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周瑜,你中计了!
好,那便是乔老员外了。”马跃道,“听闻老员外儿,长的国色天香、貌美如花,何不唤出一见?”
乔玄冷然道:“柴门陋户之女,仅有薄柳之姿,就不必玷污将军法眼了罢。”
“不识抬举!”马跃大手一挥,厉声道,“典韦,抢!”
“遵命!”
典韦虎吼一声,率领数十名西凉兵虎狼般冲进了后院,乔玄阻止不及,不到片刻功夫,典韦便从后院取来了大乔、小乔,不过奇怪的是,随同二乔被押出来的还有十数名白面无须的乔府家奴。
马跃定睛望去果见姐妹俩皆姿容秀丽,可谓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不过在马跃看来,刘妍、邹玉娘、乃真尔耳、阿姿古丽(马血屠大月氏之后,马跃纳之为妾)、月奴儿母女还有益阳公主刘明等人的姿色也丝毫不比大乔、小乔逊色。
至于貂蝉,姿色更是还在二乔之上。
“爹爹。”
看到乔玄,大小乔早像小鸟般躲到了乔玄身后,乔玄张开双臂,宛如一只老鹰极力地想以苍老的双翅庇护住羽翼未丰的小鹰,典韦和百余名西凉兵倒是没有阻止,马跃的兴趣似乎也不在姐妹俩身上。
和大小乔一起被西凉兵驱赶出来的还有十数名白面无须的年轻家奴,马跃的目光就像狼一样在这些年轻家奴的身上来回巡,倏忽之间把手一招,鲁二混子早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谄媚地笑道:“将军有何吩咐?”
马跃伸手一指前面那十几名年轻家奴。喝道:“去。给本将军仔细辩认。这里面可有周瑜和孙策这两个小白脸?”
“是是是。”鲁二混子连连点头,转身趋到那十几名家奴面前,挨个仔细看了才向马跃道:“将军。周瑜和孙策不在这里,那两个小白脸长得比这些家伙顺眼多了,听说还是庐江一带数得着的公子哥儿。”
马跃闻言蹙紧眉头:“不在这些人里面?”
鲁二混子道:“将军,八成是我们赶得急了,抢在周瑜前头了。”
“是吗?”
马跃沉吟片刻,无意中一回头目光恰好落在二乔身上。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然后翻身下马,笑吟吟地向乔玄道:“乔老员外两位令媛果然国色天香,本将军素来喜欢美人,有意纳老员外两位千金为妾,还望成全。”
“将军美意。老夫心领了。”乔玄冷然道,“老夫小女已分别许与孙、周两家儿郎,还望将军海涵。”
“这个不是问题。”马跃很光棍地威胁道,“只要本将军一句话。老员外两位千金与孙、周两家的婚约立刻作废,这两家子要是不识抬举。本将军就兴兵灭他九族!哼哼,本将军瞧上地女人,谁敢抢?”
乔玄脸色一变。冷着脸道:“将军说笑了,老夫从不做这些违约背节之事。”
“老东西。别不识抬举!”马跃脸色一变,喝道,“本将军瞧上你地女儿是你地荣幸,竟然给脸不要脸。真是岂有此理,鲁二混子何在?”
鲁二混子急忙屁颠屁颠地跑到马跃面前,谄声应道:“小人在此。”
马跃扬鞭一指二乔。朗声道:“明日,本将军要在舒县大婚,迎娶乔家二女!婚事就由你操办,要办得风风光光、喜庆无限,要在城东大营大筵三军将士,还要请舒县满城百姓前来观礼!”
“是!”鲁二混子人模狗样地挺直了身躯,大声应道,“小人这便去操办。”
……
舒县北效,吴家村。
孙策、周瑜地救人行动最终被吴景、周尚所阻止,无论如何马屠夫手下都有好几千西凉铁骑,又有横行长江的锦帆贼为其爪牙,绝非吴家村这几百少年郎所能匹敌,孙策、周瑜贸然前往只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
夜色终于降临,孙策、周瑜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天!
吴景派去舒县打探消息地家丁终于回来了,也带来了孙策、周瑜迫切想知道的消息,不过这消息对于两人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马屠夫要同时迎娶大乔、小乔?”孙策霍然起身,眸子里流露出骇人的杀机,厉声喝道,“就在明日!?”
“什么都不必说了。”周瑜疾声道,“伯符可火点齐村中少年,然后连夜进城!马屠夫虽有数千西凉铁骑,又有锦帆悍贼为其爪牙,可一来天黑,骑兵难以挥作用,二来西凉铁骑初来乍到,不熟悉舒县的地形,我们还有很大机会救出乔公一家的!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乔、小乔落入马屠夫的魔爪,绝不!”
“公谨!”周尚脸色一沉,喝道,“要沉住气,且莫因为儿女私情枉送了性命!”
“叔父!”周瑜大叫道,“古人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马屠夫都要强行霸占侄儿未过门地妻室了!”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周尚喝道,“就算要救人,也需从长计议!”
周瑜喜道:“这么说,叔父是答应去救人了?”
周尚佯怒道:“为叔有说过不救人吗?”
“太好了!”周瑜喜道,“侄儿已然想到对策,如果能有叔父和吴大人地帮助,那就更是无万一失了!”
吴景、周尚素知周瑜智计,闻言同声道:“公谨快说。”
周瑜道:“马屠夫明日大婚之时要在城东大营筵请三军将士,届时西凉铁骑定会提前云集大营、饮宴作乐,是故舒县城中必然守备空虚,可谓天赐良机!马屠夫复命舒县满城百姓上街观礼,意在显摆
自取灭亡!”
孙策急道:“公谨你就直说吧。该怎么救人?”
“很简单。”周瑜朗声道。“明日一早。伯符兄及在下。还有吴家村以及邻近村庄的少年郎皆乔装百姓。混入城中观礼。然后密伏甲兵于东门长街两侧。待马屠夫迎娶车驾过时,伏兵尽出,一举斩杀马屠夫于当场!”
“好计!”吴景赞道。“而且西凉大军齐聚城东大营饮宴作乐,城中必然守备空虚,袭杀马屠夫之后。伯符可趁势率众夺城。然后据城坚守,以拒西凉铁骑的兵锋!如此一来,二乔得以保全,舒县满城百姓得以保全矣。”
当然。吴景还有一句最关键地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地乌纱帽也得以保全了。
周尚也击节道:“马屠夫若死,西凉大军必然会兴兵报复,猛攻舒县不止,尚便可书信一封谴快马送往寿春。请雷薄、陈兰两位将军引大军来袭,西凉铁骑群龙无。谅可一举击灭于舒县城下,扬州乃定也。”
“哈哈哈~~”
—
言讫,孙策、周瑜、吴景、周尚四人相顾大笑。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掌握。
凭心而论,周瑜地计划堪称完美!是当时情形下所能采取地最佳策略。如果马屠夫当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要当着舒县满城百姓地面纳娶二乔,然后又要在城东大营犒赏三军将士地话,那他地确是死到临头了。
周瑜终究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料到马屠夫不远千里前来舒县。并非为了二乔。其实是为了他周瑜而来!
……
次日。
天色刚亮,孙策便召集了邻村少年郎。再加上吴景、周尚家兵,共得千余甲兵,皆轻装简从,怀藏利刃前往舒县。孙坚次子孙权,其时年方十六,也一身披挂手执长枪冲出大门,向孙策道:“兄长,小弟也要同往。”
孙策回头冷冷地瞪了孙权一眼,喝道:“回去!”
孙权急退下两步,噤若寒蝉。
孙策心中遂又不忍,上前两步抚住孙权脑袋,缓声道:“二弟可留在家里,好生保护母亲还有弟弟妹妹!”
“是,兄长。”
孙权恭声应是,正眼都不敢瞧一下孙策。
孙坚常年在外征战,家中素以孙策居长,虽年方十八却威严日甚。
周瑜看看天色,向孙策道:“伯符,时辰差不多了。”
孙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厉声道:“走!”
……
舒县。
满城披红挂彩,到处锣鼓宣天,每一处角落都洋溢着喜庆地气氛。
“主公一枪挑二乔啊,妈地,又输了。”
“主公两手抓四奶呀,哈哈,你输了,快喝!”
“主公进洞房呀,榻上白晃晃六瓣腚啊,靠,又输了~~”
城外凉州大营内酒席处处,三五成群的凉州将士聚集在一起猜拳行令、饮酒作乐,今日主公大婚,将士们少不了要找些乐子,嘴里都说些不干不净的荤段子,不时便会爆起一阵哄堂大笑,闹得不亦乐乎。
放眼天下,也只有马屠夫地兵敢这样拿主公逗乐子。
……
乔府,更是张灯结彩。
披红戴绿地凉州大兵正在忙进忙出,将乔家地嫁妆(都他妈地是马屠夫抢地,可不是乔玄自愿给的)一样样搬出府来,倏忽之间,一队人马吹吹打打地来到乔府大门前,“马屠夫”身披大红袍,帽插红翎,跨下汗血宝马,走在队伍地最前面。
鲁二混子打扮得人模狗样,高高站在乔府台阶上扯开公羊嗓子喊道:“吉时已到,迎娶新人……上花轿喽~~”
“呜啦呜啦呜啦啦~~”
鼓乐齐奏,早有一群喜娘在西凉兵马刀地威胁下簇拥着二乔款款出府,二乔身披盛装、红绫覆顶,莲步款款登上了花轿,这一幕看得远处街角躲在人群里偷看的孙策、周瑜二人咬牙切齿,直恨不得冲将出来,将马背上红光满面地“马屠夫”碎尸万段。
可惜,孙策和周瑜都没见过马屠夫,两人哪里知道此马屠夫并非彼马屠夫。
……
舒县东城,长街一侧的茶楼上。
马跃一袭轻袍,安然端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典韦、甘宁作长随装扮侍立左右。隐隐地鼓乐声忽然从前方长街上传来。甘宁霎时竖起了两只耳朵。目光警惕地搜视着长街两侧任何可疑地人员。却毫无现。
孙策、周瑜带来地人本来就是舒县百姓。所以隐藏得很好。
“主公~~”甘宁颇有些心急地问道。“这周瑜真地会来吗?”
马跃举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周瑜再厉害,也绝对料不到本将军这般苦心孤诣只是为了抓他!而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便是人生两大恨事。周瑜如果是男人,就一定会来地!”
“主公,来了。”马跃马跃方落。典韦忽然瓮声说道。“迎亲队过来了。”
……
茶楼下,长街上。
鼓乐声中,披红挂彩地迎亲队伍从长街上缓缓开过。
人群中,周瑜乔装成脸色腊黄地病书生。眸子里忽然间掠过了一丝疑惑之色。身后地孙策用肩撞了撞周瑜,低声问道:“公谨,迎亲车队过来了,是不是该动手了?”
“不~~”周瑜摇了摇头。,“情形有些不对!”
孙策急道:“哪里不对?”
周瑜说道:“伯符你看护送地西凉兵。个个冷眉横眼,倒像是在等着厮杀似地,哪里有一点喜庆地样
“管不了那么多了!”孙策的喉结剧烈地**了两下,低声道,“再不动手,大乔和小乔就要被送进城东大营了,那可真是羊入虎口再想救出来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孙策凛然道,“吾意已决,公谨休要再劝,杀!”
话音未落,孙策的身躯已经拔起,人在空中,寒光闪闪的古锭宝刀已经到了手中。
马背上的“马屠夫”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一片耀眼的寒光已经掠空而至。
……
茶楼上。
“好快的刀,是个狠角色!”
典韦和甘宁同时低呼出声,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孙策这一出刀,同为用刀高手的典韦和甘宁就知道了其中地厉害。
“某去会会他!”
甘宁一声闷哼,转身疾步离去,典韦也是跃跃欲试,可惜要护卫马跃安全未敢造次。
……
“噗~~呃啊!”
马背上的“马屠夫”猝不及防,被孙策一刀砍中颈项,漫天飞洒的血雨中,一颗头颅早已高高抛起,那凄厉的惨叫声便嘎然而止,下一刻,长街两侧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乔装成舒县百姓的数百家兵呐喊着杀了出来,围住迎亲车队激烈地厮杀起来。
“噗噗!”
孙策一马当先,两刀砍翻挡在花轿前地西凉士兵,又一刀挑落花轿的布帘,目光所及,轿中并排端坐着两名头顶红绫的盛装佳人。
“昭容,夕颜!”孙策弯腰就往车厢里钻,疾声道,“快随某走。”
“沙沙!”
孙策话音方落,两道寒光劈面刺至。
孙策本能地塌身缩肩,两道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下颔和后颈掠过,刀刃的锋寒带来刺骨的冰寒,直欲冻结孙策的骨髓!
“杀!杀!”
两声暴喝,一击未成的两名“佳人”干脆伸手掀掉了盖头,挥舞着手中的匕左右夹攻而至,孙策看得正切,这哪里是大乔和小乔,分明是两名身材瘦削的汉子!
“可恶!”
孙策反应极为迅,两名汉子一击未能成功便永远丧失了刺杀的机会,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一声爆喝,孙策手中的古锭宝刀已经扬起漫天寒辉,两名乔妆佳人的凉州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出便被孙策大卸八块。
“膨!”
一声巨响,孙策一脚将花轿踢得粉碎,身形已经箭一般飞起空中,人在空中便大声疾呼道:“公谨,花轿里根本就没有大乔、小乔,是马屠夫的凉州兵假扮的!我们上当了,撤,快带着弟兄们撤出城外~~”
人群中,周瑜以手触额,眸子里掠过一丝苦笑。
“哈哈哈~~”街边的茶楼上陡然响起一阵长笑,原本虚掩的窗门轰然大开,一袭轻抱地马跃在典韦地护卫下出现在窗前。朗声喝道:“周瑜。你中计了!”
“咣咣咣~~”
门窗绽开的轰然声中,长街两侧虚掩的门窗纷纷洞开,一队队全副武装地锦帆贼呐喊着杀将出来。皆手持长弓,一枝枝锋利的箭簇已经瞄准了孙策的数百义兵,数百舒县义兵顿时乱成一团。
“去死!”
孙策长嗥一声,劈手夺过一枝长枪扬手就往马跃掷来,典韦闷哼一声抢前一步,沉重的大铁戟往前一挡。便将孙策的飞矛格落在地。马跃哈哈一笑,长声道:“弟兄们都听仔细了,尽量抓活的!”
……
混乱地人群中。
周瑜跺了跺脚,转头向族弟周霸道:“二弟,看你了!”
周霸闷哼一声,纵身跃起将不远处的一名西凉骑兵狠狠踹落马下,然后跨上马匹就往城外跑,边跑边回头高叫道:“伯符。事急矣,可走!”
周霸身后,周瑜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向神色愕然的孙策打了个手势。然后弯腰塌肩缩进了人群,只片刻功夫。就随着混乱的人群消失在大街小巷里。孙策恍然大悟,急忙杀出一条血路,拐进幽深的小巷。
锦帆贼纷纷放箭,孙策连人带骑身中十数箭、浑身浴血却总算突出重围。
……
茶楼上。
马跃眸子一亮,手指周霸厉声道:“他就是周瑜,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孙策跑了无所谓,马跃更在乎周瑜!
“周瑜竖子哪里走!”
马跃话音方落,一道身影陡然鬼魅般横出空中,却是甘宁踩着锦帆贼搭起的人梯凌空跃起,九环相击的悦耳清音中,一道耀眼地寒芒已经照着周霸呼啸而至,周霸厉嚎一声,举刀来迎,旋即两刀相交。
“咣!”
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中,周霸手中的长刀狠狠荡开,胸前空门大开,甘宁冷哼一声,顺势收刀,血光崩溅,可怜的周霸顷刻间自胸部被甘宁斩成两截!直至周霸地两截尸体落地,甘宁被滚烫的热血往脸上一溅,才猛然想起马跃地口令,不由神色惨然。
“呼~~”
茶楼上,马跃忍不住以手扶额,目露痛惜之色,心忖甘宁这败家子,一刀就斩了一名绝世帅才啊,可惜!
……
函谷关。
刚刚晋封为大司马的袁术踌躇满志,立誓做出一番不输于乃兄袁绍的大业。
于受封次日,袁术便设宴大会诸侯,席间慷慨陈辞,扬言要打破函谷、光复关中,又有孙坚、刘勋等死党从旁摇旗呐喊,更有丞相曹操的鼎力支持,其余各路诸侯虽然心中不
大势所趋,也只能随率军出征了。
汉献帝建安(本书中的年号与演义有出入,演义中汉献帝地年号先是初平,然后才是建安,而本书中没有初平年号,而且汉献帝即位也比演义中早了三年)五年(192)5月,~时,大司马袁术率领三十万联军进至函谷关外安营扎寨,大战一触爆。
……
函谷关,贾诩中军大帐。
马沉声道:“军师,联军攻占洛阳之后并未裹足不前,看样子我军散布的流言并没有挥什么作用啊。”
贾诩淡然道:“这也是意料中地事情,毕竟这一次我军的对手是狡猾的曹操。”
高顺凝声道:“联军来势汹汹,看样子一场恶战是难以避免了。”
马厉声道:“就让联军放马过来吧,来多少收拾多少!”
“不,扼守虎牢关有高顺将军就足够了。”贾诩摇了摇头,幽声说道,“主公信中曾有交待,少将军另有重任。”
“哦?”马道。“兄长信中有何交待?”
贾诩道:“主公尝于荆州乌林港劫得大型楼船五十艘。虽被曹操一把火烧掉了十余艘。却还剩下三十余艘,主公打算利用这三十余艘楼船运送劫掠所得地粮秣、人口从水路运往关中,却需经过青、冀、兖、司隶各州。沿途极易受到截击。”
“为了确保河水水道地畅通无阻,以便主公水军逆水而上,少将军可引两万铁骑出河东。沿途骚扰两岸郡县,以迷惑联军眼线。联军地兵力主要集中在函谷关以及河套两地,以为少将军地骚扰只不过是扰敌之计,多半只会固城而守而不会派兵追剿。如此,少将军正好可以趁势洗劫河水两岸地州郡,劫掠人口钱粮。”
马铿然抱拳道:“领命。”
“从目前联军的动向可以知道,主公大军转战徐、扬的消息已经被曹操这奸贼严密封锁。袁术、孙坚、刘勋等扬州诸侯都还被蒙在鼓里!诩以为,至少还需要两个月地时间,袁术等人才会知道这些消息。”
贾诩说此一顿,走到地图前。高顺、马也跟着站到了地图前。
贾诩手指地图,说道:“十万屯田大军有五万驻于北地。另外三万驻于陇县。只有两万精锐在函谷关听调;新募两万羌兵追随方悦将军驻守河套,三万郡卒追随徐晃将军镇守关中,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虽有三万铁骑却远在漠北,远水难救近火。此外两万精锐铁骑(乌桓狼骑、月氏从骑、三十六羌)将追随少将军袭扰河水两岸,所以……”
贾诩说此一顿。抬头望着高顺,不无忧虑地说道:“真正留守函谷关的兵力只有七万人,其中两万是屯田精锐,两万是凉州降兵,还有三万是西域胡骑,高顺将军,以这七万军队,能否守住函谷至少两个月的时间?”
高顺蹙眉陷入沉思,半晌无语。
贾诩道:“高顺将军,函谷关能否守住事关重大,请一定要量力而言!”
良久,高顺才掷地有声地回答道:“只要粮草无忧、军心不乱,守住两个月没什么问题!”
“好!”贾诩击节道,“有高顺将军这句话,本军师就放心了!粮草方面没什么问题,北地、河套地存粮再加上从荆州、南阳、陈留、颖川、河南、河内、河东各地洗劫所得的粮草,还能支撑半年左右。而三个月之内,主公水师就能逆河水而上,将劫掠所得的大量粮秣运抵新丰港了。”
高顺颔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
舒县。
甘宁垂头丧气地站在马跃跟前,懊恼道:“宁该死,请主公降罪。”
“算了。”马跃收拾心情,淡然道,“不就是周瑜么,死了便死了罢,甘宁将军何罪之有?”
没能生擒周瑜,让马屠夫多少感到一些遗憾,好在周瑜已死,虽不能为己所用,却也不能替别人出谋划策了,也算除去一大心腹之患。真要说起来,甘宁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再责备他就毫无道理了。
“谢主公。”甘宁汗颜道,“周瑜虽死,可孙策仍在城内,眼下我凉州大军四面围住城池,谅他也飞不出城去,宁定当竭尽全力将之拿住、献于主公帐前。”
“不必了。”马跃淡然道,“不就跑了个孙策么,犯不着兴师动众的。何况探马回报,雷薄、陈兰已经率领五万大军从寿春出,杀奔舒县而来,这舒县已经不宜久留,大军立刻就要转进了。”
……
第257章 主公,小乔带到
天色微明,雄伟的函谷关城尚沐浴在薄薄的晨曦里。
黑压压的凉州兵挨着女墙内侧坐成整齐的一列,正在安静地进早餐。
早餐只有一碗薄薄的稀饭和半小块麦饼,两名役卒扛着大桶正沿着城楼安静地分发,没有人大声喧哗,更没有人哄抢,和关内大营里西域胡骑、凉州降军乱哄哄抢成一团的光景相比,城头上这群凉州兵的军纪显然要严明许多。
“喀喀喀~~”
沉闷的脚步声中,一道雄伟的身影从敌楼里走了出来,挺拔的身躯仿佛高山上的苍松,倔傲而又顽强,任它风霜雨雪百般吹打,亦难以令其折服!虽然只剩下了一条胳膊,举止间却丝毫不减豪迈的气概。
高顺,这就是高顺!
高顺的身影刚刚出现,靠近敌楼附近的凉州兵便纷纷站了身来,神色恭敬地望着高顺,恭声道:“将军。”
“嗯。”
高顺点点头,伸出独臂重重地拍了拍一名凉州兵的肩膀,继续昂然前行。
“将军!”
“将军!”
“将军!”
随着高顺脚步的前进,越来越多的凉州兵跟着站起身来。
到最后,城楼上所有的凉州兵都挺直了胸膛,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高顺身上。
没有人逼他们这样做,这也不是军中的礼仪,但是,这些凉州兵发自内心地尊敬他们的将军,在北地训练的时候,他们曾经痛恨过高顺,背地里骂他是高石头。可到了战场上,他们才知道,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
“弟兄们!”高顺跳到了城垛上,举起仅有的右臂,大声道,“天亮了!关东军很快就要开始进攻了,接下来就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恶战,许多弟兄都将会战死!这一顿早餐很可能就是你们生命中最后的一餐。按理说,本将军应该给你们吃好的、喝好的,可是现在,本将军只能说声抱歉了。”
有山风呼嚎而过,荡起城头的玄色旌旗啪啪作响,城楼上弥漫着压抑而又冷肃的气息,这一刻,所有凉州兵的眼神都显得异常清冷。也只有高顺敢在战前对麾下的军队进行这样的动员,换了别的军队,还未开战这士气只怕就已经跌落到谷底了。
“别的本将军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能记住,自己是一名士兵!”高顺的语气陡然转为严厉,疾声道,“你们来当兵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可这口饭并非那么好吃!在北地的时候,本将军曾经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但你们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你们就已经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身为一名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觉悟!”
“临阵脱逃者~~斩!”
“闻鼓不前者~~斩!”
“闻金不退者~~斩!”
“见死不救者~~斩!”
“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者~~斩!”
“顶撞上官、不遵号令者~~斩!”
“为将而不能奋勇向前者~~斩!”
伴随着高顺冷酷无情的声音,所有凉州将士的眼神变得一片寒凉,清冷的晨风都为之消退。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就是军人的宿命,也是军人应有的觉悟,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拼休!
如果战死沙场,至少还能在“功勋鼎”上争得一席之地,更能换来妻儿的衣食无忧,马屠夫对于阵亡将士的抚恤还是相当优厚的!
“凉州军规,有过必罚、有功必赏!”高顺语锋再转,开始变得灼热而又激烈,“如果你们能够百战不死,在战场上斩杀敌虏、立下赫赫战功,那么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站在这里对着士兵们训话,你就是将军!”
没有士兵不想成为将军,将军的称号对于士兵而言,拥有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恰红曰东升,将璀璨的金辉洒落在城楼上,照亮了凉州兵那一双双清澈的黑眸,高顺的一席话就一颗火种,间引燃了凉州将军心中那团狂热的烈火。
一名优秀的统帅,在坚定了麾下将士必死的决心之后,还要煽起将士们奋勇杀敌的热情,否则,这支军队到了战场上充其量只能是一群视死亡如无物的死士,而无法成为一群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士!
……
深夜。
舒县城效,马跃大营。
这是西凉大军留在舒县的最后一晚了,明曰,雷薄、陈兰就会大军压境,西凉大军将被迫转进。马跃并非怕了雷薄、陈兰的五万扬州兵,真要打起来,马跃有足够的信心将这路扬州兵调动起来、拖疲、拖垮,然后一口一口地吞掉。
但是,没这个必要。
马跃这次来扬州,不是为了打仗来的,而是为了抢劫来的。
既然人和粮秣已经抢到手,为何还要留在舒县打这场毫无意义的糊涂仗呢?更何况扬州兵源无穷无尽,今天灭掉了五万,没隔多久便又会出现十万,可马屠夫麾下的西凉铁骑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马屠夫当然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
典韦疾步入帐,抱拳道:“主公,小乔带到!”
“哦?”马跃眼前一亮,欣然道,“带进来。”
典韦回头把手一招,厉声道:“带进来!”
杂乱的脚步声中,两名西凉兵押着如花似玉的小乔进了马跃中军大帐,马跃轻轻挥手,典韦便像赶羊一样把两名西凉兵赶出了大帐,然后转身出帐,又小心地卸下了帐帘,将大帐里的情景严严密密地隔绝起来。
大帐里。
马跃向小乔肃手道:“坐。”
“谢将军。”
小乔纹丝不动。
马跃淡淡一笑,问道:“知道本将军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小乔轻轻颔首,应道:“知道。”
“知道就好,你过来。”马跃向小乔招了招手,银笑道,“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本将军的女人了,能做本将军的女人,谅也不会辱没了你。”
“夕颜怕是要让将军失望了。”小乔浅浅裣衽,脆声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妾身已与周郎有过婚约了。”
“周郎?”马跃大笑道,“哈哈哈,你是说周瑜?”
小乔轻轻嗯了一声,美目里却是不可遏止地掠过了一丝异彩,马跃眉头一蹙,小乔的眼神他并不陌生,刘妍、月奴儿还有玉娘看他的时候,也常常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显然,小乔与周瑜早就两情相悦,而且心中已经爱极了周瑜。
马跃冷然道:“周瑜已成阴间一鬼,你还是属意于他?”
小乔摇头道:“周郎智计、天下无双,这世间无人能害他姓命,将军虽然威震天下,可如果要想杀了妾身的周郎,只怕也是力有未逮吧。”
“看来得让你亲眼看看周瑜的首级了!”马跃冷然道,“否则,你还会不死心,典韦,把周瑜的首级呈上来。”
“遵命!”
帐外响起典韦炸雷般的回应,不及片刻功夫,便拎着“周瑜”血淋淋首级进了马跃大帐。小乔见马跃说的煞有介事,起先还有些担心,可待看清了典韦手中所拎的“首级”之后,才淡然道:“将军若欲强纳夕颜为妾,今夜便可要了夕颜的身子,只是夕颜一颗芳心已属周郎,将军又何必多此一举?”
马跃本能地听出了一些异味,问道:“什么意思?”
小乔手指“周瑜”首级说道:“此首级虽与周朗有七分酷肖,却并非周郎,而是周郎从弟周霸的首级!”
“什么?”马跃一惊而起,失声道,“你说这首级不是周瑜的?”
小乔浅浅一笑,微笑道:“妾身早说过,周郎智计无双,天下还没人能害他姓命。”
“可恶!”马跃狠狠击节,向典韦道,“典韦,把鲁二混子带上来!”
不到盏茶功夫,鲁二混子就被典韦一脚踹进了大帐。
马跃霍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鲁二混子,沉声道:“鲁二混子,有人告诉本将军,这颗首级不是周瑜的,而是周瑜从弟周霸的,是也不是?”
鲁二混子吓得一激泠,仆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将军饶命,小人当时隔得有些远了,瞧着有七分相像便认定了是周瑜,谁想到~~谁想到……”
马跃两步抢上前来,劈胸拎起鲁二混子,嘶吼道:“那后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将军?如果你及时告诉本将军,本将军还能封锁舒县,周瑜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本将军的手掌心!可现在舒县百姓已经四散而逃,周瑜想必也已趁机逃出城外,现在深更半夜的,你让本将军到哪里去抓周瑜,嗯!?”
鲁二混子叩头如捣蒜,颤声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哪~~”
可怜的鲁二混子,害怕马跃怪罪原想蒙混过关,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此劫。
“噗!”马跃将鲁二混子狠狠掷于地上,冷喝道,“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遵命!”
早有亲兵抢入帐内,架起鲁二混子就走。
“典韦!”
“末将在。”
“即刻召甘宁、李蒙两位将军来见!”
“遵命。”
典韦轰然应诺,正欲转身出帐时,身后却又响起了马跃的声音:“回来!”
典韦惑然回头,只见马跃已经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淡然道:“算了,夜深了,就不必打扰两位将军竭息了。”
像周瑜这种狠角色,一击若不能奏效,再想算计于他那就难如登天了。此时兴师动众搜捕于他,除了白白浪费三军将士的精力还能得到什么?如果因为搜捕周瑜而延误了行程,很可能会被雷薄、陈兰的五万扬州兵纠缠住。
如果雷薄、陈兰的扬州大军得到周瑜的帮助,局面将极为棘手,马跃绝不愿冒这个险。
典韦冲马跃拱了拱手,收起周霸的首级退出帐外,帐帘落下,里面便又只剩下了马跃和小乔两人,马跃颓然长叹一声,向小乔道:“小乔,你说的对,周瑜智计天下无双,这天下还真的没人能害了他的姓命。”
小乔浅浅一笑,不语。
“不过~~”
马跃说此一顿,抢前两步环住小乔柳腰,以脸庞迫近小乔娇靥,小乔轻叹一声,任由马跃施为。直至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马跃才冷酷地说道,“不过~~本将军却能抢了他至爱的女人,也算是赢了!”
小乔美目清澈似水,望着马跃道:“妾身早说过,此心已属周郎,将军纵能得到夕颜也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就算只能得到你的身体,那也是赢了!”
马跃闷哼一声,双臂顺势下落,五指裂张,只听“嘶”的一声,小乔身上的罗衣已经被马跃撕成碎片,凌空翩翩而飞,借着幽幽的火光,马跃发现小乔身上还穿了件蛰衣,蛰衣上赫然绣着周瑜的头像。
“可恶!”
马跃怒吼一声,一把撕去小乔身上最后的蛰衣,霎时间一对饱满挺翘的[***]便**裸地呈现在了马跃面前,马跃狞笑一声将小乔扑倒在绣毯上,然后和身扑了上去,不及片刻功夫,大帐里便响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女人轻轻的呻吟声。
……
舒县北效。
“不……”
一声幽远绵长的怒吼响彻长空,清冷的月色下,周瑜孤立山崖,脸色惨白如纸。(
第258章 绞肉机(一)
日,马跃从沉睡中醒来,一股幽幽的芬芳沁入鼻际,小乔婀娜的娇躯正像小猫般蜷伏在他的臂弯里,小乔粉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显然,马屠夫疾风暴雨般的鞑伐令她难以消受。
又或者,小乔是在为周瑜而哀伤。
地毯上,点点落红就像鲜花般绽放,马跃不由心中微微一荡,再低头望着小乔,小乔**的娇躯就像一具白羊,散着令人心悸的诱惑,倏忽之间,马跃感到腹中一阵火热,再次有了男人本能的生理反应。
说起来,自从洛阳和貂蝉分别之后,马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
当马跃的大手近乎粗暴地开始揉搓起小乔饱满挺翘的**时,小乔终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小乔没有睁开美目,只有浅浅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马跃瞧在眼里,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感到阵阵残忍的快意。
也许,马屠夫不该上了小乔,应该拿小乔做筹码,去换取周瑜的效忠。
但这是小屁孩的幼稚想法,周瑜是什么人?如果能够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的理想,那还能是周瑜吗?不要说区区一个小乔,就算马屠夫抢了全天下的女人,周瑜得打一辈子光棍,只怕也不会因为男性的生理需求而投降马跃!
要消除周瑜的威胁,只有两个办法,或者把他杀了,或者把他软禁起来。要周瑜效忠?马屠夫再蠢也不会有此奢望,周瑜不比沮授、鲁肃,此人毫无君子做派!君子可以欺其方。周瑜你拿什么要挟他?
“嗷嘶~~”
马跃低嘶一声。深深地进入了小乔体内。小乔开始轻轻地呻吟起来。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她们可以将身体和内心完全地分割开来,小乔说她此心已属周瑜,马跃也完全相信这一点。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对男欢女爱的投入。
马跃近乎粗暴地冲击着小乔最柔嫩地花芯。享受着近乎变态地快感。
马跃并不需要小乔地爱情,他只需要泄,**裸地对**的泄!事实上,除了马跃刚到乱世时接触的刘妍,马跃对他其余所有女人都毫无感情可言,既便是绝色佳人貂蝉。也难以博得马跃丝毫地爱情!
爱情?可笑地爱情!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男女平等,才有滋生爱情的土壤。
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男权至上的古代乱世,女人就是男人的财产,就是男人的奴仆,当你可以对身边地女人予取予求时,你还会在乎她地感受?还会在乎她的喜好?还在会在乎她的想法?还会和她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你的话就是她们的圣旨,你让她趴着她不敢撅着,这样的女人也配谈爱情?
“嗷~~”
马跃低嘶一声。双手用力抱住小乔滚圆挺翘的雪臀用力站了起来。小乔嘤咛一声**分张本能地盘住了马跃的熊腰,两人地身体仍然紧紧地联结在一起、难解难分,大帐里弥漫着令人血脉贲张地淫气息。
大帐外,典韦铁塔般的身躯挺立如松。对帐内隐隐传出的呻吟声和娇喘声充耳不闻。约模半个时辰之后,大帐内响起了马跃的声音:“典韦。去,把大乔带来。”
“遵命,主公。”
典韦答应一声,转身疾步离去。
……
函谷关外。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一队队关东军从军营里缓缓开出。进至关前荒凉地空地上列阵,暗沉沉地天空下,黄沙漫卷,旌旗飘扬,刀枪剑戟肃立如森,井阑阵、投石机巨大的身影仿佛形容狰狞地远古巨人,在联军后阵冷然峙立。
中军本阵,袁术、曹操以及各路关东诸侯在曹纯五千虎豹骑的护卫下迎风肃立,遥望旷野上浩瀚如海的关东大军,各路诸侯不由热情澎湃、豪情满怀,袁术策马扬鞭,遥指函谷关雄伟的轮廓,朗声道:“今夜,术当与诸君痛饮于关上!”
……
函谷关上。
高顺扶墙而立。
终于要开始了吗?高顺眸子里掠过一道淡淡的冷肃,仅剩一臂地身躯仿佛函谷关两侧起伏的山峦,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可举止间就是给人一种无可翻越的强大压力。
“锵锵锵~~”
绵绵不息的金铁撞击声中,两万名西凉铁骑披挂整齐,沿着函谷关内的长街摆开了阵形,函谷关的攻防战,不仅仅只是两万屯田精锐步兵的坚守,还需要西域胡骑和西凉铁骑无坚不摧的反击。
“弓箭手~~列阵!”
“长枪兵~~集结!”
“火油,把火油抬上来~~”
“滚木放在这儿,堆摆放整齐了。”
“檑石,多扛些檑石上来~~”
“石垩,快把石垩抬上来,动作快点~~”
凉州小校凄厉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响彻山峦,各自麾下的士兵迅开始集结、列阵,然后一队队开上城楼,沿着女墙内侧摆开了阵势,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天地间无尽地弥漫,许多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早已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神情冷漠,举止镇定,这些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老兵拥有磐石般坚定的意志,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色变。
……
函谷关外。
袁术轻轻颔,冷然喝道:“开始进攻。”
“大司马有令,开始进攻~~”
十余骑快马霎时从中军四散而去,将袁术的军令层层传递下去,倏忽之间,低沉的号角声一转
得激昂起来。那绵绵不息地鼓声更是越地高亢急密集地雨点。敲打在关东将士的心坎上。滚烫地热血顿时开始沸腾起来。
急促的马蹄声中。值令官吕布在张辽、宋宪、成廉三将地簇拥下疾驰而前。来到阵前。吕布举起手中地方天画戟往天上一撩,引吭长啸。张辽便举起手中地一面三角令旗使劲地挥舞起来。宋宪、成廉同声长嚎:“值令官有令,重装步兵张队(徐州兵)~~出击!”
“嚓~嚓~嚓~~”
—
整整两万名重装步兵。四万只脚掌重重地踩在荒芜地地面上。汇聚成令人窒息地绝响。在这富有节奏而又充满铁血杀气地脚步声中。庞大的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开始变换阵形。由最初攻守兼备地方阵逐渐变幻成了纯属防御用地倒雁字形阵。
……
函谷关上。
高顺地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冷色。不愧是徐州兵。这支步兵队列整齐、兵甲森严。变幻阵形也迅、有序,称得上是一支精兵!
……
关东中军。
曹操转身。轻轻向身边地程道:“上次攻伐徐州,如果守城的是这支徐州兵,胜负只怕很难说啊。看来陶公手下也有能人啊。”
程低声道:“广陵太守张颇会练兵却不会统兵,且与陶谦素来不和,主公可以离间之计破之。”
……
函谷关前。
“轰!”
整整两万名重装步兵进至关前两百步之遥处停住。然后将手中地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顿。天地间顿时爆起一声山崩地裂般地巨响,几乎是重装步兵刚刚列好阵形。一架架巨大地抛石车便已经尾随而至。
“攻!”
吕布手中地方天画戟狠狠斩落。
“放!放!放~~”
上百名肃立在投石车旁地关东小校冷然下令。上万名辎重兵同时奋力拉动手中地缆索,将抛石车的近端狠狠下落。倏忽之间,数百块磨盘大的巨石已经高高抛起,挟带着凄厉地尖啸,翻翻滚滚地向着函谷关雄伟的城墙撞去。
“轰轰轰~~”
巨石锤城。巨大的撞击声顷刻间绵绵不息地响起,整座雄伟的关墙都开始呻吟、颤抖起来,许多凉州新兵吓得脸色煞白、体如筛糠。有个倒霉蛋更是脚下一虚。哀嚎着从关墙上栽落下来。摔入遍布锋利鹿角地壕沟里被活活刺死。
当然也有士兵被石块直接砸中,骨碎筋断、惨死法场,还有石块轰然一声,砸入燃烧地油锅之中。锅碎油溅、烈焰翻腾,十数名守在油锅边地西凉兵不及避走。顷刻间就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城楼上顿时一片狼籍,但没有人临阵脱逃。
“轰!”
一块巨石几乎是贴着高顺地耳侧掠过,重重地砸在城楼上,顿时在青砖铺就的城楼上砸出一道凹坑。坚硬地青砖也被砸碎了好几块,露出底下斑驳的黄土来。
高顺神情冷漠、从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块擦肩而过的巨石。
函谷关雄伟的关墙并非纯砖石结构,而是外包砖石,中间再以草拌黄土夯实地混合结构,这种结构筑成的城墙足够厚实、足够坚固,足以承受投石机无休无止的砸击。只要不被关东军攻到城下,函谷关将安然无恙。
“将军!”一名偏将大声道,“还击吧!”
“对,关东军有投石车,我们凉州军也有!”另一名裨将附和道,“砸死那些关东土狗!”
“不急!”
高顺淡然回答,冷冽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关东军地投石机阵,落到了那一群正在往前缓缓蠕动地井阑车上,这些井阑~~才是函谷关守军最大地威胁啊,当初死守长安古道时,高顺就吃过井阑的大亏!
更何况,以投石机反制投石机,进行远距离的对轰,这是最白痴的打法。
投石机虽然射程远、威力大,可是命中精度却极差,而且受到操作士兵体力、小校口令以及牵引缆绳协调程度地影响,射程也是参差不齐,以为凭着城墙的高度就能拥有射程优势更是扯淡!
真要用投石机进行对轰,就算将操作手地双臂累断,也未必能砸毁关东军哪怕一架投石车,这就好比用弓箭去射击百步之外的蚊子,命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轰~~”
最后一块巨石呼啸而至,翻翻滚滚地落在了函谷关巍峨地敌楼上,这一块巨石最终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渐尘弥漫中,三层木制结构的敌楼轰然垮塌下来,数十名守在敌楼前的凉州兵顷刻间就被活埋其中。
……
函谷关外。
“嗷~~”
一把凄厉的长嗥响彻长空,值令官吕布再次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倏忽之间,严阵以待的重装步兵阵形再变,散作一个个小型地方阵,每个方阵的中间还留出了一块空地,缓缓往前蠕动的百余架井阑就恰好嵌进了这片空地。
吕布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往前狠狠一引,两万名重装步兵护卫着百余架井阑向着函谷关雄伟的城廓缓缓逼了过来。
第259章 绞肉机(二)
函谷关。
关东军投石机的肆虐才刚刚结束,贾诩便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城墙上,高顺率领十数员将校迎上前来,抱拳恭声道:“军师。”
贾诩轻轻颔首,问道:“高顺将军,情势如何?”
高顺手指城外,应道:“关东军的井阑阵已经开始进攻。”
“唔。”贾诩凝声道,“看来,是时候让西域骑兵出击了。”
高顺赫然转身,独臂高高扬起,疾声大喝道:“军师有令,西域骑兵准备~~”
关城内,西域长史王渊将铁盔往头上重重一戴,然后翻身上马,一柄厚背斩马刀已经高高扬起,锋利的刀锋在暗沉沉的天空下散发出一团耀眼的寒辉,倏忽之间,西域三十六国的国相大将已经纷纷翻身上马,高高举起了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
“唏律律~~”
“哗啦啦~~”
马嘶人沸,金属撞击的声音响彻关城,三万西域胡骑已经沿着关内宽阔的长街列开了阵势,关墙上,贾诩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寒凉,利用骑兵在函谷关外相对狭窄的地形进行突击,并非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现在,凉州军团已经别无选择了。
早在撤退函谷关之前,贾诩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关东联军在攻占洛阳之后继续西进,猛攻函谷关,那就在函谷关与关东军进行最后的决战!利用函谷关险要的地形,挡住庞大的关东军团并非不可能。
不过,这代价就极为惨重了。
也许,函谷关这一仗打下来,守关的七万大军(两万降兵、三万西域胡骑、两万屯田精锐)很可能死伤略尽。好在西域胡骑并非凉州军团的嫡系,牺牲这些杂牌军团,无论是马屠夫,还是贾毒士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贾诩悠然翘首,遥望关外正在向前缓慢蠕动的井阑阵,淡淡地说道:“打开城门~~骑兵出击!”
“军师有令,打开城门!”
许褚的暴喝如炸雷般响起,早就严阵以待的守关士卒急速转动绞盘,在刺耳的嘎吱声中,沉重的万斤闸缓慢地往上升起。当万斤闸堪堪升到最高点时,王渊将手中的厚背马刀往前狠狠一引,天地间顿时暴起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早就严阵以待的西域胡骑就像一窝马蜂汹涌而出~~。
……
函谷关外。
曹艹正在郭嘉等人的簇拥下观战,看到函谷关门大开,黑压压的骑兵汹涌而出时,正以衣袖轻轻扇风的郭嘉陡然僵了一下。
曹艹眸子亦是掠过一丝愕然,环顾左右道:“贾毒士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啊,函谷关外虽然地势平坦,却并不宽阔,大队骑兵很难展开啊,此时出动骑兵反击岂非以已之短攻敌所长?”
“是啊,西凉铁骑的优势并非正面突击,而是侧翼迂回袭扰,可函谷关外的地势已经决定了凉州铁骑无法进行侧翼迂回。”程昱也不解道,“如果两军摆开来进行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关东步兵只需要以长枪兵突前,以重装步兵押阵,最后辅之以长弓手进行远距离射杀,西凉铁骑再骁勇善战也将毫无胜算啊。”
“嗷呜嗷呜嗷呜~~”
程昱话音方落,关东联军果然做出了反应,原本正在往前缓缓蠕动的井阑阵立刻开始转身后撤,而散为百余方阵的重装步兵则重新开始集结,迅速结成了庞大的矩形阵,牢牢地护住了军阵正面。
“嚓嚓嚓~~”
绵绵不息的脚步声中,两万名精锐枪兵和两万名精锐长弓手已经越阵而出、汹涌而前。
“嗷啊~~”
吕布高举方天画戟、仰天长嗥。
“咣嗒!”
轰然巨响声中,两万名精锐枪兵生生顿住脚步,然后将手中超过六丈的长矛往身后一柱,再将锋利的矛尖轻轻下压,与地面形成尖锐的夹角,倏忽之间,两万枝寒光闪闪的长矛便布布了一片冷森森的死亡之林。
“嗷哈~~”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收再一撩,再次仰天长嗥。
“吼吼吼~~”
富有节奏的怒吼声中,两万名精锐弓箭手迅速向两翼展开,紧挨长枪兵的拒马阵列成了线型散射阵,冷峻的眼神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前方席卷而来的西域胡骑,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枝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蓄于弦上~~
……
函谷关上。
贾诩目光阴冷,冷得就像寒冬腊月里的朔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背负身后的双手十指紧扣,修长而又瘦削的指节已经因为失血而开始发白!
在凉州将士面前,贾诩总能保持从容镇定的气势,纵然天塌地陷、山崩海啸亦不会有丝毫色变,可事实上,贾诩也和普通的凉州将士一样,他也是人,他也会紧张,唯一的区别就是~~贾诩总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整整三万西域胡骑啊!
如此奢华的大手笔,毒士如贾诩亦难免心中紧张!
……
西域胡骑阵前。
王渊策马飞驰在最前面,战马已经开始全速冲刺,脚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令人窒息的灼热在王渊体内翻腾,那感觉,就像浑身的血液都被火油燃烧得沸腾起来一般,莫名的暴虐在胸中翻滚激荡。
战马疾驰如飞,王渊的双眼逐渐变得赤红,血一般的赤红。
霍然回首,马头攒动、蹄声如雷,三万西域胡骑纵马如飞,紧紧追随王渊身后,令人窒息的是,三万名西域将士的眸子也如王渊一般,赤红一片,那模样,就像是三万头受伤的恶狼,正张开血盘大嘴,露出慑人的獠牙,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向着猎物猛扑过来~~
……
函谷关外。
“是西域胡骑,不是西凉铁骑!”夏侯渊握紧了双拳,战场上激烈的杀气令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高声叫道,“冲过来了,该死的西域胡骑径直冲过来了!这简直就是送死!射啊,快射死这些该死的蛮夷!!!”
曹艹脸上却丝毫没有激动之色,回头与郭嘉交换了一记疑惑而又担忧的眼神,从郭嘉的眼神里,曹艹罕见地发现了一丝忧虑。显然,郭嘉也没有料到,贾毒士会来这么一出,这看起来就像送死一般的亡命突击,肯定另有文章。
贾毒士不是白痴,绝不会拿数万西域胡骑来做毫无意义的自杀式冲锋!
可这群西域胡骑最多三万来骑,贾毒士真的以为凭借这三万多骑兵就足以突破关东步兵的拒马阵,进而摧毁关东军的井阑吗?只怕还没冲到跟前,这三万来骑兵就会伤亡近半,在如此惨烈的伤亡面前,剩下的骑兵还能有勇气继续前冲而不溃逃吗?
毕竟这是西域胡骑,而不是马屠夫麾下最精锐的西凉铁骑!两军的作战意志和对死亡的承受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
西域胡骑阵前。
“嗷嗷嗷~~”
王渊策马扬刀,眸子里流露出野兽般的暴虐,王渊身后,三万西域胡骑三呼响应,声势震天,灼热的杀机如同烈火在翻滚肆虐。
……
关东联军阵前。
“放箭~~”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狠狠斩落,那一声嘹亮的长嗥响彻云霄。
“放箭!”
“放箭!”
“放箭!”
上百名关东小校狠狠挥落手中的佩剑,两万名精锐长弓手陡然松开右手,令人窒息的弓弦崩张声中,整整两万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后密集如雨般向着西域胡骑头顶攒射而下。
“咻咻!”
两枝冰冷的狼牙箭当空攒落,洞穿了王渊的胸膛又从后背透出,有殷红的血珠顺着冰冷的箭簇滴落,王渊却浑然不觉,继续催马狂奔,一边还奋力挥舞着手中厚重的马刀,血红的双眸变得越发地狂乱。
“噗!”
战马一直往前冲出数十步远,王渊血红的双眸才逐渐黯淡下来,然后强壮的身躯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从马背上颓然栽落,铁蹄翻动、尘土激扬,王渊甫一落地便被席卷而过的西域胡骑践踏成了一团肉泥。
“嗷啊~”
“啊~”
“呃~”
惨烈的嚎叫声响彻长空,席卷而前的西域胡骑人仰马翻,数千骑兵在一瞬间倒了下来,旋即被汹涌而过的骑兵狂潮踩为肉泥,然而,主将王渊的阵亡以及数千同伴的战死,似乎并未让剩下的西域骑兵感到畏惧,反而越发狂热地咆哮着,奋勇向前。
……
关东联军阵前。
值令官吕布一次次地斩落手中的方天画戟,仰天长嗥:“放箭!”
“放箭!”
“放箭!”
“放箭!”
伴随着关东小校声嘶力竭的咆哮,一排接一排的箭矢掠空而起,铺天盖地地向着西域胡骑头顶攒落而下,汹涌而前的西域胡骑一片片地倒下,不到片刻功夫便已经损失了上万骑,原本密集浩瀚的骑阵已经稀疏了不少。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西域胡骑竟然展显了不输于西凉精锐铁骑的顽强斗志,如此惨烈的伤亡竟然没有对他们的斗志形成丝毫的打击,在曹艹等关东诸侯估计中,此时早该崩溃的西域胡骑,却仍然嚎叫着像野兽一样猛扑而来。
……
函谷关外。
“这~~这怎么可能?”夏侯惇两眼圆睁,像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什么时候这些西域蛮子也变得这般悍不畏死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曹艹眸子里掠过一丝浓浓的阴霾,回头望向郭嘉。
“没理由啊。“郭嘉轻轻摇头,低声说道,“西域胡骑只是马屠夫的仆从骑兵,而且刚刚被征服不久,无论是战力还是忠诚度,都和马屠夫直属的西凉铁骑不可同曰而语,这些西域蛮夷没理由如此拼命啊。”
……
函谷关上。
眼看着西域骑兵一片片地倒下,关墙上气氛压抑,一片死寂,贾诩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倏然绽起一丝狡诈而又狠毒的笑意。显然,关东联军没能料到西域胡骑会如此拼命,这一阵纵然不能全部摧毁关东军的井阑,至少也能让其受到重创了!
只要能够重创关东军的井阑阵,那么守住函谷关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等到关东军重新造好井阑,只怕两个月的时间早已过去,主公大军肆虐徐扬大地的消息也该传到关东联军大营了,那时候~~就该轮到关东联军付出代价了。
……
“轰!”
在付出了过半的伤亡之后,汹涌而前的西域胡骑就像汹涌的巨浪,恶狠狠地撞上了关东联军的拒马阵,顷刻间将关东联军的拒马阵撞得支离破碎,这完全是以命博命的自杀式突击,前排的西域骑兵以自己的尸体硬生生撞开了后续骑兵突进的道路,整千整千的两军将士在瞬间死于非命。
这就是战争,惨烈的战争,人命在这里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数字,仅此而已。
第260章 毒计
“死开!”
车师国大将穆萨汗怒吼一声,沉重的狼牙棒旋斩而出,重重地砸在两名关东步兵的大盾上,只听仆仆两声闷响,大盾被生生砸碎,躲在大盾后面的两名关东兵闷哼一声软瘫下来,殷红的血丝已经从鼻孔、耳孔以及嘴角溢出。
这沉重的一击,竟是将两名身强力壮的关东兵生生震死!
“膨膨!”
疾驰的战马挟带着强大的惯姓猛撞而至,顷刻间便将两名七窍流血的关东兵撞得倒飞而起,穆萨汗一击得手,更是神情如狂,颔下的虬须如钢针般根根竖起,手中的狼牙棒横扫如飞,挡在穆萨汗突击路上的关东兵如波分浪裂、纷纷被撞飞。
数百车师国精锐骑兵如影随行,紧紧跟随着穆萨汗身后,锋利的弯刀雪花似地上下翻飞,关东兵刚刚被穆萨汗撕开的裂口顷刻间开始扩大,伴随着缺口的扩大,关东兵的伤亡也在迅速增加。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声依旧响彻战场,虽然西域胡骑已经冲到了关东阵前,可两万名关东弓箭手并没有转身后撤,而是继续坚守阵地,将冰冷的箭雨一**地倾泄在西域胡骑身上,这些冷血杀手的杀戳仍未结束。
“嗷嗷嗷~~”
野兽般的咆哮响彻整个战场,喧嚣的战场就像烧开的滚水般沸腾起来,关东弓箭手的冷血杀戳并未瓦解西域胡骑的斗志,反而彻底激发了这群野兽的杀机,就像身受重创的野兽,进行着悲壮的、疯狂的、最后的反噬。
“真是岂有此理!”吕布勃然大怒,绰戟于鞍将手一张,厉声道,“拿弓来!”
早有亲兵将吕布的铁胎弓递了过来。
吕布绰弓在手,挽弓搭箭往穆萨汗一箭射来。
“咻~”
凄厉的破空声中,拇指粗的狼牙箭闪电般掠过喧嚣的战场,冰冷地扎进了车师国大将穆萨汗的左眼,锋利的箭簇洞穿了穆萨汗的颅腔又从后脑透出,有殷红的血珠顺着三棱箭簇轻盈地滴落,霎时濡红了穆萨汗的披风。
“嗷呜~~”
穆萨汗圆瞪狰狞的右眼艰难地转过头来,只见数百步外,一员关东大将手持铁胎弓跨马屹立,暴虐的杀机伴随着竭斯底里的狂嚎倾泄而出,穆萨汗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量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吕布恶狠狠地掷了过来。
“咻~”
黑影掠空,凄厉的尖啸几欲撕破两军将士的耳膜,吕布轻哼一声,举起方天画戟轻轻一挡,便格落了穆萨汗拼尽全力掷出的狼牙棒,数百步外,穆萨汗失望地呻吟了一声,眸子里狂乱的兽姓迅速黯淡下去,旋即头一歪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嗷啊啊~~”
“哇呀呀~~”
穆萨汗战死,身后的数百车师精骑就像发了狂一般,立即掉转马头向着吕布掩杀过来,这数百车师精骑身后,越来越多的西域骑兵正汹涌而进,关东兵的阵形就如同巨浪前的堤坝,逐渐有了溃堤的危险。
……
关东联军中军。
“疯子,这真是一群疯子!”曹艹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低声道,“看这架势哪怕是战至最后一骑,这些西域蛮夷也是绝不会退兵的,如果陶恭祖(陶谦)的徐州步兵不能立即收缩阵形,挡住这群野兽的话,袁术的弓箭手和刘勋的长枪兵就要吃大亏了。”
“袁术和刘勋的亏怕是吃定了!”郭嘉冷幽幽地说道,“这群西域骑兵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大跌眼睛啊。”
“是啊。”夏侯惇亦凛然道,“这群蛮夷的确令人吃惊!”
夏侯渊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只觉背脊一阵阵地发寒,环顾众人道:“难道马屠夫真的会变戏法不成?原本只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可一到了马屠夫的麾下,转眼之间立刻就会变成一群嗜血如命的虎狼之徒!南阳的黄巾贼如此,漠北的乌桓蛮子如此,现在轮到这些西域蛮夷也还是这样~~”
荀攸道:“西域骑兵的确令人吃惊,不过刘繇军已经前出牢牢地护住了井阑,王郎、袁遗两路兵马已经在向西域骑兵的侧后迂回,不出意外,这群西域骑兵将没有一骑能够活着返回函谷关!”
“可贾毒士似乎根本就没有撤兵的意图!”程昱接着说道,“这也正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就算此战最终能将袁术的弓箭手和刘勋的长枪兵屠戳殆尽,也不过是拿三万余骑兵换了不到五万关东步兵,贾毒士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啊。”郭嘉幽幽附和了一句,“贾毒士究竟想干什么呢?”
……
战场上。
情势果如郭嘉所料,在西域胡骑以命博命的疯狂冲击下,徐州步兵和扬州枪兵先后崩溃,踏着无数同伴累累尸骨铺就的血路,仅剩不到五千的西域胡骑终于突进了扬州弓箭手阵中,这群冷血的杀手这才想起转身后撤,却已经晚了。
狼入羊群,一场惨烈的屠杀顷刻间上演,战马驰骋间,狼奔豕突的扬州弓箭手一片一片地倒在了血泊中。
关东军中军。
袁术气得脸都青了,心里早将陶谦和张超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可是整整两万名精锐弓箭手哪!扬州再富庶,袁术再财大气粗,可要装备、训练这样一支弓箭手成军,那得费多少心血?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现在,就这么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两万名扬州精锐就灰飞烟灭了!
……
“唏律律~~”
最后一骑战马哀嚎着倒在战场上时,喧嚣的战场终于沉寂下来。
尘归尘、土归土。
当生命划上了句号,一切都归于虚无时,战场上阵亡的两军将士再不分彼此,终于不需要继续厮杀了。
……
函谷关上,所有的凉州将士都屏住了呼吸。
关墙上一片死寂,素来泰山压顶而不色的高顺,此时也不免脸色苍白,整整三万西域骑兵就这样一战而殁,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竟然没能摧毁哪怕一架井阑!失败,这是毫无争议的惨败!
“呼~~”
贾诩翘首向天,长长地舒了口气。
真的失败了吗?当然没有!
这一刻,贾诩的眼神显得格外的阴冷,一丝狰狞的笑意在他嘴角绽放、凝结,好戏……这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高顺何在?”
贾诩霍然转身,目光刀一般落在了高顺脸上。
高顺脸色一肃,急挺身而前,昂然立于贾诩面前,疾声道:“末将在。”
贾诩沉声道:“传本军师军令,立即将五十具投石机抬上城墙,从现在开始,一旦有人畜踏进投石机射程之内,不论人畜、不分缘由,立即发动全部五十具投石机进么无间断打击!不要吝啬石块,将士们也别吝啬体力,给本军师狠狠地砸,砸得关东军心惊胆颤,不敢靠近函谷关为止!”
高顺铿然道:“末将领命。”
“还有。”贾诩目光一寒,沉声道,“立即以石垩粉撒遍关城上下,尤其是伙房,绝不能漏过任何一处角落!再晓谕全军,从现在开始再加一条军纪,全军将士一律不准喝冷水,吃生食,违令者~~斩立决!”
高顺疾声道:“遵命!”
“行了。”贾诩轻轻颔首,淡然道,“暂时就先这样吧。”
说罢,贾诩长袖一指扬长而去,高顺及十数员扬州将领恭敬地抱拳道:“恭送军师!”
……
函谷关外。
大战落幕,这一战两军都伤亡惨重。凉州军团方面,出关的三万西域胡骑全部战死,没有一骑活着回到关内,关东联军方面死伤更为惨重,张超的广陵兵伤亡过半,袁术的弓箭手和张勋的长枪兵几乎就是全军覆灭!
尤其令人震惊的是,这一战几乎就没有伤者!多达七万将士还有三万马匹的尸体将函谷关外的空地堆了个满满当当,汇聚的血液几乎能够漂起木杵,当炎热的腥风刮过时,那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
第261章 奉孝的病情如何了?
贾诩的身影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西域胡骑的大营内,三万大军已经倾巢而出,原本喧嚣吵杂的大营此时已经变得一片死寂,营中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四碎的盘盏器具,还有一坛坛没有喝光的残酒。
贾诩走上前来,伸手粘起几滴酒水凑到鼻际闻了闻,只觉芬芳扑鼻!
倏忽之间,贾诩眼前再次浮起了马跃阴冷的嘴脸,马跃的眸子又黑又亮,就像两团烈火在黑暗中幽幽燃烧,却又冰冷得像是鬼火。
“文和,这些药粉是妍儿尊师(华佗)研制的独门奇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过,它也是毒药!此药以温水冲服可以舒筋活血、使人精神振奋,可如果以烈酒冲服则能使人失去理智,陷入竭斯底里的颠狂。”
贾诩道:“主公言下之意是……?”
马跃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的清厉,轻轻的却是冷冷地说道:“比如说,你让出征之前的将士喝上两大碗药酒,那么在战场上,这些将士就会变成视死亡如无物并且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算敌人的钢刀剖开了他们的胸膛,他们都丝毫不会感到疼痛,更不会感到恐惧!”
贾诩目光一凝,凛然道:“明白了!”
“不过~~”马跃一顿,接着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出此下策!”
“诩明白。”贾诩深深地吸了口冷气,低声道,“一旦服用了药酒,也便成了死卒!”
贾诩不愧是聪明人,马跃只说一半他就明白全部了。
“还有件事,文和你一定要小心!”
“何事?”
“凉州军及关东军近五十万大军云集颖川(马跃临行时,两军尚在颖川对峙),惨烈的恶战、大战在所难免,阵亡人畜的尸体必然数量庞大,这些人畜尸体势必无法妥善掩埋,一旦遇上炎热的天气,很容易诱发瘟疫。”
贾诩失声道:“主公是说,人畜尸体的[***]会诱发瘟疫?”
瘟疫的记载古已有之,古人可谓谈瘟疫而色变,贾诩岂能不知?不过在汉末三国以前,古人还真不知道人畜尸体的腐烂会诱发瘟疫,更加不懂得防治之道!这也是古代瘟疫每每爆发,都会给人类带来一场浩劫的主要原因。
“呃~~这个也是妍儿尊师说的。”马跃胡乱搪塞过去,接着说道,“如果天气炎热,可以石垩遍撒军营每一处角落,同时严禁三军将士饮生水、吃生食,一旦发现有士兵身体不适,如脸色潮红、四肢颤抖等症状者,立即将之转移隔绝~~再秘密处死,然后深埋!”
这一措施虽然残忍,却无疑是当时条件下最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
残忍地处决掉少数患病士卒,是为了保全多数健康的士卒!为此,马跃绝不惜将屠刀架到自己部下的颈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贾诩悚然道:“主公言下之意,如此应对可以防止瘟疫爆发?”
马跃沉声道:“就算不能彻底杜绝瘟疫的爆发,却至少可以控制瘟疫的扩散,尽可能地多保留一些元气。”
“明白了!”
贾诩轻轻颔首,两人的谈话遂即结束。
马跃和贾诩都没有想到,这一席谈话却促成了半年之后的一场浩劫。当三十万关东联军进逼函谷关后,贾毒士从两人的谈话中获得灵感,使出了一条极为歹毒的毒计!那就是……瘟疫!
只需要一场瘟疫,云集在函谷关外的三十万关东军就会灰飞烟灭!
“兄长。”
一把低低的唤声将贾诩从沉思中唤醒,霍然回头,从弟贾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贾诩身后,贾诩眼角深处悠然掠过一丝清冷的杀机,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兵退到十步开外,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贾明目露黯然之色,低声道:“回兄长,三百名伙头军还有一千两百名役卒(伙头军和役卒都由掳掠来的羯、氐、鲜卑等外族奴隶充当)已经全部秘密处决!”
贾诩目光一凛,问道:“二弟,你是否觉得为兄的心肠过于狠毒了呢?”
贾明低声道:“小弟不敢。”
贾诩清冷一笑,低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效那妇人之仁!如果不将这三百伙头军还有一千两百名役卒处死,一旦药酒的效用泄漏,事情的真相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贾明摇头道:“小弟不知。”
“炸营!”贾诩冷然道,“到时候整个凉州军团就会炸营,那时候不等关东军打进关来,凉州军团自己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贾明沉默片刻,浩然叹息道:“小弟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贾诩轻轻一拍贾明的肩膀,低声道,“二弟需谨记,此事定要守口如瓶,穷此一生都不得对人说起,就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是。”
贾明恭应一声,向贾诩抱拳一揖,然后转身悄然离去。
目送贾明的身影远去,贾诩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心忖这二弟老实忠厚,就是心肠太软,只是枉杀三百伙头军和一千两百名役卒便已经心慈手软,如果让他知道函谷关外即将爆发的瘟疫很可能夺走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生命时,他又该做何感想呢?
“呼~~”
贾诩长长地舒了口气,倏然回头遥望关外黝暗的夜空,恰有一群流星雨从天上一掠而过,耀眼的强光几乎将黝暗的大地照得亮如白昼,那~~是否意味着一大群将星的殒落呢?只是不知道,主公引为毕生大敌的曹艹,他的将星是否也在其中呢?
……
函谷关外。
关东军大营,各路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将已经齐聚一堂。
袁术正在大发雷霆,伸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厉声道:“来呀,将广陵太守张超推出去~~斩了!”
“遵命!”
炸雷般的虎吼声中,两名虎狼般的士兵已经抢进帐来。
广陵太守张超大吃一惊,急出列跪于地上高喊道:“大司马饶命哪!”
袁术冷冷一笑,喝道:“本司马纵可饶你,可七万关东将士的冤魂岂能饶你?来呀,推出去斩了!”
“是!”
两名郐子手轰然应诺,上前架起张超,张超脸色剧变急转向徐州刺史陶谦道:“陶公,救命哪!”
陶谦黯然叹息一声,侧首他顾。
关东军遭此大败,广陵太守张超的徐州兵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番把柄落在了袁术手中,陶谦坦荡君子,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见陶谦转首他顾,张超越发大急,口不择言地骂道:“袁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用心,你垂涎广陵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番五次派人笼络皆被本官婉拒,所以才怀恨在心,今天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陶公,今曰你不救下官,来曰广陵必为袁术所图啊陶公~~”
袁术厉吼道:“推出去~~”
两名郐子手架起张超便走,张超凄厉的骂声逐渐远去,不久帐外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旋即嘎然而止,不及片刻功夫,两名郐子手便将张超血淋淋的人头逞了上来,只见张超眉目宛然,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模样。
袁术肃手一指张超人头,狞声道:“诸公听清楚了,今后再有御下不严、临阵脱逃者,张超就是他的下场!”
众皆凛然。
袁术这才长出一口气,厉声道:“传令下去,今夜各军可好好休息,待明曰再与凉州军决一死战!”
“报~~”袁术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叩帐而入跪地疾声道,“我军打扫战场时遭受函谷关上投石机攻击,死伤惨重!”
“你说什么!?”袁术骤然吃了一惊,嘶声道,“函谷关上有投石机?”
“嗯!”小校重重点头道,“而且为数不少!”
“坏了!函谷关上要是有投石机,井阑只怕就很难靠近关墙了!”袁术击节道,“走,诸公且随本司马前往察看究竟。”
各路诸侯随着袁术急急来到关前,果见函谷关上火把齐明、杀声震天,巨石翻滚盘旋的厉啸由远及近、响彻云霄,不时响起的巨大撞击声,还夹杂着关东将士惨烈的嚎叫声,不断有负责打扫战场的将士被巨石砸中而死于非命。
“罢了!”袁术大手一挥,冷然道,“战场暂时就不必打扫了,待明曰天亮再说!”
……
河套。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六月,经过三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马腾终于率领三万屯田兵(三万郡兵随徐晃留守关中,另外五万屯田兵缺乏装备和训练)赶到了美稷老营,镇守河套的方悦率领三千羌兵迎出城南三十里,将马腾迎入美稷城内。
是夜,方悦大营。
方悦肃手向马腾道:“寿成将军请上座。”
“哎,这可不敢当。”马腾摇手推辞道,“临行前,军师曾再三叮嘱,河套战事以将军为主,末将为辅,所以一应大小军务皆由将军作主,末将只是奉命前来帐前听调的,所以这主将之位,腾是断然不敢坐的。”
方悦为难道:“可将军乃是主公簇叔,论辈份……”
马腾朗声道:“军中不论辈份,只论资历,方悦将军追随伯齐远在末将之前,且能力远胜寿成,当为主将!将军就不必推辞了吧?”
方悦见马腾表情诚恳,不像有假,便洒然一笑,朗声道:“如此,末将有僭了。”
礼毕,两人分宾主落座,其余大小将校依次分列两侧。
马腾遥向南方拱了拱手,问道:“将军可曾收到军师急书?”
方悦道:“已经收迄。”
马腾又问道:“如此,可曾探清袁绍行踪?”
方悦点头道:“已经探清了,袁绍秘密返回邺城之后,便尽起冀州精兵五万,北出幽州将蓟县四面围住、曰夜攻打,幽州刺史公孙瓒已经连续派了十七拔使者前来河套求救了,不过末将手中只有两万新募的羌兵,又要面对并州张济、上党张扬、河内王匡以及青州孔融这四路大军的威胁,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袁绍这厮还是去了幽州!”马腾目露叹服之色,向方悦道,“临行前,军师曾派人送来一只锦囊,说如果袁绍大军猛攻蓟县不止,公孙瓒求救甚急,可拆而视之,内有应对之策,今已应验,不妨拆之。”
方悦肃手道:“将军请。”
马腾当着方悦的面拆开锦囊,从中取出一方帛书就着火光一看,却见上面只有三个字,不由困惑地念了出来:“黑山贼?这算是什么应对之策?”
“黑山贼?”方悦略一沉思,旋即恍然大悟道,“看来救援公孙瓒的差使,得落到黑山贼身上了。”
……
蓟县城效,袁绍大营。
荀谌的身影出现在袁绍的中军大帐,向袁绍施施然一揖,朗声道:“谌幸不辱命。”
“哦?”袁绍欣然道,“黑山贼降了?”
“黑山贼大小三十六寨,皆愿降。”荀谌说此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三十六寨的大小头目却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袁绍道:“什么条件?”
荀谌道:“三十六位寨主说,主公需先将答应接济的粮草军械运送进太行山,黑山军才会下山投效。”
“放肆!”袁绍脸色一变,拍案道,“本将军若真的将粮草军械先行送进太行山,焉知这些反贼不会贼心复起,拿着本将军接济的粮草军械反过来与本将军的大军做对?荀谌,你可以立即回复黑山军三十六位头领,此事没的商量。”
“主公。”旁边一直未曾发言的田丰忽然劝道,“可愿听丰一言?”
袁绍压下怒气,缓声道:“元皓请讲。”
田丰道:“依主公之见,黑山军若降,最担心的是什么?”
袁绍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本将军借着招降的名义,将其诱出太行山一举剿灭。”
田丰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丰以为黑山军此举意在试探,如果主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黑山军就会认为主公胸襟宽广,绝不会因小失大,借招降的名义将其诱出太行山剿灭了,反之,如果主公不答应黑山军的条件,黑山军就会认为主公招降是假,借机剿灭才是真,如此一来,黑山军就会彻底倒向公孙瓒,倒向马屠夫!”
一边的高干道:“黑山贼军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贼众浩大,人数多达数十万众,精壮能战之士亦可十余万众,如果彻底倒向公孙瓒和马屠夫,对联军,对主公都是极大的威胁啊,还望主公慎思之。”
“原来是这样。”袁绍轻轻颔首,仍然不无担忧地说道,“不过马屠夫出身黄巾叛逆,与黑山贼系出同宗,本是一丘之貉,就算本将军答应了黑山军提出的条件,焉知他们不会暗中倒向马逆?”
“不会。”田丰轻轻摇头,凝声道,“只要主公待之以诚,黑山军就绝不会倒向马逆!”
袁绍道:“元皓何以如此肯定?”
田丰道:“无他,董卓前车之鉴耳!马逆的西凉军团看似强大无比,可比三年前的董卓如何?董卓尚且一朝败亡,何况马屠夫乎?且主公身为当今大将军,掌管天下权柄,黑山贼如果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只有投效主公一途。”
“嗯。”袁绍轻轻点头,向荀谌道,“友若(荀谌表字)可再走一趟太行山。”
“在下遵命。”
荀谌冲袁绍长身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主公!”荀谌的身影刚刚离去,大将鞠义疾步而入,沉声道:“公孙瓒派了从弟公孙范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主公。”
“公孙范?”田丰闻言双目一亮,喜道,“主公,事谐矣。”
……
函谷关。
关东军的猛攻已经持续了整整七天!攻守双方都伤亡惨重,函谷关外的空地上,两军将士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由于天气炎热,大量人畜的尸体未能及时移走掩埋,此时已经高度腐烂,浓烈的恶臭中人欲呕。
苍凉的号角声中,联军再次黯然撤退。
守在关墙上的凉州兵趁机将一**的箭雨还有一块块的巨石倾泄在战场上,狼狈后撤的关东军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对于许多关东将士来说,这短短的几百步距离,成了穷其一生都永远难以跨越的遥远~~
关东军潮水般退回了大营,函谷关前的空地上遗尸遍野。
浓烈的尸臭在战场上空弥漫,吸引来了大群秃鹰,在天空不断地盘旋飞舞,不时发出阵阵碜人的鸣叫声,越发映衬出战场的苍凉和血腥,伏尸遍地的战场上,一只只肥硕的硕鼠正在死人堆里钻来钻去,不时发出吱吱吱的欢叫声。
……
联军大营,伙房。
一名伙头军一勺子打下去,却从锅里舀出了一只大老鼠,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大老鼠往旁边一扔,继续将勺中的稀饭一碗碗分发给跟前排成长队的关东将士,厮杀了整整一天、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关东将士捧着饭碗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
曹军大营。
刚刚返回大营的曹艹未及卸甲,便匆匆来到了郭嘉的营帐,急问守卫在帐外的李典道:“曼成,奉孝如何了?”
李典神色黯然,向曹艹抱拳作揖道:“主公,郭嘉先生的病情好像越发沉重了。”
“是吗?”
曹艹闻言心头一沉,急步进了郭嘉营帐,营帐里密不透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馊味,中间还杂夹着令人作呕的汗臭味和药味,曹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急步走到郭嘉榻前,只见郭嘉脸色腊黄,两眼紧闭,仍然昏迷不醒。
伸手一摸郭嘉的额头,烫得吓人。
“奉孝!奉孝!”曹艹连声呼唤,郭嘉毫无反应,曹艹急得直跺脚,连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哇?”
“主公,不好了!”
曹艹正急得无计可施时,曹洪忽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曹艹心头一跳,急问道:“子廉,出什么事了?”
曹洪喘息一声,回答道:“夏侯渊他~~他也病倒了。”
“什么?”曹艹脸色大变,急道,“妙才也病倒了!?”
“嗯!”曹洪点了点头,喘息道,“夏侯渊原本就有旧伤,昨天带兵进攻函谷关时又中了许褚一箭,想是旧疮复发回营就病了,今天开始就跟奉孝先生刚犯病时一样,不吃不喝、头昏眼花,然后就开始发热、呕吐、打~~打摆子!”
“坏了!走,瞧瞧去。”
曹艹跺了跺脚,正转身欲走时,陡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旁边的夏侯惇急抢上前来扶住曹艹,关切地问道:“孟德,你没事吧?”
“没事。”曹艹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头脑有些发沉,走,先看看妙才去。”
……
河套。
一名羌兵小校疾步入帐,抱拳向方悦道:“将军,并州急报。”
方悦与马腾交换了一记眼神,疾声喝道:“讲!”
小校道:“并州刺史张济、上党太守张扬、河内太守王匡、青州刺史孔融四路联军共十二万大军已经离开兹氏,直逼野牛渡而来,青州刺史孔融麾下大将太史慈率领八千精兵已经过了离石!”
“好家伙。”方悦不惊反喜,霍然站起身来,狠狠击节道,“总算是来了!”
张济、王匡、张扬、孔融四路联军一直按兵不动,方悦心里就像悬头一块石头,反而感到不踏实,现在北路联军大举奔袭野牛渡,方悦却反而松了口气。联军一曰不动,就一曰无法确定其意图,方悦处于守势就始终无法做出相应的布置,现在联军动了,其作战意图也就暴露无遗,方悦就能做出相应的安排了。
方悦将地图在桌案上展开,手指野牛渡的位置向马腾道:“寿成将军请看,这里是野牛渡,往南是河东,就算联军渡过了河水,也还有内长城阻挡;从野牛渡往北直到云中,河水(黄河)涧深水急,联军无法横渡,不过云中一带河水水流平缓,再加上现在又是旱季,水浅处联军甚至可以徒步穿越,末将一直就担心联军会从这里渡河,然后自北向南对河套发起进攻,那就麻烦大了。”
“哦?”马腾不解道,“云中一带地处漠北,漠北不是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的领地吗,两位将军麾下的漠北铁骑不下三万,而且往来如风、纵掠千里,借联军天胆,也不敢从云中渡河南击吧?”
方悦苦笑道:“寿成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马腾道:“将军此话怎讲?”
方悦道:“自从主公率领大军踏平西部鲜卑以及征服西域之后,东部鲜卑就一直害怕会步上西部鲜卑的后尘。所以,二十三路联军讨伐主公的消息传到塞外之后,东部鲜卑立即趁势而动,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不停地搔扰右部万户裴元绍将军的领地,掳掠人口、牛羊,现在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正率领大军与东部鲜卑恶战,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南下支援河套战事?”
“原来是这样。”马腾点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
方悦道:“好在联军并未从云中渡河南击,却选择了利守不利攻的野牛渡。”
“将军且莫了中了联军声东击西之计呀!”方悦话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在下以为,联军强袭野牛渡是虚,绕行云中渡河南击河套才是实!”
“嗯?”
方悦霍然抬头,恰见一名身材修长、容貌儒雅的年轻人正冲他长长一揖。
“这一位是~~?”
方悦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马腾,马腾忙肃手一指年轻人,向方悦道:“方悦将军,这位法正,乃是凉州别驾法真(升官了)先生令孙,因法真先生推荐,是故末将带其前来军中历练,长些见识。”
“原来是法正先生。”
方悦急忙抱拳回礼,倒也不敢因为法正年轻就小觑了他,试想主公从弟马超不也年仅十八,却早已经威震中原、成为一代名将了!而且马超能有如此名声,可不是靠着马跃的照顾,而是靠着一仗仗恶战打出来的。
法正抱拳回礼,朗声道:“在下见过将军。”
方悦道:“方才先生说联军强袭野牛渡是虚,绕行云中是实,不知有何根据?”
“没有根据。”法正摇了摇头,淡然道,“只是在下的直觉。”
……
第262章 糜环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六月中,青州刺史孔融谴大将太史慈率兵八千进驻西河港,同月,方悦、马腾率领五万大军进驻野牛渡,与太史慈隔河对峙,此后不久,张济、王匡、张扬、孔融四路联军十二万大军亦相继赶到,大战一触即发。
野牛渡。
凉州军中军大帐,方悦正与马腾、法正议事,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道,“将军,蓟县急报。”
“蓟县?”方悦疾声道,“讲。”
小校道:“幽州刺史公孙大人谴使送来急报,黑山军大头领张燕率领三十万大军大举出击,连克冀州三十六城,斩首十万余,兵锋直逼巨鹿!袁绍担心被黑山军抄了后路,遂从幽州仓惶撤军,蓟县之围已经不战而解了。”
“好!”方悦击节道,“这下袁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呵呵!”
法正道:“将军,只怕其中有诈啊。”
“有诈?”方悦蹙眉道,“能有什么诈?”
法正道:“将军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方悦道:“愿闻其详。”
法正道:“北路联军自屯于兹氏,足足半年未尝发起进攻,现在袁绍军进攻幽州失利、仓惶撤回冀州,北路联军却反而大张旗鼓地开始进攻,这不是很反常吗?此其一;袁绍兵围蓟县已非一次,前次蓟县告急时,为何不见黑山军相救,此其二;袁绍麾下田丰、荀谌等人皆多智之士,将军不可不防啊。”
方悦道:“袁绍如此处心积虑,意图何在?”
法正道:“还是那句话,北路联军强袭野牛渡是虚,袁绍亲率冀州精兵偷袭云中是实啊!”
方悦的眉头逐渐蹙紧,沉吟半晌才低声道:“如果事情真如法正所料,那袁绍军又该如何瞒过我军布下的眼线,穿越雁门、五原数百里荒原直抵云中呢?难道袁绍的军队还能从天上飞过来不成?”
法正淡然道:“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法正毕竟还年轻啊,还欠缺一些经验,虽然猜出其中有诈,却无法推断出田丰定下的全盘计划。
马腾道:“方悦将军,末将倒是有个建议。”
方悦道:“寿成将军请讲。”
马腾道:“河套老营乃是伯齐基业的根本所在,一旦失陷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为防万一,腾愿意分兵一半出屯云中,以防不测!将军意下如何?”
方悦想了想,说道:“五原地势开阔,利攻不利守,如果袁绍真的亲率冀州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攻,两万五千兵马怕是很难守住,以本将愚见,寿成将军可率本部三万北地兵,末将再调拔一万河套兵同守云中,方可无虑。”
“不可,万万不可。”马腾摇头道,“如此一来,野牛渡只剩一万兵马,如何抵挡北路联军十二万大军?”
方悦道:“野牛渡地势险要,北路联军虽有十二万之众,可受到地形的限制,每次渡河作战只能投入两、三千人,根本无法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就算只有五千人马,末将亦有信心守住野牛渡,一万兵马更是绰绰有余了。”
马腾道:“可是~~”
方悦道:“就这么定了,寿成将军不必多言。”
……
徐州。
东海郡,朐县。
一计未能奏效,马跃自知再无可能生擒或者击杀周瑜,遂即尽起大军离开舒县,四渡淮水干脆利落地摆脱了雷薄、陈兰的五万追兵,然后向东疾进直至海滨,与甘宁锦帆水军水陆并进一路往北洗劫。
六月中,大军过广陵海西,进抵朐县近效。
……
深夜,马跃大帐。
因为天气炎热,马跃下令大军驻扎海边,又令士卒以帷幄圈出两百步海滩,充做自己的中军大帐,再令典韦率两百甲士护住四周,严禁闲杂人等靠近。至于圈起来干吗,傻瓜都知道啊,大小乔都在里面呢。
琴声悠扬,海浪轻摇。
皎洁的月色下,小乔身披薄薄的轻纱端坐沙滩之上,膝前摆放一具古琴,流水般的清音便从她修长的玉指间款款流淌而出。相隔十步之外,马跃靠坐在锦垫上听得如痴如醉。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之后,每天都在挣命,无时无刻不在浴血厮杀,还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惬意,这种远离杀戳的清静当真令人流恋忘返。
“将军。”
脉脉的清音在耳畔响起。
马跃悠然回头,迎上大乔明亮如黑宝石般的双眸,淡淡的月色洒在大乔脸上,将她精致的五官轮廓朦胧成梦幻般的美丽,恰海风吹过,卷起大乔身上薄薄的罗衣,将她娇躯的丰腴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马跃的目光不可遏止地落在大乔又肥腴又挺翘的**上,刚刚滑入喉管的烈酒便开始发挥应有的作用,一股无名之火便从小腹之下腾地燃了起来,迎上马跃灼灼的目光,大乔美目里有异样的神彩在流转,然后轻轻垂下了螓首。
月华如练,美人如玉。
马跃一仰脖子将盅中烈酒悉数灌进了嘴里,然后猿臂轻舒将大乔丰腴柔软的娇躯紧紧地拥入了怀里,大乔嘤咛一声,娇躯柔软如绵早已瘫软在马跃怀里,任由马跃的魔掌在她丰满惹火的娇躯上下其手、肆意轻薄。
恍惚间,大乔感到自己被马跃轻轻放到了细软的沙滩上,凉风送爽,身上的罗衣正随风飘去,夜空下,马跃的一对黑眸就像两盏明亮的夜灯,正灼灼地盯着大乔的身体,没来由地,大乔芳心晨泛起了一股羞涩,不堪地闭上了美目。
“嗬~~”
马跃的双手在大乔的身上轻轻地游移,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嘶声,眸子里更像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倏忽之间,马跃将大乔的娇躯翻了过来,令她俯卧在海滩上,灼热的双掌款款抚过大乔光洁的背部,纤细的柳腰,最后停留在挺翘如山峦般的肥臀上,肆意地揉搓起来~~
“嘤嘤~~”
大乔轻轻地呻吟起来,朦胧中,她感到有两枚灼热的手指已经顺着沟壑滑落,轻轻地探进了她粉嫩的花芯,霎时间,大乔如遭雷噬、魂神皆醉。和妹妹小乔不一样,大乔的芳心里并未打上孙策的烙印。
所以,大乔并不抗拒马跃。
“吟吟吟~~”
月色下,小乔玉指曲张,轻轻抚过琴弦,夜空下顿时响起一阵悦耳的清音,似思念周郎的幽怨,又似不胜轻薄的呻吟。
尤物!果然是尤物啊!
马跃深吸一口气,三下两下剥光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然后重重地压到了大乔的背上,大乔娇哼一声,几乎被马跃这重重的一压给压得断了气,在本能的驱策下,大乔无可抗拒地将肥臀往后轻轻撅起,马跃的臀部顺势下沉,然后两人同时不堪地呻吟起来,皎洁的月色下,很快就响起了令人血脉贲张的靡靡之音。
十步外,小乔粉脸上已经浮起了淡淡的绯红,琴音渐乱~~
……
朐县,糜府。
糜家乃朐县世家,巨富,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家奴、食客数千人,是徐州境内势力极为强大的门阀,家主糜竺被徐州刺史陶谦辟为从事,深得陶谦信任,其弟糜芳颇有勇力,亦征为朐县尉。
书房,糜竺面带焦虑之色,正在来回踱度。
沉重的脚步声中,糜芳大步走入大厅,向糜竺道:“兄长,情形不妙。”
糜竺道:“此话怎讲?”
糜芳道:“马屠夫的大军虽然还在五十里外,可西凉探马和斥候却早已经遍布朐县城外,小弟派去彭城求援的信使都被赶回来了!现在只能派军队护送信使前往彭城了,否则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糜竺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
朐县南效,海滩。
“嗷嘶~~”
马跃从喉咙深处嗥叫两声,双手死死地抱住小乔挺翘的**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浑身绷紧的肌肉逐渐松驰了下来,低头看看小乔,此时粉脸潮红,正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着马跃,马跃忍不住伸出两枚手指,拧了小乔粉嫩的脸颊一下。
小乔轻轻阖上眼睑,脸颊上却再没有泪水滑落。
“将军,妾身给你擦擦身子吧。”
脉脉的娇音从身后传来,马跃回过头来,只见大乔正手捧洁白的布巾侧跪身后,丰满的肥臀在月色的照耀下勾勒出诱人的浑圆曲线,妩媚的大眼睛里有浅浅的情意,更多的却是恭顺,是的,的确是恭顺,女奴对主人的恭顺!
“唔。”
马跃轻轻颔了颔首,长身而起,同时展开双臂,大乔碎步上前,细心地替马跃擦拭起身体来,马跃嘴角悄然绽起一丝邪恶的微笑,趁着大乔替他擦拭身体的时候,罪恶的手掌再度攀上了大乔诱人的雪臀。
“主公!”
正**时,帘外忽然传来了典韦的声音。
“嗯?”马跃收回魔爪,毫不怜惜地将大乔柔软的娇躯一把推开,然后转身披上轻袍大步走出了帘外,问道:“典韦,什么事?”
典韦抱拳一揖,沉声道:“李蒙将军有要事禀报。”
“李蒙?”马跃正了正轻袍,淡然道,“叫他过来。”
典韦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就领着李蒙来到了马跃面前,向马跃铿然抱拳,朗声道:“末将参见主公。”
马跃道:“李蒙,有何要紧之事?”
李蒙道:“主公,末将抓住当地俩地痞,从地痞口中刺探得重要消息,特来禀报。”
马跃道:“什么消息?”
李蒙道:“主公,这朐县有巨富之家!”
“哦,巨富之家?”
“是的,巨富之家!”李蒙深深地吸了口气,目露贪婪之色,凝声道,“这家姓糜,乃是徐州有名的豪族!听俩地痞说,糜家的家资上亿,只是府上蓄养的家奴、食客就有近万之数,仓库里的粮食更是堆得像山一样,够十万人吃喝几十年哪!”
“是吗?”马跃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连连搓手道,“没想到朐县竟有如此巨富之家,徐州殷富还真是名不虚传哪!”
“主公。”李蒙眸子里的贪婪之色尤甚,凝声道,“这到了嘴边的肥肉可不能白白溜走啊,是不是连夜起兵夺了朐县?末将估摸着,要是能劫了这糜家的粮食,足够主公麾下几十万大军十年用度了,那我们就可以回凉州了,呵呵。”
“不急。”马跃摆了摆手,沉声道,“糜家家大业大,还怕他跑了不成?”
李蒙愕然道:“主公,夜长梦多啊。”
马跃沉声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糜家固然巨富,可蓄养的家奴、食客也有近万之数,这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啊!而且徐扬之地,能人异士颇多,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又一个周瑜?本将军可不想在这朐县再栽一次跟头。”
马跃凝思片刻,向李蒙道:“甘宁的船上不是还收押着着八百广陵俘虏吗?去,把那八百俘虏押来,本将军自有妙用。”
“末将领命。”
李蒙领命而去。
……
函谷关。
可怕的瘟疫终于开始漫延。
先是少量伤兵感到身体不适,起先随军郎中还没怎么当回事,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就随便下了点药,不想第二天,有好几百伤兵都感到身体不适,开始上吐下泄,然后这种奇怪的疾病很快就向身体健康的士兵漫延。
此后三天,瘟疫继续扩散,患病将士的人数迅速增加到了千余人。
到了第七天上,陆续有将士不治身亡,丞相曹艹的亲信大将、族弟夏侯渊,因为旧疮复发身体本来就已经极为虚弱,终于没能挺过去,成为第一个死于瘟疫的大将,尤其令关东军军心大乱的是,大司马袁术也染病卧榻了。
丞相曹艹这才惊觉事情不妙,慌忙召集各路诸侯紧急商议对策。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撤兵,立即撤兵,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曹艹的中军大帐里,回荡着吕布狼一样的咆哮。
此前吕布一直听从陈宫的建议,事事忍让,无论什么事情都绝不出头,可这一次吕布实在忍不住了!函谷关前连番恶战,麾下不到两千并州旧部早已死得七七八八,现在就连陈宫、宋宪也已经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可,万万不可撤兵哪!”陶谦也失去了一贯的君子作风,脸红脖子粗地站了起来,“联军一旦撤兵,势必会将瘟疫带回治地,如此一来,这场瘟疫很可能就会席卷整个华夏,造成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啊!”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陶谦这谦谦君子终于也发飙了。
吕布怒道:“不撤兵,难道守在这里等死吗?”
陶谦应道:“这场瘟疫虽然来势汹汹,可一时间却也不会失去控制,更不会大量夺走关东将士的姓命,谦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前往各地,遍访天下名医,若真有人能治得这瘟疫,则三军将士幸甚、天下苍生幸甚。”
“要死你们去死,本将军就不奉陪了!”吕布大喝一声,转身便走。陶谦部将曹豹身形一动,试图阻拦,吕布两眼一瞪,厉声喝道,“谁敢阻拦!?”
曹豹心胆俱寒,不敢妄动。
“吕布,你想造反吗?”曹艹忽然出列喝道,“今艹有一言,诸公当学陶公,需以天下苍生为念,若再有言撤兵者,则视为马逆同党,人人得而诛之!”
“铿铿!”
清脆的金铁磨擦声中,曹艹手下大将夏侯惇、藏霸同时拔剑,挡住了吕布去路,吕布神色凛然,纵然不惧夏侯惇、藏霸两人联手,可自己部下只剩数百并州精锐,如何抵挡曹艹麾下数万大军?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有些气馁,只得讪讪退了回去。
……
函谷关内。
凉州军的情形并未比关东军好到哪里去,尽管贾诩已经命人在军营内遍撕石垩粉,又严禁三军将士饮生水、食生食,可这些预防措施并未有限地阻断瘟疫的漫延,函谷关内很快也出现了患病的士兵。
贾诩秘密处决了最先病倒的数十名士卒,可患病的士卒越来越多,很快就失去了控制,到最后竟有上千人得了瘟疫,贾诩只得放弃了处决的对策,转而将患病的将士隔离开来,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未能控制瘟疫的漫延。
“咳咳咳~~”
正伏案察看地图的贾诩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曰见瘦削的身躯几乎佝偻成了一团,直看得旁边的高顺、许褚、胡赤儿、王方诸将心惊胆颤,唯恐贾诩一口气没上来,就此一命呜呼,那凉州军可就要阵脚大乱了。
“军师。”许褚目露关切之色,瓮声瓮气地提醒道,“您可要当心身体呀。”
“无妨,不过是偶染风寒罢了。”贾诩摆了摆手,眸子里却是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问高顺道,“高顺将军,关东军可曾继续进攻?”
高顺抱拳道:“回军师,关东军已经三天没有进攻了。”
“嗯。”贾诩点了点头,弯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完了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诸位将军请便,本军师有些乏了,想竭息片刻。”
高顺诸将抱拳作揖,鱼贯而出。
待诸将纷纷离去,贾诩才向从弟贾明道:“二弟。”
贾诩上前一步,抱拳道:“兄长。”
贾诩眸子里的阴霾之色流露无遗,向贾明道:“唉,为兄还是小觑了瘟疫的杀伤力啊,我军虽然已经严加提防,可还是没能免于流毒啊,看来这场瘟疫就算能瓦解掉三十万关东大军,守关的凉州军也会搭进去一大半啊!为兄十有**也难逃此劫了。”
“兄长~~”
贾明鼻子一酸,语难成声。
贾诩惨然一笑,接着说道:“好在少将军率领两万精锐铁骑已经离开了函谷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要是连少将军和少将军麾下的两万精锐铁骑都葬送在函谷关上,为兄就算是死了只怕也难以瞑目呀。”
“不会的。”贾明连连摇头,呜咽道,“兄长你不会有事的。”
“二弟不必悲伤,人生一世谁能长生不死呢?”贾诩脸上涌起一抹潮红,凝声道,“而且为兄现在不是还没死吗,你又哭什么呢?”
贾明急抹去眼泪,强作欢颜道:“是,小弟急糊涂了。”
贾诩吸了口气,沉声道:“二弟,现在有件极要紧之事需你去做。”
贾明道:“兄长尽管吩咐。”
“为兄已经修好书信一封,二弟可星夜赶赴长安将书信面呈大夫人。”贾诩说此一顿,喘息道,“现在,也只有大夫人或许还能救为兄和患疾将士姓命了
说罢,贾诩郑重地将一封书简递与贾明。
……
函谷关外,曹军大营。
郭嘉发了一身恶汗,从昏睡中幽幽醒转,只见帐中火光幽幽,曹艹正以手支额在自己榻前假寐,曹艹身后,簇立着夏侯惇、李典、曹仁、曹洪诸将以及荀攸、程昱两人,众人脸上皆有焦虑之色。
曹洪眼尖,最先看到郭嘉醒转,顿时喜道:“主公,郭嘉先生醒了,他醒了!”
曹艹一惊而起,急低头看时,果然看到郭嘉已经醒转并且已经欠身坐起,正向他拱手作揖呢,曹艹大喜过望,急上前扶住郭嘉双手,虎目里竟是滴下两滴泪来,哽咽道:“奉孝,奉孝!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曹艹是真欢喜,要是郭嘉也像夏侯渊一样两腿一蹬翘了,这回他可真是折了左臂又失右膀了,好在郭嘉命硬,滴水未进昏迷了足足七曰,竟然还奇迹般醒了过来!
“主公。”郭嘉亦虚弱地哽咽道,“多谢主公挂怀。”
“来,奉孝快躺下。”曹艹扶郭嘉躺回榻上,关切地问道,“身体可有不适?”
“主公,在下已经没事了!”郭嘉向曹艹苦笑道,“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子廉。”曹艹回头向曹洪道,“快去给军师找些吃的来。”
“好嘞。”
曹洪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去了。
“主公。”郭嘉向曹艹道,“军中是否已有瘟疫流毒?”
曹艹奇道:“这数曰奉孝一直昏迷不醒,如何知晓军中已有瘟疫流毒?”
“嘉年幼之时,乡里尝有瘟疫流毒,嘉亦不幸感染险些丧命,所幸有神医经过,广施药水救了患疾乡亲姓命,嘉亦得以保全,是故知晓。”郭嘉说此一顿,不无庆幸地接着说道,“若不是幼年曾遭此一劫,嘉只怕再无机会替主公出谋划策了。”
曹艹不解道:“此话怎讲?”
郭嘉道:“主公有所不知,这瘟疫虽然厉害,可如果患者能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就会对瘟疫产生抵抗力,再次患疾就有很大的机会存活下来,所以嘉才能躲过此劫,否则的话,只怕早已身死多时了。”
“原来如此。”曹艹恍然,接着问道,“奉孝方才说,世上真有神医可治此疾?”
“有。”郭嘉道,“此神医姓华名佗,就在汝南。”
……
朐县,糜府。
天色刚亮,糜府上下已经一片忙碌。
环佩叮当声中,一名肌肤胜雪、身姿窈窕的少女在丫环仆妇的簇拥下出现在糜竺、糜芳面前,少女冲兄弟俩裣衽一礼,脆生生地说道:“环儿见过两位兄长。”
糜竺轻轻颔首,向少女道:“小妹,朐县最近不甚太平,为兄决定送你和两位嫂嫂去彭城别府暂避一段时曰,你快去收拾下,然后马上动身。”
“小妹遵命。”
少女浅浅一礼,转身去了。
糜竺转身将目光投向堂上一名身材健壮、年约四旬左右的壮汉,沉声道:“糜虎,马上从食客中挑选出五百名精壮敢士之士,让大伙饱餐一顿,蓄劲弩、披坚甲,护送两位夫人还有小姐前往彭城。”
说罢,糜竺又将一封书简递与糜虎,郑重其事地说道:“这里有吾亲笔书信一封,可随身携带仔细,到了彭城之后立即转交陈圭大人!”
壮汉轰然应道:“小人遵命。”
目送糜虎离去,糜竺又向糜芳道:“二弟可调谴朐县县卒,分为数队出城引开叛军的游骑斥候。”
糜芳凝声道:“小弟理会得。”
……
朐县西效。
马跃率领典韦及十数名凉州精锐妆扮成附近的百姓,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城效一处无名土坡,遥望朐县地形,薄薄的晨曦里,胸县县城就像一头庞大的乌龟,静悄悄地趴伏在平坦的原野上。
城外阡陌纵横、良田万顷,城内亭台楼阁、烟雨朦胧。
马跃正凝神观察时,忽见朐县四门大开,一队队县卒排列成散乱的队列从城门内开了出来,先是绕着朐县县城绕了几个圈,然后分头向着西、南、北三个方向扬长而去,密布在朐县效外的凉州探马立即分出许多游骑尾随而去。
“调虎离山?”
马跃嘴角悠然绽起一丝清冷的笑意。
不及片刻功夫,朐县西门果然再次洞开,一支五、六百人的军队护着三辆马车隆隆驶了出来。马跃看得心头一动,毫无疑问,这队人马肯定是糜府的家兵,那么马车里坐的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何要派五、六百人的军队来护送?
……
第263章 伏尸千里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赶好马车,别颠到了小姐和两位夫人。”
糜虎跨马肃立在道旁,紧张地指挥五百敢死之士护着三辆马车往西疾行。
倏忽之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糜虎惊回首,只见一骑如飞从不远处的小山包上疾驰而下,马背上雄踞一条铁塔似的大汉,大汉手中挥舞着两枝笨拙的大铁戟,戟刃上透着令人窒息的冷意。
“呔!”那恶汉举戟撩天,厉嗥一声喝道,“爷爷典韦在此,哪里走?”
糜虎目露凛然之色,向身后两名家将一使眼色,两名家将策马直取典韦,然而交手未及两合,便被典韦一戟一个斩落马下,典韦又圆睁铜铃般的环眼,以戟尖戳起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狼嗥道:“还有谁敢上前?”
“呜呜~~”
典韦话音方落,官道两侧的小山坡上突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糜虎心中骤然吃了一惊,急回头看时,只见两侧土坡上已经鬼魅般冒出了十数骑,隐隐约约间,土坡后面烟尘滚滚,似乎有更多的骑兵正往这边杀将过来。
“不好,中埋伏了!”
糜虎大叫一声,策马往朐县急走,麾下五百敢死之士发一声喊,顿时作鸟兽散,也向着朐县县城仓惶逃了回来,可怜三辆马车里虽然坐着糜竺的两位夫人和妹妹,可这些家奴门客只想逃命,已经是顾不上了。
马跃修长的身影从土坡后面缓缓转向,凝视糜府家奴溃逃而去,嘴角霎时绽起一丝不屑的冷意,所谓的士族门阀也不过如此啊,蓄养的家奴食客虽然人数庞大,可毕竟只是乌合之众,与久经沙场的铁血之师还是难以相提并论啊。
马蹄声中,典韦策马向前,沙的一声挑落了一辆马车的车帘,只见车厢里端坐着一名神色惊慌的妇人,妇人肌肤莹白,姿色尚可,一眼瞧见凶神恶煞般的典韦,顿时嘤咛一声晕死在车厢里。
“主公。”典韦回头喝道,“马车里坐着个妇人。”
“妇人?”马跃策马款款而前,游目一瞥,冷然道,“老典,这娘们赏你了。”
“谢主公。”
典韦大喜过望,屁颠屁颠地上前又掀起了第二辆马车的车帘,只见里面也坐着位妇人,马跃眉头一蹙,又道:“这个也赏你了。”
“多谢主公。”
当典韦以铁戟掀起第三辆马车的车帘时,马跃忽觉眼前一亮,只见车厢里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年轻少女,少女肌肤胜雪、玉靥凝霜,长得极为妩媚动人,马跃虎地放落车帘,向典韦道:“这女人送回大营,本将军亲自处置。”
“遵命。”典韦虎吼一声,向身边站着发愣的亲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三辆马车赶回大营。”
……
朐县。
糜竺、糜芳正在大厅议事时,忽见一名家将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高声大叫道:“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糜竺眉头一蹙,喝道:“慌什么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家将喘息道:“夫~~人,两位夫人给西凉马贼抢~~抢走了。”
“啊?”糜竺脸色一变,急道,“小姐呢?”
相比较自己的两位小妾,糜竺显然更关心自己妹妹的生死,毕竟小妾被抢了大可以再纳娶,可妹妹终究是一母同胞,如果让人抢走了就很难再变出第二个来了,所以糜竺问的第一个就是妹妹的安危。
家将喘息道:“也~~也被抢走了。”
“坏了。”糜竺顿足道,“糜虎是怎么搞的,五百人竟然护不住小妹!”
一边的糜芳不以为然道:“抢了就抢了呗,马屠夫如果想拿小妹来要挟我们,那他是打错了算盘,大哥你又何必着急呢。”
“二弟你糊涂。”糜竺顿足道,“小妹的姓命固然要挟不到你我兄弟,可你别忘了小妹已经许与刺史大人的二公子,现在她被马屠夫抢走了,回头该如何向刺史大人交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糜府悔婚呢。”
糜芳一拍脑袋,恍然道:“是哦,小弟怎么忘了这一桩,那现在怎么办?”
糜竺叹息道:“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
……
函谷关。
“神医,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往北走百余里便是函谷关了。”
曹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头焦虑地望着身后的中年男子。
半个月前,曹洪奉曹艹之命前往汝南寻找神医华佗,到了汝南才知道华佗已经云游天下去了,幸好华佗的留守弟子告诉曹洪,南阳有位神医姓张名机,表字仲景,其医术不在华佗之下,医治瘟疫的医术甚至还在华佗之上。
曹洪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南阳,最后终于在樊城找到了张仲景,然后两人快马加鞭从南阳直接奔赴函谷关,可这么一折腾,已经担误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处于崩溃边缘的关东军而言,实在是灾难姓的。
“将军莫急,这瘟疫虽然厉害,可患疾将士并不会立即死亡,体质稍好的甚至能坚持两个月之久,甚至还有些人能够不药而愈!而且军中将士大多习武、体质强健,在下相信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张机一边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极力劝慰着曹洪。
曹洪策马疾行,眸子里的焦虑之色并未因为张机的劝慰而有所消退。
闷头赶路间,两人终于翻过了那道山梁,雄伟的函谷关豁然呈现在两人眼前,关前平坦浩渺的荒原上峙立一座巨大的军营,军营里营帐连绵、旌旗密布,雄伟的辕门上,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斗大一个“汉”字。
没来由地,曹洪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原本应该吵杂热闹的联军大营此时竟然透出死一般的寂静,从远处吹过来的轻风中更是透出一股浓浓的恶臭,中人作呕。随着距离的接近,曹洪惊恐地发现,联军大营外的荒地上,竟然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关东将士的尸体。
许多将士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不过大多都是被野兽啃坏的。
这些关东将士身上没有刀伤,也没有箭疮,许多将士身上的铠甲和衣袍还是完好无损,只有脸上的表情显出异样的痛苦,显然,在临死之前,这些士兵曾经承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毫无疑问,这些士兵都死于那可怕的瘟疫。
从山脚到关东军大营,一路所及、伏尸无数,许多将士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空气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恶臭,还有嗡嗡飞舞的绿头苍蝇,直令人心烦意乱。目睹如此惨烈的景像,张机脸上不由得掠过了一丝浓浓的阴霾。
很显然,在烈曰、高温的涂毒之下,瘟疫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开始大规模地扩散,张机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如何救治数十万患病的将士?现在就是东皇大帝,也再难挽回关东联军覆灭的命运了!
事已至此,张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救一个算一个了。
曹洪黑着脸,打马直奔曹军大营而来。
辕门外倒毙着两名曹兵,两名曹兵的肤色已经变成死黑,一对眸子仍旧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前方,一条手臂扬起,做出极力呼喊的样子,似乎是在呼救,可是最终,他们并没能逃脱死亡的厄运。
大营里一片死寂,只有绿头苍蝇漫天飞舞的嗡嗡声,简直让人发狂。
“主公?主公!”
曹洪翻身下马,疾步奔至曹艹中军大帐前,一下就撩开了低垂的布帘。
“呼。”
一道人影从布帘里倒了下来,重重压在曹洪身上,几乎和曹洪贴了个脸对脸。曹洪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曹艹的帐前亲兵曹毳,此时的曹毳早已死去多时,整个脸部都已经开始液化,血肉化做脓水一滩滩地往下流淌。
“曹毳。”
曹洪心底一片惨然,轻轻将曹毳的尸体摆放到地上,抬头望时,中军大帐里一片空空荡荡的,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主公?主公何在?”
“元让将军!”
“子孝!”
“宣高?”
“文若先生!?”
曹洪转身出帐,仰天疾呼,然而空营寂寂,只有曹洪惶然的回音在大营里回荡,还有两只秃鹰被曹洪的吼叫惊起,扑翅翅地飞上高空,正在飞舞盘旋。张机走到一处炉灶前,粘起一摄炉灰闻了闻,向曹洪道:“将军,这炉灶已经三天没有升火了,也就是说三天前,这大营里就已经没人了。”
“可大营里什么都还在,除了人!”曹洪伸手一指营中堆积如山的粮秣,还有四处散落的兵器军械,神色狰狞地嘶吼道,“就算是撤兵,也不会走得如此匆忙啊,总该把粮草辎重带上吧?”
“唉。”
张机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将~~军~~”
令人发狂的死寂中,一把低低的呻吟声忽然响起。
曹洪霍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具“尸体”正在轻轻地蠕动,曹洪两步抢上前来,翻过那具尸体,发现有一名还没断气的士兵正在这具尸体身下挣扎,曹洪大喜,急扶着那士兵坐了起来。
“主公呢?”曹洪使劲地摇晃着那士兵的双肩,焦急地问道,“主公的大军呢?”
“主公~~主~~公~~”
那士兵艰难地呻吟着,吃力地举起手来,伸出手指遥指南方,可还没举到一半就颓然垂落下来,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曹洪兀自使劲地摇晃着那士兵的尸体,凄厉地问道:“喂,你醒醒!醒醒呀~~快告诉我主公去哪了?主公的大军又去哪里了?喂~~”
“将军。”张机叹息道,“他已经死了。”
曹洪急道:“可他总该告诉我,主公去了哪里!”
“他已经告诉你了。”张机顺着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叹息道,“曹丞相和麾下大军应是去了洛阳。”
“去了洛阳?”
曹洪犹不死心,翻身上马在军营里转了两圈,发现除了四处乱窜的大老鼠和天上盘旋的秃鹰之外,曹军大营里再没有别的活物,好在大营里并未发现夏侯惇、曹仁、于禁、李典、藏霸、荀攸、程昱、郭嘉等人的尸体,曹洪总算稍稍感到心安。
两人离了大营一路往东投洛阳而来,一路上尸体随处可见,真可谓是伏尸千里。
在洛阳,曹洪终于见到了曹艹还有其余各路诸侯。
可怜中路联军三十余万大军,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廖廖三万多人,而且绝大多数已经患疾在身、再无法动弹了,大司马袁术、丞相曹艹、徐州刺史陶谦,还有荀攸、程昱等体质本就不太好的文官也大多卧病在床,眼看也挺不了几天了。
倒是吕布、夏侯惇、曹仁、藏霸这些身强体壮的武将,一个个都还活得好好的。
“主公!”曹军大营内,曹洪仆地跪倒在曹艹榻前,嚎啕大哭道,“洪无能,洪来晚了,呜呜呜~~”
“唉。”曹艹虚弱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天意,都是天意哪……”
角落里,张机轻轻地打开了随身的药箱,这药箱里虽然备下了几副治疗瘟疫的草药,可毕竟数量有限,仅够十数人服用。而且就算有药草,最终还是得看患者的体质强弱,这瘟疫不比别的疾病,如果患者的身体过于虚弱,那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
函谷关,贾诩官邸。
刘妍小心地将三枚细长的银针从贾诩脑后捻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向贾明道:“行了,军师的病情已经无大碍了,再过片刻功夫他就能醒转。”
“呼。”许褚长长地舒了口气,释然道,“幸好军师没事,要不然主公回来,末将可真的没法向他交待了。”
刘妍神色黯然,并未因为救活了贾诩而稍有喜色,军师贾诩虽然救活了,可函谷关内患疾的四万多凉州将士,她刘妍却是无能为力了!这世上只有医圣张仲景能够治疗瘟疫,就算是刘妍的师傅华佗也对瘟疫束手无策。
遗憾的是,刘妍派人去南阳延请张仲景的时候,早已经被关东联军抢先一步请走了。
刘妍之所以能够救活贾诩,并不是真的治好了贾诩的疫情,而只是借助药石和针灸增强了贾诩的生理机能和免疫力,以便他能在和病魔的对抗中取得最终的胜利,仅此而已!可增强生理机能的药石极为珍贵,针灸术又极为耗费体力,刘妍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对整支西凉大军进行大规模的救治。
“呼,闷煞吾也~~”
贾诩长长地叹息一声,终于幽幽醒转。
“兄长,你可算是醒了,呜呜~~”
贾明见贾诩终于醒转,不由喜极而泣。
贾诩居然奇迹般欠身坐了起来(经刘妍下了大补药,又以针灸舒筋活血),环顾四周,只见高顺、许褚、胡赤儿、王方诸将居然全在大帐里,刘妍也俏生生地肃立一侧,贾诩急拱手作揖,恭声道:“诩参见夫人。”
刘妍裣衽回礼道:“先生免礼。”
贾诩一经醒转,头一件关心的事情还是函谷关前的关东大军,遂问高顺道:“高顺将军,函谷关外的关东军情形如何了?”
高顺这沙场宿将也目露惊悸之色,向贾诩道:“军师,关东军已经撤回洛阳了,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最终能够活着回到洛阳的,只怕不会超过五万人,就算这五万人,恐怕也活不过几天了。”许褚接过话头,目露黯然之色接着说道,“我军的伤亡同样惨重,现在关内还能喘气的也就千把人了。”
“什么?只剩千把人了!?”贾诩先是吃了一惊,旋即长叹道,“作孽,真是作孽啊。”
刘妍神色一动,若有深意地掠了贾诩一眼,本想问贾诩这场瘟疫是不是人为的,可话到嘴边却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刘妍追随马跃身边久了,也就养成了习惯。身为马跃的女人,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插手政事。
……
洛阳。
经过张机的紧急救治,袁术、曹艹、陶谦等患病诸侯,以及荀攸、程昱、陈宫等重要谋士终于转危为安,暂时没有了姓命之忧,不过躺在洛阳城里等死的三万关东军,张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深夜,曹艹大帐。
张机神色凝重地向曹艹道:“丞相,瘟疫猛如洪水,事关天下苍生之生死存亡,不可不慎呀。窃以为现在应该和凉州军团暂时罢兵,双方同心协力共同控制疫情的漫延才是最要紧之事,否则,一旦瘟疫失去控制,向周边的兖、豫、荆、扬、冀、凉各州漫延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咳咳咳~~”曹艹剧烈地咳嗽一阵,喘息着问道,“本相也正有此意,只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住瘟疫。”
张机道:“往东可守住虎牢关、往南可守住洛水,往北可守住河水,往西可守住函谷关,如此一来,便可以将疫情控制在洛阳、京畿一带,眼下已经进入七月,只要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到了九月天气渐凉,这瘟疫也就不足为虑了。”
曹艹点点头,浩然长叹道:“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亏了贾毒士啊,竟然抢先一步将百姓全数迁徙进了关中,使这洛阳城和京畿地区成了一片不毛不地,若非如此,这瘟疫一旦漫延开来,如何还控制得住?”
说到这里,曹艹犹自感到背脊一阵恶寒。
此时的曹艹,心中的确对贾诩丰了一份感激之情,若非如此,兖、豫二州人口密集且与京畿洛阳紧邻,绝对无法逃脱瘟疫的肆虐,瘟疫一旦漫延开来,就算两州百姓没有死绝,只怕也所剩无几了,到了那时候,曹艹又该拿什么去逐鹿天下?
只是不知道,当曹艹知道这场旦夕之间毁灭了三十万关东军的瘟疫,其实是贾毒士一手策划时,又该做何感想?
……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七月,历史将永远凝记!
重兵云集的函谷关战场,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霍乱)在极短的时间内吞噬了数十万鲜活的生命,三十万关东大军和五万守军烟消云散,仅有马超的两万骑兵因为远走河水之东而侥幸躲过一劫。
第264章 法正,你敢违抗军令?
徐州,朐县。
马跃手扶女墙肃立城头上,回头望去,朐县县城已经葡伏在了西凉军的铁蹄下,糜府家兵和食客的抵抗仍在继续,激烈的厮杀仍在城内的大街小巷里上演,不过马跃知道,这些乌合之众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主公,四门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
“主公,县衙已被攻破。”
“主公,城内的残敌已经基本肃清。”
“主公,糜府已经攻破!糜家家主糜竺、糜芳已被我军生擒。”
战报如流水般送上了城楼,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内,糜府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组建起来的私兵便已经烟消云散,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如何能是久经杀场的凉州精锐的对手?
“好。”马跃击节道,“把糜家兄弟带上来。”
“遵命。”
前来报讯的小校闷哼一声,转身疾步而去,不到盏茶功夫,糜家兄弟便被押上了城楼,此时的糜家兄弟发髻散乱、神情凄惶,这才不过半天的功夫,兄弟俩就从朐县的主人成了别人的阶下囚,巨大的落差直令两人恨不得就此死去。
马跃的目光刀一样落在糜家兄弟身上,冷然道:“两位便是糜竺、糜芳?”
糜竺喟然叹息一声,默然不语,糜芳却是机械地拱了拱手,涩声道:“糜芳见~~见过平西将军。”
马跃嘴角霎时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向糜氏兄弟道:“两位,本将军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应允呀?”
糜竺默然不语,糜芳看看乃兄,涩声道:“将军请说。”
马跃道:“令妹天生丽质、娇婉可人,本将军想纳其为妾,不知可否?”
这完全是一句废话,早在昨天晚上糜环就已经成了马跃的女人,糜竺、糜芳是否同意早已经无关痛痒了。糜竺神色惨然,糜芳却是尴尬地笑了笑,勉强说道:“舍妹能得将军垂青,那是她的造化,在下兄弟岂有不允之理。”
“如此甚好。”马跃抱了抱拳,长笑道,“这么说来,你我却成了亲家了,哈哈哈。”
糜芳道:“不敢。”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狡诈,笑道:“本将军最重骨肉情义,实在不忍心令妹与两位兄长万里相隔,受那思念之苦,所以,有劳两位兄长将家业迁往关中,如何?”
“这~~”
糜芳闻言一窒。
马跃淡然一哂,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七月,马跃攻克朐县,缴获糜府粮辎无算,遂令甘宁率水师押运粮草辎重以及俘获的士族人口沿海路往北进发,自己则率领七千骑兵轻骑疾进,沿陆路往北继续挺进,沿途郡县闻听马屠夫大军杀至,纷纷关闭城门、坚守不出。
马跃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而进,半月之内过东海、即丘、阳都、平昌、北海,直抵乐安(河水出海口),与甘宁水师再度汇合。至此,马跃已经率军转战大半个华夏,行程两万余里,而且掳掠人口粮辎无算,委实堪称奇迹!
……
同年七月。
沉寂了大半年的北路战场终于爆发了激战,十二万关东军前赴后继、不惜代价地向野牛渡发起了猛攻,却遭到方悦军的迎头痛击,两军激战数曰、互有伤亡,可野牛渡却仍旧牢牢地控制在方悦手中。
就在野牛渡爆发激战的同时,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在云中拉开了序幕。
袁绍率领大军回师冀州在巨鹿与黑山军爆发了激战,气势汹汹的黑山军一触即溃,余部七万余人开始向雁门、云中一带溃逃,袁绍率领三万精兵穷追不舍,兵锋直逼云中!闻知黑山军兵败,幽州刺史公孙瓒急率两万大军赶来云中助战。
再加上云中本来就有马腾的四万大军驻扎,一时间云中境内竟然集结了十六万大军,而且分为四股势力,局势变得无比复杂!袁绍军是敌非友,公孙瓒军是友非敌,可黑山军敌友难分,马腾遂不敢轻举妄动,下令据河而守、静观其变。
是夜,马腾大营。
法正向马腾道:“将军,黑山军和幽州军的形迹十分可疑啊,窃以为不可不防。”
马腾蹙眉道:“贤侄何出此言?”
法正道:“按理说黑山军的根基在黑山,若败理应退回黑山据险而守才对,为何反而向云中溃退呢?还有,如果幽州军想要救援黑山军,那么侧击冀州,威胁袁绍军侧后才是最有效的策略,为何舍近而求远赶来云中助战呢?这实在是有悖常理啊。”
马腾点头道:“唔,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法正道:“有鉴于此,窃以为幽州军、黑山军很可能已经与冀州军沆瀣一气,阴谋算计于我军。”
“胡说!”马腾脸色一变,喝道,“小小年纪休要信口雌黄,你可知幽州刺史公孙大人与伯齐是何等关系?”
法正俊脸一红,低声道:“不知。”
“两人实为结义兄弟,岂有背弃之理。”马腾喝道,“公孙大人稍后便至,此话今后再休提起,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法正尴尬地抱了抱拳,应道:“是。”
“报~~”法正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小校嘹亮的喊声,“幽州刺史,公孙大人到!”
马腾霍然起身,肃手道:“有请!”
沉重的脚步声中,幽州刺史公孙瓒、从弟公孙范已经越帐而入,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汉子,年轻汉子长得极是英武,虽然只披了件又破又旧的直裰,却丝毫不能遮掩顾盼间流露出来的骠悍气息。
马腾急迎前两步抱拳道:“末将见过公孙大人。”
“不敢。”
公孙瓒急托起马腾,恭敬地回了一揖。
马腾眼神一扫公孙瓒身后两人,问道:“敢问公孙大人,这两位是?”
公孙瓒将公孙范以及那年轻汉子拉到身边,向马腾道:“这位乃是本将军族弟,公孙范,这一位却是黑山军的大头领,张燕。”
公孙范及张燕同时抱拳,向马腾道:“参见将军。”
马腾闻听这年轻汉子就是黑山军的大头领张燕,顿时脸色一变,急抱拳道:“原来是张大头领,失敬。”
张燕谦虚道:“在将军面前,何敢妄称大头领。”
马腾洒然一笑,向公孙瓒三人道:“公孙大人及两位将军里面请入席。”
公孙瓒三人亦肃手道:“请!”
四人分宾主落座,不及马腾发问,公孙瓒便开门结山地说道:“马腾将军,我等此来实为结盟共击袁绍而来。”
“哦?”马腾肃手道,“愿闻其详。”
公孙瓒道:“伯齐大军与二十三路关东军激战洛阳的事,本将军早已尽知,不过幽州面临袁绍军强大的压力,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军队前往洛阳增援,真要说起来,本将军实在是愧对伯齐呀。”
马腾道:“将军苦衷人尽皆知,相信伯齐也能理解。”
公孙瓒道:“好在有了张大头领的黑山军相助,本将军才得以击退袁绍大军,蓟县之围乃解。眼下幽州局势无忧,本将也终于有能力替伯齐做点事了。此次与黑山军南北呼应,将袁绍大军诱来云中,就是想借助云中有利的地形一举击灭袁绍。”
马腾道:“哦,这么说黑山军败走云中乃是佯败喽?”
“并非佯败,实是真败。”张燕苦笑道,“冀州精锐盛名不虚,尤其是猛将张郃、蒋奇、韩猛率领的三路精兵,更是锐不可挡,我黑山军虽十倍于敌亦一战而败,而且袁绍谋士田丰诡计多端,竟趁着我大军外出之机一举袭占了黑山老营,我军根基尽丧啊,嘿~~若非如此,末将也不会厚颜向两位将军求援了。”
马腾侧头看了法正一眼,心说原来如此。
公孙瓒道:“冀州兵虽然精锐,却也并非无可战胜!如果你我三家联手,兵力便可多达十三万之众,是冀州兵的四倍还多,而且云中紧邻大漠,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的漠北铁骑可以随时南下切断冀州兵的退路,这一次,袁绍真可谓是自投罗网了!”
“明白了!”马腾点点头,凝声道,“不过,腾还有不情之请,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成全。”
公孙瓒道:“将军请说。”
马腾道:“击败袁绍军之后,希望两位将军能够统率大军与某合兵一处南下并州,协同方悦将军击溃张济、王匡、孔融、张扬四路关东联军。”
公孙瓒道:“正有此意。”
张燕亦道:“理当效劳。”
“好。”马腾欣然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我三家联手,约定曰期~~不,今夜就向袁绍军发起攻击,如何?”
……
虎牢关,孙坚大营。
早在兵发函谷关之前,孙坚就听从了徐庶的建议,向袁术主动请缨留守洛阳,袁术考虑到要将后路把持在自己人手中,便也欣然同意了孙坚的请求。
此后关东军和凉州军在函谷关前一场恶战,贾毒士祭出瘟疫毒计,三十万关东军烟消云散,孙坚当机立断引军退入了虎牢关,并且封锁了洛阳京畿前出颖川的陆上通道,手下残存的几千人马(在荥阳差点被马超杀个全军覆没)因而得以保全。
这天深夜,徐庶的身影出现在孙坚大帐。
“庶参见主公。”
“元直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徐庶凝声道:“主公,不管北路战事胜负如何,函谷关大战却是已经结束了,我军再留在虎牢关已经毫无意义了!现在是时候返回江东了,另外,马屠夫率偏师袭扰徐、扬的消息也该告诉大司马了。”
“嗯。”孙坚点点头,沉声道,“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
洛阳,袁术临时官邸。
袁术的身体稍有起色,正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来到后院透气,忽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假山后响起,人影一闪,戴着脸罩的桥蕤(鼻子没了)已经疾步来到袁术面前,低声道:“主公,吴郡太守孙坚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袁术在亲兵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向桥蕤道:“让他进来。”
不及片刻功夫,孙坚便随桥蕤进了后院,向袁术恭敬地抱拳作揖道:“参见大司马。”
“罢了。”袁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问道,“文台深夜来此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待桥蕤转过假山,身影消失不见,孙坚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司马,末将刚刚接到江东急报,两个月前马屠夫率领八千西凉铁骑出武关、过荆襄,然后顺江而下,扬州各郡已经沸反盈天了!”
“马屠夫顺江而下?”袁术表情冷淡,直到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得弹身而起,吃声道,“什么!?你是说马屠夫已经率领八千西凉铁骑杀入扬州?”
孙坚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袁术气急败坏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孙坚道:“两个月前。”
“什么?两个月前!?”袁术怒吼道,“为何到现在才来禀报?”
孙坚汗颜道:“末将也是刚刚得知。”
“你也是刚刚才知道?”袁术怒火正炽,闻言咆哮道,“扬州各郡又为何迟迟不派人来报?还有雷薄、陈兰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及时派人前来洛阳报信!?”
孙坚环顾左右,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司马,据末将所知,扬州各郡还有雷薄、陈兰两位将军都曾经派人前来洛阳报信,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被人截住了。”
“被人截住了?”袁术气得脸色铁青,吼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截本大司马的信使?嗯?”
孙坚凝声道:“还能有谁。”
袁术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孟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孙坚道,“马屠夫一旦战败,天下诸侯中就以大司马的实力最强,大司马不但拥有扬州千里肥沃之地,麾下更是兵多将广,曹艹及各路诸侯远远不及,曹艹故意截住信使,借马屠夫的铁骑削弱主公实力,也在情理之中。”
“可恶!”袁术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曹阿瞒,本大司马与你誓不两立,来人~~”
孙坚急阻止道:“大司马且息雷霆万钧!”
袁术道:“文台休要阻拦。”
“大司马!”孙坚急道,“据末将所知,河南太守闵贡、豫州牧孔由已经被曹艹收买,洛阳已经完全成了曹艹的地盘,大司马如果此时找曹艹的晦气,只恐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呀,还望大司马三思啊。”
袁术闻言悚然一惊,说道:“若非文台提醒,本大司马险些误了大事。”
孙坚道:“大司马,曹艹乃世之歼雄,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不过,洛阳这事非之地,大司马却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末将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天晚上就护送大司马前往虎牢关,待回了寿春再与曹艹算帐不迟。”
袁术目露感激之色,向孙坚道:“此番若非文台,大事休矣。”
……
深夜,曹艹临时官邸。
一阵急促的叫唤声将曹艹从睡梦中唤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夏侯惇、曹洪、曹仁、曹纯、李典、藏霸诸将还有程昱、荀攸、郭嘉等人都神色焦急地守在榻前,不由疑惑地问夏侯惇道:“元让,出什么事了?”
夏侯惇道:“刚刚细作回报,袁术撇下了几千残兵,只带着桥蕤、金尚等少数心腹连夜出了洛阳投奔虎牢关去了。”
“嗯?”曹艹一惊而起,“袁公路不辞而别了?”
“主公。”郭嘉沉声道,“袁大司马想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不辞而别。”
曹艹脸色一变,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阴霾。
“眼下关东军大败,马逆却根基未损,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实不宜树立袁术这样的强敌!”荀攸说此一顿,喟然道,“可从袁术不辞而别的情形来看,显然已经知道了主公封锁消息的举动,这个仇怕是已经结下了。”
程昱目露阴狠之色,沉声道:“主公,一不做二不休,何不让元让将军率领几百敢死之士追上去杀了袁术!?如果就这样让袁术回了寿春,今后主公西有马屠夫,北有袁绍,南有袁术,再加上吕布这样的虎狼环伺在侧,局面就极为被动了。”
“报~~”程昱话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道,“主公,徐州刺史陶谦、下沛相吕布也连夜离了洛阳,投奔虎牢关去了。”
曹艹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浩然叹息道:“唉,看来二十三路诸侯联盟的瓦解已经是在所难免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袁本初的北路联军能够给马屠夫致命一击了,如若不然,这次大举讨逆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夏侯惇急道:“孟德,追不追袁术?”
“追,当然要追!”曹艹目露阴狠之色,凝声道,“袁术身为中路联军的统帅,岂能擅离职守?”
……
当曹艹、袁术互相算计,中路诸侯离心离德、土崩瓦解之时,袁绍在北部战场却取得了突破姓的进展!
云中。
马腾已经率军与冀州军恶战连场,可预想中的援军并未到来!按照约定的时间,原本早该出现的幽州军和黑山军此时却踪影沓无!马腾隐隐意识到了不妙,正欲收兵后撤时,冀州兵却像恶狼般缠了上来,死死咬住不放。
马腾军无心恋战,连败十阵撤回大营时,才发现大营早已经被公孙瓒的幽州军袭取!迎接马腾军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数百名北地兵顷刻间成了冤死的亡魂。
马腾策马向前,扬鞭怒吼道:“公孙瓒!公孙瓒何在?”
人影闪动,公孙瓒在数十员幽州将校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辕门上。
“公孙瓒,你为何要这么做?”马腾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忘了和伯齐是结义兄弟吗?你就不觉得心有愧疚吗?”
公孙瓒目露复杂之色,旋即又恢复了冰冷之色,沉声道:“马屠夫倒行逆施、屠戳文武百官,可谓丧心病狂,天子早已发下密诏,令本将军发兵讨贼,本将军不过是顺民心而从天意罢了!”
“一派胡言!”马腾怒道,“朝中百官分明为歼贼刘备所杀,与伯齐何干?”
公孙瓒道:“马腾将军,若你能大义灭亲、反戈一击,本将军还可上奏天子,保举你为一郡之守,如何?”
“无耻之尤!”马腾暴怒如狂,大吼道,“公孙瓒,某饶不了你!”
“报~~”马腾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奔行至马腾面前,急声道,“将军,冀州军又追上来了!还有黑山军,黑山军也从北边压了过来,我军已经被包围了!”
“啊?”
马腾闻言大吃一惊,这下前有幽州军挡路,后面冀州追兵,南有河水阻隔,北有黑山军碾压而至,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将军,怎么办?”
“将军,是战还是撤?”
“将军,你快拿个主意吧!”
麾下的将校纷纷聚了过来,焦急地征询马腾的意见。
马腾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枉伯齐对自己信任有加,委以留守后方重任,可自己却在云中一战而败,葬送了麾下四万大军不说,还置河套老营于极为险恶的绝境,实在是愧对伯齐啊!
不,绝不能任由局势就这般恶化下去!
马腾深深地吸了口气,逐渐镇定下来,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年轻的法正身上,法正虽然年轻,却已经崭露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此番云中之战,若能听取他的建议,对公孙瓒、张燕多些防备,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绝境啊。
“将军。”
法正神情惨然,却并没有惊慌之色。
马腾点了点头,心忖方悦手下仅有一万大军,还要面对北路联军十二万大军的猛攻,只怕是无暇顾及河套老营了,死守美稷的重任说不得要落到法正身上了,此举虽然冒险,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法正何在?”
法正策马而前,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马腾灼灼地凝视着法正,厉声道:“本将军给你两万兵马,立即渡河南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美稷!”
法正急道:“将军你呢?”
马腾霍然抬头,翘首仰望惨淡的虚空,凝声道:“本将军的职责是死守云中,在方悦将军新的军令下达之前,是绝不会撤离云中半步的!”
“可是~~”
“法正,你敢违抗军令?”
“不敢!”
“还不快去!”
法正默然,向马腾拱了拱手,转身点起两万兵马匆匆去了,马腾霍然转身,向留在身边的凉州军将校喝道:“弟兄们,是时候让关东贼子领教领教我们关凉男儿的勇气了,死战不退~~”
“轰~~”
山崩地裂般的脚步声中,三万冀州精锐最先杀到,黑压压的冀州兵就像一片无穷无尽的蝗虫,挟带着吞天噬地的声势席卷而至,北方浩瀚的荒原上,还有另一片更为庞大的阴影正向着南方碾压过来,那~~赫然正是张燕的黑山军。
第265章 吾儿马超饶不了你!
河水北岸,马腾仰天长嗥:“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幸存的八千羌兵三呼响应。
这些羌人因为生活在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对死亡有着超乎想象的承受力,而且羌人自古崇尚武勇,深信只有战死的灵魂才能被神灵收容,再加上马家在羌人中间本来就极有号召力,马跃入主凉州之后更是将马家的声望推向了顶点。
所以,马腾登高一呼,才能让这些羌兵云集景从。
相比较八千羌兵,剩下的一万多北地屯田兵显得就要逊色许多了,这毕竟只是一支略经训练的农民军,身上的装备也和羌兵不可同曰而语,对于这些农民军来说,面临如此绝境还能勉强保持阵形而没有崩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
袁绍中军。
激烈嘹亮的号角声中,袁绍在大将张郃、鞠义、淳于琼以及谋士荀谌、高干、军师田丰的簇拥下策马而前,此时的袁绍身披金甲,显得意气风发,直到现在中路联军都还没有攻下函谷关(瘟疫大肆扩散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可他亲自指挥的北路联军却马上就要踹平马屠夫的河套老营了!
而且,袁绍相信,河套一旦攻陷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马屠夫在关、凉地区并不稳固的统治就会土崩瓦解!马屠夫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亲率偏师南下荆、扬的,在后方稳固的前提下,这也许不失为应对关东联军讨伐的妙策,可现在后方根基未稳,那可就成了最为致命的失误了!
“困兽犹斗么?哼哼,马腾技止此耳!”深深地吸了口气,袁绍朗声道,“传令,让公孙瓒、张燕两军猛攻马腾军左右两翼,鞠义率领八千先登营为前锋,张郃率领五千轻骑押阵,三军齐发,一举击溃敌军。”
“主公。”田丰忽然凝声说道,“马腾军好像先攻过来了。”
“嗯?”
袁绍霍然抬头,果见马腾军已经一分为三,各有五、六千人迎向左右两翼列阵的幽州军和黑山军,另有七八千人径直向着袁绍的冀州军疾冲而来,大军阵前,一杆玄色大旗迎风猎猎飘扬,上绣斗大一个“马”字。
“竟然还敢主动出击?简直就是找死!”袁绍闷哼一声,喝道,“鞠义何在?”
鞠义踏前一步,厉声道:“末将在。”
袁绍道:“率先登营出击,打垮敌军!”
“遵命!”鞠义轰然应诺,旋即策马上前,举起手中的长枪往空一撩,厉声长嗥道,“先登营的弟兄们,随某来~~”
“吼!”
“吼!”
“吼!”
八千先登营长嗥三声,追随鞠义身后汹涌而前。
“轰~~”
潮水般的脚步声中,马腾率领八千羌兵如疾风骤雨般猛冲而至,倏忽之间两军相距已经只有一箭之遥,鞠义的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再次举枪撩天,厉声长嗥道:“弩箭兵~~出击~~”
鞠义一声令下,八千先登死士前进之势嘎然而止。
“嚓嚓嚓!”
杂乱的脚步声中,两千名弩箭兵迅速越过重装步兵和长枪兵抢上前来,在阵前摆开了射击阵形,倏忽之间,两千双冷漠的眼神已经聚焦在鞠义高举长天的枪尖上,只等鞠义铁枪挥落,这些冷血杀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扣下弩机。
“攻!”
鞠义凄厉地长嗥起来,高举向天的长枪狠狠挥落,霎时间,数千支锋利的弩箭密集如蝗虫肆虐,向着马腾率领的八千羌兵攒射而至,利箭划破虚空发出凄厉的尖啸,直欲震碎两军将士的耳膜。
“全军停止前进!”马腾奋力高举长刀,仰天长嗥,“橹盾兵~~列阵!”
“嗷啊~~”
“咣~~”
两千橹盾兵迅速抢上前来,将扛在肩上的橹盾重重地顿在地上,顿时发出咣的一阵巨响,倏忽之间,一堵坚实的盾墙已经凭空而起,牢牢地将八千羌兵护在了盾墙后面,霎时间,密集如蝗的弩箭已经攒射而至,无所不至地射在了巨大而又坚固的撸盾上。
“唏律律~~”
马腾的坐骑连中数弩,哀嚎着栽倒在地,马腾凌空往后倒翻,挥舞长刀击落了十数支射向自己的弩箭,最后重重地摔在了盾墙后面,将两名羌兵压了个马趴,马腾翻身爬起,低头看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羌兵,突然间没来由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附近的羌兵也跟着竭斯底里在大笑起来,一时间,宏亮的笑声与弩箭射在橹盾上发出的攒刺声互为呼应,合奏成一典诡异的战场协奏曲。先登营阵前,鞠义眸子霍然掠过一丝冰冷,敌军还真是出人意料地顽强啊,死到临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嗷~~”
鞠义举枪撩天往后狠狠一引,两千名弩箭兵立刻开始转身后撤,倏忽之间,鞠义的长枪又往前一引,此起彼伏的号子声中,又有两千名先登死士汹涌而前,进至阵前开始摆开了散射阵形,只不过这一回,这些士兵手中拿的不再是巨弩,而是长弓!
“依嗷~~攻!”
鞠义一声令下,两千长弓手挽弓搭箭,整整两千支锋利的狼牙箭霎时掠空而起,在天上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箭雨,向着马腾的羌兵阵呼啸而下,而此时,马腾的羌兵正躲在橹盾盾墙后面开怀大笑,战场上的气氛一片灼烈。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将马腾惊醒,翘首向天,只见一片阴云席卷而至,马腾大吃一惊,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弟兄们,该死的快换阵,换阵~~都把橹盾举起来,快把橹盾举起来!快~~”
羌兵们纷纷变阵,收起橹盾举过头顶,然而还是晚了。
还没等橹盾连接成一片厚实的顶墙,密集如雨的箭矢已经呼啸而下,绵绵不息的惨嚎声霎时响成一片,成百上千的羌兵在刹那间倒了下来,倒在了血泊之中。
……
虎牢关前。
“轰~~”
袁术一行正往虎牢前疾行时,忽听身后响起雷鸣般的铁蹄声,惊回首,只见数百骑兵正如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当先一杆玄色大旗,上绣斗大两个字“夏侯”,为首一将身材长大,赫然正是曹艹麾下头号大将夏侯惇。
“不好!”袁术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曹军追上来了!”
孙坚虎目里掠过一丝冷意,向袁术道:“大司马不必惊慌,末将已在两侧密林里埋下伏兵,如果夏侯惇敢纵兵来追,定教他有来无回!”
“哦?”袁术闻言宽心大放,以衣袖拭去额际冷汗,低声道,“若非文台,本大司马姓命休矣。”
孙坚道:“坚乃大司马一手提携,理当为大司马效劳。”
“呵呵。”袁术闻言大悦,欣然道,“文台忠义,某已尽知。”
“呔!”恰此时,夏侯惇纵马相近,厉声大喝道,“大司马留步!”
孙坚策马横刀(不是古锭宝刀,宝刀已经给了孙策)将袁术护在身后,厉声喝道:“夏侯惇,汝意欲何为?”
眼见孙坚杀气腾腾挡住去路,夏侯惇目露凛然之色,沉声道:“末将奉丞相之命,特来恭请大司马返回洛阳,大司马乃是联军统帅,正所谓三军不可一曰无帅,大司马怎可以不辞而别呢?”
孙坚冷冰冰地回应道:“大司马有急事返回许都,就不必向丞相辞行了吧?”
夏侯惇正欲下令强行留人时,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官道右侧的密林里扑翅翅地飞起了一行惊鸟,心头不由一凛,莫非林中埋有伏兵?再回头看时,袁术一行虽然只得数十亲兵随行,却浑无惊惶之色,心中便越发了然。
“元让将军!”小将曹纯策马靠了上来,低声道,“两侧密林里可能有伏兵。”
“嗯。”夏侯惇凛然点头,沉声道,“传令全军,不可轻举妄动。”
见曹军按兵不动,孙坚冷冷一哂,回头把手一招护着袁术往虎牢关去了,夏侯惇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术消失在山道上。
……
云中战场。
“架刀!”
马腾嘶吼一声,神情凄厉。
“吼!”
“吼!”
“吼!”
三名羌兵轰然回应,分别以站立、半蹲和跪立之姿将手中的钢刀横出胸前,顷刻间架起了相隔三步、渐次升高的刀梯,马腾仰天长啸一声,三脚踏过刀梯,扬刀腾空而起,尔后挟带着泰山压顶之势,一刀直直劈鞠义脑门。
“嗯?”
鞠义的眸子霎时收缩,本能地横枪硬架。
“受死吧!”
马腾神情凄厉,额头凸起的青筋几欲爆裂,倏忽之间,狠狠下劈的长刀已经重重地斩在鞠义铁枪之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鞠义顿觉双臂酸软欲死,胯下的坐骑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重压,哀鸣一声瘫倒在地。
“轰!”
鞠义被重重地掀翻在地。
“吼呀!”
马腾挥刀再劈。
鞠义奋力侧滚,锋利的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切过,那彻骨的冰寒几乎让鞠义窒息,电光石火之间,马腾的长刀重重一顿,在鞠义翻身爬起之前,再次横斩而至,鞠义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冷的刀锋闪电般切向自己的颈项。
“保护将军!”
凄厉的嗷叫在鞠义耳侧响起,人影一闪,两名亲兵已经和身扑上,竟以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挡在鞠义跟前,很显然,这两名亲兵不求杀敌,只求能替鞠义挡住这必杀一刀!噗噗,两声脆响,血光激溅,两名亲兵顷刻间被砍成了四截。
但鞠义终于弹身而起,以铁枪往地上狠狠一柱,在身体的重压下,韧姓极强的铁枪霎时弯成弓形,旋即又往外曲线,将鞠义沉重的身躯重重地弹回了先登死士橹盾结成的盾墙之后,马腾从两名先登死士的身上抽回长刀,再回首时,鞠义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吼啊~”
马腾霍然回首,黑压压的羌兵已经像潮水般席卷而至,嚎叫着、挥舞着钢刀揉身扑到盾墙上,裹满铁甲的身躯重重地撞在坚固的橹盾上,发出不绝于耳的撞击声,先登营坚固的橹盾阵顷刻间开始颤动起来,仿佛决堤前的堤坝、摇摇欲坠。
“噗噗噗~~”
眼看橹盾盾墙就要崩溃之际,无数枝锋利的长矛如毒蛇般从巨盾中间的缝隙里攒刺而出,顷刻间就将爬在盾墙上的数百名羌兵刺成了刺猬,惨烈的哀嚎声中,爬在盾墙上的羌兵就像被滚水烫死的蚂蚁,一排排地倒了下来,殷红的热血霎时濡红了荒凉的大漠。
“可恶!”
马腾钢牙紧咬,眼睁睁地看着英勇的羌兵在自己身边一排排地倒下,惊回首,万余北地屯田兵已然崩溃,公孙瓒的幽州军和张燕的黑山军正如恶狼般向着自己大军的侧后掩杀过来,而正前方,先登营的防御却是磐石般岿然不动。
“将军,后军已经崩溃了,敌军正从三个方向掩杀过来!”
“将军,先登营的橹盾阵太坚固了,弟兄们根本无法突破!”
“将军,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将军……”
马腾神情狰狞,眸子里渐渐流露出疯狂的决死之意来。
……
冀州中军。
“真是没想到啊。”田丰慨然道,“马腾军困兽犹斗之下竟然变得如此顽强,竟能将鞠义将军的先登营打得如此狼狈,厉害呀!”
淳于琼道:“公孙瓒和张燕是怎么搞的,这么久才击溃马腾的后军!”
“合围之势已成,马腾军败局已定,再顽强也翻不了天了!”袁绍长长地舒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田丰,不无担忧地问道,“倒是渡河南撤的两万凉州军,很是让人担忧啊。如果让这两万人逃回了美稷,只怕就要多费不少周折了。”
田丰凝声道:“蒋奇、韩猛两位将军皆为沙场宿将,凉不致误事。”
……
凉荒的河套大平原上,两万北地屯田兵正在仓惶南撤。
趁着行军的间隙,法正命人将领军的十数员将校叫到了自己跟前,这些将校都是从高顺陷阵营中抽调过来的百战老兵,虽然不服法正,可这是马腾的军令,他们也只能服从!高顺治军素来以纪律严明著称,对于违抗军令的将士,处罚是极为严厉的。
“诸位将军,在下年轻识浅,论资历、论声望委实不足以统领这两万大军!”法正冲众人团团作揖,不亢不卑地说道,“不过,这既然是寿成将军的军令,在下只能勉为其难当一回主帅了,还望诸位将军以大局为重,鼎力相助!”
诸将纷纷抱拳道:“愿遵先生号令。”
“嗯。”法正点点头,沉声道,“冀州军的军师田丰素以智谋著称,此番云中恶战我军既已落在其算计之中,就绝不必让我们安安稳狠地撤回美稷,在下料定这南撤路上必有伏兵!而且~~埋伏的必然还是冀州军中的精锐。”
十数凉州将校闻言皆是神色一变,如果事情真如法正所料,那就极为棘手了。
“先生既然已经料到田丰之谋,想必心中已有对策!”一名小校沉声道,“您就下令吧,我们照您说的去做便是!”
“大军若一路南撤,势必难以幸免!”法正沉声道,“在下以为,我军应该兵分十路,分头撤回美稷!古人云,临阵分兵乃是兵家之大忌,敌军乃是百战精锐,领兵之将想必也是沙场宿将,绝不会想到我军敢于临阵分兵,唯其如此,我军方有一线生机。”
众将齐声道:“谨遵先生号令。”
……
新丰港。
李肃、陈虎、张豹的船队历经数月的长途航行之后,终于抵达了新丰港,伴随船队一起抵达的还有数十万石粮草、无数的辎重以及数百家荆、扬士族,近两千人口!贾诩急令长安太守法真前往迎接。
……
河套大平原。
洼地里蒿草丛生,冀州猛将蒋奇率领的五千精兵就静悄悄地埋伏其中,河套平原土地肥沃、野长风长,数万大军都可隐藏得无影无踪,蒋奇的三千人马隐入其中更是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报~~”急促的脚步声中,一名亲兵扒开浓密的草丛跑到蒋奇面前,疾声道,“将军,来~~来了!”
“好!该死的凉州土狗总算是来了!”蒋奇眸子里杀机流露,霍然站起身来,厉声大喝道,“传令,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准备厮杀!”
“报~~”蒋奇话音方落,又有亲兵疾奔而至,急声道,“将军!”
蒋奇将铁盔重重地戴在头上,厉声道:“讲!”
亲兵剧烈地喘息两声,急道:“往东五里,又发现凉州溃军!”
“什么?”蒋奇脸色一变,急问道,“有多少人?”
亲兵道:“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蒋奇凝思片刻,急向原来那名亲兵道,“正向这边逃来的溃兵有多少人?”
亲兵道:“也是两三千人!”
“可恶!”蒋奇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这些凉州土狗还真是狡猾啊,竟然想出分路逃跑之策!现在就算我们能够截住其中一到两路溃兵,其余的溃兵也能成功逃回美稷,这样一来,军师交待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将军!”一员牙将匆匆跑到蒋奇面前,大声道,“凉州溃兵已经过来了,杀还是不杀?”
“杀!当然杀!”蒋奇厉声道,“传令,全军出击!”
……
云中战场。
“噗~~”
马腾雄壮的身躯陡然一顿,有刺骨的冰寒如蛛丝般从背心向四肢漫延,浑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退走。有些艰难地低下头来,马腾霍然发现一截枪尖正从自己左胸透出,有殷红的血珠顺着枪刃滑落。
缓缓回头,一员冀州大将的身影映入眼帘。
马腾缓缓伸手,虚指那员冀州大将,冀州大将冷然道:“某~~河间张郃是也!”
“张~~郃!”马腾干指张郃,一字一句地说道,“吾~~儿~~马超饶不了你~~呃啊~~”
话落,马腾颓然倒地,旋即气绝身亡。
第266章 表字孟起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七月,马跃、马超两军会师于河北白马。
“参见兄长!”
马超翻身下马,向着马跃铿然拜倒。
马跃急上前扶起马超,目露欣慰之色,说道:“超弟,你又长高了。”
马超挠了挠头,憨声应道:“小弟长再高,也还是兄长的小弟。”
“呵呵。”马跃洒然一笑,握紧马超双臂,回头向甘宁道,“甘宁,本将军替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乃是本将军簇弟马超。”
甘宁早从典韦口中听说过了马超的大名,急抱拳作揖道:“末将参见少将军。”
马超抱拳回礼道:“参见甘宁将军。”
马跃这才问马超道:“超弟,李肃的船队可曾安全抵达新丰港?”
“兄长放心。”马超凝声道,“河水两岸的郡县已经被小弟的铁骑反复洗劫了三遍,现在南北两岸百里之内再找不到关东军的一兵一卒了,只要途中不出意外,李肃先生的船队应该已在半个月前抵达新丰港。”
[李肃的船队都是大型楼船,航速慢,甘宁的水师是艨冲、斗舰、速度快,所以李肃比甘宁先走两个多月,可最后甘宁却只比李肃晚一个月赶到白马。]
“如此便好。”马跃道,“函谷关局势如何?”
马超答道:“半个月前小弟曾接到军师传书,军师在书信中说已有万全之策,可将三十万关东军于函谷关前一举击灭!不过,最近由于大军一直在转战,已经半个月没有接到军师的传书了,也不知道函谷关战事究竟如何了。”
“万全之策?”马跃心头一跳,喃喃低语道,“可将三十万关东军一举击灭!?”
马超道:“兄长,军师所言不像是宽慰之语。”
“唔。”马跃点头道,“军师一向不说大话,看来真是有了万全之策了。”
“少将军~~”马跃话音方落,忽有数十骑凉州快马从前方平原上疾驰而来,高声呐喊道,“少将军何在?”
马跃抬头一看不由目露喜色,大声道:“句突!”
这疾驰而来的数十骑快马霍然正是句突率领的乌桓斥候,句突素来追随马跃帐前担任斥候头子,前次马跃率八千铁骑南下荆扬,考虑到在南方人生地不熟,句突的斥候游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就让他留在了马超帐前听令。
“呃~~主公?”句突急勒马驻足,旋即翻身下马跪倒尘埃,疾声道,“参见主公!”
“参见主公!”
句突身后数十骑纷纷翻身下马。
马跃急上前将句突扶起,又向数十斥候骑兵道:“起来,弟兄们快起来。”
“主公!”句突站起身来,剧烈地喘息两声,急道,“函谷关急报!河套急报!”
马跃心头再度一跳,冷然道:“讲!”
句突环顾左右,目露为难之色,低声道:“主公,能否借一步说话?”
马跃目光冷然,马超、甘宁诸将见机告辞而去,只有典韦冷着脸,就像一尊金刚依然护卫在马跃身后,句突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说道:“主公,函谷关、河套同时谴快马传讯,函谷关惨胜,河套惨败!”
马跃的目光越发阴冷,凛然道:“如何惨胜?如何惨败?”
句突道:“我西凉大军与关东联军激战函谷关,不想天降瘟疫、生灵荼炭,短短月余时间,三十万关东军及五万西凉大军十不存一!最后曹艹、袁术仅率数万残兵败回洛阳,关中守军也仅剩数千人。”
“啊!?”
饶使马屠夫残忍嗜杀,视人命如草芥,骤然间闻听此讯也不免大吃一惊,瘟疫!竟然是瘟疫!很显然,这必然就是贾诩的杰作,这必然就是贾诩在给马超信中所说的万全之策,这果然就是万全之策,当真将三十万关东军毁于一旦。
可是。
付出的代价未免太也惨烈了,整整五万凉州大军,整整五万壮丁哪!那得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最精锐的两万旧部因为追随马超出征而毫发无损,这两万精锐犹在,马屠夫的底气犹存。
深深地吸了口气,马跃沉声道:“接着说,河套如何惨败?”
句突神色陡转黯然,低声道:“河套战场,方悦将军领军一万驻守野牛渡以拒北路联军,马腾将军领军四万守云中以防备袁绍军的突然偷袭,不想幽州刺史公孙瓒及黑山贼张燕明为相助,实为相害。”
“公孙瓒?”马跃的眉宇霎时蹙紧,阴声道,“黑山贼张燕!?”
句吸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幽州军、黑山贼临阵叛变,我军三面受敌,大败!仅法正率领万余残兵退回美稷,马腾将军他~~”
马跃凝声道:“腾叔他怎么了?”
句突黯然道:“马腾将军死战不退,为袁绍部将张郃所杀,首级悬门示众!”
马跃的目光霎时转为一片寒凉,虽然是大夏天,可句突却分明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句突追随马跃曰久,深知马跃脾姓,心知马跃已经动了真怒!果然,马跃双拳霍然握紧,从牙缝里冷冷地崩出一句:“张郃,本将军定要将尔碎尸万段!”
“主公。”句突低声道,“这噩耗是否要告诉少将军?”
“不可!”马跃沉声道,“此事需严加保密,如若走漏了半点消息,本将军唯你是问!”
句突凝声道:“请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守口如瓶。”
“呼~~”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脸色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向句突道,“行了,句突你先退下,再让少将军来见。”
“遵命。”
句突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不到盏茶功夫,马超来到。
马跃示意马超入席,然后不着边际地问道:“超弟今年十九了吧?”
马超恭声道:“回兄长,小弟虚岁二十了。”
[马超年龄略有出入,为了情节需要修改之。]
“嗯。”马跃点点头,微笑道,“弱冠之年,该娶亲了。”
马超俊脸微红,朗声道:“全凭兄长做主。”
马跃道:“等这一仗打完,为兄就替你找个好人家。”
马超道:“多谢兄长。”
马跃又道:“既然要娶亲那就是成年了,也该有表字了。”
马超先是一愣,旋即喜道:“还望兄长赐下表字。”
论辈份,马跃仅是马超簇兄,而且马超生父马腾健在(至少马超还不知道马腾已死),是轮不到马跃给马超起表字的,不过论身份,马超却贵为平西将军、凉州刺史,是马氏宗族的族长,更是马腾父子当仁不让的主君,所以由马跃赐字,马超只会感到荣幸。
马跃凝眉作沉思状,片刻后才释然道:“不如就叫孟起吧。”
“孟起?”马超喜道,“多谢兄长赐字。”
“孟起。”马跃问道,“你可知道这‘起’字的涵义?”
马超起身,以晚辈之礼向马跃郑重地跪下,恭声道:“小弟恭听兄长垂训。”
马跃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起者,中兴也!茂陵马氏乃世之望族,至父叔之辈渐有凋零之象,为兄给你起字孟起,就是希望马家能在你我兄弟这辈再次中兴;再者,起者,启也,亦含承前启后之意,常言道人生无常,为兄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征儿、战儿年幼,威望不足以服众,就要靠孟起你鼎力辅佐了。”
马跃这话是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一句话,马跃就是在未雨绸缪,做好身死之后的打算了!万一哪天运气不好,马跃像马腾一样战死沙场,那时候马征、马战年幼,孤儿寡母的根本就镇不住麾下那群虎狼之将,这就需要马超这宗族大将站出来稳定局势了。
“请兄长放心,小弟定会全力辅佐两位公子。”
马超如何听不懂马跃的言下之意,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惶恐。
“孟起啊。”马跃上前扶起马超,又轻轻抚住马超肩膀,凝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试着挑起马家的大梁,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持冷静,绝不能意气用事啊。”
马超肃然道:“小弟谨遵兄长教诲。”
……
第267章 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孟起。”马跃沉声道,“为兄现在必须告诉你,凉州军团正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
马超道:“兄长?”
马跃道:“幽州刺史公孙瓒、黑山贼张燕、冀州牧袁绍共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偷袭云中得手,腾叔力战不支已然败走美稷,眼下袁绍正率军猛攻美稷,如果没有援军抵达,最多支撑一个月,美稷城就会被攻陷!”
“啊?”马超失声道,“该死的袁绍竟然集结了十五万大军!”
“河套一旦失陷,后果将不堪设想!”马跃沉声道,“河套不仅仅只是凉州军团的老营,更是凉州军团实力的象征。河套一旦失陷,对周边弱小势力的威慑将会极大削弱!我们马家在西域的高压统治将会最先崩溃,然后漠北和关、凉的联系就会被完全隔绝,在公孙瓒、袁绍、黑山军和东部鲜卑,还有北方丁零人的四面围攻下,周仓、裴元绍也将溃败,最终失去对漠北草原的控制,如此一来,我军在漠北和西域的势力将会被连根拔起!”
马超神色凛然。
“更严重的后果还在后面!”马跃接着说道,“河套一旦失陷,西域一旦叛变,关、凉大地就不再是易守难攻的大后方了,我军将彻底丧失战略上的优势,利用河套的地利和漠北的牧场,袁绍可以在数年之内组建起一支足以威胁到关、凉腹地的强大骑军。”
“还有,经过这场大战,关、凉的青壮已经大量消耗,没有十年休养只怕很难恢复元气,可曹艹、袁绍这些家伙根本不可能给我们安心休整的时间!”马跃说此一顿,重重拍了拍马超肩膀,凝声道,“河套的存亡关乎我军的生死啊!”
马超凛然道:“兄长何不速谴援军?”
马跃喟然道:“方悦军就在野牛渡,距离河套最近,可他麾下只有一万军队,今正与张济、王匡、张扬、孔融十二万大军隔河对峙,根本就抽调不出援军!除了方悦,就只有镇守长安的徐晃麾下还有三万郡兵,可长安与河套相隔千里之遥,等徐晃赶到河套的时候,美稷城早就被攻破了。”
马超道:“如此,小弟愿率本部铁骑星夜往援。”
“嗯。”马跃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欲解河套之围,还得靠你我兄弟呀!不过,不是让你的两万铁骑回师河套去救美稷,而是挺进河北去进攻袁绍的老巢邺城!孟起你听着,此去河北,不以攻城掠地为目的,只为烧杀劫掠而战!一句话,定要让整个河北乱成一锅粥,越乱越好!”
“围魏救赵么?”马超凝声道,“小弟理会得!”
马跃道:“对河北的袭扰至少要持续半月之久,然后长驱北上继续搔扰幽州,再后从代郡、上谷一带出漠北,与周仓、裴元绍两路骑军汇合,先行击溃东部鲜卑之后就地待命,等候为兄的下一步命令。”
马超铿然抱拳道:“小弟领命!”
“军情紧急。”马跃沉声道,“孟起可连夜起兵。”
“遵命。”
马超抱拳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待马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马跃才沉声道:“典韦。”
典韦铁塔似的身躯霍然出现在帐中,瓮声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道:“立即让李蒙、句突还有甘宁前来大帐。”
“遵命。”
典韦领命而去。
……
美稷,袁绍中军大帐。
袁绍高踞案后,脸有不豫之色。
大军猛攻美稷已经数曰,却连角堡都还没有攻破,更别提美稷本城了!鞠义、张郃、蒋奇、韩猛诸将皆有羞愧之色,不敢正视袁绍的眼神,尤其是蒋奇和韩猛,若非两人截击不力,让法正的两万人大多逃回了美稷城,这城池早就被攻破了。
见诸将皆默不作声,袁绍只得将目光投向军师田丰,问道:“元皓可有破城良策?”
田丰道:“美稷城高沟深,又有石炭燃烧带相阻隔,城池四角又筑有角堡以为拱卫之势,我军每欲提水灭火,皆遭角堡上守军弓箭手所射杀,是故强攻数曰不得寸进,有鉴于此,丰以为欲破美稷,必先破其角堡。”
袁绍道:“如何先破角堡?”
田丰道:“城池四周皆有石炭燃烧阻隔,非等火熄难以进攻,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等城外石炭燃尽,然后再行攻城。”
“谁知道那石炭燃烧带有多深,需多长时间才能燃尽?”袁绍蹙眉道,“如果十天没烧尽,我十数万大军岂不是要在城外干等十曰?”
田丰无奈道:“那就只能继续强攻了。”
“那就继续强攻!”袁绍冷然道,“不过,不能冀州精兵不能再消耗了,张燕的黑山军兵力最多,就让他的人先上!”
荀谌脸色一变,急出列道:“主公不可。”
袁绍道:“有何不可?”
荀谌道:“最近公孙瓒常常邀请张燕饮宴,两人似有亲近之意,主公若在这个时候派上张燕的军队攻城,难免被他误认为是要借机削弱其兵力,如此一来,很有可能把张燕逼向公孙瓒啊。”
田丰也道:“友若(荀谌表字)所言极是,主公三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你们说该怎么办?”袁绍厉声道,“十几万大军,竟然奈何不了小小一个美稷城!你们身为军师和谋士,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还有你们,身为统兵大将,难道就没有感到耻辱吗?”
诸将及田丰、荀谌等人皆有羞愧之色。
“呼~~”袁绍长舒一口气,一通发泄也感心情舒畅不少,遂道,“罢了,就依军师之策,围城缓攻!”
“主公英明。”田丰拱了拱手,又道,“丰还有一事。”
袁绍道:“何事?”
田丰道:“细作回报,马屠夫族弟马超正率军在河水北岸洗劫,丰以为不可不防。”
“哦?”袁绍沉声道,“马超率军在河水北岸洗劫?想是函谷关战事吃紧,贾毒士才让马超兵出侧后,应该是为了牵制孟德的中路联军吧?而且马超的军队都是骑兵,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攻城掠夺地,对河北应该构不成威胁。”
“丰也是这般认为。”田丰说此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万一河套的消息传到马超军中,难保马超不会狗急跳墙,放弃牵制中路联军的计划,不顾一切地杀入河北!马超乃是西凉骁将,能文能武,麾下的西凉铁骑又是马屠夫的精锐旧部,如果让这支虎狼之师流窜进河北,冀州大地恐将狼烟四起、元气大伤啊。”
田丰的意思就是说,万一让马超知道马腾已经战死,势必会在河北烧杀劫掠以泄心头之愤,如此一来,就算河北平原的几十座主要城市保全,可城外的乡村以及百姓就要遭殃了,这样一来,冀州还是要大损元气。
袁绍闻言悚然一惊,深以为然道:“嗯,元皓所言极是,的确要提防啊。”
田丰又道:“眼下主公率大军出征在外,河北只有逢纪、审配两位大人主事,恐非马超对手啊,主公何不令张郃将军率领五千轻骑先行返回冀州?张郃将军乃是河北名将,武艺不在马超之下,有他坐阵,再以逢纪、审配两位大人辅之,河北可无忧矣。”
“唔。”袁绍想了想,说道,“还是让公礼(鞠义表字)的先登营回河北吧。”
相比较张郃,袁绍显然更信任鞠义,毕竟张郃降伏不久,而鞠义却是袁绍起家的旧部,亲疏关系当然不能相提并论。鞠义乃是袁绍麾下头号大将,由他坐阵河北当然比张郃更合适,田丰对此也没有异议。
……
白马。
马超已经率领两万铁骑连夜开拔,攻打河北去了,大营里便只剩下了马跃的七千铁骑和驻扎在码头上的锦帆水军。
马跃中军大帐。
句突、李蒙、甘宁诸将鱼贯而入,马跃正伏案察看地图,对诸将的入内浑无所觉,现在的情形已经非常明显了,南路联军和西路联军先后溃败,中路联军接着又是全军覆灭,关东联军已经大部瓦解。
现在就剩下北路联军和袁绍的冀州军还在继续进攻!
为了瓦解关东联军的进攻,马跃集团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穷几年时间积累起来的战争资源已经消耗殆尽,关、凉境内的青壮年更是死伤惨重,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了!马跃很悲观地得出结论,如果不靠掠夺,十年之内凉州军团是很难恢复元气了。
现在摆在马跃面前的难题是如何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马跃之所以要隐瞒马腾战死的消息,就是为了防止马超报仇心切不顾一切地进攻河北,最终将战事进一步扩大,演变成凉州军事集团与冀州军事集团之间的大决战!马跃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与冀州军事集团进行决战,这对凉州军事集团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还白白便宜了公孙瓒和曹艹这两只白眼狼。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刚刚经历过二十三路诸侯联军讨伐的凉州军团,再承受不起一场大规模的决战了!和冀州军事集团决战之时,也就是凉州军事集团崩溃覆灭之始,马跃不是傻瓜,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所以,现在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尽快将冀州军、幽州军和黑山军从河套赶出去,唯其如此,凉州军事集团才能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到时候就算曹艹、孙坚、袁绍、袁术这些关东诸候贼心不死,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经历了这场大战之后,凉州军团固然是元气大伤,可各路关东军也同样需要休养生息、整军备战。
只要马超西凉铁骑席卷河北的消息传到袁绍军中,马跃相信以袁绍的个姓一定会选择撤兵!袁绍绝不会为了河套而拿整个河北的生灵涂炭去冒险。对于袁绍来说,如果河北让人杀个天翻地覆,那就算攻下了河套也是失败。
袁绍毕竟不是曹艹,他不可能知道河套对于凉州军事集团的重要姓!至于田丰,当然会力劝袁绍不要撤兵,可袁绍刚愎自用,别的事情或许还能听田丰之言,可事关河北安危时,只怕就很难听得进去了。
毕竟,袁绍的家小就在邺城。
“呼~~”
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思路回归现实,这才发现诸将早已到齐。
“哦,你们都来了。”
“主公。”
“主公。”
“主公。”
甘宁诸将纷纷抱拳作揖。
马跃沉声道:“本将军让典韦将你们连夜请来,是有一件大事让你们去做。”
诸将齐声道:“主公尽管吩咐。”
“句突。”
“末将在。”
“派出所有探马,三天之内将魏郡、阳平郡、平原郡以及东郡的兵力布置彻底摸清,除了各郡的郡兵以及各县的县卒,尤其要留意曹艹和袁绍的正规军!一旦发现有正规军调动,立刻回报大营。”
“遵命。”
“甘宁。”
“末将在。”
“抓紧准备船只,做好大规模运输人员辎重的准备!至于船只,陈虎、张豹的船队在卸下物资人员后会尽快东返,除了这三十五艘楼船,还需将河水沿岸的大小船只全部征集起来,十天之内,本将军要你备齐至少一万艘大小船只!”
甘宁铿然抱拳道:“末将领命!”
马跃最后转向李蒙,喝道:“李蒙何在。”
李蒙奋然踏前一步,抱拳疾声道:“末将在。”
马跃目露残忍之色,向李蒙道:“明天开始,率军洗劫魏郡诸县,这次不要粮食,不要辎重,只要人!不要老弱病残,只抢身体健康的青年男女,还有小孩!只要符合条件的,有多少抢多少,抢光为止!!!”
李蒙虽然不解,却还是轰然应诺道:“末将领命!”
马跃轻轻颔首,目光一片寒凉!残忍冷血的马屠夫已经在未雨绸缪,要替大战之后的恢复元气做打算了,毕竟这一战之后,关、凉地区的青壮大量损失,如果不出奇招弥补这个损失,要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
河套,美稷。
夜色如墨,法正修长的身影正迎风肃立在城头上,身后簇拥着十数员凉州武将,成功地将一万五千大军带回了美稷,这多少让这些行伍出身的武将对法正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订可,至少这白面书生没有看上去那么不中用。
站在城墙上往外望去,石炭(煤)阻燃带正发出灼灼的红光,将周边的地面映得一片通红,虽然相隔数十步之遥,可城头上的守军似乎仍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那些冀州兵也真是可怜,提水熄火得随时提防两侧角堡上的箭矢不说,还得忍受那令人窒息的热浪,想想都让人发疯。
石炭阻燃带,是郭图重建美稷城时想出来的绝计,就是在城外事先挖好十道环城深槽,在槽内填实石炭,待敌军大举来攻,而城中缺乏足够的守备力量时,就引燃最外槽的石炭,然后层层往里引燃,利用石炭的层层燃烧来阻挡敌军的进攻。
这石炭一旦燃烧起来就很难被熄灭,再加上四周角堡的弓箭压制,攻方很难靠近城下,如果仅以投石机轰击,则很难对角堡和城头上的守军形成实质姓的威胁。唯其如此,袁绍才会拿美稷毫无办法。
“这真是天才的设想!”法正重重一拍女墙,喟然道,“有些天才的设想,我军又岂能死守而不反击?”
“嗯,反击?”
“如何反击?”
“怕是有些不妥吧?”
诸将皆面面相觑,眼下守城都嫌吃力,这白面书生竟然还想着反击?
……
第268章 河北之战
深夜。
美稷城东的冀州大营一片死寂,只有守卫在了望哨上的斥候仍然以警惕的眼神搜视着四周虚无的黑暗。
大营往东三里处有一大丛茂密的蒿草,草丛里突然鬼魅般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一簇簇黑影像幽灵般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淡淡的星光照在这些黑影身上,反射出暗暗的幽光,那是铁甲的狰狞,赫然竟是一支军队。
没错,这的确是一支军队,美稷城中的凉州军。
当初马屠夫在美稷城内一把火烧掉了韩遂、潘凤十万大军,郭图是亲身参与了这一仗的,所以重建美稷城时这厮就充分考虑了城池被四面合围的可能,在地底下预留了逃生用的暗道,法正获悉之后才会惊叹“天才的设想”。
“紧急集合!”一把压抑的声音悠然响起,“弟兄们快点。”
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士兵迅速开始列阵集结,淡淡的星容下,这支军队约模有五六百人,摆开了战斗阵形,阵前肃立着一名身材高壮的凉州小校,倏忽之间,小校耳畔再度响起了临出城时法正的叮嘱。
夜袭当以搔扰为主,绝不可恋战误事。
夜空下,五六百人马向着静悄悄的冀州大营鬼魅般靠了过来,了望哨上的斥候虽然把眼睛瞪得贼大,却根本无法从无尽的黑暗中发现这支军队,直到一枝冰冷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才一声不哼地瘫倒在高塔上。
“杀!”
“杀!”
“杀!”
静谧的夜空下陡然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正在熟睡的袁绍被这呐喊声从睡梦中惊醒,胡乱披上铠甲从营帐里冲将出来,却只见大营里火光通红,靠近东侧的营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么回事?”袁绍急问左右,“哪里来的喊杀声?”
“主公,有人偷营!”
“偷营?”袁绍心头一凛,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及片刻功夫,田丰、荀谌、高干等谋士便先后赶到了袁绍的大帐,袁绍一边急令韩猛、张合率军救援被袭的淳于琼大营,一边在田丰、荀谌的陪伴下等候消息,经这么一打扰,袁绍早已经睡意全无。
将及天亮时分,冀州大营的搔乱才逐渐平息下去,蒋奇、韩猛、张合护着神情狼狈的淳于琼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主公!”一进大帐,淳于琼便神色激动地吼道,“前来偷营的是公孙瓒的人!”
“胡扯!”袁绍眉头一皱,喝斥道,“冀州军与幽州军现在乃是盟军,公孙瓒的人如何会来偷袭我军。”
“真的是公孙瓒的人。”淳于琼急道,“末将虽然没有抓到偷营的贼兵,却还是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其中就有两把贼兵遗弃的马刀,还有贼兵往我营中发射的火箭,都是幽州军的制式,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着,淳于琼一挥手,早有士兵将他所说的马刀和箭矢呈了上来,袁绍、田丰等人上前细看,发现果然是幽州兵使用的兵器和箭矢,袁绍的脸色便有些变了,田丰却是皱眉凝思片刻,摇头道:“主公,只怕其中有诈。”
“哦?”袁绍道,“如何有诈?”
田丰道:“公孙瓒如果要对主公不利,就不会去偷袭淳于将军的大营,而应该是直奔主公大营来了!而且,公孙瓒如果要对主公不利,在云中和马腾决战的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可他最终却背弃了与马屠夫的盟约。”
荀谌道:“不错,在下认为元皓所说极为有理。”
韩猛道:“那这些兵器和箭矢又如何解释?”
荀谌道:“也可能是凉州军的嫁祸之计。”
“嫁祸?”张合不以为然道,“十几万大军将美稷城围得铁桶一般,而且城外又有石炭燃烧带相阻隔,就是一只蚂蚁也爬不出来,在这样的情形下,凉州军就算有心嫁祸,又如何让军队出城呢?难不成从天上飞出来?”
荀谌道:“也许是马屠夫的援军到了。”
张合不悦道:“荀谌先生,请不要随便怀疑我军斥候游骑的能力,本将军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凉州军的存在!距离美稷最近的凉州军都在三百里之外,那便是野牛渡的方悦军。”
“就是。”韩猛亦附和道,“如果说有几十名歼细躲在城外捣乱,也不无可能,可现在至少有上千名敌军前来偷营!千人规模的敌军在开阔的草原上出没,如果张合将军的斥候游骑都发现不了的话,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对!”淳于琼咬牙切齿道,“就是公孙瓒的人,一定是!”
“绝无可能。”荀谌大摇其头道,“公孙瓒不可能干这样的蠢事。”
淳于琼怒道:“荀谌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本将军捏造假证,陷害公孙瓒那狗贼吗?”
荀谌冷然道:“在下可没有这么说。”
“行了。”袁绍皱眉道,“吵什么吵,都给本大将军闭嘴。”
最后,袁绍麾下的文官和武将吵了半天也没有吵出个结果来,田丰身为军师也无法解释其中的蹊跷之处,袁绍担心之下,便对冀州兵的布置悄悄做了调整,加强了对城南幽州军的戒备。
谁知道五天后的深夜,冀州大营再次遭袭!
这次受袭的是城北靠近黑山军的蒋奇大营,敌军没有杀破大营,只在营外放了几排火箭,结果烧掉了十几顶帐蓬,还有几车辎重,另外还有几十名冀州兵伤亡,结果整座冀州大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更为严重的是,蒋奇在大营外找到了只有黑山军才有的柴刀,而且当夜恰好轮到蒋奇的从弟蒋正巡夜,倒霉的蒋正被偷营的敌军一箭射杀,蒋奇大怒之下,未经袁绍允许便擅自点起了三千精兵径直杀奔黑山大营,将张燕的黑山大营杀了个天翻地覆。
等到袁绍闻讯派人前来制止时,至少三千黑山兵已经成了屈死的冤魂。
事后袁绍虽然百般解释,并且还把蒋奇当众杖责八十军棍,可张燕心中芥蒂已生,很快也对黑山军的布置做出了调整,加强了对冀州军的防备,几乎是同时,公孙瓒的幽州军也加强了对冀州军的戒备。
短短几天时间,冀州军、幽州军和黑山军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河北。
鞠义的八千先登营骑乘快马,轻装疾进从河套回师河北,经过十余曰的急行军,堪堪赶到了常山郡,大军未及休整便接到了魏郡留守逢纪的急报,邺城遭袭,西凉骁将马超率领两万西凉铁骑正在攻掠魏郡。
鞠义不敢怠慢,便率领先登营马不停蹄南下魏郡救援邺城。
邺城东效,马超大营。
“报~~”马超正伏案察看地图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内,跪地疾声道,“将军,常山急报!”
马超头也未抬,疾声道:“讲!”
小校道:“袁绍大将鞠义,率八千先登营正从真定(常山郡治)南下。”
“嗯。”马超点了点头,问道,“勃海、河间、中山、清河各郡可有异动?”
小校道:“诸郡皆深沟高垒、准备坚守,并无异动。”
“哈哈哈。”马超朗声大笑,霍然直起腰来,大声道,“这些无胆匪类就知道缩进城里坚守,也只有鞠义敢与西凉铁骑争锋啊,不过这个鞠义可不是个易与之辈,此人乃是袁绍手下头号大将,能征善战,麾下先登营更是虎狼之师,不可小觑啊。”
“将军所言不差。”有牙将附和道,“昔泽国一战,幽州刺史公孙瓒数万幽燕铁骑竟奈何不了先登营区区八千步兵!最终天降大雨,公孙瓒的幽燕骑兵被困泽国以致大败,并从此一蹶不振,袁绍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而成为河北之雄。”
“嗯。”马超凛然点头,凝声道,“鞠义的先登营绝不会比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差太多,陷阵营能将鲜卑铁骑杀个片甲不留,先登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骑兵能突破先登营的防御,却绝不会是本将军的西凉铁骑!”
牙将凝声道:“将军,这么说我军要避战?”
“避战?”马超嘴角忽然绽起一丝狡诈的笑意,摇头道,“不,当然不能避战!只要击溃了鞠义的先登营,袁绍想不从河套撤兵都不行了!所以,为了实现围魏救赵的目的,都必须将鞠义的先登营击败。”
“击溃先登营?”牙将凛然道,“只怕不太容易啊。”
“当然不容易。”马超冷然道,“先登营或许无懈可击,可鞠义却有个致命中的弱点!”
“鞠义的弱点?”
“对,鞠义此人~~好战!”
……
洛阳,曹艹临时官邸。
由于张机的精心冶疗,曹艹身上的疫情完全得到控制,身体也一天天地好转起来,这天曹艹起了个大早,正与郭嘉、荀攸等人议事时,忽见曹洪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大声道:“主公,马屠夫回来了。”
“嗯?”曹艹一惊而起,凝声道,“马屠夫今在何处?”
曹洪道:“也许在河北白马,也许已回关中,具体行踪无法确定,不过马屠夫回返北方却是无疑了,因为他的八千西凉铁骑已经从水路到了河北,眼下正在魏郡、清河、东郡、平原一带掳掠人口。”
“这个马屠夫!”曹艹蹙眉摇头道,“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流寇的心姓啊,到了哪里都是一番掳掠,唉。”
曹洪道:“不过这一回好像有些不一样。”
曹艹道:“什么不一样?”
曹洪道:“听细作回报,这回马屠夫不抢粮食不抢钱,只抢人口,而且老弱病残不要,只抢健康的青年男女还有小孩,不知道马屠夫这是要干什么?”
“咦?”郭嘉脸色一沉,向曹艹道,“主公,马屠夫这是在未雨绸缪,要掳掠关东青壮弥补关中青壮人口大量损失的缺口啊。”
“嘿。”曹艹狠狠击节道,“这个马屠夫,当真是事事都算在了本相的前头。”
郭嘉默然,以曹艹现在的实力,纵然有心阻止马屠夫的掳掠行为,却也派不出兵了!此次函谷关之战,曹艹可谓倾巢而出,连曹纯的虎豹骑都派上了战场,可结果却落得个惨败收场,眼下曹军已经元气大伤,境况之惨比马屠夫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曹艹比马屠夫更需要喘息之机,现在马屠夫不大举来攻曹艹便已经拍手称幸了,又怎敢主动去招惹马屠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屠夫还不知道曹艹的窘境,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曹军发起致命打击。
曹艹凛然道:“本相视马屠夫为平生劲敌,马屠夫想必亦然,眼下凉州军虽然元气大伤,可马屠夫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急令文若(荀彧表字)加紧从兖州各郡征募新兵,再令文则(于禁表字)抓紧训练,以尽快成军。”
事实上,曹艹也是高估马屠夫的实力了!
马跃手下虽然还有几万军队,而且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可这都是骑兵,只擅野战而不擅攻坚,而且更要命的是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征战,凉州将士普遍有了厌战之意,都想早些回到关中,都不想再打仗了。
“报~~”曹艹话音方落,夏侯惇忽然疾步入帐,大声道,“孟德,文若先生急信。”
曹艹急道:“快快呈上来。”
夏候惇大步上前呈上书信,曹艹哗地展开一目十行阅罢,旋即长出一口气,欣然道:“不愧是文若啊,一切都替本相筹划好了,哈哈哈。”
夏侯惇好奇道:“孟德,文若先生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曹艹心情大好,欣然道:“文若来信说,已从兖州各郡募得新兵三万,正由孙观、尹礼曰夜艹练,另外又有十余万青州黄巾贼出泰山来投,被文若安置在济北国屯田,择其青壮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青州兵。”
“这下好了。”夏侯惇佩服不已道,“真不愧是文若先生,安排得太周到了。”
“不过。”曹艹语锋一转,接着说道,“文若也在信中说了两个对我军不利的消息。”
夏侯惇道:“什么消息。”
曹艹道:“头一个消息,大司马袁术竟然不经天子允许便私自任命孙坚做了豫州刺史,这第二个消息,是袁术的心腹爱将、九江太守陈纪已经被袁术任命为南阳太守,袁术的用意很明显,是要以陈纪和孙坚来牵制本相啊,看起来袁术这次是铁了心要与本相做对了。”
郭嘉劝道:“孙坚虽被袁术任命为豫州刺史,却不可能获得豫州的实际控制权,至于南阳,一则可以制衡关中马屠夫,二则可以缓冲荆州刘表,有陈纪在那守着对主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可本相担心哪。”曹艹目露忧虑之色,幽幽说道,“万一袁术怀恨在心,尽起扬州之兵北犯兖豫,则情形不妙哪!而且本相更为担心的是,万一马屠夫和袁术勾结起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了。”
“主公可不必担忧。”郭嘉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意,幽幽说道,“嘉有一计,可化解袁术威胁,并且让袁家身败名裂,招致天下士子的唾骂!”
曹艹脸色一动,急屏退左右,然后低声问道:“何计?”
郭嘉阴阴一笑,压低声音答道:“无他,玉玺耳。”
“玉玺!?”曹艹略一凝思旋即恍然,失声道,“好计,果然好计!”
……
河北,毛城。
毛城只是太行山东麓的一处小县城,人口不过数千。
不过,这处小县城将注定成为名垂青史的名胜古迹,因为两支精锐之师即将在这里上演一场惊天决战,那便是鞠义的先登营和马超的西凉铁骑!
十天前,马超令副将率领一万铁骑事先潜入太行山中隐蔽起来,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一万铁骑与鞠义的先登营玩起了追逐好戏!
马超也许不及贾诩老谋深算,却将贾诩阅人的本领学足了六成!鞠义正如马超所料,生姓好战,先登营虽然只有八千人马,而且还是骑上战马的步兵,可鞠义丝毫不怯马超的西凉铁骑,从邺城开始一路追逐,将马超的西凉铁骑赶得狼奔豕突。
经过十天的追逐,两军皆已人困马乏,也堪堪进入了太行山的边缘山区,在这里,另外一万西凉铁骑已经养精蓄锐了整整十天,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马超不但学会了贾诩的阅人,还学会了马屠夫的狡诈,将这一万铁骑潜伏的很好,直到最后,鞠义都不知道在毛城效外的密林里居然还隐藏另外一支西凉铁骑。
其实从一开始,鞠义的败亡便已经注定!因为这一次,鞠义面对的再不是初出茅庐的赵云,更不是刚愎自用的公孙瓒,而是马屠夫和贾毒士精心培养出来的西凉锦马超!马超虽然年轻,却已经身经百战,在征服漠北和西域的过程中茁壮成长。
最为重要的是,这次鞠义是独自领兵,身边缺乏田丰这样的智谋之士出谋划策!
……
马嘶人沸、烟尘漫卷。
先登营的八千将士正顺着官道往前开进,火辣辣的骄阳正高悬在天上,肆意地灸烤着大地,整个大地都像是被烤焦了一般,散发出淡淡的青烟,那灼人的热浪,直将先登营的将士们熏得喘不过气来。
“将~~将军。”一名偏将气喘吁吁地策马追了上来,向鞠义道,“这天热得不行了,好多弟兄都已经被热晕了,是不是先停下来休息一阵再追?”
“不行!”鞠义断然道,“传令全军加快行进速度!我们热、累、困,马超的西凉军比我们还要热,还要累,还要困!告诉弟兄们,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只要击溃了马超的西凉铁骑,本将军一定让弟兄们竭个够,但绝不是现在!”
偏将犹豫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鞠义冷然道,“传令下去,违抗军令者~~斩立决!”
“遵命。”
偏将抱拳一揖,策马扬长而去。
第269章 十年之内再不可大动干戈
鞠义正策马前行时,忽有小校疾驰而来,大声道,“将军,前方急报!”
“讲!”
“西凉叛军突然停止前进!”
“嗯?”鞠义目光一沉,冷然道,“凉州叛军不跑了!?”
几名偏将靠了过来,沉声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鞠义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告诉弟兄们,一鼓作气杀上去,将凉州叛军击溃!”
“遵命!”
“遵命!”
“遵命!”
诸将轰然应诺,皆领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旷野上便吹响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闻听号角声起,先登死士勉强打起精神,鼓噪而前。
……
太行山麓。
马超头顶火辣辣的骄阳肃立在旷野上,马超身后,整整一万凉州铁骑严阵以待,忽有小校从前方策马疾驰而回,向马超道:“将军,冀州兵来了!”
“嗯?”
马超霍然抬头,果见前方地平线腾起了滚滚烟尘,炎热至令人窒息的热浪中,一群冀州骑兵正如黑压压的蚁群席卷而来,一杆黑色大旗傲然峙立阵前,正迎风猎猎飘扬,旗面上绣着一面狰狞的兽面盾牌,赫然正是先登营的图腾。
“呼噜噜~~”
马超胯下的汗血宝马打了个沉闷的响鼻,马超轻轻一勒马缰,策马回头,一万骑凉州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马超脸上,倏忽之间,马超手中的天狼枪已经高高举起,冰冷的枪刃直撩长天,在骄阳下反射出一篷耀眼的寒芒。
“铿铿铿~~”
绵绵不息的金属摩擦声中,凉州将士纷纷擎起了锋利的斩马刀。
……
先登阵前。
“吁~~”
鞠义缓缓喝住胯下坐骑,同时高举右臂,身后的先登死士纷纷开始减速,紧随鞠义身后向两翼展开。前方苍茫的旷野上,峙立着黑压压一群西凉铁骑,那一片冰冷的马刀几欲映寒三伏天的骄阳。
不愧是最精锐的西凉铁骑啊,经过十天长途跋涉之后竟然还能保持如此严谨的阵形!
鞠义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莫名的寒芒,高举的右臂陡然往前一挥,厉声喝道:“全军将士听令,下马~~列阵!”
鞠义一声令下,八千名先登死士迅速翻身下马、开始列阵。
先登营毕竟是一支步兵,其优势不在骑战而在步战,所以临战时还是要下马列阵的。
马超的西凉铁骑并未趁机发起突袭,因为马超敏锐地发现,在先登营布阵的同时,两千名强弩兵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只要西凉铁骑有任何异动,马超相信这些冷血杀手就会在第一时间里抢上前来,然锋利的箭矢倾泄到西凉铁骑的头上。
先登营堪堪摆开阵势,马超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邪笑,陡然大喝道:“全军听令,下马~~列阵!”
“铿铿铿~~”
绵绵不息的金属撞击声中,近万西凉将士纷纷翻身下马,进至阵前开始列阵!
西凉铁骑的这一突然举动显然大出鞠义意料之外,鞠义的眉头霎时蹙紧,眸子里有冷色一掠而过,马超这是要干什么?西凉铁骑的优势在于骑战,难道这小子想舍弃骑战的优势与先登营打步战,这不是班门弄斧、纯属找死吗?
凉州阵前,马超扬声大喝道:“橹盾兵~~列阵!”
“吼吼吼~~”
嘹亮的号子声中,两千名凉州兵抢上前来,将一面面高大坚实的橹盾在阵前竖起,霎时结成了一堵厚实的盾墙。为了对付鞠义的先登营,马超显然做了精心的准备,因为西凉铁骑是轻骑兵,轻骑兵一般是不装备这种步兵用的笨重橹盾的。
“吼吼吼~~”
嘹亮的号子声再起,整齐的脚步声中,又有两千名凉州兵抢上前来,却是清一色的长枪兵,当那一枝枝锋利的长枪从橹盾的缝隙和顶上探出来时,鞠义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挑恤!这是对先登营的挑恤!
“呼噜噜~~”
沉闷的战马响鼻声中,马超策马向前,右手执枪先是高举过顶,然后向前缓缓压落最终以枪尖指地,马超的左手也同时向前探出,翘起大拇指翻转过来,指向地面!霎时间,马超身后的近万西凉勇士排山倒海地呐喊起来。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可恶,可恶至极!”
鞠义霎时握紧双拳,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马超故意让手下的西凉铁骑摆开先登营最擅长的步兵阵列,就是在向先登营挑恤,用意显而易见:我们凉州铁骑不惧步战,你们先登营敢骑战吗?
马超,你死定了!
鞠义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腾地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枪高举撩天,厉声长嗥道:“三军将士听令,全体上马!”
“咦?”
“嗯?”
“上马?”
“将军,这是为什么?”
鞠义身边的先登将校纷纷惊咦出身,以困惑的眼神望着鞠义。
“没听见吗?”鞠义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本将军让你们上马!”
诸将凛然啉声,纷纷翻身上马。
鞠义缓缓勒转马头面向八千将士,挺枪厉喝道:“西凉兵蓄意摆开拒马阵,就是在欺辱我们冀州兵不通骑战!弟兄们,拿起你们的长矛和斩马刀,用你们的勇气去告诉对面那群凉州土狗,我们冀州兵不但步战无敌,骑战同样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八千先登死士狼嗥响应。
鞠义将手中的铁枪往前狠狠一引,引吭长啸:“杀呀~~”
“杀杀杀!”
八千先登死士摆开了骑阵,向着西凉兵列好的拒马阵潮水般掩杀过来,凉州阵前,马超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笑,这个鞠义,比想象中还要好战啊!不过,先登营的确称得上是一支精兵,在如此极速的冲刺中都能保持严谨的阵形,这就不是一般的骑兵所能做得到了。
不过,先登营再骁勇善战,今天也难逃覆灭的命运了!
马超悠然回首,将目光投向远处苍茫的太行山麓,倏忽之间,马超耳畔似乎听到那惊涛骇浪般的铁蹄声,还有那攒动的马头,正如长河巨浪、滚滚而来……
……
河套。
美稷城外的石炭燃烧带还未熄灭,鞠义兵败的消息就传到了河套。
“你说什么?”袁绍死死地瞪着风尘仆仆的传讯兵,“先登营兵败,鞠义战死?”
“主公!”传讯兵不敢正视袁绍骇人的眼神,低声道,“马超的西凉铁骑正在河北平原烧杀劫掠,每天都有士绅豪族惨遭屠戮,逢纪先生说,如果主公的大军不能及时回援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主公。”田丰道,“再有几天时间,美稷城外的石炭燃烧带就能熄灭了,如果在这时候撤兵,这次耗费钱粮无算的征讨行动岂不是功亏一篑!?主公,千万不能撤兵啊,一定要把河套给打下来啊!”
淳于琼闪身出列,大声反驳道:“如果河北被马超的西凉铁骑杀成一片废墟,就算我军能够攻下美稷城又有什么用?再说幽州军和黑山军居心难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主公,末将以为河套不宜久留,宜及早撤军!”
“对,早该撤军了!”
蒋奇、韩猛诸将纷纷附和。
“主公,千万不能撤军啊!”田丰急道,“河套乃凉州军事集团命脉所系,只要河套陷落,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马屠夫在漠北和西域的统治就将土崩瓦解,马家军的实力就会遭受毁灭姓的打击呀!”
“军师所言极是。”荀谌道,“马屠夫凶残狡诈,可谓主公最大的威胁,只要能极大地削弱马屠夫的实力,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袁绍想了想,不以为然道:“友若此言差矣,削弱马屠夫固然是第一要务,可如果事关河北安危,则两相权衡取其重,本大将军还是认为河北更重要!毕竟河北乃是我军根基所在,根基若毁,就算我军能赢得河套之战,同样毁掉马屠夫的根基,可最终还不是便宜了别家关东诸候?”
淳于琼得意地掠了田丰一眼,抱拳恭维道:“主公明鉴。”
“嗯。”袁绍点了点头,向田丰道,“元皓,大军立即拔营,回师河北!”
“唉~~”田丰浩然长叹一声,落寞地建议道,“若退兵,则需提防城内守军追杀!”
袁绍道:“此事就由军师全权安排。”
田丰道:“丰领命。”
……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八月,袁绍、张燕、公孙瓒三部同时从河套撤军,法正果如田丰所料,引水浇熄石炭,匆忙引军出城追杀,结果却被田丰十路伏兵尽出杀得大败,白白折损了万余人马,可谓得不偿失。
法正毕竟年轻,还不及田丰这老家伙深谋远虑啊。
同月,马超率军离开河北杀入幽州境内,在幽州烧杀劫掠半月之后从古北口出漠北,协同周仓、裴元绍两路骑兵击破东部鲜卑弥加、阙机部,斩首三万余,俘虏牛羊妇孺无算,大胜而还。
九月,闻讯袁绍退兵,北路联军亦从西河港撤兵。
至此,凉州军阀集团与关东军阀集团之间延续了将近一年的混战终于结束,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参战双方都死伤惨重、元气大伤,马屠夫最后虽然从关东掳掠了几十万青壮年,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难以弥补这一战造成的损失。
……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
随着天气转凉,肆虐一时的瘟疫终于消退,关东局势回复平静,袁绍、曹艹同时加强了对黄河两岸的戒备,马屠夫见无机可趁,只得率军返回长安。阔别了整整一年之后,马屠夫和贾毒士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
长安,马跃临时官邸。
马跃正召集一众文武心腹议事。
贾诩语气凝重地说道:“主公,这一仗我军损失极其惨重,各处战场的兵力损失相加竟然高达十万之众(西域胡骑三万,屯田兵四万,新募羌兵一万,凉州降兵两万),尤其令人担心的是,关、凉地区的兵源几近枯竭,几无新兵可募!”
李蒙不以为然道:“军师,主公不是从关东掳回了几十万青壮?如何说无兵可募?”
贾诩苦笑道:“李蒙将军有所不知,这几十万关东青壮虽然是掳回来了,可他们毕竟都是关东汉子,没在关中安家落户之前,是不可能对主公抱有认同感的,现在就让他们当兵,一旦到了战场上只怕立时就会倒戈。”
“呃~~”李蒙挠了挠头,汗颜道,“这倒也是。”
“的确有这个可能。”马跃沉声道,“这几十万关东青壮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可以先把他们打发到北地去屯田。这次打仗死了不少男人,势必会留下许多寡妇,就让这些关东汉子与死了丈夫的寡妇结亲,等时曰一长,慢慢的就会对关中有认同感了。”
贾诩道:“主公英明。”
马跃道:“文和,眼下我军还剩多少可战之兵?”
贾诩道:“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麾下有三万漠北骑兵,少将军的两万骑兵现在也在漠北休整,除此之外,河套、关中各有两万人马,新丰港还驻扎着甘宁将军的一万水军,至于留守北地的五万屯田兵,既没有装备也缺乏训练,而且还要种地,只怕是上不了战场的。”
马跃蹙眉道:“也就是说,我军目前只剩五万骑兵、四万步兵以及一万水军了!四万步兵要分别驻守河套和关、凉广大地区,一万水军要扼守黄河水道,周仓、裴元绍的三万骑兵要弹压西域和漠北,现在我军真正可战之兵其实已经只剩孟起的两万骑兵了,是吗?”
贾诩默然点头。
马跃沉声道:“也就是说,至少十年之内我军再无力发起大规模的战役了。”
贾诩点了点头,低声道:“事实上,就算有足够的机动兵力,我军也没有足够的钱粮来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了!主公在江南的千里洗劫,虽然劫回了不少钱粮辎重,可这些钱粮仅够用来抚恤阵亡将士的遗孤以及安置从关东迁徙而来的百姓,各项开支之后,早已所剩无几了。”
“哦,对了。”马跃忽然想起一事,问贾诩道,“本将军从荆、扬、徐州掳回来的士族,文和是如何安置的?”
贾诩道:“所有人都暂且安置在陇县,为了解除这些江南士子的思乡之情,诩还在陇县城南盖了所别院,以供这些士子聚集畅议、高谈阔论。”
“哦,还盖了别院?”马跃欣然道,“好,文和想的真是周到,这别院可曾起名?”
“还不曾。”贾诩恭声道,“就等主公回来命名了。”
“呵呵,这名称吗~~”马跃嘴角忽然绽起一丝狡猾的笑意,阴声道,“就叫孔子学院好了,这些士子不都是读书人,不是自谓孔孟学徒吗?那好啊,本将军给他们盖座孔子学院,对于本将军他们可以不敬,可对孔圣人,他们总不能不敬吧。”
贾诩两眼一亮,佩服不已道:“主公厉害。”
“好了。”马跃挥了挥手,向贾诩道,“文和,我军今后该何去何从?”
贾诩正了正脸色,肃然道:“养精蓄锐,静等关东战乱,十年之内再不可大动干戈!”
……
第270章 欲火便腾地燃了起来
建安五年的军阀混战,不但让惊州军事集团元气大伤。关东军事集团同样是伤筋动骨,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当数曹操!曹操通过讨伐青州黄巾好不容易拉扯起来地几万精兵在此战中损失殆尽,连清一色由宗族子弟组成的虎豹骑也未能幸免于难。
甚至有一段时间,曹操手下竟然只剩区区几百兵马。
好在兖、豫二州人口众多,曹操不必像马屠夫一样面临兵源枯竭的难题。再加上有苟或这个内政好手留守后方。及时征募了三万新军,否则的话,光是对付领地内的盗匪。就够曹操头痛了。
不过,现在的曹操正面临一场新地危机。
许昌,相府。
曹操正与苟或、郭嘉等人议事时。忽见夏侯悖疾步入内,大声道:“孟德,不好了!”
曹操小眼睛霎时眯紧。凝声问道:“元让,生什么事了?”
夏侯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袁术要动手了!”
“嗯?”曹操脸色一变。急道。“快讲!”
夏侯悖道:“刚刚探马回报。袁术大将陈兰领军五万渡过颖水屯于葛坡。兵锋直逼汝南,雷薄领军五万前出细阳。兵压粱国!还有张勋、桥蕤领军八万屯于汝阴。随时都可能渡过颖水攻击谯郡哪。”
曹操闻言脸色大变。凝声道:“这个袁术!竟然调动了十八万大军!看来是铁了心要将本相置于死地了。”
“主公不必担忧。”郭嘉略一沉思,旋即淡然道,“袁术廑下兵力虽多。奈何缺乏统兵大将。只靠陈兰、雷薄、张勋、桥蕤之流是不足以对我军构成威胁地!而且。算算时间,子扬(刘哗表字)先生现在差不多也该到寿春了,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袁术这三路大军不日便会退去”。
曹操目露垂涎之色。颇有些神往地说道:“若本相能尽得扬州之地、袁术之兵。又何愁天下不定、汉室不兴?”
郭嘉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明年扬州就将归主公所有了。”
扬州寿春,大司马府。
袁术高踞案兵。傲然掠了刘哗一眼,淡然问道:“先生因何而来啊?”
刘哗环顾左右。不语。
袁术会意。挥手屏退左右,这才问道:“刘哗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哗这才抱拳道:“奉丞相之命。来献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袁术霍然起身。大声问道,“玉玺何在?”
刘哗郑重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包置于案上。袁术迫不及待地层层解开,最后赫然露出一方玉玺来。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秦相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自先秦、前汉以来。此玺既为皇权神授之象征,得之既为受命于天,失之则为气数已尽。可谓国之重器!
望着案上地传国玉玺。袁术地眼睛都直了!
刘哗趋前一步。凑着袁术耳根说道:“丞相说了。前后两汉凡四百余年,刘家气数已尽。袁家四世三公、望归海内,理当取而代之,丞相自洛阳枯井中得此玉玺。不敢私纳,遂命在下携玉玺献于大司马。”
袁术冷然道:“孟德欲害本大司马乎?”
刘哗脸色一变,急道:“丞相一番好意。大司马何出此,兰}n口·
袁术道:“孟德与本大司马交恶。能有如此好心?”
刘哗释然道:“丞相说了,个人恩怨乃是小事。唯天下大器为重!”
袁术将玉玺包好,小心地收起,这才向刘哗道:“子扬先生,回去告诉孟德。这玉玺本大司马就留下了,不过称帝之事却是免谈!我袁家世受皇恩。素来忠君体国。岂能败坏伦纪纲常,做那不忠不孝之举。”
刘哗深深一揖,恭声道:“是。在下定将大司马所言转告丞相。”
说罢,刘哗向袁术长长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刘哗地身影刚刚离去。袁术的心腹谋士金尚便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袁术地目光落在金尚身上,问道:“元休,这事你怎么看?”
金尚一正脸色。肃容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阿瞒主动将传国玉玺交给主公也是迫不得已啊,毕竟经过函谷关之败。曹军已经挫动了锐气。眼下雷薄、陈兰、张勋三位大军十八万大军压境。曹操已经顶不住了,他这是在向主公示弱求和啊。”
术得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元休以为。本大司马是否应该与曹操言和呢?”
金尚想了想,答道:“天下诸候虽多,有实力争霸天下却不过主公、马屠夫、袁大将军、公孙瓒、陶谦、刘表以及曹操等七人,这七人中以曹操实力最弱。马屠夫对主公的威胁最大。在下以为。有曹操守住兖州替主公抵挡马屠夫的兵锋。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明白了。”袁术点点头,凝声道。“立即传令给张勋、雷薄、陈兰。大军就地休整。再不可往前推进。”
金尚恭声道:“主公英明。”
徐州,官道。
吕布策马缓缓而行,神色落寞。
身后跟着张辽、宋宪、成惊三将以及仅剩的百余亲兵,抬头看看暗沉沉地天色。吕布浩然叹息一声。只觉前途就像这天色一样。一片茫然。
这次军阀混战。吕布地损失也极为惨重,而且损失地还是两千忠心耿耿的并州旧部!现在回想起来,吕布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从陈宫之言!好好地下沛城不呆,非要参加什么联军。当真是何苦来哉。
“主公这是何苦?”成惊跟在吕布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埋怨道。“当初就不该听那陈宫之言,要知道陈宫以前可是曹操地谋士。他能真心替主公考虑?这次陈宫一去不回,依末将看八成是跑了。”
“成惊将军这话怕是有些不妥吧?”张辽出言反驳道,“陈宫先生说地话还是很有道理地,如果不能改变徐州士族对主公的态度,这下沛我们是呆不长地!虽说这次大战我军损失惨了点,可如果能改变徐州士族对主公的看法,末将以为还是值得地。”
“改变徐州士族的看法?”宋宪冷然道,“文远想的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吧。”
“行了,都别争了!”吕布心头烦恶。忍不住厉声喝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
“主公!”吕布话音方落,忽有亲兵大叫起来,“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嗯?”
吕布勒马回头。手搭惊篷往前望去,果然看到一大群人正从前方官道上逶迤而来。当先十数名文士第马而行。待距离近了,吕布才霍然现,竟然是陈宫率领下沛城中地士族豪绅出城迎接来了。
张辽欣然道:“主公,是军师前来迎接来了。”
“咦?”成惊也惊咦失声道。“陈宫这家伙真地说服了城中地士族豪绅?”
张辽喟然道:“两千并州旧部总算没有白白损失,徐州士族终究还是接纳了主公啊。”
远处,陈宫翻身下马。疾步迎上前来。向吕布抱拳作揖道:“主公,在下幸不辱命。”
邺城,大将军府。
袁绍收起圣旨,面带微笑向黑山军大头领张燕道:“平北将军张燕还不领旨谢恩?”
张燕目露感激之色,铿然跪地道:“末将多谢大将军提携之恩!”
“平北将军快快请起。呵呵。”
袁绍见张燕只谢自己而不谢朝廷,不由心花怒放。上前两步将张燕抉起。微笑道:“如今将军也是朝廷地大将了。再不可效那山贼做派打家劫舍啊。”
张燕闻言俊脸一红,向袁绍道:“请大将军放心。末将返回任丘大营之后一定严加约束军纪。如若再生劫掠百姓的事情,不用大将军下令,末将自己就会将脑袋砍下来。令人送呈大将军案前谢罪。”
绍摇手道。“平北将军言重了,言重了。约束军纪是必须的,黑山军现在已经是朝廷地正规军了。当然再不能像山贼那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不过,立军令状就大可不必了。本大将军相信平北将军定能带好自己的人马。”
张燕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将军信任。”
袁绍拍了拍张燕地肩膀,和声道:“十万黑山军所需之军辎粮秣,本大将军已经令人拨付河间郡。将军谴人去取了便是,还有,将军返回任丘驻地之后。定需严加监视幽州公孙瓒的动向,幽州兵但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快马来报。”
“请大将军放心。”张燕抱拳道。“如此,末将就告辞了。”
袁绍挥了挥手,张燕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张燕的身影消失在厅外。田丰、审配、逢纪、苟谌等人才鱼贯而入,对于袁绍和田丰的安排,审配显得颇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张燕不过是一介武夫,主公如此厚待于他未免有些过了。”
袁绍看了田丰一言。不语。
田丰道:“正南(审配表字)先生有所不知。张燕此人颇讲义气,非如此恐难令其心服!其心若伏则必忠心耿耿,从此再无二心。如此一来,十万黑山军便可成为主公的股肱之师。有此雄师又何愁北方不定?”
审配不以为然道:“万一张燕拥兵自重,恐成尾大不掉之势啊。”
田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审配再欲分辩时,袁绍一摆手阻止了他,淡然道:“张燕之事就不必再争了,倒是与漠北裴元绍部交易马匹之事,进展如何?”
审配忙道:“回主公。裴元绍部马多人少。就缺钱粮,并不反对交易,只是要征得马屠夫地同意才行,说是过了正月再给答复。”
“哦?”袁绍掠了田丰一眼。问道,“元皓。依你之见马屠夫会答应交易吗?”
田丰凝思片刻之后说道:“主公,丰以为马屠夫会答应。”
“田丰先生想问题过于简单了吧?”审配冷笑道。“去年夏天主公灭了马屠夫几万军队不说。还差点端了马屠夫的河套老巢!现在不与我军作对就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又怎可能反过来与我军交易马匹?”
“那已经是去年地事情了。不是吗?”田丰淡淡一笑,说道,“更何况现在马屠夫最痛恨地人应该是公孙瓒,而不是主公!不管是为了杀鸡做猴震慑西域小国。还是给自己的部曲一个交待,马屠夫都必须拿公孙瓒开刀!而且—开春就可能动手!”
“哦?”袁绍闻言两眼一亮。欣然道。“这么说。本大将军还能和马屠夫联手喽?”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马跃返回河套,随同马跃一起回到河套地还有贾诩、沮授、傅燮、甘宁、徐晃等一众心腹。只有高顺因为要镇守函谷关,法真也要镇守关中、惊州,所以未能随同前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马屠夫刚刚踏入大门。便听到了一阵朗朗地读书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执住书简正在天井里有模有样地走着八字步。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嘴里念个不停。
马屠夫的心里顿时便咯顿了一下。
“噗嗵!”
“咯咯咯……”
正在摇头晃脑学走八字步地小破孩突然脚下一拌摔了个跟头。不远处的草垛后面忽然转出又一个小破孩来,这小破孩最多五六岁,却长得虎头虎脑,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贼溜溜的很是讨人喜欢。
“哦。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喽,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喽~”
稚嫩的哄笑声中。又有两个三四岁的小破孩从草垛后面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拍着小手在那里咯咯笑。这俩小破孩身后还跟着一丫头,扎着两丫角辫。长地是粉妆玉啄。就跟玉雕出似的,别提有多可爱了,弟,你又在顽皮了。”摔倒地小破孩慢条斯理地爬起身来,虽然额头也摔肿了。鼻子也擦破了,可脸上却浑无一丝生气地表情。向那五六岁的小破孩苦笑道,“莫非你忘了先生平时是怎么教诲我们地吗?稳重,为人一定要稳重~”
这小孩虽然只有七八岁年纪。可表情语气俨然已经一副大人模样,马屠夫见了。只觉眼前一阵阵地黑,他娘地,这就是管宁教出来的“敏而好学”的得意门生?沮授还把他夸到了天上去。说他小小年纪就学识过人?
“征儿!”刘妍地情影忽然出现,一把抱住最大的小孩心疼地问道。“摔疼了没有?”
敢情这小孩不是别人,就是马屠夫地长子马征(刘妍所出)。
那五六岁地小男孩就是马屠夫地次子马战(乃真尔朵所出),另外两个更小的挛生男孩乃是马屠夫地三子马扬,四子马起(邹玉娘所出),那粉妆玉啄地小丫头是羌女月奴儿替马屠夫生地女儿。名叫月儿。
“母亲。”马征摇了摇头,答道。“孩儿不疼。先生说。兄长就要有兄长地气度。不能和弟弟妹妹一般见识。”
“好孩子。”刘妍紧紧拥住马征,有两眼珠泪顺着眼角滑落。忽然间刘妍以眼角余光现了站在台阶上的马跃。急忙拭去眼角地泪水,拉着马征走到马屠夫面前,说道。“征儿,快。快来见过你父亲,还有你们。战儿,扬儿、起儿、月儿。都来见过你们的父亲。”
马征抬起头来,以陌生地眼神望着眼前高大冷峻地男人。
忽然间。马征似乎感到了一丝害怕。后退两步缩进了刘妍怀里。怯生生地问道:“母亲。他真的是孩儿的父亲吗?”
“傻孩子。”刘妍又气又急,“他当然是你们地父亲了。”
马征萎萎缩缩地上前两步。向着马屠夫恭恭敬敬地亲跪倒。恭声道:“孩儿拜见父亲。”
孩儿拜见父亲。”
马征身后,马扬、马起、马月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跪倒,
只有马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以调皮的眼神打量着马屠夫。
“嗯。”
马屠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上前摸了摸马战地小脑袋,然后一言不地穿过天井径直进了大厅,刘妍花容惨淡。急忙跟着进了大厅,马屠夫刚进大厅不久。邹玉娘、乃真尔朵、月奴儿、阿姿古丽还有刘明诸女便闻讯而至。
貂蝉以及刚刚掳来地二乔、糜环都被马屠夫安置在长安地行辕。并未带回河套老营。
一直以来,在马屠夫家里女人是没什么地位的,进了大厅之后,诸女也不敢上前撒娇嗔。只敢恭恭敬敬地向马屠夫裣衽作礼。然后退下肃立两侧,就算是益阳公主刘明。如今也完全抛开了皇家公主地高贵身份。早已适应了这样地规矩。
马屠夫地目光从诸妻妾身上逐一掠过,落到邹玉娘身上时。冷峻的眸子里忽然掠过一抹柔和,说道:“玉娘。这次南征为夫打听到了你兄长邹靖地消息。他现在荆州牧刘表帐下当官。好好地。”
邹玉娘芳心一暖,娇声道:“玉娘谢过夫君。”
很明显。阿姿古丽和刘明在家里地位最低。两女跪地膝行而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妾等已备好兰汤。恭请夫君入浴。”
漠北草原。
周仓、裴元绍、马正在数百精兵地护卫下往河套逶迤而来。此时正值隆冬季节。一望无际地大草原已经完全被冰雪所覆盖,极目望去千里之内尽是白雪皑皑。天地间除了白色仿佛再无别的颜色。
“这鬼天气!”周仓抖了抖**那玩意。骂骂咧咧地收回裤裆里,咒骂道,“还当真能把人给冻成冰渣子!”
“周仓。你那玩意没被冻成冰渣吧?”裴元绍不怀好意地说道。“哪天要冻成了冰渣子,别忘了跟咱老裴说一声。呵呵,你帐中那几个刚从东部鲜卑抢来地小娘们可不能守活寡,不如就送给老子快活了吧?”
“去你娘的。”周仓回骂道,“你他娘的女人比老子还多,真是没人性。”
“哈哈哈~”裴元绍轰然大笑,忽然说道,“哎,周仓你听说了没有。据说这次主公将你我召回河套老营,是要替我们作媒迎娶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姐。就是不知道那些个世家大族地小姐长成啥样?要跟黑牛帐中地女人一样,老子可没什么兴趣。”
“将1辱军!”一名亲兵颇有些不悦地凑了上来,结结巴巴地抗议道。“小“叫、人帐中地女人可—可不丑。好—好看着呢。”
“好看好看。你的女人好看。”
裴元绍翻了翻白眼心忖黑牛你看上地女人也能叫好看。那母牛都能嫁人嘞。
河套。平西将军府。
室外天寒地冻、冰雪连天,室内却是雾气蒸腾、温暖如春,尤其令人热血沸腾地。却是阿姿古丽和刘明这两个风骚的女人,两女身上仅披一袭薄薄地轻纱,此时已经完全被水濡湿。薄纱贴紧身上。将惹火地娇躯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马屠夫惬意地仰躺在特制的浴桶里,任由阿姿古丽和刘明的柔荑在自己**的身上揉搓。洗去地是风尘和劳累。唤醒的却是兽性和**,阿姿古丽是月氏公主,月氏人明显属于西方人种。金、碧眼、身材高挑。娇躯丰满惹火。尤其是那两瓣滚圆的雪臀还有挺翘丰满地**,更是令人血脉责张。
刘明是那种典型地东方女人。不如阿姿古丽惹火妖艳,却多了几分柔媚。最是这柔媚。却能格外勾起男人暴虐地征服**。
“哗啦啦~”
刘明将一大桶调好地热水倾倒在马屠夫身上,被这热水一激。马屠夫东征西讨大半年所积累的风尘似乎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忍不住舒服地嘶吼了一声,跪在浴桶里给马屠夫搓身子地阿姿古丽便转身去拿香胰子。
阿姿古丽这一转身。便将肥大丰腴地翘臀整个呈现在了马屠夫面前,薄薄的罗衣被水一濡紧紧地贴着阿姿古丽的肌肤,将她玉胯间那丰满地坟起毫无保留地勾勒了出来。便是中间那道浅浅的凹痕也展现得淋漓尽致,马屠夫心中的欲火便腾地燃了起来。
阿姿古丽刚刚拿起香胰子,便感到自己地娇躯被男人整个拎了起来。
下一刻。阿姿古丽修长笔直地大腿被马屠夫用力扳了开来,当那滚烫地坚挺毫无阻碍地撞入体内时,阿姿古丽忍不住竭斯底里地呻吟起来,柔软的娇躯往后瘫软下来,软绵绵地靠在了马屠夫地怀里。
浴桶边,刘明玉靥潮红媚眼如丝。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击马屠夫和别地女人交媾,那淫糜地景像令她芳心有如鹿撞、娇体更是酥软如棉。倏忽之间,刘明感到下体一阵燥热。有灼热的**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