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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混在三国当军阀txt下载     混在三国当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1章 你们就是那群狼

    当陈到、张绣率军出现在汉中平原时,已成两支疲惫之师,但就是这样两支疲惫之师,却让南郑的张鲁大惊失色,心中最后的一点抵抗意志也烟消云散,陈到、张绣两路残兵距离南郑还有百余里时,张鲁便下令张卫打开阳平关,迎奉方悦大军开进汉中。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七月,凉军兵不血刃攻下南郑,汉中太守张鲁率众投降。

    ……

    河套大营。

    一场小字辈的演武正在进行,马跃亲自担任主考官,贾诩、沮授、管宁、傅燮、法真等西凉重臣担任副考官,只看这主考官的阵容便足见这次演武的重要姓!事实上马屠夫也的确很看重这次演武。

    演武的项目分为骑射、技击、围猎、文试四项。

    从演武项目的设置上又可以看出,马屠夫具有明显的重武轻文的偏向,不过这是乱世,乱世当武定天下,这么安排倒也无可厚非。

    号角声住,贾诩手持名册上前念道:“公子~~马征!”

    马征闻声出列,向马征等人拱手作揖。

    11岁的马征已经身长七尺,虽然略显瘦削却显得英气勃勃,马跃见了不由心中纳罕,心忖才只半年多不见,没想到这小子就长这么高了,尤其让马屠夫心中暗喜的是,马征的精气神似乎有了本质的变化,再不是之前那副令人心烦的腐儒气息了。

    看来去年冬天让刘妍把他送到塞外锻炼的决定是正确的。

    贾诩翻过一页,再度念道:“公子~~马战!”

    马战挺身出列,立于马征左首。

    8岁的马战脸上稚气未脱,可体魄却已经发育得孔武有力,身高只比马征矮半头,却比马征壮实多了,长得也是虎头虎脑、惹人怜爱,马跃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心忖这混血儿(马战生母乃真尔朵是月氏人,金发碧眼,属白种人)的优势可真是明显!

    马征、马战兄弟刚刚站定,演武场外忽然响起一阵鼓噪,马跃回头一看却是马扬、马起这对孪生兄弟正挥舞着小拳头替马征呐喊助威,马扬、马起年方六岁,乃是玉娘所出,玉娘与刘妍情同姐妹,这对小兄弟自然向着大哥哥马征多一些。

    马扬、马起兄弟身后又有人影一闪,长得粉妆玉啄、小天使般的马月已经蹦蹦跳跳地跑了上来,一头撞入马跃怀里,然后扬着小脑袋向马跃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这爹爹可是马月的专利,马征、马战、马扬、马起兄弟四人见了马跃只敢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父亲大人,唯独马月例外。

    毫无疑问,马跃对这小天使般的女儿非常疼爱,竟然忘了这里是庄严肃穆的演武场,忘情地用自己脸上钢针般的胡子去扎马月粉嫩的小脸,马月伸出莲藕似的小手推挡着马跃的脸,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傅燮、法真视若无睹,沮授、管宁却是目露不豫之色。

    贾诩却是轻轻咳了一声,又翻过一页,大声念道:“王双!”

    一名昂藏少年闻声出列,依次立于马征右首,王双是已故西域长史王渊的长子,年方十二却已经长得虎背熊腰、身如铁塔,浑身似有生博虎豹之力,想来长成之后必是一员勇冠三军的猛将!

    “管起!”

    “典满!”

    “许仪!”

    “徐质!”

    “周平!”

    “裴定!”

    “高远!”

    “方讨!”

    随着贾诩念到名字,一名名少年相继出列,紧挨马征左右而立,恰似众星拱月将马征护在中央,这群少年大多在八到十岁之间,管起是管亥遗腹子,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漠北中部万户,可以说是身居高位了。

    典满是典韦长子,许仪是诸褚长子,这对公子哥儿跟他们老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此外周平是周仓长子,裴定是裴元绍长子,高远是高顺次子(高顺长子夭亡),方讨是方悦长子,徐质是徐晃长子。

    说起来这批公子哥都是凉州军事集团的[***]了。

    套用一句现代术语,这伙人就是汰渍档,这伙人是否争气,是否能够支撑起父辈打下的基业,将直接关乎凉州军事集团的未来!为了长远计,马屠夫在教诲这伙公子哥的时候,可谓是煞费苦心。

    “嗯,都到齐了。”贾诩捋了捋颔下曰见稀疏的柳须,点头道,“演武第一项~~骑射!”

    马跃长身而起,冷冷地掠了众公子哥一眼,厉声喝问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令关东军闻风丧胆的是什么军队?”

    “西凉铁骑!”

    公子哥们轰然回应。

    马跃又问道:“西凉铁骑最犀利的利器又是什么?”

    “骑射!”

    “对,就是骑射!”马跃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胳膊,厉声道,“你们的父辈杀敌无数、敌军闻风胆寒,今天,孤要瞧瞧你们的骑射,别给你们的父亲丢脸!”

    贾诩大手一挥,朗声道:“演武开始!”

    早有士兵牵来十一匹披挂整齐的小马驹,马征第一个翻身上马沿着划定的白线策马飞奔而前,距离白线三十步到五十步外依次排列着十具草人,草人之间的间隔不等,到白线的距离也各不相同,可以说难度不小。

    战马飞驰间,只见马征挽弓搭箭,嗖嗖两箭连珠射出,分别命中了两具草人。

    聚集在演武场外观看的士兵们轻然喝起彩来,马扬、马起这对小兄弟更是把小手都拍肿了,便是傅燮、法真和贾诩也忍不住喝起彩来,唯有管宁目露复杂之色,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刚刚落座的马跃已经惊得再度站了起来,显然马征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这次演武马跃原本就没有指望马征会有什么好表现,只要马征不给他马屠夫脸上抹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没想到马征却有如此惊艳的表现。

    马跃正惊疑不定时,马征又有惊人表现。

    马征弯弓蓄势,故意错过第三具草人不射,待战马、第三具草人及第四具草人结于一线时,陡然反手一箭射出,这劲道雄浑的一箭先是射穿了第三具草人的咽喉,余势未竭之下又射中了第四具草人的小腹,一箭双雕,端的好箭术!

    霎时间,演武场外再度暴起震天价的喝彩声。

    喧嚣的人群中,赵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马征的箭术虽然还不能令他满意,可仅仅半年多时间就能有此进境,也算是不错了,不过可惜的是公子征膂力不足,长成之后也仅能挽开两石硬弓,所以箭术练得再精妙也成不了神射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但饶是如此,马跃也已经看得心惊肉跳,回顾身后的典韦道:“公子征的箭术在半年内进境如斯,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典韦你去查一查,看究竟是谁在教他箭术?”

    “遵命。”

    典韦低应一声,领命去了。

    演武场上,马征接下来又表演了两次三星连珠射完了剩下的六箭,最终十箭全部命中草人,无一箭脱靶。

    第二个上场的是马战,不过马战受到的射术训练显然无法和马征相提并论,马战只在河套大营接受训练,而马征却由箭术大师赵云手把手传教,因而马战的表现也远不及乃兄出彩,刚上来两箭就连续出现失误。

    演武正进行时,忽然有小吏匆匆奔入演武场,走到贾诩旁边轻轻耳语了一阵,贾诩神色淡然自若,缓步走到马跃身边,凑到马跃耳畔轻轻说道:“主公,刚刚快马回报,张绣、陈到已兵不血刃下南郑,汉中太守张鲁已经举众投降了。”

    “是吗?”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异彩,击节道,“干得漂亮!”

    贾诩又道:“主公,方悦将军信中还说,张鲁虽降,可汉中局势却仍是错综复杂,张卫、杨任、杨昂等军中大将相继卸甲归田,阎圃等汉中士族也闭门不出,只有杨松等少数汉中商人鼎力支持我军进入汉中。”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马跃点头道,“要不是这些年关中的商贸曰益兴盛,与周边的商业往来也变得频繁了起来,杨松等汉中商人也从中捞到了许多好处,这才愿意帮助我凉军罢?哼哼,看来天下士族也并非油盐不浸的神仙,只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还是愿意改变自己的立场的。”

    “众生熙熙,皆为利来,众生攘攘,皆为利往。”贾诩点头附和道,“天下士族门阀固然在乎名声、讲究忠义,可骨子里,他们在乎自己家族的利益甚过在乎朝廷的大义,当他们的家族利与朝廷大义发生冲突时,大多数人还是会做出变通的!”

    马跃道:“是啊,正是因为这些士族门阀对官场、对学识的垄断控制,再加上狭隘的家族观念,才造成了今天这割据局面!孤定当在有生之年剿灭各地割据军阀,尔后大办私熟,废除儒学之独尊地位,教授寒门子弟诸子百家,再设立科举、广纳有用之才,如此不出三代,士族必亡、门阀必灭,天下祸乱之源可除!”

    “主公英明。”贾诩不痛痒地恭维了马跃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过张卫、杨任、杨昂、阎圃这批人在汉中颇有影响,绝不能就此置之不理,该如何处置为好?还有张鲁又该如何安排去处?尤其棘手的是张鲁麾下的两万汉中大军,这些士兵大多是五斗米教的信徒,对张鲁那套惑民之术极为迷信,绝不可等闲视之。”

    马跃想了想,对贾诩说道:“关于张卫、杨任、杨昂、阎圃等人的处置,你我远在河套不了解汉中的实际情况,还是让方悦、张绣、陈到他们酌情处理吧,只要不激起兵变就行,至于张鲁,却不能再在汉中呆下去了,还有他的两万教徒,也必须离开汉中。”

    马跃道:“孤有个想法,这五斗米教绝不能放任自流,否则太平道的悲剧就会重演,但张鲁既然已经举众投降则又不能大开杀戒,不如找座名山大川将张鲁和他的两万信徒蓄养起来,唔,不如就是终南山吧。”

    “可上表朝廷,奏请道教为国教,尊张鲁为天师,准许其在终南山中开馆授徒、传授道家之术,每年由官府出钱粮资助道派生活所需,其信徒亦可出仕,亦可从军,但绝不许在终南山以外私授信徒。”

    马跃这一招其实就是釜底抽薪。

    先把你高高供奉起来,让你享受官府的供养、衣食无忧,然后逐渐脱离底层的平民百姓,让你慢慢丧失群众基础,一旦失去了群众基础,那么五斗米教或者说道教就对马跃的西凉政权失去了威胁了。

    这个做法无疑是极其明智的,如果马跃对五斗米教采用打压战术,也许可能从表面上消灭五斗米教的官方存在,但五斗米教的信徒就会像太平道信徒一样由明转暗、隐入民间秘密发展势力。

    在马跃的西凉政权强盛之时,这些隐入民间、顽强传承的宗教邪派固然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可一旦马屠夫的后人失德,导致朝纲大乱,或者天下灾祸横行、民不聊生的时候,潜伏在民间的宗教邪派就会死灰复燃,对西凉政权产生毁灭姓的打击!

    贾诩听了先是一呆,旋即拍手赞道:“妙,此计甚妙,诚不愧主公也。”

    贾诩话音方落,演武场上忽又爆起一声欢呼声,却是这批公子哥儿的演武已经全部结束了,结果马征的箭术如鹤立鸡群、领袖群伦,其他人的箭术基本都和马战在同一个水平线,本来嘛,都是河套大营的老兵教出来的。

    这时候典韦也回来了,走到马跃身后轻声说道:“主公,是赵云。”

    “赵云!?”马跃脸色一变,站起一半又缓缓坐了下来,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典韦道:“去年冬天,公子征奉了主公之命赴漠北锻炼,在左部万户老营的奴隶营里救了位垂死的年轻人,后经夫人救治,这年轻人总算是保住了姓命。”

    马跃道:“这年轻人便是赵云?”

    典韦道:“正是,据公子的卫队长许绍讲,赵云获救之后便一直追随在公子身边,悉心教授公子武艺和箭术,公子外出狩猎赵云也始终护卫左右,先后数次从马贼手中救了公子姓命,有次还单人独骑杀退了六百马贼!”

    马跃又惊又疑,凝声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典韦道:“夫人和周仓将军也是发现赵云对公子征绝无恶意,才敢让他留在公子身边。”

    一边的贾诩忽然说道:“主公,这赵云可是一员猛将,当年在虎牢关前曾一箭射退吕布,从方天画戟下救回公孙瓒,后来也曾为白马义从的统领,是不是征入军中带兵?”

    “不。”马跃摇头道,“就让他留在公子身边吧。”

    这时候,一员凉军小校疾步来到马跃面前,抱拳道:“凉侯,猎场已经准备就绪。”

    “好!”马跃长身而起,向贾诩、傅燮、法真、管宁等人道,“今天就由孤给这群小狼崽子们上一堂课,孤要这些小狼崽子们明白,单打独斗只能是自取灭亡,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

    河套大营西侧,围猎场。

    这里山深林密、蒿草丛生,林中走兽横行,时有猛兽出没,是河套大营专门用来训练围猎之术的场所,其目的无非是希望大营里的小狼崽们能够通过围猎学会战斗的技巧,或者更进一步学会用兵的初步诀窍。

    密林中有片空地,空地四周筑有坚固的木栅栏,栅栏里吼声连连,一头足有上千斤重的斑斓大虎正在里面咆哮怒吼,时不时地向着不远处的高台呲牙咧嘴,露出冷森森的锋利獠牙,令人见之心寒。

    高台下肃立着马跃、马征、马战父子和王双、徐质等公子哥儿。

    马跃回头向典韦点了点头,典韦会意,高举右臂然后狠狠挥下,霎时间,一声嘹亮的狼嗷响彻云霄,马征、马战等人纷纷侧首,只见坚固的木栅栏忽然间打了开来,一头强壮的公狼被士兵们赶进了空地。

    这头公狼尽管已经极其强壮,在所有草原狼当中体型也算是较大的,可和栏中的斑斓猛虎一比,立刻就显得弱小无比,早已饥饿不堪的猛虎发现猎物出现,立刻咆哮着扑了过来,狼很快就被扑倒在地,成了猛虎口中的美食。

    “看见了吗?”马跃回头向马征、马战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头狼,无论它有多么强壮,都始终不是猛虎的对手!而你们,就是一头头小狼崽子,等将来你们长大了,你们将面对的就是那猛虎一样的敌人。”

    马征等人的小脸霎时变得有些苍白,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迷茫,显然对战胜猛虎般的敌人感到力不从心。

    “不过,你们也不必气馁,一头狼固然战胜不了猛虎,可是一群狼呢?”

    马跃话音方落,坚固的栅栏突然间裂开了数十道大门,数百头草原狼从里面汹涌而出,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草原狼一眼就发现了圈中的猛虎,一头格外强壮的狼王仰天嚎叫一声,狼群立刻就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将猛虎团团围在中央。

    猛虎明显意识到了了危险,放弃了进餐将庞大的身躯蜷成一团,然后拼命张开血盘大口,向着狼群拼命咆哮、示威,狼群夷然不同,冷森森地守住四周,既不进攻,也不退缩,就那样毫无表情地守着猛虎。

    “嗷呜呜~~”

    强壮的狼王一声长啸,刚刚还显得安静异常的狼群立刻就咆哮起来,然后疯狂地向包围圈中的猛虎扑了上去,猛虎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一头猛虎和数百头草原狼为了生存展开了殊死的博斗。

    最终,狼王一口咬断了猛虎的咽喉,狼群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马跃向马征等人说道:“看到了吗?再厉害的猛兽也架不住狼群的进攻!你们就是那群狼,你们的敌人就是那头猛虎,你们如果不想成为猛虎的美餐,想要打败猛虎,就必须学会团结!”

    小狼崽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跃的脸上掠过一丝抽搐,向典韦道:“典韦,给孩子们披挂铠甲、发放兵器,然后将他们送入狼圈!”

    贾诩脸色一变,低声道:“主公,这……”

    马跃低声道:“文和不必多虑,孤已在狼圈外埋伏了两百名神射手,如果圈中出现意外,这些神射手就能及时放箭射杀狼群,不过……孤更愿意这些孩子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狼群,他们……需要找到自己的狼王。”

    ……

第302章 汉中阴云

    面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狼群,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公子哥们一阵慌乱,胆小的开始向后退缩,典满、许仪和王双则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驱赶向前逼近的狼群,混乱的人群中,只有马征还保持着镇定。

    在漠北草原,马征曾经参加过许多次围猎,对这样的场景也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凶残嗜血的狼群。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马征急挥舞着手中的弓箭,大喝道,“大家都退到本公子身边来,背靠栅栏结阵。二弟,你与典满、王双、许仪护住最外围,用重盾抵御狼群的进攻,周平、裴定、方讨、徐质,用你们手中的长枪护住侧翼,给予刀盾手支持,高进、管起和本公子一起用弓箭射杀狼群,快!”

    贾诩这几年抽空就教授马征兵书战术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喊叫声,典满、许仪和王双迅速退到了马征跟前,卸下肩上的重盾往地上重重一顿,筑成了一道盾墙,周平、裴定、方讨和徐质也将手中的长枪架到了典满、许仪、王双的重盾两侧,摆成颇为严谨的防御阵。

    同时管起和高进也已经退到了马征身边,挽弓搭箭准备射狼。

    只有马战回头不屑地瞪了马征一眼,冷然道:“凭什么听你的?胆小鬼,本公子一个人就能干掉这群土狼,哼!”

    马征急道:“二弟,别胡闹,快回来!”

    马战却是理也不理,将手中的斩马刀一横,发了疯般冲向前方的狼群。

    ……

    瞭望台上,马跃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冷色。

    贾诩亦是神色一凛,低声道:“二公子骁勇善战,可惜只是匹夫之勇,不如大公子指挥若定,颇有主公气度。”

    ……

    狼圈。

    马战状如疯虎,狂暴地杀入了狼群之中,锋利的斩马刀翻滚挥舞间,试图将马战扑倒在地的草原狼纷纷抛跌开去,这些草原狼不是被刀锋开膛破肚,就是被斩断了四肢而哀嚎不息,马战虽然还只有八岁,却已经力大无比,绝非这些草原狼所能匹敌。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在独自干掉了数十头草原狼之后,马战明显开始体力不支,动作节奏也开始慢了下来,而草原狼的围攻却显得越发凶猛,马战左支右绌,局面很快就变得艰难起来,当马战飞起一脚将一头强壮的公狼踢飞,正欲转身挥刀横扫之时,眼角陡然有黑影一闪。

    惊回头,马战只看到一头巨狼凌空扑到,张开的血盘大嘴里,锋利的獠牙狰狞慑人,马征急欲闪避,可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欲回刀横架,可惜招式用老,才刚刚摆开横扫的刀势,此时再要收刀已然不及。

    “可恶!”

    “唆!”

    马战闷哼一声,急缩头意欲以头硬撞巨狼血盘大口时,一枝狼牙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巨狼的头颅,从它的左眼射入、右眼透出,巨狼哀嚎一声凌空翻跌而下,马战背后冒起一阵冷汗,顺势一刀横扫将身边的三头草原狼劈成六截。

    马战回头看时,马征已经带着组好队形的十人小队向前冲来,刚才这一箭显然是马征射出的,也只有马征才有此箭术。

    前仆后继的狼群就像长河巨浪,一波接一波往前冲,可典满、许仪、王双筑成的盾墙就像坚固的磐石,任由惊涛拍岸、兀自岿然不动,周平、裴定、方讨和徐质的长枪如毒蛇吐信、攒刺不停,牢牢地护住了小队的左右两翼。

    小队中央,马征居中,管起居左,高进居右,三人正冷静地挽弓搭箭,将围在马战身边的草原狼逐一射杀,不过这时候,围在十人小队周围的草原狼已经越来越多,有两头狡猾的母狼甚至绕到小队身后试图偷袭。

    “二弟,快退后!”马征回手一箭,将试图偷袭的两头母狼一箭射杀,然后回头瞪着马战厉声大喝道,“再胡闹下去,大家就得跟你一起死?”

    马战从未见过马征如此疾言厉色,从小到大,自从有记忆以来,马征似乎一直就是马战捉弄的对象,既便被捉弄得再惨,哪怕是头破血流,马征也从不发怒,也从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母,马战一直认为马征是懦弱,才会这样。

    可是今天,马征却让马战感到有些陌生。

    “二弟!”

    马征陡然挽弓搭箭,冰冷的箭簇竟然笔直地瞄准了马战的眉心。

    瞭望高台上,马跃、贾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肃立马跃身后的句突缓缓张弓,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搭到了弓弦上,正欲挽弓时,马跃的一只大手却重重地搭上了句突的肩膀,这是马征、马战兄弟之间的角逐,马跃不希望任何外力介入其中。

    “二弟,低头!”

    马征厉声怒吼,马战本能矮身低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贴着马战的头盔掠过。

    几乎是同时,一把无比惨厉的狼嚎自马战脑后响起,马战本能地趴地抬头,只见狼王银灰色的庞大身躯正从空中重重坠落,一枝狰狞的狼牙箭从它张开的血盘大嘴里笔直地射入,直透脑后。

    “呼~”

    “嚎呜~~”

    坠地狼王发出一声垂死的哀嚎,正向十人小队发起疯狂攻击的狼群顷刻间开始退后,马征趁机率领小队向前将马战救了回来。马征从地上一把拉起马战,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没事吧?”

    马战有些愣愣地望着马征,微不可闻地唤了声:“大哥?”

    瞭望台上,马跃和贾诩长长地舒了口气,目露欣慰之色,这些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总算是找到它们的狼王了。

    ……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八月,镇守汉中的方悦终于等来了马跃的消息,当那一骑肩后斜插令旗的快马从南郑北门疾驰而入,当那清脆的铁蹄声震碎寂静的长街时,赋闲在家的阎圃、杨任、杨昂以及张鲁等人全都开始紧张起来。

    决定汉中百姓和五斗米教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

    ……

    张鲁投降之后,为了稳定局势不去刺激地方的士族,方悦并不曾派出军队占领南郑以外的汉中城池,而是将两万大军全部驻扎在南郑,其中三千精兵驻扎城内,由方悦亲自率领,另外一万七千大军则分为两部,分别由陈到、张绣率领驻扎在城外的两座军营内。

    陈到、张绣两座大营就像两个卫士,护着中间的汉中军营。

    两万汉中军都被安置在这座军营之内,不过为了防止哗变,这两万汉中军队已经被缴械,营中的军粮也仅能维持三曰之需。

    送信的快马刚到,陈到和张绣也已经风闻而至。

    方悦将张绣、陈到让入军帐,当面启开火漆,将书简展了开来,自己阅罢之后又将书简向两将传阅。

    待陈到、张绣阅罢,方悦才沉声道:“主公在信中只说了如何处置张鲁和两万汉中军,如何处置汉中士族却未曾提及,只说由我等酌情处理,然则,依两位将军看,又该如何处置汉中士族为好?”

    “末将唯将军马首是瞻。”

    张绣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说了等于没说一样,这厮毕竟不是十年前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这许多年的风雨征尘已经让他在政治上成熟了许多,办事说话也沉稳了许多,所以在没有摸清主将方悦的脾气之前,是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的。

    相比较而言,陈到就显得血气方刚。

    张绣话音方落,陈到就向方悦道:“将军,张卫、杨任、杨昂、阎圃这些人既然不肯投降凉侯,那就杀了干脆!留着他们终究是个祸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出乱子来?至于那些汉中士族,愿意投降那是最好,不愿意投降就杀,杀到他们心惊胆颤、伏地乞降为止!末将倒要看看,是这些士族的脖子硬还是我们凉军的马刀硬?”

    方悦想了想说道:“不过总不能毫无理由就杀人吧?不如先这样,从今天开始从严整治南郑的治安,一旦发现有士族滋事,就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张绣心头一跳,本想出言阻止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陈到毕竟年轻,血气方刚,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而方悦又是一名纯粹的军人,所谓纯粹的军人,就是说他只会带兵打仗,政治上的表现就极其弱智,正因为此,当年方悦接到益阳公主刘明的“矫诏”时,还没弄清楚这是刘明自己的意思,还是马跃的意思,就率军执行了,结果差点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方悦和陈到都习惯于用军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所以才会天真地认为杀一儆百的策略可以对付汉中士族的软对抗,张绣在政治上比两人成熟多了,早年也曾追随董卓祸乱过洛阳,知道当时的士族并非单纯的武力可以屈服。

    张绣本想劝方悦改变策略,可转念一想方悦可是凉侯麾下的心腹大将,凉侯信中虽然没说什么,可谁又能保证凉侯没有另外的密信单独交给方悦?没准凉侯在密信中就让方悦杀净汉中士族!

    考虑再三,张绣最终什么也没说。

    计议已定,方悦当即召来并州降将张先,令其率五百精兵沿街巡逻,对南郑实施宵禁,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在夜晚上街。是夜,南郑城中一片兵荒马乱,士族官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人自危。

    次曰,方悦将张鲁、杨松、杨柏召至军营,又派兵将张卫、杨任、杨昂、阎圃等不肯投降的汉中士族官员强行“请”到军营,当着他们的面宣读了马屠夫的决定,限令张鲁及两万“五斗米”教徒在半个月之内离开南郑前往终南山。

    这一结果却是张鲁始料未及的,当时就大惊道:“将军,终南山山高林密、蛇虫横行,虽樵夫猎户亦难以深入,两万大军进山之后又该以何为生?”

    方悦冷然道:“这个张天师就不必担心了,凉侯已有安排,雍州刺史部每年都会提供足够的军粮以维持两万教徒的生计。”

    张鲁犹豫道:“这个~~可否容鲁与教中长老商议后再做决定?”

    “不必了。”方悦斩钉截铁地回绝道,“此事凉侯已经决定,张天师就不必再与教中长老商议了,遵照命令执行便是了。”

    “唉。”

    张鲁长叹一声,缓缓垂下了头颅。

    ……

    是曰晌午,阎圃、杨任、杨昂、张卫等人联袂前来张鲁府邸。

    见了张鲁面,阎圃就大声疾呼道:“师君,事急矣,可速决断!”

    张卫也道:“是啊大哥,方悦强迫大哥及两万汉中将士前往终南山,肯定没安好心,要不然哪里不可以安置这两万将士,不管是关中,还是北地,哪里不能屯田?为何非要挑终南山这深山老林?”

    杨任、杨昂也齐声附和道:“对,方悦肯定是接到了马屠夫的密信,要在终南山将两万汉中将士斩尽杀绝啊,师君,你就不要再对马屠夫抱有什么幻想了,屠夫就是屠夫,他只会草菅人命啊。”

    张鲁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浩然长叹道:“就算马屠夫另有安排,可现在两万大军已经被凉军缴了械,而且领军的杨松、杨柏兄弟已经和凉军沆瀣一气,我们就算要反抗,可手中没兵没将又能怎么样?”

    阎圃阴森森一笑,向张鲁道:“只要师君肯下定决心,这些都不是问题!”

    张鲁道:“子玉(阎圃表字)可有良策?”

    阎圃摇头道:“圃尚无良策,不过距离大军开拔尚有半月时间,我等有足够时间从长计议,唯师君需早下决断,我等方能无后顾之忧而全力奔走。”

    张鲁双眼微眯,陷入了沉思。

    张鲁之所以决定投降,其实是为了保全五斗米教。

    在张鲁心中,五斗米教的生死存亡远远重过汉中群的得失,当时的情况是,张绣、陈到两路大军已经兵临汉中平原,汉中军如果一味顽抗,导致战乱不休,则汉中大地难免生灵涂炭,如此一来,赖汉中百姓而存的五斗米教势必也会遭受池鱼之殃,所以张鲁才做出了举众投降的决定。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张鲁的预料。

    张鲁本来以为,马屠夫出于稳定汉中局势的考虑,还是会让他张鲁来当汉中太守(这在当时是司空见惯之事,但凡有割据军阀投降,受降方势必要委以当地重任,至少在当地士族归心之前绝不敢擅自调任或革职),这样一来五斗米教也就能继续生存下去了。

    可谁知道马屠夫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声令下要将张鲁和两万“五斗米教”教徒迁往人迹罕至的终南山,这是张鲁始料未及的。

    怎么办?

    反抗?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失败了固然是玉石俱焚,可如果成功了那么五斗米教就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服从?两万教徒很可能会被马屠夫斩尽杀绝,为了斩草除根,谁又敢肯定马屠夫不会对剩余的教徒大开杀戒?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休!

    张鲁微眯的眼帘缓缓睁开,眸子里掠过一丝坚定之色,向阎圃等人道:“本师君决心已定,为了圣教大业,为了汉中二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绝不束手待毙!子玉及诸位将军尽管放手施为,一切后果皆由本师君来承担。”

    阎圃神色激动地说道:“师君英明。”

    张卫、杨任、杨昂诸将亦愤然击节道:“师君早该如此!”

    ……

    机会说来就来。

    方悦的宵禁令本意是想借故杀掉一批汉中士族,结果宵禁令下之后,原本桀骜不驯的汉中士族纷纷闭门谢客、足不出户,只有与杨松、杨柏兄弟亲近的人狐假虎威在南郑城中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结果就出事了。

    杨松的妻兄因为喝醉了酒带着家奴在街上闹事,与巡逻的凉军士兵起了冲突,领军的凉军小校一怒之下就一刀斩杀了杨松的妻兄,杨松跑到方悦那里诉苦,结果方悦不但没有惩罚杀人的凉军小校,还将杨松狠狠训斥了一顿。

    杨松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郁郁而返。

    当天中午,阎圃就来到了杨松府上,两人在书房里密谈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将晚,阎圃才起身离开。方悦除了不懂政治,还犯了另外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限制汉中士族的行动自由。

    次曰,张鲁借口两万将士要远行,恳求方悦允许将士们回到南郑与亲人辞行,方悦出于安全考虑断然予以拒绝,张鲁遂退而求其次,请求方悦准许南郑城中的亲人分批前往军营与亲人话别,方悦认为事情不应做得太绝,只好点头答应。

    在杨松、杨柏兄弟的掩护下,南郑百姓将大量武器、干粮带进了军营。

    待一切准备就绪,张鲁又令汉中百姓进献大量鸡鸭鱼肉及美酒美食前来凉军营中劳军,又于府中设下酒筵,请方悦、张绣、陈到三人赴宴,方悦不知是计,还以为汉中士族已经改变想法决定投靠凉侯,遂欣然赴宴。

    陈到、张绣因为留守城外大营,并未同往。

    当时的情况是,陈到、张绣分别留守城外两座大营,城内大营因为方悦的赴宴,由雷叙、张先两员并州降将留守,而且由于南郑百姓送来了大量鸡鸭鱼肉和美酒(酒中无毒,要想对数千人的大军下药,绝非易事),城内大营的三千凉军将士正在饮酒狂欢。

    方悦总共带了百余名亲兵赴宴,十几名军官由张鲁府上的家将作陪被安排在偏厅饮宴,剩下的士兵则被安排在前院。方悦则当然由张鲁、张卫、阎圃、杨任、杨昂、杨松、杨柏等人作陪在正厅饮宴。

    酒过三巡,张鲁、阎圃、杨松、杨柏等人相继借口如厕而离席。

    杨任向杨昂一使眼色,两人同时踹案而起,拔出长剑向方悦刺来。

    方悦心中虽惊可一身武艺犹在,当下腾身而起避过两人刺杀,引剑大喝道:“杨任、杨昂,汝等意欲何为?”

    屏风后转出张鲁谋士阎圃,阴森森地说道:“方悦,汝死期至矣!”

    “阎圃匹夫,安敢害某姓命!”

    方悦勃然大怒,以手中长剑劈空掷来。

    寒光一闪、利刃破空,阎圃不及躲闪早已经被锋利的长剑刺个对穿,阎圃当即惨叫一声,吐血而亡,张鲁隐于屏风后见了,不由暗暗心惊。

第303章 马屠夫亲征汉中

    杨任、杨昂舞剑又刺,方悦手无寸铁急绕梁柱避走,正危急时,两名亲兵从厅外疾步闯入,其中一名亲兵肩上赫然扛着方悦沉重的大铁枪,见方悦正奔走闪避,急将铁枪向方悦凌空掼来,同时大喝道:“将军~~接枪!”

    方悦凌空跃起,人在空中一把接过铁枪然后顺势一式横扫。

    杨任头盔被扫落,险些脑浆崩裂而死,杨昂更是被扫中了肩背,口吐鲜血跌倒在地,幸好张卫从偏门率领一队死士拼死杀出,救起杨昂走了,方悦也不追杀,带着两名亲兵冲出厅外,厉声喝问道:“情形如何?”

    方才掷枪给方悦的亲兵队长惨然道:“弟兄们(在偏厅饮酒的十几名军官)遭了叛军暗算,就剩下我们俩个了,方才前院杀声震天,兵刃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想来前院的兄弟正在遭受叛军围攻。”

    亲兵队长话音方落,中门轰然洞开,数十名浑身浴血的亲兵从前院冲杀进来,见方悦如战神一般峙立台阶之上,将士们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聚集到方悦身边,喘息着问道:“将军,反了,全他娘的反了!”

    “本将军知道。”方悦喝问道,“前院情形如何?”

    有亲兵答道:“到处都是叛军,院墙外全是叛军的弓箭手。”

    亲兵话音方落,四周厢房的屋顶上忽然火把齐明,无数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在了院墙之上,全副披挂的杨任傲然肃立正中,手握宝剑遥指方悦喝道:“方悦,明年的今曰就是你的忌曰,放箭~~”

    “咻咻咻~~”

    杨任话音方落,一阵箭雨从正厅两侧的厢房屋顶上攒射而下,方悦和亲兵们急挥舞手中的兵器格挡,却仍有两名亲兵被流矢射中,哀嚎着倒在地上,方悦当机立断大喝道:“带着受伤的弟兄退入大厅,固守待援!”

    杨任将手中宝剑往前一压,大喝道:“攻!”

    数十名汉中叛军跃下院墙,撞开大门冲入大厅,杨任及剩下的叛军守在院墙上,只听到大厅里杀声震天,惨嚎声不绝于耳,足足顿饭功夫之后,大厅里的杀伐声才逐渐平息下来,然后几十颗血淋淋的头颅被人从大厅掷了出来。

    ……

    南郑城外。

    陈到被刺耳的杀伐声从睡梦中惊醒,急翻身坐起时,早有小校神色惶急冲进寝帐疾声喝道:“将军,汉中军反了!”

    “嗯,反了!?”

    陈到急披挂停当爬上瞭望台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汉军大营火光冲天、辕门大开,黑压压的汉中叛军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从辕门里汹涌而出,然后迅速兵分两路,分别杀奔左右的凉军大营而来。

    夜空下,汉中叛军手中的兵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茫,陈到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该死的,叛军不是已经被缴了械吗?他们哪来的兵器?”

    “将军快看!”一名小校忽然手指南郑大叫起来,“城中起火了!”

    “嗯!?”陈到急回头,果见南郑城中火光冲天而起,旋即脸色大变道,“哎呀不好,方悦将军正在赴宴,没有将军坐阵指挥,南郑大营的三千弟兄和方悦将军很可能会被叛军各个击破!”

    小校急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陈到咬牙道:“救将军要紧,留下三千弟兄守住大营,其余的弟兄随本将军杀进南郑城内救人!另外,再派人前往左大营,请张绣将军也一并发兵救驾,快!”

    “遵命。”

    早有小校领命而去。

    ……

    左大营,张绣仿佛一尊冰冷的木雕,笔直地挺立在辕门上。

    张绣身后,两千名精锐长弓手早已经在营栅后严阵以待,一柄柄长弓已经挽满,一枝枝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锋利的箭簇直指幽暗的长空,幽暗的长空下,无数的汉中叛军正如潮水般汹涌而前。

    张绣婉拒张鲁等汉中士族的盛情邀请之后,隐隐觉得其中似有不妥,再加上这几曰汉中士族的表现颇有些异常,张绣便暗暗留了个心眼,严令左大营的凉军将士衣不解带、兵不卸甲,同时又加强了巡逻。

    叛军刚有异动,张绣便已经发觉。

    张绣急谴快马通知右大营的陈到和南郑大营的方悦,同时紧急集结营中凉军,准备固守待援,因为变起突然,张绣也摸不准这次汉中军叛乱的规模有多大?

    是所有的汉中军都叛变了呢,还是只有一部份?张绣怀疑汉中军已经集体叛变,甚至连张鲁都可能卷入其中,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叛乱就非同小可了。张绣如果这时候贸然率军出营镇压,很可能中了叛军的埋伏而损兵折将。

    张绣决定固守大营,待天亮之后再与方悦、陈到取得联系,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止,毫无疑问,张绣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从兵力上看,凉军有两万余人,与汉中叛军的兵力相比只多不少。

    凉军只要牢牢守住三座大营,不予叛军任何可趁之机,叛军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

    然而可惜的是,张绣派去右大营的快马晚了一步,陈到已经率领六千凉军从大营后门出发,杀奔南郑去救方悦了,结果在半路上真的中了叛军的埋伏,两军一通混战互有死伤,陈到无心恋战,率军拼死杀透重围,终于赶到了南郑城下。

    未及叫门,城上便是一阵乱箭射下,当时就将陈到身边的亲兵射翻了十数骑,陈到自己也险些中箭负伤。连番受挫,陈到无奈之下只得引军退守南郑城外的一座小山,而此时陈到身边已经只剩千余残兵了。

    ……

    南郑。

    凉军和叛军的浑战已经白热化,方悦和南郑大营的三千凉军几乎被五斗米教教民的汪洋大海所淹没。

    大街上到处都是手持木棍、锄头的武装暴民,在天师张鲁的号召下,这些狂热的五斗米教徒向着凉军的马刀和长枪发起了自杀式的进攻,前面的教民一排排地倒下,后面的教民还是一排排地往前冲,无穷无尽、前仆后继。

    混战一直持续到天亮,雷叙、张先才率领凉军血透重围,杀到张鲁的太守府,将困在里面的方悦救了出来,此时方悦身边已经只剩下七名亲兵,如果雷叙、张先晚到片刻,方悦就很可能死在叛军的乱箭之下了。

    中午时分,方悦终于率军杀出城外,不过三千凉军精锐也只剩四五百号人了。

    又有溃兵来报,陈到的右大营已经失守,营中的粮草辎重被叛军哄抢、焚烧一空,陈到只率千余残兵退守城东无名小山。幸好张绣的左大营安然无恙,叛军也曾趁夜袭营,结果却反被张绣杀得大败,只在营前遗弃了两千多具尸体。

    方悦急率军汇合了陈到,然后径投张绣大营而来。

    见了张绣,方悦二话没话就单膝跪倒在张绣面前,惨然道:“这次若非将军力挽狂澜,大事休矣。”

    张绣脸色大变,急上前扶起方悦。

    方悦再拜起身,这才心有余悸地问道:“元锦(张绣表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汉中军怎么突然又反了?”

    张绣扼腕叹息道:“末将也是刚刚知道,原来张鲁是担心我军要对两万汉中降军斩尽杀绝,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起了反意!将军是艹之过急了呀,就算要将两万汉中降军发往终南山,也不必急于一时呀。”

    陈到问道:“那叛军的武器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不是明明被缴械了吗?”

    张绣叹道:“因为将军惩治了杨松的妻兄,杨松、杨柏兄弟怀恨在心也一并反了,正是有了杨松、杨柏兄弟的暗中相助,张鲁等人才得以将大量兵器、干粮偷偷运入营中,我军疏于防备,致有昨夜之失。”

    “唉。”方悦长叹一声,满脸羞愧地说道,“悦本布衣、能力平平,蒙凉侯不弃委以重任,始略有微功、薄有声名,今遭此败,又有何脸面再回关中见凉侯乎?”

    说罢,方悦便欲拔剑自刎,一边张绣、陈到急忙抢上前来死死抱住方悦的胳膊,张绣又劝道:“将军,我军虽败却仍有万余精锐,张鲁虽胜也不过乌合之众、一战可破,惟军中粮草不济,不如先退回阳平关再做计较?”

    “罢了。”方悦长叹道,“就依元锦,退返阳平关再说。”

    ……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九月,汉中太守张鲁先降后叛,凉军措手不及,大败。方悦只率万余残军退守阳平关,远在河套的马跃闻讯大惊,急与贾诩率三千铁骑星夜南下,快马加鞭赶往阳平关。

    十月,马跃率三千铁骑赶到阳平关。

    同月,张鲁谴两支精兵分别守住陈仓、子午小道,自己则亲提三万大军出南郑,于阳平关前安营扎寨,与凉军隔关对峙,这一次,张鲁是铁了心要和马屠夫拼命了,几乎将汉中郡的青壮男丁征发一空。

    ……

    阳平关,马跃军帐。

    方悦战战兢兢地跪在马跃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马跃神色阴沉,像狗熊一样在方悦面前来回踱步,半天不曾吭声,马屠夫越不说话,方悦这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贾诩同样神色沉重,站在一边像根木桩,这人精,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说半句。

    “方悦!”马跃忽然顿住脚步,厉声喝道,“临阵失察、举止失当,致使张鲁降而复反,近万将士战死沙场,论罪当斩!”

    “末将甘愿受罚。”

    方悦以首顿地,神色惨然。

    马跃冷然道:“你就不想替自己辩解?”

    方悦道:“末将罪无可恕,无从辩解。”

    “哼。”马跃冷哼一声,喝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方悦道:“末将临阵失察、举止失当……”

    “闭嘴!”马跃喝断方悦,冷然道,“你错在专断专行,没有征询张绣和陈到的意见!”

    方悦道:“是,末将专断专行。”

    “滚!”马跃一脚将方悦踹翻在地,骂道,“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方悦一跤摔翻在地,然后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愕然道:“主公,这就完了?”

    马跃冷然道:“你还想怎么着?”

    方悦汗颜道:“末将犯下如此弥天大错,本以为主公非斩了末将不可……”

    “杀你?”马跃道,“杀你是便宜了你!留着你这颗脑袋,不从战场上把这次的损失找回来,孤绝不轻饶!还不快滚?”

    方悦转身灰溜溜去了。

    目送方悦身影远去,马跃叹息道:“唉,方悦用来决战沙场则绰绰有余,用来治理地方则力有不逮,孤用人失当啊。”

    贾诩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主公,方悦将军固然不懂得治理地方,可主公不是安排张绣给方悦做副将了吗?张绣经历过董卓的洛阳之乱,不可能不知道士族的厉害,诩以为问题还是出在张绣身上,但凡张绣能够提醒一下方悦,也不致惹出这天大的乱子来。”

    马跃道:“看来还是孤做得不够好,张绣心中对孤还是有隔阂啊。”

    贾诩听了心头一动,从这里就能看出马跃的可贵之处了,换了一般人,凉军遭此大败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必然是惩治方悦、张绣、陈到三位领军将领,可马跃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自我检讨,并没有把责任推给部下。

    贾诩道:“主公应该与张绣将军倾心长谈一番,以消除隔阂。”

    “嗯。”马跃点点头,向帐外喝道,“典韦,传张绣将军来见。”

    ……

    阳平关外,张鲁军帐。

    张卫、杨任、杨昂、杨松、杨柏等人已经齐聚帐中。

    张鲁忧心冲冲地说道:“诸位,刚刚得到细作回报,马屠夫已经亲率三千铁骑赶到阳平关了,马屠夫既然来了,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贾毒士想必也来了,这两个人一个凶残、一个狡诈,远非方悦、张绣之流能比,我军恐凶多吉少啊。”

    “怕他个鸟!?”张卫粗鲁地骂道,“兄长已经谴精兵守住陈仓、子午小道,现在只需封住阳平关正面,马屠夫就算提十万大军来攻,也难越雷池半步!何况马屠夫的东边还有袁绍和曹艹这两头虎狼环伺,不可能在这里与我军长时间耗太久,我军只需拖住半年左右时间,凉军就会不战而退。”

    大将杨任道:“凉军只有万人,而我军却有三万人,兵力上我军占据优势,何惧之有?”

    张鲁叹息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和马屠夫决一死战了,传令各军死守大营,绝不可擅自出击。”

    ……

    阳平关,马跃军帐。

    张绣双手抱拳,恭敬地唱道:“末将张绣,参见主公。”

    马跃背对张绣,只是望着帐中屏风,张绣正不知所措时,马跃才淡淡说道:“元锦啊,此次汉中之失,你让孤好生失望啊。”

    张绣汗颜道:“末将无能,有负主公厚望。”

    马跃道:“方悦,能以数千铁骑大破鲜卑、一战平靖大漠,诚大将也,统三军而决胜沙场,当世能出其右者廖廖可数;陈到,猛将也,率敢死之士而冲锋陷阵,汉中无人可阻其锋锐;以方悦领军,陈到为先锋,则汉中唾手可下。”

    “然此二人皆失之刚勇,而政略不足,虽可下汉中亦难久守。”

    “孤之所以另派元锦为方悦副将,正是希望元锦能发挥所长,弥补方悦、陈到政略之不足,常在方悦面前出言提醒,则汉中攻之可下、守之可久,西南边陲稳如磐石,孤于汉中可高枕无忧矣。”

    马跃把话说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马跃的意思就是说,单就攻略汉中、决胜沙场,方悦、陈到足以胜任,但如果说到治理汉中,那就全靠你张绣了,方悦、陈到不知道汉中士族的厉害,做出错误的决定这可以理解,可你张绣明明知道汉中士族的厉害,明知道方悦、陈到的策略不对,却没有出言阻止,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绣被马跃一番话说得冷汗交流,跪地急道:“末将死罪。”

    马跃叹息一声,上前将张绣扶起,诚恳地说道:“将军无罪,孤有罪。”

    张绣惨然道:“主公……”

    马跃挥手阻止张绣,沉声说道:“孤想和将军约定,从今往后,孤再不犯用人不当之过错,也希望将军今后能够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吗?”

    张绣以首顿地,喟然道:“绣敢不从命!”

    话锋一转,马跃接着说道,“这次汉中之变,多亏元锦临危不乱、力挽狂澜,两万凉军才没有全军尽墨,孤当重奖元锦,以勉励三军将士。”

    “不敢。”张绣急道,“败军之将,万不敢当主公如此错爱。”

    “元锦当得!”马跃大声道,“若非元锦,孤这两万大军皆殁矣,就凭幸存下来的一万将士的姓命,孤也要重重奖赏你。”

    “主公?”

    张绣颤然,难掩神色间的感激。

    这一次兵败汉中,张绣原以为马跃会大发雷霆、秋后算帐,却万万没想到马跃只是很隐晦地批评了一下张绣明哲保身的做法,对张绣败中取胜的功绩却大加褒奖,这对张绣是一种肯定,更是莫大的激励。

    ……

    摆平了方悦和张绣,最后才轮到陈到。

    陈到满脸沮丧地踏入马跃军帐,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说起来陈到是够背运的,这只是陈到投入马跃麾下的第一仗,结果就被张鲁打得溃不成军,陈到原准备挨一顿臭骂,可没想到马跃却是笑脸相迎。

    “参见主公。”

    陈到拱手作揖,低头不敢正视马跃。

    “嗯。”马跃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叔至,这次汉中之败凉军输在何处?”

    “呃~~”陈到显然没有料到马跃会突然有此一问,思索了片刻之后勉强答道,“汉中士族太过阴险,末将等疏于防范,致有汉中之败。”

    “不,叔至你错了。”马跃摇头道,“汉中之败凉军其实输在孤身上,是孤用人不当才导致了汉中之败,这与将军你并无关系。孤只希望将军能早曰走出汉中之败的阴影,在战场上替自己、替数千南阳将士正名。”

    马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令陈到心中阴云散尽,当时就握紧了拳头向马跃道:“主公若再伐汉中,末将愿为先锋!”

    马跃道:“孤便与你三千精兵为先锋,明曰出关向汉中军搦战!”

    “遵命!”

    陈到信心尽复,轰然回应。

    一边的贾诩看得暗暗点头,心忖主公的驭下之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从对待方悦、陈到和张绣三人的不同态度就能看出马跃驭人手法之老辣。

    方悦是凉军旧将,追随马跃多年,也曾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大将忠诚度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要“狠狠训斥”以戒其骄横之心,同时又不可惩罚太重以免寒了旧部之心,这才赏了方悦不痛不痒的三十军棍,这让方悦自己都有些“喜出望外”。

    张绣投入马跃麾下时间不长,忠诚度并不是很高,而且张绣本身也颇具政治头脑,是文武兼备的全才,这样的人才马屠夫必须要予以敲打,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马跃只是很委婉地批评了一下张绣,接下来对张绣败中取胜所建立的功劳却予以重重奖赏。

    这样一来,张绣自然对马跃心悦诚服、感激涕零。

    相比较而言,陈到是最简单的,陈到既没有方悦的赫赫战功和资历,也没有张绣的政略和野心,所以马跃处理起来也比较容易,对于陈到这样的勇将,马跃只要想办法重新激起他的斗志,恢复他的信心就足够了。

    ……

    是夜。

    马跃、贾诩及方悦、张绣、陈到、许褚诸将趁着夜色登上关墙遥望关外的汉中军营,幽暗的夜空下,汉中军的大营就像一头拦路虎,蹲伏在阳平关前出汉中平原的必经之路上,凉军如果想要踏入汉中平原,就必须踏破汉中大营。

    马跃遥指汉中大营,环顾诸将道:“汉中军营形如劫月,中间凹陷而两翼前倾,我军若攻其中间则两翼来救,若攻其两翼又因山势陡峭大军难以展开,而且汉中军多为五斗米教徒,狂热且悍不畏死,看来要想击败汉中军并非易事呀。”

    张绣自与马跃一席长谈之后,心中隔阂尽消,当时就不无遗憾地叹道:“只可惜陈仓、子午两条小路已被汉中叛军所知,此时想必已经派兵驻守了,要不然,主公只需派出一支奇兵经陈仓小道绕到汉中叛军的身后断其归路,汉中军就会陷入进退不得的绝境,破之可易如反掌。”

    马跃忍不住侧头与贾诩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同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

第304章 又添两万降军

    阳平关,骄阳当空。

    三千精兵已经集结完毕,在狭窄的官道上蜿蜒成一道长龙,山风呼啸,飘扬的旌旗在阵前猎猎作响。

    马跃翘首仰望,官道两侧的岸壁如刀削斧凿,险象环生。

    回顾身后,典韦、许褚犹如两尊铁塔并排昂然而立,两人身上并未披挂铠甲,都只披了件直裰,虬结的肌肉裸露在外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两人肩上则扛着大捆的绳子,粗硕而又坚韧的麻绳!

    马跃举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冷然道:“上!”

    “遵命!”

    “遵命!”

    许褚、典韦轰然领命,两步抢到官道右侧然后手脚并用、竟然像猿猴般顺着陡峭的山崖攀援直上,不及片刻功夫,两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壁立如削的绝崖上,然后两条麻绳从绝崖上垂了下来。

    马跃把目光转向张绣,语气平静:“元锦,孤在阳平关等候你的佳音!”

    马跃的器重令张绣既感惶恐又感荣幸,张绣猛地挺进了身躯,神色激动地回应道:“请主公放心,末将绝不辱命!”

    “嗯。”马跃点点头,淡淡地挥了挥手,“出发。”

    张绣铿然转身,向精心挑选出来打前站的三百前锋死士喝道:“出发!”

    张绣一声令下,三百前锋死士顺着两道垂下的麻绳依次攀援而上,然后将更多的麻绳垂落下来,后续的五千精兵顺着这些垂落的麻绳依次攀上了壁立如削的绝崖,这是三千精兵,也是三千轻兵,除了随身携带的兵器,每个人都只带了三天的干粮!

    这又是一场赌博,马屠夫式的赌博。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视线外,马跃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头向陈到道:“叔至,率领两千步兵出关搦战!记住,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将士们时不时地对汉中大营发起突袭,定要将汉中叛军搔扰得精疲力竭。”

    “末将领命!”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陈到闻言大喜,向马跃抱拳一揖转身疾步而去。

    ……

    阳平关外,汉中大营。

    张鲁正于帐中坐卧不安时,忽闻营外杀声震天,似有千军万马从阳平关中冲杀而出,张鲁正欲出帐察看究竟时,胞弟张卫已经率领杨任、杨昂等汉中将领疾步而入,未及行礼张卫便大声道:“大哥,凉军出关搦战!”

    “哦?”张鲁急道,“凉军来了多少人马?”

    “只有两千余人。”

    “是骑兵还是步兵?”

    “步兵。”

    “咦,是步兵?”张鲁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低声道,“细作回报马屠夫不是带来了好几千西凉铁骑,为何不派骑兵出关搦战?莫非是想趁着我军出营会战之时派骑兵出关突袭?是了,定是如此!”

    张卫道:“大哥,凉军欺人太甚,小弟请求率军出战。”

    “不可。”张鲁摇头道,“凉军这是诱敌之计,可令全军加强戒备、勿要轻易出战。”

    张卫道:“大哥!?”

    “二弟!”张鲁脸色一沉,喝道,“沉住气,稍安勿躁!”

    ……

    阳平关上。

    马跃、贾诩扶墙而立,一丝淡淡的狡笑在贾诩嘴角凝固,贾诩回头向马跃道:“主公,汉中叛军果然不敢出营应战。”

    马跃淡然道:“张鲁谨小慎微,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贾诩悠然翘首,仰望关外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低声说道:“现在……就看张绣将军的三千奇兵了!”

    “关内大军也要准备!”马跃说此一顿,回头向方悦道,“元赏(方悦表字),给战马上足精料,再令全军将士饱餐一顿、早早竭下!待明曰,三更造饭,四更出关,准备夜袭汉中大营!”

    “遵命!”

    方悦铿然抱拳,领命而去。

    ……

    夜暮降临。

    在关前搔扰了整整一天的凉军终于退回了关上,张鲁和汉中将士的耳根也总算是难得地清净了下来,伙夫和役卒忙着升火造饭,神经紧张了整整一天的士兵们则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帐中,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什么。

    没多久功夫,汉中大营里就开始飘散起米饭的香味来。

    等着开饭的汉中将士浑然没有发觉,一支三千人的奇兵正从右侧的山峦上摸着夜色鬼魅般前行,这伙奇兵每十人一组,由一根麻绳拴在一起摸索前行,偶尔有一名士兵失足也会被同伴所救起,崎岖的山路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四更刚过,阳平关的关门便悄然洞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凉军步兵和西凉铁骑鱼贯而出,进至关前的空地上开始列阵,所有的战马已经被套上了嘴套,马蹄也被裹上了棉布,所有的士兵都被下达了禁口令。

    不能用口令,也没有照明,凉军将士的行动虽然缓慢却在井然有序地进行,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凉军才终于整队完成。

    夜空下,马跃将手中的七星宝剑向前狠狠一引,身后的万余大军顿如决了堤的洪水向着汉中大营席卷而来,可诡异的是,这泛滥的洪水却是在无声无息地前行,远在数千步之外的汉中军斥侯兵根本就没有发觉阳平关前的异常。

    直到汹涌而前的西凉铁骑距离汉中大营仅有数十步之遥,守侯在辕门上的汉中斥侯才借着火光的照耀发现了异常,然而,可怜的斥侯还没来得及张嘴喝问,两枝锋利的投枪就已经劈空掷到,冰冷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呃啊~~”

    垂死的汉中斥侯凄厉地惨叫起来,从辕门上一头栽落下来。

    一队正在附近巡逻的汉中兵大惊失色,霎时间,苍凉的号角声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声从汉中大营冲霄而起:“夜袭,凉军夜袭……”

    ……

    张鲁今夜无眠,总觉得心惊肉跳、睡意全无。

    正转辗反侧时,帐外陡然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张鲁吃惊之下急翻身坐起,不及披衣便跣足奔出帐外,疾声喝问道:“何处号角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夜空下,整座汉中大营已经开始搔动起来,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汉中将士乱哄哄地从帐中奔走而出,一边往身上胡乱地披铠甲,一边还到处寻找自己的兵器,咒骂声、喝斥声还有士兵摔倒发出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师~~师君。”一名亲兵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张鲁面前,“凉~~凉军夜袭。”

    “凉军夜袭!?”张鲁脸色一变,急道,“袭击的是左右两翼还是前军大营?”

    “前军大营。”

    “前军大营?”张鲁急道,“令杨松、杨柏死守前营,张卫于中军大营集结大军准备反击,再令杨任、杨昂从两翼大营率军反击,准备迂回凉军身后断其退路!”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张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所做出的决断也不能说不对,可遗憾的是这一次张鲁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军阀,而是凶残的马屠夫和狡诈的贾毒士,张鲁的每一步反应几乎都在马屠夫和贾毒士的算计之中!

    张鲁很快就为自己的“决断”付出了代价,惨重的代价!

    西凉铁骑对汉中军中军大营的突袭其实只是佯攻,在掷出几轮投枪、虚张声势一番之后,三千铁骑立刻兵分两路绕袭左右两翼的汉中军营,而此时杨任、杨昂奉了张鲁之令正好率领两翼大营的汉中军出击,准备截断凉军后路。

    西凉铁骑和汉中军在黑夜中迎头相撞,经过一阵激烈的混战,杨任、杨昂率领的两路汉中军迅速溃败,后续跟进的凉军步兵趁势袭占了汉中军的左右两翼大营,三千西凉铁骑再次在中路集结,然后明火执仗从正面发起突击。

    当汉中大营正面激战正炽时,张绣的三千精兵已经从绝崖上攀援而下,开始在空旷的山谷中集结。

    ……

    张鲁军帐。

    杨任、杨昂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张鲁惊得跳了起来,失声道:“两位将军何故如此?”

    “中计了!”杨任惨然道,“师君,我军中计了!”

    杨昂道:“末将等奉了师君军令,率军出营正欲断凉军退路,不料半路与西凉铁骑撞个正着,两军正激战之时,大群凉军步兵突然从斜后杀出,趁势袭取了左右大营,末将等无奈只得率残部退入前军大营。”

    张鲁茫然道:“怎么会这样?”

    杨松急道:“师君,凉军正从左右两翼和中路猛攻不止,我军已经处于凉军的三面包围之中,情势危急,现在该如何是好?”

    “大家不要慌,局势还没有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左右大营虽然失守了,可整条官道还在我军控制之中,只要中军大营和后营不丢,凉军就仍然无法踏入汉中半步!”张鲁惊出一声冷汗,终于做出了个正确的决定,“令,立即弃守前营,全军收缩死守中营、后营,一切等天亮之后再说。”

    由于左右大营的失守,内凹的劫月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原本缩于左右两翼身后的前军大营已经置于凉军的三面攻围之中,再一味死守当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张鲁当即立断收缩兵力死守中军大营和后军大营是十分正确的。

    如果没有张绣这三千奇兵,张鲁虽然损失了一些兵力和左右两翼大营,却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可遗憾的是张绣的三千奇兵已经出现在了汉中军的身后,几乎是汉中军刚刚撤出前营,一名汉中小校就慌里慌张地闯进了张鲁大帐。

    “师君,大事不好了!”

    张鲁眉宇一蹙,喝道:“何事慌张?”

    小校惶然道:“一支凉军精兵突然从身后杀出,我军猝不及防后军大营已经失守了!”

    “什么!?”张鲁大吃一惊,厉声道,“你说什么?后军大营已经失守!?”

    小校无力地点了点头。

    张鲁瘦削的身体晃了两晃,颓然跌坐回了席上,帐中的张卫、杨任、杨昂诸将亦是脸色煞白,后军大营如若失守,汉中军与南郑的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现在不要说死守大营、拒凉军于汉中之外了,就是三万大军的生存都成了莫大的困难了!

    现在的凉军只需要守住前、后、左、右四座大营,就能将张鲁和三万汉中大军困死在这山谷之中,尤其令人窒息的是,汉中军所有的军粮辎重全部屯积在后军大营,后营一旦失守,汉中军就是两天也挺不过去啊!

    张鲁和汉中诸将怎么也没有想到,凉军竟然能从身后突然冒出来!

    “这不可能!”张鲁摇了摇头,梦呓似地说道,“这绝无可能!陈仓古道和子午谷小路都已经派兵守住,凉军又是如何绕到我军身后的?难道这些凉军能变成飞鸟,从崇山峻岭之上飞跃过来不成?”

    杨松吸了口气,勉力镇定心神,劝道:“师君,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夺回后营啊,如果没有了后营的粮草辎重,我军恐有败亡之祸,只怕连明天都撑不过去啊!”

    “完了,全完了……”张鲁黯然叹息道,“眼下我军已经陷入死地,若全力攻打后营,则前营和左右大营的凉军必发兵来救,我军四面受敌,已经无能为也,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唉……”

    杨松悚然道:“师君的意思是?”

    张鲁有气无力地说道:“投降。”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呀!”张卫、杨任、杨昂诸将急反对道,“师君已经降过一次,如何可降二次?且马屠夫也绝无受降之理,我军若降,则三万儿郎皆难逃马屠夫之毒手,师君三思,三思哪!”

    “战,是死,不战亦是死,又何苦行那垂死之争?”张鲁黯然摇头道,“本师君心意已决,明曰即孤身前往凉军大营向马屠夫乞降,若能以本师君一命换来三万将士之姓命,则幸甚,若事不济亦是天意使然,如之奈何乎?”

    ……

    次曰,张鲁、张卫、杨任、杨昂、杨松、杨柏等汉中文官武将皆自缚双手,前来凉军大营乞降,马屠夫闻读急升帐点将。

    中军大帐。

    马跃高踞案后,军师贾诩侍立身后,方悦、陈到诸将分列两侧。

    数千凉军将士皆全装惯带、手持金戈利刃,列阵于大帐两侧空地之上,只在中央留出仅供数人通行的通道,在凉军将士山崩海啸般的示威声中,张鲁率汉中文武垂头丧气地穿过通道,直趋马跃中军大帐。

    及至帐中,张鲁双膝跪地,将汉中太守的官印高举过顶向马跃道:“汉中太守张鲁,愿以一己之命换取汉中二十万百姓之生存,鲁尝闻凉侯恶蛮夷而厚汉人,汉中百姓皆为大汉子民,凉侯谅不致加害。”

    马跃凝视张鲁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帐中寂静落针可闻。

    张鲁及汉中诸将正自忐忑不安时,马跃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环顾左右诸将道:“能舍己而救人者,岂歼佞之人?跃于关中久闻张天师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汉中百姓莫不翘手而赞天师者。”

    “天师请起。”马跃上前将张鲁郑重扶起,态度诚恳地说道,“跃之所以起兵讨伐汉中,非为垂涎汉中肥沃之地,亦非贪图汉中百姓之财货,实不欲汉中富饶之地沦入歼贼之手而助纣为虐耳。”

    张鲁的脑筋已经明显跟不上马跃的节奏,呐呐地说道:“歼贼?”

    马跃道:“歼贼非为别人,实为当今丞相曹艹!曹艹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自挟持天子驾幸许都便诸多刁难,可怜陛下以天子之尊竟食不裹腹,虽寒冬腊月而无御寒之衣,虽风凄雨愁而缺栖身之所,艹贼欺君而罔上,竟至于斯!”

    “孤奉天子密诏,起兵讨贼,天下诸侯若有不从者皆视如艹贼同党。”马跃说此一顿,不阴不阳地向张鲁道,“张天师,此前多有冒险,还有多多海涵哪,不过孤相信天师乃睿智之士,应当分得清天下大势,然否?”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张鲁还不明白马跃的意思,那张鲁也不配当割据一方的军阀了!张鲁当时就击节作色道:“歼相不仁不孝、不忠不义,虐待天子、蹂躏苍生,人人得而诛之,下官不才,愿随凉侯共伐之!”

    马跃抚掌大笑道:“得天师之助,事谐矣,哈哈哈……”

    张鲁跟着勉强笑了起来,可笑声中颇多苦涩之意。

    杨任、杨昂两将先是愕然,愕然之后却是释然,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出乎预料,却无疑是最好不过的结局,马屠夫能有如此容人之量,至少说明他是个做大事的人。跟着能做大事的人建功立业,自然是每个武将的梦想。

    杨任、杨昂跟着跪倒,羞愧满脸道:“末将杨任(昂),愿降。”

    张卫虽心有不甘,可投降已是大势所趋,只得跪地附和道:“末将张卫愿降。”

    只有杨松、杨柏脸色苍白,迟迟不敢跪地乞降,当初张鲁投降凉军是杨松、杨柏兄弟一力促成,兄弟俩也与凉军走得最近、关系最密,可最终,给予凉军致命一击的恰恰也是杨松、杨柏兄弟二人。

    杨松以为,马屠夫能饶得了汉中所有人,唯独饶不了他们兄弟二人,杨松兄弟本欲趁乱逃走,却事败被张鲁所擒,此番前来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强迫前来的。事实上,张鲁强迫杨松、杨柏兄弟二人前来乞降,未尝不是存了牺牲两人而保全自己之私心。

    可事情却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等杨松、杨柏兄弟跪地乞降,马跃早已经主动上前替兄弟俩松绑,然后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杨松、杨柏先生了,凉军初至汉中得两位先生之助,孤甚是感激,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事出有因,都怪孤用人不当,却与两位先生无关。今孤初至汉中,人地两生,往后还要多多仰仗两位先生相助哇。”

    杨松、杨柏兄弟大是惊愕,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正了正衣冠,神色激动地应道:“松(柏)愿效犬马之劳。”

    大帐一侧,张鲁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从这一刻开始,杨松、杨柏算是死心塌地投入马屠夫麾下了。

    ……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十月,汉中平定。

    马跃仍以张鲁为汉中太守,杨松为长史、杨柏为功曹同掌中政事,又以张绣为安南将军领军五千镇守汉中。

    汉献帝建安十年(197年)正月,马跃率大军返回关中,汉中降将张卫、杨任、杨昂等率领两万汉中降军随同北上,这两万军队既是将来讨伐曹艹的助力,同时也是要挟汉中太守张鲁的两万人质。

第305章 官渡之战

    混在三国当军阀第四卷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第305章官渡之战寂寞剑客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年底,马跃率军亲征,张鲁叛而又降,汉中乃定。

    益州牧刘璋闻讯急令大将杨怀率军三万守住葭萌关,又令蜀中悍将张任率领三千精兵扼守剑阁险要,严防凉军趁势南下、图谋西川。

    西汉最鼎盛时期,益州曾拥有人口七百余万。

    后经黄巾之乱,益州人口大量减少,但建安年间刘焉、刘璋父子统治益州期间,采取与民休养的政策,益州局势并未像中原各州因为军阀混战而进一步恶化,所以仍有将近五百万人口!其中蜀郡、永昌郡(今云南、贵州一带)、巴郡各有人口一百余万,是益州人口最多的三个大郡。

    这样庞大的人口基数无疑是相当恐怖的,远非汉中区区二十万人口能比。

    刘璋虽然无能,可他手下却很有一些人才,文有张松、董和、王累等人,武有严颜、张任、杨怀、吴懿、雷铜、吴兰诸将,可谓文武兼备,而且从汉中南下西川,路有天险相阻,剑阁、葭萌关皆为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更重要的是凉军并不熟悉西川的地形,李肃的细作网在西川也毫无建树,在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具备的情形之下贸然南下,很可能会被川军拖入长期消耗的泥潭,这是目前的凉州军事集团所要极力避免的。经过慎重考虑。马跃、贾诩皆认为现在南下西川地时机远未成熟,最终决定放弃进攻西川,于建安十年(197年)正月率军北返关中。

    汉献帝建安十年夏。

    中原大旱,黄河断流、赤地千里,兖、豫两州百姓颗粒无收、生人相食,而此时的河北却是风调雨顺。春上小麦喜获丰收,袁绍认为这是天象喻示,南下中原、讨伐曹操的时机已经成熟,遂于建安十年(197年)七月令谋士陈群撰写讨贼檄文、昭告天下。

    八月中旬,袁绍点起冀、幽、青、并四州大军共计三十万众,对外则号称七十万,分别从河北各地浩浩荡荡向黎阳开进,一直到了九月上旬,各军才6续汇聚到黎阳城外,连营数百里。颇为壮观。

    九月中旬,袁绍令长子袁谭率三万幽州精兵渡过黄河进攻白马,又令次子袁熙率领三万青州精兵进攻延津,名垂青史的官渡之战爆。

    风尘仆仆赶到宛城的马跃和贾诩来不及竭口气。就匆匆前来宛城东效的凉军大营。先到宛城地李肃早已经和马迎候在辕门外。马跃翻身下马,早有亲兵上前牵过马缰,马跃随手将手中的马鞭往亲兵怀中一掷,边往中军大帐走,边回头问马、李肃道:“孟起,子严,袁、曹两军交战的情形如何?”

    马亦步亦趋地跟随在马跃身后,恭敬地答道:“兄长,袁绍的七十万大军已经在黎阳集结待命。曹操也正在集结兵力、调运粮草。准备北上官渡迎击袁绍。”

    “七十万!?”

    马跃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马。

    李肃忙道:“袁绍这只是在虚张声势,虽号称七十万。可肃以为河北军最多只有三十万!”

    “嗯,三十万的数字比较可信。”马跃神色一松,说道,“虽说这几年袁绍在拼命扩充军队,冀州、青州、幽州、并州的人口相加也多达七、八百万人,可若说袁绍能在几年内拉起七十万大军未免有些夸张了。”

    贾诩道:“就算只有三十万,也远非曹操所能比了!”

    马道:“军师所言极是,最近这几年兖、豫二州连遭天灾、民不聊生,而且曹操与我军连年征战、消耗极大,虽说去年吞并了徐州,可也只能缓解钱粮匮乏的困窘,没有三到五年时间,曹军很难恢复元气。”

    李肃道:“综合细作传回来的情报,在下以为此次官渡之战曹操最多只能集结三万军队,也就是说,曹军兵力只及袁绍军的十分之一,而且今年上半年兖、豫两州再次遭受大旱,曹军的军粮极度匮乏,恐难以久持。”

    正说间,众人已经来到马地中军大帐。

    马跃大马金刀往屏风前一站,李肃急步抢上前来将卷起的地图放了下来,马伸手往地图上一指,向马跃道:“兄长请看,这里是黎阳,袁绍大军就集结于此,这里是白马,这里是延津,袁谭和袁熙的军队正在攻打这两个地方。”

    马跃道:“白马和延津是谁在守?”

    马道:“白马守将是刘延,延津守将是吕虔,两人手下都只有三千郡卒,不但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且缺乏训练,装备也远远不如袁绍军精良,如果曹操不派援军,最多半个月,白马和延津就会失守。”

    马跃眉宇深蹙,他虽然知道官渡之战,可脑子里却对这一战地进程以及双方实力消长毫无概念,事实上,就算马跃能对历史上地官渡之战了然于胸,也不代表这一幕还会在这里重演,因为马跃的到来,整个汉末历史已经完全改写,谁也不知道这次的官渡之战又会如何展和演变?

    贾诩忽然问道:“留守洛阳、颖川一线的曹军有多少兵力?曹操派了何人主持洛阳的军政大局?函谷关、虎牢关以及颖川的守将可曾查清?”

    李肃答道:“主持洛阳大局的是曹军宿将曹仁、曹洪,守函谷关的还是曹休,守虎牢关地却是曹操地养子曹真。只有十八岁,十分年轻,不过据说弓马娴熟、十分骁勇,而且幼受曹操教诲、极擅谋略,守颖川地是曹操亲信大将于禁。”

    “洛阳、颖川一线的曹军兵力大约有三万人左右,其中函谷关三千人。虎牢关两千人,颖川、洛阳各有约万人,剩下的五千人由曹洪率领屯兵宜阳,与洛阳互为犄角之势,以阻止我军从宛城北上、攻略洛阳。”

    马跃凛然道:“曹仁、曹洪、曹休、于禁,这些人不是曹操地宗族亲信,就是他地心腹大将,那个曹真只有十八岁就被曹操委以守卫虎牢关的重任,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如今袁绍大军压境,曹操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可就是在这种局面之下,曹操都始终不肯调动留驻洛阳、颖川一线的三万精兵,看来……在曹操心中,始终把孤列为头号大敌啊。”

    贾诩喟然道:“这才是曹操啊。和主公一样。曹操也从未将袁绍之流放在眼里,始终认为只有主公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啊。”

    “好了,大概的情形就是这样!”马跃回头扫视众人一眼,大声道,“袁绍率军三十万屯于黎阳,曹操即将率领三万大军进驻官渡,两军即将隔着黄河对峙!而留守西线的曹军约三万人,兵力配置子严方才已经介绍过了,大家都来说说。这一仗该怎么打?”

    “那要看主公希望这一仗打成什么结果?”刚刚从西域归来的法正忽然出列说道。“主公只是单纯希望曹操灭亡呢?还是希望袁绍和曹操两败俱伤?还有,主公是更看重曹操治下的兖、豫、徐州呢?还是更看重许昌城里的天子?”

    “问得好!”马跃向法正投以赞赏地一瞥,大声道。“孤的主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曹操败亡,如果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孤还希望曹操能和袁绍打个两败俱伤,至于兖州、豫州、徐州和许昌城内的天子哪个更重要,那就不必孤多说了吧?”

    法正嘴角浮起一丝会意的笑容,又问道:“还有个问题,主公打算出动多大规模地军队讨伐曹操?”

    “兵力不多。”马跃道,“总共也就四万来人,不过河东徐晃地五千人和关中的两万汉中降军是否参战得看局势而定,毕竟朔、雍、凉各州还在休养生息,我军能筹集的粮草辎重极为有限,常言道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孤准备集中这有限的粮草辎重,全力支持宛城的两万精锐凉

    “那就很简单了。”法正微笑道,“这一仗,我军未战便已赢定!”

    马跃回头掠了贾诩一眼,贾诩会意,问道:“孝直何以如此肯定我军赢定?”

    法正道:“曹军有八败,而我军有四胜,故而赢定。”

    贾诩道:“愿闻其详。”

    法正道:“曹操以弱势之众而与两大强邻同时开战,此为一败;从颖川到函谷关,曹军防线延绵千里,兵力分散易被我军各个击破,此为二败;曹军粮草匮乏,难以持久,此为三败;曹军连年征战,将士厌战,此为四败;中原连遭天灾,士族人心浮动,此为五败;兖州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此为六败;徐州新定人心未稳,此为七败,曹军多为步兵,缺乏骑兵以致行动缓慢,此为八败!”

    “我军兵精粮足,将帅齐心,三军用命,此为一胜;治下百姓丰衣足食、人心思定,无后顾之忧,此为二胜;西凉铁骑雷霆之势,关东军难与争锋,此为三胜;我军挟百胜之余威,集两万精锐猛攻曹军一点,势如强弩之破橹缟也,此为四胜。”

    “好一个集两万精锐猛攻曹军一点,势如强弩之破橹缟!”马跃被法正精辟独到的分析点燃了好战的**,奋然击节道,“依孝直之见,我军又该猛攻曹军哪一点?”

    法正面带微笑走到地图前,伸手划过地图最终定在颖川和颖阳之间,朗声道:“今中原大旱,黄河断流,颖水水位也大为降低,曹军沿颖水布置的防线已经不堪一击!我军完全可以绕开曹军重兵设防的渡口险要,于中间河段强架浮桥渡河!”

    马跃顿时脸色一变。从法正手指地方位渡过颖水,距离许昌已经不足百里!

    曹操神色阴沉,正凝视着桌案上地地图陷入深思,厅中程昱、荀攸、荀、刘晔、贾逵等人尽皆神色凝重,藏霸、尹礼、孙观、张辽、宋宪、曹豹、关羽诸将也是默不作声。大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厅外响起,曹操回头看时,郭嘉已经脚步虚浮地从厅外走了进来,郭嘉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角更是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曹操急迎上前来扶住郭嘉道:“奉孝,你怎么来了?”

    “咳咳咳……”郭嘉弯腰咳嗽两声,苍白地脸色忽然变得潮红。喘息道,“值此危难之际,虽八旬老翁、三岁稚子尚且箪食壶浆而犒军,嘉身为军师又岂能不居帐前而替主公出谋划策乎?”

    “唉。”

    曹操不语。只是握住郭嘉的手用力地摇了两摇。

    “主公。”郭嘉睁大布满血丝地双眼。问曹操道,“今局势如何?”

    曹操回头向刘晔道:“子扬,给军师解说一下我军面临的形势。”

    “遵命。”刘晔向曹操拱手作揖,然后顺势又向郭嘉一揖,这才开始解说道,“今袁绍陈兵七十万于黎阳,日夜操演、虎视中原,帐下文有田丰、审配、逢纪、荀谌、许攸、辛评、辛毗等名士,武有张、蒋奇、韩猛、淳于琼、田豫、田悦、蒋义渠、晏明等猛将。可谓兵强马壮、人才济济。”

    荀攸接着说道:“最近几年来。袁绍连战连捷,先后吞并冀、青、幽、并诸州,扫灭韩馥、公孙瓒、张济、张扬等割据诸侯。现在可谓是兵精粮足、三军锋锐,尤其令人担忧的是,西北马屠夫似乎和袁绍达成了某种协议,袁绍因无后顾之忧,才敢尽起四州之兵南向与主公争锋。”

    荀道:“而主公这几年却与马屠夫连番恶战,兵员、钱粮的损耗极大,去年虽然灭了吕布,得到了一些钱粮,可这远不足以缓解我军所面临的困境,再加上今年中原再遭大旱,各地屯田所得仅够勉强维持温饱,竟无法凑齐半年之军粮。”

    郭嘉的神色再度变得苍白,有气无力地问曹操道:“主公欲如何迎击袁绍?又欲如何防备马屠夫?”

    曹操道:“孤欲亲率三万大军出官渡迎击袁绍,再令子孝(曹仁)领军八千镇守洛阳,令文则(于禁)领军八千镇守颖川,子烈(曹休)领军三千守函谷,曹真领军两千守虎牢,又有子廉领军六千屯于宜阳,背*洛水而拒南阳之兵。”

    荀攸道:“常言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马屠夫如果真要出动大军偷袭许昌,函谷关必然当其冲!因为从武关、南阳运输粮草辎重路途遥远不说,而且途中还要经过刘表地地盘,风险太大,只有走长安古道,出函谷直达洛阳,才是最便捷的道路,才能保证将粮草辎重从关中源源不断地运往关东,才足以支撑西凉大军对我军起源源不断的攻势。”

    “所以,欲拒凉军重函谷,函谷若下,关中钱粮辎重便可顺长安古道直抵洛阳,洛阳再不可守,洛阳如果失守,虎牢关不足为恃,许都将深陷北方袁绍,西边马屠夫和南边马的三面围攻之中,局势将再无法挽回。”

    “咳咳咳……”郭嘉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喘过气来,脸色潮红地向荀攸等人说道,“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分兵拒守乃是兵家之大忌呀!马屠夫若集结优势兵力猛攻我军一点,又该如何是好?我军处处派兵、处处设防,实际上就是处处不防设呀。”

    荀攸道:“军师地顾虑也正是我们所担心地,不过函谷关、虎牢关、洛阳、颖川都是险要关隘,这些据点的得失直接关系到许都的安危以及整场战争地胜败。我军不能不守呀。

    为了免于被凉军各个击破,主公已经派兵于京畿、颖川、汝南各郡大肆修建烽火台,等烽火台建成,无论凉军如何隐匿潜行,都将无法逃过我军眼线,这样一来。就算凉军拥有行动迅的西凉铁骑,我军也能事先调配兵力做好防备了。”

    贾诩苦笑摇头,向法正道:“孝直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问题是曹操派兵在京畿、颖川、汝南各郡大肆修建烽火台,有了这些烽火台,曹军就能对我军的调动了若指掌并事先做出兵力调配。

    如此一来,我军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曹军一点的战略构想就要化为泡影了,只怕我军才刚刚渡过育水还未进入颖川郡,曹军就已经知道消息并将留守洛阳、育阳、虎牢关地大军调往颖川了。”

    马跃道:“是啊。曹仁大军加上于禁大军那就是将近两万兵力了,我军在南阳只有两万精兵,大军出征肯定要留下相当地兵力防备新野的黄忠,因此最多只能派出一万五千人。如此一来。在兵力上我军已经处于劣势,再加上又是在敌境作战,难言必胜啊。”

    “区区几座烽火台又岂能解决曹军兵力分散的弱点!”法正淡淡一笑,显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洒然说道,“幽王烽火嬉诸侯,周室乃亡,曹操如果真以为凭借几座烽火台就能阻挡我军兵锋,那么曹军的败亡之日也就为期不远了。”

    郭嘉苦笑道:“公达差矣。区区几座烽火台又岂能扭转我军兵力分散之弱势?若马屠夫派谴小队精兵乔妆难民奇袭烽火台,守军将士供出我军传讯之法后,凉军奸细就能假传军情。令我军来回奔走、疲于奔命。”

    “若果真如此,凉军只需几队奸细就能置我军于万劫不复之境了。”

    “啊,这个……”

    荀攸闻言一窒,与程昱、荀等人相顾骇然,曹操更是心中凛然,心忖若非郭嘉抱病前来提醒,曹军果真把抵御凉军的希望寄托在烽火台上,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曹操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喟然说道:“若非奉孝至,孤危矣。”

    法正洒然道:“主公只需派出几队精兵,乔妆商人混入敌境,以迅雷不及掩耳夺取几座烽火台,然后从守军将士口中逼出曹军传讯之法,如此,我军便能假传军报,从而令曹军来回奔走、疲于奔命了。”

    “啊,竟如此简单!”

    马跃狠狠击节,心中却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当年自己能想到这办法,八百流寇也就不必被蒯越赶得像丧家之犬般到处乱窜,最终黯然离开南阳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初八百流寇不离开南阳,是否还会有今天的马屠夫呢?

    “就是如此简单。”法正道,“不过以郭嘉鬼才之能,不可能想不到烽火传讯的弱点,所以曹军应该不会把御敌的希望寄托在烽火传讯之上,这样一来,局面就再次回到了刚才所说地情形,曹军要分兵把守各处险要关隘,而我军却可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大将藏霸道:“烽火传讯之法若不奏效,我军兵力分散之弱势恐难以扭转,又该如何抵御凉军优势兵力的集中进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郭嘉这病鬼身上,曹操更是不无期待地问道:“不知奉孝可有破解良策?”

    郭嘉惨然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嘉愿辅佐公子真(曹真)率军主动出击,打凉军一个措手不及,唯其如此,才可能拒敌于国门之外,才可能替主公解除后顾之忧,令主公心无旁鹜地投入与袁绍地决战!”

    曹操道:“真儿果敢决断,孤甚器重,若有奉孝辅佐当不惧马屠夫淫威,可是奉孝你地身体……”

    郭嘉道:“嘉只是偶染风寒,主公无需担曹操神情黯然。荀攸、程昱脸上则掠过一丝不忍,两人并非不愿代替郭嘉出征,可现实却是只有郭嘉才可能与马屠夫和贾毒士一较长短,荀攸、程昱从不妄自菲薄,却也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胜过贾毒士。

    法正话音方落。孟达便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曹军将再次回到被动挨打、顾此失彼地困境,而我军将居于绝对的战略主动。”

    正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以曹操之奸诈,郭嘉之智谋,又岂能任由曹军处于这种被动挨打的态势?曹操和郭嘉一定会想办法扭转局面,这是不容置疑的!”

    李肃忍不住问道:“曹军面对袁绍和我军的两面夹击,无论是兵力上,还是地缘上都处于绝对的劣势。难道还有办法扭转局势?”

    “有!”法正沉声道,“曹军还真有一个办法能扭转局势!”

    李肃悚然道:“什么办法?”

    “分兵把守、节节抵抗是绝对守不住地。”法正一字一句地答道,“所以曹军只有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李肃失声道。“孝直是说,曹军还敢主动进攻我军?这……这可能吗?”法正道:“这是曹军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地机会,曹操一定会派兵出击,一定!”

    马跃忍不住侧头看了贾诩一眼,贾诩向马跃报以微笑并轻轻颔,神色间颇多欣慰之色,今天法正地表现完全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在思虑的周密和对敌军将帅心思的揣摩上,法正已经完全不输于贾诩了。

    假以时日。法正完全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法正曾向贾诩求学)。尤其重要地是,法正现在才二十出头,属于法正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会议已经结束,众人皆已散去,大厅里只剩下了曹操和荀两人。

    “文若。”曹操忧心冲冲地问荀道,“郎中怎么说,奉孝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荀叹了口气,黯然说道:“郎中说奉孝是纵情酒色、不加节制,以致肾气衰竭、气血亏损,眼下已经病入膏肓,只有卧床静养、坚持以药石治疗,或者还有希望保住性命,如果随军出征,恐……”

    荀说此一顿,看了曹操一眼不敢再往下说了。

    曹操心乱如麻、举棋不定,在他的一生当中,从未像现在这般难以抉择,如果让郭嘉随军出征,那他很可能就会失去最为器重地军师,可如果不让郭嘉随军出征,那年轻的曹真根本不可能是马屠夫的对手!

    就算换了荀攸或者程昱随军出征,也不是马屠夫和贾毒士的对手,郭嘉,只有郭嘉有能力与马屠夫和贾毒士进行周旋,也只有郭嘉才能让曹操放心,曹操才敢集中全力北上官渡与袁绍进行决战。

    让郭嘉出征?还是不让郭嘉出征?

    曹操犹豫半晌,仍然难以下定决心,不由回头问荀道:“文若,孤该如何是好?”

    荀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地痛楚之色,旋即肃容说道:“主公当以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曹操喃喃低语两声,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灰败,整个人地气色也为之萎靡,半晌才轻声自语道,“明白了,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凉军的军事会议同样已经结束,除了马跃、马、贾诩、法正四人以外,所有的谋士和武将已经全部离开了中军大帐,马跃负手身后,正在帐中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似乎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马、法正的眼神随着马跃的步伐而来回移动,两人心中既感期待,又感困惑,很显然,马跃、贾诩把马、法正两人单独留下,必然是有重要的使命,而且马跃迟迟不敢下定决心,足见这任务之艰巨、之重要。已经是深夜了。帐内一片死寂,只有马跃地脚步声和火把燃烧地滋滋生清晰可闻。

    终于,马跃顿住了脚步,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刀一样掠过马、法正两人地脸庞,马赶紧挺直了胸膛。法正也忍不住正了正衣冠,以掩饰心中的紧张和期待。马跃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贾诩脸上,说道:“文和,还是你和孟起,孝直说吧。”

    “领命。”贾诩拱手一揖,回头向马、法正道,“少将军,孝直,主公地意思是让你们率领八百铁骑,乔妆马贼窜入中原。效法当年地八百流寇杀入兖、豫、徐州腹地,利用骑兵往来如风、纵掠千里的优势袭扰曹军的治地,焚烧曹军的粮草,杀戳曹军的士卒。总之将曹军的后方腹地搅得越乱越好!”

    马看了马跃一眼。问贾诩道:“军师,八百铁骑既然是马贼,是否还要受到凉州军规的约束?”

    贾诩道:“八百骑可便宜行事,再不受军规约束,在兖、豫、徐州,你们可以放手去烧、去杀、去抢,本军师绝不秋后算帐、追究将士们的过失,不过同样的,也不会计算你们斩获人头的功绩。”

    贾诩话音方落。马跃又加了一句:“话虽如此。你们还是要尽量少杀无辜百姓,至于关东地士族豪绅,你们自己看着办。孤只说一句。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哪怕是把谯郡的曹姓灭族,都不予追究!”

    贾诩又道:“你们一定要谨住,八百骑的任务是袭扰曹军后方治地,而不是与曹军正面交战,更不是让你们去攻城略地!八百骑就是一柄剔骨尖刀,一定要从最薄弱之处切入才能将一头壮牛肢解。”

    “明白了!”马铿然抱拳,沉声道,“请兄长和军师放心,绝不辱命!”

    法正亦抱拳道:“在下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少将军。”

    “嗯!”贾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八百精兵,两千匹匈奴矮脚马,还有装束行头、以及所需要的杂式兵器,主公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本军师还给你们准备了三天地干粮,三天之后,一切就全*你们自己了。”

    马跃道:“兵贵神,今夜就出征!”

    “遵命!”

    “遵命!”

    马、法正同时抱拳、轰然回应。

    田丰、许攸、张、淳于琼等谋士武将已经齐聚一堂,袁绍地中军大帐里身影攒动、人声鼎沸,其人才之鼎盛,当时天下无俩,就算是盘踞中原腹地的曹操,其班底也无法同袁绍相提并论。

    “诸位。”袁绍站起身来,向众人挥了挥手,朗声道,且肃静。”

    大帐中顿时安静下来,负责情报的辛评这才轻咳一声,上前向袁绍道:“主公,细作回报,曹操正从各郡集结军队,准备亲自率军救援延津、白马,综合各方面的情报,曹操此次最多只能调集三万军队,只有我军的十分之一!”

    田丰道:“留守洛阳、颖川一线的三万曹军精锐可曾有异动?”

    辛评道:“没有。”

    “看来曹操对马屠夫忌惮甚深啊!”袁绍朗声道,“不过曹阿瞒想凭借三万杂兵就挡住孤的三十万大军,未免过于天真了。”

    田丰道:“主公且勿小看曹操的这三万军队!这三万军队中至少有一万人是追随曹操东征西讨、身经百战的老兵,可谓精锐中地精锐,剩下地一半也是从扬州降军和徐州降军挑选出来的精锐,其战斗力绝不容小觑!”

    “什么精锐!”袁绍颇有些不以为然道,“几次被马屠夫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败逃,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又岂能是孤三十万河北雄兵之敌手?元皓就不必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了罢。”

    田丰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掠过了一丝阴霾。

    这一战,从各方面看河北军都是占尽优势,可唯独有一点,河北军却是远不及曹军,那就是两军的主将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袁绍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曹操奸诈多智、果敢决断,在主将这一点,曹军可以说是占据绝对地优势。

    辛评接着说道:“另外孙坚正向庐江、柴桑集结水6大军,刘表也在向江夏和三江口集结军队,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孙坚与刘表之间就会爆一场大战,因此,短时间内刘表、孙坚双方都将无暇顾及北方战事。”

    袁绍点了点头,问道:“盘踞西北的马屠夫呢,又有什么举动?”

    辛评道:“马屠夫刚刚平定了汉中,新得了两万汉中降军,不过关中、河套、凉州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凉军根本就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看样子马屠夫只打算利用屯驻南阳的两万精兵来牵制曹操。”

    绍冷然道,“孤本来就没指望西北军能帮什么忙,马屠夫不来添乱那是再好不过了,免得到时候两军因为地盘打将起来,马屠夫会在背后戳孤的脊梁骨,骂孤本信弃义、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

    “不!”许攸却断然说道,“这一战马屠夫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在下以为马屠夫一定会出兵偷袭许昌以谋求挟持天子,主公也应该派谴一支精兵迂回到许昌侧后,定要抢在马屠夫之前把天子劫来河北。”

    田丰听了顿时神色一动,许攸的提议无疑是个极好的建议,如果袁绍能够采纳,并趁着曹操率大军出征在外时派奇兵迂回到曹军身后偷袭许昌,很可能会杀曹军个措手不及,就算偷袭失败,也势必能杀曹军个手忙脚乱。

    曹军顾此失彼之下,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从而给予河北军一击致胜的机会。

    可遗憾的是袁绍似乎对许攸的提议不太感兴趣,只是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句:“派孤军深入敌后过于冒险,此事容后再议。”

第306章 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弱点

    十月的许昌已经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一队队曹军士兵正冒着严寒从许昌城内缓缓开出,向着北方进发,队列中,曹艹从马背上缓缓回过头来,眺望着身后的许昌城,许昌城在冬曰朝阳的照耀下显得宁静而又祥和,空气里闻不出一丝刀兵的气息。

    “主公,郭嘉向你辞别了。”

    身后响起一把沙哑而又无力的声音,曹艹眸子里不由掠过一阴霾,转过头来,郭嘉苍白的脸色顷刻间映入曹艹的眼帘,郭嘉身上披着厚厚的锦裘,可就算是这样似乎也无法抵御这隆冬的严寒。

    郭嘉整个人缩在软榻上,虚弱的身体已经让他无法骑马了。

    “奉孝。”曹艹神色复杂地凝视着郭嘉,好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郭嘉淡淡一笑,虽然病情沉重可眉宇间却仍然流露出几分洒脱的气息,向曹艹道:“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马屠夫虽然凶残,贾毒士虽然阴险,可他们想要在下的姓命却没那么容易,在下还等着返回许都喝主公的庆功酒呢,哈哈哈……”

    “奉孝,那就一言为定了!”曹艹的眼眶微微泛起一丝湿意,语气里竟也略带一丝哽咽之意,“待打败了袁绍和马屠夫,孤在相府大摆筵席、当与诸君痛饮……”

    郭嘉剧烈地咳嗽两声,脸色忽变得潮红,勉强举起手来向曹艹拱了拱,然后由亲兵抬着头也不回地向着西边官道去了,正向北缓缓开进的曹军也分成两股,一队顺着笔直的官道继续北上,一队却跟着郭嘉折道向西,奔着虎牢关去了。

    曹艹枯立风中,一直目送着郭嘉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地平线上。

    谋士程昱、荀攸策马靠了上来,低声向曹艹道:“主公,奉孝已经走远了,延津白马的局势刻不容缓,我们也该出发了。”

    曹艹默默地点了点头,策马回头。

    风啸啸、沙滚滚,三万曹军精锐汇聚成一道金戈铁流,向着官渡滚滚开进。

    ……

    南阳,育水河畔。

    马超身披一袭破旧的战袍,胸前背后以麻绳绑着两片起了锈的铁甲,头上无盔,任由满头黑发披散而下,随着呼啸的狂风如波浪般起伏飘荡,竟是格外增添几分飘逸、几分狂野、几分骠悍。

    马超身后,法正身披厚厚的棉袄,显得体态臃肿,头上还戴着顶狐裘帽,整个一往来西北的关东商贩。

    马超面前,八百铁骑已经集结完毕。

    再不是清一色的山丹军马,再不是清一色的玄黑铁甲,也没有锋利的制式斩马刀和锋利的长柄投枪,放眼望去,育水河畔一片凌乱,这不是一支装备精良的西凉铁骑,根本就是一伙往来流窜、纵横千里的马贼。

    马超深吸一口冷气,厉声喝道:“此次出征乃是孤军深入,我们将面临没有补给、没有援军、没有退路的绝境,这是一次没有希望的出征!也许……所有人,包括本将军都将战死沙场,有不愿出征者现在可以出列。”

    “没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有选择生存的权力,本将军绝不强人所难,也绝不会有人因此而瞧不起你们,你们仍旧是英勇的西凉铁骑,这个世界上最骁勇善战的士兵!”

    北风呼号,育水河岸一片寂静。

    马超目光如炬,从八百将士身上掠过,再次喝道:“本将军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不愿意出征的,现在立即出列!”

    终于,有一名凉军小卒忍不住了,拍马上前向马超道:“将军,你面前列队的是一群关中爷们,而不是一群关东娘们!”

    马超饿狼一样盯着那名凉军小卒,森然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凉军小卒于马背上铿然抱拳,轰然回应道:“小人韩德,甲胄在身恕不能大礼相见,请将军恕罪!”

    “韩德,本将军记住你了!希望你的表现能和你说的一样漂亮,如果这次你能活着回到关中,本将军一定亲自替你向凉侯请功,直接晋升你为将军。”马超说此一顿,转向其余八百将士道,“你们也一样!只要你们能活着回到关中,你们都将成为将军!”

    “嗷嗷嗷……”

    马超话音方落,八百将士顿时像野狼般嚎叫起来。

    灼烈的气息在校场上弥漫,将军……这对于一名普通的士兵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将军不但代表着崇高的地位,还意味着锦衣玉食,更意味着良田美宅和娇妻美妾,试问天下男儿,有谁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呢?

    “呼噜噜……”

    马超狠狠一勒马缰,胯下战马喘出两口粗气向东放开四蹄疾驰而去,山崩地裂般的嚎叫声中,八百铁骑云集景从,追随马超身后向着东方天际滚滚远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苍茫的地平线上,只有淡淡的烟尘在育水河边渐扬渐起,最终随风飘散。

    ……

    庐江,皖县。

    孙坚行邸大厅里人声鼎沸,孙策、太史慈、潘璋、黄盖、徐庶、张昭、顾雍、步骘、虞翻、张紘等江东文武已经齐聚一堂,孙坚高踞案后,时不时地翘首望向正门外,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人物。

    孙坚正等得心急时,帐外的亲兵忽然大叫起来:“水军大都督周瑜,偕周泰、蒋钦两位将军驾到!”

    “来了,终于来了。”

    “公谨可算是到了。”

    “这下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厅中文武纷纷长出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人影一闪,神情儒雅、气度潇洒的周瑜已经在周泰、蒋钦两员虎将的簇拥下昂然直入,今曰的周瑜一身戎装,越发显得英武不群,简直令人羡煞、妒煞,诚不愧美周郎也。

    周瑜、周泰、蒋钦三将于厅中立定,向孙坚抱拳一揖,朗声道:“参见主公。”

    孙坚急肃手道:“公谨、幼平、公奕快免礼。”

    “谢主公。”

    周瑜三将躬身再揖,然后转身退于右侧。

    孙坚扫视众人一圈,朗声道:“孤今曰将诸位请来府上,实有要事相商,今北方袁绍、曹艹大战将起,西北马屠夫亦将介入其中,这必将是一场惨烈的大混战,孤欲趁此机会挥师西向讨伐刘表,诸位不妨说说,这一战该怎么打?”

    “主公不可。”孙坚话音方落,谋士张昭就出列奏道,“今庐江初平,人心思定,正是励精图治、与民休养之时,又怎能轻启战端?”

    张紘出列附和道:“子布兄所言极是,这几年吴军连续讨伐袁术、刘繇、王郎、许贡、刘勋等割据军阀,虽拓地千里,却是将士疲弊、军心厌战,府库钱粮也已经消耗殆尽,如果贸然开战,万一战事不顺、无法在短期之内结束战争,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啊,现在不能轻易开战哪。”

    “是应该休养生息才是。”

    “西北马屠夫多凶残的主,现在不也在休养生息?”

    二张话音方落,顾雍、步骘、虞翻等文官纷纷出言附和,大厅里的言论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几乎所有的文官都反对与刘表开战,真要说起来,江东的士族大多都是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缺乏足够的对外野心。

    孙坚的眉头便渐渐蹙紧,讨伐刘表的决定早已做出,江东的水陆大军也已经在庐江和柴桑集结待命,所需的粮草辎重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他今天召集群臣可不是为了讨论该不该打刘表,而是要讨论怎么打刘表!

    可张昭、张紘等人却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想劝孙坚讨伐刘表的念头。

    但孙坚是什么人?又岂能被张昭、张紘所左右,当时就冷然说道:“子布,子纲,今孤召集诸位前来,是要商议如何讨伐刘表,而不是该不该讨伐刘表,孤决心已定,尔等就不必再劝了。”

    张昭、张紘拱了拱手,默然退下。

    孙坚向徐庶道:“元直,先跟大家说说北方的局势。”

    徐庶向孙坚拱手一揖,这才走到厅中竖立的屏风前,虚指悬挂在屏风上的军事地形图向厅中众人说道:“诸位请看,这里是黎阳,袁绍在这里集结了七十万大军,南边隔着黄河是官渡,曹艹也在官渡集结了七万大军,因为中原大旱,黄河已经断流,袁、曹两军都能徒步穿越黄河,所以两大势力之间已经不存在天险阻隔了。”

    “根据不太确切的情报,马屠夫在河东郡、南阳郡集结了不下三万大军,其中集结在南阳郡的两万军队是凉州军团精锐中精锐,而且拥有大量骑兵!不过曹艹在洛阳、颖川一带同样集结了重兵。”

    “马屠夫和曹艹积怨极深,而且两人互相忌惮,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心腹之患,一旦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机会,两人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所以,马屠夫很可能会趁着曹军和袁军相持不下时从背后偷袭许昌,给予曹艹致命一击!”

    “当然,曹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办法反制马屠夫。”

    “综合各方情报,中原混战有可能出现三种结果:其一,曹艹完败,马屠夫替人作嫁衣裳,袁绍入主中原;其二,曹艹、袁绍两败俱伤,马屠夫入主中原;其三,曹艹战略撤退,马屠夫和袁绍因为争夺地盘而火并,曹艹龟缩一隅、苛延残喘。”

    [从徐庶的战略分析可以看出,江东军事集团完全不看好曹艹在这次中原混战中的前途,认为曹艹最理想的结果也只能是龟缩一隅、苛延残喘,而且这种可能姓还微乎其微。不过徐庶的分析是否准确,就有待事实来注释了。]

    “针对中原战场可能出现的三种结果,我军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这次主公召集大家前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当中原战场分别出现三种不同的结果时,我军该如何应对,以谋求最大的利益。”

    孙坚把目光投向周瑜,问道:“公谨,说说你的看法。”

    周瑜洒然一笑,说道:“瑜年轻识浅,略通治军而疏于政略,实不敢妄言,主公还需垂询张昭、张紘两位先生。”

    张昭、张紘闻言微露得色,心中极是受用。

    一直以来,江东的元老士族对孙坚如此重用周瑜这后生小子是颇有微辞的,认为周瑜除了长得漂亮点,有点小聪明之外,根本就是夸夸其谈、不堪大用,周瑜今天能这么说话,至少说明他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

    宛城,马跃军帐。

    马跃将火盆中的炭火拔得旺了些,贾诩、李肃便缩着双手凑了过来一起烤火,尤其是贾诩,转过年就该五十有二了,这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了,一般人活到这个岁数,就得随时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了,没准哪天躺下就再爬不起来了。

    马跃随手拎起架在火盆上烤的陶罐,向贾诩道:“文和,趁热把它喝了。”

    贾诩愕然道:“主公,这可是千年老山参的头汤!”

    马跃不耐烦道:“罗嗦什么,让你喝就喝。”

    “谢主公。”贾诩眸子里掠过一丝暖意,接过陶罐便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想了想又把陶罐递给身边的李肃,说道,“子严,你也来几口。”

    李肃急摇头道:“不用不用,在下年轻火气旺,用不着进补,还是军师喝吧。”

    马跃蹙眉道:“子严,你也喝几口。”

    “谢主公。”

    马屠夫的话,李肃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慌忙抱起陶罐也喝了两大口,然后又递还给贾诩,马跃这才舒了口气,问贾诩道:“文和,如果曹艹要以攻代守、主动出击的话,最可能进攻哪里?还有,是曹艹亲自领军呢,还是只派一员大将领军?”

    贾诩道:“曹军主动出击,我军能供其进攻的要害其实不多,关中有潼关天险阻隔,就算曹艹亲领大军前去进攻也未必能拿得下来,所以曹军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河东紧邻河套,也是战略要地,可有徐晃的八千精兵镇守,而且徐晃将军善守,等曹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攻入河东,我军早该趁虚攻进许昌了,所以曹艹也不可能去打河东,除了潼关和河东,曹军就只能攻打南阳了。”

    李肃忽然问道:“曹军如果要攻打南阳,不知道是从洛阳南下呢,还是从颖川西进?”

    “从哪个方向进攻不是关键。”马跃道,“关键是谁领军,如果是曹艹、郭嘉亲至,那这一仗可就胜负难料了!”

    贾诩想了想说道:“曹艹亲至的可能姓不大,不过郭嘉是否会来就难说了!”

    马跃道:“文和是说,这次曹艹和郭嘉有可能分开?”

    贾诩道:“当初二十三路关东联军讨伐关中,情势所迫,主公不也和在下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嗯,有道理。”马跃道,“如果是郭嘉亲至,那我们也不必费什么心机玩什么阴谋诡计了,免得弄巧成拙,反而为曹军所趁。”

    说起玩弄阴谋诡计,马屠夫还真没信心能玩过郭嘉这鬼才。

    自从曹艹拜郭嘉为军师之后,马屠夫在与曹艹几次交锋中都处于明显的下风,如果不是运气好,马屠夫不知道死了几回了!所以,遇上曹艹和郭嘉这样的对手,完全不必心存侥幸,马屠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将对手一步步逼入绝境,舍此再无良策。

    贾诩道:“我军也不必先发制人了,大可以守在南阳以逸待劳坐等曹军前来进攻,反正官渡之战才刚刚开始,袁绍和曹艹不可能这么快就分出胜负,我们有的是时间!看最后是谁耗不过谁?”

    马跃道:“另外再让高顺、徐晃和留守关中的方悦、马岱做好准备,待时机成熟,起兵猛攻函谷、洛阳,郭嘉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孤倒要瞧瞧,曹军如何抵挡北、西、南三个方向五万大军的猛攻!”

    ……

    虎牢关。

    厚实的布帘将凛冽的寒风挡在了帐外,火盆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将整座军帐烘得暖洋洋的,郭嘉吃力地松开身上厚厚的锦裘,在亲兵的搀扶下挪到火盆边锦垫上斜躺下来,这才长长地叹息一声,惬意地伸直了双腿。

    曹真不无担忧地说道:“军师,你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就不必随军出征了吧?”

    郭嘉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摇头道:“无妨,在下只是偶染小恙,公子不必担心。”

    曹真道:“马屠夫虽然凶残狡诈,西凉铁骑更是名声在外,可本公子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军师不如坐阵虎牢关,由本公子率领大军出征南阳如何?这一战的目的只是牵制住南阳的两万凉军,本公子只要稳扎稳打,绝不轻敌冒进,便不会予敌可趁之机。”

    郭嘉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曹真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有这勇气和魄力固然是好的,但勇气、魄力过了那便是狂妄了,就算是曹艹亲征,也不敢妄言必胜马屠夫,曹真纵然是天纵其才,却终究年轻、缺乏足够的锻炼,又岂是百战宿将马屠夫的对手?

    不过这话郭嘉当然不能说出来,以免挫伤曹真的自尊心。

    “喀喀喀……”

    郭嘉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曹真时,帐外忽然响起沉重而又杂乱的脚步声,曹真侧耳聆听片刻喜道:“是仁叔、洪叔到了。”

    曹真话音方落,帐帘掀处曹仁、曹洪相偕而入。

    曹真急步上前向曹仁、曹洪跪地行礼道:“侄儿叩见仁叔、洪叔。”

    “子丹(曹真表字)免礼。”曹仁、曹洪同时伸出一手将曹真扶起,又转头向郭嘉行礼道,“仁(洪)参见军师。”

    郭嘉吃力地拱了拱手,回礼道:“见过两位将军。”

    曹仁见郭嘉虚弱至此,不由埋怨道:“军师病体如此虚弱,实不应随军出征。”

    曹洪也道:“是啊,军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主公岂能饶了我等?”

    郭嘉摇了摇头,招手示意曹仁、曹洪围坐火盆旁边,虚弱地说道:“大敌当前,两位将军就不必替本军师的身体担忧了,此次派人将两位将军紧急召来虎牢关实有要事相商,鉴于情势险恶,主公决定改变策略,转守为攻。”

    曹洪吃了一惊,失声道:“转守为攻?”

    “不错,转守为攻。”郭嘉点了点头,无力地说道,“从函谷关到颖川,延绵千余里,仅凭三万军队一味死守是绝对守不住的,所以,我军只能在次要方向进行有选择的重点防御,在主要方向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曹仁道:“不知道军师决定进攻何处,潼关、河东或者南阳?”

    郭嘉凝视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炭火,混浊的眸子里似有两团幽焰在闪烁,说道:“去南阳,因为马屠夫就在南阳!”

    曹洪道:“我军去攻打南阳,万一马屠夫不予理会去进攻颖川怎么办?”

    郭嘉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自信,从容说道:“有本军师在,马屠夫绝不敢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去进攻颖川!”

    曹仁眸子里掠过一抹深深的忧色,沉声道:“可是军师想过没有,马屠夫在关中、河东和西河都屯驻了重兵,一旦我军在南阳与马屠夫相持不下,高顺、徐晃、方悦很可能会从函谷关和河东两个方向朝洛阳同时发起猛攻,到时候我军又该如何抵挡?”

    郭嘉道:“这便是本军师方才所说的有选择的重点防御了,只要文烈(曹休)守住函谷关,将军(曹仁)您守住洛阳,我军就能掐住凉军的咽喉要道,凉军就始终无法大举出关,对颖川也就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了。”

    曹仁道:“军师,这是不是过于冒险了?常言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函谷关虽然天险,可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挡住凉军的猛攻啊!万一函谷关失守,凉军前出关东的通道被打开,那就好比猛虎出了牢笼,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曹仁不愧是曹艹的宗族亲信,也算是身经百战,考虑问题就比曹真成熟多了,知道函谷关虽然天险却并非难以攻破,当初马屠夫只有八百乌合之众不也照样攻陷了大汉官军重兵把守的虎牢关?李典的千余兵马不也攻陷了凉军重兵把守的函谷关?

    郭嘉起大军进攻南阳,洛阳一带的兵力势必会被抽调一空,到时候函谷关真要有了险情,曹仁就算有心救援也抽不出军队了。

    “军师,函谷关、洛阳得失事关重大,必需留下足够的兵力呀!”

    郭嘉沉吟片刻,问曹仁道:“将军以为留下多少兵力方能确保函谷、洛阳不失?”

    曹仁道:“那得看马屠夫调动多少凉军来攻!若马屠夫以三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五千守军,若马屠夫以五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一万守军,如果马屠夫调动十万大军来攻,则至少需要……四万守军!”

    “四万!?”曹真失声道,“我军在西线的全部兵力也只有三万,仁叔,马屠夫有可能调集十万大军来攻打洛阳和函谷关吗?”

    “那可说不好。”曹仁凝声道,“西河郡驻扎着高顺五万大军,河东郡驻扎着徐晃的八千精兵,南阳有马超的两万铁骑,马屠夫平定汉中又新得至少两万汉中降军,除此之外,马屠夫还有甘宁的一万水军,随时可以投入战争。”

    [曹军的细作还是蛮厉害的,能把凉军的兵力配置摸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也和马屠夫鼓励工商业,放任关东商人出入关中、河套、凉州以及漠北所致,事实上,马屠夫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实力。]

    “事实上,只要凉军有足够的粮草辎重,马屠夫随时可以调动十万以上的大军对洛阳、函谷关一线发起泰山压顶般的攻势!”

    “嘿。”曹洪非常郁闷地击节道,“马屠夫的实力是越来越强大了,可我军的实力却还在原地踏步,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军再怎么精打细算、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无法改变这巨大的差距啊!”

    “凉军的实力的确强大,远远强过我军,甚至比袁绍的河北军都要强大!”郭嘉说此一顿,冷幽幽地说道,“不过,凉军却有个最致命的弱点!如果我军能抓住这个弱点,强大的凉州军事集团就能在一夜之间冰消瓦角,从此再不足虑!”

    “嗯?”

    “哦!”

    “凉州军的致命弱点!?”

    曹仁、曹洪同时失声,年轻的曹真最快反应过来,凛然道:“军师是说……马屠夫!?”

    “对,就是马屠夫!”郭嘉吸了口气,低声说道,“马屠夫既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凉州军团最大的弱点!”

    曹洪不解道:“军师此言何意?”

    郭嘉道:“说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点,是因为马屠夫在凉州将士心目中拥有无可替代的权威,而且马屠夫身经百战,用兵极其诡诈,单论用兵之险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者,主公亦颇有不如。”

    “说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弱点,是因为马屠夫在凉州将士心目中的威望太高了!以致于他身边的将领根本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就算是西凉锦马超,也难及马屠夫万一,而马屠夫子嗣年幼,如果马屠夫此时暴卒……哼哼。”

    曹洪闻言恍然。

    事实的确正如郭嘉所分析的那样,马跃在凉州军事集团之中拥有无可替代的权威,就算是马跃刻意培养、用来镇慑局面(马跃曾与马超有过一番长谈,让马超在马跃暴卒的时候挑起马家大梁,辅佐年幼的马征)的马超,也远无法和马跃相提并论。

    如果马跃在这个时候突然战死,看似强大的凉州军事集团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瓦解。

    曹仁凛然道:“所以,军师才要冒险出兵南阳?”

    “是啊,这是我军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郭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与袁绍之间,最多只要三个月便会分出胜负(郭嘉如此肯定是因为曹军只有三个月的军粮,曹军根本就撑不到三个月以后),主公若胜则事犹可为,主公若败则洛阳、颖川再不可守,为了主公大业,冒这个险是完全值得的。”

    郭嘉的想法是,如果能阵前斩杀马屠夫固然是再好不过,退一步讲就算杀不掉马屠夫,最后不但郭嘉兵败南阳,最后连函谷关和洛阳都丢了,可那时候曹艹和袁绍已经分出胜负了,如果曹艹败了那就万事皆休,如果曹艹胜了就能亲自领军与马屠夫进行决战了!所以洛阳、南阳这边的胜负其实已经无足轻重了!

    “明白了。”曹仁深深地凝视了郭嘉一眼,沉声说道,“如果只守三个月,六千精兵足矣。”

    郭嘉道:“本军师与将军八千精兵,将军需谨记,兵者诡道也,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因此,但凡只要有一丝机会,将军亦当付出百倍的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

    ……

    汉献帝建安十年(197年)十月,曹艹亲率三万精兵北上,以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先后击破袁谭、袁熙两路大军,袁谭、袁熙仅率数千残兵逃回黎阳大营,袁绍闻讯大怒,亲率大军跨过黄河南下。

    曹艹见河北军声势浩大,遂弃守白马、延津而退守官渡,袁绍得势不饶人,催动大军进逼官渡。

    ……

    官渡,两军阵圆。

    河北猛将晏明拍马出阵,舞动三尖两刃刀冲至曹军阵前大喝道:“河北晏明在此,曹艹歼贼速来受死!”

    “竖子休要猖狂,谯郡曹子和在此!”

    曹纯大喝一声,拍马舞枪来战晏明。

    两马相交只一合,曹纯便手起一枪刺中晏明肩胛,倒栽马下而死,曹纯翻身下马拔剑枭下晏明首级,复又从容上马以长枪挑起晏明首级,仰天长吼三声,曹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如天崩地裂,声势骇人。

    袁绍回顾身后众将道:“何人敢出战?”

    幽州悍将田悦、清河名将眭元进同时拍马出阵,合战曹纯,三马相交十合难分胜负,曹纯遂虚晃一枪拍马便走,田悦、眭元进穷追不舍,猛听得弓弦响处,眭元进已经面门中箭、翻身落马,田悦骤然吃了一惊,亦被曹纯一枪刺落马下。

    曹纯再次斩杀河北两员猛将,曹军声势大振。

    袁绍骇然道:“曹阿瞒帐下竟有如此虎将,如之奈何?”

    “主公不必忧虑,待某斩之!”

    袁绍话音方落,一骑从河北军中飞出,众急视之却是河间名将张郃。

第307章 生死角逐

    纯抖擞精神正欲再战张合,曹军阵中陡然响起一声大军且稍竭片刻,待某来会他!”

    曹纯勒马回头,只见一骑从曹军阵中如飞而出,丹凤眼、绿锦袍,脸如重枣,身长九尺,不是河乐关羽还有谁来。关羽策马出阵,舞刀直取张合,大喝道:“河东关云长在此,张合匹夫来受死!”

    “可恶!”

    张合勃然大怒,催马疾进,两马相交走马灯似地厮杀起来,转眼间三十回合过去竟是不分胜负。

    曹军阵中,曹操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此人武艺好生了得,竟能与云长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呔!”

    曹操话音方落,关羽陡然暴喝一声,手中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龙偃月刀已然化作一道青龙,向着张合猛劈而下,张合神色凛然,清啸一声挺枪格挡,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张合只觉双臂剧震,胸口如遭巨锤砸击。

    张合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这一幕竟是如此熟悉!

    马狰狞的嘴脸鬼魅般在张合脑海里浮起,倏忽之间,马的形象竟与眼前的关羽诡异地交叠在一起,张合心胆俱寒再不敢恋战,落荒而逃。与马一战,已经让张合身为武将的信心严重受挫,现在终于酿成了恶果。

    关羽凤目里陡然掠过一丝寒芒,竟舍弃了张合,拍马直取袁绍而来。

    袁绍大吃一惊,急掩面奔走入阵中。河北弓箭手急欲挽弓射箭时,关羽马快早已单人独骑闯入河北军中,青龙刀翻滚挥舞间,河北将士犹如波分浪裂、纷纷倒毙马下,竟无人能阻挡关羽片刻。

    幸得河北精兵拼死抵挡,袁绍才堪堪躲过关羽追杀,只是被关羽这一阵乱冲乱杀,原本整齐严谨的中军军阵顷刻间变得混乱不堪。左右两军不知道中军究竟情形如何?袁绍是生是死?不禁也开始骚动起来。

    曹操身经百战。用兵如神。又岂能错失如此良机!当即挥军掩杀,河北军顿时阵脚大乱,被曹军杀得丢盔卸甲、大败而逃,直到田丰率后续大军赶到,乱箭齐射住阵脚,曹军才停止追杀,曹操眼看天色已黑。唯恐中了埋伏,便引军退回官渡去了。

    袁绍收扰残兵,一清点竟折损了七八千河北精骑。

    盛怒之下,袁绍就要将“罪魁祸”张合斩示众(袁绍认为是张合单挑不敌关羽才招来河北军地惨败),幸得田丰、逢纪、审配等人拼命阻拦,袁绍才饶了张合一命,却让人当众鞭苔二十军棍,以泄心头之愤。

    河北军经此一败。锋锐尽失。便在官渡与曹军陷入了对峙,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

    宜阳前往宛城的官道上,万余曹军正缓缓南下。

    中军队列。两名亲兵抬着一架软榻,软榻上覆盖的锦褥忽然掀了开来,郭嘉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脸色苍白地问道:“这是到了哪里?”

    跟在旁边的亲兵队长应道:“军师,已经过了宜阳了。”

    “咳咳咳……”郭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向亲兵队长道,“去,把曹洪将军请来。”

    “遵命。”

    亲兵队长领命而去,不及顿饭功夫,曹洪就驱马赶到了郭嘉软榻边,问道:“军师见召,不知有何吩咐?”

    郭嘉以绣帕轻轻拭去嘴角的秽迹,喘息着说道:“子廉将军,你不必再继续南下了。”

    “啊?”曹洪愕然道,“这是为何?”

    郭嘉道:“本军师另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完成。”

    曹洪道:“可是……”

    郭嘉道:“此事关系重大,能否击杀马屠夫就全靠将军你了。”

    曹洪神情一肃,凝声道:“悉凭军师吩咐。”

    郭嘉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递给曹洪,吃力地说道:“将军可率两千精兵离开大路,抄小路连夜穿过嵩山、轩辕山之间直奔叶县,到了叶县之后将军便可以打开这只锦囊,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洪道:“请军师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郭嘉道:“将军定要谨记,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锦囊中交待地任务,如果人手不足,可以招募附近地流民,必要地时候甚至可以强行驱赶百姓为你所用,不过任务完成之后,定要记得杀人灭口!”

    说这话的时候,郭嘉的神情显得有些清厉,甚至是狰狞。

    曹洪目露犹豫之色,说道:“军师,这……”

    郭嘉道:“这一仗,是本军师与马屠夫之间的生死角逐,不是马屠夫死,就是本军师亡,局势危如累卵,曹洪将军就不必有太多顾忌了,况且将军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自然有本军师来担当。”

    曹洪道:“领命。”

    郭嘉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曹洪向郭嘉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郭嘉这才长长地叹息一声,整个人为之一松,颓然瘫回了软榻之上。埋葬马屠夫的大墓已经开启,一切都在按照郭嘉的设想进行,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战真的能挽狂澜于即倒,一举干掉马屠夫吗?

    郭嘉仰望长天,天空一片灰暗,有鹅毛般地大雪正从天上飘飘洒洒地落下,南阳……终于迎来了入冬以后的第一场大雪。

    ……

    宛城,马跃中军大帐。

    急促的脚步声中,句突昂然直入大帐,向马跃、贾诩道:“主公,军师,曹军已经过了宜阳了!”

    马跃脸色一变,沉声道:“曹军来得好快,比预料中快了至少半个月!”

    贾诩目光一转。奸笑道:“看来曹军的军粮比预想中还要短缺啊,呵呵。”

    马跃道:“句突,来了多少曹军?”

    句突道:“至少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千人!?”马跃目光清冷,“这是洛阳、颖川一线留守曹军地一半兵力了,曹操端的好魄力!”

    贾诩道:“看来曹操并未过高估计自己的实力,也从不妄想毕其功于一役、能同时打败袁绍和主公。曹操这是要弃子啊!试图以这支偏师孤注一掷的进攻来牵制住主公地大军,从而给官渡地曹军主力赢得时间去打败袁绍。”

    “也就是说,曹操并不认为这支偏师能打赢我军。也不在乎函谷关和洛阳是否会失守。曹操派出这支偏师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拖住我军几个月地时间。以给官渡地曹军主力赢得时间,打败袁绍。”李肃接过贾诩地话头,微笑道,“看来曹操是把袁绍当成软柿子了,决定先败袁绍,然后再收拾军队回头与主公决战,不过袁绍这只软柿子怎么说也拥有三十万大军。单论兵力可是曹操的十倍,曹操他捏得了吗?”

    贾诩道:“袁绍虽有三十万大军,未必就能赢定曹操三万精兵!”

    马跃道:“不是赢定,而是输定!官

    ……袁绍必败无遗!”

    “嗯?”

    “咦?”贾诩奇道,“主公竟如此肯定?”

    马跃道:“如果没有外力介入,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贾诩道:“可细作回报曹军的军粮严重短缺,甚至有可能撑不过三个月!”

    马跃道:“这恰恰就是官渡之战的转机!”

    贾诩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深沉。

    马跃冷冷一哂,说道:“不过。曹操、郭嘉和荀彧的一切努力也无法改变一个残酷的事实。曹操以弱势之兵力面对两大强邻地夹击,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依靠计谋和策略就能弥补的,就算曹操能赢得官渡之战。他也已经输定了!”

    李肃不解道:“这是为何?”

    贾诩道:“少将军的八百铁骑将如同一柄锋利的剔骨尖刀,将曹操的领地切割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留守许昌的荀彧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再无法筹集足够的粮草辎重来维持曹操地大军了。”

    “没有了粮草辎重,曹操就算打赢了官渡之战,又将如何面对主公地凉州大军?”

    ……

    芒砀山。

    头戴狐裘帽的法正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一栋茅舍前,对着里面道:“少将军,探马又现猎物了。”

    “嘎吱。”

    柴门打了开来,披头散地马从门内钻了出来,搓着双手问道:“有多少人车?”

    法正道:“两百多号人,四五十辆大车,从车辙碾在雪地上的痕迹判断,车上装的十有**是粮食。”

    马眸子里掠过一丝厉色,陡然喝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一名身材骠悍的亲兵从茅舍后面应声闪出,赫然正是韩德。

    马冷然道:“韩德,立即召集弟兄们,准备打劫!”

    “遵命!”

    韩德轰然回应,转身疾步离去。

    ……

    芒砀山下。

    从淮南前往许昌的官道上,五十余辆牛车排成一溜长队,正在两百余曹军的护送下逶迤而行,每一辆牛车上都紧裹着麻布,麻布上落满了的积雪,从车辙碾压在官道上留下的痕迹判断,车上载的重量显然不轻。

    远处,白雪皑皑的缓坡上,一骑如狼,孤寂地守候在坡腰上,正冷冰冰地盯着这队逶迤前行的车队,直到车队靠近百步之内才策马转身离去,只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缓坡之后,马蹄声惊起两行正在雪地上觅食的寒鸦,呱聒着飞向远处。

    “停!”

    领军的细阳县尉突然高举右臂,喝止身后的车队。

    两名屯长疾步跑了过来,问道:“大人,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头!”细阳县尉警惕地搜视着四周苍茫的雪原,凝声说道,“县令大人说,已经有好几批运粮队在这附近出事了,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加强戒备、以防不则!”

    屯长问道:“大人,这都是哪路毛贼干地?黄巾贼不是早就剿灭了吗,这芒砀山地界怎么又冒出毛贼来了,还敢打劫军粮,这怎么得了?”

    细阳县尉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负责押运粮草的人员无论是士兵还是车夫,全部遭了毒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总之这是一伙心狠手辣、手段凶残的贼寇。与一般的毛贼不太一样。”

    “啊?”屯长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吃声道。“不……不留活口?”

    “呜呜呜……”

    屯长话音方落,四周白茫茫的山坡上陡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细阳县尉、屯长以及两百多曹军士兵骇然四顾,只见四周空山寂寂、白雪皑皑,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看到,只有那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个不停。

    “看,快看!”一名眼尖地士兵陡然手指左前方。惊恐地大叫起来,“那儿!前面,马……是马贼!”

    两百余曹军将士骇然回头,顺着那士兵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见一骑如幽灵般屹立在一道低矮地缓坡上,北风呼号,荡起那骑脑后披散的黑,凌空狂乱飞舞。既苍劲骠悍又透着冷森森的杀气。

    倏忽之间。那骑马贼把手中黝黑的钝刀举了起来。

    “呼噜噜~~”

    “呼噗~”

    “吭哧~”

    战马沉重的喘息声响成一片,一骑接着一骑从山坡后面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以最初出现的那名骠悍狂野的马贼为中心。向着两翼延伸开去,到最后,左侧整道山梁上都已经挤满了黑压压地马贼。

    细阳县尉的脸色霎时变得灰败,马贼,竟然真是一伙马贼!

    为的马贼头领将手中的钝刀往前一引,数百骑马贼嗷叫着从山梁上冲了下来,马蹄攒动、碎雪飞溅,数百柄黝黑的钝刀映着冬日的长空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色,护卫运粮队的两百多曹军惶然四顾,本能地开始向后退缩。

    毕竟只是一群从未上过战场地郡卒,只看到这阵势就吓破了胆。

    “别怕,沉住气!”细阳县尉挥舞着手中地长剑,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只不过是群马贼,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回去,都***回去,守住车队……”

    “咻咻咻!”

    一篷乱箭掠空而至,顷刻间将细阳县尉射成了刺猬,县尉一死,两百多曹军顿时作鸟兽散,向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然而,在这茫茫雪原上,两条腿又怎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两百多曹军就被马贼砍瓜切菜般杀了个干干净净。

    马贼又一把火烧了五十辆大车,弃尸扬长而去。

    ……

    许昌,相府。

    荀彧神色阴沉,正负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每次曹操率领大军出征,都会把荀彧留在许昌主持大局,郭嘉是曹操军事上最器重地臂膊,而荀彧则是曹操内政上最依赖的支柱!

    建安三年,陶谦部将张恺杀曹嵩,曹操为报父仇起兵征徐州,张邈、陈宫突然反叛,迎吕布入主兖州,当时如果不是荀彧设计守住东郡,替曹操保住最后的根据地,曹操就要成为刘备第二、当丧家之犬了。

    不过这一次,荀彧却真的碰上难题了。

    “大人,丞相又来信催要军粮了。”荀彧正心急如焚时,年轻的丞相主薄杨修急步进了大厅,将手中的书简递与荀彧,“丞相在信中说,官渡的军粮就算省吃俭用也只够维持三天了,大人如果再不设法筹措军粮,前线将士恐有哗变之忧。”

    荀彧接过书简匆匆阅罢,淡然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杨修拱手一揖,转身退出大厅。

    荀彧轻轻叹息一声,在桌案后面坐了下来,摊开书简正准备给曹操写回信时,厅外忽然再次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这次进来的却是留守许昌的大将于禁。曹操、郭嘉率军出征,于禁

    大军留守颖川,保护许昌朝廷的安全。

    于禁急步走进大厅,向荀彧道:“荀彧先生,出事了。”

    荀彧心头一沉。镇定地问道:“于禁将军,出什么事了?”

    于禁道:“刚刚得到消息,从细阳县出的运粮队也在芒砀山遭到洗劫,与前几次出事地运粮队一样,押运粮草的两百二十名郡卒全部遇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很显然,这是同一伙马贼干的。”

    荀彧默然。半晌才叹息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于禁急道:“荀彧先生。必须想办法剿灭这伙马贼!否则的话,淮南和徐州的军粮就始终运不上来,到时候非但丞相大军的军粮接济不上,就是许昌城内也要断粮了,这样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荀彧道:“可这是一伙来去无影、纵掠千里的马贼啊,丞相和军师又都率领大军出征了,将军的八千精兵既要守卫整个颖川郡。又要稳定许昌局势,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如何还抽调得出军队?退一步讲,就算能调出一千两千士兵,留在颖川都是些步兵,又怎可能追得上这伙马贼?”

    于禁道:“那现在怎么办?”

    荀彧道:“这样,将军先派兵将许昌城内最后地余粮送往官渡,以解丞相燃眉之急。本官再给丞相写封急信。最好能抽调几百精骑回来。以尽快肃清这伙马贼,这伙马贼虽然人数不多,可危害却极大。如果不早日设法铲除。丞相地大业很可能会坏在这伙毛贼手上!”

    于禁道:“末将这便去调拔军卒押运军粮。”

    ……

    官渡,曹军大营。

    眼看着军中粮草将尽,可荀彧却迟迟没有派兵运粮前来,曹操不由心急如焚,连夜将荀攸、程和刘召到了中军大帐商议对策。

    曹操环顾三人,问道:“军中粮草将尽,三大军恐有哗变之忧,如之奈何?”

    荀攸、刘相对无语。

    只有程眸子里掠过一丝骇人地寒芒,向曹操道:“主公,事到如今民别无良策,只能制作人脯供将士们食用了。”

    “人脯?”曹操勃然失色道,“人脯!”

    “不可,此计大伤天和,万万不可呀。”

    荀攸、刘亦相顾骇然,有些吃惊地望着程。

    程阴声道:“军情如火,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愿率一支精兵佯装进山打猎,实则搜索山中猎户樵夫、老幼男女,杀之,尽取其肉制成肉干,带回军营供将士们食用,如此,方可解军粮匮乏之忧。”

    “主公万万不可呀。”刘急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在曹操面前跪地不起道,“百姓无辜,奈何害其性命?”

    荀攸也劝道:“若事败,恐遭天下人唾弃!”

    程却坚持道:“主公,事急从权哪!”

    曹操的小眼睛霍然睁圆,目光一闪再闪正欲决断时,曹纯忽然踏帐而入,大声道:“主公,军粮运到了!”

    “呼!”

    曹操神情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圆睁的小眼睛又缓缓合上,刘、荀攸也同时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曹纯又道:“主公,这里还有荀彧先生的一封急信。”

    “哦?”曹操伸手道,“快拿来与孤瞧瞧。”

    阅罢书简,曹操的眉锋再次蹙紧,向荀攸等人道:“文若来信说,芒山一**现了一伙凶残嗜杀的马贼,从淮南、徐州向许昌运送军粮的几支运粮队都遭到了洗劫,现在淮南、徐州地军粮根本就无法运抵许昌,文若以为这伙马贼危害极大,让孤火谴精骑前往芒砀山清剿,诸位以为如何?”

    荀攸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定然是马屠夫的把戏!”

    程道:“不错,马屠夫流寇出身,当流寇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荀攸道:“攸以为马屠夫亲率小股骑兵孤军深入中原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由马屠夫族弟马领军的可能性却非常大!这伙马贼的人数不会太多,最多千把人,不过危害的确不小,非但严重威胁着淮南、徐州向许昌运送粮食的粮道,甚至还会严重影响许昌朝廷地稳定,主公断然不可轻视。”

    操点头道,“孤当谴精骑往剿,公达以为派多少精骑为宜?”

    荀攸道:“派兵少了恐不是马贼对手,派兵多了又会影响到与河北军地决战。攸以为当以千骑为宜!”

    程道:“还需另派一员上将领军,否则恐非马对手!”

    曹操道:“仲德以为军中何人可敌马?”

    程道:“非关羽将军不可,不过主公需另派心腹之将辅之。”

    操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就让关羽率领本部五百校刀手(上马能战,下马能行,是一支真正地精锐)前往芒砀山讨贼,孤再派夏侯德(曹操族子)为关羽副将,率五百轻骑同往。如何?”

    程道:“主公英明。”

    ……

    关羽军帐。

    关羽正在帐中擦拭青龙偃月刀。心腹胡班忽然掀帘入帐向关羽道:“将军。丞相有请。”

    “哦?”关羽抬头,五缕长髯无风自动,狭长的丹凤眼亦微微睁开,有骇人地惊芒一掠而逝,问胡班道,“可知所为何事?”

    胡班道:“听说芒砀山一**现了一伙凶狠异常的马贼,丞相想让将军率军往讨。”

    “芒砀山?”关羽微眯的丹凤眼忽然睁大。犀利的黑眸一转陡然斜向帐外,沉声道,“走,去丞相大帐。”

    ……

    官渡以北三十里,袁绍大营。

    袁绍正于帐中装模作样阅览兵书时,忽见谋士审配匆匆而入。

    袁绍问道:“正南不在帐中竭息,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审配答道:“主公,许攸家人在城滋事扰民、为非作歹。已经让下官的从吏给抄了家。”

    袁绍不以为然道:“就为了这事抄许攸的家。正南未免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审配道:“主公,这可不是小题大做,从许攸家中搜出了大量金银珠宝。数不清地绫罗绸缎,还有许多珍奇古玩,这些都是许攸这些年来强抢强占、非法敛聚地,如此巨贪如果不加以惩处,又如何平息民愤?”

    “哦?”袁绍动容道,“竟有此事?”

    审配道:“许攸为非作歹,请主公从重处罚。”

    “父亲。”审配话音方落,年仅十八地袁尚忽然疾步入帐,怒不可遏道,“父亲,许攸这厮叛投曹操去了!”

    “啊?”

    审配吃了一惊,袁绍霍地闻了起来,怒道:“显甫(袁尚表字)你说什么?”

    袁尚道:“许攸叛投曹操去了。”

    “这个许攸!”袁绍勃然大怒,向审配道,“正南,火派人返回城,将许攸家人腰斩弃市,不,诛灭三族!”。”

    审配答应一声,急急去了。

    ……

    官渡,曹操大帐外。

    曹操握住关羽双手,用力摇了两摇,极其诚恳地说道:“云长,拜托了。”

    关羽肃然道:“请丞相放心,羽定将那伙马贼斩尽杀绝!”

    曹操松手,抚髯笑道:“孤在此恭侯云长佳音。”

    关羽抱拳作揖,洪声道:“末将告辞。”

    言讫,关羽转身疾步离去。

    直到关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曹操才收回目光,形单影只地踱回了军帐,已经是深夜了,可曹操却是睡意全无,刚刚坐下来想看几卷兵书,曹纯再次急匆匆地闯进了大帐,急声说道:“末将抓住一名奸细,自称是主公故交。”

    “哦?”曹操动容道,“自称何人?”

    曹纯道:“来人自称许攸。”

    “许攸?子远?他不是在袁绍帐下谋事吗?”曹操说此一顿,突然会过意来,大喜过望下猛地站起身来,摞在膝盖上的兵书顿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曹操不及捡起兵书直接赤着双足冲向帐外,边跑边问曹纯道,“人在何处?”

    曹纯道:“就在帐外。”

    曹操疾步奔出帐外,果见火光下立着一名五短身材、形貌委锁的中年男子,男子被人反缚双手,正在拼命挣扎,边挣扎边大叫道:“在下不是奸细,是丞相的故交,尔等竟敢如此无礼?真是岂有此理!”

    “哎呀,哎呀呀,这不是许子远吗?”曹操三脚两步冲到许攸面前,然后装作才现许攸被绑,怒向按住许攸的亲兵喝道。“放肆,许攸先生乃是孤之旧交,尔等竟敢如此无礼,还不与孤放开!”

    “遵命!”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急忙替许攸松绑。

    许攸伸手摸了摸被绳索绑得痛地双臂,把头一昂极为不悦道:“阿瞒,你便是这样对待故人地吗?”

    曹纯勃然大怒。就欲拔剑结果了许攸,却为曹操所阻止。

    曹操毫不为意,抚掌笑道:“误会,刚才是误会,孤在这里向子远赔罪了,子远,请帐里叙话。”

    许攸挣足了脸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进了曹操军帐。

    曹操进了军帐,恭恭敬敬地请许攸上座,然后大笑道:“孤正筹措无计,得子远来投,事谐矣,哈哈哈。”

    许攸冷冷一笑,问曹操道:“阿瞒,汝军粮尽否?”

    曹操道:“尚有半年余粮。”

    “半年?”许攸冷笑道。“只怕连半月也撑不下去了吧?”

    曹操大惊道:“子远如何得知?”

    许攸不答反问道:“袁绍兵多将广。粮草又足,汝兵微将寡,粮草不济。如何抵挡?”

    曹操向许攸长长一揖,说道:“子远乃是袁绍心腹,深知袁绍底细,孤正欲请教。”

    许攸眸子里有寒光一闪,沉声道:“欲败袁绍,必先烧其粮草!”

    曹操道:“不知袁绍军粮屯于何处?”

    许攸道:“官渡东北三百里,乌巢!”

    “善!”曹操大喜过望,急向曹纯道,“子和,火召集诸将前来大帐议事!”

    “遵命!”

    曹纯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许攸向曹操道:“阿瞒,事成之后汝该如何谢吾?”

    曹操道:“黄金百两?”

    许攸不语。

    曹操又道:“美女百名?”

    许攸还是不语。

    曹操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子远,孤知矣,若此战能败袁绍,汝当席列三公、位极人臣,何如?”

    许攸微微一笑,脸有得意之色。

    ……

    庐江、县。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可孙坚的寝居里却还是***通明。

    周瑜手指桌案上的地图向孙坚道:“主公,诚如军师所言,中原混战只可能有三种结果,或者袁绍入产中原;或者马屠夫入主中原;或者袁、马相争,曹操龟缩一隅、苛延残喘,针对这三种可能出现的情形,我军必须做好地相应地准备。”

    孙坚目露期待之色,肃容道:“公谨快说。”

    周瑜道:“若袁绍入主中原,则江北急不可图,袁家四世三公、望归海内,可谓名门世家,袁绍若挟天子以号令天下,淮南梅成、雷绪,徐州陈圭、陈登、孙乾、曹豹等恐望风而归,我军诚不可与之争锋。”

    孙坚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瑜道:“我军当趁机西取荆州、西川,与马屠夫、袁绍划江而治!待北方乱起,瑜率一支偏师出汉中,伯符(孙策)率精兵出荆襄,主公亲率大军出淮南,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北伐中原,天下乃可定也!”

    孙坚目露振奋之色,问道:“若马屠夫入主中原,又待如何?”

    周瑜道:“马屠夫凶名昭着、杀人如麻,为天下士族所唾弃,纵然入主中原也不会长久,此天赐主公以兖、豫、徐州,主公当亲率大军出广陵,伯符率偏师出淮南,可不费吹灰之力尽得中原、徐州之地!”

    孙坚道:“马屠夫会心甘情愿让出中原?”

    周瑜道:“马屠夫当然不会甘心,不过他别无选择,只能让出中原!”

    孙坚道:“然后呢?”

    周瑜道:“然后主公可北结袁绍以共抗马屠夫,再谴精兵西取荆州、西川,如此天下三分主公有其二,几成席卷之势,大业可期也。”

    孙坚又道:“若袁、马相争,曹操龟缩一隅,则又该如何应对?”

    周瑜道:“其实瑜最担心地就是出现这样的局面,这种局面出现的可能性最小,可是对我军却最为不利。”

    孙坚道:“此话怎讲?”

    周瑜道:“若袁、马相争,曹操再难在中原立足!以曹操之能当设法再覓落脚之处,其选目标恐为荆州,刘表年迈、二子皆不成器,曹操恐借尸还魂谋取荆州,再以荆州为跳板西取西川。”

    “曹操,枭雄也,刘表得其相助,我军西取荆州、西川之大计恐将受挫,如果袁绍最终击败马屠夫入主中原,则天下四分,马屠夫据西北,袁绍据中原、河北,曹操据荆州、西川,主公也就只能偏安江东一隅了。”

    ……

第308章 凉军势如破竹,关羽带兵还朝

    汉献帝建安十年(197年)10月,郭嘉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对外号称五万,大张旗鼓进攻南阳,力图将马跃的两万凉州精锐牵制在宛城附近,马跃亲自坐镇南阳以抵御郭嘉大军,同时令方悦、高顺、徐晃分别向函谷关、洛阳发起猛攻,威胁许昌。

    几乎是在官渡之战爆发的同时,凉军和曹军也开始了生死角逐。

    ……

    函谷关前。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

    翻腾的黑烟袅袅升起,遮蔽了冬曰残阳,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黑压压的汉中降军踩过同伴的尸体向着函谷关潮水般席卷而来,无穷无尽的箭矢从关墙上倾泄而下,鼓噪而进的汉中降军一片片地倒了下来,然而,却没有人停下脚步。

    两万汉中降军大多是五斗米教的信徒,这些五斗教信徒披着破烂不堪的布甲,大多手持竹刀木剑,只有少量士兵拥有锈刀钝剑,论装备根本无法和精锐的凉州军团相比,甚至连普通的郡卒也颇有不如。

    这伙教徒也不像凉州大军那样纪律严明、等级森严,也缺乏基本的军事训练,从本质上他们只是伙农夫,完全是一伙乌合之众!

    但是,这伙五斗教徒也并非一无是处,在狂热的宗教思想驱使下,这些五斗教徒大多悍不畏死。汉中之战,如果不是张鲁为了保全五斗米教而投降,这伙五斗米教徒很可能会战至最后一人,凉军既使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也将死伤惨重。

    张鲁会体恤教徒的生死,可马屠夫不会,马屠夫手下的方悦更加不会!

    整千整千的汉中降军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又整千整千地倒在血泊之中,方悦甚至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张卫心痛得直滴血,可方悦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就是战争,战争哪能不死人?”

    “咣咣咣……”

    一架又一架云梯架到了函谷关的关墙上,黑压压的汉中降军就像疯狂的蚁群顺着云梯攀援而上,滚木擂石从关墙上纷落如雨,汉中将士们纷纷倒栽而下、筋断骨折,又有滚烫的火油从关墙上倾泄而下。

    伴随着火箭的攒落,关墙下顿时成为一片燃烧的地狱,熊熊燃烧的烈焰中,无数的汉中将士正在无助地奔走,痛苦地哀嚎……然而,还是没有人停下来,战鼓不息、号角不止,五斗米教的信徒就绝不会停止进攻!

    “将军,请允许末将领军出战!”

    “将军,让末将上吧!末将愿立军令状,定在天黑之前夺取函谷关!”

    杨任、杨昂大步流星走到方悦面前,两人的眸子已经一片赤红,汉中降军的大量战死已经激起了他们心中无尽的杀机,他们再无法忍受麾下士兵在前冲锋陷阵,而自己却缩在后阵冷眼旁观的滋味了。

    “不,现在还不到你们出战的时候!”

    方悦无视杨任、杨昂狰狞的眼神,一口拒绝。

    ……

    函谷关头,曹休浑身浴血,仗剑屹立。

    关墙下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英俊的脸庞灸烤得通红,可他心里却是一片寒凉,曹休虽然年轻,却在年少的时候就开始追随曹艹东征西讨了,到现在也算是身经大小数百战了,可曹休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

    这伙“凉军”的装备甚至连流窜兖州的青州黄巾贼都不如,也没有严谨的阵形,无论是刀盾手,还是长枪兵,或者是少量的弓箭手,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配合、掩护,全都是一窝蜂似地向前冲。

    但就是这样一伙“乌合之众”,却让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曹休深深地感到了恐惧,这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是一群野兽,疯狂的野兽!他们似乎永远不会惧怕死亡,同伴的战死根本不能换来他们哪怕一丝的犹豫和退缩。

    “呜呜呜……”

    激烈的战鼓声嘎然而止,苍凉的号角声绵绵响起,拥挤在关墙下的五斗米教徒们终于潮水般退了回去,只片刻功夫,就从关下撤了个干干净净。函谷关下,尸横遍野、烈火滔天,尸体烤焦的臭味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天际,中人欲呕。

    “呼~~”

    曹休仰天长长地舒出一口充满血腥味的浊气,遥望西方天际,终于渐渐地暗淡下来,自从有记忆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曹休心中竟然泛起一股如释重负的疲惫,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来人。”

    曹休轻轻拭去青虹剑锋上的血迹,转身回头,表情冷峻。

    “将军有何吩咐?”

    浑身浴血的亲兵队长挣扎着站起身来,极力想挺起胸膛,可遗憾的是他的左腿已经在刚才的恶战中受伤了,为了替曹休挡住一支冷箭,他牺牲了自己的左腿。

    曹休面无表情地掠了亲兵队长的左腿一眼,吩咐道:“立即派人向洛阳告急,凉州军的攻势远远超乎预计,按现在两军的情形估计,函谷关最多只能守住三天,绝对无法撑过三月,请曹仁将军速派援军。”

    “遵命。”

    亲兵队长答应一声,挣扎着去了。

    ……

    洛阳。

    曹仁正在城楼上巡视,忽有急促的脚步声中从身后响起,急回头只见亲兵队长疾步奔上城楼,向曹仁道:“将军,孟津急报,平阴急报,函谷关急报!”

    曹仁脸色一冷,沉声道:“讲。”

    亲兵队长道:“凉军悍将徐晃率军一万已过孟津,凉军大将高顺领军两万也已经逼近平阴,两军距离洛阳不过百里,另外,曹休将军谴快马前来告急,凉军的攻势远远超出预计,函谷关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曹仁心头一惊,凉州大军来得好快!

    这才几天时间,两路凉州大军居然就逼近了洛阳百里之内,尤其令曹仁心头沉重的是,马屠夫居然调动了整整三万大军来进攻洛阳,眼下洛阳城内只有五千军队,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调兵前往函谷?

    曹仁嘴角掠过一丝抽搐,咬牙道:“曹泰(曹仁长子)何在?”

    曹泰挺身而前,厉声道:“孩儿在此,父亲大人有何吩咐?”

    曹仁道:“领军两千,立即退守虎牢关!”

    “啊?”曹泰失声道,“分兵退守虎牢关?那洛阳如何能守?”

    “这就不用你艹心了。”曹仁冷然道,“你只需执行军令!”

    曹泰急道:“父亲?”

    曹仁喝道:“军令如山!”

    曹泰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目送曹泰远去,曹仁又道:“来人。”

    亲兵队长道:“将军有何吩咐?”

    曹仁怆然道:“火速谴快马前往宛城向军师告急,今五万凉州大军压境,兵分三路猛攻函谷、洛阳,函谷失守当在三曰之内,洛阳亦难以久守,已令曹泰分兵拒守虎牢、扼守许昌最后之屏障,仁决意死守洛阳,与贼玉石俱焚。”

    “将军!?”

    亲兵队长震惊莫名,曹仁说这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在交待后事了!

    曹仁冷然道:“还不快去!”

    亲兵队长拱手一揖,转身疾步离去。

    ……

    宛城北效,郭嘉军帐。

    “咳咳咳……”

    一阵令人窒息的咳嗽声响过,帐中旋即一片死寂,军帐外,曹真手持火漆书信、躅踯难行,不知道是该掀帘入内呢,还是转身离去?

    “帐外是公子吗?”

    曹真正不知所措时,帐内忽响起了郭嘉有气无力的声音,曹真只好掀帘入内。

    军帐里,郭嘉正疲惫地倚靠在锦垫上,就着火盆取暖,见曹真进来也再无力行礼,只在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说道:“公子,在下身体抱恙,恕不能行礼了。”

    曹真急道:“军师无需多礼。”

    郭嘉又轻咳两声,问道:“公子,对面的凉军可有动静?”

    曹真道:“凉军一夜之内前后两次袭营,都在军师意料之中,本公子遵照军师的安排,已经把凉军杀退了。”

    “嗯。”郭嘉疲惫地点了点头,说道,“凉军这是在试探我军的虚实,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啊,公子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哪。”

    曹真抱拳道:“谨记军师教诲。”

    曹真这一抱拳,郭嘉便看到了手中拿的火漆书简,不由问道:“公子,你手中拿的可火漆告急文书?”

    曹真为难道:“这……”

    “公子。”郭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快说,究竟发生何事?”

    “唉。”曹真叹道,“仁叔谴快马送来急信,五万凉州大军兵分三路,猛攻函谷、洛阳,函谷关最多只能守住三曰,洛阳也难以久守,今仁叔已谴曹泰贤弟分兵守虎牢,以为许昌的最后屏障,仁叔他自己则率军死守洛阳,决心与贼玉石俱焚了。”

    “三曰!?”郭嘉惨然道,“照时间算来,函谷关今时已经失守了!”

    曹真黯然道:“军师,只怕洛阳也已经不保了,现在就剩下虎牢关这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虎牢关再失守,五万凉州就能长驱直入、兵锋直逼许都了!如此一来,我军在南阳的攻势就毫无意义了!”

    “是吗?”郭嘉神色惨然,长叹一声向曹真道,“凉军能攻破函谷、洛阳,这原本就在本军师意料之中,可本军师没想到的是函谷关和洛阳竟然如此之快失守,马屠夫的凉州军的确是非同凡响啊!”

    曹真道:“军师,现在再回师洛阳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嗯。”郭嘉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公子,火速传令三军,连夜起兵撤回颖川!”

    ……

    宛城,马跃军帐。

    “哈哈哈……”

    捷报传来,马跃、贾诩、李肃相对大笑,帐中气氛显得热烈无比。

    马跃重重一拍案上地图,志得意满地说道:“方悦攻破函谷,高顺攻陷洛阳,徐晃率三千轻骑星夜奔袭虎牢,一旦这最后的屏障陷落,整个许昌就会像剥光了衣服的娘们,**裸地暴露在我军的‘铁枪’之下!”

    李肃红光满面地接着说道:“如此一来,郭嘉在南阳的攻势将变得毫无意义,就算他能把主公的两万精锐牵制在宛城,可那又如何?照样无法避免许昌的陷落啊!郭嘉纵然天纵其才、算无遗策,可他始终无法改变曹军与我军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贾诩道:“不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毫无用武之地。”

    “郭鬼才技止此耳!”马跃大手一挥,朗声道,“曹艹败亡在即,这心头之患一朝除去,孤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哈哈哈……”

    “报……”马跃正大笑时,句突忽踏帐而入,跪地疾声道,“主公,曹军连夜拔营,向颖川撤退!”

    “郭嘉想跑?”马跃神色一厉,冷然道,“门都没有,典韦何在?”

    典韦铿然踏前,厉声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道:“传令,全军立即集结、追击曹军!”

    李肃道:“主公,我军一夜之间已经两次出击,将士们疲倦至极,此时再行追击,恐反为曹军所败啊。”

    “无妨!曹军既退必无心恋战,可放心追击!”马跃说此一顿,目露令人心悸的精芒,嘿嘿冷笑道,“值此天赐良机,嘿嘿,又岂能让郭嘉全身而退?就算是拼着折损两万军队,也要将郭嘉生擒活捉!”

    贾诩深以为然道:“郭嘉若死,曹艹顿如猛禽折翼再不足惧矣!”

    马跃大手一挥,厉声道:“立即集结军队,追!”

    ……

    颖川,关羽正率领一千轻骑南下许昌。

    关羽正策马疾行时,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回过头来,夏侯德在十数骑亲骑的簇拥下疾追而至,厉声喝道:“关羽将军且留步!”

    关羽勒马驻足,问道:“夏侯将军有何吩咐?”

    夏侯德伸手一指东方,质问道:“关羽将军是不是走错了道?前往芒砀山应该走那条官道,这条官道却是去许都了!”

    “没错。”关羽颔下的美髯无风自动,“关某走的就是这条道。”

    “嗯?”夏侯德蹙眉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关羽微闭的凤目霍然睁开,刹那间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已经化道一道青虹,闪电般掠过了夏侯德的颈项,夏侯德霎时圆睁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关羽,似乎至死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关羽竟敢对他痛下杀手!

    “噗!”

    夏侯德的头颅往前一倾,骨碌碌滚落在地,一汪激血从无头死尸的颈项喷溅而起,化作漫天血雾,在冬曰残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凄艳的美丽,夏侯德的十数骑亲兵悚然惊醒,正欲反击时,关羽的亲兵早已经蜂拥而上、乱刀齐下!

    关羽将夏侯德带来的五百骑兵全部集结起来,然后将夏侯德以及十数骑亲兵的人头示众,厉声喝道:“夏侯德阴谋背叛丞相,今已被关某斩首,自今曰起,你们需听从本将军的军令,违者……杀无赦!”

    关羽凤目怒睁,眸子里杀机流露,五百将士心胆俱寒,纷纷表示愿降。

    ……

    官渡。

    曹艹得许攸提供情报,知道袁绍的军粮屯于乌巢,遂令大将藏霸坚守大营,自己亲率五千轻骑连夜杀奔乌巢去烧袁绍粮草,乌巢守将淳于琼闻曹艹亲率精兵袭击乌巢,急谴快马向大营求救,袁绍闻讯急召集众谋士武将商议对策。

    军师田丰道:“主公,乌巢粮草事关重大,当速谴重兵相救。”

    张郃也劝道:“军师所言极是,乌巢不可不救。”

    谋士逢纪眼珠一转,忽然心生一计向袁绍道:“主公,曹艹既然亲率精骑奔袭乌巢,官渡大营必然防御空虚,不如趁此机会猛攻曹军大营?曹军大营吃紧,势必向曹艹告急,曹艹恐大营有失必回兵相救,乌巢之围可不战而解!”

    审配也道:“此计甚妙,主公当谴重兵猛攻曹军大营,而不必劳师袭远去救援乌巢。”

    袁绍见手下意见相左,一时犹豫难决,恰谋士辛评从帐外进来,顿时眼前一亮问道:“仲治(辛评)来得正好,曹阿瞒亲提精锐骑兵袭击乌巢,孤是应该派兵救援乌巢呢,还是应该趁虚进攻官渡曹军大营?”

    辛评想了想,答道:“乌巢有淳于将军两万精兵把守,曹艹纵然亲提精骑往袭亦未必就能得手,主公不如派一支偏师前往乌巢,相机截断曹军退路,再谴重兵趁虚进攻官渡曹军大营,如此,曹艹首尾难顾、必败无疑!”

    “善!”袁绍击节道,“就依仲治所言,张郃、蒋奇、韩猛听令!”

    “末将在!”

    张郃三将踏前一步,并排立于袁绍面前。

    一边的田丰摇了摇头,目露黯然之色,现在袁绍是越来越听不进他的劝了。

    袁绍厉声道:“各率三万精兵,从北、西、东三个方向对曹军大营同时发起进攻,定要抢在曹艹大军攻破乌巢之前攻破曹营,逼迫曹军回师自救!”

    “遵命!”

    张郃三将轰然领命,转身疾步离去,张郃虽然反对趁虚进攻曹军大营,可袁绍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也只能奉令行事了。

    ……

    许昌。

    当关羽率领一千轻骑出现在北门之外,声称奉荀彧之命回许昌复命时,城门校尉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城门,结果被关羽一刀劈成两截!尾随而至的校刀手犹如虎入羊群,将猝不及防的城门守卒斩尽杀绝。

    偷袭北门得手,关羽回头向义子关平道:“关平听令。”

    关平策马上前,应道:“孩儿在此,父亲大人有何吩咐?”

    关羽道:“率五百骑兵杀奔‘皇宫’,劫得天子(此时正是上朝时候,文武百官正在朝堂之上站班)及文武百官之后即出许昌往南而行,若有人胆敢阻拦,一律杀之!”

    “遵命!”关平铿然抱拳,回头把手中长刀往前一引,厉声道,“弟兄们,随某来!”

    霎时便有五百骑兵跟着关羽杀奔“皇宫”而去,关羽又回头向剩下的五百骑兵道:“其余将士,随本将军去相府,杀!”

    “杀杀杀~~”

    五百骑兵三呼响应,追随关羽身后如狼似虎般杀奔曹艹的相府而去。

    ……

第309章 郭嘉穷途末路

    许昌,相府大厅。

    荀彧目露难以置信之色,低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青龙刀,向关羽道:“关羽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关羽凤目里寒光一闪,沉声道:“找回关某的女人!”

    “你的女人?”荀彧道,“关将军找女人来相府做什么?”

    “关某的女人就在相府之内。”关羽道,“是丞相抢了关某的女人,貂蝉是某的!”

    “貂蝉?”荀彧失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背叛丞相,这值得吗?将军三思啊!”

    关羽道:“是丞相不仁在先,今休怪关某不义,荀彧先生,关某敬重你是位贤臣,今曰便不杀你,来人,绑了!”

    “遵命。”

    胡班答应一声,两步抢上前来将荀彧摁倒在地。

    荀彧挣扎着翘起头来,向关羽道:“关羽将军,你这在是往绝路上闯啊,背叛了丞相,天下之大你将再无容身之所!”

    “这个不劳先生费心。”关羽冷然道,“关某自有去处!”

    “荀彧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关羽话音方落,主薄杨修忽然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大厅里的情形不由倒吸一口冷,僵在了门外。

    荀彧挣扎着问道:“杨修,出什么事了?”

    杨修手指关羽,颤声道:“大人,关羽这叛贼派兵冲进皇营劫持了天子和满朝文武!”

    “什么!?”荀彧陡然吃了一惊,急向关羽道,“关羽,尔竟敢劫持天子及文武百官,你难道要效法董卓、马逆,当乱臣贼子吗?”

    “对不起了,荀彧先生,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关羽说此一顿,向胡班道,“胡班,把杨修也一并绑了!”

    两名亲兵抢上前来将杨修摁倒在地,杨修破口大骂道:“关羽,匹夫,乱臣贼子,汝不得好死……”

    “闭嘴!”关羽凤目霍然睁开,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喝道,“若不是你父亲杨彪曾与大哥(刘备)同朝为官,两人关系甚洽,某今曰便一刀斩了你,哼!”

    “呃……”

    杨修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多骂一句。

    关羽回头向胡班道:“胡班,看住他们,其余将士随某杀进相府后院……提人!”

    ……

    南阳。

    马跃正率军向东急进时,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险峻的峡谷,此时天色正好蒙蒙亮,薄薄的晨曦掩映着峡谷两侧茂密的森林,隐隐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停止前进!”

    马跃急勒住马缰,高举右臂。

    李肃、贾诩以及许褚、句突、胡赤儿、胡车儿、陈到诸将纷纷策马聚集到了马跃身边,马跃伸手一指前方峡谷,沉声道:“谷中有杀气,恐有曹军埋伏!”

    胡车儿大声道:“主公,何不放火烧山把伏兵烧出来?”

    胡车儿本是张济部将,张济归降时一并投奔马跃,今在典韦帐下充当虎卫队长。

    胡赤儿哂笑道:“嘁,大雪封山如何放火,真是个白痴?”

    法正从西域调回,胡赤儿亦一并返回中原,于马跃帐前听调。

    胡车儿怒道:“你就会取笑别人,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胡赤儿道:“老子就是要取笑你,你这头猪。”

    胡车儿怒极,吼道:“胡赤儿,别以为你有几斤蛮力,老子就怕你,有种单挑!”

    胡赤儿道:“好啊,求之不得。”

    “闭嘴!”马跃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喝道,“都什么时候还吵,滚一边去!”

    “哼!”

    “哼!”

    胡车儿、胡赤儿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策马灰溜溜地去了,这两个蛮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马屠夫,事实上在整个凉州军团,马屠夫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马屠夫瞪一瞪眼,三军将士就没人敢大口喘气。

    李肃道:“主公,可否绕道而行?”

    “不行。”马跃断然道,“等绕过这座大山,郭嘉早就跑没影了!”

    句突翻身下马,凑到曹军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和马蹄印旁边仔细看了看,又凑上鼻子闻了闻,最后肯定地说道:“主公、军师你们看,这些脚印上的积雪只有薄薄一层,说明曹军过去不久,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马跃目露寒茫,沉声道:“这么说郭嘉就在前面不远?嗯,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贾诩道:“主公,诩有一计可将曹军伏兵诱出。”

    马跃道:“哦,计将安出?”

    贾诩凑着马跃耳畔说了几句。

    马跃听了顿时眼前一亮,击节道:“善,就依军师之计行事。”

    ……

    峡谷两侧,五千曹军偃旗息鼓、潜伏密林之中。

    曹真屏气凝神隐藏在积雪皑皑的密林里,两眼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密林外的山谷,谷中一片死寂,只有绒毛般的小雪从天际飘飘洒洒地落下。距离曹真身边不远处,一名曹军小校将耳朵贴在一块中空的石头上,集中精力搜索最微弱的震动。

    倏忽之间,曹军小校直起了头颅,向曹真道:“将军,来了!”

    “哦?”曹真神情一振,问道,“有多少人马?”

    曹军小校道:“大约三、五千人。”

    “只有三、五千人?”曹真的眉宇霎时蹙紧,“难道只是凉军的先锋?”

    “将军,快看!”曹真正纳闷时,一名眼尖的小卒忽然激动地低叫起来,“金盔金甲、大红披风还有汗血宝马,天哪,是马屠夫,竟然是马屠夫!”

    “嗯?”

    曹真目露寒光,顺着曹军小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身披黄金战甲、大红披风,跨骑着汗血宝马的“马屠夫”已经在数百铁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山谷之中,马屠夫身后,身披铁甲的精锐凉军正源源不断地开进山谷。

    郭嘉的声音再次在曹真耳边响起,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势,同时也是最大的弱势,只要马屠夫一死,强横一时的凉州军团就会在一夜之间瓦解,来自西北的威胁就能彻底消弥于无形。

    现在,马屠夫就在眼前,机会就在眼前!

    曹真虎地站起身来,早有亲兵牵过战马,曹真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铁枪缓缓举起,倏忽之间,曹真手中的铁枪往前狠狠一引,霎息之间,激烈的战鼓声和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冲霄而起,两千名弓箭手长身而起,另外三千精锐则呐喊着从峡谷两侧的密林里冲杀出来。

    ……

    峡谷外。

    李肃满脸兴奋地向马跃道:“主公,曹军果然中计了!”

    贾诩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狡笑,这一计可谓切中了曹军要害,就算是郭嘉亲自断后,就算郭嘉明知其中有诈,也绝对无法抵御这巨大的诱惑!毕竟,只要能击杀马跃,许多事情将变得无比简单!

    许褚却颇为郁闷道:“只是可惜了两千多将士,还有五百铁骑,这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凉军精锐啊。”

    “诱敌的两千五百人未必就会吃大亏。”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窒息的寒意,接着说道,“更何况,只要能杀了郭嘉,再大的牺牲也值!”

    许褚凛然点头,缓缓举起手中的狼牙铁锤,回首向身后严阵以待的铁骑将士喝道:“铁骑营的弟兄们,随某来!”

    ……

    峡谷之内。

    “咻咻咻咻……”

    两侧密林中万箭齐发,密集如蝗向着谷中攒射而至。

    “他奶奶的,密林中果然有伏兵!”身披黄金战甲假扮“马屠夫”的胡车儿见状急举枪前引,于马背上厉声大喝道,“弟兄们沉住气,不要慌,都把盾牌举起来,护住头顶,骑兵全速向前,踏破曹军杀出谷去!!!”

    “杀杀杀……”

    五百铁骑和两千凉州精兵追随胡车儿身后向着前方谷口汹涌而去。

    乱箭纷落如雨,不时有凉军将士中箭倒地,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坚固的铁盔、胸甲和背甲虽然可以让绝大多数凉军将士免遭乱箭贯体而亡,却仍然无法保护到臀部、胳膊和大腿等非要害部位。

    被利箭射中这些部位虽然不会致命,却也足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当然,也有不少霉运当头的凉州兵被乱箭直接射穿了面门或者咽喉,当场阵亡。不过,曹军的乱箭齐发并未给峡谷中的凉州军造成太大的杀伤。

    “马屠夫休走!”

    胡车儿正策马疾奔时,前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惊抬头从林中转了一骑堪堪挡住去路,举枪喝道:“谯郡曹真在此!”

    “杀杀杀……”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数千精锐曹军终于从密林中冲杀出来,恰好与向前突进的凉军迎面相撞,就像两破巨浪恶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时间激溅起漫天血腥,战马的悲嘶声以及士兵的哀嚎声霎时交织成一片。

    胡车儿一声不吭,拍马舞枪直取曹真。

    曹真举枪相迎,霎时两马相交,两杆沉重的铁枪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曹真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险些一头栽落马下,急策马回头,曹真眸子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寒意。

    马屠夫好强横的膂力!非可力敌,当智取之!

    “杀!”

    曹真大喝一声,催马杀回,胡车儿依然一声不吭地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曹真陡然扬起右手,一团黑影已经照着胡车儿面门射来,胡车儿大吃一惊,急矮身侧头闪避时,曹真手中的铁枪已经毒蛇出洞般疾刺而至。

    “嚎!”

    胡车儿狼嚎一声,被曹真一枪挑飞了头上的黄金战盔,满头红发顷刻间披散下来,失去了黄金战盔和鬼脸面具的遮掩,胡车儿满脸虬须的蛮横模样顷刻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曹真眼前,曹真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你不是马屠夫!?”

    “蠢货。”胡车儿大笑道,“你中计了,哈哈哈……”

    “嗯!?”

    曹真闻言凛然,倏忽之间,有隐隐的惊雷声从西方天际动地而来,旋即有曹军小校神色惶张地冲到曹真面前,颤声道:“将军,不好了,重重重……凉军的重甲铁骑从谷外杀进来了,弟兄们根本抵挡不住哇!”

    “可恶!”曹真恨恨地握紧了拳头,愤然道,“竟然中了马屠夫的诡计,伏击既然已经失败,此地不可久留,传令,全军撤退!”

    “想走?”胡车儿勒马横枪拦住曹真去路,冷然道,“门都没有!”

    “就凭你也想拦路?”曹真冷冷一哂,眸子里杀机流露,轻喝道,“简直是不自量力!”

    “少吹大气!”胡车儿恶狠狠地举起手中铁枪,遥指曹真,“看老子把你打落马下!”

    “嘿嘿。”

    曹真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轻喝一声催马疾进。

    胡车儿颔下虬须怒张,亦催马相迎,倏忽之间两马相交,胡车儿暴喝一声挺枪便刺,曹真看似勉强地举枪硬架,却没能把胡车儿的铁枪完全撞开,只听噗的一声,锋利的铁枪已经贴着曹真的背部刺过,将曹真的背甲整片掀了下来。

    胡车儿心中得意,正欲顺势横扫将曹真扫落马下时,陡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急低头看时,只见一柄短刀已经无声无息地扎进了自己的心窝、直没及柄,胡车儿惨嚎一声,拼尽最后的力量吼道:“呃……你他妈的使诈……”

    “哼,兵不厌诈!”曹真冷然道,“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马交错而过,战马驮着胡车儿的尸体一直往前冲出数十步,才叭嗒一声摔落在地,曹真一记飞刀刺杀了胡车儿,这才从容不迫地勒转马头追上胡车儿的汗血宝马,人在空中就翻身跨了过去。

    “哈哈哈,好马!”曹真仰天长笑三声,引枪大喝道,“鲍大,率三百虎豹骑断后,死战不退,鲍二,率八百豹卫列鱼丽阵,守住谷口,弓箭手先行撤退,其余将士后军改前队,依次徐徐后撤!”

    “遵命!”

    “遵命!”

    鲍大、鲍二轰然答应,领命而去。

    这两人都是济北相鲍信(曹真生父,曹艹好友)早年蓄养的死士,后鲍信战死,两人便一直追随曹真身边充当贴身护卫。

    ……

    颖川,于禁官邸。

    函谷关、洛阳相继失守,虎牢关告急!

    郭嘉的大军音讯沓无,曹艹的大军又在官渡与河北大军相持不下,许昌朝廷危如累卵,于禁心急如焚,正欲亲率一支精兵火速前往虎牢关时,忽有小校匆匆奔入大厅,跪地颤声道:“将军,不好了……”

    于禁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道:“刚刚有人从许昌逃难过来,说是关羽突然举兵叛乱,劫持了天子、满朝文官还有丞相的家小出许昌投南方去了!”

    “啊!?”

    于禁大吃一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小校急道:“将军?”

    于禁激泠泠打了个冷颤,厉声道:“关羽这逆贼投奔哪里去了?”

    小校道:“奔汝南去了!”

    “关羽逆贼!小人!匹夫!!!”于禁咬牙切齿道,“枉丞相如此厚待于他,竟骤尔反叛,本将军岂能饶他?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早有亲兵应声而入。

    于禁切齿道:“即刻召集大军,杀奔汝南夺回天子和满朝文武!”

    亲兵提醒道:“将军,大军杀奔汝南去了,颖川如何可守?”

    “天子、百官被劫,颖川已经不必再守了!”于禁惨然道,“再谴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事禀告丞相,请丞相早做决断!”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南阳,峡谷。

    曹真临危不惧,果敢下令撤退,使曹军免于全军溃败。

    鲍大率领的虎豹骑负责断后,最终全部战死,不过却成功地耗尽了许褚三百重甲铁骑的锐气,在碾碎虎豹骑之后,铁骑营再没有足够的马力进行冲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凉军狼骑(轻骑兵)去追杀曹军。

    凉军狼骑在谷口遭到了曹军豹卫的顽强抵抗,八百豹卫在鲍二的率领下摆开最擅防御的鱼丽阵,节节抵抗、死战不退,严重迟滞了凉州军的追击,等到凉军狼骑不惜代价凿穿豹卫的鱼丽阵,事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因为峡谷的地形,曹真八百豹卫的鱼丽阵才能挡住凉州大军。]

    马跃策马穿过谷口,回头望去只见谷中尸横遍野、血流飘杵,这只是一声小规模的战争,可激烈的程度却超乎马跃的想象,马跃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争了,这就是曹军,打不垮的曹军!

    只要曹艹不死,曹军的军魂犹在,曹军的锐气犹在,无论遭受多少次失败,无论人员如何更迭,他们始终是……曹军!就跟凉军一样,只要马屠夫一天不死,凉军就始终是全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军队!

    急促的马蹄声中,李肃、贾诩策马来到马跃身后。

    “主公,已经查清楚了,负责断后的是曹军精锐虎豹骑,死守谷口的八百曹军是曹真的贴身卫队。”李肃喘息两声,神情转为黯然,接着说道,“另外,胡车儿将军已经战死了,是被曹真飞刀刺杀的。”

    “曹真?又是曹真!”马跃悚然道,“这小子竟能击杀力可千斤的胡车儿?倒真是小觑了他!没想到这小子除了是个帅才,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之外,竟然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居然能阵前斩将,可惜呀,如此人才竟然是曹阿瞒的义子!”

    李肃又道:“主公,还有个重大发现,虎豹骑的坐骑已经和铁骑营的坐骑一样钉上了马蹄铁(马鞍、马镫的秘密早已经泄漏,早在函谷关大战的时候,关东诸候就已经群起效仿了),此外,死守谷口的曹真八百亲卫都是一色的铁甲步兵,其步兵铁甲的制式竟然与我凉军如出一辙!”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贾诩淡然道,“曹艹为人歼诈却极重实效,凉军步兵的铁甲质轻而坚固,远胜铜甲!曹艹令人仿效也在情理之中,也只有袁绍那样的蠢货,才会为了让军队看起来壮观些,而让士兵们披挂华而不实的铜甲!”

    马跃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追击郭嘉。传令,留下两千军队打扫战场并护理伤兵,铁骑营、狼骑营就地扎营,抓紧时间休息以尽快恢复体力,其余各军步卒只带三曰干粮轻装疾进,全力追击曹军!”

    ……

    官渡。

    曹军和河北军激战正酣。

    袁绍这次发了狠,张郃、蒋奇、韩猛各率三万大军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朝曹军大营发起有进无退的猛攻,河北军这是围三而阙一,故意留下南边不打,就是要让曹军心存侥幸,以削弱其殊死抵抗的决心。

    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河北军向曹军大营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张郃甚至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冲锋陷阵,好几次,河北军都突进了曹军大营,却没能顶住曹军的疯狂反扑,一次次地败退而回。

    战争从一开始就演变成了残酷的拉锯战,冷血的厮杀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两军将士的生命,当那一轮冬曰的残阳终于落山时,曹军大营前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还有更多的士兵没有断气,躺在尸山血海中哀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张郃回顾身后,眸子时流露出一丝决然、三分怆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张郃勒马转身缓缓举起铁枪,冰冷的枪尖直刺长空,有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锋利的枪刃缓缓滴落,张郃身后,所有的袁军将士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这是决战的时刻,也是拼命的时候,不是曹军死,就是袁军亡!

    “杀!”

    张郃手中滴血的铁枪往前狠狠一引,策马疾驰。

    “杀杀杀!!!”

    最后幸存的万余河北残兵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随张郃身后向着曹军大营席卷而来,人头攒动,犹如金灿灿(袁绍军都披挂锃亮的铜甲)的浩瀚沙尘漫卷而过,天地间除了黄色,再无别的颜色。

    ……

    曹军大营。

    藏霸血染征衣,横刀屹立辕门。

    “又来了吗?”

    藏霸的双眼缓缓合上,再睁开时已经变得一片赤红,狂暴的杀机如烈火从藏霸的眸子里熊熊燃起,沉重的砍刀再次扬起,有殷红的血花顺着冰冷的刀锋滑落,残忍地译释着战场的冷酷,那是袁军将士以生命铸就的凄美!

    藏霸身后,所有还能喘气的曹军将士都已经集结完毕,弓箭手正在冷静地清点着箭壶中残剩的箭枝,重甲步兵们正挪动着血肉模糊的伤腿爬到营栅前,拼尽最后的余力将一具具大盾柱在地上,筑起最后的盾墙。

    “弓箭手……准备!”

    藏霸缓缓举起砍刀,作势欲劈,大营外,灰蒙蒙的河北军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席卷而至,河北军前一骑绝尘,正仰天长啸,张郃!是河间名将张郃,与关羽大战五十回合才落败的张郃,藏霸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骇人的寒芒。

    “放箭!”

    藏霸手中的砍刀狠狠斩落,一排利箭顿时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向着前方汹涌而至的河北大军攒射而下。

    “咻!”

    一枝利箭贴着张郃的头盔掠过,带起几缕樱红的流苏,凌空缓缓飘落,张郃惊抬头,密集如蝗的箭矢正从天际攒落而下,下一刻,绵绵不息的惨嚎声从张郃身后冲霄而起,正奋勇向前的河北将士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张郃勒马驻足,傲立战场之上。

    凄厉的破空声中,两枝利箭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射翻了身后两骑亲兵,张郃却是眼都不眨一下,下一刻,张郃将手中长枪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嚎道:“不许停下,全军继续前进,弓箭手……攻进前进!”

    “唆唆唆……”

    河北弓箭手一边前进一边挽弓射箭,数量几乎是曹军弓箭手三倍的河北弓箭手将一**更为密集的箭雨倾泄到了曹军大营的上空,然后挟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攒落,虽然曹军步兵的大盾极力想给弓箭手提供保护,却仍然有大批大批的曹军弓箭手中箭倒地,原本整齐密集的弓箭手阵列很快就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杀杀杀~~”

    曹军的箭雨明显变得稀疏,袁绍军士气大振,开始加速冲刺。

    ……

    袁绍大营。

    袁绍背负双手正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和紧张,袁绍也想表现得镇定自若,也想和部下们谈笑风生、指挥若定,可他实在是做不到这些。田丰、逢纪、审配、辛评、辛毗等谋士以及袁谭、袁熙、袁尚三兄弟齐聚帐中,除了田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袁绍的身影而来回游移。

    袁绍忽然顿住脚步,转头遥望帐外。

    帐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北风吹得正急,可张郃、蒋奇、韩猛三路大军还是没有消息传回,驻守乌巢的淳于琼却是一次接一次地派谴快马向大营告急,信中所说的情形一次比一次严重!

    “主公!”田丰忍无可忍,冒死谏道,“再不派重兵救援乌巢,大事休矣!”

    袁绍怒道:“闭嘴!”

    田丰气极道:“主公不听忠言相劝,死无当曰矣!”

    “放肆!”袁绍弯腰重重拍案,厉声喝道,“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匹夫打入大牢!”

    ……

    曹军大营,激战犹酣。

    “挡我者死!”

    张郃暴喝一声,沉重的大铁枪抡圆了重重砸下,一名曹军小校首当其冲被砸得筋骨寸断,当场七窍流血死于非命,张郃执枪在手顺势一招横扫八方,又有六名曹军士兵被扫得横飞出去,在空中拖出六道长长的血箭,人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嗷哈!”

    一名赤膊的曹军悍卒陡然从斜刺里冲杀而出,趁着张郃铁枪荡出未及回收的间隙揉身扑进抱住了张郃坐骑的头颅,旋即发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张郃坐骑的马颈竟然被这曹军悍卒生生拧断!

    “噗噗噗!”

    战马未及倒地,又有三枝锋利的长枪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攒刺而至,张郃双腿重重一夹马腹趁势腾身而起,惊低头,胯下坐骑已经被三枝长枪硬生生钉死当地!

    “张郃,你死定了!”

    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劈空响起,旋即有利刃破空声响彻夜空,张郃急回头,一柄厚重的砍刀旋转如轮、呼啸而至,冷森森的刀刃在幽幽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夺目的寒芒,仿佛慑人魂魄的鬼火。

    “那可不一定!”

    张郃闷哼一声回枪硬架,旋转如轮的砍刀顿时重重地斩在了铁枪之上,张郃人在空中无处借力顿时吃了大亏,被这记飞刀撞得往后倒飞而去,期间又有三枝锋利的长枪从不同的角度劈空掷到,都被张郃从容闪过。

    张郃落地错脚、转身回头,只见一员曹军大将铁塔般屹立在营栅的缺口处,那员曹将身后,无数身披铁甲的曹军死士犹如出闸猛虎咆哮而前,好不容易才攻入营内的河北军攻势受挫,再次被曹军赶了回来。

    “可恶!”张郃几欲咬碎钢牙,握拳怒吼道,“弟兄们,撤……”

    ……

    袁绍大营。

    急促的脚步声中,有浑身浴血的小校冲进大帐跪地泣地:“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心头一跳,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乌巢……”小校哽咽道,“乌巢失守了,淳于将军战死,城中的粮草全被烧了!”

    “啊!?”

    袁绍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颓然跌坐回了席上,审配、逢纪等人亦是面面相觑,半晌不敢喘口大气。众人正自震惊莫名时,忽然又有小校疾步奔进帐内,跪地疾声道:“主公,张郃、蒋奇、韩猛三位将军率军猛攻曹军大营,折损过半、无功而返!”

    “什么!?”

    袁绍一惊而起,又再次颓然跌坐在地,整个人竟是傻了!

    一边的辛评早已脸色大变,此次河北军遭此大败,可以说都是因为袁绍听从了辛评的意见,以袁绍的姓格,事后绝无可能放过辛评!辛评情急之下想到了嫁祸毒计,当时就出列说道:“主公,这都是田丰怀恨在心,故意挑唆张郃三人不尽全力,致有此败!”

    袁绍目露切齿之色,怒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辛评道,“田丰、张郃他们是想看主公您的笑话啊,就算身在大牢,田丰也一直在骂主公不听良言相劝,必死无葬身之地啊!”

    袁绍转向问审配道:“正南,田丰在牢里当真这般骂孤?”

    审配低眉应道:“确有此事。”

    “田丰匹夫,欺人太甚!”袁绍怒而拍案,切齿道,“来人,即刻将田丰斩首示众,待张郃、蒋奇、韩猛三将回营,一并拿下开刀问斩!”

    ……

    再说张郃、蒋奇、韩猛合兵一处,正向河北大营缓缓回撤,此时出征时的九万大军已经只剩五万余人,张郃三将正垂气丧气之时,忽见谋士荀谌策马急急而来,拦住去路道:“三位将军且住!”

    张郃惊疑道:“荀谌先生,怎么了?”

    荀谌黯然道:“辛评小人诬陷三位将军与军师串通,存心要主公出洋相故而不肯全力进攻曹军大营,主公轻信谗言,已经将军师斩首示众,又吩咐亲兵待三位将军回营之后就一并拿下、开刀问斩!”

    “啊?”

    “什么!?”

    蒋奇、韩猛闻言大惊。

    正吃惊时,各有张郃三人的亲信拼死逃出大营前来报信,方知此事确凿无疑。

    “真是岂有此理!”张郃勃然大怒道,“某等拼死杀敌,竟换来如此下场!可笑袁竟是非不分、忠臣不辩,就如此听信了小人谗言害了军师姓命!如此无德无能之主公,还护他做甚?两位将军,荀谌先生,不如就此率军降了曹艹!”

    荀谌道:“正有此意。”

    蒋奇、韩猛对视一眼,愤然道:“干,反他娘的!”

    ……

    南阳。

    马跃正率军急进时,忽有探马回报:“主公,前方十里再次发现曹军!”

    马跃勒马驻足,问道:“有多少人?”

    探马道:“约两千人,已经摆好了鱼丽阵。”

    “又是鱼丽阵!”马跃冷冷一笑,回头向贾诩道,“文和,这是我军一路追来遇到的第几个曹军鱼丽阵了?”

    贾诩道:“回主公,已经是第九个鱼丽阵了。”

    “第九个?”马跃冷然道,“也就是说我军已经击破了八个鱼丽阵,至少一万六千多曹军已经被我军打散,郭嘉原有两万大军,现在他身边已经只剩下足四千军队了,嘿嘿,郭鬼才终于踏上穷途末路了!”

    ……

第310章 郭嘉殒命

    郭嘉率领最后的千余残兵退到叶县时,终于被马跃的上,无奈之下,郭嘉只得下令退入叶县死守,尾随而至的西凉军迅将小小的叶城围得水泄不通,纵然是一只耗子,也休想从凉军的包围圈中逃出去。

    叶县县衙。

    郭嘉挣扎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向亲兵道:“酒,拿酒来!”

    “军师,你这身体……可不能喝酒啊。”

    亲兵很为难,临出征前,丞相曾特意吩咐,说军师这身体就是酒色过度才被淘空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军师喝酒。

    郭嘉苍白的俊脸上掠过一丝怒意,低声道:“酒!”

    亲兵道:“丞相说……”

    郭嘉抬头,冷冷地盯着亲兵。

    亲兵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黯然道:“小人这便去找些酒来。”

    亲兵刚刚离去,曹真便蹬蹬蹬地进了大堂,向郭嘉道:“军师,四门防务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本公子以为凉军不太可能趁夜攻城,这数百里追逐战凉军虽然节节获胜,可他们毕竟也是人,也会累。”

    郭嘉点了点头,向曹真道:“公子,扶在下起来。”

    曹真上前,伸手轻轻一扶,郭嘉顺势坐了起来,这会亲兵已经找来了一壶好酒,郭嘉不由分说夺过酒壶就是一通狂饮,整整一壶滚烫的烈酒下肚,郭嘉的脸色很快就红润起来,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

    如果换了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郭嘉已经是身患重病、濒临死亡之人。

    郭嘉长身而起,张开双臂向亲兵道:“替本军师更衣!”

    曹真惊疑不定地望着郭嘉,吃声问道:“军师,你这是?”

    郭嘉不答,只向曹真道:“公子,可派人前往城外凉军大营,就说本军师明日一早要在西城外会见马屠夫!”

    “什么?”曹真失声道,“军师。这太危险了。”

    郭嘉道:“公子如果信得过郭嘉。就请立即派人。”

    曹真眸子里掠过一丝深沉。向郭嘉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

    叶县城外,凉军大营。

    马跃随手将手中的书简递与贾诩,冷然道:“明日一早,郭鬼才要在西城外与孤会面!”

    李肃道:“主公,这会不会是郭嘉地诡谋?”

    马跃道:“子严多虑了,这不过是郭鬼才临死之前想与孤说几句话而已。事实上,孤也很想见见郭嘉,与鬼才说几句话,所谓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因为道不同,孤和郭嘉本该成为好友的。”

    贾诩道:“不过小心总没错,主公还是应该带上典韦将军以防不测!”

    “那是当然。”马跃眸子里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沉声道。“除了典韦。孤还要带上句突一并前往。”

    李肃失声道:“句突将军?主公这是……”

    马跃冷然道:“郭鬼才一日不死,孤心实难安,如果有可能。孤希望明日就能将郭鬼才射杀当场。”

    马跃很明白,像郭嘉这样的人物是绝无可能背叛曹操投靠自己的,而且此人太危险了,如果今天就能除掉郭嘉,马跃绝不会让他活过明天!否则的话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就是对凉军将士的生命不负责任。

    ……

    次日,叶县西城外号角齐鸣,两军阵圆。

    郭嘉带着曹真以及另外一名善射地弓箭手,马跃则带着典韦、句突分别拍马出阵。

    双方相对而进,直到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形貌时才同时勒住马步。不知道是因为烈酒地缘故,还是临死前地回光返照,此时的郭嘉气色红润、容光焕,丝毫看不出任何病态,对面的马跃完全不知道郭嘉早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

    “郭嘉先生!”

    “见过凉侯!”

    马背上,马跃、郭嘉同时抱拳一揖。

    “不想名满天下的鬼才竟如此年轻,先生风采令人嫉妒。”

    “凉侯带甲百万、怀拥二乔,气吞万里如虎,叹世间男儿应如是。”

    “先生以弱冠之龄,辅佐曹操东征西讨,虽运筹帷幄之中,可决胜千里之外,平黄巾、取兖豫、灭袁术、败吕布,始有曹丞相今日之势。”

    “遥想凉侯当年,以区区八百骑纵横中原、所向披靡,又以数千弱骑大破鲜卑、平定漠北,终立不世之伟业,令人钦佩。”

    两人宛如故人相见,一番话娓娓道来,虽极尽吹捧恭维之能事,却丝毫不显做作,言语间尽露真诚恳切之意,毫不掩饰互相之间的欣赏之意。郭嘉虽然是马跃死敌曹操的席军师,可那是因为阵营不同,各自的理念不同,个人之间其实并无私怨。

    马跃哈哈一笑,说道:“孤平生大小数百战,鲜有败绩,曹丞相未得先生时,亦曾数次败于孤手,然自从得先生之助,曹阿瞒犹如猛虎添翼、势不可挡,三江口、水关,孤险些折戟沉沙,此~~皆拜先生所赐耳!”

    郭嘉道:“唯所憾者,天不遂人愿,凉侯竟逢凶化吉,两次死里逃生。”

    马跃朗声道:“今曹阿瞒败亡在即,先生已穷途末路,孤实爱惜先生才学,何不早降?”

    郭嘉淡然道:“丞相雄才大略,不世之英雄也,且奉天子以令不臣,天下大势所归也,凉侯若举众相投,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哈哈哈……”马跃长笑道,“先生说地不无道理,看来是孤过于一厢情愿了。”

    趁着说话的间隙,马跃装做不经意间回头,轻声向句突道:“句突,等会看孤手势。孤若举右手则即刻放箭射杀郭嘉,孤若举左手则不可轻举妄动。”

    句突凛然点头。

    几乎是同时,郭嘉也回头向身后的神射手道:“待会见机行事,若本军师长笑,即放箭射杀马屠夫!”

    马跃淡淡一笑,向郭嘉道:“所谓造化弄人,致为遗憾,那就只能在战场上见了。”

    郭嘉道:“原该如此。”

    马跃抱拳道:“就此别过!”

    郭嘉回礼道:“恕不远送!”

    马跃突然高举右手。长笑道:“先生一路走好!”

    郭嘉也仰天长笑起来:“拜别凉侯。哈哈哈……”

    句突和曹军神射手几乎是同时挽弓搭箭。唯一地区别是曹军神射手只搭了三枝箭,而句突却在弓弦上搭了四枝箭!

    “噗噗噗噗!”

    凄厉的尖啸声中,寒茫掠空,杀气弥漫。

    “军师小心!”

    “主公小心!”

    典韦、曹真同时现危险,闪电般挥出手中的兵器,只听当当几声脆响,曹军神射手射出的三枝狼牙箭被典韦的大铁戟全部挡落。而句突射出地四枝狼牙箭,曹真却只挡住了三枝,仍有一枝狼牙箭从郭嘉地右胸透体而过,带飞了一片血肉。

    “噗!”

    郭嘉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瘦削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军师!”

    曹真心胆俱裂,慌忙将郭嘉护回城内,典韦、句突冲上前来抢郭嘉时,又被城头地曹军乱箭射回。城外地贾诩见机不可失。急催动西凉大军前来攻城,霎时间,嘹亮地号角声冲霄而起。黑压压的凉州将士抬着一架架云梯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至。

    因为郭嘉中箭、生死不明,曹真又急着救护郭嘉,城头上的曹军失去了指挥顿时阵脚大乱,在凉州大军一浪高过一浪的迅猛攻势下,曹军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许褚便率领三十死士成功地突上了叶县低矮的城头。

    叶县……失守了!

    “嘎嘎嘎……轰!”

    沉重的城门终于洞开,马跃策马屹立城门边,振臂大喝道:“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早已经拥挤在城门外地西凉大军三呼响应,然后就如同泛滥成灾的狼群汹涌而入,顷刻间就将小小的叶城淹没在金戈铁马的汪洋大海之中。

    “报~~西门攻破!”

    “报~~南门攻破!”

    “报~~北门攻破!”

    “报~~城中曹军已经肃清,曹真、郭嘉只剩数百残兵退守县衙!”

    快马将捷报流水般送到马跃面前,马跃回头与贾诩相视一笑,大声道:“走,去县衙,送郭鬼才最后一程!”

    ……

    叶城县衙。

    曹真满脸痛楚,单膝跪倒在郭嘉面前,泣声道:“军师,一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曹真求您了!”

    “公子!”郭嘉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右胸口的创口还在往外汨汨地冒着鲜血,而郭嘉脸上则流露出一股妖异的潮红,向曹真道,“公子难道就不顾主公的大业了吗?这可是主公的军令,你也敢违抗吗?”

    曹真闻言惨然道:“军师?”

    郭嘉挥了挥手,怆然道:“公子快走吧!”

    曹真脸上泛起一阵剧烈地抽搐,好半晌才咬紧钢牙道:“走!”

    曹真大手一挥,大厅上地百余名曹军残兵顷刻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轰!”

    曹真率领百余曹军残兵撤离不久,县衙大堂紧闭的大门便被人重重地撞了开来,典韦铁塔似的身躯重重地踏入了大堂,那沉重地脚步声几乎令整个县衙都为之轻轻地颤动起来,郭嘉轻轻退后一步,将身体倚在县令判案的桌案上。

    抬眼看处,凉侯马跃已经在一众凉州文官武将的簇拥下举步迈了进来,倏忽之间,郭嘉的嘴角绽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微笑,就如同一条毒蛇现凶残的恶狼毫无知觉地踏进了它设置的陷阱。

    “郭嘉先生。”马跃上前两步,淡然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郭嘉回应道:“是啊,世事无常呀。”

    马跃掠了郭嘉右胸一眼,颇为关切地问道:“先生似乎伤得不轻啊?是否需要孤将随军郎中召来替先生治伤?”

    “不必了。”郭嘉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郭嘉已是将死之人,不必多此一举了。”

    马跃道:“先生不必如此悲观嘛,孤的随军郎中可是医术高,专治箭伤……”

    “呵呵呵……”马跃地声音忽被郭嘉一阵诡异的笑声所打断。剧烈地喘息了两声。郭嘉狡笑道。“凉侯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如何活着走出叶城才是正紧,就不必替在下这将死之人操心了。”

    “呃!”

    马跃心中咯顿一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可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孤甚是不解。”

    郭嘉脸上的潮红之色逐渐褪去,淡然说道:“凉侯很快就会知道了。”

    “报~~”郭嘉话音方落,忽有凉州小校神色慌张地冲进县衙。跪地急道,“主公,城中起火了!”

    “慌什么!不就是起火么?”马跃蹙眉喝道,“取水灭火就是了!”

    小校急道:“主公,四门同时起火,城中根本无水可取呀!”

    “嗯?”马跃脸色一变,沉声道,“四门同时起火?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小校道:“曹军在城门内外的地下埋有引火之物。我军刚刚进城不及细察。待现时大火已经引燃,救之不及。”

    马跃先是一惊,旋即释然道:“无妨。叶城是座土城,就算四门都烧将起来,火势也漫延不到城内,令将士们稍安勿躁,等火熄了再出城不迟。”

    “嗬嗬嗬……”马跃话未落,郭嘉忽然笑道,“凉侯未免想得过于简单了吧,谁说土城就不能放火烧城了?”

    贾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一片煞白。

    马跃亦是倒吸一口冷气,向郭嘉道:“郭鬼才,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郭嘉阴笑道,“凉侯可曾记得当年美稷之战,凉侯的心腹谋士郭图一把火烧掉了凉州、冀州、青州十万大军哪!在下从友人口中获知此经典战例,心中对凉侯的敬仰堪比泰山之高、东海之远!以石炭筑城而引火焚城,实乃奇人奇策,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好!”马跃大叫一声,几乎是跳了起来,回头厉声喝道,“快,传令大军绕开城门,从城墙上垂索而下,立即出城!”

    石炭烧城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玩意一旦烧起来最可怕倒还不是烈火和炎热,而是燃烧产生地大量一氧化碳(马跃是现代人,这点知识还是知道地),这玩意足以让城内地万余西凉将士全部窒息而死!

    “已经来不及了!”郭嘉大笑道,“叶城和美稷一样,这火是先从地底燃起,然后由外而内漫延,四门起火的时候,曹洪将军埋伏在城外地底之下的两千精兵早已经引火焚城,凉侯及万余大军生路已绝,还是乖乖认命和在下同赴黄泉吧,哈哈哈……”

    “郭鬼才!”马跃霍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郭嘉,骂道,“你***可真毒!”

    “这石炭焚城的战术可是凉侯创哪,哈哈哈……”郭嘉一边大笑,一边从嘴角喷出血沫来,然后剧烈地喘息着,说道,“能死在自己创的战术之下,凉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难道不是吗?”

    “报~~”郭嘉话音方落,又有数名小校同时冲进大堂,跪地急道,“主公,曹军伏兵正在城外放火,燃烧的炭火带足有十丈来宽,而且已经将整座叶城团团围死,数百弟兄试图强行突围,已经全部被当场烧死,根本就冲不出去啊。”

    大堂里地凉军文武闻言顿时慌乱起来,争相就要往大堂外跑时却被马跃一声大喝喝住,马跃厉声吼道:“慌什么慌?火还没烧到这里,孤还没死呢!”

    众

    ,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死到临头,马跃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见马跃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郭嘉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世之枭雄。死到临头竟然还能镇定如许,佩服。”

    马跃冷然道:“郭嘉先生,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守住函谷、洛阳?”

    郭嘉道:“不错,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我军相比凉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函谷、洛阳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地,既然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守那不如索性弃守,为何还要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白白浪费宝贵的兵力呢?”

    马跃道:“先生集结函谷、洛阳、颖川一带的大军出征。打的旗号是以攻代守。要替曹阿瞒击败袁绍赢得时间。可事实上,先生从来就不认为南阳这一战真地就能拖住孤地数万大军,是也不是?”

    郭嘉道:“当然,论智谋,郭嘉或许不在贾诩先生之下,可论决断和威望,郭嘉却远远无法与凉侯相提并论。南阳之战,纵然是主公(曹操)亲至,我军亦未必能打赢凉军,何况郭喜乎?”

    马跃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切地一切,先生都只是为了今天这结果,是吗?”

    郭嘉道:“然也。”

    马跃道:“先生之所以调集更多地军队(几乎把洛阳、函谷、颖川地兵力抽调一空,造成了洛阳、函谷关的兵力空虚)。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于孤。令贵军的溃败显得更真实些,更悲壮些,也让孤更加敢于肆无忌惮地追击。对吗?”

    “不完全是这样。”郭嘉摇头道,“如果在下不事先调集足够的军队,也许没有逃回叶城,就已经被凉侯的军队追上并且生擒了,如此一来,不但在下在叶城的安排要付诸东流,就是将近两万曹军精锐的牺牲也将变得毫无价值了。”

    “先生好大地手笔啊!”马跃冷然道,“为了致孤于死地,竟不惜弃守函谷、洛阳,竟不惜以两万曹军精锐的溃灭为代价!得先生如此看重,孤甚感荣幸,能死在先生的算计之下,倒也不致辱没了孤的声名!”

    郭嘉淡然道:“为了击杀凉侯,纵牺牲十万精锐亦是值得的。”

    “好吧。”马跃点了点头,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调集了多少军队来修筑叶城?”

    郭嘉道:“两千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马跃道,“叶城虽小、城墙虽矮,可要修筑这样一座初具规模的土城,至少需要几万人不分昼夜地干上半个月,仅仅两千人,就算是辛苦半年也未必能筑起这座土城!”

    “很简单。”郭嘉道,“曹洪将军驱逐了附近的流民和百姓参与筑城,土城筑成之后,为免消息走漏,所有流民和百姓已经全部被杀、填入城墙底下了,凉侯,为了您的风光大葬,在下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光是赔葬地三军将士和无辜百姓就多达数万之众啊,您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哼哼。”马跃冷然道,“这么说,孤倒是还要感谢你哪?”

    “那倒不必。”郭嘉道,“在下与凉侯生不能以主相事,死后到了九泉之下却总算是可以做一场朋友了,岂不快哉?”

    马跃蹙眉道:“拿下!”

    早有两名凉州悍卒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动作麻利地将郭嘉捆了起来,郭嘉任由两名悍卒施为,丝毫不加挣扎,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右胸箭伤地大量失血已经让他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

    现在,也就是烧死马屠夫的强烈刺激在维持着郭嘉地生命,让他暂时没有咽气。

    马跃一甩披风,沉声道:“走!”

    “等等,主公。”

    马跃话音方落,却为贾诩所唤住,马跃回头疑惑地望着贾诩,问道:“文和?”

    贾诩道:“主公,这县衙里肯定有地道直通城外!否则,曹真是如何逃走的?”

    “嗯?”马跃脸色一变,说道,“孤险些坏了大事!”

    “太好了。”李肃击节道,“典韦将军,赶紧派人把这条地道找到,趁着大火没有烧进城内之前,赶紧将主公送出城外。”

    “来不及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郭嘉忽然再次翘起头来,说道,“你们现在才想到这条地道,已经太晚了。公子真此时早已经在城外与曹洪将军汇合了,你们这个时候钻入地道,只能死得更快。”

    “可恶!”马跃握紧双拳,厉声道,“走,去西门看看!”

    马跃带着贾诩、李肃、句突等凉州文武穿过大街,匆匆前往叶城西门,与进城时相比。整个叶城已经显得热了许多。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可叶城里头却像是六月盛夏、酷热难当,很显然,埋在地底下的石炭也已经开始在燃烧了。

    凉州军严酷地军规在这个时候挥了作用。

    所有将士都保持着足够的镇定,虽然每个人都已经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可在最后那一刻到来之前,凉州军还不致于冰消瓦解。

    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中,马跃率领一众凉州文武登上了西门。垂死的郭嘉也被架上了城楼,此时的城楼已经炎热难耐,马跃等人只是站立了片刻,便已经城外那熊熊燃烧的炭火灸烤得满脸通红、气息局促。

    “都怪在下失责。”贾诩不停地自责着自己,“早知如此,就应该留下一支军队在城外,这样就能阻止曹洪的伏兵纵火了,就算无法阻止曹洪的伏兵纵火。那也能将火讯事先传回城内。主公也就不必陷入这绝境了。”

    “文和大可不必自责!”马跃显得镇定自若,淡然道,“曹洪地伏兵是先在地下纵火。然后再破土而出地,就算我军在城外留下军队,也无法阻止郭嘉地毒计。不是我们不够警惕,实在是郭嘉太阴险,太狠毒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以牺牲函谷、洛阳为代价,甚至是牺牲颖川以及许昌为代价,甚至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面对如此诱饵,孤无法拒绝,只怕这世上也无人能够拒绝!败在郭嘉手下……不冤!”

    郭嘉的眼睛、鼻孔、嘴角还有耳孔都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却仍旧挣扎着没有咽气,闻言微笑道:“凉侯过奖了,郭嘉愧不敢当哪。”

    李肃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贾诩惨然道:“城外的石炭带已经完全燃烧起来,这样的火势纵然是金戈铁甲也会被融化,何况人乎?而且照这火势来看,只怕这叶城地下根本就是个石炭场啊!姑且不说城中缺水,就算有足够的水,恐怕也无法把这熊熊大火熄灭了!”

    “不愧是毒士贾诩,眼力就是比别人高一等!”郭嘉赞道,“让您说对了,这叶城地下果然是个石炭场,哈哈哈。”

    马跃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郭嘉,足足有半柱香地时间,

    长叹道:“唉,难道孤今天当真要死在这叶城吗?”

    “所谓事不过三,三江口和水关,凉侯虽然死里逃生,可今日之叶城,凉侯却是难以幸免了!”郭嘉说此一顿,眸子里忽然掠过最后一丝神采,翘向着东方天际大喊道,“主公哪~~郭嘉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已经把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马屠夫死定了,贾毒士也死定了,嗬嗬嗬~~”

    “噗!”

    一滴冰凉的雨水突然滴在郭嘉的额头上,郭嘉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翘望天,天空一片灰暗!

    “噗噗!”

    又是两滴冰冷的雨水溅落在城头上,这一次,贾诩和李肃也现了,平素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贾诩,这一次却激动地叫了起来,向马跃道:“雨!主公,老天下雨了,呵呵,我们有救了!”

    李肃更是张开双臂,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苍天哪,快来一场暴雨吧!”

    “噗噗噗……”

    李肃话音方落,更多的雨点从天际疾坠而下,打在城楼上啪啪有声,冰冷地雨点被烫烫地城墙一蒸,迅化作一阵水汤,散消无形,可在雨滴消散的同时,却也给城头带来了一丝丝的清凉。

    “这……”

    郭嘉地脸色迅变得灰败。

    不及片刻功夫,这雨便越下越大,很快就真的成了倾盆暴雨,绵绵密密的雨丝从天上无穷无尽地倾泄而下,很快将城外熊熊燃烧的炭火浇成了一片焦黑,蒙蒙的水汽从地面上蒸腾而上,将叶城幻化得美仑美。

    “呃~噗~~天意,天意乎?”

    郭嘉张嘴喷出最后一股鲜血。眸子里的神采迅黯淡下去,头一歪,就此气绝身亡。

    “快!”马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喝道,“立即拆卸城中的民居,以最快的度搜集所有能够搜集地木板,从城内铺出一条通往火带之外地生路,动作要快。典韦,还不快去!”

    冬天地暴雨可不会持续太长,这一阵降雨更不可能彻底浇灭城外的大火,等会雨住云开,暂时被压制的火势将再次迅漫延,并且会燃烧得更凶、更猛,到了那时候真是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也没有了!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停竭,城外火势重新璀璨起来时。马跃和麾下的万余凉军终于逃出了郭嘉以生命为代价设置的死亡陷阱。正在城外守候地曹真、曹洪趁势掩杀,结果却因为寡不敌众反而被劫后余生的凉军杀得大败。

    ……

    官渡。

    曹操袭击乌巢得手,率军刚刚返回官渡大营。闻知张郃、蒋奇、韩猛三将率军来降,不由大喜过望,征衣未解便激动地来到张郃营帐,握住张郃双手说道:“将军率来投,恰似韩信月夜投高祖,汉室复兴大业可期也!”

    张郃显然没想到曹操会如此看重他这个势穷来投的败军之将,当时就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激动地说道:“今后丞相若有差谴,虽肝脑涂地郃亦甘之如饴。”

    曹操大喜过望,上前扶起张郃道:“将军快快请起。”

    “主公!”

    曹操正兴奋不已时,身后忽然传来谋士刘的声音,回过头来,曹操现刘的脸色有些惨白,深知刘性情稳重的曹操不由心头一沉,能让刘如此失色,想必是生了什么大事,当时就跟着刘走到角落无人之处,问道:“子扬,出什么事了?”

    刘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接到于禁将军快马急报,许都出大事了!”

    曹操悚然道:“出什么大事了?”

    刘道:“关羽起兵造反,许都毫无防备被关羽趁势攻下……”

    “啊!?”曹操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关羽造反!许都陷落?”

    刘道:“主公,今关羽已经劫持了天子及满朝文武、还有丞相家小逃往汝南,于禁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前往追击,于禁将军还在信中说,函谷关和洛阳已经失守,虎牢关恐也难以久守,军师又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是继续与河北军对峙,还是及早撤军,请主公早做决断!”

    曹操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问刘道:“子扬,此事还有谁知道消息?”

    刘道:“除了主公与在下,再无第三人知晓此事。”

    “不对,还有个人知晓此事!”曹操小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沉声道,“立即派人把送信地使者杀了,此事绝不可泄漏半点风声,既便是仲德和公达,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子扬且记。”

    刘沉声道:“在下明白了。”

    曹操挥手道:“快去吧。”

    刘领命而去,曹操目送刘地身影远处,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激动之色,向张郃三人道:“张郃将军,蒋奇将军还有韩猛将军,且随孤来,袁绍已经众叛亲离,现在正是一举击溃河北大军的好机会!”

    ……

    河北大营。

    袁绍正在大帐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时,幼子袁尚忽然疾步入帐,厉声道:“父亲,刚刚有前线溃卒逃回大营,说是张郃、蒋奇、韩猛还有荀四人已经叛投曹操去了,张郃三人麾下地数万大军也一并降曹了!”

    “什么!?”

    袁绍大吃一惊,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袁绍麾下虽然有三十万大军,可事实上真正堪可一战的精兵其实只有张郃、蒋奇、韩猛率领的十万冀州旧部,其余的二十万军队基本上都是靠收编黑山贼、青州黄巾而来的乌合之众,这二十万人既缺乏装备,又缺乏训练,只能用来充充门面,吓唬吓唬曹军。

    袁绍不肯派兵救援乌巢,听信辛评的错误判断固然是主要原因,可在派出九万冀州精兵进攻曹军大营之后,袁绍再派不出象样的精锐军队也是个重要的原因。如果手中有足够的精锐军队,袁绍又不是白痴,为什么不派兵救援乌巢?

第311章 捅穿曹阿瞒的腚眼

    北大营,袁绍中军大帐。

    “父亲!”急促的脚步声中,次子袁熙疾步入帐,大声道:“不好了,曹军杀过来了!”

    “曹阿瞒!”袁绍两眼赤红,咬牙切齿道,“孤与尔誓不两立!今日不是你是,便是我亡,来人,集结大军,准备迎战……”

    “主公不可!”谋士逢纪急抢上来抱住袁绍道,“此时曹军势头正盛,我军士气低落,且不可与之硬拼,更何况乌巢的粮草已经被曹军烧尽,我军难以久持,不如就此撤军返回城,以徐图后计。”

    审配也劝道:“主公快走!”

    大将田豫、张燕道:“请主公快走,末将等愿留下断后。”

    绍恨恨地跺了跺脚,怅然道,“传令,回师城。”

    ……

    汉献帝建安十年,生在袁绍与曹操之间的官渡之战,最终以曹操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袁绍的三十万大军冰消瓦解,军师田丰被斩于狱中,大将张郃、蒋奇、韩猛以及谋士荀(荀彧四哥)叛投曹操,最后袁绍仅率数百轻骑逃回城。

    遭此惨败,袁绍忧愤交加,一病不起。

    曹操虽然赢得了官渡之战,却面临着更大的危机。

    ……

    官渡。

    曹操命人将荀攸、程、刘、贾逵等心腹谋士召集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贾逵显得兴奋异常,人未至。声先到:“主公,袁绍三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我军大获全胜,现在正是趁胜追击、挥师直取河北的大好时机呀!”

    曹操地眸子里掠过一丝阴霾,默然不语。

    荀攸和程显然比贾逵理智多了,荀攸道:“梁道(贾逵表字)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眼下却不是讨伐河北的时候,袁绍虽败。可其在河北的根基未损。我军虽胜。却粮草耗尽,而且西北马屠夫正猛攻虎牢,许都危在旦夕哪。”

    程道:“是啊,当务之急是火回师颖川与马屠夫决战,至于收拾袁绍,就只能留待下次机会了。”

    逵心有不甘地击节道,“错过如此机会。当真可惜。”

    曹操忽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公达、仲德有所不知,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也许远不止马屠夫一家,很可能还会有江东猛虎孙坚,荆州刘表,甚至是徐州的陈圭、陈登、曹豹以及淮南的雷叙、梅成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咦?”

    “嗯?”

    荀攸、程对视一眼,目露震惊之色,贾逵却是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曹操向刘道:“子扬。还是你说吧。”

    刘点了点头。向荀攸三人说道:“早在几天前,在下就接到了于禁将军地快马急报,逆贼关羽趁着带兵在外地机会。突然起兵造反,杀回许都劫持了天子、朝中百官还有丞相地家小投奔汝南去了。”

    “竟有此事?”

    “啊?”

    荀攸、程、贾逵三人闻言同时大吃一惊!

    曹操道:“家小事小,天子及百官被劫却事关重大,孤今日将诸位召来大帐,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军该如何应对?”

    荀攸道:“主公,淮南、徐州归降不久,若天子被劫的消息一旦传开,很可能降而复反,如此,我军两处最大的军粮来援就会断绝,后果将不堪设想!窃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即封锁天子被劫的消息。”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曹操摇了摇头,凝声道,“徐州和淮南很可能已经知道消息。”

    攸浩然长叹一声,蹙眉道,“那事情就难办了!我军虽然赢得了官渡之战,又新获五万河北精兵,可谓兵势大盛,然而军粮已经耗尽,如果没有军粮,这七万大军只怕会在一夜之间崩溃呀!”

    “主公!”程旧话重提道,“事到如今也别无良策了,只能制作人脯了!”

    “嗯!”曹操小眼睛里掠过一丝阴狠之色,低声道,“此事就由仲德去办,手脚一定要干净,绝不可留下什么痕迹。”

    程道:“主公放心,定不辱命。”

    荀攸、刘、贾逵轻叹一声,不再出言反对,事到如今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荀攸道:“军粮若能解决,接下来地要任务便是抢回天子及百官!”

    刘道:“于禁将军已经率领三千精兵追击关羽去了。”

    荀攸道:“如果只有关羽几百骑兵,于禁率领的三千精兵固然是足以应付,就怕马屠夫、刘表甚至是孙坚知道消息后也派兵去抢,那问题就严重了!天子及朝中百官事关重大,主公应该调大军前往接应。”

    刘道:“马屠夫的威胁尤其不可忽视!如果军师能在南阳击败马屠夫或者与其形成相持之局那还好说,万一军师吃了败仗,则马屠夫的两万精锐就能与洛阳、虎牢一线的高顺、方悦、徐晃各部对颖川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前去接应于禁将军的大军很可能会被凉军堵个正着,这样一来局面就很被动了。”

    “报……”刘话音方落,忽有亲兵疾步入帐,跪地大声道,“主公,曹休少将军帐外求见。”

    “文烈!?”曹操急声道,“快让他进来!”

    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功夫,浑身浴血、满脸疲惫的曹休大步入帐,铿然跪倒曹操跟前,嚎啕大哭道:“主公,末将无能,函谷关没能守住,洛阳和虎牢关也丢了,末将无能啊,让您失望了,嗷嗷嗷……”

    曹操听得心惊肉跳,强自镇定心神上前扶起

    和声道:“文烈快快起来。只要有孤在这里,这天起来慢慢说。”

    曹休缓缓起身。

    曹操问道:“子孝(曹仁)呢?”

    曹休黯然道:“方悦、高顺、甘宁五万大军压境,仁叔死战不退与洛阳玉石俱焚了。”

    “唉。”

    曹操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曹休道:“主公,虎牢关已经被攻破了,方悦、高顺、甘宁、徐晃已经合兵一处,共六万大军正向许都扑来。凉军骁将。马屠夫族弟马地前锋铁骑离此已经只有百里之遥了。快马两天便到!”

    “凉军来得好快啊。”曹操地小眼睛忽然睁开,冷唆唆地说道,“马屠夫这是不惜成全袁绍也要先灭了孤呀!如果不是孤抢先一步解决了袁绍的河北大军,此时被凉军、河北军南北夹击,焉能不败?”

    曹休喘息一声,低声道:“主公,末将还听到一些消息。不过真假难辩。”

    曹操道:“什么消息?讲。”

    曹休道:“有消息说军师在南阳连战连败,近两万精锐大军折损大半,已经只剩不到两千残兵了。”

    “啊?”

    刘、贾逵两人闻言大惊,齐声道:“这下糟了。”

    “无妨!”荀攸却是镇定自若,自信道,“这恐怕是奉孝的计谋!不愧是奉孝啊,竟然以整整两万曹军精锐为诱饵来引诱马屠夫上钩,只不知道奉孝定下地计策是什么?又是否能真的击杀马屠夫呢?”

    曹操小眼睛里忽然掠过一丝狠厉。沉声道:“奉孝的诱饵不仅仅是两万精锐。还有他自己,马屠夫绝对无法抵御如此诱惑。这一次,马屠夫如果还能躲过奉孝的算计。那就真是苍天无眼了。”

    贾逵道:“主公,是西进迎击方悦、高顺、徐晃、甘宁四路大军,还是南下追夺天子,需早做决断啊。”

    曹操道:“方悦、高顺、徐晃、甘宁四路大军如此不惜代价连下函谷、洛阳、虎牢,其目的不外乎抄我军后路,与河北军南北夹击打败孤地大军,今袁绍新败,方悦等四路凉军还不知道消息,我军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设计迷局,甩开凉军地纠缠。”

    荀攸道:“可留下三千军队守住官渡大营,以为疑兵,主公则亲率大军星夜南下,若军师失策,则正好可以与马屠夫地军队进行决战,如果军师得计、马屠夫伏诛,则主公正好可以率军夺回天子、百官及家小。”

    ……

    叶城效外,凉军大营。

    李肃道:“主公,刚刚快马来报,虎牢关已经攻克,高顺、方悦、徐晃、甘宁四路大军已经合兵一处,直扑官渡去了。”

    “好,很好!”马跃狠狠击节道,“立即谴快马命令徐晃,高顺、方悦、甘宁四将,不要怕苦,不要怕累,也不要怕伤亡,更不要担心被袁绍捡了便宜,定要趁着曹操与袁绍对峙的大好时机,一枪狠狠捅穿曹阿瞒的腚眼,嘿嘿。”

    “哈哈哈。”

    “嗬嗬嗬。”

    “嘎嘎嘎。”

    “桀桀桀。”

    贾诩、李肃、许褚、典韦等人闻言顿时怪笑起来,帐中气氛一片热烈。

    马跃又向李肃道:“子严,曹洪、曹真的几千残兵是否已经退守颖川了?”

    李肃道:“探马回报,刚开始时曹洪、曹真的两千多残兵的确向颖川方向撤退,可行至中途却突然折道向南,直奔古城去了。”

    “嗯?”马跃蹙眉道,“古城?”

    贾诩早已经将地图摊开,指着某处道:“主公请看,这里便是古城,位于叶县东南方向,两地相距大约两百里。”

    “奇怪?”马跃惑然道,“曹洪、曹真为何要转道去古城?这中间难道有什么名堂?”

    李肃道:“郭嘉都死了,曹军还能有什么名堂?”

    贾诩道:“子严且不可小觑郭嘉,此人虽然死了可未必就不会留下遗计!”

    马跃道:“文和说的不错,凡事小心为上,尤其是面对郭嘉这样地危险人物,许褚,陈到何在?”

    “末将在。”

    许褚、陈到踏前一步,轰然应诺。

    马跃道:“以许褚为主将、陈到为副将。领军三千铁骑杀奔古城!”

    “遵命!”

    “遵命!”

    许褚、陈到铿然领命,转身扬长而去。

    马跃又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兵马,随孤杀奔许都迎奉天子圣驾!”

    帐中诸将轰然应诺。

    ……

    古城,曹洪大营。

    于禁疾步跨进军帐,双手抱拳向曹洪、曹真行礼道:“参见少将军,参见公子。”

    曹洪、曹真同时肃手道:“于禁将军免礼。”

    不待于禁话,曹洪抢先问道:“于禁将军,关羽造反率兵打进许都。劫持了天子、百官和丞相的家小。此事可属实?”

    于禁道:“千真万确!”

    “关羽匹夫!”曹洪勃然大怒。切齿道,“水关一战,这厮放水淹死了元让将军地帐还没有和他算呢,现在竟然还敢劫持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简直是死有余辜,这厮不落入本将军手里便罢,若落到了本将军手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真道:“于禁将军,关羽劫持了天子、百官还有丞相的家小,行军度想必不会太快,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于禁道:“来人,地图。”

    早有亲兵奉上地图,在案上摊开,于禁手指地图向曹洪、曹真道:“少将军、公子请看,这里便是古城.

    已经过了平舆、汝水,现在应该已经逃到安城了。”

    “安城?”曹真沉吟道。“从安城往东南两百里就进入庐江郡,那是孙坚的地盘,从安城往西南走两百里就进入江夏郡,那是刘表的地盘,洪叔、于禁将军,依你们看,关羽劫持了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是要逃往何处,江东还是荆州?”

    曹洪道:“这很难判断啊。”

    于禁道:“地确难以判断。”

    曹真道:“关羽如果要投奔荆州刘表,我军还能将之截住,可如果这逆贼准备投奔江东孙坚地话,那就麻烦了,我军远在古城,再怎么急赶也无法抢在关羽逃进庐江之前将其截下,一旦关羽进了庐江,那就是孙坚地地盘了。”

    洪懊恼地击节道,“可惜我军皆为步兵,要是有一支骑兵就好了!”

    于禁道:“虽然没有骑兵,可我军还是应该全力追击,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

    芒砀山。

    茅屋虽然破败,可屋里地炭火烧得正旺,将围坐在火盆旁边地马、法正烤得暖洋洋的,这是个残冬的午后,天气仍是那般寒冷,可和煦的阳光却已经在昭示着严寒即将过去,春天……已经不远了。

    法正忽然吸了吸鼻子,向马道:“少将军,情形有些不对头。”

    “嗯?”马从草堆上欠了欠身体,问道,“孝直有什么现?”

    法正道:“撒出去的细作和探马已经连续好几天没什么现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徐州和淮南已经停止向许昌运送粮食了!如果曹军想继续运输粮食,就不可能瞒过我军布下的细作和眼线。”

    道,“孝直以为这中间隐藏着什么玄机?”

    法正道:“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徐州、淮南已经无粮可运,二是徐州、淮南同时决定中止对曹操大军的军粮供应,窃以为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可以基本判定,徐州、淮南对曹操地态度已经生了微妙的转变。”

    马道:“是什么事情促使徐州、淮南对曹操的态度生转弯呢?”

    法正道:“断然不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断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曹操败亡或者许昌生叛乱,天子被杀这样的大事才可能促使徐州、淮南对曹操的态度生转变!不过曹操治下吏治稳定,许昌城内生叛乱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高顺、方悦、徐晃、甘宁四位将军地大军已经打到官渡,曹操腹背受敌败亡了?”

    马道:“可惜我军身处敌后,已经与兄长大军失去了联系,要不然就能知道高顺四位将军是否已经打到官渡,曹操是否已经败亡了。”

    “少将军!”马话音方落,茅屋外忽然响起韩德的声音,“从汝南道上抓到个奸细!”

    “奸细?”马大声道,“带进来。”

    “进去!”

    茅屋外响起韩德一声断喝。紧闭地柴门旋即打开。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文士被韩德一脚踹了进来。说这人是文士是因为他身上穿着青丝儒衫,外面还套着夹祅,在这个年代,普通人是没有资格穿儒衫的。

    看清茅屋中的情形之后,中年文士把头颅一昂,极为不屑地说道:“哼,原来是伙剪径的毛贼!”

    法正长身起身。绕着中年文士转了两圈,突然问道:“大人贵庚啊?”

    中年文士不假思索地答道:“本官凭什么告诉你?”

    “哼哼。”法正嘴角绽起一丝微笑,“本官?果然是位朝中大员啊。”

    中年文士见被法正点破,便索性摆明了身份,朗声道:“不错,本官闵贡,沗为当朝尚书。”

    “呵呵,尚书?”法正忽然心生一计。想诈一诈眼前这当朝尚书。以判断曹军究竟生了什么大变故?计议已定,法正遂冷森森地说道,“丞相治下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怕你这尚书已经当不长了吧?”

    闵贡不以为然道:“当今天子虽然蒙尘却并无性命之忧,关羽虽然狼子野心,谅他也不敢加害当今圣上性命!本官奉了天子秘诏,往前徐州请陈圭大人率军勤王,两位当家地如果识相就放了本官,如若不然,恐祸及九族。”

    “祸及九族?”法正仰天长笑道,“哈哈哈……祸及九族!”

    笑罢,法正向马道:“少将军,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原来是关羽起兵叛乱,乘着曹操率领大军出征在外时,趁机劫持了天子,徐州、淮南两地这才决定作壁上观,暂时中断了对曹军地军粮供应。”

    “哦,竟然是关羽劫持了天子?”马长身而起,沉声道,“却不知关羽已经将天子劫往何处?”

    法正掠了云里雾里地闵贡一眼,答道:“这位大人从天子身边逃出来,又从汝南道上来,关羽想必已经将天子劫往汝南,关羽将天子劫往汝南,无非有三个选择,一者割据汝南以自立,挟天子以令诸侯,二者将天子作为献礼投奔刘表,三者将天子献于江东孙坚。”

    闵贡大惊失色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法正根本懒得理会闵贡,向马道:“关羽自立、或者投奔刘表的

    不大,只有投奔江东猛虎孙坚,关羽才有活路!”

    “投奔孙坚?”马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寒芒,沉声道,“孝直,绝不能让关羽将天子劫往江东,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法正急步走到桌案前,将桌上的地图摊平,向紧跟着走到身边的马道:“少将军请看,这里是汝南,这里是庐江,从汝面前往庐江只有一条捷径可走,少将军可率八百铁骑星夜南下,抢在关羽之前赶到这里!”

    马道:“葛坡?”

    “对,就是葛坡!”法正沉声道,“在这里截住天子!”

    ……

    安城,关羽大营。

    关羽狭长的凤目里掠过一丝焦虑,向关平道:“平儿,前往庐江的快马可曾派出?”

    关平道:“父亲,三天前就已经派出去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孩儿昨日及今日又先后加派了两骑快马。”

    “嗯,平儿此事办得甚好。”关羽点点头,又转向胡班道,“胡班,派出去地探马可曾返回,有没有现曹军追兵?”

    胡班道:“将军,有十数骑探马已经返回,并未现曹军追兵。”

    关羽沉吟片刻,向关平道:“为防不测,平儿可率二百骑挟持安城百姓,乘天子仪仗、穿百官服饰,大张旗鼓向江夏进,以迷惑各方细作、眼线。造成为父劫持天子逃往江夏的假象。”

    关平道:“父亲,这就是金蝉脱壳计,对吗?”

    羽欣然点头,向关平道,“平儿有闲暇时,除了练习武艺还需多读兵书。”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关平铿然抱拳道,“事不宜迟,孩儿这便率兵出。”

    “嗯。平儿可去。”关羽又向胡班道。“胡班。你也下去吧,把天子还有百官看紧了,闵贡逃跑地事情绝对不可以再生了。”

    胡班羞愧满脸,低声道:“小人绝不再犯同样的过失。”

    目送关平、胡班出帐而去,关羽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冷厉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和颜悦色。轻轻掀开大帐中间的布帘,关羽一脚踏进了后帐,后帐的陈设虽然简单,却摆了张极其华贵地梳妆台。

    大帐里地炉火烧得正旺,将整个营帐烘烤得温暧如春。

    貂蝉(假貂蝉)身上只披一袭薄薄地轻纱,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梳理乌黑地秀,这女人虽然已经是三十许人,可岁月地侵蚀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起来还是像二八少女那样水灵。那样粉嫩,皮肤还是那样吹弹可破、娇艳欲滴。

    与二八青涩少女相比,貂蝉多了份格外的成熟妇人风韵。只是那对几乎撑破羽衣的**以及肥腴异常的翘臀就足以令世间任何男子意乱神迷、血脉贲张了,关羽站在貂蝉身后,正好将她诱人的曲线尽收眼底,呼吸很快就开始急促起来。

    关羽的脑海里不可遏止地浮起貂蝉身上轻纱褪尽之后那具白花花的**,还有将她柔软地娇躯骑在**狠狠鞑伐时,那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这让关羽的身体很快就有了男人本能的反应。

    貂蝉从铜镜的反光里看到了关羽身体的变化,美丽的黑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无奈和茫然,一次次战争的成败,一次次战利品地交接,一次次侍奉不同地男人,难道这就是乱世女人的宿命吗?

    关羽雄壮健硕的身体从身后重重地贴到了貂蝉柔软温暖地娇躯上,那**的一截就直直地抵在貂蝉挺翘诱人的**之间,抵在那幽深的臀沟里,关羽的双手越过貂蝉香肩探了下来,探进了貂蝉薄薄的羽衣里,重重地握住了那柔软的两团丰满。

    貂蝉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娇躯往后一仰瘫进了关羽怀里,关羽嘿嘿一声低笑,将貂蝉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帐中的绣榻。

    ……

    庐江,舒县。

    年方弱冠的城门校尉吕蒙疾步奔入孙坚官邸,手捧一封书简单膝跪倒在地,疾声道:“主公,末将有急事上禀!”

    “吕蒙?”孙坚道,“何事?”

    吕蒙道:“曹操部将关羽从汝南谴快马送来急信!”

    “关羽的急信?”孙坚回头与徐庶交换了一记眼神,沉声道,“呈上来!”

    早有小吏上前从吕蒙手中接过书简,一溜小跑回到孙坚身边,孙坚劈手夺过,除去书简外的火漆,哗地展了开来。匆匆阅毕孙坚早已经脸色大变,急向身边的徐庶道:“军师,许昌出大事了!”

    徐庶道:“主公,出什么事了?”

    孙坚顺手将书简递给徐庶,沉声道:“关羽趁着曹操与袁绍对峙于官渡时,突然起兵叛乱,杀回许昌劫持了天子、百官还有曹操的家小,今逃亡汝南!关羽来信说,意欲以天子为献礼自荐于孤帐下。”

    “关羽事小,天子事大,今天子既在汝南,主公当亲提精兵前往迎接!”徐庶说此一顿,想了想又道,“天子被劫,曹操势必不会善罢干休,马屠夫或者也会掉转矛头去截击天子,中原战场风云变幻,天子的争夺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空前的大混战。”

    “为了有足够的兵力应对这场大混战,我军应立即取消对荆州的军事行动,让公子策和周瑜率领水6大军回师庐江!”

    ……

第312章 人脯(极其残忍,胆小莫入)

    官渡。

    旌旗猎猎,近五万凉州大军犹如滚滚铁流,汹涌向前。

    其中有高顺率领的两万屯田精锐,徐晃率领的八千铁骑,甘宁率领的一万水军,方悦率领的一万汉中降军(方悦不惜代价猛攻函谷关,以致汉中降军死伤惨重,折损近半),如果再加上南阳的两万大军,马跃在这一战中前后总共投入了八万大军。

    不过现在已经只剩七万了。

    如果不计算漠北周仓、裴元绍、管起的三部十万铁骑,这几乎是马屠夫所属凉州军团的全部兵力了!除了汉中张绣的五千人,西河大营剩下的三万屯田军队之外,其余朔州、凉州、雍州总共只有不到一万的郡卒留守。

    [休养生息开始之后,马跃对麾下的所有军队进行了大规模的裁汰整编,只保留了三万精锐作为常备军事力量,其余裁汰下来的士兵全部发往漠北,归属周仓、裴元绍、官起三部万户统驭。

    三万精锐中,甘宁的一万水军全部予以保留,可见马跃对水军的重视!

    除了这三万精锐和漠北的骑兵,就只有高顺率领的五万屯田军算得上是正规军队,后来又增加了两万并州降军以及两万汉中降军,不过汉中之战结束后,两万并州军已经伤亡过半,到官渡之战前夕,马跃的总兵力是十一万余人。

    其中西河大营驻扎着高顺的五万屯田兵,南阳郡驻扎着马超的两万精锐,汉中驻扎着张绣的五千军队,河东驻扎着徐晃的八千军队,新丰港驻扎着甘宁的一万水军,长安大营驻扎着方悦的两万汉中降军。

    马跃总共只有十一万军队,却调动了八万大军攻打曹操,可以说是不不惜血本了。

    不过,就算马跃动员了八万大军,也并未影响到治下的休养生息,因为马跃并未在治下各州大规模地进行征兵。休养生息以来这几年,马跃也在不停地征战,却都是对外作战,战火并未波及到治下各州,而且都是小规模的战争,既便战败兵力的战损也并不多,并未造成治下青壮劳力的大量消耗,所以也没有对工农业生产造成任何影响!

    当然,要维持八万大军的用度,所消耗的军粮辎重是相当惊人的。

    然而,凡事有弊则必然有利,八万凉军对粮食和军械的大量消耗,也让关中武器、粮食的生产和贸易空前繁荣起来,由于马屠夫对工商业的刻意扶植,又不遗余力地抬高商人在当时的社会地位,鼓励商人子弟从政、从军,从而促成了关中工商业的鼎盛局面。

    武器、粮食商人在尝到战争带来的甜头之后,开始不遗余力地支持凉州军团对外作战。

    至此,促成凉州军团在后世数百年间对外连续不断地发起大规模的军事扩张行动的两大诱因初步成形,其一就是漠北三部为了人口贸易的暴利对周边民族和地区进行惨无人道的人口掠夺,其二就是武器、粮食商人为了追求利润,不遗余力地挑动并支持凉州军团对外发起武装侵略。

    而到了中后期,漠北三部的军事武装更是直接和中原的武器、粮食寡头们紧密地勾结在一起,因为漠北三部掠夺来的奴隶正好可给中原的工场主、农场主们从事武器、粮食生产,而商业寡头们生产的武器和粮食又反过来可以支持漠北三部对外进行人口掠夺。

    这两大诱因的形成,其直接后果就是在数百年后促成了一个疆域横跨亚、欧、非三大洲,幅员达三千余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的出现,史称——大凉帝国!史学家们更愿意将八百年凉朝和四百年汉朝联系在一起,合称汉凉盛世!]

    凉军阵前,高顺在前,方悦、徐晃、甘宁并排居后,策马缓缓而前,前方一骑如飞,风驰电掣般冲到四将跟前猛地一勒马缰,胯下雄健的坐骑顿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好一阵踢腾,然后才稳稳落地,岿然不动。

    年轻的马岱跨骑马背之上,肃手向高顺四人道:“参见四位将军!”

    高顺肃手道:“少将军免礼,官渡情形如何?”

    马岱道:“将军,官渡的情形十分古怪!”

    “哦?”高顺道,“少将军试言之。”

    马岱道:“袁军、曹军皆深沟高垒,闭营不出,根本不曾互相叫骂、搦战,末将曾率数百铁骑突至曹军营前叫骂,曹军仍然闭门不出、根本不予理会,而十里之外的袁绍大营也是一片死寂,毫无反应。”

    高顺道:“竟然有这种事情?”

    马岱道:“末将摸不清曹军虚实和袁绍军的态度,故而未曾轻举妄动。”

    高顺回头向方悦、徐晃、甘宁道:“三位将军可与本将军一道去曹军大营察看一番,看曹军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四人点起三千铁骑,在马岱的引领下登上曹军大营西侧的一座无名土山。

    从土山上向下望去,只见曹军大营中旌旗招展、鼓声隐隐,一队队持戈甲士正在辕门上、营寨内来回巡逻,看起来曹军的戒备异常森严,但高顺总觉得有些异样!复令马岱率领五百铁骑去营前搦战,曹军果然毫无反应。

    四人又去北边十里外的袁军大营外查看,发现袁军大营与曹军大营竟然如出一辙,马岱率领铁骑从营外大摇大摆地开过,河北军竟然没有派出一骑前来查问!当高顺的目光最终落在河北大营外那凌乱的战场上时,突然大叫道:“不好,河北军怕是已经溃败,曹军得胜之后也已经离开官渡了!这两座大营只是空营,营中仅有少量疑兵!”

    甘宁道:“将军如何得知?”

    高顺道:“曹军与我军一样,皆身披铁甲,而河北军则因为袁绍的个人喜好,皆披铜甲,铁甲黝黑,铜甲锃亮,极易分辩。诸位请看河北大营之外,壕沟里倒毙横陈的只有河北军的尸体,却并未发现曹军阵亡将士的尸体,这说明了什么?”

    “曹军并非天兵天将,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没有伤亡!”徐晃道,“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曹军阵亡将士的尸体已经被同伴搜集并掩埋,因此,河北大营事实上已经被曹军攻破,曹军只有控制了河北大营之后,才可能从容搜集阵亡将士的尸体加以掩埋!”

    甘宁道:“这么说袁绍果然战败了!却不知道曹军又去了何处?莫非是趁胜追击,杀奔袁绍老巢邺城去了?”

    “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任何情形都有可能!”高顺沉声道,“令!”

    方悦、徐晃、甘宁、马岱四将同时挺直胸膛,目光灼灼地盯住高顺,高顺不但是马跃指定的三军主将,更是令他们心悦诚服的名将。

    “少将军马岱!”

    “末将在。”

    “多派探马游骑,将侦察范围扩大到官渡方圆百里,但有发现即刻来报。”

    “遵命。”

    “徐晃将军!”

    “末将在。”

    “率八千铁骑保护虎牢关至颖川的粮道,绝不能让曹军抄了我军后路!”

    “遵命。”

    “方悦将军,甘宁将军。”

    “末将在。”

    方悦、甘宁同时踏前一步,并排立于高顺面前。

    高顺道:“各率本部兵马(一万汉中降军、一万水军)即日南下,杀奔许昌直捣曹操老巢,所谓兵无常势,可万变不离其宗,许昌一旦遭到我军攻击,曹操就势必回师自救,如此方能将消失无形的曹军逼出原形!”

    “遵命!”

    “遵命!”

    方悦、甘宁轰然领命。

    高顺又道:“本将当自统中军,居中策应。”

    ……

    陈留,曹军大营。

    为了避免与凉军迎头相撞,曹军先从官渡向东,再从陈留转道南下回师许昌,然而,大军才刚刚安下营寨,刘晔便匆匆地进了曹操军帐,急道:“主公,刚刚探马回报,高顺、方悦、徐晃、甘宁四路凉军昨天已经进至官渡!”

    “好快!”曹操失声道,“凉军到了官渡之后有何动向?”

    刘晔道:“疑兵之计已经被凉军识破,今方悦、甘宁两路大军已经南下,杀奔许都去了。”

    “什么?”大将藏霸震惊莫名道,“凉军这么快就识破了主公的意图?”

    “厉害啊!”曹操凝声道,“高顺不愧是名将啊,他未必已经识破孤的意图,却知道许都是孤的根基,许都如果遇袭,孤势必要回师相救!传令,大军连夜开拔,火速回师许都,再令张郃率五千轻骑向西迎击方悦、甘宁,定要迟滞凉军至少十日!”

    狡计既然已经被识破,现在曹操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和凉军正面决战了!

    许都毕竟是曹操经营多年的老巢,虽然天子、百官已经被关羽劫走,可百姓还在,曹操的根基还在,曹操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轻易弃守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局,许都一旦失守,整个兖州将成为凉军的囊中之物,而南边的豫州根本不足以成为根基,到时候就算夺回天子、百官,曹操也将再无立锥之地。

    荀攸忧心冲冲地道:“军师还是没有消息传回,与高顺大军的决战看来是难以避免了,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谴上将率一支精骑奇袭凉军身后、断其粮道?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牵制敌军,令其不敢全力进攻许都。”

    “善!”曹操欣然道,“可令张辽率三千轻骑迂回荥阳附近,伺机截断凉军粮道!”

    ……

    三天后,马跃大军堪堪进抵襄城。

    中军大帐,马跃正与贾诩、李肃议事,句突忽疾步入帐大声道:“主公,颖川急报,汝南急报!”

    “哦?”马跃起身道,“讲。”

    句突道:“高顺将军谴快马来报,官渡之战已经结束。”

    “官渡之战已经结束?这么快!”马跃沉声道,“袁绍败了?”

    句突道:“袁绍已经败归邺城。”

    马跃道:“曹操大军何在?”

    句突道:“不知去向,高顺将军正加派探马查探。”

    马跃道:“高顺有何打算?”

    句突道:“徐晃将军率八千铁骑保护粮道,方悦、甘宁两位将军各率本部兵马已经南下许都,高顺将军率大军居中策应。”

    “好,高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马跃目露赞赏之色,欣然道,“到时候,孤再率大军渡颖水北进,当可与高顺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纵然曹阿瞒亲率大军回救许都也是无力回天了,哈哈。”

    句突道:“主公,许褚将军也从汝南送来急报。”

    马跃道:“讲。”

    句突道:“许褚将军在古城以南抓住了曹军一名小校,小校说曹操部将关羽已经起兵反叛,劫持了天子、百官还有曹操的家小正逃往汝南,曹操大将于禁正军追赶,曹洪、曹真突然折道南下,也正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才匆匆赶往古城与于禁汇合。”

    “啊?”马跃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关羽叛变!天子被劫?”

    贾诩亦是脸色一沉,说道:“主公,这下事情棘手了!”

    马跃道:“关羽劫持天子逃往汝南,莫非是要投奔荆州刘表,或者江东猛虎孙坚?”

    贾诩道:“投奔孙坚的可能性更大些!”

    李肃道:“主公,天子事关重大,何不亲率大军前往追夺?若有迟缓,恐关羽奔入庐江,此时再欲迎奉天子,难矣。”

    贾诩摇头道:“关羽叛变、天子被劫至少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此时主公再提大军往追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大军深入汝南甚至庐江,粮草补给将变得无比困难,很容易为敌所趁,实为智者所不取。”

    正来回踱步的马跃忽然顿住脚步,向句突道:“即刻传令许褚、陈到,可不必理会于禁、曹洪、曹真的残军,轻骑疾进追击关羽,定要抢在关羽逃进江夏或者庐江之前将其截住!天子都不能落到刘表、孙坚手中!”

    “遵命。”

    句突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平静下来,沉声道:“大军还是继续北上进攻许昌,天子虽然重要,可曹操更是个祸害!若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一棍子打死,等他缓过气来再要想灭了他可就难了。”

    李肃道:“曹军的军粮原本就极度匮乏,此时天子遭劫,徐州、淮南两地很可能会生变,进而停止对曹操的粮草输送,如此一来,曹军的形势就会雪上加霜,许昌之战也许会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那可不一定!”马跃眸子里有寒光一闪,沉声道,“没有粮食吃,至少还有人吃!”

    “啊,吃~~吃人!?”

    李肃腮边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眸子里尽是恐惧之色。

    马跃冷然道:“曹阿瞒这厮心狠手辣,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

    ……

    陈留郡,某偏僻小村。

    程昱率领八百精兵出现在村外的田陌上,村中袅袅升起的炊烟说明这里还有百姓居住,由于连年战乱、盗匪横行,陈留郡内这样的村落已经不多了,百姓们不是逃难去了关中,就是搬进了城里,只有一些偏僻的村庄还有人居住。

    “把村子围起来!”程昱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沉声道,“守住所有通道,不准任何生人靠近三里之内,更不准村里的人逃出去。”

    “遵命!”

    两名军司马轰然应诺,率领三百精兵散了开去,将小小的村落团团围了起来,程昱一挥手,率领剩下的五百精兵开进了小村。村里的百姓显然也发现了村外的军队,从旗号上村民们分辩出是曹丞相的军队,便鼓起勇气迎出了村外。

    胡子花白的村中长者柱着拐杖来到了程昱马前,长者身后还跟着百余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独没有青年男子!事实上,整个陈留郡剩下的青年男子也不多了,几年前马屠夫的一番掳掠,再加上曹操连年征兵,青年男子早就消耗殆尽了。

    老者颤巍巍地问道:“请问,这是曹丞相的大军吗?”

    程昱道:“正是。”

    老者道:“大军开来这偏僻蛮荒之地,不知有何贵干?”

    程昱道:“筹粮而来。”

    老者道:“村中粮食已尽,村民们仅靠野菜树皮为食,又哪来粮食接济军队呢?”

    程昱眸子里掠过一丝冷酷,沉声道:“村中有粮!”

    老者不解道:“将军如若不信,尽可派兵进村去搜。”

    程昱道:“不必搜了,粮食就在眼前。”

    老者愕然道:“这里何来粮食?”

    程昱伸手一指老者,极其冷酷地说道:“老先生,你……就是军粮!”

    老者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什么!?”

    程昱霍然回首,眸子里杀机流露,向五百士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取粮!”

    士兵们神色木讷,半晌没有反应!

    “怎么?”程昱厉声吼道,“你们还想饿死丞相不成?还不快动手!”

    “嗷~~”

    一名曹军军司马仰天凄厉地嚎叫一声,手起一刀狠狠地戳进了老者的腹部,顺势又一绞,老者的内脏已经和着鲜血从剖开的腹腔里流淌出来,老者并未咽气,而是挣扎着唾了曹军司马一脸,吃声骂道:“你们这群~~禽~~兽~~呃。”

    有人带头,其余的曹军士兵立刻绽露出人性中最阴暗的兽性,纷纷亮出武器,嚎叫着向无辜的村民们围了过来,刀光霍霍,血光崩现,村民的哀嚎与士兵野兽般的嚎叫夹杂在一起,交织成一曲惨无人道的死亡进行曲。

    北风呼嚎,鹅毛般的大雪从天上飘飘洒洒地落下,似乎连老天都不忍卒睹这残忍的一幕,试图以洁白的雪花来掩盖这世间的血腥和罪恶,不到顿饭功夫,百余村民已经化为满地死尸,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

    程昱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地开始下令:“左司马,带五十骑继续搜索下一个村落,右司马,就地取肉制作人脯,前司马,带兵搜索村子,不可放过一人,然后纵火焚村,烧毁所有痕迹!”

    “遵命!”

    三军司马领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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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争夺天子

    陈留,曹军大营。

    刘晔匆匆进了大帐,向曹艹道:“主公,仲德已经筹集到了第一批军粮。”

    曹艹轻轻唔了一声,一转眼忽然发现刘晔神色古怪,不由苦笑着问道:“子扬是否觉得孤过于残忍了呢?”

    “唉。”刘晔轻轻叹一声,说道,“在下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不要发生。”

    曹艹幽声道:“子扬放心吧,错过今曰这种事情再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报~~”曹艹话音方落,小将曹纯忽然疾步入帐,跪地疾声道,“主公,不好了!”

    “子和!”曹艹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曹纯泣不成声道:“军师,军师他……”

    曹艹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阴霾,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刘晔急问道:“郭嘉先生出什么事了?”

    曹纯黯然道:“军师他~~在叶县阵亡了!”

    “唉!”

    曹艹并未嚎啕大哭,也没有竭斯底里,只是沉默半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把眼睛一闭,淌下两行清泪来,夏侯渊、夏侯惇、曹仁先后战死沙场,现在……终于轮到郭嘉了,曹艹忽然感到了一丝孤独,发自灵魂深处的孤独。

    “主公!”

    “主公!”

    曹纯、刘晔见曹艹神色有异,不由自主地抢前一步,伸手欲来搀扶曹艹。

    曹艹轻轻地摆了摆手,向曹纯、刘晔道:“子和,子扬,你们先出去一下,孤想一个人静一静。”

    曹纯、刘晔躬身一揖,转身退出了帐外。

    杂乱的脚步声中,荀攸、藏霸、曹休、尹礼、孙观、吕虔等人也闻讯到来,荀攸见了曹纯、刘晔正欲问话时,却被刘晔手势所阻,然后才带着众人远远离了曹艹大帐,黯然道:“主公闻知军师阵亡,心情不好,大家就不必去打扰他了。”

    ……

    官渡前往许昌的官道上。

    方悦、甘宁正率领两万大军浩浩南下,距离许昌还有百余里时,忽有快马回报:“两位将军,东面三十里外发现大队曹军骑兵,足有五千余骑!”

    “五千骑兵!?”甘宁顿时瞪大了双眼,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道,“好家伙,曹艹终于沉不住气,派骑兵来拦截来了!”

    方悦冷静地扫了周围的地形一眼,果断下令道:“来人!”

    早有亲兵策马上前,疾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方悦道:“立即回报高顺将军,许昌以北百里处发现曹军骑兵主力!”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方悦伸手一指不远处一座光秃秃的土山,向甘宁道:“甘宁将军,请您率领本部精兵在土山上列阵,末将则率本部兵马在山下列阵,曹军骑兵若敢攻击,请将军以弓箭予以支援,则曹军必败。”

    甘宁不服道:“将军,还是你守山上,如何?”

    方悦蹙眉道:“甘宁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水军将士多善射,又大多携带弓箭,列于山上正好可以远距离杀伤曹军!而末将所率军卒多为步卒,列于山上岂非成了摆设?更何况将军的一万水军可是主公的宝贝,若是损失过大,主公岂能饶得了某?”

    “说得也有道理。”甘宁点点头,抱拳向方悦道,“既如此,末将这就领军上山!”

    “将军保重。”方悦也抱了抱拳,再转回头时,脸色已经变得一片冷肃,向张卫、杨任、杨昂等汉中降将喝道,“传令,全军在山下列阵!”

    ……

    荒凉的旷野上,张郃正率领五千轻骑滚滚向前。

    这五千轻骑并非曹艹旧部,而是冀州降兵。自从张郃在韩馥帐下效力开始,这支骑兵就一直追随张郃对黑山贼作战,后来又参加了泽国之战、讨伐公孙瓒之战以及河套之战,更在云中一役击溃马腾大军从而立下赫赫战功。

    因此,这支骑兵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百战之师。

    官渡之战时张郃率领三万大军猛攻曹军大营正面,因为地形所限,不利骑兵突击,这支骑兵并没有投入战场,结果让曹艹捡了个大便宜,不但得到了张郃这百战名将,还凭空获得了五千精锐骑兵。

    前方空旷的荒原上忽然出现一骑快马,如风卷残云般疾驰而回。

    “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大队凉军!”

    张郃轻轻喝住战马,将手中长枪缓缓举起,身后汹涌而进的骑兵纷纷开始减速,然后开始向两翼展开,直到五千骑兵完全摆开冲锋阵形,张郃这才催马向前,问道:“凉军共有多少人马?”

    探马道:“至少两万人!”

    “两万人?”张郃道,“看来是方悦、甘宁的大军无疑了!”

    一员河北健将策马上前,向张郃道:“将军,高顺的大军离此还有至少五十里,是不是趁机先击溃这两万凉军?”

    “不可大意!”张郃道,“高顺的大军虽然还在五十里外,可徐晃的八千铁骑还有马岱的三千轻骑至今不知去向,如果我军陷入苦战之时,这两支骑兵突然杀出截断我军退路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部将道:“那怎么办?”

    张郃道:“我军的任务是迟滞方悦、甘宁大军,给丞相大军回守许都赢得时间,因此,完全不必与凉军硬拼,只要想办法拖住他们就是了!传令全军,缓缓前进,没有本将军的军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

    往北五十里,高顺正率领两万大军缓缓南下。

    “报~~方悦将军谴快马来报,往南五十里发现曹军骑兵主力,足有五千骑兵。”

    “报~~方悦、甘宁两路大军正与曹军骑兵对峙!”

    “报~~曹军骑兵发起试探姓的冲锋,遭到水军迎头痛击后又退了回去。”

    探马将消息流水般送到高顺军中。

    高顺沉吟片刻,向身后的十数员部将道:“南边五十里处发现曹军骑兵主力?而且这五千曹军骑兵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迟滞方悦、甘宁的两万大军,难道说曹艹大军就在附近?这五千骑兵的任务只是拖住方悦、甘宁的大军,等待曹艹大军到来再围而歼之?”

    有部将道:“曹军总共只有三万不到的兵力,与河北军一番激战就算获胜恐怕也会伤亡不小,现在最多还剩下两万兵力左右,就凭这两万军队要想吞掉方悦、甘宁两位将军的两万大军,只怕是不太可能吧?”

    高顺道:“曹艹狡诈多智,其麾下智谋之士更是多不胜数,我军且不可轻敌大意!传令,让方悦、甘宁就地扎营坚守,待本将军亲率大军赶到之后再做道理!再令马岱少将军率两千铁骑火速南下,支援方悦、甘宁将军。”

    ……

    汝南。

    “吁!”

    马超轻轻喝住战马,以手中的天狼枪将倒在面前的断树挑开,回头问法正道:“孝直,这是到了哪啦?怎么这鬼地方看起来都一个鬼样子?这天要是再不出太阳,本将军就是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马超从小在西北长大,心惯了北方的干冷和风沙,南方的阴冷、潮湿让他感到非常的不适应,还有淮南一带的山山水水,在马超看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模样,在山中东转西转了半个月,就再分不清方位了。

    八百铁骑也都是西北汉子,自然不会比马超好到哪里去。

    法正对着地图比了半天,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才以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按理说,这附近应该就是葛坡了,不过地图显示这里应该有条官道才对,可这里除了山就是水,没见有官道啊。”

    “韩德!”

    马超回头吼了一声,韩德急策马向前,朗声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马超道:“带十几个弟兄去探路,要遇到樵夫猎户什么的,全都给本将军逮回来!”

    “遵命!”韩德轰然答应,回头招呼身后的骑兵道,“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他妈的跟老子走。”

    ……

    马超八百铁骑所处密林之外,就是一条官道。

    吵杂声中,官道上缓缓行来一支军队,约有千余人,队伍的前面和后面各有两三百骑兵,牢牢地护着中间十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的旁边,紧紧跟随着一骑昂藏武将,此人身长九尺,面如重枣,手持一柄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还有谁来?

    ……

第314章 关羽伏诛

    “咯咯咯……”

    关羽正护着马车缓缓而行,前方山谷里忽然惊起一群寒鸟,聒噪着飞向远处山巅,关羽心中一惊急举起青龙偃月刀喝道:“全军停止前进!”

    正徐徐而行的队伍很快就停了下来。

    在前开路的胡班急策马来到关羽身边,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关羽伸手一指右方山谷,向胡班道:“胡班,几个人去谷中看看。”

    “得令。”

    胡班答应一声,点起十数骑兵纵马去了。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胡班又纵马奔了回来,身边的十数骑兵却只剩下三骑,其中一名骑兵背上还插着两枝羽箭,所幸没有射中要害,不致有姓命之忧。

    胡班大声道:“将军,山谷中发现一伙毛贼,看样子像是打探的,附近很可能还有大队山贼出没!”

    “山贼?”关羽狭长的凤目赫然睁开,沉声道,“这荒山野岭倒果然是山贼栖身的理想之地,传令,全军就地列阵,将天子、百官的车驾护在阵中!”

    关羽军刚刚列阵完毕,前方山谷中骤然响起急促而又密集的马蹄声。

    碎雪翻飞间,一伙马贼从密林中潮水般冲杀而出,当先一骑虽然身披破烂不堪的兽皮甲,却生得虎背熊腰、威武骠悍,将手中那杆银枪往天上一举,身后席卷而前的马贼队顷刻开始减速,然后向两翼缓缓展开。

    “马超!”

    “关羽!”

    几乎是同时,关羽和马超同时认出了对方。

    “哈哈哈。”马超仰天长笑三声,朗声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关羽,看你还往哪里逃?”

    “逃?”关羽冷冷一哂,反唇相饥道,“某为何要逃?”

    马超以天狼枪遥指关羽,沉声道:“关羽,你死到临头了!”

    关羽凤目乍开即合,有骇人的精芒一掠而逝,左手持刀右手捋髯道:“马超小辈休要猖狂,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马超正欲催马出战时,身后韩德早已拍马出阵,大声道:“杀鸡焉用牛刀,关羽逆贼,某西凉韩德来也!”

    “无名小辈,安敢小瞧我家将军?”

    胡班见状勃然大怒,催马舞刀来战韩德,两马相交,韩德大喝一声手中开山大斧早已泰山压顶般劈将下来,胡班急举刀硬架时已然不及,只听噗的一声,胡班的头颅已经被韩德大斧劈中,顿时如西瓜般绽裂开来。

    “轰!”

    胡班的尸体轰然落地,战马受惊一溜烟地奔入山中消失不见。

    “呀!”

    关羽心头火起,厉吼一声催马舞刀直取韩德,韩德夷然不惧催马相迎,转眼间两马相交,青龙偃月刀与开山大斧重重地磕在一起,韩德只觉耳畔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噬,顷刻间被震得浑身酸麻,知觉麻木。

    这厮好强横的膂力!

    韩德心中暗暗吃惊,料敌不过,便急忙弃斧败归本阵而来,关羽勒转马头疾追不舍,堪堪追上时,举起青龙偃月刀照着韩德脑后就是一刀劈将下来,关羽是存心要将韩德的头颅劈成两半,以给胡班报仇血恨。

    “关羽匹夫,休要伤我军士!”

    眼看韩德就要命丧刀下时,关羽耳畔陡然响起一声清喝,旋即有凌厉的杀机迎面袭至,关羽心中吃了一惊,再顾不上追杀韩德,急低头闪避时,头上幞巾已经中了一箭,且被整个射穿,这一箭若是再往下一寸,关羽此时已经中箭中亡。

    关羽勒马驻足,横刀怒骂道:“马超小儿,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哼,兵者诡道也!”马超潇洒地收起铁胎弓,复又绰枪在手遥指关羽道,“所谓无所不用其极,此用兵之精妙,岂尔匹夫所能知也?”

    “你!”关羽道,“某熟读春秋,亦颇知谋略,如何不知兵事?”

    “春秋?”马超洒然大笑道,“就读了本春秋也敢妄言谋略,简直大言不惭!”

    “马超小儿欺人太甚!”

    关羽再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纵马舞刀直奔马超而来,马超催马相迎,嘴角早已绽起一丝冷笑,匹夫就是匹夫啊,两句话一撩拔就怒火攻心了。

    “呀!”

    两马相交,关羽大喝一声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重重劈落下来,马超轻轻一拔马头从容闪过,再勒马回头饥笑关羽道:“动作太慢了!”

    “可恶!”

    关羽几乎咬碎钢牙,再催马相迎。

    两马再次交会,关羽瞧准时机一刀横斩,又被马超举枪挡开:“关羽匹夫,你老了吗?还是三天没吃饱饭了?就这点力气吗?”

    “嗯?哼!”受马超反复撩拔,关羽却反而镇定了下来,勒住马步,横刀冷冷地瞅着马超,喝道,“马超小儿好生阴险,某险些中了汝激将之计!”

    “激将?”马超冷然道,“关羽,你太高看自己了。”

    关羽沉声道:“适才为何不还手?”

    马超洒然道:“无他,只是想领教领教足下过人的武艺罢了,若某一动手,便没足下什么事了!”

    关羽不解道:“这话什么意思?”

    “真是个白痴!”马超身后的韩德嘲笑道,“我家少将军若一动手,你便接不了他一合,当然就没你什么事了。”

    “嗯?”

    关羽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用力握紧手中青龙偃月刀,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几乎生生暴裂开来。

    马超以天狼枪再次遥指关羽,淡淡地说道:“关羽,本将军若不能在一合之内将你打下马来,今曰便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

    关羽闻言怒极,狭长的丹凤眼顿时充血,变得一片赤红。

    “驾。”

    马超轻轻催动战马,向关羽迎来,关羽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疾催战马相迎,两马对进,堪堪相距三十步时,马超忽然左手一张,一团黑乎乎的暗器已经直飞关羽脑门而来,关羽早就听说马超极擅暗器,当年马屠夫大战关东二十三路诸侯,吕布就险些死在马超的暗器之下,当下不敢硬接,急弯腰矮身躲过了马超的暗器。

    “哈哈,蠢货,中计了!”

    马超一声大笑,电光石火之间两马相距已经不足十步,马超手中的天狼枪早已经高高扬起,作势欲扫,毫无疑问这一扫必是石破天惊的一扫,关羽心中绝无小看马超之意,正欲坐直身躯举刀硬架时,异变陡生!

    “唆唆唆唆!”

    清厉的破空声中,四点寒星从马超坐骑右侧的马镫处电射而出,直取关羽坐骑的前胸要害而来,关羽一眼看清,那竟然是一具极为精巧的劲弩,非常巧妙地安置在了马镫之下,马超只要用力一踏马镫,就能触动劲弩扳机。

    此时战马奔行极速,两下相距又近,再想侧走闪避已然不及,关羽欲挥刀抵挡暗器则势必无法避过马超银枪的横扫,欲抵挡马超的银枪则胯下坐骑又势必无法幸免,正左右为难时,四枝袖珍弩箭早已一闪而至,射穿了关羽坐骑的胸腔。

    关羽坐骑吃痛,顿时悲嘶一声人立而起。

    关羽刀法大乱,马超堪堪杀到,势大力沉的一枪重重扫在关羽背上,只听膨的一声闷响,关羽九尺长的身躯犹如巨石坠地,从马背上轰然栽落,落地一连两个翻滚,灰头土脸又晕头转向的关羽正欲翻身爬起时,一柄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急定睛看时,却是刚才刀劈胡班的韩德。

    “马超小儿!”关羽怒极骂道,“除了暗箭伤人,你还会什么?”

    马超淡淡一哂,没有理会。

    关羽又骂道:“有本事就放了某,堂堂正正地大战三百回合!”

    “逞凶斗狠,不过是匹夫之勇!”马超不屑地掠了关羽一眼,然后与法正催马离去,头也不回地向韩德道,“关羽亵渎圣驾,有悖臣节,罪无可恕,着即枭首!”

    韩德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将手中马刀狠狠一拉,可怜关羽也算是一代猛将,顷刻间被韩德这无名小卒割断了咽喉,鲜血崩溅中,关羽手指马超背影,却再骂不出半句话来,四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寂然不动,只有一腔碧血濡红了身下泥泞的雪地。

    “噗!”

    韩德回手又是一刀将关羽的人头切下,再拎起手中,只见关羽横眉怒目、宛如生前,可谓死不瞑目。

    关羽即死,麾下五百校刀手顿时作鸟兽散,其余相从之曹军旧卒则纷纷跪地请降。

    马超、法正催马直趋天子御驾之前,急翻身下马跪倒雪地之上,以首顿地恭恭敬敬地唱道:“臣~~平狄中郎将(这可是天子敕封的,表彰马超平定西域的战功)马超,臣平西将军府幕僚法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早有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司徒孔融,司空孔伷上前掀开马车布帘。

    面有菜色、身有鞭苔痕迹的汉献帝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肃手道:“两位爱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此时的献帝已经十七岁,再不是当初的小孩了。

    “谢陛下。”

    马超、法正三跪九叩始敢起身,恭恭敬敬地立于一侧,此时随行百官已经纷纷聚了过来,见马超、法正执礼甚恭,心始稍安,太常司马防(马马懿他爹)出班向马超道:“平狄将军,天子及百官遭关羽逆贼虐待,已经三曰不曾进餐,何不速速造饭?”

    “天子蒙难,皆臣子之过也!”马超惶然再拜,起身向法正道,“孝直,火速吩咐军士扎下营寨,好生安顿天子及文武百官,再令伙头军宰杀战马、埋锅造饭。”

    “遵命。”

    法正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庐江。

    孙坚采纳徐庶建议,急令孙策、周瑜放弃进攻荆州的计划,率精兵北上汝南接应关羽,关羽伏诛时,孙策、周瑜所率八千精兵已经进至汝南、庐江两郡交界处,距离葛坡已经不足百里,先锋大将太史慈所率两千轻骑更是距离葛坡仅有五十里之遥。

    眼看天色将黑,太史慈正欲下令扎营时,忽有快马疾驰而回:“将军,抓到个歼细。”

    “歼细?”太史慈道,“带上来。”

    喝骂声中,两名披头散发的溃卒被吴军绑到了太史慈面前,太史慈横下手中铁枪,以冰冷的枪尖抵住歼细咽喉,冷冰冰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歼细惊恐地答道:“小~~小人李四。”

    “李四,你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这山中樵夫。”

    “嗯!?”

    “呃……将军饶命,小人并非山中僬夫,实是关羽将军帐前军卒。”

    “什么,你是关羽将军的军卒?”

    “正……正是。”

    “何故至此?关羽将军何在?”

    “回将军,关羽将已经遇害,所部军卒也大多溃散了。”

    太史慈暗吃一惊,厉声道:“天子何在?百官何在?”

    小卒道:“天子百官已被西凉马超所劫,就在前面不远。”

    “马超?”太史慈沉吟片刻,厉声道,“来人。”

    早有小校上前道:“将军有何吩咐?”

    太史慈道:“快马回报公子策及周瑜大都督,关羽已经被杀,天子及百官已经被西凉悍将马超所劫,末将正率前锋轻骑前往抢夺,请公子及大都督速率大军前来增援,快去!”

    “遵命!”

    小校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葛坡,马超大帐。

    马超问法正道:“孝直,天子及百官都已经安顿好了吗?”

    法正道:“少将军放心,都已经安顿好了。”

    “嗯。”

    马超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帐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帐帘掀处,韩德已经疾步而入,急道:“少将军,刚刚探马回报,南边三十里外发现大群骑兵,看样子很可能是江东猛虎孙坚的骑兵队。”

    “孙坚的骑兵?”马超霍然起身,问道,“有多少人马?”

    韩德道:“约有两千余骑。”

    “两千骑?”法正沉吟片刻,向马超道,“少将军,我军只有八百骑,兵力不及吴军一半,如果硬拼的话,就算能够获胜只怕也会死伤惨重!汝南可是曹艹的地盘,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护卫天子及百官,恐怕会横生枝节哪。”

    马超道:“孝直有何高见?”

    法正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拼。”

    马超道:“计将安出?”

    法正反手拔出佩剑,在地上随意地画了个小圆圈,向马超道:“少将军请看,这里是葛坡,我军所在地,两千吴骑应该已经进至葛坡以南二十里处,快马疾进,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赶到葛坡,也就是说,我军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利用。”

    马超道:“接着说。”

    法正道:“葛坡乃是峡谷地形,山陡谷深,而且与附近地形大为不同,附近的山坡大多山深林密,唯独葛坡岩石地皮裸露,其上并无植被覆盖。在下以为,这里很可能遭过天火,山上的植被为大火焚尽以致如此。眼下正值隆冬时节,坡上积雪极厚,少将军何不令军士在坡上滚雪而下,以塞官道,则吴军轻骑难以穿行,我军可从容退走。”

    “孝直所言甚善。”马超击节道,“韩德何在?”

    韩德急踏前一步,疾声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马超道:“立即点起五百军士,攀上葛坡滚雪而下!”

    “滚雪而下?”韩德摸了摸脑袋,不解道,“少将军,这雪松松垮垮的,又不是滚石擂木,怎么滚?”

    马超骂道:“笨蛋,小时候滚雪球有没有滚过?”

    “有啊。”韩德连连点头道,“每年冬天闲来无事就滚雪球,堆雪人。”

    “那不就是了,让弟兄们先在破上滚起雪球,然后再顺波推下。雪球顺坡而下,就会把沿途滚过的积雪带到山下,从而堵塞官道。”马超道,“再让弟兄们砍伐些树木,事先堆放在官道上,如此积雪与树木相间杂,吴军就越发难以清理了!”

    韩德恍然大悟道:“明白了。”

    马超一脚踹在其屁股上,骂道:“还不快去!”

    韩德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

    半个多时辰后。

    太史慈率领两千轻骑堪堪赶到葛坡时,发现谷中积雪厚达数丈,松松垮垮的积雪中间还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树枝杂物,穿谷而过的官道已经完全被积雪阻断,太史慈急令士卒下马去清理积雪,两侧山坡上忽然射来一波冷箭,顷刻间射翻了十数名士兵。

    眼看天色将黑,太史慈只得下令后退三里下寨,待来曰天明之后再做道理。

    ……

    葛坡以南百里,孙策大帐。

    周瑜长身而入,抱拳作揖道:“伯符。”

    “公谨。”孙策急上前拉住周瑜道,“刚刚子义谴快马回报,关羽已经在葛坡被西凉马超斩杀,所部军卒已经溃散,今天子、百官已经落入凉军之手!子义正率领两千轻骑连夜赶往葛坡追夺。”

    “马超!?”追随周瑜前来的大将周泰、蒋钦同时目露惊悸之色,沉声道,“马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葛坡?”

    二十三路诸侯同伐马跃时,孙坚所部精兵驻守荥阳,结果成了凉军开刀的对象,程普、韩当、董袭、朱桓、陈武等江东英杰尽皆惨死马超手下,周泰、蒋钦也曾与马超有过交锋,对马超的骁勇善战印象深刻,此时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周瑜沉吟片刻,沉声道:“马超是马屠夫族弟,此人不但武艺高超,而且还深得马屠夫、贾毒士的真传,为人阴险狡诈、极擅用兵,太史慈将军虽然能征善战,可相比马超仍有不及,恐怕难以夺得天子。”

    孙策道:“公谨有何良策?”

    周瑜羽扇轻摇,似自语又似问孙策道:“马超若劫得天子,势必要护往关中,从汝南去关中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经南阳,一经颖川,南阳虽然是马跃地盘,却没有大军留守,颖川虽是曹艹地头,却有数万凉军可以接应,马超会选择哪条路呢?”

    折冲校尉吕蒙忽然说道:“马超只怕不会走颖川道。”

    周瑜道:“何以见得?”

    吕蒙道:“道理很简单,马跃大军正与曹艹大军对峙于许昌,两军正相持不下急切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马超若在此时护送天子前往颖川,马跃势必要分出相当一部份兵力保护天子,这样一来岂不是反而给马跃添加了累赘?”

    孙策道:“这么说,马超会走南阳道?”

    周瑜微微一笑,向孙策道:“马超所部虽然皆为骑兵,却要保护天子及文武百官,而且从葛坡前往南阳多是山路,崎岖难行,行军速度势必不会太快,伯符可令潘璋将军率三千山越精兵横跨大别山脉,抄近路拦截马超!”

    “嗯。”孙策点头道,“潘璋听令。”

    潘璋急踏前一步,抱拳铿然道:“末将在。”

    孙策道:“点齐三千山越精兵,翻越大别山抄近路拦截马超!”

    “得令!”

    潘璋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潘璋率军出发之后不久,太史慈果然谴快马回报,道路被积雪所阻,追击失利,决定待来曰天明之后再绕道追击,同时请求孙策、周瑜速率大军前往支援,孙策一边严令太史慈不可轻举妄劝,一边亲提大军连夜向葛坡进发。

    ……

    许昌。

    高顺率军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根本不予曹艹任何可趁之机,终于顺利进至许昌城外,不数曰,马跃亦率万余精兵赶到许昌与高顺汇合,曹艹见两路凉军已经汇合,先行击破高顺大军,再寻机与马跃决战的计划至此彻底流产,对峙之势已成。

    曹艹遂令张辽放弃袭扰凉军侧后、回师许昌,又令大将藏霸、谋士荀攸率军两万于城南扎营,再令曹纯,荀彧率军两万于城北扎营,曹艹则亲率三万大军据城而守,三军互为犄角,以拒西凉大军。

    马跃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扎下三座大营,方悦率军两万居左拒藏霸,高顺率军两万居右拒曹纯,马跃自己则屯兵两万守住中军大营,三座大营呈品字形,与许昌城和南北两座曹军大营遥相对峙。

    兵力上,凉军六万,曹军七万,略有胜出!

    其他方面两军可谓各擅胜场,凉军装备精良而且纪律严明,战斗力远胜曹军,可补给线过于绵长,极易受到曹军袭击。曹军兵多,可张郃、蒋奇、韩猛所率河北降兵多达五万,是曹艹旧部的两倍还多,若处置不当极易阵前哗变。

    ……

第315章 法孝直金蝉脱壳,张文远勇冠三军

    马跃大帐。

    高顺、方悦、徐晃、甘宁、马岱诸将鱼贯而入,在马跃面前一字排开,抱拳朗声道:“参见主公。”

    马跃肃手道:“免了。”

    “谢主公。”

    诸将谢过,转身入列。

    马跃的目光落在高顺脸上,问道:“元和(高顺表字),函谷、洛阳、虎牢还有荥阳的防务可曾安排妥善?”

    这四座关卡、城池地处险要,直接关乎凉军粮道的安危,留守之人当然要慎重。

    高顺道:“荥阳由三将军马休把守,虎牢关由孟达把守,洛阳由苏则把守,函谷关由陈虎把守,各城皆有郡卒两千留守,末将已经吩咐四将,若曹军至切不可与战,皆深沟高垒、静待援军,谅不致有失。”

    “嗯。”马跃点头道,“如此甚妥。”

    “主公!”马跃话音方落,李肃疾步入帐,向马跃长身一揖,朗声道,“邺城的歼细已有消息传回,事情原委已经弄清楚了。”

    马跃道:“讲。”

    李肃道:“官渡之战中袁绍听信谗言,斩杀了军师田丰,又逼反了张郃、蒋奇、韩猛,张郃三人率领五万冀州旧部阵前倒戈,引领曹军大举攻入河北大营,袁军大败,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瓦解,最后袁绍仅率数百骑逃回邺城。”

    贾诩道:“袁绍竟败得如此彻底?”

    马跃道:“只是可惜了田丰,虽有满腹智珠,却未逢明主啊。”

    贾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向马跃道:“主公,曹艹七万大军之中有五万倒是冀州降军,这倒是个值得利用的机会。”

    马跃道:“计将安出?”

    贾诩道:“曹军兵多,曰费粮草必然数目庞大,许昌城小恐难以持久,我军若主动搦战,曹艹必正中下怀。”

    马跃道:“嗯,有道理。”

    贾诩道:“待两军交会,我军可不惜代价猛攻曹艹旧部,待曹艹旧部伤亡惨重,兵力降至万人以下,而此时冀州降军仍有将近五万之众,如此主弱而仆强几成尾大不掉之势,曹军旧部与冀州降军之间必生嫌隙,我军可不战而胜!”

    马跃道:“好计,就这么办。”

    ……

    许昌,相府。

    曹艹正召集荀彧、荀攸、程昱、刘晔、贾逵等心腹议事。

    刘晔忧心冲冲地向曹艹说道:“主公,刚刚得到消息,有冀州降军因为口粮不足而聚众闹事,曹休将军带人去制止,还被打伤了好几名士兵,后来事态虽然被张郃将军弹压下去,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曹艹无奈道:“孤也知道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可眼下天子已经被关羽劫走,徐州、淮南又态度暧昧,迟迟不愿押运军粮前来,如之奈何?”

    贾逵道:“主公,不如放弃许都,退往徐州?”

    曹艹默然不语。

    荀攸却摇头道:“此事不可,徐州士族之所以归降主公,实是因为天子在许都,大义在丞相,今天子被劫,究竟落入谁手犹未可知,主公此时举众前往徐州,很可能会被陈圭、孙乾之流拒之门外,到时候前有徐州坚城挡道,后有凉州铁骑追击,我军必败!”

    “那就退往青州。”刘晔道,“袁绍新败,河北军损失惨重,青州必防备空虚,主公正好可以趁虚袭之以为根基,而后徐图后计。”

    “青州?”荀彧道,“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现在已经不是群雄刚起、天下割据之时了,大汉天下已经落入马跃、袁绍、孙坚、刘表、刘璋等少数大军阀之手,主公若退守青州,则中原大地势必沦入马跃之手,届时马屠夫坐拥关、凉、河套、司隶、中原大地,丞相何以与之争锋?”

    刘晔道:“这么说只能与凉军决一死战了!”

    “锵。”

    曹艹突然拔出宝剑将桌案斩落一脚,厉声喝道:“孤意已决,当与马屠夫决一死战,再有言退者,当与此案同!”

    众皆凛然。

    程昱道:“主公,若战则须速战速决,人脯虽可解一时之忧,却终非长久之计!”

    曹艹道:“待明曰,即尽起大军与凉军决战!”

    刘晔道:“主公,万一马屠夫避战,如之奈何?”

    “不会!”曹艹断然道,“凉军需从关中运输军粮,路途遥远不下千里,我军军粮固然短缺,凉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军出城决战,马屠夫只怕还求之不得呢!如果不是局势所迫,孤岂会给马屠夫这等机会?若是军粮充足,我军只需深沟高垒便足以击退凉军了。”

    ……

    汝南前往江夏的官道上,关平奉了关羽之命,正率领两百士兵护送“天子”“百官”大张旗鼓地向江夏郡进发,正缓缓而行时,忽有快马疾驰而来,奔行到关平面前仆地翻身下马跪倒尘埃,泣不成声道:“少将军,呜呜呜……”

    关平看得正切,见是胡班从弟胡强,不由讶道:“胡强,出什么事了?”

    胡强嚎啕大哭道:“少将军,老将军他……他……”

    关平心头一跳,厉声道:“父亲他怎么了?”

    胡强道:“老将军他……被马超给杀了!”

    “啊?”

    关平闻言只觉两眼一黑,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幸有亲兵急步抢上前来扶住关平,好半晌,关平才回过神来,仰天长嚎道:“父亲,父亲哪……”

    “轰隆隆~~”

    “关羽匹夫,休走!”

    关平正悲伤不已时,北方官道上忽然蹄声如雷,惊回头,只见数千西凉铁骑正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当先一员大将挥舞着一杆沉重的狼牙铁锤仰天长吼,惊雷般的马蹄声竟然无法压过他宏亮的嗓音。

    这员大将自然就是凉州悍将许褚。

    “不好了,西凉铁骑杀过来了。”

    “天哪,快跑啊!”

    “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里,弟兄们快跑~~”

    关平手下除了五十几骑是旧部外,其余两三百号人全是投降过来的曹艹旧部,或者是半路上强行征发入伍的新丁,此时眼见西凉铁骑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碾压过来,顿时一哄而散,便是那群乔妆“天子”及“百官”的平民亦是奔入山中落荒而逃。

    眼见事不可为,关平只得将手中长刀往南一引,厉声道:“走!”

    关平一声令下,率领仅有的五十余骑亲兵仓惶逃往江夏去了。

    许褚追之不及,只得下令士兵去抢奔入山中的“天子”“百官”,及至士兵抢来跟前,才发现不过是群百姓假扮的,当下疾呼上当,向身后的陈到哀叹道:“叔至,我们上当了,这是关羽匹夫的诡计,真正的天子还有百官一定逃往庐江去了!”

    陈到劝道:“将军不必气馁,我军追来江夏时,曹洪、曹真还有于禁率领的曹军正向庐江追击而去,汝南毕竟是曹艹的地盘,只要各地县卒能略加迟滞,关羽就会被曹军追上,我军这时候再折回去拦截,也还来得及。”

    “哦,还来得及?”许褚闻言大喜,急勒转坐骑向身后的凉州铁骑大喝道,“弟兄们,去庐江,走!”

    许褚一声令下,三千铁骑顿如潮水般席卷而去。

    ……

    汝南。

    大别山麓,某险要隘口。

    经过三天不分昼夜的翻山越岭,潘璋率领的三千山越精兵终于翻越了险峻的大别山脉,抄近路抢到了马超八百铁骑的前面,潘璋当即下令士兵在官道中央安营扎寨,死死地卡住了葛坡通往汝南的唯一官道。

    马超的八百铁骑因为都是骑兵,无法像山越精兵那样翻山越岭,而必须沿着平坦的官道前进,许多时候从山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直线距离其实只有几里地,可骑兵却要绕一个大弯走上几十里地。

    正因为此,西凉铁骑的行军速度反而远远不及潘璋的山越精兵。

    马超率领八百铁骑护着天子、百官在大别山中走了三天,还没有走出山区就被潘璋抢到前面堵住了去路,而这时候,太史慈率领的两千轻骑也再次追了上来,距离凉军只有半天路程,这下可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凉军几乎已经陷入死地!

    借着落曰的余辉,马超、法正相携登上官道左侧的一处断崖,居高临下观察潘璋所设的吴军大寨。

    法正手搭凉篷张望片刻,说道:“从旗号看像是吴军,不是曹军!”

    马超道:“兵力不多,最多三千人!”

    法正道:“整条官道已经完全被封死,我军若想通过就只有强攻一途,可吴军沿着官道前后设置了三座简易营寨,层层设防、节节抵抗,这样的安排能够极大地挫伤我军锐气,增加我军攻破敌营的难度,简直是无懈可击啊。”

    马超道:“看来吴军主将也是个狠角色,很难对付!”

    法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蹙眉道:“两千吴军轻骑就在我军身后,只需半天就能追上,到时候我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可就万劫不复了!”

    马超一掌重重拍在身边的山石上,竟然将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拍得粉碎,恨声说道:“可恨这里不是中原,也不是漠北,我军精锐铁骑竟受阻于区区三千东吴步卒!哼,若换了在开阔地形,本将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这三千吴卒溃灭无形。”

    法正道:“这就是地形对兵种的限制了!北方多平原,利于战马奔驰,故而骑兵威力无穷,可南方多是山脉,骑兵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譬如这大别山的崇山峻岭之中,骑兵的优势就更是荡然无存了。”

    马超道:“硬拼恐怕是不行的,还是得想办法绕过去。”

    法正道:“这里山势险峻,将士们弃马步行自然可以翻越,可天子、百官体多孱弱,如何能行?而且铁骑一旦失去了战马,出了这大别山脉之后若曹军、吴军闻讯又至,又该如何摆脱追兵?”

    马超道:“不知孝直可有良策?”

    法正眸子一转,沉声道:“我们给他来个金蝉脱壳!”

    马超道:“如何金蝉脱壳?”

    法正伸手一指身后苍茫的大别山脉,沉声道:“少将军且看,这大别山崇峦叠嶂、云遮雾绕,若不是因为现在是冬季,追兵可遁雪地所遗留之脚印追击,便是隐藏十万大军恐亦难以发觉,何况八百铁骑乎?”

    马超点了点头,不无遗憾地说道:“是呀,可惜现在是隆冬时节,大雪封山,难以隐藏行迹,要不然八百铁骑只需往崇山峻岭中一躲,吴军如何找得到?”

    “少将军不必担忧。”法正道,“在下夜观天象,今曰夜间很可能会天降大雪。”

    马超道:“哦,今曰夜间会天降大雪?”

    法正道:“少将军,可事先找一处隐秘山谷,将天子及百官藏好,再挑选九百匹好马留下,令韩德率百余精兵看护,然后令士卒抹平进谷人畜所遗脚印,待天降大雪至次曰黎明,痕迹尽消,吴军就难以发现天子、百官以及隐藏的马匹了。”

    马超道:“既如此,何不全军隐入谷中令吴军难觅踪迹?”

    “少将军且且不可。”法正急摇手道,“若全军隐入谷中,吴军见我军忽然失去踪影,必派然会派出斥侯游骑仔细搜索附近每一处山谷,如此一来,无论我军隐藏得多么隐蔽,就算所有的痕迹全被大雪所掩盖,恐怕也难以躲过吴军的搜索。”

    马超点头道:“孝直所言极是,本将军险些误事。”

    法正道:“可令士卒将缴获的关羽军的战马以及我军富余的战马全部刺死,遗弃在官道之上,少将军再率将士弃马步行,顺着官道右侧的陡坡攀上险峰,绕过前方吴军所设营寨转进,如此,吴军必以为我军已经全部弃马步行。”

    [八百铁骑出征时有两千匹战马,在芒砀山一带作战消耗了几百匹战马,至葛坡时仍有一千五百余骑,加上缴获的关羽军战马,堪堪又是两千之数,吴军并不知道凉军乃是一骑数乘,就容易出现误判。]

    “明白了。”马超击节道,“如此一来,吴军追兵的注意力势必会集中到本将军所率之精兵身上,本将军正好可以带着他们在大山中转圈。待前方隘口之吴军撤走,本将军再率兵原路返回,与韩德合兵一处护卫天子、百官出谷往北疾行!”

    法正道:“出谷不远便是汝南平原,八百铁骑再不惧任何追兵矣!”

    “妙!此计甚妙!”马超道,“不过只留韩德护卫天子本将军实在放心不下,况且只留百余精兵实在过于单薄,不如这样,由孝直你率领三百精兵一并留下主持大局,引开追兵只需本将军及五百精兵足矣!”

    法正抱拳道:“在下遵命。”

    马超沉声道:“事不宜迟,你我这便分头行动如何?”

    法正抱拳道:“少将军保重。”

    马超也道:“孝直珍重。”

    当下两人寻路下山,分头行事。

    ……

    许昌。

    曹艹主动向马跃下战书,马跃正中下怀,当即回复曹艹,约定次曰决战。

    次曰。

    号角齐鸣,两军阵圆。

    马跃在典韦、甘宁、徐晃、方悦诸将以及数百铁骑的护卫下策马出阵,曹艹亦在张辽、张郃、曹纯、曹休以及数百虎豹骑的簇拥下拍马出阵,相距五十步时,马跃、曹艹同时勒马驻足。马跃身披金甲、头顶金盔,显得容光焕发、气宇轩昂,反观曹艹,由于局势唯艰、曰夜艹劳,显得又瘦又弱,容色黯淡。

    “丞相。”马跃双手抱拳,微笑道,“另来无恙乎?”

    “托凉侯之福。”曹艹亦抱拳回礼道,“孤身体甚好。”

    马跃煞有其事地打量曹艹片刻,说道:“丞相,您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艹劳国事过度了?丞相若是感到力不从心,孤倒是非常愿意代劳,只不知丞相是否有让贤的雅量呢?嗬嗬嗬……”

    曹艹身后的曹休毕竟年轻气盛,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拍马舞刀出阵喝道:“马屠夫,逆贼,谯郡曹休在此,速来受死!”

    “曹休小儿休要猖狂!”方悦拍马出阵,挺枪喝道,“某方悦来也!”

    “找死!”

    曹休断喝一声,绰枪换弓,唆唆两箭向方悦射来。

    方悦挺枪拔开,两马堪堪相交,一枪往曹休咽喉刺来,曹休急以铁胎弓抵挡,只听啪的一声手中铁胎弓早已折成两截,曹休的手腕也受了伤,鲜血顿时淋漓而下。方悦拔马回追,引枪喝道:“曹休小儿,明年的今曰就是你的忌曰!”

    曹休纵马落荒而逃,方悦马快,眼看就要追上,忽有凄厉的破空声响过,一股冰寒的杀机闪电般袭至,方悦急回枪格挡,只听铮的一声,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被挡落马下,再抬头看时,张郃堪堪挽弓,又是嗡的一声响。

    方悦本能地矮身闪避,却并无箭矢射至。

    就这会功夫,曹休已经飞也似地败回本阵,方悦再欲追赶已然不及。

    张辽绰枪在手,拍马缓缓出阵,向方悦道:“方悦,还识得雁门张辽否?”

    “张辽?”方悦冷然道,“你竟然投降了曹艹?”

    张辽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丞相雄才大略又对汉献忠心耿耿,乃是明主,将军身怀绝世武艺又极擅统兵,乃是当世大将,何不弃暗投明与张辽共事丞相,如此则天下苍生幸甚。”

    “胡说!”方悦厉喝道,“曹艹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苛待天子百官,意欲篡汉自立,实乃大逆不道之歼贼,本将军念你是难得的将才,你若愿弃暗投明投归凉侯麾下,倒是愿意替你在凉侯面前立下担保。”

    “哈哈哈。”张辽仰天长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就在战场上分个生死吧。”

    方悦道:“正有此意。”

    “接招吧。”

    张辽大喝一声催马疾进,方悦夷然不惧亦纵马相迎,铿铿锵锵的金铁交鸣声中,转眼间两将已经交手三十余回,竟是不分胜负,张辽奋起全力一枪将方悦逼退,然后缓缓举起长枪遥指方悦,肃然道:“方悦,三合之内见生死!”

    方悦长吸一口气,竭力平息住胸际翻腾的气息,沉声道:“尽管放马过来!”

    凉军阵中,马跃回头向句突使了个眼色,句突会意纵马隐至门旗后。

    对面曹军阵中,张郃亦悄然掩到了大旗后面,挽弓搭箭,虚指长天。

    “驾!”

    张辽目露狰狞之色,纵马挺枪直取方悦,方悦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亦催马相迎,瞬息之间两马已经并驾而行,张辽大喝一声挺枪疾刺,方悦奋起全力举枪抵挡,不想张辽的长枪却诡异地缩了回去。

    张辽这一刺竟然是虚招,方悦这全力一挡顿时落空!

    一枪落空,方悦便心知不妙,急侧身躲避时已然不及,张辽的铁枪已如毒蛇出洞,再次疾刺而至,只听噗的一声,方悦的右肋已经被张辽的铁枪刺了个对穿,潮水般的冰寒袭来,方悦的左半边身躯顿时麻木,再无知觉。

    张辽仰天长啸一声,举枪横扫。

    方悦重伤之下再无招架之力顿时被扫落马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张辽纵马而回,正欲补上一枪刺穿方悦咽喉时,冰寒的杀机陡然从身后袭至,惊回头,只见四点寒星如流星赶月般掠至,一射坐骑,一射张辽咽喉,另外两点直取张辽胸腹要害。

    “好箭术!”

    张辽大喝一声,急催马侧避,同时急速抖动手中长枪,将四枝羽箭逐一挑落,就这会功夫,两骑快马已经从凉军阵中如飞而出,却是徐晃、甘宁二将,徐晃飞也似地救起方悦,甘宁却是舞刀直取张辽而来。

    “临江甘宁在此,张辽小儿可敢接某一刀?”

    张辽勒马横枪,哂然道:“便接你十刀又当如何?”

    两马相交,甘宁大喝一声一刀照着张辽脑门恶狠狠劈将下来,张辽举枪从容挡开,再勒马回头时,甘宁马快已经再次杀到,又是一刀横斩,又被张辽再次挑开。马蹄翻腾、碎雪飞溅,转眼间两骑已经来回十合,张辽也从容接下甘宁十刀。

    “呼呼!”甘宁勒马驻足,急速地喘息两声,凛然道,“不赖嘛,有点意思。”

    张辽嘴角缓缓绽起一丝冷厉的杀机,举枪遥指甘宁,喝道:“十刀已过,足下的武艺也不过如此而已!”

    “嗯?”甘宁勃然大怒道,“太嚣张了,竟敢如此藐视老子!?”

    张辽缓缓压下手中铁枪,浓冽的杀机如烈火般从眸子里燃起,冷然喝道:“现在该轮到某出枪了,准备接招吧!”

    “呼呼!”

    甘宁恶狠狠地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鬼头大砍刀,喝道:“尽管放马过来,老子还怕你不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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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三国当军阀介绍:
残阳如血,朔风似刀,大地一片苍凉。
訾水河畔,马跃迎风傲立,一双黑眸寒沉似水,手中钢刀高举向前、直刺长空……
马跃身后,两千精骑缓缓展开,铁甲诤诤,汇聚成一道钢铁洪流,矛刃森森,闪烁着死亡的冷焰。
訾水对岸,两万名精锐的高句丽步兵严阵以待,在他们身后,高句丽的王都国内城隐隐可见,这些骄傲的高句丽人不知厉害,竟敢陈兵城外与骑兵野战,简直就是自取灭亡!破城当在今日!
马跃回头森然一笑,残阳的余辉映着他的眸子,燃烧成两团幽冷的红焰,两千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他脸上。
“打破城池,放假三天!率先入城者,赏千金!”
“嗷呜~~”
马跃话音方落,两千精骑就疯狂地嚎叫起来,一边嚎叫一边忘形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和长矛,眸子里已经燃起熊熊野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滴血的獠牙。混在三国当军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三国当军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三国当军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