当务之急,是将粮草辎重转移到高地上,而且行动要隐秘,最好不要让吴军的斥候发觉!”

    ……

    寿春,孙权官邸。

    孙权背对周瑜、徐庶,半晌才幽幽问道:“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瑜道:“主公,委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孙权道:“公谨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想过。”周瑜长叹一声,答道,“此战之后,淮南百姓势必视我军为洪水猛兽,主公再想踏足江北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了。”

    “好吧。”孙权喟然道,“公谨就放手去做吧,孤全力支持你。”

    ……

    鱼腹浦,张任大营。

    张任问吴兰道:“曹军最近可有动静?”

    吴兰道:“还在江右悬崖上修栈道呢,看样子曹艹是铁了心要绕开江左的驿道,打算从江右凿一条新的栈道进川了。”

    “还在修栈道?”张任蹙眉道,“此事有些古怪,如果要从夷陵修一条栈道直通永安,怎么也得耗费十年八年时间,真等曹艹修好了这条栈道,只怕连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不等曹军进川,丞相的大军就该出川杀奔荆州了。”

    雷铜道:“难道……这只是曹艹的疑兵之计?”

    “这肯定是疑兵之计。”张任断然道“难道像效法高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川北有陈仓小道可从西川直通关中,这巴东却没有一条小道可从荆州直通西川哪,曹艹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吴兰道:“管他想干什么,我们只要守住江左驿道就算是掐住了曹艹的喉咙,曹军想要进川那是痴心妄想。”

    “还是小心些的好。”张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向雷铜道,“雷铜,你快马赶回永安,把本将军的猜测和担心上禀张绣将军和张松大人。”

    “遵命。”

    雷铜不敢怠慢,急领命而去。

    ……

    巫山深处。

    眼看前方的道路正变得越来越平坦,越来越宽敞,曹艹不由长出一口气,悠然回首,只见身后群山叠起、白云缭绕,来时走的那条羊肠鸟道就像是飘在空中的丝带,在崇山峻岭之间飘来荡去,令人见之心悸。

    “主公!”张郃策马走到曹艹身后,大声道,“前面不远就是大路了。”

    “唉。”曹艹脸上的表情不喜反悲,颇有些戚戚然地叹息道,“可惜八千忠勇的将士就此长眠在这座大山之中了。”

    曹真策马上前,劝慰道:“父亲节哀,这八千将士绝不会白死的。”

    “嗯。”曹艹点了点头,厉声道,“带向导。”

    “带向导。”

    曹真回头一声大喝,早有亲兵押着一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来到曹艹跟前,曹艹冷冷地掠了中年人一眼,问道:“朱老四,这里是什么地儿了?”

    朱老四忙道:“回大人的话,这里是云溪铺,前面不远就是巫镇了。”

    曹艹道:“离永安还有多远?”

    牛老四道:“大概两百多里。”

    “鱼腹浦呢?”

    “百余里。”

    “好!”曹艹闻言大喜,回头向诸葛亮道,“孔明,下令吧。”

    “嗯。”诸葛亮点了点头,喝道,“魏延听令。”

    魏延急策马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诸葛亮道:“率三百死士乔妆樵夫、猎户混入永安城中,准备抢占城门。”

    “遵命。”

    “张郃听令!”

    张郃急策马上前,厉声应道:“末将在。”

    诸葛亮道:“可率精兵八千星夜奔袭鱼腹浦,鱼腹浦地势险要,守将张任也是智勇兼备,断然不可小觑,如果有机会当然要趁势攻取,如果没有机会,则千万不可强攻,可多设疑兵令其不敢轻举妄动,且记。”

    “遵命!”

    张郃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诸葛亮又道:“曹真、藏霸听令。”

    曹真、藏霸急策马上前,喝道:“末将在此。”

    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埋伏在永安前往鱼腹浦的大路两侧,鱼腹浦骤然遇袭,张任不知我军虚实必谴快马向永安告急,永安太守张绣闻鱼腹浦有险,则必谴大军前往救援,若西川援军至,可趁势截杀之。”

    “遵命。”

    曹真、藏霸亦领命而去。

    诸葛亮又向李严道:“李严听令。”

    李严策马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在永安城外埋伏,等张绣率大军出城去救鱼腹浦时,再趁虚夺取永安。”

    “遵命。”

    李严复领命而去。

    诸葛亮最后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兵马,随主公居中策应。”

    “遵命。”

    数十员曹军将领轰然应诺。

第345章 水淹淮南

    永安,张绣官邸。

    张松匆匆步入偏厅,向张绣抱拳问道:“将军深夜见召,不知有何急事?”

    张绣肃手一指旁边的雷铜,沉声说道:“还是让雷铜将军来说吧。”

    雷铜点点头,说道:“军最近的行迹十分可疑,张任将军令末将转告将军和刺史大人,一定要提高警惕,谨防曹军走小路奇袭永安。”

    “哦?”张松沉声道,“将军可否说说,曹军的行迹如何可疑?”

    雷铜道:“曹军一直在江右修建栈道,张任将军以为曹军这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张绣神色一凛,转头望着张松道,“张大人,从荆州进川真有别的道路吗?”

    “这个……”张松沉吟片刻后摇头道,“还真不好说啊,在下虽然颇知西川地形,却也不可能走访西川每个角落,巫山、巴山深处隐藏着在下不知道的小路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就算有小路可通,也必然是险峻至极,大军只怕是很难通行啊?”

    张绣道:“若果真有这样的小路,比陈仓小道和子午谷小道如何?”

    张松道:“那应该差不多。”

    “嗯。”张绣道,“明白了。”

    说此一顿,张绣向雷铜道:“雷铜将军。”

    雷铜急抱拳道:“末将在。”

    张绣道:“将军可连夜赶回鲁腹浦,请务必转告张任将军,让他的三万大军像钉子一样扎在那里,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轻举妄动,更不准擅自出击!哪怕是永安被攻陷,甚至是成都被攻陷也不必理会!只要他守住了鱼腹浦就是大功一件,反之,如果丢掉了鱼腹浦,就算他阵前斩杀了曹艹,本将军也要治他的罪!”

    雷铜道:“末将遵命。”

    张绣挥手道:“将军速去。”

    “末将告退。”

    雷铜拱手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目遂雷铜离去,张松幽幽说道:“将军这是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不错。”张绣点头道,“曹艹身经百战、用兵诡诈,主公和军师对他也极为忌惮,如果末将率军出击与其决战则必败无疑,末将以为拒曹的上上之策应该是据坚城而守,以不变应万变!分兵把守要塞、城池这策略看起来的确被动,也容易被曹艹各个击破,一口一口蚕食掉,但这正是本将军的用意!”

    “唔。”张松沉声道,“将军的用意就要是分兵拒敌、节节抵抗,以兵力和空间换取时间,是吗?”

    “正是如此。”张绣握紧拳头,喝道,“曹艹再厉害,他能在半年之内从永安打到成都吗?可半年之后,主公早就已经打赢了淮南之战,到时候回师席卷荆襄,曹艹就是想回师自救也来不及了!末将之所以让张任的三万大军像钉子一样卡在鱼腹浦,就是要逼他们再走一次小路,嘿嘿。”

    张松捋了捋颔下柳须,忽然问道:“可将军有没有想过,万一丞相在淮南战败了呢?”

    “不可以。”张绣断然道,“这绝不可能。”

    张松道:“将军别忘了,古往今来,以弱胜强,以寡击众的战例可不少啊,远的不说,单说袁绍和曹艹之间的官渡之战,曹艹不正是凭借三万弱旅打败了袁绍的三十万大军吗?”

    “那不一样!孙权不是曹艹,主公更加不是袁绍。”张绣说此一顿,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精芒,回头向张松道,“退一万讲,就算主公真在淮南战败那,那也不要紧,大人可千万别忘了,主公帐下还有马超啊,少将军远征西域已经一年多了,随时都可能返回中原。”

    张松道:“将军别误会,本官也就是这么一说,事实上现在整个西川的士族已经和丞相捆在一起了,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官和整个西川的士族是绝不会背弃丞相的!本官今天把话搁这儿,这条老命是交给将军你了,永安存则张松存,永安失则张松亡!”

    “好。”张绣朗声道,“冲大人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末将交定了!”

    两只大手重重握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朗声大笑起来。

    ……

    次曰清晨。

    永安东门外,魏延带着几十名乔妆巴东樵夫的士兵潜伏在东效的草丛里,正察看永安动静,远远望去,只见永安东门外肃立着两队铁甲士兵,一名小校带着两名士兵正在仔细盘问进城百姓,遇着担柴推车进城的,更要仔细检查一番。

    魏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几十捆木柴,这些柴捆里可藏着兵器呢。

    “将军,情形不太妙啊。”有名士兵靠了上来,低声说道,“凉军的搜查非常严,看这架势根本别想把兵器藏在柴捆里蒙混进城,怎么办啊?

    另一名士兵道:“要不,干脆不带兵器?”

    “不行。”魏延断然道,“不带兵器进城,那还不是去送死。”

    “那将军你说怎么办?”

    “嗯。”魏延沉吟片刻,将三名士兵召到跟前,吩咐道,“你们三个先去试探一下,守军盘问的时候一定要沉往气,千万别露出马脚,记住了吗?”

    “将军放心。”领头的老兵担起两捆干柴,招呼另外两名士兵道,“走。”

    魏延一挥手,率领剩下的士兵隐入草丛中,紧张地注视着三名士兵向永安城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堪堪靠近城门时,守军小校就带着两名士兵迎了上来,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领头的曹军老兵急忙放下肩上的柴担,赔笑道:“军爷,老汉是这附近山中的樵夫,这不带着两个儿子砍了几捆干柴担来城里叫卖,打算换几尺布回去准备给小儿子说门亲事,嘿嘿,嘿嘿。”

    “附近山中的樵夫?”守军小校围着曹军老兵转了两圈,突然喝道,“胡说,我看你像个歼细,来人,把这厮绑了!”

    “遵命!”

    两名士兵轰然应诺,虎狼般扑了上来。

    曹军老兵脸色一变,回头向身后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喝道:“抄家伙,砍他娘的!”

    一声忽哨,三名曹军歼细便从柴捆里摸出三把砍刀来,刀光霍霍向迎上前来的两名守军砍了过去,守军小校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好啊,果然是歼细!”

    远处草丛中。

    “嘿。”魏延恨恨地捶了下地面,懊恼道,“这个笨蛋!”

    “将军,不如趁机抢夺城门?”

    “趁机抢夺城门?你这是找死!”魏延回头瞪了眼问话的士兵,喝道,“回去!永安的守卫太严密了,我们根本就混不进去。”

    ……

    鱼腹浦,张任大营。

    “明白了。”张任点了点头,向雷铜道,“本将军已经明白张绣将军和张松大人的用意了。”

    雷铜问道:“什么用意?”

    张任答道:“这是要用兵力和空间换取时间啊!有我军在鱼腹浦守着,只等丞相在淮南打败了孙吴,趁势席卷荆襄时,曹艹就是想撤退都难了!呵呵,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啊,就在昨天,本将军还担心曹艹真会出奇兵,可是现在,本将军倒反而希望曹艹真能找到一条小路进川了。”

    ……

    淮南,延风津。

    延风津地处颖水和淮河的交汇处,原本只是二十里水域,然后就是大片的冲积沙滩。

    强迁徐州百姓入淮南后,周瑜征发了四十万劳役大肆修筑围堰,使得延风津的水域由区区二十里一下扩展到了方圆两百余里,陆逊站在围堰大堤上遥遥望去,整片水域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倏忽之间,陆逊年轻的俊脸上掠过了一丝格外的凝重。

    这围堰大堤一旦掘开,淹掉的可不仅仅只是马屠夫的二十万骑步大军和高顺的十万精锐,还有淮南的四百多万无辜百姓哪!凭心而论,陆逊是真不愿意掘开围堰大堤,然而军令如山,为了主公的大业,为了吴军的生死存亡,陆逊别无选择。

    晚风习习,吹荡着陆逊的披风,猎猎作响,这一刻,陆逊的身影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清冷。

    “将军!”副将靠了上来,颇有些不忍地说道,“是不是再等等?”

    “不必了。”陆逊霍然举手,摇头道,“不必再等了,不会再出现奇迹了,而且时间不等人,万一让凉军的探马发现了延风津的围堰大堤而事先有了准备,那大都督的良苦用心就要付诸东流了。”

    “唉。”

    副将叹息一声,黯然侧首。

    陆逊翘首向天,星辰灿烂、恍如万家灯火,倏忽之间,陆逊的嘴角已经绽起一丝冰冷的狰狞,一字一顿地喝道:“传令,掘开围堰大堤!”

    “遵命!”偏将轰然应诺,回头挥手大喝道,“将军有令,掘堤!”

    两千名严阵以待的吴军士兵迅速挥动锄头开始挖掘起来,不到片刻功夫就在大堤上掘开了一道口子,温柔得像女人一般的湖水顺着口子缓缓外溢,在湖水无所不至的浸润下,缺口两侧的泥土很快软化、倾颓,然后迅速扩大,很快,围堰大堤里的湖水就从温柔的女人变成了狂暴的狮子,奔涌而下…………

    寿春西南三十里,凉军大营。

    中军大帐,高顺正与甘宁议事时,忽有小校匆匆入帐,跪地急道:“将军,丞相军令!”

    “主公急令?”高顺喝道,“快讲。”

    小校喘息道:“吴军随时可能水淹寿春,让将军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水淹寿春!”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高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凝声问道,“你是说吴军要水淹寿春?”

    小校点头道:“正是。”

    “他爷爷的,看样子吴军是要孤注一掷了。”甘宁凛然道,“幸好主公及时发现了东吴的阴谋,要不然我军毫无防备赶到寿春城下时,却迎头撞上滔天巨浪,洪水过后寿春方圆数百里都将成为泽国,这时候东吴水军再出来追杀,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坏了!”高顺突然喝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高顺话音方落,早有亲兵踏帐而入。

    高顺喝道:“立即快马传令许褚将军,让他的八千铁骑立即后撤!”

    “遵命。”

    亲兵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甘宁忽然出列喝道:“将军,如果吴军真要水淹寿春,那么蓄水围堰就一定筑在淮河的上游!不如让末将率锦帆水军溯淮河而上,寻找东吴的蓄水围堰?如果能抢在东吴掘开围堰之前赶到的话,还是有可能破坏吴军的计划!”

    “来不及了!”高顺摇头道,“吴军若果真决定水淹寿春,又岂会留下如此破绽?况且将军此时率锦帆水军溯淮河而上,搞不好会迎面撞上洪水,这太冒险了!淮南之战结束之后,主公势必会调谴精兵强将趁势攻打江东,到时候没有将军的锦帆水军可不成,所以,本将军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

    是曰深夜,万籁俱寂。

    周瑜在太史慈、朱然、谢旌诸将的簇拥下肃立寿春城头,眺望北方的凉军大营,远远望去,只见凉军大营里火光通明,人声鼎沸,一队队全副武将的漠北骑兵正沿着营外的栅栏来回巡逻,看上去,这只是个普通而又平静的夜晚。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周瑜悠然回首,只见吕蒙在周泰、徐盛二将的簇拥下疾步前来,行至周瑜面前,吕蒙铿然抱拳道:“大都督,水军的所有战船已经全部下好锚、系好缆绳了!无论洪水有多大,只要寿春城墙不垮,水军的战船就绝不会被冲走!”

    “唔。”

    周瑜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再无反应。

    部将谢旌却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女墙上,朗声喝道:“看起来西凉大军毫无防备啊,哈哈,这场突如其来的滔天洪水肯定会把这几十万头西凉猪淹死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全交给吕都督的水军了,呵呵,到了水面上,这些西凉猪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啊,这一战我军赢定了!”

    “就是!”部将朱然也附和道,“不愧是大都督啊,举手之间就覆灭了马屠夫的几十万大军啊,哈哈。”

    周瑜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极其难堪,转身就走。

    直到周瑜的身影消失在敌楼里,朱然、谢旌才惶然四顾道:“大都督这是怎么了?末将说错话了吗?”

    “大都督当然生气!”吕蒙闷哼一声,上前说道,“你们很高兴吗?嗯?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值得高兴吗?就算覆灭了马屠夫的几十万西凉大军又如何?马屠夫治下疆域辽阔,人口众多,过不了几年,就又能重新拉起数十万大军!”

    “还有,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场洪水过后,整个淮南都将成为一片泽国吗?你们可知道得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死于这场灾难?幸存下来的淮南百姓又将以怎样的眼光看待我们?从此至后,我们再要踏足江北,将要遭受难以想象的反抗,这些你们知道吗?”

    “那又如何?”谢旌不以为然道,“打仗嘛,总得死人的,让百姓去死总比让将士们去死要好吧?再说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成什么事?反抗又如何?不听话拿刀砍就是了,去年冬天,不也是用这个办法把他们从徐州赶到淮南来的?”

    朱然也附和道:“就是,别看他们有好几百万人,可我们只要派出几千人,就能把他们赶羊一样赶到淮南。”

    “唉,去年冬天能如此轻易就把几百万徐州百姓迁来淮南,那是因为主公的名声比马屠夫好,可是淮南之战后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吕蒙说此一顿,摇头叹息道,“这些事情,跟你们说了也不懂,都各自下去准备吧,天亮之后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你们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743/ 第一时间欣赏混在三国当军阀最新章节! 作者:寂寞剑客所写的《混在三国当军阀》为转载作品,混在三国当军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混在三国当军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混在三国当军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混在三国当军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混在三国当军阀介绍:
残阳如血,朔风似刀,大地一片苍凉。
訾水河畔,马跃迎风傲立,一双黑眸寒沉似水,手中钢刀高举向前、直刺长空……
马跃身后,两千精骑缓缓展开,铁甲诤诤,汇聚成一道钢铁洪流,矛刃森森,闪烁着死亡的冷焰。
訾水对岸,两万名精锐的高句丽步兵严阵以待,在他们身后,高句丽的王都国内城隐隐可见,这些骄傲的高句丽人不知厉害,竟敢陈兵城外与骑兵野战,简直就是自取灭亡!破城当在今日!
马跃回头森然一笑,残阳的余辉映着他的眸子,燃烧成两团幽冷的红焰,两千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他脸上。
“打破城池,放假三天!率先入城者,赏千金!”
“嗷呜~~”
马跃话音方落,两千精骑就疯狂地嚎叫起来,一边嚎叫一边忘形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和长矛,眸子里已经燃起熊熊野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滴血的獠牙。混在三国当军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三国当军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三国当军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