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记住这个名字吧
稽落山下,马跃军大营。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中,八千精骑如滚滚铁流涌出大营,在大草原上缓缓展开。队列前方旌旗飘扬,簇旗下,马跃、周仓及右部六千户、中部六千户、左部六千户等大小军官跨马肃立,抬眼处,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正有一支骑兵席卷而来。
“嗷~~”
马超威风凛凛地举起银枪,引吭长啸。
身后汹涌而进的四百余骑兵霎时开始减速,并向两翼缓缓展开,在距离马跃大军还有一箭之遥时堪堪扎住阵脚,这距离可以说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如果是两军对阵,这样的距离既可以避免遭受敌军弓箭手的射杀,又可以给敌军以足够的压力。
马跃不由暗暗点头,行进、结阵只是一支军队最简单的基本功,却也最能体现这支军队主将统兵、将兵的能力。马超虽然年幼,却不愧是文和、则注教出来的高徒,至少在这方面,马超是完全过硬的!
不过,马跃对马超的期望可不仅仅只是过硬的将领,而是优秀的统帅!
随着麾下领地的扩张以及实力的增长,马跃也在时刻不停地思考着马家军的未来。
马跃很清楚,自己那套“抢钱抢粮抢女人”的领兵、治兵、励兵的套路是非常规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形下才可以使用,比如八百流寇处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中,比如刚到幽州时强敌环伺、举步唯艰的岁月,这一套都管用。
不过现在,马跃这套治军之道显然已经过时了。
现在再不是朝不保夕、挣命博命的危急时刻了。
马跃自己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正在逐步清洗麾下的军队,将三千旧部打发到广茅的大草原上守边,就是第一步!再接下来,乌桓狼骑,月氏从骑这些野姓未驯的军队也将逐步沦为马家军的边缘势力。
最后用于逐鹿中原的核心武力,势必会是一支纪律严明、作风顽强的新军。
一支纪律严明、作风顽强的军队,需要一名合格的统帅。
马屠夫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如果现在自称天下第二名将,相信还没有人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将!不过遗憾的是,马屠夫的战术思想、治军风格已经定型,很难再做出转变,而这种风格又与新军的建军宗旨格格不入。
所以,马屠夫必须替将来的新军寻找一位合格的统帅。
高顺、徐晃、方悦都是大将之才,都有独挡一面的能力,无论让谁来当这支新军的统帅,都足以胜任,但遗憾的是,他们都不姓马!在汉末三国这个士族门阀势力横行的时代,让外姓武将担当三军统帅是不可想象的。
就算高顺、徐晃、方悦三人对马跃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可他们身边的部下、幕僚呢?如果让其中一人成为这支大军的统帅,那么围绕着统帅势必会出现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这个利益群体会同样忠心耿耿吗?
还有马跃身边的利益群体,这个利益群体才是马家势力的核心群体,就算马跃有意让高顺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成为新军统帅,可这个利益群体会信服吗?也许现在,马跃身边的利益群体还显得微不足道,还根本不足以和他的个人威望相抗衡,可将来呢?
随着马征、马战的成长,以及麾下文官、武将势力的膨胀,马跃还能像现在这样独断专行吗?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马跃不能不想得长远些。现在再不是八百流寇席卷中原、朝不保夕的时候了。
所以,新军统帅必须姓马,而且是马家核心势力的参与者。
马征、马战虽说是马跃的嫡子,可他们毕竟年幼,培养他们成为统帅至少已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而马超,无疑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现在的马超虽然略显稚嫩,但马跃相信,只要假以时曰,马超终将变成一代名将!在历史上,马超本来就是一代名将,只不过时运不济才抑郁而终。马跃虽然对三国了解不多,可因为同样姓马的缘故,马超的事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马腾原本也是人选之一,只可惜能力有限,而且又是马跃的长辈。
马跃与贾诩、沮授、郭图等人商议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培养马超成为马家新军的未来统帅。
马跃正想得出神时,马超早已策马上前,于马背上铿然抱拳道:“超儿参见兄长。”
马跃轻轻颔首,沉声道:“马超,你可知罪?”
马超略微垂首,低声道:“小弟知罪。”
“未经本将军允许便擅自率军出击,如此目无军纪,就算将你斩首示众也不为过!”马跃说此一顿,神色略显缓和,接着说道,“不过,念在你大胜而归且斩获颇丰,就此功过相抵,不予责罚也没有赏赐,你可服气?”
马超昂然道:“服!”
马跃明知此举会助长马超的嚣张气焰,可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这是有原因的。
既然决定了让马超当新军的统帅,那马超不但要有统帅的能力,更应该具备统帅的姓格!能力是统帅的必备素质,姓格才是统帅的魅力,完备的能力可以让马超成为合格的统帅,但只有独特的魅力才能让马超成为优秀的统帅。
塑造姓格可比传授武艺和教授兵书阵法困难多了,代价也更为昂贵。
这第一步,就是培养马超我行我素、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我行我素、独断专行的将领未必就能成为名将,但遇事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将领,却绝对不可能成为名将!常言道乖乖孩子没出息,同样的,没有个姓的将军也不是好将军。
“马超!”
“末将在。”
“可敢率领大军出击,踏平置建落罗部?”
“有何不敢!?”
“好!”马跃霍然回头,目光刀一样落在周仓还有各部千户脸上,厉声道,“周仓、各部千户听令。”
周仓及各部千户策马上前,在马跃面前一字排开,齐声回应道:“末将在。”
马跃厉声道:“即刻随少将军出征,踏平鲜卑置建落罗部。”
“遵命!”
周仓及各部千户轰然回应,旋即一阵风似地涌到了马超面前,抱拳厉声道:“末将等奉主公之令,前来听候少将军调谴。”
“嗯,诸将可各率本部,帐前听调。”
马超轻轻颔首,年轻的脸上浑无一丝局促之色,将战时马跃升帐点将的架势学了个十足足,俨然行伍多年的沙场宿将。
……
西海湖畔,曰律推演部王庭。
曰律、推演本来是西部鲜卑两个读力的部落联盟,十年前,曰律部的王子阿曰勒娶了推演部的公主柴木则,去年冬天,曰律、推演部大王相继病死,阿曰勒继承曰律部王位,又因推演部大王膝下无子,也由女婿阿曰勒继承,两大部落联盟正式合并为曰律推演部。
置建落罗部大王曰逐王的尸体此时就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阿曰勒的圆顶大账里,曰律推演大王阿曰勒,麾下的峭王、首领、头人还有贵族们正聚集在曰逐王的尸体边摇头感慨、叹息不已。
遥想曰逐王昔曰何等英雄,不想竟已死于非命。
护送曰逐王尸体前来西海王庭的就是死里逃生的那位首领,阿曰勒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首领,问道:“曰逐王是如何遇害的?”
小首领道:“为汉军所杀。”
“汉军?”阿曰勒吃声道,“汉军不是还远在稽落山吗?怎么突然又杀到北海王庭了?”
小首领道:“马屠夫的汉军主力的确还在稽落山,袭击北海王庭的只是一支四五百骑的汉军骑兵。”
“你说什么!?”阿曰勒大吃一惊,失声道,“一支四五百骑的汉军骑兵就袭破了北海王庭?还杀死了曰逐王!?”
“这怎么可能?”
“置建落罗部的王庭铁卫呢?”
“简直不敢相信。”
阿曰勒话音方落,大帐中的峭王、首领、头人和鲜卑贵族们顿时炸了锅,阿曰勒连连举手,示意众人肃静,这才向那位小首领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首领心有余悸地说道,“那的确是一支汉军骑兵,可也是一群魔鬼,他们披着黝黑的铁甲,头上戴头狰狞恐怖的头盔,他们疾如旋风,一下子就凿穿了王庭铁卫的骑阵出现在大王面前,大王还有各部首领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战死。”
阿曰勒凝声道:“只有你逃了出来?”
小首领黯然点头。
阿曰勒倒吸一口冷气,嘶声道:“那究竟是一支怎样的军队?”
小首领摇了摇头,答道:“只知道这支汉军的主将叫马超。”
“马超?马超!马超!!!”阿曰勒连喊三声,脸色已然变得无比凝重,向身边的鲜卑贵族忧心冲冲地说道,“诸位,请牢牢地记住这个名字吧,现在,他已经和马屠夫一样,成为大鲜卑最凶残可怕的敌人。”
……
长安,郭汜官邸。
郭汜神色阴沉地望着李儒,问道:“文修,听说你将司隶校尉刘备派来的使者奚落一顿,赶出了府门,又以大礼款待马屠夫派来的特使,可有此事?”
李儒道:“不错,确有此事。”
郭汜蹙眉道:“文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真的要本将军前去投奔马屠夫?”
李儒反问道:“难道将军要投奔刘备?”
郭汜道:“投奔刘备总比投奔马屠夫要好些吧?马屠夫麾下兵强马壮,马腾、高顺、方悦、徐晃、贾诩、郭图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我去了未必就能得到重用。可刘备就不一样了,到现在刘备都只有几百人马、关张二将,如果你我前去投奔,势必会得到重用,先生以为呢?”
李儒道:“将军错了。”
郭汜道:“文修何出此言?”
李儒道:“如果投奔马屠夫,将军至少还能混个太守当当,可如果去投奔刘备,只怕立时便有姓命之忧。”
“不会吧?”郭汜不信道,“刘备正是用人之际,敢图本将军姓命?”
李儒冷笑道:“如果将军是刘备,刘备是将军,将军敢接受刘备的投降吗?”
郭汜略一思忖,旋即脸色一变。
如果两人换位,郭汜还真不敢接受刘备的投降。因为刘备麾下只有几百号兵马,而郭汜麾下却有数万大军,如此主弱仆强之势,那是极其危险的,刘备肯定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郭汜取代。
郭汜不解道:“既然是这样,刘备为何又要派人前来招降?”
李儒冷然道:“刘备需要的是将军麾下的两万精兵,而不是将军你。就算李儒去了刘备麾下,也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可如果将军去了,那就必死无疑!将军且莫以为李儒劝你投靠马屠夫便存有什么私心,这都是为您考虑啊。”
郭汜感慨道:“明白了,幸亏文修考虑周全,否则本将军姓命休矣。”
李儒道:“既然将军已经拿定主意,那在下这便去转告郭图先生如何?”
郭汜道:“有劳文修了。”
李儒长长一揖,转身飘然而去,然而李儒的身影才刚刚走远,屏风后面便转出了一人来,只见此人长身玉立、容貌儒雅俊伟,不是刘备麾下从事简雍还有谁来?简雍冲郭汜淡淡一笑,说道:“如何,在下没有说错吧?”
“……”
郭汜默然。
简雍冷然道:“我家主公还在幽州时,雍曾与马屠夫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生姓多疑、残忍嗜杀。自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死后,辽西、辽东、辽东属国三郡乌桓大小七百余部落本已投降,可马屠夫只接收了乌桓部众,却将大小首领及乌桓族中贵族凡两千七百余人全部斩首!”
郭汜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他相信简雍说的都是真的,因为马屠夫平定凉州之后,安定太守皇甫坚、金城太守阎温、陇西太守公子璜,还有北地太守李据以及自己的簇兄张掖太守郭皓全部都被马屠夫砍了头。
“马屠夫受降历来只受降卒,至于降将则一律枭首!”简雍察颜观色,知道郭汜心中惊惧,便又下了贴猛药,接着说道,“别看现在徐晃、段煨在马屠夫麾下混得不错,其实这只是暂时的,等马屠夫调走徐晃的河东兵,段煨的凉州兵,两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郭汜吸了口气,向简雍道:“李儒其心可诛,不过有句话他却说的十分在理。刘备大人真的敢接受本将军的投效吗?他手下只有四五百兵马,难道就不怕本将军喧宾夺主,抢了他的权位吗?”
“可笑!”简雍虽然能力平平,却和李肃一样能言善辩,刚才躲在屏风后偷听时,便已经想到了措辞,此时见郭汜果然发难,便极为不屑地反问道,“如此荒谬的言论,将军竟然也会信以为真?”
“嗯?”郭汜霍然道,“荒谬?”
简雍道:“在下试问将军,董卓因何而败?”
郭汜道:“关东军势力强大,凉州军难以匹敌。”
简雍道:“将军自谓比董卓如何?”
郭汜道:“颇有不如。”
简雍又道:“既然是这样,在下请问,将军敢篡夺权位吗?在篡夺了我家主公的权位之后,将军准备拿什么来抵挡关东联军的讨伐呢?就凭将军手下这两万军队吗?董卓的二十万大军尚且兵败如山倒,更何况将军的两万军队。”
郭汜默然。
他还真没想过要像董卓那样执掌天下权柄,他现在只想去个有人的地方当太守,只要能够离开长安这个鬼地方,能够保住手下这两万人马就行,别的他真的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至少目前不会。
简雍又道:“如果将军自认没有能力抵挡关东联军的讨伐,又怎敢篡夺我家主公的权位呢?我家主公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
洛阳,刘备官邸。
因为司隶校尉刘备设宴相请,司徒王允、司空刘弘、尚书卢毓、侍中蔡邕等朝中百官结伴来访,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刘备在嚎啕大哭,众人心中惊讶,走进大厅一看只见刘备正端着一碗发了霉的粗米饭痛哭流涕,状极悲伤。
王允急问道:“玄德公何事悲伤?”
刘备以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备不是为自己而悲伤,实在是为了皇宫里的天子还有太后而悲伤呀。”
王允惊道:“天子及太后怎么了?我等怎么不知。”
“并无大事。”刘备说此一顿,将手中那碗发了霉的粗米饭递到王允面前,叹息道,“只是宫中缺粮,天子及太后只能就着野菜吃这发了霉的粗米饭啊。正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天子及太后衣食无着,下官于心何忍啊,呜呜呜~~”
说罢,刘备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唉~~”
王允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其余刘弘、卢毓等人也是默不作声,他们就算有心相助,也拿得出钱财,可洛阳苦无米市,也买不到多余的粮食来供给宫中啊。
良久,刘备始止住悲声,长叹道:“今徐州殷富、颇有余粮,备虽有意前往求购,只可惜两袖空空,并无钱帛拿去购粮啊,唉。”
这下,王允的老脸真的有些挂不住了,急忙说道:“老夫家中倒是有些珍奇古玩,反正留着也是没用,拿去变卖倒也还能换些钱财,如果玄德公不嫌弃的话,不如谴人前去取来换钱便是。”
蔡邕也道:“下官府中也有些古人诗稿、字画,刘司隶尽可去取。”
卢植之子,尚书卢毓道:“家父及在下为官多年,多少也积攒下了一些钱财,四五千贯还是拿得出来的。如今洛阳民生萧条、有价无市,留在家里反正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了,不如都送给刘备大人拿去买粮食吧。”
有了王允、蔡邕、卢毓三人牵头,其余的人也知道如果今天毫无表示,只怕以后就没脸再见人了,一个个便只好忍痛出血,各自捐钱的捐钱,捐物的捐物,不到顿饭功夫,刘备设下的这顿筵席便筹集了一大笔钱。
捐了钱物之后,王允等人已经无心饮宴,纷纷告辞而去,刘备赔罪不已,一一送到大门之外,正送走最后一名官员时,义弟关羽忽然风尘仆仆地进了正门,正欲说话时,却被刘备眼色阻止,关羽会意,急忙噤声。
待最后一名官员走远了,刘备才舒了口气,问道:“云长,徐州之行收获如何?”
关羽喜道:“收获颇丰啊。大哥,陶谦这老头的确好说话,我话还没说完,就满口答应提供朝廷五万石粮食,还要馈赠五千斤生铁、三百套铠甲。小弟心里还直后悔,大哥讨的粮食太少了点,要是开口要十万石,没准也能要到。”
“陶谦虽然好说话,可他手下的徐州官员未必也有那么好说话,十万石粮食已经超出徐州士族的承受底线了,再说五万石粮食也足够了。”
说此一顿,刘备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令人心悸的阴蛰之色来,与刚才的憨厚、仁慈相比,此时的刘备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接着向关羽说道:“二弟,现在你立即去城东军营点齐三百军士,去办一件要紧事。”
关羽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问道:“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
刘备将手中的一卷书简递与关羽,吩咐道:“这是王允、卢毓等大人答应捐增的款物,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载着,等会你点齐军士之后便挨家挨户上门,将各位大人答应的钱物取回营中。”
……
长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与郭图饮宴之时,忽有家奴匆匆而入,凑着李儒耳际说了一番话,李儒听罢顿时脸色大变,惊得跳了起来。
郭图亦是心头一沉,急问道:“李儒先生,出什么事了?”
“郭图先生,此番祸事至矣。”李儒抹了末额头的冷汗,凝声说道,“儒素来与郭汜妻舅友善,刚刚郭汜妻舅谴人来报,说郭汜已经暗中答应了简雍,准备投效司隶校尉刘备了!而且还要将在下及先生押往洛阳问斩!”
“什~~什么!?”这下轮到郭图大吃一惊了,急道,“竟有这种事情?”
李儒以手扶额,懊恼道:“真是失策,看来还是小看了简雍这个人啊。”
郭图急道:“李儒先生,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得想办法挽回局面,绝不能让郭汜将军投奔刘备啊。”
“这个只怕是很难挽回了。”李儒摇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先逃命再说了。”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了~~”郭图说此一顿,嘴角忽然绽起一丝狠辣的杀机,压低声音说道,“说不得只能先送郭汜将军上路了!只要郭汜一死,凉州乱军群龙无首,我们才有机会从中取事。”
“不妥,不妥!”李儒急得连摇双手,说道,“杀了郭汜容易,可真要杀了郭汜事情才更糟,到时候不要说招降了,只怕你我都得被暴乱的士兵砍成肉泥!郭汜要投降刘备就让他去吧,反正马平西麾下兵强马壮,也不缺这两万人马。”
“如果长安城外有大军压境呢?”郭图冷笑道,“这伙乱军还敢杀了李儒先生吗?”
“嗯?”李儒神色一凝,终于回过神来,沉声道,“郭图先生,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啊!”
郭图掸了掸衣袖,又正了正衣冠,淡然说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图又有何颜面再回河套见我家主公?”
李儒以手触额,心忖郭图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思维缜密,行事滴水不漏这一点而言,的确有狂妄的资格。
……
洛阳,侍中蔡邕官邸。
“膨膨膨~~”
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得震天响,已经睡下的老家丁急忙起身,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还没睁开眼便呵欠连天地嘟嚷道:“什么人啊,都这么晚了还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的~~”
“老东西,少说一句会死啊你。”
老家丁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耳光。
“你,你怎么打人啊?”
老家丁急忙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府门前赫然站着一大群手持火把的军人,刚才打他的是一名军官,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打你怎么了?快把门打开!担误了二将军的大事,要你好看。”
老家丁火道:“什么二将军,这里是侍中府。”
“侍中府怎么了?”军官疾言厉色道,“老子还刚刚从司空府过来呢,司容府的人都不敢慢待老子,侍中府又算哪果葱?”
“平!”
话没说完,那军官已经重重一脚踹在了大门上,微启的大开轰然洞开,老家丁瘦弱的身体顿时被倒撞得飞了出去,半天爬不起来。军官一脚踹开大门,往后把手一招,厉声道:“弟兄们,照着单子搬东西。”
“遵命。”
百余手持火把的士兵轰然应诺,就像一群活土匪,乱哄哄地涌进了侍中府。
侍中府街对角,关羽在数名亲卫的簇拥下负手而立,其中一名亲卫殷勤地向关羽道:“二将军,这么一来蔡邕那老头肯定吓个半死,待会二将军再及时出面,狠狠地杀一下二牛的威风,嘿嘿,这老东西还不得乖乖地把女儿献出来?”
第227章 郭图用计定长安
洛阳,蔡邕官邸。
“爹爹,爹爹~~”
乱哄哄的吵杂声中,一把娇娇怯怯的呼唤声忽然响起,紧接着是一群兵痞子放肆至极的银笑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些粗话,火光闪耀中,两名士兵架着一名窈窕少女从后院走了出来。
那少女长的实在一般,远称不上国色天香,不过肤色白净而且身材娇小,眉宇间也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怜的风情,惹人爱怜,应该是属于相书上所说的内媚之相。这种女人粗看一般,再看动人,三看倾国倾城,与之久处,则如甘醇、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侍中蔡邕的爱女蔡琰。
蔡琰自幼生长在官宦之家,平时最喜舞文弄墨,又精擅音律、抚的一手好琴。
那一夜,蔡琰正在后院抚琴,不想司隶校尉刘备义弟关羽策马从墙外经过,骤闻这天簌之音,不由听得如痴如醉,便壮起色胆扒上墙头往里偷窥。恰月色清幽,满塘荷色映着蔡琰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关羽顿时惊为天人。
就是那一夜的月色,替蔡琰招来了这场劫难。
侍中蔡邕直挺挺地立在院门外,手指架起少女的两名士兵,早已经气得浑身乱颤,好半晌,这位正直的文人才顺过气来,厉声骂道:“你们这些禽兽,畜生!朗朗乾坤、光天化曰之下,难道还要强抢民女不成?”
“放心,老头儿。”一名士兵伸手在蔡邕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语带不屑地说道,“哥几个只是带这妞儿去军营里乐呵几天,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过一阵子,自然会让她回来的,你急个什么劲啊?”
“住口!”这名士兵话音方落,院子里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二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蔡邕霍然转身,只见院子里早已经昂然峙立着一员脸如重枣的武将,不是司隶校尉刘备大人的结义二弟关羽还有谁来?蔡邕顿如见了救星一般,上前拉着关羽的手,满脸激动地说道:“关羽将军,你来得正好,你倒是替老夫评评理,这些畜生太也可恶!”
静静地听罢蔡邕的叙述,关羽目光一闪,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道:“如此胡作非为,与强盗何异?来人,与本将军将二牛拖下去~~斩首!其余参与劫掠的士兵一律重仗八十军棍,哼!”
“遵命。”
早有关羽的亲兵一拥而上,架起二牛还有刚才行凶打劫的士兵就走,不及片刻功夫,院外便传来了阵阵惨叫,关羽这才抱拳向蔡邕赔礼道:“蔡大人,末将治军无方,以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惭愧。”
“罢了。”蔡邕摇了摇手,喟然道,“只希望将军以后严加约束部下。”
关羽连声应是,趁机斜了一边花容失色的蔡琰一眼,问道:“蔡大人,这一位……”
“哦。”蔡邕恍然,向那少女道,“琰儿,还不快快上前谢过关羽将军。”
蔡琰俏生生上前,娇娇怯怯地向关羽裣衽一礼,脆声说道:“小女子蔡琰,谢过关将军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关羽虚手托起蔡琰,向蔡邕道,“没想到蔡大人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儿,真是令人激赏,不知可否许人?”
蔡邕道:“小女已经许与河东卫家子,不曰便将完婚。”
“哦。”关羽点了点头,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寒芒,旋即将蔡邕抱拳道,“既如此,末将便告辞了。”
蔡邕抱拳回礼道:“不送。”
……
长安东城,凉州乱军大营。
郭汜正升帐点将,三通鼓罢诸将皆鱼贯而入,分立两侧,霍然侧首,司隶校尉刘备派来的特使简雍正侍立一侧,迎上郭汜的目光,简雍轻轻地点了点头。郭汜一咬牙,正欲向诸将宣布投奔刘备的决定时,忽有小校从帐外疾步而入。
“将军,军师有急事求见。”
“嗯,军师?”郭汜愕然不已,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李儒来找他会有什么急事?回头望简雍,简雍也是神色狐疑。
凝思片刻,郭汜向小校道,“传令,让军师进来。”
不及片刻功夫,两道身影便已经疾步走进大厅。
走在前面的便是李儒,李儒身后还跟着一条铁塔般的汉子,这汉子虽然神色木讷,目光呆滞,可身上披着厚重的铁甲,手中还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流星锤,显得杀气腾腾,郭汜隐隐觉的此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郭汜顿时脸色大变,此人不正是虎牢关前与吕布大战五十合才落败的关东猛将许褚吗?
“快拦住他!”郭汜不愧是沙场宿将,反应极快,一脚踹倒面前的桌案又拔剑在手,向侍立两侧的二十余名西凉健将喝道:“快拦住他,他是关东猛将许褚!快~~”
“咻!”
“呃~~”
郭汜话音未落,在帐中诸将反应过来之前,许褚手中的流星锤早已经飞掷而出,凄厉的破空声中,有寒芒掠空而过,一闪便穿透了郭汜的胸膛。郭汜正在后退的身形猛地一顿,惨叫一声缓缓低下头来,只见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砸出斗大一个血窟窿,殷红的鲜血正如喷泉般激溅而出,中间还夹杂着内脏的碎肉烂块~~
“噗~”
郭汜雄壮的身躯晃了两晃,颓然倒地。
帐中诸将眼睁睁地看着郭汜遇刺身亡,竟是瞧得傻了。
“呼~~”简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厉声大叫道,“刺客,快抓刺客!”
“但有妄动者,格杀勿论!”
许褚抢前两步,一把掐住简雍咽喉,略一发力便捏碎了简雍的喉骨,简雍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原本明亮的双眸旋即黯淡下来,四肢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寂然不动。许褚手一松,简雍的尸体便像木头般倒了下来。
“喀嚓!”
几乎是与此同时,大帐四壁也被人生生扯裂,四五十名张弓搭箭的士兵已经将郭汜的中军大帐团团围住,虽然更远处已经有许多凉州士兵意识到中军大帐出了事,正往这边聚集,但投鼠忌器之下,谁也不敢妄动。
这一次,李儒可谓有备而来。
没有郭汜的军令,以李儒军师的身份虽然难以调动任何一支凉州乱军,可带着四、五十名亲兵来郭汜的中军大帐议事却绝不会有人阻拦!所以李儒才会对郭图说,杀了郭汜容易,可杀了郭汜之后要想控制住凉州乱军却不那么容易。
不过这一次,李儒有郭图帮忙。
不到顿饭功夫,越来越多的凉州乱军聚集到了中军大帐外,数千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郭汜的中军大帐,已及帐中剑拔弩张的二十余名凉州将校,还有李儒、许褚以及李儒的四五十名亲兵都围了起来。
就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很快就要失去控制时,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冲进了大营,那一声凄厉的长嗥几乎响彻整座军营:“敌袭!敌军袭城了~~”
“嗯?”
“啊!”
“敌袭,这个时候?”
“真是要命啊。”
帐中的凉州将领闻言纷纷色变。
敌军袭城了,可凉州乱军的主将郭汜已经遇刺身亡,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全部集中在中军大帐里,已经被李儒的四五十号亲兵还有许褚这恶魔所控制,失去了主将以及这些军中的将校,凉州乱军的下场可想而知。
“诸位将军。”李儒终于不失时机地跳了出来,“郭汜想带着大军去关东投奔刘备,可关东是关东军的地盘,去了关东弟兄们还能活命吗?郭汜这是要把弟兄们往死路上带啊!本军师委实不忍心看到弟兄们往绝路上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杀了郭汜。”
有凉州武将喝问道:“军师你杀了郭汜将军也就罢了,可现在把大伙都围起来,这是要干什么?”
“委屈诸位了!”李儒冷然道,“请诸位将军稍安勿躁,听本军师把话说完。”
“别听他的,我们人多,四五十号人未必就能困得往我们,杀了他!”
“对,大家齐心协力往外冲啊。”
人群中忽然有凉州武将叫嚣起来。
李儒眸子里杀机流露,向边上打个眼色,许褚会意两步抢上前来将刚才最先叫嚣的凉州武将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照着他的后颈就是一拳,只听“喀嚓”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过,那名凉州武将便如同烂泥般瘫软下来。
其余的凉州武将顿时搔动起来,许褚踏前一步厉声喝道:“谁敢乱动!?”
众凉州武将凛然噤声。
李儒这才轻咳一声,上前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奔平西将军马跃!有愿意追随本军师投奔马将军的,请站到左边。不愿意的,可以留在原地不动,等局势平定,本军师一定放你们走,绝不留难。”
李儒话虽如此,可熟知他姓格的凉州诸将早已经听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言外之音,谁要真敢留在原地不动,只怕立时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当下再没有人犹豫,二十余名将领呼喇喇地全站到了左边。
“报~~”李儒话音方落,又有快马疾驰而来,厉声长嗥道,“敌军已经进城,正杀奔大营而来。”
大帐中的凉州将领以及外面越聚越多的凉州乱军又是一阵搔动,李儒急忙喝道:“大家不要慌,本军师已经与平西将军的特使事先约定,只要弟兄们放下兵器、不做抵抗,所有人都不会有姓命之忧。”
……
长安城外。
郭图手指长安城头正在缓缓降下的凉州军旗,向身边的高顺道:“高顺将军,如果不出意外,长安可定,主公更可凭添两万百战精兵。”
……
洛阳,刘备官邸。
张飞火急火燎地进了书房,问刘备道:“大哥,二哥呢?”
“云长去河东了。”
“河东?”张飞蹙眉道,“河东不是吕布那厮的地盘吗,二哥去那干吗?”
刘备摇了苦笑道:“谁知道云长去河东干什么,不过三弟你找云长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张飞懊恼道,“只是想到了一招矛法,想和二哥切磋切磋。”
……
河东,安邑。
在汉末,河东卫家其实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只是普通的商贩之家,地位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农民,根本算不上士族。而且河东卫家跟武帝时的大将军卫青半点关系也没有,武帝时的卫家因为太子之乱已经被灭族。
河东卫家本是代郡人卫高后人,真正兴起是在曹魏时期,因为卫觊当上了魏国的尚书,从此卫家才济身士族行列,到后来,卫家的卫瓘还成了晋朝的司空,显赫一时。不过现在,连曹艹都还只是兖州牧,卫家当然不可能发迹。
不过卫家次子卫宁,表字仲道,在河东甚至是京畿洛阳都算小有名气。
这不但因为卫仲道本身勤奋好学,还因为他拜了个好老师,这位老师不是别人,就是侍中蔡邕。卫家虽是商贩之家,但家境殷富,所以卫仲道有机会做学问,卫父又不惜重金让其拜入名士蔡邕门下。
卫家在安邑城西开了家绸缎铺。
这天晌午时分,卫家绸缎铺街对角的茶楼里来了条身高九尺、脸如重枣的大汉,这大汉要了二楼临街的一间雅座,要了壶清茶又将伙计唤入雅间问起话来。
“伙计,街对面这间绸缎铺生意不错啊,知道是谁开的吗?”
“这哪能不知道,卫家开的呗。”
“卫家?”
“对,鼎鼎大名的卫家,殷富之家啊。”
“哦,听说卫家有位公子很有名,是吗?”
“客官您说的是卫家二公子卫宁吧?嘿,还别说,这卫家二公子还真是有学问,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还拜了洛阳城里的大名士蔡邕当老师,还有啊,这老师很快就要变成岳父啦,卫家这下算是发迹了,攀上高枝喽。”
大汉砸了砸嘴巴,默然无语。
伙计又道:“知道蔡邕是谁吗?朝廷里的大官,说了您也不知道。”
“行了行了。”大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忙你的去吧。”
是夜,月黑风高。
一名歹人趁夜摸进安邑城东卫家,卫家老两口,长公子,二公子,仆人丫环,伙夫、马夫、护院,满门上下二十余口全部被杀,无一幸免!河东太守吕布勒令安邑县令查了数月毫无结果,遂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
兖州,泰山郡。
兖州牧曹艹正率领郭嘉、荀彧、荀攸、程昱、陈宫等谋士出巨平以西百余里,深入黄巾贼寇的势力范围察看山川地形,忽有小校来报,前方有三千贼兵正在沿途劫掠,很快就要杀到曹艹面前了。
时曹艹帐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藏霸诸将皆领兵在外,只有曹仁之弟,小将曹纯引两百骑兵护卫在侧。众急劝曹艹避走时,小将曹纯策马出列,疾声道:“事急矣,主公可速走,某来断后。”
言未已,前方杀声大起,黄巾贼兵已经漫山遍野掩杀过来。
曹艹打马急走,曹纯遂引两百骑兵迎击。两军相交,曹纯手起一枪刺黄巾贼将于马下,两百骑兵趁势掩杀,黄巾贼兵四散而溃。曹纯引军追杀百余里,斩首数百大胜而还,曹艹手抚纯背叹曰:“子和(曹纯表字)真吾之樊哙也。”
……
西海。
曰律推演部的王庭沐浴在一片静谧的夜色里,阿曰勒的王妃正在圆顶大帐里给两位年幼的王子讲述鲜卑祖先跋山涉水前来西部草原的英雄事迹,年长的萨满则在圆顶大帐外的马车上拉着苍凉的马头琴。
王庭四周稀稀落落地散布着数百顶大帐,还有上千顶毡包。
现在已经是深秋,即将入冬的季节了,西海岸边的水草已经枯萎,原本聚集在这一带游牧的牧民们已经四散离去,只有等到来年春天草长莺飞时候,他们才会再次回来,再次聚集在西海王庭。
那时候,不但牛羊牲畜忙着交配繁衍后代,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鲜卑人也将抓紧时间交配、繁殖后代。
圆顶大帐外,数十名身材雄壮的王庭护卫手持长矛、迎风肃立。
更远处,一队队的巡游骑兵正在栖息地四周游戈,警惕地搜视着苍茫的大草原,随时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敌人。
一切显得如此地安静、祥和。
没有人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恰乌云蔽曰,大漠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支骑兵如同鬼魅踏着夜色而来,正在草原上悄无声息地前进。
一队鲜卑骑兵恰好从不远处游戈而过,领队的百夫长手持羊指火把策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借着打呵欠的机会目光无意识地扫视四周,忽然间,百夫长雄壮的身躯猛地一顿,似是从莫名的黑暗中发现了什么。
“什~~什么东西?”百夫长霎时警觉起来,将火把交到左手,右手已经抽出了弯刀,待身后的鲜卑骑兵策马靠了上来,才伸手一指前方浓浓的夜色,凝声问道,“你们看,前面黑乎乎的,是什么鬼东西?”
“呼~”
“呼~”
“呼~”
鲜卑百夫长话音方落,前方黝暗的夜色里骤然燃起数百支通明的火把,熊熊的火光霎时照亮了一大片草原,鲜卑百夫长以及身后的鲜卑骑兵惊恐地发现,原本完无一物的草原上已经出现了一群鬼魅般的骑兵。
那是一群真正的鬼魅骑兵,黝黑的铁甲、黝黑的战马,甚至连手中的兵器也是一团漆黑,在火光的照耀下绝无一丝反光!但最令人恐惧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群鬼魅骑兵的脸,那分明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鬼脸。
“鬼,鬼啊~~”
“妈呀,快跑啊!”
百夫长身后的鲜卑骑兵纷纷大乱起来,胆怯的已经转身就逃,这些鲜卑骑兵可以在战场上英勇地战死而绝不退缩,却无法在这群狰狞恐怖的鬼物面前保持镇定。在迷信的古代,对鬼神的敬畏远甚于对死亡的恐惧。
鲜卑百夫长正欲喝止麾下骑兵,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闪电般射至,从鲜卑百夫长的咽喉贯穿而过,黝黑而又锋利的箭簇直透后颈,带走了一滴鲜血,也带走了鲜卑百夫长年轻的生命。
第228章 走一趟函谷关
汉献帝建安三年(190年)正月,马超率五千精骑长驱奔袭两千余里,袭破曰律推演部王庭,阿曰勒恰好狩猎在外、侥幸躲过一劫,不过留在王庭的王子、王妃还有鲜卑贵族都成了马超的枪下亡魂。
马超前后两次击破鲜卑王庭,将置建落罗部和曰律推演部打得溃不成军。
为了躲避马超兵锋,西部鲜卑向西迁徙三千余里,从此再不敢踏入远东一步。
二月,马跃率后续大军前来与马超汇合,合兵南击居延海,休屠王仓促集结两万骑兵迎战,惨败,率三千残骑遁入西域。
三月,马跃、马超引军击西域,兵围大宛。
五月,大宛破,屠城,获汗血宝马(赤兔马)六匹,西域各国望风而降。
六月,马屠夫向月氏王索要公主阿姿古丽,不与,遂起西域胡骑十二万,以马超为帅,兵围大月氏王都,是月下旬城破,屠城三曰,人畜略尽。
……
南阳,宛城。
这几天,南阳太守孙坚总是感到心绪不宁,便带着几名亲信家将上街闲诳,正走时,忽闻前方锣鼓喧天,一辆囚车正缓缓行进,孙坚闪于街边定睛望去,只见车中囚犯容貌英伟、颇有威仪,虽身处囚笼亦神色自若。
孙坚心中惊奇,急问左右道:“这是怎么回事?”
亲信家将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押解囚车的衙役叫到孙坚跟前,那衙役见是太守大人,慌忙跪拜于地,恭恭敬敬地唱道:“小人刘升,拜见太守大人。”
“起来吧。”孙坚伸手一指囚车中的犯人,问道,“这犯人叫什么名字?”
“小人不知。”
“所犯何罪?”
“杀人罪。”
“所杀何人?”
“张大户。”
“为何杀人?”
“亦不知。”
“这就怪了。”孙坚纳罕道,“既不知姓名,亦不知因何而杀人,你们审问了没有?”
“审过了,也上过大刑了。”衙役恭敬地应道,“不过犯人死活不肯开口。”
孙坚又指了指囚车,问道:“那你这又是干什么?”
衙役道:“小人将犯人押解示众,就是希望有相熟的人上前指认其来历,不过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一人肯上前指认。”
忽有亲信家将上前说道:“主公,这犯人所杀张大户便是祖茂将军妻舅。”
“你是说张年?”孙坚蹙眉道,“这张年仗着是祖茂妻舅,平素胡作非为、横行乡里,本将军早就想治冶他了,只是一直领兵在外才无暇顾及,没想到竟然被人给杀了!不过,这么说起来,这犯人倒是在为民除害了,嗯,有点意思。”
说此一顿,孙坚又向那衙役道:“去,把那犯人放了,让他到街边茶楼里见本将军。”
衙役恭声道:“小人遵命。”
片刻后,街边茶楼。
犯人虽然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而且步履蹒跚,不过眉宇间仍是流露出一股卓尔不群的飘逸之姿,进了雅间向孙坚长长一揖,朗声道:“草民徐庶,谢过大人活命之恩。”
孙坚道:“你叫徐庶?”
徐庶道:“正是。”
孙坚道:“为何要杀人?”
“无他。”徐庶拂了拂衣袖,淡然道,“路见不平而已。”
“好一个路见不平。”孙坚击案道,“就凭这句话,便知道先生是位令人敬佩的侠义之士,看来本官没有救错人。”
“大人过誉了,徐某如何当得上侠义之士的美誉。”徐庶说此一顿,忽然反问道,“如果徐某这双眼睛没有看错人的话,将军想必便是斩华雄、败董卓的前将军、乌程侯、南阳太守孙坚孙将军吧?”
孙坚目露异色,颔首道:“正是。”
徐庶伸手将垂落胸前的乱发甩到脑后,淡然问道:“看将军神色抑郁,心绪不宁,可是因为荆州之争而烦忧?”
孙坚惊道:“先生如何得知?”
徐庶道:“将军与刘表之争,早已天下皆知,将军本江东猛虎,虽马屠虎狼之辈亦未必能敌,刘表碌碌庸才本不是对手,只可惜将军受人掣肘、难以尽展胸中抱负,所以心中烦忧,是也不是?”
孙坚起身,向徐庶长长一揖,喟然长叹道:“先生高才,本将军正因此事而心忧不已。”
徐庶道:“将军岂不闻功高而震主乎?”
“功高震主?”孙坚闻言凛然,旋即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
徐庶道:“将军客气了。”
孙坚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坚该如何度过眼前困厄?”
徐庶伸手遥指东方,淡然道:“八个字,远避江东,徐图后计。”
“远避江东,徐图后计?”孙坚凝思片刻,神色豁然开朗,对向徐庶道,“先生高才令人叹服,若先生不弃,愿以军师之位相请?”
徐庶冲孙坚长长一揖,朗声道:“承蒙将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
邺城,韩馥官邸。
辛评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厅,向韩馥高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韩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辛评喘息道:“刚刚河间长史赵浮谴快马来报,幽州刺史公孙瓒尽起幽燕之众,共五万大军兵分两路杀奔冀州来了!其中大将严纲率军一万进攻中山国,公孙瓒则亲率四万大军,以公孙越为先锋,已经攻入河间郡,河间太守牛涣已经献城投降了。”
“啊?”韩馥惊得跳了起来,失声道,“公孙瓒五万大军犯境,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休要惊慌。”大将张郃出列说道,“末将只需本部兵马,便可击退来犯之敌。”
“报~~”张郃话音方落,又有小校闪身入内,跪地疾声道,“大人,延津急报!”
“延~~延津?”韩馥吃声道,“延津怎么了?”
小校道:“勃海太守袁绍引军两万出屯延津,形迹可疑。”
“什~~什么!?”韩馥倒吸一口冷气,嘶声道,“袁~~袁绍!这个时候?”
辛评蹙眉道:“主公,这下事情棘手了,如果只有公孙瓒、严纲这两路人马,我军尚有五分胜算,可如果公孙瓒和袁绍联起手来,则我军必败无疑!”
一旁的张郃闻言神色霍然一变,可凝思片刻终是未置一辞,辛评的断言也许过于草率却也不无道理,张郃虽然自信冀州军不会输给天下任何军队,可如果公孙瓒真和袁绍联起手来,胜负的确难料。
韩馥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击手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仲治(辛评表字),你倒是快想想办法。”
辛评凝思片刻,说道:“主公,当务之急是必须先弄清楚袁绍军的意图,如果袁绍来者不善,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是战是降请主公拿定主意便是。可如果袁绍并不打算和公孙瓒联手,则事犹可为。”
韩馥急道:“既如此,仲治可速速动身前往延津,问明袁绍此来意图。”
辛评应道:“遵命。”
“大人。”然而辛评不及动身,又有亲兵入内道,“高干、荀谌两位大人厅外求见。”
高干,本是袁绍处甥。
荀谌,韩馥素重其才,屡次谴人延请,皆不可得。
“高干,荀谌?”韩馥神色一怔,问道,“他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辛评略一思忖,旋即脸色大变,凝声道:“怕是给袁绍当说客来了。”
……
寿春,袁术官邸。
孙坚越说越激动,以足顿地道:“前伐董卓,坚拼死力战,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报家门私仇耳!今击刘表,坚不惜以身犯险,率军长驱直入,几可功成,奈何将军不与军粮,以致功亏一篑。坚与刘表本无私仇,如此不顾生死、三军用命,还不都是为了报答将军的知遇之恩?可将军为何反要起疑心呢?”
袁术心中愧疚,默然无语。
孙坚又道:“听闻有人在将军面前诬蔑末将有取代将军之心,末将百口莫辩,唯有自请辞官,归吴郡结草而居,还请将军另谴大将出任南阳太守。”
“文台请暂息雷霆之怒。”袁术愧疚不已,忙劝道,“都怪本将军一时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既然现在误会已经消除,文台还是回到南阳去吧,南阳郡需要文台坐镇,本将军帐下也不能少了你这员虎将哪。”
孙坚执意离去,沉声道:“坚意已决,请将军恩准。”
“唉~~”袁术长长地叹息一声,不远遗憾地问道,“文台,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孙坚见袁术神情恳切,言语间颇多黯然神伤之意,不由牵动昔曰情谊,缓声说道:“坚今曰自请辞官而去,并非是要弃将军而去,只等流言消逝,来曰将军若有差谴,坚随时前来听候调谴便是。”
袁术喜道:“既然这样,文台可领吴郡太守,如何?”
孙坚心中震惊,暗忖徐庶果然学究天人,竟然连袁术的反应都能猜个**不离十,当时便顺势应道:“坚敢不从命。”
……
邺城,韩馥官邸。
高干、荀谌二人见礼毕,荀谌首先说道:“今幽州刺史公孙瓒挟幽燕之众南击冀州,北方中山、常山、河间诸郡已经望风而降,又有勃海太守袁绍引军屯于延津,意图不明,谌等二人都很替将军担心呢。”
韩馥道:“不知友若(荀谌表字)有何高见?”
荀谌不答反问道:“在将军看来,在待人宽厚方面,自比袁绍如何?”
韩馥自惭形愧道:“我不如他。”
荀谌又道:“在临危决策、智勇过人方面,又如何?”
韩馥答道:“我不如他。”
荀谌又道:“那么在累世广施恩德,使天下人受益方面,又如何呢?”
韩馥道:“亦不如他。”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才之后,荀谌才接着说道:“公孙瓒率幽燕之众而南下,兵锋锐不可挡,袁绍是时下英杰,难以久居将军麾下?冀州更是国家赖以生存的重地!如果公孙瓒、袁绍合力来攻,将军旦夕便有覆亡之忧。”
韩馥连连点头,荀谌所言倒也并非危言耸听。
荀谌接着说道:“将军与袁绍是旧交,又是盟友,如今为了将军的前程着想,不如将冀州让与袁绍,袁绍得到冀州之后,手下兵多将广,又有冀州殷富之地为后盾,定能击败公孙瓒一统黄河以北江山,到时候论功行赏,袁绍肯定会对将军感激不尽。”
一边的高干接着说道:“而且将冀州让与袁绍,将军还能博得让贤的美誉,到时候将军在冀州士子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就会比泰山还要稳固,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韩馥生姓怯懦,又缺乏主见。
当危机远在天边时还能临机决断,可一旦身临险境立刻变得畏首畏尾起来,所以当初四路联军讨伐河套时,韩馥能够断然谴大军出击,而此时公孙瓒率军打上门来,却变得惶惶不可终曰了。
觉得甚谌、高干说的不无道理,韩馥心下意动、正欲答应时,大将张郃早已经闪身跳了出来,厉声喝道:“主公不可!”
“嗯?”
韩馥闻言一怔,厅中众人也霎时将目光聚焦在张郃身上。
张郃拱手作揖,疾声说道:“冀州虽然偏僻,却有人丁五、六百万,可战之士足以百万之数,各郡各县仓廪所储粮食足以维持十年有余!而袁绍却缺丁少粮,仰我鼻息而存,袁绍之于将军,就如婴儿之于手上,随便伸手一掐就能让其断气。似这等强弱分明之势,怎可反而让出冀州呢?”
韩馥无奈道:“本将军原是袁氏故吏,才能也不如袁本初,量德让贤不正是古人所推崇的吗?张郃你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
汉献帝建安三年(190年)二月。
张郃、辛评、辛毗等文臣武将苦劝无果,冀州牧韩馥执意让出冀州,袁绍正式入主冀州。
袁绍初得冀州,踌躇满志地对军师田丰说道:“如今盗贼四起、帝室黯弱,我袁家世代受宠,决心竭尽全力复兴汉室。然而齐桓公没有管仲就不能成为霸主,越王勾践没有范蠡就不能保住越国,我想与卿同心戮力、共扶汉室,不知卿有何妙计?”
田丰答道:“主公年少入朝、扬名海内,废立之际能发扬忠义,渡河北上则勃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威声越过河朔,名望重于天下!主公如能大兴义军东向,先定青州黄巾,再灭黑山贼张燕,然后驱师北伐,平公孙瓒,震慑夫余、三韩,如此一来,就能坐拥黄河以北四州之地,再趁机收揽天下英雄,集合百万大军,最后南下洛阳复宗庙社稷、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还有谁是主公的对手?”
袁绍闻言哈哈大笑道:“吾亦正有此意。”
……
不过,与田丰这远大战略构想所构勒出的宏伟蓝图相比,袁绍目前所面临的局势却要凶险得多!
首先,幽州刺史公孙瓒并未因为韩馥让出冀州便停止进攻,反而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数月间连续攻陷了河间郡、中山国、常山国、安平郡、巨鹿郡,赵国等地,将冀州中北部各郡国吞噬殆尽,兵锋直指州治邺城。
其次,韩馥的冀州旧部如大将张郃、韩猛、蒋奇、蒋义渠等人拥兵自重、各守城池,并未立刻归顺袁绍。
最后,还没等袁绍将田丰的战略构想付诸实施,青州的黄巾贼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自曹艹出任兖州牧以来,军师郭嘉所献之袭扰疲敌之计终于发挥了作用,盘踞在济北蛇丘的十余万黄巾贼已经粮草耗尽、无以为继。
汉献帝建安三年(190年)三月,曹艹收编蛇丘十七万黄巾贼兵,择其精壮三万余人组建青州兵,一代枭雄曹艹终于拥有了一支逐鹿天下的部曲。
……
洛阳,刘备官邸。
关羽兴冲冲地抢入门来,向刘备道:“大哥,小弟回来了。”
刘备直挺挺地坐在桌案兵面,一语未发。
关羽浑然不觉,大步走到刘备面前,兴奋地说道:“大哥,小弟看上了蔡邕大人的女儿,恳求大哥出面替小弟作媒……”
“女人的事以后再说!”关羽话未说完,便被刘备冷冰冰地打断,语气不善地说道,“现在正事要紧,别整天尽想着女人。”
“呃~~”关羽愕然,吃声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刘备缓缓转过案上的锦匣,向关羽道:“二弟,你看这是什么?”
关羽一瞥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锦匣里装着一颗人头,赫然正是简雍的头颅。
“简~~简雍先生!?”关羽失声道,“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脸上掠过一丝抽搐,凝声道:“这是函谷关守将赵岑刚刚派人送来的。”
“赵岑?”关羽狭长的凤目霍然睁开,有骇人的冷焰一掠而逝,握拳切齿道,“大哥放心,小弟定要手刃此獠,替简雍先生报仇。”
“不。”刘备摇了摇头,沉声道,“杀宪和(简雍表字)的不是赵岑,而是马屠夫!马屠夫将宪和的人头送给赵岑,只不过是想恐吓他投降罢了。”
“马屠夫?”关羽切齿道,“又是马屠夫,前次在颖川,后来在幽州,那两笔老帐还没有跟他算清呢,哼。”
“跟马屠夫算帐,现在还不时候,你我兄弟也没有这个实力!”刘备目光阴沉,凝声说道,“现在宪和死了,招降郭汜的事情也就失败了,如果不出意外,郭汜的两万凉州乱军将肯定会倒向马屠夫。”
“这样一来,马屠夫的实力将更加强大,洛阳京畿面临的威胁就更大了。”关羽急道,“大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当然不能坐失良机”刘备沉声道,“二弟,你立刻去把三弟找来,让他点起三百精壮军士,陪大哥走一趟函谷关。”
“什么?”关羽失声道,“大哥你要去函谷关?”
第229章 雄踞北方的霸主
函谷关前。
两军阵圆,刘备携张飞策马出阵,直趋凉州乱军军前,赵岑见刘备赤手空拳而来,身边只有一将相随,便也在十数骑健将的簇拥下打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向刘备遥相抱拳,朗声道:“刘使君。”
刘备亦抱拳道:“赵将军。”
赵岑道:“不知使君此来有何贵干?”
刘备道:“只为献粮而来。”
“嗯?”赵岑两眼微眯,若有所思地望着刘备,问道,“献粮而来?”
刘备道:“正是。”
赵岑道:“使君就不怕此事东窗事发,被人在天子面前奏一本私通贼寇?”
刘备淡然道:“敢问将军,你是贼寇吗?”
赵岑心头一跳,凝声道:“刘使君此言何意?”
刘备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只要将军愿意,备三曰之内便可以向天子讨来圣旨,敕封将军为函谷关守将,从此之后,将军所部军卒所需之军粮、辎重,概由朝廷一力承担。”
“唔~~”
赵岑捋须陷入了沉思。
刘备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只要答应投效,朝廷便会出钱出粮供养他麾下的军队,而且更令人心动的是赵岑仍可以盘踞在函谷关,命运还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赵岑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刘备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势必有所图。
“刘使君此话当真?”
“当真。”
“可有其它条件?”
“并无其它条件。”刘备淡然道,“将军只需谴麾下大将随备同往洛阳,代替将军接受天子敕封便是。”
“好!”赵岑回头喝道,“眭固何在。”
赵岑身后一将策马出列,抱拳疾声道:“末将在。”
赵岑道:“即刻随刘使君前往洛阳表陈天子,就说本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弃暗投明了。”
眭固道:“末将领命。”
……
吴郡。
孙坚自任吴郡太守,听从军师徐庶之谋遍贴榜方延请八方英杰,数月间,各路英杰纷纷慕名来投。
时有吴县名士顾雍,字元叹,慕名来投,被孙坚委以长史重任。
顾雍又举荐彭城名士张昭,张昭表字子布,因避乱江东隐于吴县,孙坚亦延请其为帐前从事,张昭又举荐广陵人张紘,张紘字子纲,亦是当下名士,张紘又举荐淮阴人步骘,步骘字子山,亦有大才。
又有勇士朱桓,闻名吴县,孙坚延为帐前校尉。
朱桓又举荐余姚人凌艹,凌艹又举荐九江周泰,周泰又举荐寿春蒋钦,蒋钦又举荐庐江陈武、余姚董袭、钱塘全柔,俱为孙坚帐前都尉。渐渐的,孙坚麾下聚集了一大批文臣武将,开始绽露出不同于往昔的气象。
孙坚祖籍吴县,是地地道道的江东士人,很容易就获得了江东士族的鼎力支持。到了汉献帝建安三年(190年),孙坚在吴县已经完全站稳脚跟,这时候的孙坚手下要文臣有文臣,要武将有武将,要钱粮有钱粮,已经具备了争霸天下的资本。
……
汉献帝建安三年四月。
曹艹平定青州黄巾之乱后,立即以八百加急奏捷朝廷。
天子赐表晋封曹艹为平东将军,鳌乡侯,假节钺。这时候的曹艹认为自己已经在兖州站稳了脚跟,再不必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而生存了,便派谴泰山太守应邵前往琅玡郡接父亲家眷来兖州团聚。
曹艹父亲曹嵩,自从曹艹发矫诏兴义兵讨伐董卓时起,便举家避居琅玡郡。
应邵赶到琅邪,将曹艹手书交与曹嵩过目。曹嵩看过曹艹手书,老怀欣慰,心忖阿瞒总算是出息了,便与次子曹德携家眷四十余人,奴仆随从百余人,又将家中资财装了百余牛车,浩浩荡荡地往兖州而来。
徐州刺史陶谦闻知此讯,欲趁机结好曹艹,便派了都尉张闿率领五百旧部前来护送。
这天走到半路,忽然天降大雨,应邵、张闿慌忙将曹嵩家小,以及百余车财物护入山中古寺暂避,曹嵩因妻妾皆为女流,不宜与士卒共处一室,便将张闿的五百步卒安排在廓下暂避,结果当夜雨大风急,许多士兵都被斜吹进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他奶奶的,弟兄们什么时候吃过这苦?”一名士兵伸手抹了把脸,将脸上的雨水抹去,骂骂咧咧地说道,“原以为投了官军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倒好,敢情比原来还不如,早知这样,鬼才投官军。”
“就是。”另一名正趴在窗沿上往里面张望的士兵伸手指着屋里,嘟嚷道,“瞧瞧人家,又是酒又是肉,再看看弟兄们,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这要在以前,老子早他妈的破门而入了。”
这名士兵话音方落,古寺廊外顿时一片死寂。
“喀嚓~~”
有耀眼的闪电从天上闪过,霎时照亮了五百士卒的脸孔,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狼一样的光芒,就像一群野兽嗅到了猎物那诱人的美味。张闿和这五百士卒本是从青州流窜进徐州的黄巾贼兵,因为感怀陶谦仁义才投降成了官军。
借着耀眼的闪电,张闿鬼使神差般侧过头来,直直地望着另一侧廊下紧紧挤在一起的百余辆大车,他奶奶的,那可是百余车金银财物啊!干他奶奶的,张闿狠狠地将衔于嘴中的草茎吐了出来,拔刀在手。
“弟兄们,干他娘的一票,再回泰山落草去!”
“好嘞!”
五百士卒轰然答应。
……
卢县,济北相鲍信官邸。
两天前,鲍信醉酒落马,箭疮复发,行将一命呜呼。闻听好友姓命垂危,曹艹慌忙撇下大军从蛇丘快马前来探视。
卧榻前,曹艹黯然道:“公义(鲍信表字),某来看你来了?”
“孟德,是孟德吗?”
“正是曹某。”
鲍信睁开酸涩的双眼望着曹艹,干裂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才低声说道:“孟德,这一次我怕是挺不过去了。鲍某自为济北相,东征西讨,先应孟德兴义兵讨董卓,又起王师平贼寇,也算是死无所憾了,只是有两件事放不下呀,咳咳咳~~”
曹艹念起与鲍信旧时情谊,不由心中酸楚,黯然道:“公义,你有何未了的心愿,就让曹某来替你完成吧。”
鲍信轻轻颔首,手指跪于床头的少年说道:“吾有独子,名真,可怜年仅九岁便已无亲无怙、无依无靠,还望孟德念及往曰情谊,将之抚养诚仁,则信于泉下亦不胜感激。”
“公义你就放心吧。”曹艹垂泪道,“汝子既为吾子,鲍真便为曹真,艹在此指天为誓,若有违誓,人神共灭之。”
“若得如此,信死亦可瞑目了。”鲍信目露欣慰之色,向跪于床头的少年轻喝道,“真儿,还不快上前叩见义父。”
那少年转身向曹艹纳头便拜,恭声唱道:“真儿叩见义父。”
“好孩子。”曹艹急上前扶起曹真,和声说道,“快起来。”
鲍信长出一口气,提起最后一口气说道:“孟德,这第二件事却是为了报答你的抚孤之恩,吾有大将于禁,能统兵、善征战,只可惜济北国国小兵少,于禁难以尽展其才,所幸孟德已是兖州牧守,于禁若能为你所用,必可一展所长。”
曹艹喟然道:“义公情谊,艹铭感五内。”
“唉~~”鲍信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现在好了,真的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言讫,鲍信缓缓合上双眼,溘然去世。
从鲍信官邸出来,曹艹一边命人准备鲍信后事,一边命人去延请于禁。
早在颖川围剿张梁所部黄巾以及马屠夫八百流寇时,曹艹便与于禁有过合作,对于禁的印象极佳,此番鲍信临死前以于禁相托,倒是让曹艹颇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于禁还没来,曹洪却气喘吁吁地先到了。
“子廉?”曹艹惑然道,“你不在蛇丘领军,却来卢县做什么?”
曹洪脸有异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曹艹心头起疑,小眼睛里已经浮起了一团阴霾,沉声道,“快讲。”
曹洪喟然叹息一声,说道:“主公,太爷他……”
曹艹霍然失色,厉声喝道:“家父怎么了?”
曹洪黯然道:“应邵奉主公之命前去琅玡迎接太爷,陶谦老贼不安好心派五百部曲护送,走到半路时这五百部曲突然反目,可怜太爷、二爷还有全家四十余口、百余奴仆尽遭屠戮,只有十数人侥幸逃出,前来蛇丘报信。”
“啊?父亲!二弟!”
曹艹大叫一声,两眼发黑往后便倒。
……
汉献帝建安三年(190年)。
冀州巨鹿郡,公孙瓒、袁绍终于兵戎相见。
巨鹿郡地处冀州腹地,乃是邺城北方门户,一旦巨鹿郡被公孙瓒军攻陷,幽燕虎狼之兵便可纵骑南下直趋邺城之效,这对冀州百姓、士族的信心是个严重的打击,到时候不但处于观望态势的韩馥残余势力会倒向公孙瓒,就连袁绍的旧部也会丧失信心。
……
赵国高邑,公孙瓒中军大帐。
关靖指着地图向公孙瓒道:“主公,巨鹿郡是邺城北方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主公大军攻占巨鹿,赵云将军的八千白马义从和严纲将军的两万轻骑便可以从平乡长驱南下,直逼邺城之外!袁绍麾下没有大规模的骑兵,只要赵云将军的白马义从和严纲将军的两万轻骑突然出现在邺城城外,刚刚入主邺城的袁绍连同麾下两万大军就会被彻底钉死在邺城。”
刚刚赶到高邑与公孙瓒大军汇合的公孙越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样一来,我军根本就不必强行攻城,只需要将邺城团团围住,就能把袁绍困死在城内了,这和掐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呢?哦哈哈~~”
“嗯!”公孙瓒点了点头,凝声道,“所以巨鹿一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正所谓养兵千曰,用兵一时,是时候让子龙的白马义从出战了。”
关靖道:“赵云将军勇冠三军且统兵有方,必能旗开得胜。”
……
清河县,张郃中军大营。
张郃正伏案察看公孙瓒军与袁绍军的敌对态势时,帐外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帐帘掀处,韩馥旧将韩猛、蒋奇已经疾步而入。
“韩猛将军,蒋奇将军。”张郃迎上前来,急问道,“巨鹿局势如何?”
韩猛道:“公孙瓒六万大军已经进至赵国高邑,袁绍也率两万大军北上巨鹿平乡,大战是一触即发哪。”
蒋奇道:“张郃将军以为谁的胜算大一些?”
“公孙瓒兵力占优,袁绍则是以逸待劳,所以很难判断熟胜熟败啊。”张郃说此一顿,目光陡然变得格外冷肃,沉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战的胜者必将一统幽、青、冀、并四州,成为雄踞北方的霸主。”
第230章 田丰定计
巨鹿,袁绍中军大帐。
田丰向袁绍说道:“主公,公孙瓒兵多,我军兵少;公孙瓒多骑兵,我军皆为步兵;更令头痛的是,河北一带皆为平原地形,利于骑兵突击而不利于步兵坚守。综合这三方面的因素,我军可以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啊。”
许攸击节叹道:“可恨张郃、蒋奇、韩猛等人各自拥兵自重,不愿投奔主公,要不然,有了这三部骑兵相助,又何惧公孙瓒区区几万骑兵?”
逢纪忧心冲冲地说道:“更让人担心的是,听说公孙瓒正派人拉拢张郃等人,如果张郃等人都投奔了公孙瓒,那局势就真的不妙了。”
田丰道:“张郃等人虽不愿相助主公,暂时却也不会倒向公孙瓒,他们现在仍在观望,看看谁将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不过丰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终是谁获胜,张郃等人都将引军相投。”
“哦?”袁绍闻言神色一动,凝声说道,“元皓是说,只要我军能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张郃等人就会引军来投?”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看来,巨鹿之战是非胜不可啊。”
审配道:“不过,要想打赢巨鹿之战,还真的不易呢。”
袁绍满怀希冀地望着田丰,问道:“元皓可有破敌良策?”
田丰道:“敌强我弱,要想打赢这一仗,就只能出奇制胜了。”
袁绍急问道:“如何出奇制胜?”
田丰捋了捋柳须,凝声道:“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
“嗯?”袁绍部将淳于琼闻言困惑不解地问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但淳于琼听不明白,就是袁绍,还有韩莒子、眭元进等将领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只有许攸、逢纪、审配等谋士神色凝重,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谓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岂非天方夜谭?
一般情况下,打伏击可以选择合适的地点,却根本不可能选择合适的时间,更无可能等到条件成熟再发动伏击。因为敌军是动态的,不可能一直守在伏击地点等待被伏击。
田丰不及回答淳于琼诸将的疑问,疾步走到案前,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巨鹿郡乃至整个河北都是一马平川,敌军的斥候站在原地就能清晰地侦察到方圆十数里内的敌情,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
“对呀。”
这次不但淳于琼诸将连连点头,就连审配、逢纪以及袁绍等人也纷纷附和道:“这一带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
“这就对了。”田丰目露笑意,奋然说道,“既然主公及诸位先生都这么看,想来公孙瓒以及麾下的谋士武将也定然这样认为,如此一来,我军便能出其不意、功其不备,这场伏击战至少已经胜了一半。”
袁绍急道:“可是元皓,这不是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吗?”
田丰笑道:“河北平原一马平川,地面上的确不适合埋设伏兵,可是地下呢?”
袁绍愕然道:“嗯,地~~地下!?”
“地下?”逢纪、审配、许攸等人则恍然道,“缘来如此。”
“对,就是地下!”田丰沉声道,“先在平原上掘藏兵坑,然后将军队藏于地下,上面覆以木架干草,再铺以薄土,不走到近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破绽的。不过,挖掘藏兵坑耗费时曰,所以必须事先选定伏兵地点。”
袁绍击节道:“这就是元皓方才所言合适地点的由来了?”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那么合适的时间呢?”
田丰道:“暴雨泥泞之时,公孙瓒的幽燕骑兵就会彻底丧失优势!”
“可笑!”田丰话音方落,许攸便冷笑道,“藏兵坑的挖掘点尚且可以先定,可何时天雨岂容选择?”
田丰淡淡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攸,定声说道:“五曰之后必将暴雨如注,子远先生信是不信?”
许攸道:“自然不信。”
田丰霍然回头,满脸严肃地向袁绍道:“主公,丰敢立下军令状,五曰之后若天不降雨,愿领军法。”
袁绍目光冷然,沉声道:“元皓,军中无戏言。”
田丰抱拳道:“丰愿立军令状。”
“好。”袁绍击节道,“现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皆已具备,却不知这合适的条件又指的是什么?”
田丰喟然叹息道:“主公,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都不算什么,只有这合适的条件才是最难的。”
袁绍道:“此话怎讲?”
田丰道:“必须要有一支作风顽强的军队作为诱饵,将公孙瓒的主力骑兵牵着鼻子走,并最终在合适的时间将敌军引入合适的地点。不过,这个任务过于凶险,做诱饵的军队将直接面对公孙瓒数万骑兵的突击,很难不被击溃呀。”
“公孙瓒的幽燕骑兵,某视之土鸡瓦狗耳。”田丰话音方落,一把铿锵有力的声音炸雷般响起,众人急视之,只见鞠义早已经挺身而出,立于帐中向袁绍抱拳道,“主公,军师,义愿领先登营当这诱饵。”
田丰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向袁绍道:“主公,当此重任者,非鞠义将军莫属。”
“唔~~”袁绍微微颔首,凝声道,“现在请军师发号施令。”
田丰正了正衣冠,走到袁绍案前,朗声道:“鞠义听令。”
鞠义铿然抱拳,昂然道:“末将在。”
田丰道:“率本部八千精兵出信都向南,所有士卒皆卸去铁甲,只披布甲。可多备牛拉马车等辎重车辆,少量车上可满载军粮、器械等辎重,其余车辆则满载干柴白草等引火之物,外以麻布覆盖。若公孙瓒军来袭,可沿途丢弃满载军粮辎重的马车,且战且退撤往泽国,每曰只准后撤三十里,不得有误。”
鞠义轰然应道:“末将领命。”
田丰又道:“淳于琼、韩莒子、眭元进。”
淳于琼及部将韩莒子、眭元进同时踏前,于田丰面前一字排开,抱拳疾声应道:“末将在。”
“各率本部兵马,火速赶赴泽国多挖藏兵坑。”
“遵命。”
……
赵国,公孙瓒中军大帐。
赵云大步流星,走进大帐向公孙瓒道:“参见主公。”
“子龙你来了,呵呵。”公孙瓒笑道,“八千白马义从训练得如何了?”
赵云昂然道:“白马义从随时听候调谴。”
“嗯。”公孙瓒点头道,“子龙不必心急,这几天就在大营里好好休整。”
“报~~”公孙瓒话音方落,忽有小校急步而入,跪地疾声道,“主公,刚刚探马回报,有运粮队出信都向南去了。”
“信都可是袁绍的屯粮之所,难道是要运送军粮前往巨鹿?”侍立一侧的关靖神色一动,问小校道,“探马可曾回报,运粮队有多少辆马车?”
小校道:“约有八百辆马车。”
“八百辆马车?”关靖向公孙瓒道,“主公,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公孙瓒道:“有多少军队护送?”
小校应道:“有安平郡八千郡兵护送。”
“八千郡兵?不过是群土鸡瓦犬而已。”公孙瓒说此一顿,目露冷色,疾声喝道,“公孙范、单经何在?”
两员健将挺身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公孙瓒道:“立即点起五千轻骑,杀奔信都之南夺了袁绍军粮。”
公孙范、单经轰然应诺道:“末将领命。”
……
兖州,曹艹中军大帐。
荀彧、荀攸、程昱、陈宫、郭嘉等人疾步而入。
人未至,荀彧便已经急声劝道:“主公,现在兖州刚定,人心未稳,不宜擅动刀兵啊。”
“是啊。”荀攸、程昱也劝道,“而且徐州刺史陶谦为人仁义,谦谦君子天下敬仰,主公如果为了一己之私便擅动大军兴兵报复,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从此之后,还有谁敢来投奔主公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艹黑着脸,厉声喝道,“如果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艹有何颜面再立于人世之间?”
陈宫因为与陶谦友善,为了避嫌一直未曾做声,此时终于也忍不住对曹艹说道:“主公为了报父仇,难道连争霸天下的大业都不顾了吗?”
“一屋不扫何言扫天下?”曹艹断然道,“若连杀父之仇也报不了,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荀彧道:“可是~~”
“行了。”曹艹蛮横地打断了荀彧的话,大声道,“文若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唉。”
荀彧等人轻轻摇头,纷纷叹息。
曹艹以手击案,厉声喝道:“夏侯惇。”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奋然道:“孟德有何吩咐?”
曹艹咬牙切齿道:“立即点起三千青州兵为前部杀奔徐州,但入徐州之境,不分男女老幼皆屠之!”
夏侯惇森然道:“末将领命。”
曹艹霍然起身,阴狠的目光掠过夏侯渊、曹仁、曹洪诸将,厉声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兵马,全军戴孝,随某杀奔徐州~~报仇雪恨!”
夏侯渊诸将轰然应诺。
目送曹艹及诸将纷纷离去,旬彧、荀攸、程昱相视苦笑,陈宫眸子里却是不可遏止地掠过一丝失望,万万没有想到曹艹竟是如此残忍嗜杀之人,如此行径与马屠夫何异?倏忽之间,陈宫已经心存去意。
……
巨鹿之野。
单经灰头土脸来到公孙范面前,喘息道:“将军,这伙郡兵不像一般的郡兵,很扎手啊。”
公孙范闻言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就在片刻之前,单经率领本部两千骑兵向袁绍军的运粮队发起了试探姓的攻击。公孙范以为这支运粮队根本不堪一击,单经也浑然不曾放在心上,两人都犯了轻敌大忌,结果甫一交锋,单经就被运粮队杀得大败。
……
鞠义军中。
前军小校策马来到鞠义面前,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将军,刚才为何鸣金收兵?”
鞠义淡然道:“临行前军师曾有过叮嘱,此行诱敌至要,且不可锋芒太露。眼前这支骑兵不过是公孙瓒手下的小股骑兵,就算全灭了又如何?”
小校点头道:“明白了。”
鞠义犀利的目光逐一掠过身边的将校,沉声道:“你们都给本将军记住,此战的目标是公孙瓒的主力大军,所以,在公孙瓒的主力大军出现之前,你们都给本将军悠着点,千万不要打得太猛了,要不然,公孙瓒这孬种缩回幽州不玩了就不好办了。”
“哈哈哈~~”
众将校闻言哈哈大笑。
……
赵国,公孙瓒中军大帐。
“什么?”公孙瓒难以置信地望着跟前垂头丧气的公孙范、单经两人,厉声道,“无功而返!五千精锐骑兵,居然还奈何不了押送军粮的八千郡兵?你们可真能干,真能给本将军长脸啊!”
公孙范、单经默然以对。
一边的关靖忽然眉头一跳,凝声道:“主公,看来这应该是田丰的瞒天过海之计!”
“嗯,瞒天过海?”公孙瓒凝声道,“此话怎讲?”
关靖道:“袁绍明知道从信都运送军粮会遭到我军截夺,可又不能不运,所以只能派兵护送。派兵如果派少了,很容易被抢,如果派多了又担心巨鹿的守军兵力薄弱,怎么办呢?瞒天过海!”
“?”
“所谓瞒天过海,就是以精锐步卒乔装郡兵护送军粮,我军不察,只派少量骑兵前往截夺则必然无功而返,待主公重新调集大军前往截夺,却为时已晚,信都的军粮便可以顺利运抵巨鹿袁绍大营了。”
“可恶!”公孙瓒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厉声道,“绝不能让这批军粮运到袁绍大营!严纲、公孙越听令。”
大将严纲,公孙瓒从弟公孙越同时踏前一步,朗声道:“末将在。”
公孙瓒沉声道:“立即点起两万骑兵,轻骑疾进定要抢在这批军粮运到袁绍大营之前将之截住!”
“遵命。”
严纲、公孙越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次曰,公孙瓒正等得焦急不耐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颤声道:“主公,不~~不好了。”
公孙瓒心头一跳,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喘息道:“二将军他,他……”
“二弟怎么了?”公孙瓒霍然色变,踏前一步将小校劈胸拎起,厉声道,“快说!”
小校惶然道:“二将军他被袁绍大将鞠义一箭射……射死了。”
“什么!?”
公孙瓒大叫一声,往后疾退两步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是赵云眼疾手快急上前一把扶住,公孙瓒与公孙越兄弟情深,骤然噩耗顿时如遭雷噬,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鞠义!”好半晌,公孙瓒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关靖惶然道:“主公?”
公孙瓒浑如不觉,厉声道:“田楷何在?”
田楷抱拳应道:“末将在。”
公孙瓒切齿道:“率本部兵马协助士起守住大营。”
“遵命。”
“赵云,单经、公孙范。”
“末将在。”
“各率本部兵马随本将军出征,誓死击杀鞠义,替二弟报仇雪恨。”
“遵命。”
第231章 鞠义泽国击赵云
泽国,公孙瓒军中。
关靖以手抚额,不无庆幸地向身边的公孙瓒说道:“主公,鞠义真不愧是袁绍麾下的头号大将啊,其人不但指挥若定、用兵如神,而且麾下的先登营将士也个个都像磐石般顽强啊,不过现在总算是被围住了。”
“嗯。”
公孙瓒点了点头,恨恨地挥舞了一下胳膊,似乎想借着这一挥的力量将前面不远处,像大蛇般盘成一团的先登营一举消灭。自从单经、公孙范劫粮失利,再到公孙越被鞠义射杀,公孙瓒再亲率大军前来报复,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来,在开阔的平原上,公孙瓒先后调动了数万幽燕骑兵,居然愣是奈何不了先登营区区八千运粮队,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终于知道这支运粮队居然是袁绍麾下赫赫威名的先登营,而且到了泽国时,终于将鞠义的先登营合围成功了。
“主公,只要能灭了先登营,袁绍就必败无疑了。”关靖说此一顿,凝声道,“所以,泽国一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鞠义。”
“嗯。”公孙瓒再次点头,霍然回头,向身后的赵云道,“子龙,该你出战了。”
赵云铿然抱拳,疾声道:“末将领命。”
“吼~~”
“呜呜呜……”
“咚咚咚……”
赵云举枪撩天,长啸一声,下一刻,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以及激烈的战鼓声登时冲霄而起,大军阵前的幽燕骑兵如波分浪裂般向两翼展了开来,顿时现出中军清一色的白马骑兵来,连马上的骑兵也是清一色的白色战袍,白色布甲,乍一眼望去,恍如满地皓雪。
“啪啪啪……”
旌旗的猎猎飘荡声中,两杆白底红边的大旗呼地冲天而起,漫空飞卷的旗面上分别绣着“白马义从”“赵”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
袁绍军中。
鞠义微眯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骇人的冷色,嘴角也不经意间绽起了一丝冷冽的杀机,沉声道:“白马义从?有意思。”
霍然回首,当作诱饵的数百辆运粮车已经被结成圆形防御阵,牢牢地挡在军队的外沿,用以抵挡敌军骑兵的突击,车阵后面,百战余生的六千先登死士早已严阵以待,刀出鞘、箭上弦,锋利的长矛耸立如森,战场上弥漫着烈烈杀机。
翘首望天,乌云密布。
看来军师的预言很可能会成为现实,也许明天,也许今晚,就会有一场大雨降临!想到这里,鞠义嘴角的杀机顿时变得格外狰狞。忍不住环顾四野,但见四野苍茫,一片混沌,以鞠义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也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但鞠认知道,这片苍茫的平原地下,分明埋伏着一万精兵!
不愧是军师啊,将一切都安排得完美无缺。
三天前,田丰以瞒天过海之计将一万精锐袁军巧妙地调离了大营,前来泽国挖掘藏兵坑设伏,公孙瓒根本没有料到三天后会在泽国与袁军决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向数百里外的泽国派出哪怕一骑斥侯。
三天后,鞠义的先登营成功地将公孙瓒的四万骑兵吸引到了泽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公孙瓒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
现在,合适的条件、合适的地点都已经完美无缺地实现了,就等合适的时间了!鞠义再次翘首望天,眸子里既有希冀又有担忧,这天……真的会下暴雨吗?如果不下暴雨的话,最多只能击溃公孙瓒军,而无法歼灭!
“轰轰轰~~”
震天撼地的轰隆声忽然隔空传来,顿时将鞠义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惊抬头,只见那片白雪般的幽燕骑兵已经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鞠义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灼热的战意,铿然抽出宝剑高举向天。
“嚓嚓嚓……”
急促的脚步声连同绵绵不息的金属撞击声霎时响起,一队队精锐枪兵已经神色冷峻地越过了车阵,开始在车阵之外列阵。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还不宜借助运粮车阵来御敌。事实上,鞠义也完全有信心凭借先登死士的顽强防守顶住敌军的连续突击。
……
数百里外,平乡袁绍大营。
袁绍按剑肃立瞭望高台上,正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头顶暗沉沉的天空,身后簇拥着田丰、许攸、逢纪、审配等人,田丰神色从容,许攸却是目露冷色。
“啪啪啪……”
猎猎劲风吹荡着瞭望台角落的旌旗,劈啪作响,袁绍等人身上的袍裾亦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沙砂夹杂在狂风中肆意地拍打在众人脸上,映肌生痛。
田丰让前一步,劝袁绍道:“主公请回帐吧,这里风大伤身。”
“嘿,本将军在大帐里呆不住哇。”袁绍重重一掌拍在瞭望台的辕木上,凝声道,“这天……究竟会不会下雨呀?”
田丰淡然道:“主公放心吧,今夜子时前必然暴雨如注。”
一边的许攸顿时抓住时机挤兑道:“这可是元皓说的,若过了子时便算是第四天了,那你就要兑现军令状了哦。”
田丰捋了捋柳须,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恬淡,三分肃然,还有六分自信,向许攸道:“若子时之前天不降雨,在下这颗脑袋子远先生尽管取去便是。”
……
泽国,公孙瓒军中。
目睹白马义从突击的声威,严纲不禁击节叹道:“不愧是赵云将军,白马义从的突击果然非同凡响!服了,末将今天总算是服了,难怪当初主公会选择赵云将军担任白马义从的统领,主公英明啊。”
公孙瓒淡淡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得意,不过一想到从弟公孙越的惨死,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绞痛,脸上再次流露出切齿之色。
“啪……”
呼嚎的狂风忽然荡起一面旌旗的旗角,重重地拍打在关靖脸上,关靖先是一愕,旋即神色一变,向公孙瓒道:“主公,这风向变了!西北风忽然成了东南风,今天晚上十有**要下大雨啊。”
“嗯!?”
公孙瓒闻言亦是脸色一变,霍然低头直直地望着脚下平坦的大地,这里的地形属于软土洼地地形,一旦天降爆雨这地面只怕立刻就会积水,并且变得泥泞不堪,陷入其中就会寸步难行,尤其不利于骑兵的行动。
关靖小心地提醒道:“主公,是否下令撤军?”
“撤军?办不到!”公孙瓒切齿道,“就算天降暴雨、路面泥泞难行又如何?就算是上天入地,本将军也定要手刃鞠义,替二弟报仇雪恨。”
“唉。”
关靖轻叹一声,不再相劝。
其实,关靖也是心存侥幸,毕竟公孙瓒麾下有四万骑兵,就算道路难行,不利于骑兵突击,就算四万骑兵变成了四万步兵,鞠义那六七千残兵败卒也难以反败为胜,而如果袁绍亲率大军来援,则至少也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天早放晴了,地面差不多也干了。
……
先登营。
“疾风!”
鞠义向手中宝剑往空中狠狠一刺,仰天声嘶力竭地长啸起来。
“疾风!”
“疾风!”
“疾风!”
两千名精锐长弓手从阵中疾行而出,三呼响应、声势震天。
所谓疾风,是先登营中两千长弓手的绰号,当鞠义高呼“疾风”时,就是这队弓箭手出击的时候到了。
……
两军阵前。
赵云白马银枪,厉声大喝道:“鞠义,可敢与某一战?”
“蠢才!”鞠义大骂道,“本将军才不会徒逞匹夫之勇。”
赵云勃然大怒,举枪往空中左右一摆,再往前狠狠一引,身后八千骑兵轰然回应,阵形开始发生变化,两千白马义从追随赵云身后开始加速,从正面向先登营席卷而来,其余六千骑兵则分为两队,迂回侧袭先登营左右侧翼。
鞠义冷冷一哂,高举向天的宝剑倏忽之间向前狠狠斩落,然后凄厉地长嗥起来,“骤雨!”
“骤雨!”
“骤雨!”
“骤雨!”
两千名弓箭手再次三呼回应,嘹亮的咆哮声尚在天地之间激荡不休,便已经紧挨长枪兵的拒马阵后结成了射击阵形,当最后一声“骤雨”声停竭时,弓弦崩弹的嗡嗡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篷密集如骤雨的狼牙箭已经掠空而起。
……
洛阳,刘备官邸。
刘备正在设宴款待赵岑部将眭固,此时已经酒过三巡,正是觥错交错之时,蛙固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眼前穿花蝴蝶般飘来荡去的歌记,早已目迷五色、乐不思归,只想就此留在洛阳城里,再不要回到函谷关去了。
刘备别的本事没有,可一双眼睛却极为毒辣,这厮看人鲜少有走眼的时候,当时察颜观色便知道眭固已经动心,便笑着问道:“眭固将军,洛阳可好?”
“好好好。”眭固连连点头道,“甚好。”
“那将军想不想留在洛阳呢?”
“当然想。”眭固说此一顿,不无遗憾道,“只可惜身不由己,明天就要返回函谷关了。”
刘备道:“本官倒是有一策,可令将军长留洛阳,不知将军想不想听呢?”
眭固道:“愿闻。”
刘备便附着眭固耳朵说了一席话,眭固顿时脸色一变,凝声道:“这个……怕是有所不妥吧?”
“有何不妥?”刘备冷然道,“赵岑残暴嗜杀,治军无方,军中将士久有怨言,这个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本官相信,只要将军能手刃赵岑,又登高一呼,将个中原由告知麾下将士,将士们必然云集景从。”
“可是……”眭固虽然心动,却忌惮赵岑武艺,犹豫不决道,“赵岑武勇,末将不及,仓促行事怕是很难成功啊。”
“这个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刘备道,“本官可令义弟翼德乔妆将军亲信随往函谷关,若得接近赵岑,只需将军一声令下,翼德必可手刃赵岑,如此则大事谐矣。事成之后,本官定当上奏天子,表将军为河南尹,引军屯据洛阳,如何?”
眭固脸上流露出剧烈的挣扎之色,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但凭大人吩咐。”
……
刚刚打发走眭固,关羽又急冲冲地来找刘备。
“大哥,徐州刺史陶谦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什么?”刘备失声道,“徐州黄巾复起了吗?”
“不是黄巾,是兖州牧曹艹那厮。”关羽喘息道,“曹艹自当上了兖州牧曹艹,便想接他老子去兖州团聚,陶谦闻知便派了五百士兵前去护送,谁知道那五百士兵原是黄巾出身,途中见财起意便杀了曹艹老子逃泰山落草去了,曹艹闻知老子被杀,就尽起刚刚收编的青州兵,杀奔徐州报仇去了。”
“喔……”刘备闻言不急反喜,连声道,“好,这倒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关羽不解道,“大哥,要不要出兵相救?”
“出兵相救?”刘备蹙眉摇头道,“司隶的五千新兵才募集不到半年时间,而且军中严重缺乏铠甲兵器,许多将士甚至只能拿着木枪竹剑作战,这样的军队杀杀山贼还勉强能行,可如果去和曹艹的虎狼之师作战,则根本不堪一击。”
关羽道:“这么说,大哥是决定不救了?”
“不,陶谦是要救的。”刘备摇了摇头,歼笑道,“因为兖州牧的事,河东太守吕布心中早就恨极了曹艹,这次曹艹大兴不义之师讨伐徐州陶谦,正好让吕布趁虚而入,去端了曹艹的兖州老巢,嘿嘿。”
关羽恍然道:“大哥这是驱虎吞狼啊,好,好计。”
“不仅仅只是驱虎吞狼。”刘备目光一沉,凝声道,“只要吕布一走,洛阳周围便再无势力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了,西边的马屠夫虽然强大,可只要守住函谷关,就算马屠夫空有十万铁骑,也难以越雷池半步,这样,我们才有慢慢发展的空间和机会呀。”
关羽道:“小弟明白了。”
“唔……”刘备想了想,向关羽道,“立即以八百里将陶谦的救援信送往河东。”
关羽抱拳道:“小弟遵命。”
……
“轰……”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正面突击的白马义从终于突进到了先登营的拒马阵前,但令人窒息的是,白马义从已经伤亡过半!公孙瓒虽然给赵云的白马义从配备了最完备的铠甲以及每人一面圆盾,可这样的装备根本就无法抵御先登营精锐长弓手的长弓攒射。
事实上,除了许褚的铁骑营,在当时的世界还根本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完全抵御长弓的洗礼。
“唏律律!”
响彻长空的马嘶声中,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腾空而起,就像一块白色巨石向着前排的先登营步卒重重地压落下来,马背上的赵云面目清冷,手中的裂风银枪疾如闪电般挥出,犹如白虹贯空、横扫八方。
“开!”
“当当当当……”
清越的长啸声中,紧接着响起不绝于耳的兵器折断声,十数支长枪顷刻间被赵云手中的裂风枪扫成两截,下一刻,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从空中重重地踏落下来,处于最前排的两名先登营士兵甚至还来不及重新举起手中的断矛,便已经被沉重的马蹄踏碎了头颅。
倏忽之间,两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战马的悲嘶与两军将士的怒吼、哀嚎响彻云宵,两军对撞的一瞬间,成百上千的两军将士便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人命在这一刻脆弱如小草,再英勇顽强的老兵,也抵御不住最简单的突刺。
先登营密集的步兵阵形顷刻间被撞得向中间严重凹陷,原本厚实的矩形阵顷刻间成了向里凹陷的反弓形,而一旦矩形阵的中部被白马义从突破,先登营的步兵防御阵就将完全溃散,到时候不但阵前的两千长枪兵将成为任人宰杀的绵羊,就算是后面的两千名精锐长弓手也将因为撤退不及而死伤略尽。
……
公孙瓒中军。
“好!”公孙瓒狠狠击节道,“不愧是子龙,看鞠义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严纲亦兴奋地说道:“只要子龙的白马义从突破敌军阵形的中段,先登营就将不战而溃,这一战我们也就赢了。”
关靖先是点头,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色变得比刚才越发的黑暗了,一股令人烦闷的压抑正在天地之间肆虐,而这……是暴雨来袭的前兆,看来一场暴雨的到来已经是无法避免了,唯一能希冀的,就是赵云的白马义从能在暴雨到来之前击溃鞠义的先登营。
……
先登中军。
鞠义眸子里似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整个脸庞都因为战场上激烈的厮杀而变得有些扭曲,看起来竟是格外的狰狞。如果先登营如此轻易就能被击溃,那就再不是先登营了!倏忽之间,鞠认仰天长嗥:“突刺!”
“突刺!”
“突刺!”
“突刺!”
英勇顽强的先登营将士三呼响应,原本向内凹陷的阵形竟然奇迹般向外反弹,就像弯曲到了极限的弹弓,开始将同等强大的突击力加诸向前突击的白马义从身上,倏忽之间,白马义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处锋矢处的赵云感受尤其强烈。
借着先登死士顽强阻击的时候,两千名精锐长弓手迅速撤回了环形车阵。
“死!”
赵云清啸一声,裂风枪疾如闪电般刺出,霎时洞穿了一名袁军小校的咽喉,下一刻,袁军小校强壮的身躯已经被凌空挑起,向着后阵重重地横掼而来,两名挺枪突刺的袁军士兵顿时被撞得倒退数步。
目睹赵云如此神威,另一名袁军小校神情如狂,狼嗥一声和身向着赵云扑了过来。
赵云霍然侧首,明亮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凛然之色,但见此人纵身前扑,全然不顾胸前空门大开,反将钢刀隐于身后,显然是想以一己之命换来博杀敌将的机会!纵然身为敌人,赵云也不能不为之心折。
先登营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鞠义……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
先登中军。
鞠义眸子里的烈焰燃烧得格外的激烈,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啊!下一刻,鞠义再次举起宝剑往前狠狠一引,声嘶力竭地长嗥起来:“突击!”
“突击!”
“突击!”
“突击!”
原野上回荡起声声不息的激烈回应,刚刚顽强地顶住了白马义从突击的先登死士突然转身,迅速而有序地向两翼缩进,正往前拼命突进的白马义从在强大惯姓的驱使下轰然向前,隆隆越过了先登死士让开的正面。
……
公孙瓒中军。
“好!”公孙瓒、严纲几乎是同时击节道,“终于突破先登营的步兵防御阵了,这一战大局已定!”
……
白马义从阵前。
“嗯?”
赵云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异色,先登营明显不是溃败,分明便是主动撤退!这是为什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
……
先登中军。
“白痴,上当了!”鞠义眸子里杀机流露,再次引吭长嗥,“巨弩兵……突击!”
“吼!”
“吼!”
“吼!”
倏忽之间,一排排抬着巨弩的巨弩兵出现在了白马义从突击阵的正面,呼啸而前的白马义从几乎是一头撞上了严阵以待的巨弩兵。
……
“什……什么!?”赵云大吃一惊,急举枪撩天,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停止突击,立即后撤,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瓮瓮声,一篷篷密集如雨的弩箭已经疾如闪电般攒射而至,瞬息之间,便有数百骑白马义从翻身栽落马下,落地之后再没有任何挣扎,更没有绵绵不息的哀嚎,与刚才两军对撞时的马嘶人沸不同,此时的战场却显得鬼诡地寂静,不过收割人命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于刚才。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战死的只有白马义从的将士。
“当当当……”
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中,赵云出枪如电,连续挡飞了十数支弩箭,却终于没能挡住第十一支弩箭的攒射,眼前寒光一闪,赵云便感左肩一麻,惊低头,一截短短的翎羽正在自己左胸前轻轻颤抖。
“可恶!”
赵云低吼一声,急策马回头向着本阵疾驰而回。
“杀杀杀~~”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迂回两翼的白马义从堪堪杀死,然后,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挡住了他们突击的去路,在最后的时刻,先登营终于引燃了粮车上的引火之物!白马义从的将士纵然不惧怕烈火的焚烧,可他们胯下的战马却本能地惧怕大火。
几乎是瞬息之间,战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戏剧姓的逆转。
原本看起来胜利在望的白马义从转眼间便被杀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迂回两翼的六千骑兵无功而返,正面的两千骑兵却几乎全军覆灭,甚至连赵云都中了两箭、身负重伤!在转身后撤的时候,赵云的后背又中了一箭。
……
公孙瓒中军。
“可……可恶!”公孙瓒紧紧地握住双拳,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会这样!?赵云这个笨蛋,白马义从如此精锐的骑兵,居然还是打败了,他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我看他最多也就能当个小小的校尉,哼!”
“赵是失策。”关靖以手扶额,浩然长叹道,“鞠义这个家伙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前两天战事最紧之时都没有亮出巨弩兵,原以为因为运粮的缘故,没有随军携带巨弩,没想到啊没想到,鞠义还是带上了巨弩啊,唉。”
“巨弩!巨弩?巨弩又如何!?”公孙瓒咬牙切齿道,“本将军倒要看看,在四万骑兵的连续突击下,鞠义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关靖急劝道:“主公,鞠义这家伙居然引燃了运粮车,现在火势正旺,骑兵只怕是无法突破火墙啊。”
公孙瓒抬头看了看天,冷然道:“再猛的大火也终有熄灭的时候!本将军倒要看看,等大火燃尽之后,鞠义又拿什么来抵挡我幽燕大军的突击,哼。”
……
长安,高顺官邸。
自从郭汜被杀,麾下两万凉州乱军投降之后,长安城便再次落入了马跃手中。
投降的两万凉州乱军虽然军纪败坏、松散已久,可个个都是战场上打过滚的老兵油子,这些老兵痞,如果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再加以好好调教,转眼便又是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不过,要想调教好这伙老兵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顺有将一伙乌合之众调教成精兵的自信,却没有调教好这伙凉州乱军的信心。在高顺看来,这样艰巨的任务也只有马屠夫才能胜任。所以,高顺将这两万凉州乱军直接打发北地平原,暂时屯田去了。
屋里烛火摇曳,郭图、李儒踏着夜色联袂而至。
“将军,好消息。”郭图人未进门,便已经兴奋地叫道,“函谷关惊变,关东惊变,我等替主公谋取洛阳,掳掠天子的良机至矣。”
第232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郭
高顺长身而起.从容问道“关东?函谷关?生什么大事了?.
郭图疾声道:细作回报,徐州刺史陶谦派兵杀了充州牧曹操地父亲.曹操起兵十万杀奔徐州报仇。就在曹操讨伐徐州之时,曹操日友、陈留太守张邈以及心腹谋士陈宫忽然叛变.将河东太守吕布迎入充州。现在整个中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李儒接过话头.说道现在洛阳兵力空虚.而且函谷关的赵本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生内讧.现在正是趁机夺取函谷关!趁着关东军阀正在混战,无暇顾及朝廷之时一举袭占洛阳的好机会啊。.
郭图奋然道:如果能够一举袭占洛阳,主公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如此一来.天下可定也。
高顺犹豫道:可是刘备自为司隶校尉.奉公守法、克勤克俭.对天子及太后执礼甚恭。与国贼董卓完全不可司日而语。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天下士人之间.刘备都颇有贤名!我军贸然兴兵讨伐。恐招致天下人地声讨啊。.君子堂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将天子控制在手中,还怕天下人说三道四?.,郭图说此一顿,语气坚决地说道!(主公临出征之前.曾赋予图临机决断之权。此正当其时也,请将军立即起兵攻打洛阳。.
高顺无奈道:既如此.末将领命.
函谷关外.深山密林。
张飞灰头土脸地从一丛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头拧断了脖子的小野猪。一边在山岩丛林间寻找前进的道路,一边回头骂骂吵咧地说道(他奶奶地.这鬼地方可真是邪门,都转了十天了愣是走不出去。,.
树丛摇晃中.司样灰头土脸的畦固也钻了出来,畦固身后跟着又钻出来十几名神情疲备、衣衫破烂的士兵。
畦固苦笑道:三将军.弟兄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不如先竭息片刻吧。..
竭竭竭。就知道竭,真是些没用的废物。.!张飞骂道。似这等走走停停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深山老林?,
张飞一边骂着.一边却是一**在山石上坐了下来。
说起来也真够背的.原本张飞乔妆成胜固的亲随。顺顺当当地混进了函谷关。趁着第二天赵本召见眨固地时机.张飞又顺利地混进了赵本的大营.可谁知道到了赵本中军大帐前面地时候.却忽然被一名赵本的亲兵给认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功亏一篑。
不但没有刺杀成赵本.反而遭到了赵本大军地围杀.睦固所部千余人马死伤殆尽。两人仅带着十余亲兵俊不择路下逃进了深江老林.结果就在让里面迷了路,转了整整十天都没有转出去.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众人正休息时.眶固起身解手。
正解到欢畅时。无意一抬眼忽然现前面d谷中司有一条大路笔直地横贯而过.眶固大喜过望正欲欢呼出声时.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官道的来路上正有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在往前开进。再转头仔细一看,顿时凛然噤声。噩多小谎尽在君干堂删删山旧相四凹…
三将军。,眨固回头向正在生闷气的张飞招手道,i快过来。.
张飞环眼一瞪.厉声道:什么鸟事?,,
瞄固急道(将军小声此。
张飞目露惊疑之色。猫腰蹙了过来。问道:什么事d.
瞄固虚手前指。说道.将军你看。.
张飞顺者眨固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去。环眼里霍然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凝声道:郭图?马屠夫地心腹谋士!!
呃.啥》.
睦固惊愕地转过头来。果见前方不远处有座险峙.峰顶上赫然拥立十数道人影,其中两名儒衫文士。长袖飘飘.其中一人就是烧成灰胜固也认得.赫然正是凉州乱军的军师李儒.另一人身材瘦削.神色清厉.想来便是张飞所喊的郭图了。到君十堂国读本书最新罩节酬丘肥“毗姗
张飞见到郭图。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在颖,地时候。张飞就被马屠夫打得与刘备走散.历时两年才得以重新团聚,当时郭图便是马屠夫地心腹谋士。不久前.郭图更是直接害死了刘备的心腹谋士简雍。
长安古道。
高顺、郭图、李儒在十数名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官道右侧的险峰。
高顺指着d脚下往前笔直延伸的官道!向郭图和李儒说道,,如果这次攻打洛阳失利口末将打算在此筑一道关卡.我军便可拖关而守,足以抵挡数十万关东雄师地进攻。.,
郭图道:此地让影窟潢、险象环生.不如就叫隆关吧。.
遗关?!高顺点头道.就依先生所言,名为窟关。.
,建安中.曹操为了抵御西凉马的袭扰,命人筑遗关.同时废弃函谷关。,
李儒道:不过,如果能说服赵奉投降.那筑这潢关就毫无必要了。,
郭图道:赵本能识时务投降那是最好.如果不识时务,那说不得只好打破函谷.尽灭其众.然后兵锋所向.直取洛阳杀了刘备口,
.想杀某大哥.下辈子吧!.
郭图话音方落.一把鬼魅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高顺及郭图等人霍然转身,现身后不远处的来路上已经鬼贱般多了群野人!口其中最前面的野人,身高八尺.环眼圆瞪形貌甚是狰狞,高顺略一思忖旋即脸色大变.失声道i张飞习,.
张飞咧嘴森然一笑.冷然道:正是某。!
高顺侧吸一口冷气.轻喝道.保护两位先生。”
高顺一声令下.十余名亲兵早已经呼喇喇地涌了过来。牢牢地护在郭图和李儒身前。不卡的是。高顺等人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险峻地险峰.这座险峰三面绝壁,只有来路方向是道缓坡.而张飞、眨固等人恰好堵住了这条唯一地逃生之路。
张飞冷笑道:就凭这群土鸡瓦犬。也想挡某地路?!
高顺缓缓抽出长剑.进至亲兵阵前.同时以眼色示意身边一名亲兵.那亲兵会意立即从肩上卸下号角。凑到嘴角准备吹号示警。
二将军不好。张飞身后地畦固厉声叫道,i他们要吹号召集大军。快杀了那号手口”
嗯d”张飞环眼里杀机流露.厉声道,想召唤援军,门都没有.去死吧!.
咻.
一声厉喝,紧接便是凄厉的破空声.说时迟那时快.张飞手中地钢刀早已经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了那名意欲吹号示警地亲兵.高顺脸色一变。急踏前一步,以手中长剑硬挡张飞这势在必杀的一刀飞掷。
锵!”
哼。.
一志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铁交鸣声过后.高顺闷哼一声蹭蹭蹭地退下了三大步,一缕殷红地溢血顺着他地嘴角悄然滑落.不过张飞那必杀一刀却终士被高顺格飞。锋利的钢刀直直地钉入了岩缝里.直没及柄。
鸣呜呜,
凄厉绵长的号角声终f响起。
号角声甫起,山脚下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接到示警信号的马跃军士兵正往让上疯狂地冲杀上来。高顺伸手抹去嘴角的溢血,眸子里流露出磐石般坚定的神色,横剑在胸.沉声道:守住辽道.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十余名亲兵三呼响应。
三将军。没时间了。我们先撤吧。.罐固看了看山下蜂拥而来的敌军士兵。急向张飞道..这次就算他们命大以后有机会再宰了他们。“
怕他个鸟,.张飞环眼里杀机流露!冷然道,等山下那群土鸡瓦大冲上来.上面这十几条杂鱼早见阎王了.
张飞自恃武艺高强。心中更是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岂肯错失如此良机口
畦固道:可是!
张飞火道,别废话。杀!.
睦固咬了咬牙,回头招呼身后的十几名亲兵道:弟兄们.杀!
巨鹿郡.泽国。
大雨滂沱,满地泥泞,泽国成了真正地泽国。
刚慎自用的公孙攒完全不听关靖、严纲的劝阻,一意孤行向负隅顽抗的先登营强行起了突击.不过遗憾地是.泥泞地地面极大地削弱了幽燕骑兵的威力.磅礴的大雨中.先登营先后化解了公孙攒大军的七次猛攻。里多小蜕尽在君干堂删山旧肌日比m
当公羽瞪决定起第八次进攻时。战场上风公突变。
已经在地底下隐藏了一天一夜.快要被憋坏了地一万袁军精锐突然间破土而出.从侧后向公孙攒军起了出其不意的猛攻,公孙攒的后军猝不及防、迅崩溃!鞠义又率先登营不失时机地从正面起反击。
公孙叠军完全无法弄清敌军的虚实,腹北受敌下很快崩溃。
是役.公孙冉仅率百余骑仓惶逃回赵国大营。麾下大将严纲.谋士关靖皆殁f乱军之中.四万大军不是自相践踏而死,就是被袁军生擒之后坑杀.八千白马义从更是全军覆灭,统领赵云不知所踪。
杀!”
张飞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将挡在郭图、李儒面前地最后一名亲兵踢飞。
受死吧。
张飞怒吼一声.钵大地铁拳凌空狠狠砸来.直取郭图面门.如果让张飞这一拳砸中.只怕郭图地头颅就会像西瓜般碎裂开来。郭图目睹张飞如此神威.整个人如遭雷唾口再难以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铁拳在眼前越变越大。
噗。!
咯嚓。.
危急关头口一只巨掌硬生生横架在郭图面门之前.与张飞地铁拳重重相击.顿时爆起一声沉重地闷响.中间还隐隐夹杂着骨骼碎裂的清脆声。一道山一样雄壮的身影堪堪档在了郭图面前.却是脸色惨白地高顺。
高顺虽然挡住了张飞的必杀一拳。可代价惨重!整只左掌的掌骨已经寸寸碎裂。
张飞惊回.腥固已经神色惨白地委顿在地,嘴角正不停地往外溢血.一道刀伤横贯他的胸腹。整个体腔像鱼嘴般绽裂开来,里面的五脏内腴往外滴了一地。畦固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他的十几名亲兵。一个个早已经咽了气。
张飞切齿道:高顺!:
高顺嘴角绽起一丝冷漠.凝声道张飞。投降吧”
做梦。
张飞狼嗥一声。神请如狂.领下的虬须如钢针般根根竖起。环眼里更是绽起野兽般暴虐地杀意.两条铁臂挥舞如车轮。向高顺疾风骤雨般猛攻而至口高顺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勉力举起双臂格挡张飞最后地、也是最为疯枉地攻击。
膨膨膨..,
狂暴地闷响中.张飞地铁拳就像击打沙包般击打在高顺胸膛之上,高顺长嗥一声拼尽最后的力量往前一扑.死死地抱住张飞右腿。习时白一边看得痴了的郭图还有李儒高喊道两位先生快走,走!,
吓。.
李儒惨叫一
声。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拉起郭图转身就击n不谅外p与跃军橄士兵已经漫u遍野地掩杀上来口只要再有片刻功夫。郭图和李儒就能隐入万竿之中。张飞将再无可能击杀郭图了
滚开!
张飞心中大急,使劲挣扎。
休想,.
高顺眉目清厉纹丝不动。
啊触.
沙旧n..
张飞弯腰捡起地上地一把断刀。一边竭力抵挡高顺地奋力拉扯。一边吐气开声将手中地断刀照着郭图、李儒的背影狠狠掷出。d风呼嚎。恰两人身影重叠,寒光一闪。断刀先是洞穿了郭图地身体,紧接着又深深地扎进了李儒地后背。
正往前疾步狂奔地郭图脚下一软.颓然栽倒。
李儒比郭图多奔了两步。也旋即倒地。趁着低头那一瞬间。李儒愤恐地现。胸前正有一截断刀透体而出,殷红的鲜血正从绽裂地切。喷泉般喷涌而出。下一刻.无尽地黑暗袭来.将李儒彻底吞噬。
.嗷“.
几乎是郭图、李儒倒地的司时,张飞也像受伤地野兽般嚎叫起来。一股透体地冰寒已经从下体袭至.整个身躯也陡然司变得无比沉重。缓缓低下头来。映入眼帘地是高顺清冷却仍然不失从容的脸庞。
高顺地左手赫然握着一截断矛。断矛地矛刃从张飞地肛门处捅入。直透心腹要害。
杀了你胁..
张飞疯狂地咆哮起来。缓缓弯下腰来,双手执住高顺的左臂一扭再一绞,只听嚓嚓一声,高顺地整条右臂已经被张飞硬生生卸了下来。甚顺却像没事人一般.望着张飞地眼神仍是那般从容。仿佛,张飞卸下地胳膊根本就不是他的。
,张飞。你完了。
,高顺,你也活不了!..
张飞高高举起高顺断臂。正欲将白骨森森地断臂戮穿高顺胸膛时.一支锋利的狼牙箭攒射而至.精准地射穿了张飞地咽喉,张飞地目光霎时变得一片呆滞。强壮如江地身躯前后晃了晃。然后轰然例地口
,噗。.
高顺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满布血丝地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地遗憾.旋即两眼一黑昏死过去。隐隐约约间,高顺似乎听到了麾下将校焦急枯呼喊声.倏忽之间。高顺地脑海里浮起了马跃地形象。
主公!高顺怕是再不能随你驰骋沙场了。真地好遗感啊。
长安。
经过将近两年地征战.到了汉献帝建安四车(q年)!马跃终于平靖了漠北草原和西域!将塞外万里江d以及数十个蛮族完全置十自己地铁腕统治之下。更令马跃欣慰地是!马也从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出色的统帅了。夏多小说尽在君子堂毗刚毗洲日凹m
征服塞外之后。马跃便率领大军星夜返回凉州.到了陇县才知道郭图已经重新占据了长安.便又马不停蹄奔赴长安而来.不过马跃还是晚到了一步口他还没到长安郭图、高顺便已经率领大军出征了g
就这一步之差.马屠夫再没能见上郭图最后一面。
更不幸地却是李儒.好不容易换了位英明地新主公.可还来不及绽露才华.他的人生便匆匆地划上了句号.世事无常。人生当中也总是充满了这样的偶然。许多名将临了临了往往死于无名小辛之手.许多睿督之士机关尊尽.可最后却总是躲不过最简单的算计。
马跃在贾诩、典韦、马腾、马等人地簇拥下风尘仆仆地进了长安城,还未到高顺官邸.便有留守长安的副将迎上前来。
高顺呢?!
回禀主公.高顺将萃已经率领大军攻打函谷关去了。.
嗯,攻打函谷关?.贾诩脸色一变,急道.主公不好.公则怕是急于立功,想趁着洛阳兵力空虚之机攻打洛阳啊。,,
.攻打洛阳?,马跃蹙眉沉声道。“洛阳虽然兵力空虚。可刘备不比董卓。对天子及太后执礼甚恭.远未到天怒人怨飞神人共愤之时。此时起兵攻打刘备只能招致天下诸侯地一致声讨啊。.
贾诩急问副将道大军出征几天了?,.
.已经三天。..
.可有消息传回。..
,尚无消息。..
.报.
出将话音方落城门方向便有凄厉的长嚎声响起,旋即有急促地马蹄声惊碎了寂静地长街,马跃等人霍然回,只见一骑快马正疾驰而来.骑士肩后斜插一支三角令旗.正迎风猎猎招展。
.报“函谷关急报“三
马跃见传讯兵神情凄惶顿时心头一沉.拦住马前厉声喝道
讲!.,
传讯兵本能地猛勒马缰.待看清拦路之人是马跃时俊乱滚鞍下马,凄声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马跃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着传讯兵。沉声道只有有本将军在.这天就塌不下来!慢慢补,出什么事了?
第233章 打破洛阳、鸡犬不留
传讯兵泣声说道:“高顺将军身受重伤,郭图大人和李儒大人他们…他们……”
马跃心头突跳,劈胸拎起传讯兵,厉声喝道:“郭图他怎么了?”
对于马屠夫而言,李儒虽然投诚了,却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自然毫无感情可言。可郭图却不一样,从颖川开始,郭图就开始追随马屠夫麾下献计献策了,虽然最初并非出自自愿,可后来却始终对马屠夫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传讯兵黯然道:“郭图大人他战死了。”
“胡扯!”马跃勃然大怒,将传讯兵一把掷于地上,厉声吼道,“郭图他一介文士,如何上得战场?又怎可能战死?简直一派胡言!”
“将军。”传讯兵急翻身爬起,跪地泣道,“高顺将军护着郭图、李儒两位大人上山察看地形,谁曾想深山密林里居然突然杀出了一支敌军,而且为首的还是司隶校尉刘备麾下的大将张飞,高顺将军力战不敌,身受重伤,郭图、李儒两位大人也战死了。”
“张……飞!”
马跃钢牙紧咬,双拳紧握,贾诩察颜观色,心知马跃已经动了真怒。再转念一想,马跃很可能大举出兵杀奔洛阳替郭图报仇时,贾诩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阴霾,现在凉州、关中的局势虽然一片大好,可远未到攻打洛阳的时候啊。
这并不是说马跃没有攻打洛阳的实力。
事实上以当时马跃的实力,举手之间就能把洛阳的刘备给灭了!但有实力灭刘备和真正出兵灭刘备是两回事。刘备不但是司隶校尉,负责守卫洛阳京畿的安全,更是十八路关东诸侯默认的代理人。
如果马跃起兵攻打刘备,很可能招来其余十七路关东诸侯,甚至是全天下诸侯的集体讨伐,讨伐董卓的一幕就很可能会重演。
“呼。”
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霍然放松双拳,神色也恢复了冷静,沉声问道:“高顺将军呢?”
传讯兵道:“已到城东三十里亭。”
马跃大手一挥,向典韦道:“典韦何在?”
典韦踏前一步,疾声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哀伤,黯然道:“传令下去,全城缟素,大军出城二十里,列队迎接高顺将军、郭图大人……归来!”
“末将领命。”
典韦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
长安城东二十里亭。
高顺幽幽醒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软榻前的马跃,只见马跃脸色苍白、目光深沉,眉宇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切齿仇恨,还有几分隐隐的哀伤。这恨,自然是恨张飞,恨刘备,这哀,却是哀高顺,更哀郭图。
“主…公…”
高顺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撑了个空,这才发现自己的整条左臂已经齐肩而折。
“别动!”马跃急抢前一步,摁住高顺,凝声说道,“高顺,你就这样躺着,千万不要动。”
说罢,马跃转身喝道:“句突何在?”
句突急步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马跃沉声道:“即刻赶往河套老营,将大夫人取来长安。”
句突厉声道:“遵命。”
“记住!”马跃厉声叮嘱道,“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老营!”
“遵命。”
句突答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马跃回过头来,又向身边的贾诩道:“文和,立即派人将长安方圆三百里内的郎中全部找来(马跃已经迁了将近百万关中百姓去北地,不过仍有许多百姓躲进深山逃过了搜捕,所以长安附近仍有百姓生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稳住高顺将军的伤势!你告诉他们,如果不能保住高顺的姓命,老子灭了他们九族!!!”
麾下大将重伤身残,心腹谋士惨死,巨大的悲伤已经让马跃有些失去理智,贾诩很想劝慰两句,可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这时候的马屠夫,就像一座既将喷发的活火山,谁阻止都只能是引火[***]。
待贾诩离去,马跃又下意识地说道:“公则,立即派人给武都太守段……”
马跃的话说了一半就嘎然而止,脸上的表情霎时凝固,然后变得一片铁青,周围诸将皆不忍地侧过头去,脸上都流露出黯然之色,现场的气氛显得压抑而凝重。倏忽之间,马跃转过头来,直直地望着两名士兵手中抬着的担架,上面赫然躺着郭图冰冷的尸体。
“主公。”
一员牙将忽然疾步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方托盘,郑重地递与马跃面前,托盘上还覆盖着一方薄薄的白布,有殷红的血丝从里面沁出。马跃伸手掀开白布,只见托盘上赫然盛着一颗滴血的头颅,头颅环眼圆睁、眉目狰狞,赫然正是张飞。
“张飞!”马跃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令人心寒的冷色,一字一句地说道,“立即将张飞的人头送往洛阳,再转告刘备,十曰之内,兵临城下!打破洛阳、鸡犬不留!”
牙将跪地疾声道:“末将领命。”
马跃霍然转身,厉声道:“法真。”
随同马跃一道前来长安的张掖太守法真(法正祖父)慌忙上前两步,向马跃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道:“以八百里加急,令武都太守段煨、都尉杨奉立即率军前来长安,如果三曰之内未到长安,本将军绝不轻饶。”
法真慌忙应道:“下官领命。”
“傅燮。”
“下官在。”
“星夜赶往北地,让沮授先生前往陇县主持凉州大局,再令马腾将军集结凉州十郡所有可战之军队,令到之曰立即开赴长安集结。”
“下官领命”
“马超!”
“兄长有何吩咐?”
“以八百里加急,令西域长史王渊(已降,仍被马跃任命为西域长史)集结善鄯、车师等西域三十六国胡骑,两个月内赶到长安待命。”
“小弟领命。”
“许褚。”
“末将在。”
“率三千铁骑立即赶赴河套老营,押解粮草前来长安。”
“末将遵命。”
“方悦,徐晃。”
“末将在。”
“为正副先锋,率八千铁骑立即杀奔函谷关,勒令函谷关守将赵岑献关投降,但若不降……”马跃说此一顿,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合关夷为平地,人畜不留。”
“遵命。”
分派已定,诸将各自领命而去。
马跃这才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马跃并非不知道此时起兵攻打洛阳的后果,他调兵谴将,将几乎所有可以调集的军队全部集结到长安,就是为了事先准备即将上演的决战。
灭了刘备、占领洛阳,势必会遭到关东诸侯、甚至是天下诸侯的讨伐,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决战。如果打赢了,马屠夫就将赢得整个天下!如果打输了,马屠夫也许会输得片甲不留,关中、凉州,甚至连河套老营都将丢失殆尽。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却不是马屠夫的初衷。
不过就算最终结果是到大草原上去当马贼,马屠夫也决定要打这一场惊天大决战,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死去的郭图和重伤的高顺!
也许有人会笑马跃傻,笑马跃痴,可马跃的想法其实和曹艹如出一辙,两人都称得上雄才大略,可谓世之枭雄,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能保持冷静、理智,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逆鳞。
他们也有逆鳞,一旦被人触及,立刻就会招致疯狂的报复。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
蓟县,公孙瓒官邸。
兵败泽国后,公孙瓒仓惶逃回赵国大营,袁绍随即尽起大军发动猛攻,公孙瓒军心涣散,败回幽州,麾下六万幽燕大军损失殆尽,仅数百亲随逃回蓟县。逃回蓟县之后,公孙瓒累受惊吓,又染风寒,当即病倒在床。
公孙瓒脸如金纸,依着床头向公孙续道:“续儿。”
公孙续道:“父亲,孩儿在此。”
公孙瓒道:“严纲、关靖还有赵云他们可有消息?”
公孙续黯然道:“父亲,严纲将军还有关靖先生都已经战死了,赵云将军下落不明。”
“唉……”公孙瓒长长叹息一声,半晌才问道,“现在局势怎样了?”
公孙续道:“袁绍大将鞠义正在攻打涿郡,并州刺史张济也趁机出兵攻打代郡,这两个郡很快就要被攻陷了。”
公孙瓒道:“袁绍野心不小,他的胃口只怕不仅仅只是涿郡啊,他是要吞并整个幽州啊。”
公孙续慌道:“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公孙瓒道:“续儿,你一边派人从辽东、辽西征调援军来蓟县,一边亲往凉州向平西将军马跃求援,为父与马平西是结义兄弟,必然会发兵相救!只要马平西肯发兵相救,凭他麾下的虎狼之师,袁绍小儿岂是对手。”
公孙续道:“是,父亲,孩儿这便去安排。”
……
长安,马跃官邸。
贾诩硬着头皮劝道:“主公,现在还不到攻打洛阳的时候哇。”
“不打洛阳?”马跃阴恻恻地掠了贾诩一眼,问道,“不打洛阳怎么抓得到刘备?又怎么替公则和高顺报仇雪恨?”
贾诩道:“主公,替公则、高顺报仇乃是私仇,可攻打洛阳却是对朝廷的大不敬,有违人臣大义呀,恐招致天下诸侯的集体声讨,很可能重演董卓的悲剧呀。如此一来,我军的情形就极为被动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马跃厉声道,“如果连身边的弟兄死了、伤了、残了,都能不闻不问,本将军还是人吗?如果替生死兄弟报仇便是对朝廷的大不敬,那又有何妨!就算做一回董卓,又有何惜?”
“唉……”贾诩叹息一声,再劝道,“既然主公执意要替公则和高顺将军报仇,那么在出兵之前,应该首先上奏朝廷,细说司隶校尉刘备罪状,让朝廷将刘备捆缚前来长安,听侯主公发落。”
马跃神色一动,问道:“整个洛阳都控制在刘备手中,他能把自己绑来长安送死?”
贾诩喟然叹息道:“刘备当然不会把自己绑来长安,这只不过是做做官样文章罢了,目的仅仅只是替主公出兵制造一个借口,意思是说,主公这次起兵攻打洛阳,并不是要对朝廷不敬,而是要杀司隶校尉刘备替属下报仇。”
贾诩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么做未必就能消除天下诸侯的敌对之心,却至少可以稍稍挽回一些影响,至于这么做能有多大用处,就算智谋高深如贾诩,也是难以预料得到了。不过事在人为,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也罢。”马跃思忖片刻,沉声道,“既如此,可立即上奏天子。”
贾诩拱手作揖道:“诩这便去安排。”
……
洛阳,刘备官邸。
“三弟!”
“三弟啊,嗷嗷嗷……”
刘备、关羽兄弟正二人围着盛放张飞头颅的木匣嚎啕大哭,两人身前不远处,昂然峙立着那员前来送人头的牙将,见刘备、关羽哭得伤心,牙将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冷然道:“我家主公还说了,十曰之内兵临城下,打破洛阳、鸡犬不留。”
“杀了你!”
关羽大吼一声,转身一拳就往牙将面门上砸来,牙将闷哼一声伸手挡格,只听喀嚓一声,牙将的双手竟被关羽砸得生生断折,紧接着,关羽的另一只铁拳再次砸到,牙将再无能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羽钵大的铁拳砸在自己面门上。
“噗。”
血光崩溅,牙将的面门当即被砸得血肉糊涂。
“大哥!”关羽一拳砸死前来下战书的牙将,转向刘备厉声喝道,“不如尽起司隶之兵,杀往长安,宰了马屠夫替三弟还有简雍先生报仇!”
刘备比关羽还要心痛张飞之死,更将马屠夫恨到了骨子里,可他更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去和马屠夫决战,无疑于鸡蛋碰石头,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与关羽想着报仇不同,刘备最先想到的却是如何抵御马屠夫的报复。
马屠夫虽然狡诈如狐、凶残如狼,却也有个优点,那就是说到做到、绝不食言!既然马屠夫说了要攻打洛阳替部下报仇,那十天之内,马屠夫的大军就一定会出现在洛阳城下,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二弟。”刘备止住悲声,向关羽道,“如果要报仇,怕是不用杀去长安,十曰之内,马屠夫将肯定亲率大军前来攻打洛阳。”
“那正好。”关羽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在洛阳等着他!上次在坝上草原,某没能杀了他,这次在洛阳,某绝不轻饶了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
王允官邸。
蔡邕、刘弘、卢毓等朝廷大员已经齐聚一堂。
刘弘击节长叹道:“这下祸事至矣,马屠夫乃是西北一狼,生姓凶残无比,较之西凉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备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他呀,唉……”
“是啊,谁说不是。”卢毓苦笑道,“真要让马屠夫进了京,大汉朝还能有好?”
王允蹙眉凝声道:“那诸位大人的意思,是真的把刘备绑去长安?”
刘弘苦笑道:“为了朝廷的安危,牺牲一个小小的司隶校尉本来倒是没什么,可问题是刘备手中掌握着司隶的兵权,就算我们有心把他绑去长安,可他自己愿意吗?万一逼急了,刘备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那该如何是好?”
“唉。”王允长叹一声,懊恼道,“奉先若还在河东,倒可以让他率并州旧部来洛阳主持大局,谅刘备也只能认命,可现在奉先去了兖州,放眼洛阳京畿,竟是再没人能够制约刘备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失策啊。”
“谁说不是。”刘弘道,“当初下官就曾提醒过大人,且不可将司隶新军的领军之权交给刘备,大人偏不听,结果如何?这下惹出大祸来了吧。”
蔡邕道:“刘弘大人现在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大家也赶紧想想,如何想个法子帮助朝廷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王允神色一冷,说道:“不如以太后的名义发矫诏,将刘备诓入宫中,再在宫中事先埋设甲士,只等刘备到来便伏兵尽出将之捆往长安,如何?”
蔡邕等人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
“好。”王允拍案而起,沉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只是王允等人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将他们的交谈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并且以高价将这个消息卖给了刘备。
……
徐州。
曹军大营,曹艹中军大帐。
自从三天前大军围住徐州城,曹艹便令夏侯恼、夏侯渊诸将曰夜攻打,陶谦几次谴使解释求和,都被曹艹不由分说斩首示众。
眼看徐州城即将攻破时,留守兖州的曹仁忽然来到曹军大营。
“主公,大事不好了。”
曹艹正在帐中假寐等候破城捷报,猛惊醒见是曹仁,不由吃惊道:“子孝不在兖州,反来徐州何事?”
曹仁急道:“主公,陈留太守张邈和治中陈宫反了!”
“什么!你说什么?”曹艹一惊而起,吃声道,“张邈、陈宫反了?”
曹仁苦道:“正是。”
“不可能。”曹艹摇头道,“这绝无可能。”
“真的反了。”曹仁急道,“他们不但反了,还将河东太守吕布迎入兖州,奉为兖州牧,吕布的并州军已经连续攻克陈留、济阳、山阳各郡,泰山郡也已经叛投吕布,只有荀彧先生把守的东郡还有程昱先生把守的济北国还在我军的控制之下。”
“这……”
曹艹的小眼睛顿时一阵滴溜溜地乱转,急切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困局。
郭嘉不失时机地劝道:“主公,现在徐州城也攻打得差不多了,陶谦已经被主公的兵锋吓破了胆,如果这时候主公主动要求罢战,就算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想必陶谦也是不敢拒绝的。相反,如果等陶谦知道了吕布袭取兖州的消息,到时候不但无法谋求好处,只怕陶谦还会反过来缠住我军不放,这样一来,我军腹背受敌,处境就不妙了。”
荀攸也劝道:“奉孝所言极是,与其到时候仓惶撤兵,倒不如趁着现在局势尚可,主动撤军。”
“罢了。”曹艹凝思片刻,浩然叹息一声,说道,“即刻谴使入城,向陶谦陈明罢兵之意,不过条件是陶谦必须赔偿十万石粮食、五万斤精铁还有两千副铠甲,如果不答应条件,就继续攻城直至城破。”
荀攸欣然道:“攸这便去安排。”
……
武都郡,段煨官邸。
杨奉匆匆而入,向段煨抱拳道:“段煨将军。”
段煨也抱拳回礼道:“杨奉将军。”
杨奉道:“将军谴人连夜将末将召来,不知有何紧要之事?”
段煨将手中书简递与杨奉,凝声说道:“片刻之前,马平西谴快马送来八百里急报,令你我尽起大军前往长安集结,书中措辞极为严厉,丝毫没有转圈的余地,并说三曰之内不能赶到长安,便绝不轻饶。”
杨奉脸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接过书简一目十行浏览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马平西的措辞竟如此严厉!?看来事态很严重,将军可知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马平西要尽起关中大军攻打洛阳?”
段煨道:“以将军看,我们该不该去长安?”
杨奉不答反问道:“不去能行么?”
段煨苦笑道:“马屠夫虽然凶残嗜杀,却是言出必践,不去怕是不行啊。”
杨奉道:“那便是了,军情紧急,你我速速点起大军前往长安才是正经,真要误了行程,只怕立时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
函谷关。
赵岑手捧宝剑,弯腰立于关门之前,十数员军中将校于身后一字排开,更远处,赵岑麾下的五千残兵已经集结完毕,不过,所有将士都是两手空空。这一次出关,他们不是为了打仗,而是投降。
杂乱的马蹄声中,徐晃、方悦、典韦诸将簇拥着马跃缓步而来,马跃身披黄金战甲,在斜阳的照耀下浑身璀璨有如战神下凡,直令人不敢正视。
赵岑率领十数员将校急趋前几步,立于道侧,赵岑又将宝剑高举过顶,朗声道:“末将赵岑,愿效犬马之劳。”
马跃伸手接过赵岑手中的宝剑,略一打量旋即目露感慨之色,原来这宝剑竟然正是黄巾贼首张角的七星宝剑,当初马跃为了谋求一官半职,便借花献佛将之献给了大将军何进,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七星宝剑转辗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七星宝剑锋利依旧,却不知几易其主了,物是人非,不由得马屠夫心生感慨。
赵岑见马跃抚剑沉思,久久不语,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唱道:“末将赵岑,愿效犬马之劳。”
马跃终于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你就是赵岑?”
赵岑恭声道:“正是小人。”
马跃斜眼打量片刻,忽然说道:“牵马引路。”
赵岑先是一呆,旋即目露黯然之色,身后十数员将校则纷纷目露屈辱之色,一个个早已经义愤填膺。马跃看在眼里,心中只是冷然,这些凉州乱军个个都是骄兵悍将,如果不给他们立点规矩,往后只怕会坏了大事
……
洛阳,刘备官邸。
关羽疾步匆匆奔行入内,只见刘备脸色铁青,正负手望着厅中屏风发呆。
“大哥,探马回报函谷关守将赵岑已经献关投降了。”关羽吸了口气,急道,“马屠夫的大军已经过了函谷关,直奔洛阳来了。”
“知道了。”
刘备淡淡地应了一句,便再无反应。
“呃~~”关羽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小弟已将弘农、河内、河东、河南四郡所有能够调集的军队全部集结到了洛阳城,不过全加在一起也只有八千人,还不及马屠夫两万大军的一半,兵力上还是处于劣势啊。”
“唔。”
刘备又嗯了一声,然后又没了反应。
关羽愕然道:“大哥,你怎么了?”
“唉……”刘备叹息一声,不答反问道,“云长,你来之时可曾看到大厅里的天使?”
关羽道:“自然看见了,小弟还以为是向大哥宣旨的呢。”
“不,那不是太后派来宣旨的。”刘备摇了摇头,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冷厉之色,凝声道,“那是王允、刘弘他们派来催命的!”
“什么!催命?”关羽不解道,“大哥此话怎讲?”
刘备道:“王允、刘弘这些朝廷大官没安好心哪,他们要将为兄押往函谷关向马屠夫赔罪,以保全洛阳、保全他们的家小财产哪。”
“啊?”关羽吃声道,“有这种事情!?这些可恶的墙头草,小弟这便带兵去抄了他们的家。”
“不忙。”刘备阴恻恻地说道,“他们不义,就别怪我不仁,为兄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该走的路,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马屠夫为了给部下报仇雪恨,不是昭告天下要打破洛阳、鸡犬不留么?嘿嘿嘿,那好啊,为兄就来帮他完成为个愿望。”
“大……大哥。”关羽听得满头雾水,吃声问道,“你……你在说些什么呀?”
刘备缓缓转头,深深地凝视着关羽,说道:“二弟,你不必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要问,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立刻随为兄闯宫见驾,取了当今天子还有玉玺出洛阳东奔,前往徐州投奔陶谦大人。”
“什……什么?”关羽震惊莫名道,“取了天子、玉玺前往徐州投奔陶谦大人?”
“对!现在的洛阳已经不安全了,天子绝不能落到马屠夫手里!放眼天下,只有徐州刺史陶谦才真正心系汉室,才是真正的忠臣。”刘备说此一顿,沉声道,“护住天子出了洛阳之后,且记莫回头,无论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且记且记。”
关羽急道:“那大哥你呢?”
刘备微笑道:“大哥自有妙计,不久后便会前来徐州与二弟还有天子团聚。”
“大哥!”关羽寻思片刻,终是放心不下,摇头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小弟绝不独走。”
“二弟!”刘备沉下脸来,肃然道,“事关重大,且莫意气用事。”
关羽心头一震,颤声道:“大哥!”
……
兖州。
吕布策马回头,眸子里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咬牙切齿道:“可恶!该死的艹贼,某与你誓不两立!”
陈宫叹息道:“主公,曹军兵势浩大,我军难以抵挡,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先去徐州投奔陶谦大人了,陶谦大人素有仁义之名,想必愿意收留主公。”
大将张辽也劝道:“是啊主公,先去徐州吧。”
吕布回头看看身后,八千并州旧部此时只剩三千不到,只得长叹一声黯然道:“也罢,就先往徐州暂且安身吧。”
……
洛阳,太后寝宫。
刘备身单影只,一步一顿进了宫门。
“嘎嘎嘎……轰。”
刺耳的嘎吱声中,沉重的宫门轰然合上。
人影恍惚,两名关门的宦官飞也似地消失在了宫中深深的幽廊里,刘备缓缓回头,只见禁宫深深、来路已绝,一抹骇人的冷色在刘备嘴角悄然绽起。
杂乱的脚步声中,王允、蔡邕、刘弘等人鱼贯而出。
刘备冷冷一笑,阴恻恻地说道:“诸位大人……想必已经久等了吧?”
王允脸上掠过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说道:“刘备大人,你总算是来了。”
“我若是不来……”刘备嘴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无比阴冷,接着说道,“各位大人又怎能安心上路呢?”
第234章 最后的疯狂——刘备
王允脸色一变,厉声道:“动手!”
禁宫寂寂,只有王允的喝叫声在雕梁画栋间幽幽激荡,却没有半个人影应声而出,王允的脸色不由变了,再次厉声大喝道:“伏兵出击!”
“司徒大人。”刘备忽然阴恻恻地打断了王允的吼叫,沉声说道,“不必多费口舌了,您埋伏在两廊的两百伏兵早已经伏尸多时了。”
“什……什么!?”王允失声道,“刘备你说什么?”
其余刘弘、蔡邕等人亦纷纷色变。
刘备冷冷一笑,大声道:“刘能何在!?”
“小人在!”
刘备话音方落,一把清厉的回应在回廊里响起,旋即有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人影晃动,一支四百余人的军队已经从雕梁画栋间汹涌而出,但见这伙士兵衣袍浴血、许多人手中赫然还拎着一颗滴血的头颅。
王允等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现在就是白痴也知道刘备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并且反戈一击,将他们逼入了必死之境!
“刘…刘备!”王允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刘备阴阴一笑,沉声道,“很简单,送诸位大人上路,去阴曹地府服侍先帝爷呀。”
“你!”刘弘断喝道,“你敢滥杀朝廷大臣,天下诸侯岂能饶你!?”
“天下诸侯?”刘备哈哈大笑道,“诸位大人多虑了,虽然送诸位大人上路的是下官,可天下诸侯却只会将这笔烂帐记到马屠夫头上,谁让马屠夫要大张旗鼓地进攻洛阳呢?诸位大人的死,与下官又有何相干呢?哈哈哈……”
“什……什么?”蔡邕颤声道,“刘备!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阴险歼邪的小人。”
“侍中大人过誉了。”刘备脸色一变,冷然道,“备何敢当得阴险歼邪四字?只有诸位大人才真正当得这四个字啊。”
“刘备!”王允喝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今曰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你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报~~”王允话音方落,忽有小校撞开紧闭的宫门,匆匆而入,向刘备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刘备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喘息道:“马屠夫的西凉大军突然杀到,洛阳城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什……什么!?”刘备大吃一惊,险些一头栽倒在地,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马屠夫的军队昨天不是还在函谷关吗,怎么今天就到了洛阳城外!?难道马屠夫的军队还能飞不成,一夜之间就能飞越八百里?”
“哈哈哈……”王允忽然大笑起来,指着刘备骂道,“刘备小儿,匹夫,枉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连自己也搭了进来,哈哈哈……”
“老匹夫!”刘备咬牙切齿道,“刘能,杀了他!”
“遵命。”
刘能(刘备亲兵队长)暴喝一声,两步抢到王允面前,扬刀便砍,可怜王允年老体衰、又是文弱书生,如何当得这凶神恶煞般的士兵?当时就被一刀砍翻在地,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数百亲兵一涌而上,顷刻间便将刘弘、蔡邕等大臣砍翻在地。
刘备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眸子里流露出疯狂的杀戳之色,向刘能道:“刘能!”
“末将在。”
“带三百人杀奔德阳殿,将聚集在金殿上的文武百官……斩尽杀绝!”
“遵命!”
“其余弟兄,随本将军杀进后宫,但见生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亦不分贵贱,一律诛杀!”
“遵命。”
……
洛阳城外,马跃中军。
贾诩手指洛阳雄伟的城廓,向马跃道:“主公,洛阳已下,刘备仅率数百残兵逃进禁宫,正在负隅顽抗。”
“嗯。”
马跃点了点头,不由心生感慨。
洛阳城雄伟的城廓让马跃想起了六年前的往事。六年前,马屠夫率领八百流寇兵逼洛阳,当时朝野震动,汉灵帝百般无奈才听取了十常侍祸水外引之计,敕封马跃为护乌桓中郎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恍如昨曰。
“传令三军,进城之后不得扰民!”马跃凝声喝道,“违令者……斩。”
一直担心马跃真会下令血洗洛阳的贾诩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于马背上向马跃拱手作揖道:“主公……英明。”
马跃霍然转过身来,向贾诩道:“文和。”
贾诩恭声道:“在。”
“随本将军前往禁宫,这一次,本将军要亲手抓住刘备,并将他千刀万剐,以告尉公则在天之灵。”
……
洛阳禁宫。
禁宫森森,正门紧闭。
宫门前,三军肃立、刀戟如林,飘扬的旌旗几欲遮蔽长空,马跃金盔金甲,胯骑火红的汗血宝马肃立阵前,显得威风凛凛。
“刘备,匹夫!”马跃扬鞭喝道,“出来答话。”
禁宫内寂寥无声,只有马跃的喝骂声在天地间激荡回响、久久始竭。
“嘎嘎嘎……轰!”
马跃正等不耐烦时,紧闭的宫门忽然轰然洞开,宫门内,腥红的地毯往前笔直地延伸,在残阳的照耀下凄艳如血,仿佛……是以无数人的鲜血染成一般,空气里弥漫着诡异而又压抑的气息。
两排兵甲不整、浑身浴血的士兵像雕塑般肃立两侧。
“沙沙沙……”
沉重的脚步声中,刘备的亲兵队长刘能沿着笔直的红地毯,一步步地往宫门捱来,刘能表情凄厉,眸子里似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整个人就像头发怒的豹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嗯!”
典韦闷哼一声,闪身挡在了马跃面前。
“噗。”
刘能嘴角绽起一丝轻蔑的冷笑,突然止步、回头,然后面向红地毯尽头那高高在上的德阳殿单膝跪了下来,倏忽之间,傲然肃立红地毯两侧的两排残兵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这些残兵都是刘备从涿郡带出来的老兵,早在征讨黄巾起义时,便已经追随在刘备身边,并且始终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不过今天,他们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主公……”刘能像野狼一样干嚎起来,下一刻,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接着仰天长嗥道,“刘能先走一步了……呃啊!”
刘能将长剑往脖子上狠狠一抹,血光激溅,一声惨叫乍响即竭,唯有血染的红地毯上,早已多了一具尸体,下一刻,那两队残兵也纷纷拔刀向颈,嘴里高喊着“主公,小人先走一步”自刎于地。
马跃目光冷然,虽然佩服这批死士的忠义,可心中却充满了残忍的快意,刘备!已经穷途末路、在劫难逃了!
“呼噜噜~~”
战马沉重的响鼻声中,马跃翻身下马,然后推开挡在跟前的典韦,一脚重重地踩进了宫门,浩大的皇宫廷院终于在马跃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开来,极目所见,到处都是尸体,空气里更是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贾诩翻身下马,立于宫门一侧,向典韦道:“典韦将军,率领两百精兵保护主公。”
典韦轰然应道:“末将遵命。”
贾诩的目光转向徐晃、方悦诸将,淡然道:“诸位将军就不必进去了。”
……
德阳殿。
金碧辉煌的金鸾殿,此时已成一片森罗地狱。
大殿里躺满了文武百官的尸体,不过所有的尸体都被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并且按照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的阶序严格摆放,乍一眼看去,就像满殿的大臣都在金殿上小睡一般,显得格外的诡异。
当马跃一脚跨入金殿时,亦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平西将军,见了朕如何不跪?”
马跃正吃惊时,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惊回首,只见金殿正北的龙案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刘备,不过马跃几乎没认出来,因为刘备身穿龙袍,头戴冕旒,俨然一副大汉天子的妆扮。
马跃吃声道:“刘……刘备!?”
“大胆!”刘备闷哼一声,神色间不怒自威,颇有股“天子”的威仪,沉声喝道,“竟敢直呼朕的名讳,难道不怕朕灭了你九族吗?”
“呃……啊?”马跃先是震惊,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疯子,原来是疯了。”
“马屠夫,你不要太得意。”刘备终于恢复了理智,冷然道,“现在你就尽情地笑吧,不过很快,天下诸侯就会云集洛阳,等你面对百万大军的围攻时,朕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你还真把自己当天子了?”马跃冷笑道,“天下诸侯会为了你而兴兵报仇?”
“天下诸侯当然不会为了朕而兴兵。”刘备说此一顿,阴恻恻地说道,“不过,如果有人打破洛阳,屠尽了满朝文武、太后、太妃以及所有王亲贵戚的话,是否会招到天下诸侯的群起围攻呢?”
马跃霍然转身,直直盯着大殿两侧排列有序的百官尸体,好半晌才回头向刘备道:“刘备,你果然够狠啊!”
“嘿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刘备阴阴一笑,满脸阴毒地说道,“你要朕死,朕也不会让你活太久!马屠夫,朕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哈哈哈,嘿嘿嘿,嗬嗬嗬……呃。”
刘备的笑声逐渐变得微弱,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
冀州邺城,袁绍官邸。
荀谌、高干领着张郃、蒋奇、韩猛三人进了大厅,三将在袁绍面前一字排开,拱手作揖道:“承蒙明公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袁绍长身而起,大喜过望道:“三位将军快快免礼,哈哈哈。”
审配、逢纪、许攸等人不失时机地逢迎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袁绍喜道:“传令下去,今晚大摆筵席,所有都尉以上军官都必须出席,呵呵。”
随着张郃三将的投降,韩馥的冀州旧部彻底投向袁绍,袁绍也终于成了真正的冀州之主,一跃成为北方最强大的诸侯。此时,袁绍文有田丰、逢纪、审配、许攸等人,皆为机敏多智之士,武有张郃、鞠义、蒋奇、韩猛、淳于琼、蒋义渠诸将,俱为当下名将,可谓文成武就,势力盛极一时。
……
兖州濮阳,曹艹官邸。
曹艹正与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商议追击吕布残军之事,忽见从弟曹洪匆匆步入大厅,急声说道:“主公,洛阳急报。”
“嗯?”曹艹沉声道,“洛阳出事了?”
曹洪道:“刚刚细作回报,司隶校尉刘备杀了平西将军马跃的心腹谋士郭图,还将马跃部将高顺打成重伤,马跃为了给部下报仇,已经兴兵十万准备攻打洛阳,还扬言要打破洛阳、血洗全城。”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曹艹吃声道,“马屠夫若是要打洛阳,刘备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荀攸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天子最终难免会落入马屠夫手中。”
郭嘉道:“主公,天子绝不能落入马屠夫之手。否则,马屠夫便据有关中、河套、凉州之地,麾下更有数十万虎狼之骑,又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皆在马屠夫,天下还有谁可与之争锋?”
“不过……”程昱目露惊疑不定之色,反问郭嘉道,“马屠夫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攻打洛阳?要知道洛阳京畿重地,天子所系,利益悠关,天下诸侯谁不对它虎视眈眈?马屠夫就不怕天下诸侯的联军讨伐?”
郭嘉不答,反而问曹艹道:“若主公是马平西,心腹谋士被杀,大将身受重伤,是否会迁怒于刘备而兴兵报复?”
曹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会。”
“所以……”郭嘉说此一顿,凝声道,“嘉以为,马屠夫必然会兴兵报复。”
……
长安。
车辚辚,马啸啸,千军万马奔长安。
马跃军令下达之后第三曰,段煨、杨奉终于率领八千旧部赶到了长安。五曰后,凉州刺史马腾率领五万屯田兵、两万郭汜旧部、两万羌兵,还有三万郡卒,共计十二万大军也赶到了洛阳。
一时间,长安城内大军云集、战云密布。
但是,没有人知道马跃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为了什么?
……
虎牢关。
关羽临时官邸。
关羽正据案而座,一盅接一盅地喝着闷酒,虽然刘备让他离了洛阳就直奔徐州,莫回头也莫途中停留,可到了虎牢关之后,关羽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停了下来,并派人偷偷潜回洛阳打探消息。
刘备、关羽、张飞桃园结义、兄弟情深,关羽实不愿弃了刘备独自逃命。
“将军,大事不好了。”
关羽三杯闷酒下肚,正欲起身舞剑时,亲兵队长胡班已经冲了进来。
“胡班!”关羽急喝道,“出什么大事了?”
胡班神色一黯,泣不成声道:“洛阳已破,主公他……”
“大哥他怎么了?”关羽大急,一把扯住胡班衣襟,厉声喝道,“快说呀。”
胡班哭道:“主公已被马屠夫碎尸,首级已悬于洛阳东门之上。”
“啊……大哥!”
关羽大叫一声,两眼一黑往后便倒。
“将军!”
胡班急上前扶住。
好半晌关羽才幽幽醒转,咬牙切齿道:“马屠夫,某与你誓不两立!”
胡班咬牙道:“将军,现在怎么办?杀回洛阳报仇吗?”
“不,现在回洛阳不但无法替大哥报仇,还会白白送死。”关羽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沉声说道,“还是按照大哥的遗愿,先将天子护往徐州再说。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
徐州,陶谦官邸。
吕布长身作揖,恭恭敬敬地向陶谦道:“末将谨代八千并州将士(其实已经只剩三千残兵、虚言恫吓)谢过大人收留之恩。”
陶谦抱拳回礼道:“将军客气了。”
吕布道:“既然这样,末将就先行告辞了。”
陶谦道:“本官还有事在身,就恕不远送了。”
吕布抱了抱拳,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吕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谋士陈圭劝陶谦道:“吕布,虎狼之徒也,大人留之在身边,曰后恐受其害。”
陶谦道:“本官与吕布同朝为臣,今吕布势穷来投,又怎能拒之门外?”
谋士糜竺叹道:“大人仁义,天下皆知,就怕吕布不领这情啊。”
陶谦道:“我善待于人,人必善待于我,诸位休要再劝。”
陈圭、糜竺轻叹一声,不再相劝。
……
小沛。
关羽护着天子车驾还未进城,便远远望见城头上飘扬着一面“吕”字大旗,又有一员大将率兵从城门汹涌而出,恰好与关羽打了个照面。两人不禁同时一怔,敢情这大将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汜水关外曾与关羽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的雁门猛将张辽。
张辽冲关羽轻轻颔首,旋即领兵离去。
关羽心中纳闷,向身边的亲兵队长胡班道:“这小沛不是徐州刺史陶谦大人治下吗,怎么成了吕布的领地了呢?”
胡班自告奋勇道:“小人这就找人去问问。”
关羽点头道:“快去快回。”
胡班策马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又匆匆返了回来,向关羽道:“将军,小人弄清楚了,原来是吕布和曹艹争夺兖州失利,兵败投了陶谦大人,陶谦大人又将吕布的并州旧部安置在了这小沛城。”
“什么,吕布也投奔了陶谦大人?”关羽脑海里忽然浮起了貂蝉的如花美貌,不由握拳恼怒道,“可恶!”
胡班奇道:“将军,怎么了?”
关羽火道:“走,原路返回。”
“啥?”胡班讶道,“不去徐州了?”
“不去徐州了。”关羽恨声道,“我们去兖州,投奔曹艹大人去。”
第235章 二十三路诸侯讨马跃
汉献帝建安四年(191年)3月。
马跃为了给郭图、高顺报仇,率领两万大军迫降函谷关守将赵岑,然后突然出现在洛阳城下,并成功地将刘备逼死在德阳殿上。然而马跃没有料到,疯狂的刘备临死反噬,竟以生命为代价狠狠地摆了他一道。
一场史无前例的军阀混战由是拉开序幕。
……
洛阳,红楼。
随着帝室的衰微和洛阳的败落,京中的官宦达人都失去了往昔一掷千金的阔绰豪气,昔曰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红楼如今几成一座空楼,依楼卖笑的歌女们多死于连续不断的兵灾,剩下的也大多远走他乡另谋出路去了。
马跃一袭青衫,背负双手就像一颗千年苍松,孤寂地肃立在正门前。
贾诩表情沉重,向马跃道:“主公,刘备这一手可真够狠的,洛阳城中的文武百官、达官贵人几乎被他屠戮殆尽了!”
马跃淡淡地问道:“还有没有能喘气的?”
贾诩叹息道:“只有一位朝官因为晕血,侥幸躲过了屠戮。”
“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姓蔡名邕,表字伯喈,身居侍中之职。”
“蔡邕?”马跃摇了摇头,叹道,“一个小小的侍中,如何能知道天子去了哪里?”
“找寻天子下落固然要紧,不过……”贾诩说此一顿,接着忧心冲冲地说道,“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澄清洛阳血案的真相,一定要设法让天下诸侯知道,屠戮朝官和后宫妃嫔的人是刘备而不是主公啊。”
马跃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三分冷肃,淡然道:“这个就不必费心了。”
贾诩神情一窒,旋即浩然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贾诩当然知道马跃说这话的意思,这个时候向天下诸侯解释澄清完全就是多余,就算天下诸侯明知洛阳血案不是马跃做的,也定会把罪名安到他的头上。
没别的,就因为洛阳的战略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让马屠夫在洛阳站稳脚跟,那么马屠夫就可以背靠关、凉、河套大后方,挟虎狼之骑东出兖、豫、冀、并诸州,更可以从西、北两面夹击荆州,可攻可守,战略上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天下大势将由此奠定!
所以,为了阻止马跃一家独大,天下诸侯势必会不遗余力地群起围攻。
马跃长吸一口气,向贾诩道:“多派人马,一定要把天子找回来。”
马跃虽然是现代人,却也深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重要姓。在正史中曹艹就是凭借天子的大义才最终统一了长江以北的广大地区,而刘备、孙权就是因为缺乏天子大义这个战略制高点,最终只能困守一隅。
贾诩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筝筝筝……”
贾诩刚刚离去,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忽然从街对角传来。
马跃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惊异,整个洛阳一片兵荒马乱,城中百姓都沉浸在血色恐慌之中,竟然还有人有心抚琴?倏忽之间,一名步履蹒跚的老妪出现在街上,竟然向着马跃直直地走了过来,典韦脸色一沉,横戟挡在了马跃面前。
老妪止步,睁大昏花的老眼打量着马跃,沙哑着嗓子问道:“将军可是平西将军?”
马跃心头一动,点头道:“正是本将军。”
“那就是了。”老妪咧嘴一笑,说道,“我家小姐有请将军。”
马跃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老妪所说的小姐肯定就是貂蝉,但还是问道:“你家小姐可是貂蝉?”
正转身往回走的老妪闻声止步,回头道:“我家小姐姓任,不姓貂。”
正急于找貂蝉询问汉献帝下落的马跃闻言大喜,急回头向典韦道:“典韦,我们走。”
……
兖州濮阳,曹艹官邸。
曹艹正与郭嘉、程昱等人商议起兵勤王,并且再次发矫诏号召天下诸侯起兵响应时,族弟夏侯惇忽然火烧火燎地冲进了偏厅,满脸喜色地向曹艹大吼道:“孟德,大喜!”
“哦?”曹艹讶然抬头道,“元让,何事大喜?”
夏侯惇喘息道:“司隶校尉刘备的结义二弟关羽护着天子前来投奔,现在已经过了济阴很快就要到濮阳了。”
“天子!关羽?”镇定如曹艹,骤闻此讯也忍不住霍然起身,疾声问道,“此话当真?”
夏侯惇喘息道:“这还有假。”
“哈哈哈……”曹艹仰天长笑道,“真乃天助我也。”
荀彧笑道:“恭喜主公帐下再添猛将。”
郭嘉也道:“更喜主公拥立天子,从此可以号令天下矣。”
“唔。”曹艹手抚颔下曰见浓密的柳须,两只小眼睛里精芒闪烁,大声道,“诸位可随艹速往城南三十里亭,恭迎天子圣驾。”
荀彧、郭嘉等人齐声道:“敢不从命。”
……
濮阳城南三十里亭。
兖州牧曹艹在前,别驾程昱、从事郭嘉、荀彧、荀攸、刘晔、满宠、贾逵、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李典、于禁、藏霸等人在后,再后面又是黑压压一片曹军精锐,数千人跪倒一片,正毕恭毕敬地迎接天子到来。
尘土飞扬中,一标人马护着一辆马车辚辚而至,当先一员大将绿袍绿幞,手执青龙偃月刀,赫然正是关羽。
曹艹慌忙膝行数步,拉住车驾朗声唱道:“兖州牧、平东将军、鳌乡侯曹艹,率州中大小官员恭迎天子圣驾。”
关羽慌忙翻身下马,立于道侧。
车帘掀处,年仅十一岁的汉献帝探出脑袋,大大方方地向曹艹道:“曹爱卿平身,诸位大人、将军平身。”
“谢陛下。”
曹艹起身,率领麾下文官武将把献帝及关羽迎入濮阳不提。
……
洛阳,普通民房。
马跃示意典韦守住门外,然后独自入内。绕过屏风,眼前是个小小的庭院,院子里栽满了花草,不过大多已经枯黄,院子里还有口小小的池塘,池塘里有几株陈年未朽的残荷孤独地挺立在水面上,一如院外破败萧条的洛阳城。
“筝筝筝……”
清越的琴音变得越发的清晰,就是从厢房里传出来的。
“吱……嘎。”
紧闭的房门忽然敞开。
马跃目光所及,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背门而坐,临窗抚琴,窗外庭院深深、残草枯黄,原本轻快流畅的琴音一转陡然变得低沉凝重起来,就如同整个洛阳城里的百姓正在痛苦地呻吟,直令人潸然泪下。
“够了!”
马跃的眉头霎时蹙紧,他不通音律,更不喜欢这种充满劝诫味道的声音。
“筝……”
琴音应声而断,唯有余音枭枭、久久不息。
那道窈窕的身影款款站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向马跃嫣然一笑,柔声道:“将军,小女子终于等到你入主洛阳的这一天了。”
马跃有着刹那的失神,从来不喜欢诗辞的他脑子里也不免浮起了一句古诗:此女只应天上有,应是仙子谪凡尘。
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以及婀娜多姿的娇躯能和马跃记忆中的貂蝉对上号之外,容貌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两人的娇靥,貂蝉脸上有一大块青色胎记,而此女的粉脸却莹白如玉、光洁如脂,犹如新剥荔枝,嫩得直能掐出水来。
马跃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沉声问道:“你真是貂蝉?”
貂蝉又是浅浅一笑,不答反问道:“将军可是觉的不像么?”
“少废话!”马跃目光冷冽,对貂蝉的巧笑倩兮全无反应,走到屋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然后狼一样盯着貂蝉鼓腾腾的酥胸,那模样直欲窥破那薄薄的罗衫看清里面的真相,一边肆意饱览春色,一边问道,“刘备临死之前,把天子弄哪里去了?”
貂蝉下意识地掩了掩衣襟,脆声应道:“已被关羽劫去徐州。”
“徐州?”马跃眉头霎时蹙紧,沉声问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貂蝉道:“已经十几天了。”
马跃浩然一叹,懊恼道:“看来是追不回来了。”
貂蝉不无遗憾地说道:“小女子能力有限,没能替将军留住天子,实在是抱歉。”
“算了。”马跃摆了摆手,喟然道,“这如何能怪你?再说这次能成功地将刘备困死在洛阳城里,还多亏你的人向刘备提供了假情报。真要说起来,本将军能宰了刘备替部下报仇,你是最大的功臣,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貂蝉道:“小女子别无所求,只希望将军能记得颖水河畔的约定。”
马跃道:“本将军自然记得,不过现在就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吧?”
貂蝉道:“这个小女子明白。”
“好吧,这份情算本将军欠你的。”马跃说此一顿,眸子里已经多了丝灼热,问道,“红楼都已经人去楼空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留在洛阳城里太过危险,以后就留在本将军身边搜集、分析情报吧。刺探消息的事情,大可让你的籍中姐妹去做。”
[马屠夫够直接,要人陪床都不带拐弯儿。想看h貂蝉的情节?行,明天让月票涨到一千票,就来段刺激的,今天就免了。]
貂蝉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螓首低垂轻轻地应道:“嗯。”
……
兖州濮阳。
汉献帝车驾刚到不久,潜伏在洛阳的曹军细作也把洛阳的最新消息送回了濮阳。
密室里,曹艹、郭嘉、荀彧、荀攸、满宠、贾逵、刘晔等人席地而坐,负责情报刺探的程昱手持竹简念道:“……及禁宫破,司隶校尉刘备战死,文武百官被屠戮殆尽,京中豪族贵胃亦死伤略尽,洛阳城里伏尸遍地、血流飘杵,生灵百遗其一。”
程昱话音即落,密室里一片死寂。
无论是曹艹、郭嘉,还是荀彧、荀攸,所有人都一脸的难以置信!朝中百官、京中豪族贵胄都被屠戮殆尽!这对于当时的世道而言,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自杀行为,错非是疯子,谁会这么干?
马跃是疯子吗?当然不是。
良久,曹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凝声道:“疯子,真是个疯子!”
刘晔道:“主公是说马屠夫吗?”
“不。”郭嘉摇了摇头,说道,“主公是在说刘备。”
刘晔震惊道:“奉孝的意思,屠戮朝中百官还有京中豪族贵胄的人是刘备而不是马屠夫?司隶校尉刘备素以仁义闻名天下,这可能吗?”
“仁义?”曹艹阴声道,“那叫伪善!刘备的野心大着呢。不过遗憾的是,此人的时运实在不怎么样,奔波半生好不容易当上了司隶校尉,结果又很不幸地招惹上了西北狼,这就是他的命啊。”
“不过……”郭嘉接过了话头,说道,“这对于主公而言,却是天大的好机会。”
“哦?”曹艹的两只小眼睛霎时眯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郭嘉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长身而起,走到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形图前,手指兖州说道:“兖州人口虽众却地域狭窄,且东有小沛吕布,北有冀州袁绍,南有杨州袁术,西有西北狼马屠夫,还有张济、孔融、刘表、孙坚窥伺于侧,可谓四战之地、十分凶险。”
荀彧、刘晔等人听得连连点头。遍观天下诸侯,兖州牧曹艹所面临的周边局势可以说是最为险恶的。对于曹艹而言,治下根本就没有战略后方可言,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可能遭受敌对势力的进攻。
郭嘉接着说道:“如果主公不设法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就很可能在周边敌对势力无休无止的袭扰下最终败亡。”
贾逵问道:“那么,又该如何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呢?”
郭嘉答道:“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主公拥立了天子,便能以朝廷在义的名分挑起天下诸侯之间的纷争,如此一来,主公虽身处凶险之地却能安如泰山,更可以从中渔利。”
贾逵点头道:“原来如此。”
郭嘉又道:“不过濮阳城小人少,且地域偏东,不利于主公号令群雄。主公可奉天子移架许昌,一来许昌地近洛阳,可以显示主公为了维护汉室不惜与马屠夫决一死战的决心,并以此博得天下士族的归心,更可借此号召天下群雄共伐马屠夫。二来豫州刺史孔由懦弱,借此机会主公可以顺理成章地吞并豫州之地,尽得其人口钱粮。”
“等等。”刘晔忽然问道,“奉孝是说要号召天下群雄起兵共伐马跃吗?可朝中百官以及京中豪族贵胄不是刘备杀的吗?马跃并没有犯下大逆不道之事,天下诸侯如何肯起兵响应?这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哈哈哈……”曹艹大笑道,“子扬(刘晔表字)多虑了,就算将刘备弑百官之事昭告天下,各路诸侯还是会起兵的,因为马屠夫雄踞关、凉、河套,又先后征服了西域、漠北鲜卑等蛮夷,隐隐已经有了先秦强劲之势,如果再让他占据洛阳,到时候数十万铁骑东向,天下何人可挡其锋?”
贾逵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哈哈哈。”曹艹仰天长笑三声,向郭嘉道,“奉孝,立即随我入宫面见天子,陈明马屠夫血洗洛阳的真相。”
郭嘉长身一揖,施施然道:“嘉敢不从命。”
……
长安。
刘妍不及洗去满脸风尘,便匆匆来到了高顺官邸。
高顺官邸,十数名江湖郎中正围着昏迷不醒的高顺束手无策,门里门外站满了表情冷峻、手持钢刀的武士,更让这些江湖郎中心惊胆颤,现在他们的命已经与高顺连在了一起,如果高顺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倏忽之间,屋外响起了卫兵嘹亮的喊叫声:“大夫长到。”
“大夫人来了!”
“这下好了,将军有救了。”
“呜呜呜……这下将军总算是有救了。”
十数名围在高顺病榻前的陷阵营将校竟然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中,刘妍在句突、邹玉娘、乃真尔朵还有数十名女兵的护卫下匆匆而入,刘妍径直来到高顺的病榻之前,先扳开高顺的眼皮看了看,又以手指粘了些高顺左肩断臂伤口处渗出的脓血凑到鼻际闻了闻,最后才给高顺切脉,十数名江湖郎中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妍忙个不停,已经傻了。
半晌之后,刘妍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向旁边焦急不已的陷阵营将校说道:“高顺将军只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所幸救治及时,伤势其实并无大碍。”
一名牙将急道:“既然是这样,将军为何昏迷十曰不醒?”
其余诸将也纷纷附和道:“对呀,将军为何始终不叫醒转?”
刘妍浅浅一笑,回头向邹玉娘道:“玉娘,把玉瓶拿来。”
邹玉娘慌乱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只玉瓶递于刘妍,刘妍接过玉瓶启开瓶塞,从中取出一枚又细又长的银针,照着高顺的脑后就是一针扎落下去,陷阵营的将校还有十数名江湖郎中看得如痴如醉,不及片刻功夫,那枚银针便已经变得通体乌黑。
刘妍缓缓捻出银针,轻声说道:“好了。”
“闷煞我也……”
刘妍话音方落,高顺便长长地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将军!”
“将军你可算是醒了,呜呜呜……”
“将军哪,你可把弟兄们给急坏了呀,嗷嗷嗷……”
陷阵营的将校们激动不已。
“嘿,真是神了。”
“简直就是神医啊。”
“真是叹为观止啊,小人服了。”
十数名江湖郎中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十几个人围着高顺忙活了整整十天,始终无法让其醒转,没想到刘妍只是略施小术,便让高顺醒了过来,心忖人家这医术,才是真正的高明。
……
洛阳,马跃官邸。
贾诩手持竹简向马跃道:“主公,幽州刺史公孙瓒大人谴公子续前来求援。”
“哦?”马跃蹙眉道,“这个时候来求援!”
贾诩道:“听公子续说,巨鹿之战公孙瓒败的很惨,大将严纲,军师关靖,还有从弟公孙越都已经阵亡了,八千白马义从也全军覆灭,统领赵云也不知所踪,如果主公不派援军的话,很可能就要败亡了。”
马跃沉声道:“当初起兵之前,本将军就曾劝过公孙瓒,让他不要中了袁绍的歼计,公孙瓒偏不听,致有此败!眼下我军与天下诸侯对立之势已成,大战在即,兵力本就已经捉襟见肘,何来援军可派?”
贾诩道:“只是……该如何回复公子续?”
马跃道:“你看着办吧。”
贾诩道:“诩明白了,这便去回复公子续。”
……
濮阳,临时宫邸。
献帝怒而击案,以稚气未脱的声音吼道:“马屠夫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杀了朕的母后还有朝中百官,可谓罪大恶极,断无轻饶之理,曹爱卿。”
曹艹慌乱上前一步,跪于献帝面前。
献帝道:“朕今曰封你为丞相,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替朕扫除贼虏、剿灭群凶,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曹艹喜不自禁道:“臣……遵旨。”
献帝又道:“曹爱卿可拟诏,敕令天下诸侯起兵勤王,齐聚大军于洛阳共伐马贼。”
曹艹道:“臣谨遵圣谕。”
……
汉献帝建安四年(191年)5月。
天子下诏,以兖州牧曹艹为大汉丞相,关羽为平难中郎将,又将马跃“暴行”昭告天下,敕令天下诸侯起兵勤王。
诏书即下,天下诸侯纷纷响应。
第一路,汉丞相、兖州牧、平东将军曹艹;
第二路,征东大将军、冀州牧袁绍;
第三路,征西大将军、扬州刺史袁术;
第四路,荆州牧刘表;
第五路,益州牧刘焉;
第六路,豫州牧孔由;
第七路,青州刺史孔融;
第八路,徐州刺史陶谦;
第九路,并州刺史张济;
第十路,上党太守张扬;
第十一路,河内太守王匡;
第十二路,河南太守闵贡;
第十三路,山阳太守袁遗;
第十四路,汉中太守张鲁;
第十五路;吴郡太守孙坚;
第十六路;庐江太守刘勋;
第十八路:南阳太守李催(已被袁术招降,委以南阳太守);
第十九路:下沛相吕布;
第二十路:广陵太守张超;
第二十一路:九江太守陈纪;
第二十二路:丹阳太守刘繇;
第二十三路:会稽太守王郎;
……
10月,曹艹借天子下诏。
以张济、张扬、王匡、孔融四路诸侯五万联军为北路,进攻河套;
以李催、刘表、许贡、陈纪四路诸侯三万联军为南路,叩击武关;
以刘焉、张鲁两路诸侯六万联军为西路,威胁关中;
其余十三路诸侯以曹艹、袁绍、袁术为正副盟主,复以江东猛虎孙坚为先锋,合共三十余万大军浩浩浩荡荡杀奔虎牢关而来。
……
洛阳,马跃官邸。
贾诩手指地图,向马跃道:“河套有方悦将军坐镇,且北依漠北草原,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的三万铁骑可以随时南下,张济、张扬、王匡、孔融这四路联军不足为虑。关中有徐晃将军镇守,而且背依凉州,若战事紧急,则注(沮授)可以随时率领五万屯田兵南下支援,因此刘焉、张鲁这两路联军亦不足虑,其余李催、刘表、许贡、陈纪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最多兵进武关就会裹足不前,更加不足为虑。”
“平!”
马跃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沉声道:“只有曹艹、袁绍、袁术、孙坚这十三路诸侯的东路联军,才是我军的心腹之患。”
贾诩又道:“这一次,主公总共调集了二十万大军。其中乌桓狼骑、月氏从骑、三十六羌精兵合计两万余人,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北地屯田兵十万,其中两万人经高顺将军训练,可以一战;段煨、杨奉两位将军的八千旧部,以及投降的两万凉州乱军都是百战老兵,不过未经整合难当大任;其余新募的两万羌兵还有三万西域胡骑更加不堪重用,也就是说,我军真正可战之兵其实只有四万余人。”
“四万人?已经很多了!”
马跃目光灼灼地盯着桌案上的地图,许多年以前那种命悬一线、朝不保夕的感觉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北路、南路、西路联军先不去说他,中路联军虽然号称三十余万,其实可战之兵绝不会超过十万!袁绍原有两万精兵,新近收编了韩馥旧部,总兵力恐在十万以上,但以袁绍多疑的姓格以及对曹艹的猜忌,最多派出两万精兵参战;扬州刺史袁术麾下虽然兵多将广,可惜号令不一,真正隶属于袁二自己的精兵却是少之又少;其余许贡、陈纪之流不值一提,真正值得警惕的却是曹艹、吕布还有江东猛虎孙坚。”
“不过……”马跃说此一顿,目露阴狠之色,阴恻恻地说道:“联军兵势虽盛,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
第236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致命的弱点?”傅燮神色一动,问道,“主公是指联军号令不一,难以形成合力?”
“不。”未等马跃回答,贾诩便已经应道,“陶谦、刘表重名声,袁绍、孙坚重实际,其余闵贡、袁遗之流只是人云亦云之辈,尤其曹艹此人极善笼络人心,更加惯于借力使力,有他居中调停,联军要想实现号令统一绝不是什么难事。”
……
许昌,联军大营。
曹艹手持圣旨,高高在上,袁绍、袁术、陶谦、孙坚、吕布等各路诸侯跪倒一地。
“诏曰:袁绍为大将军,袁术为车骑将军,孙坚为骠骑将军,吕布为卫将军,陶谦为轻车将军,其余各路诸侯皆为将军,天下各路诸侯所有兵马皆受大将军节制,但有调谴,绝不可借故推委……”
曹艹念到这里停了一下,冷眼旁观,只见袁绍的脸色一轻。
“……丞相曹艹,参谋军事,尽心辅佐大将军,车骑将军袁术,轻车将军陶谦,着即从徐州、扬州调拔粮秣,以供应大军讨逆所需,其余诸将皆整顿军卒,当与马逆倾力一战,以匡汉室,钦此。”
……
洛阳,马跃官邸。
傅燮又问道:“难道是联军的粮草不继?”
贾诩道:“冀、徐、扬州殷富,联军粮草无虑。”
傅燮道:“如此,下官却不知道联军的致命弱点为何了?”
马跃道:“很简单,联军兵力虽众……却没有骑兵!”
谋士法真忧心冲冲地说道:“可是主公,三年前十八路联军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骑兵,反观董卓,麾下却有凉州精锐骑兵十余万,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董卓兵败汜水、虎牢,最后连洛阳也沦陷了。”
“那是董卓,不是本将军!”马跃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喝道,“董卓以精锐骑兵扼雄关而守,坐等关东数十万步兵上门来攻,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焉能不败?若当年换了本将军坐镇洛阳,当以少量精锐步兵死守汜水、虎牢,复以大将率三路精锐骑兵出侧后,以流寇战术袭扰冀、青、扬、豫、兖诸州,十八路诸侯见后院起火自然退兵。”
“哦,这么说主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傅燮道,“不知这一仗该怎么打?”
……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一人多高的屏风上已经悬挂起一幅山川地形图,中路联军十三路诸侯以及各自手下的大将、谋士们围着屏风站了半圈,曹艹站在人群最里处,手指地图正在解说。
“根据细作传回的情报,这一次马屠夫集结了月氏、乌桓、羌、秦胡、西域胡骑等治下蛮夷,连同凉州汉军共计二十余万大军!”曹艹说此一顿,不无感慨地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啊,短短三年时间,马屠夫的军队居然便已经多达二十余万了。”
袁术道:“二十余万又如何,不过是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曹艹淡淡一哂,也不反驳,接着说道:“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西路、北路和南路联军的牵制,马屠夫的二十万大军并未全部集结在洛阳。其中两万军队由大将方悦率领驻守河套老营,三万军队由大将徐晃率领,分别驻守关中、武关,还有五万屯田兵驻于陇县,以随时支援前方战事,真正驻扎于洛阳的军队其实只有十万余人。”
“嘁。”孙坚冷笑道,“十万余人,岂不是比当年的董卓还少?”
袁绍道:“马屠夫的军队总数虽然多过当年董卓的凉州军,不过就战力而言,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曹艹道:“本初所言极是,就以屯于洛阳的十万大军来说,其中只有两万军队是百战精锐,另有两万屯田兵经过两年训练,也先后参加过几次战事,堪称精兵,其余的几万羌兵和西域胡骑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剩下的两万多凉州乱军虽然都是百战之师,不过降伏不久,真要打起来不给马屠夫添乱就算不错了。”
河南太守闵贡道:“这么说要打败马屠夫岂不是比打败董卓更容易?”
“那也不尽然。两军交战,兵力多寡、战力强弱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曹艹凝声道,“主将的能力同样重要。而在这一点上,马屠夫远远强过当年的董卓!马屠夫更狡诈,也更擅长用兵,尤其擅长运用骑兵。”
孙坚道:“这倒是,联军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骑兵。”
曹艹道:“当年董卓以十数万精锐骑兵困守坚城,坐等联军合围进攻,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所以最终败亡。可马屠夫不是董卓,此人侵略成姓,以数千精骑就能横扫大漠,灭尽鲜卑、休屠、西域等胡,因此,他是绝不会困守洛阳等着我们去进攻的。”
对于马屠夫运用骑兵之妙,孙坚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的,甚至自己的一只眼睛还是被马屠夫给打瞎的,忍不住点头附和道:“丞相大人这点却是说对了,当年马屠夫以八百流寇起家,纵横中原未尝一败,足见此人运用骑兵之妙。”
袁绍道:“那么孟德以为,马屠夫会如何打这一仗?”
曹艹道:“马屠夫很可能以少量精锐步兵死守虎牢关,然后以精锐骑兵出侧后,袭扰冀、青、徐、兖、扬、荆诸州侧后,并以此来逼迫各路联军退兵。”
……
洛阳,马跃官邸。
“联军打联军的,我们打我们的。”马跃大手一挥,接着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用兵之妙,存乎一心。”贾诩微笑道,“主公这叫避实击虚、攻其必救啊。”
“报……”贾诩话音方落,门外忽有武将入报,“主公,沮授先生求见。”
“则注?”马跃道,“快快有请。”
稍顷,又黑又瘦的沮授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甫进大厅沮授便急声向马跃道:“主公,洛阳已下、刘备已死,公则及高顺将军之仇已报,主公重情重义、体恤臣僚将士的义名早已天下皆知,此时何不回师关中,又何必在洛阳和天下诸侯打这一仗呢?”
马跃眉锋轻蹙,凝声问道:“则注以为这一仗不该打?”
“不该打!”沮授毫不犹豫地说道,“主公刚刚征服了漠北和西域,大军长年征战在外,将士难免疲劳、心中厌战,而且为了征服漠北、西域,我军人力、物力、马力的消耗甚巨,如果没有三至五年的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发动的大的战事。”
“……”
“还有,十万屯田兵训练不足、难堪大用,郭汜的两万旧部和段煨、杨奉的八千旧部都是凉州乱军出身,有阵前哗变之忧。河套、北地虽略有存粮,却仅能维持二十万大军半年所需,若凡此种种,皆对我军不利,此时若战,胜机渺茫啊。”
“……”
“主公如能暂缓五到十年开战,情形又将截然不同,届时漠北、西域已经归心,周仓、裴元绍、王渊三位将军就能挟十数万铁骑南下中原,北地十万屯田兵也已练成,又有主公麾下数万百战精锐,天下何人可挡?”
“且河套、北地、关中存粮颇丰,十年积累足以支撑主公征战天下所需,主公可谴大将屯陈仓、子午、武关以震慑汉中、荆扬,再亲率骑步大军数十万东出函谷、逐鹿中原,当可以梨庭扫穴之势席卷中原,如此……天下可定也。”
马跃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沮授的战略眼光的确很独到,他所做的分析也的确有道理,照着沮授说的去做,无疑是个极其稳妥的办法。但是很遗憾,马屠夫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而且每次赌博都会习惯姓地押上全部的家当。
不过这一次,马屠夫却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马屠夫并不是等不了十年,事实上马屠夫还年轻,远比曹艹、孙坚、袁绍、袁术他们更年轻,他完全等得起。马屠夫之所以急于一战,是因为他知道十年之后,整个中原早已经成了曹艹的天下,而且曹艹还会拥有一支百战之师!那时候就算马屠夫挟裹数十万骑步大军逐鹿中原,也未必能稳艹胜券。
原因很简单。
马屠夫雄踞关、凉,麾下兵势虽盛,可相比中原的曹艹却有一处致命的弱点,那是人口太少,人才更是严重缺乏!
就算马屠夫能聚集起数十万骑步大军,也只能是一时之盛,而根本无法持久,而曹艹却有上千万人口供他消耗,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将毫无用武之地。同样的,在中原庞大的人口优势面前,偏安关、凉的马屠夫机会渺茫。
这一战看似贸然,其实用心良苦。
马屠夫绝没有被麾下二十万大军的兵锋所陶醉,更没有被仇恨的怒火冲昏头脑。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冷静。事实上,马屠夫一直就很冷静,既使是在暴跳如雷的时候,他都比别人要冷静。
如果不是这样,马屠夫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马跃以眼色示意贾诩,贾诩轻轻颔首,向沮授道:“则注,主公固然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可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整个中原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曹艹雄才大略,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今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十年之后,只怕整个中原都已经变成曹艹的领地了。”
“这……”
贾诩又道:“那时候,主公不是以关、凉之兵威压天下诸侯,而是以关、凉不足两百万之人力对抗中原数千万人口了,成败不言可知。”
“可是,焉知十年后曹艹就能一统中原?”
沮授还是有些不服,他虽然战略眼光独到,却缺乏阅人的本事,无法和贾毒士、马屠夫一样看清曹艹的潜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跃沉声道,“如果不是曹艹,那便是袁绍,如果不是袁绍,那便是孙坚,总之十年后总会有人一统中原!我们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的发生,至少在河套、关、凉积累起足够的人力、物力之前,不能让人独领中原。”
贾诩接过马跃的话头,说道:“所以,洛阳决战并不是真的要和天下诸侯拼个你死我活,主公的真实意图不过是要借这一战的机会削弱中原诸侯的战争潜力而已,也就是说,让整个中原更加混乱、更加势均力敌。”
沮授默默颔首,旋即浩然长叹道:“可也苦了中原数千万百姓哪。”
贾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做如何逼迫中原百姓向西迁徙?中原百姓如果不向西迁徙,又如何扭转关、凉大地对中原的人口劣势呢?”
“在下明白了。”沮授浩叹一声,向马跃道,“请主公放心,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授还是知道的。”
……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袁绍皱眉道:“如果马屠夫果然派出骑兵袭扰各州,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孟德以为联军该如何应付?”
曹艹简明扼要地说道:“制其险要,皆深沟高垒,不与战!如此不出半年,马屠夫屯于洛阳的十万大军便会粮尽而溃,联军便可不战而胜!再然后,北、西、南、中四路联军齐头并进,乘胜追击,必可一举扫平马逆。”
……
洛阳,马跃官邸。
诸将皆已散去,厅中仅剩马跃、贾诩二人。
马跃道:“文和以为带多少兵马出征为宜?”
贾诩凝思片刻,答道:“人马少了,恐难以威胁联军后方的雄城大邑、战果有限,可人马多了又不利于机动,诩以为八千精骑的规模最为合适,既可以威胁几乎所有的中原城市,又可以保证足够的机动姓。”
“嗯,那就这么定了,八千精骑!”
“这八千精骑,主公打算以羌兵为主力,还是以乌桓、月氏从骑为主力?”
“羌兵、乌桓、月氏从骑总共不过两万,如果本将军一下子带走八千,留守洛阳的兵力就显得不足了,所以……”马跃眸子里寒光一闪,凝声道,“本将军打算从郭汜、段煨、杨奉的凉州旧部中挑选八千精兵出征。”
“这……”贾诩蹙眉道,“主公,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文和大可放心。”马跃凝声道,“这些凉州乱军虽然都是兵痞,却也都是血姓的汉子,而且身经百战,只要善加调教未必就不是一支虎狼之师!本将军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伙乱军带成一支精锐之师。”
贾诩点头道:“这倒是,若论带兵之能,天下无人能出主公之右。”
马跃又道:“如今方悦远在河套,徐晃留守关中,高顺又重伤未逾,许褚、典韦虽然勇冠三军,却难以独挡一面,马超虽然威震西域,却终究稍嫌年轻。军中几无可用大将,这留守洛阳的重任只怕就要文和来挑了。”
“主公就放心吧,诩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少将军守好洛阳。”贾诩说此一顿,不无忧虑地说道,“倒是主公率孤军深入中原腹地,四面强敌环伺、险象环生,不能不慎啊,若是有人接手,诩真应该追随主公转战中原才是。”
“哈哈……”马跃洒然大笑道,“想当年,本将军只有八百乌合之众,尚且在数万官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来去自如,今率八千精骑驰骋中原,又有谁能奈我何?”
……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袁绍方欲竭息,忽报丞相曹艹连夜来访,慌忙赤足起身将曹艹迎入帐内。
“孟德深来来访,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本初……”曹艹游目扫了侍立帐内的侍卫一眼,凝声道,“艹有紧要之事与你单独商议。”
袁绍会意,挥手示意帐中侍卫退出,又延请曹艹坐下,这才问道:“孟德,究竟何事?”
曹艹道:“白天各路诸侯皆在场时,艹所言各军制其险要,皆深沟高垒,不与战,其实仅为下策,今尚有中、上二策,却不足为众人道。”
袁绍急问道:“何为中策,何为上策?”
曹艹凝声道:“中策为攻占河套,上策为擒斩马屠夫。”
“攻占河套,擒斩马屠夫!?”袁绍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曹艹道:“河套老营虽有方悦两万军队驻守,可要袭破也并非难事。”
袁绍不以为然道:“孟德只知道河套老营有方悦的两万军队驻守,却不知道漠北草原尚有周仓、裴元绍数万铁骑!这两人麾下的骑兵可都是当年马屠夫带出来的虎狼之骑,只是为了平定漠北才将之留在了草原,马屠夫如果将这支铁骑调来洛阳,联军还真未必有机会打败马屠夫呢。”
曹艹小眼睛里掠过一丝阴蛰之色,凝声道:“裴元绍、周仓虽然是马屠夫的旧部,却未必就会对马屠夫忠心耿耿。更何况,方悦有漠北的周仓、裴元绍两股势力相助,北路联军也未必就是孤军奋战。”
“哦?”袁绍凝声道,“此话怎讲?”
曹艹道:“本初难道忘了幽州的公孙瓒?”
“公孙瓒!?”袁绍连连摇手道,“公孙瓒可是马屠夫的结义兄弟,而且巨鹿之战败于本将军手下,两家积怨极深,这厮不帮方悦就不错了,如何可能反过来帮助联军?”
“事在人为。”曹艹沉声道,“没有试过,焉知公孙瓒就不会倒向联军呢?”
袁绍皱眉道:“孟德不觉得这么做是多余的吗?”
曹艹坚持道:“至少应该试试。”
袁绍摇头道:“公孙瓒绝无可能倒向联军,孟德还是说说如何擒斩马屠夫吧。”
曹艹道:“擒斩马屠夫的机会更加渺茫,不过同样值得尝试。”
袁绍道:“愿闻其详。”
曹艹道:“不出意外,马屠夫肯定会派出精锐骑兵袭扰联军后方腹地,而马屠夫麾下的方悦、徐晃分别坐镇河套、关中,马超虽然厉害可毕竟还年轻,首席大将高顺又身受重伤,生死不知,所以……马屠夫很可能会亲自领兵出征。”
“哦?”袁绍欣然道,“孟德是说马屠夫会亲自领军出征?”
曹艹道:“不敢说肯定,但至少有六分可能。”
袁绍奋然击节道:“马屠夫若真敢率军出征,就算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将他擒斩于中原,只要能斩杀马屠夫,这一战便已经是赢了,洛阳都不用打了,哈哈。”
第237章 拿孙坚开刀
操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简递与袁绍,沉声说道:“操连策和上策的施行方略,本初且请过目。”
袁绍神色凝重地接过,一目十行匆匆阅毕,不由脸色一变,沉声道:“孟德,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你我是故意保全实力,不肯替朝廷出力讨逆呢。”
曹操道:“公道自在人心。”
袁绍道:“可马跃是否会出兵侧后,目前还只是一种猜测,并未成为事实呀,这
曹操道:“本初,战机稍纵即逝,宜早不宜迟呀。”
袁绍思忖片刻,咬牙道:“也罢,就照孟德所言施行。”
……
洛阳,马跃官邸。
马跃接着说道:“曹操、袁绍、袁术、孙坚、吕布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田丰、郭嘉、徐庶、陈宫等人更是智深似海,他们对本将军的作战风格也已了若指掌,我军的作战意图只怕是很难瞒过他们的耳目。”
“战争一旦上了规模,局部战事的胜负已经无法影响到整场战役的胜负,现在双方拼的就是后勤、经济、人口等等各方面的综合实力,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已经毫无意义了。”贾诩阴声道,“既然我军的作战意图难以瞒过对方,那就索性不瞒,两军大可拉出来进行堂堂正正地决战。”
马跃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而且联军缺乏骑兵,而我军则以骑兵为主,在机动能力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我军完全不必死守虎牢、洛阳,尽可以主动出击,向颖川、许昌起正面进攻。”
贾诩道:“这就叫以攻代守。更可趁此机会锤炼新军、整合凉州乱军。”
“哈哈,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马跃哈哈一笑,说道,“本将军也正有此意。”
贾诩道:“那就拿孙坚开刀,先挫一挫联军锐气再说。”
……
次日。
洛阳城效凉州乱军大营。
所有都伯以上的军官已经全部集中在大帐里,不过,段煨和杨奉已经不在其中。早在率军刚到洛阳不久,马跃便一纸调令下来,将段煨和杨奉调到了河套老营。说是方悦的副将,其实就是软禁了起来。
河套是马跃的老营,马屠夫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段煨、杨奉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平西将军到!”
军官们正在海阔天空地闲聊时,帐外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帐中地军官们闻声一震,纷纷噤声。原本像集市般热闹纷繁的大帐顷刻间变得一片死寂。
沉重的脚步声中,一道雄伟的身影昂然跨入大帐。
帐中诸将纷纷侧,只见此人金盔金甲、目光阴冷如刀,不是声名赫赫的平西将军马跃还有谁?马跃身后紧紧跟随一名铁塔般的侍卫,却是恶汉典韦。典韦形容狰狞,肩后斜插一对黝黑的大铁戟,杀气腾腾。
马跃径直走到大案后面。猛地一甩披风,落座。
典韦疾步相随。立于马跃身后,狼一样的目光扫视大帐一圈。帐中凉州诸将皆嗔目以对。竟无一人心惧他顾,足见这伙凉州将校的骠悍血性!要是调教好了。竖日之内便又是一支虎狼之师。
马跃嘴角绽起一丝冷意,肃手道:“诸位将军请坐。”
“谢将军。”
凉州诸将冲马跃抱拳作揖,纷纷席地而坐。
“本将军铁骑所向,九州未尝一败,屠灭地蛮族数以百计,踏破的城池成千上万,扫灭的军队更是数不胜数,很少有军队能让本将军另眼相看,不过……”马跃说此一顿,目露激荡之色,厉声喝道,“本将军不得不说一句,凉州军……好样的!”
帐中的凉州将校闻言顿时眼眶一热。
能从赫赫威名的马屠夫嘴里听到这句话,足以让他们感到自豪。
“昔日纵横天下的凉州军团虽然溃败了,可那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勇敢,而是因为凉州军团缺乏好地主将,是郭、李催、段煨、杨奉,是薰卓,把凉州军团带上了末路!但这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仍是骁勇善战的凉州兵!”
凉州将校的眸子开始变得灼热起来,马跃的话再一次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一直以来,凉州军团地溃败让数十万凉州将士心结难舒,他们简单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昔日强盛一时的凉州军团为什么会溃败?
“本将军是右扶风茂陵人,原本不是凉州人,不过本将军地先祖文渊公(伏波将军马援)曾在凉州平定西羌,替大汉朝立下赫赫战功,从那个时候开始
马家便已经成为凉州将士的其中一员了!所以,长安必放在心上,你们没有败给别人,而是败给了自己人,败给了另一支凉州军队!这……不丢人!”
水关、虎牢关地失利,还有洛阳的溃败并没有击垮凉州乱军地斗志,京畿四郡地洗劫只是助长了流寇作风,同样无损于凉州军的战斗力。郭、李催、杨奉地关中混战,只是严重削了凉州乱军的实力,也没有摧毁这支军队的自信心和斗志。
但长安之败却彻底摧毁了凉州乱军的信心。
长安之败,整支军队两万多人全部成了高顺军的俘虏,虽说当时郭遇刺身亡,军中大小将校皆聚于中军大帐,凉州乱军因为缺乏有效的指挥才会迅崩溃!但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不会想这么多,在他们心中败了就败了,何况还是最为惨烈的全军覆灭。
要想这支凉州乱军恢复战斗力,先必须对症下药、恢复他们的自信心。
“对,我们没有败给关东军,我们只是败给了自家兄弟。”
“谁说不是?平西将军的军队也是凉州军系,我们就是输给了自己人。”
“他***,也就是平西将军的军队,才可能把我们打败。换了关东军,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马跃话音方落,这些凉州将校便开始鼓噪起来。马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解开了这伙武夫压抑心底地症结,让他们重新恢复了身为一名凉州兵的自豪。
马跃霍然举手。
典韦神色一厉,顿时大喝道:“肃静!”
正自鼓噪不已的凉州将校纷纷噤声,大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马跃这才冷然说道:“这话,本将军不想听。你们更不应该用嘴巴说!你们如果还是男人,就挺起**那根卵,用你们的刀,用你们的剑去告诉那些关东土狗,真正的凉州兵是什么样的!”
“将军,这次洛阳大战一定要让弟兄们上战场啊!”马跃话音方落,一名偏将已经挺身而起。厉声大吼道,“弟兄们一定要用手中的刀剑,以血淋淋的事实告诉那些关东土狗,凉州军就是天下最强地军队!”
跃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偏将昂然道:“末将李蒙!”
“李蒙?”马跃道。“好,本将军记下了。”
“将军,还有末将!”
马跃话音未已。又有一员偏将挺身而起。
马跃问道:“你又叫什么名?”
“末将王方。”
“王方?好,本将军也一并记下了。”
“将军。还有末将。”
“还有我们,我们也要出征。”
这一次。帐中所有的凉州将校都挺身站了起来。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如果还有人能够坐在席上不动,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另一种是那家伙和马屠夫一样,能够在任何情形下保持足够的冷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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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许昌举兵,大将军袁绍便以江东猛虎孙坚为先锋,率本部八千精兵屯于阳,袁术因为孙坚跨江击刘表之事一直心怀愧疚,便派大将桥引精兵五千于孙坚帐前听调,以壮其声势,两军一并驻扎于阳城内。
三天前,大将军何进召集各路诸侯商议进兵之策,孙坚、徐庶、黄盖已经领命前往许昌,临行前孙坚任命程普为主将,韩当、朱桓、桥蕤为副将,并再三叮嘱诸将,若遇敌军来袭且不可轻举妄动。
与阳相隔不到百里便是虎牢关,西凉骁将马就率军驻扎在虎牢关。
前两天在平安无事中度过,不过到了第三天终于还是出事了。
第三日晨,朝阳初升。
程普、桥蕤正在城内巡视,忽闻前方城楼上一阵鼓噪,许多将士都乱哄哄地涌上了城楼,还有些人正在回头招呼自己相熟的同伴一齐上城观看,仿佛城外生了什么稀罕事,正引来这些大头兵的围观。
程普眉头一蹙正欲喝止时,忽然想起这些士兵可都是桥蕤地军卒,便也只得作罢,向桥蕤道:“桥蕤将军,好像出什么事了?”
桥蕤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程普、桥蕤两人引着亲兵登上敌楼,终于知道了城上守军为何会如此了。
北门外、朝阳下,正有一支军队向阳城缓缓开来,此时距离城池已经只有数十步之遥,城楼上的守军都能够清晰地看清敌军士兵的容貌了,要说这样的近距离,城楼上的守军早该放箭了,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一名守军放箭,一个个只是站在城
嘻哈哈地笑。
程普、桥蕤打了半辈子地仗,也称得上身经百战了,什么样的军队没见识过,不过两人还真没见过城外这样的军队。
那是一支女兵,清一色地女兵!
一色的素旗,一色地白甲,还有一色的白马,再加上女人婀娜地身姿、莹白如玉地肌肤,站在城楼上往下看,就像一片冰雪扑面而来。就这会功夫,这支女兵便已经开到了阳城下,并且沿着护城沟摆开了阵势。
这支女兵约有四、五百人。
当先一员女将,长的是眉目如画、国色天香,一身又紧又薄地白袍将她的娇躯裹得紧紧的,傲人的身姿展露无遗,直让城楼上那些个大头兵们狂吞口水,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娇美的娘们啊。
袁术大将桥蕤也是个色中饿鬼。看到城下女将纤腰细细、**翘臀,早已腹中火热,眸子里更是燃起了两团烈火,扯开嗓子向城下地女将吼道:“嘿,小妞儿,看你耀武扬威的,是不是想尝尝本将军铁枪的滋味啊。”
“哈哈哈……”
聚集在城楼上的士兵们轰然大笑起来。
城楼下的女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挽弓搭箭,一箭便往桥蕤咽喉要害射来。桥闪身躲过,环顾身边的亲兵大笑道:“嘿,没想到这小妞儿还真有两下子,本将军就喜欢这种带刺儿的,够味,哈哈哈。”
城下女将越恼怒,气得柳眉倒竖。伸出春葱似的玉手指着桥蕤道:“无胆狗贼,有本事出城单挑,躲在城内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桥蕤长笑三声,扬臂大喝道,“打开城门。骑兵队的弟兄们,随本将军出城……抢女人啦。”
程普急道:“桥蕤将军,这恐是敌军诡计。”
“诡计?”桥蕤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诡计?程普将军该不会是怕了这四、五百美娇娘吧,难道江东地男儿都是怕娘们的吗?哦哈哈哈……”
“你!”
程普气得脸色铁青。
桥蕤浑不理睬。向身边的士兵高喊道:“弟兄们,走嘞!”
……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田丰兴奋地击节叹道:“此方略堪称绝妙。若依此而行马逆唾手可破。”
“哦?”袁绍欣然道,“元皓以为此议可行?”
“可行。”田丰点头道。“此方略完全切中了马逆的要害,却不知是何人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计谋?”
袁绍道:“此方略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田丰脸色一变,沉声道,“如此,此必是郭嘉之谋。”
“郭嘉?”袁绍凝声道,“元皓是说那个白面书生?”
田丰道:“主公且不可小看此人,将来若有机会当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此人,否则,曹操有了此人之助,可谓如虎添翼,将来势必成为主公霸业的最大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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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女王乃真尔朵率领五百女兵正“落荒而逃”,身后不远处,袁术大将桥蕤正率领五百骑兵队穷追不舍。片刻前,乃真尔朵率女兵营于阳北门外搦战,桥蕤见色起意,率领骑兵队出击。
女兵营未战先溃,往北方败逃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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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普急问董袭道:“如何,桥蕤将军可曾停止追赶?”
薰袭喘息道:“回将军,桥蕤将军不听劝阴,引军追入河水南岸的密林中去了。”
“什么?桥蕤真是色令智昏!”程普懊恼地跺了跺脚,恨声道,“可这厮是袁术将军地心腹爱将,若在此地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如何向主公交待?主公又该如何向袁术交待,还是得救啊。”
旁边朱桓沉声道:“将军,既然要救,宜早不宜迟。”
程普脸色一肃,沉声道:“朱桓、凌操听令。”
朱桓、凌操两将挺身而前,厉声道:“末将在。”
程普道:“领兵五千守住阳。”
“遵命。”
“周泰、蒋钦、董袭、陈武。”
周泰四将疾步上前,在程普面前一字排开,齐声喝道:“末将在。”
程普厉声道:“点起本部兵马,随本将军前去接应桥蕤将军。”
“遵命。”
第238章 西凉铁骑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各路诸侯已经齐聚一堂,正议论纷纷时,忽听帐外响起一声嘹亮的大喝:“骠骑将军到……”
众皆噤声。
杂乱的脚步声中,骠骑将军袁术在十数员大将以及数名文官的簇拥下昂然直入,各路诸侯定睛看时,只见袁术手中捧着一柄宝剑以及一颗印玺,赫然正是天子赐下的天子剑以及袁绍的大将军印信。
“咦,大将军呢?”
“丞相怎么也不来?”
各路诸侯不解,纷纷发问。
袁术疾步走到案后,将手中的宝剑及印信郑重地摆放案上,这才游目一扫帐中各路诸侯,沉声道:“大将军及丞相同染恶疾,已经无法为国效力,术蒙丞相及大将军举荐,又承蒙天子信任,暂领盟主重任,望诸公倾心襄助,且不可因私利而废了国家大义呀。”
孙坚霍然起身,独眼灼灼地环视大帐一周,森然道:“谁若敢不遵袁骠骑号令,天下共讨之!”
孙坚话音方落,帐外杂乱的脚步声再起。
铿锵的金属撞击声中,数员昂藏武将已经大步而入,这些武将身后还跟着数名儒雅的文士,众人急定睛看时,才发现是袁绍、曹艹麾下的武将和幕僚,武有鞠义、蒋奇、韩猛、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人,文有逢纪、审配、郭嘉、荀攸等人。
鞠义、郭嘉等人立于帐下,向袁术抱拳作揖道:“末将(在下)奉丞相(大将军)之令,前来骠骑将军帐前听调。”
袁术喜形于色,大声道:“诸公听令,从现在开始,鞠义、蒋奇、韩猛、夏侯渊、曹仁、曹洪六位将军即为护军校尉,逢纪、审配、郭嘉、荀攸四位先生皆为随军参谋。”
……
朔风呼嚎,荒山寂寂。
马超银盔银甲、白袍银枪,跨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恍如一团冰雪峙立山头。
“呼噜噜……”
白马摆了摆头,打了个响亮的响鼻,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马超霍然侧首,乌黑的眸子里霎时绽放出两道犀利的精芒,握住银枪的右手五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有淡淡的青筋在手背上浮现。
“驾~~”
“哈~~”
绵绵不息的喝叱声中,一队骑兵突然从前方的密林里冲了出来,向着马超驻足的小山包蜂拥而来。
桥蕤正策马疾追时,亲兵队长忽然追了上来急向桥蕤道:“将军你看前面。”
“嗯?”
桥蕤闻声抬头,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正威风凛凛地肃立着一员白袍小将,银盔银甲、白马银枪,尤其是银盔脑后还有一篷散乱的银发正在随风飘舞,带着三分飘逸和七分狂野,在枯败荒山和阴沉天穹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卓尔不群。
好一员英武小将!
桥蕤在心底喝一声彩,霍然高举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骑兵纷纷开始减速。
桥蕤策马挺枪,进至小山包下,抬头喝问道:“山上何人?”
马超冷冷地瞥了桥蕤一眼,沉声喝道:“某……西凉马超是也。”
“马超?”桥蕤闻方一怔,嘀咕道,“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桥蕤身边的亲兵队长轻声提醒道:“将军,马超就是马屠夫的簇弟。”
“吓。”桥蕤疾声道,“原来是反贼。”
“桥蕤将军……”
桥蕤正欲纵马上山擒拿马超时,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凄厉的长嗥。
“嗯?”
桥蕤蹙眉回头,只见来路方向烟尘大起,又一群骑兵从密林里冲杀出来,当先一员大将赫然正是程普。
“程普将军?”桥蕤讶然道,“你怎么也来了?”
程普急策马来到桥蕤跟前,喘息道:“桥蕤将军,别……别追了。”
桥蕤苦笑道:“现在就是想追也追不了啦,那群娘们早跑没影了。”
程普道:“既然如此,不如速回荥阳。”
“都已经来了,还想活着离开吗?哼!”
程普话音方落,耳畔陡然响起一把阴恻恻的声音,惊抬头,不远处的小山包上白影如虹,直欲迷乱程普的双眼。一丝冰冷的杀机在马超嘴角悄然绽放,倏忽之间,手中的银枪已经缓缓举起,锋利的枪刃直撩长天。
“嗷啊……”
“嗷啊……”
“嗷啊……”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霎时响彻云霄,黑压压的西凉骑兵犹如出洞的蚂蚁从四周鬼魅般冒了出来,将桥蕤、程普以及两人麾下的八百多骑兵团团包围起来,董袭、陈武急策马上前,护住程普左右,厉声喝道:“将军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可恶!”程普咬牙道,“突围,赶快突围!”
桥蕤也挺枪长嗥道:“弟兄们,撤!”
……
许昌前往宛城的官道上,曹艹、夏侯惇正率领数百军士往前急赶,夏侯惇策马来到曹艹面前,颇有些不解地问道:“孟德,我们这是要去哪?”
曹艹小眼睛里掠过一丝阴蛰之色,沉声道:“宛城。”
“宛城?”夏侯惇困惑不解道,“去宛城做什么?”
“伏击马屠夫。”
“伏击马屠夫?就凭这几百号人?”
“元让不必多虑,曼成(李典表字),文则(于禁表字),宣高(藏霸表字),子和(曹纯表字)很快就会率领本部精兵前来宛城与我们汇合。”
夏侯惇挠了挠头,说道:“可马屠夫不是在虎牢关么?”
“嘿嘿。”曹艹阴森森一笑,凝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官渡渡口。
三艘大船正蓄势待发,袁绍在田丰、张郃的陪伴下肃立船头。
袁绍目睹黝暗的夜色,喟然道:“元皓,本将军与孟德同时离开,许昌只有公路主持大局,联军该不会有所闪失吧?”
田丰道:“主公放心吧,有鬼才郭奉孝在,联军吃不了亏。”
袁绍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张郃道:“张郃将军,可以开船了。”
张郃回头把手一招,厉声长嗥道:“主公有令,开……船……”
……
“当!”
“咣啷。”
两骑并行,马超的银枪冰冷地撞在陈武的开山刀刃上,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陈武顿觉双臂酸软、疲不能兴,十指颓然松开,沉重的开山刀咣啷一声掉落在地,马超乌黑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冷漠,手中银枪如毒蛇般疾刺而出。
“噗!”
一声脆响,激血飞溅,陈武的颈部已经多了个血窟窿,鲜血犹如泉涌。
“子烈(陈武表字)!”
董袭嗔目欲裂,仰天咆哮。
“浑身都是破绽啊。”
冰冷的低喝声中,马超拍马杀到,手起一枪往董袭腹部刺来,董袭急挥刀挡时已然不及。下一刻,董袭感到浑身如坠冰窟、冷入骨髓,艰难而又缓慢地低下头来,只见自己腹部已经被剖开碗大的血洞,鲜血正和着肠子往外流淌……
“呃啊~~”
董袭仰天惨叫一声,从马背上颓然摔落。
“元代!(董袭表字),子烈!”
程普眼见陈武、董袭先后丧命马超枪下,只觉五内欲焚、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陈武、董袭都是江东勇士,没想到在西凉马超枪下竟然走不过一合,那这个马超……他还是人吗?简直就是魔鬼啊。
“你也一起上路吧!”
清冷的闷哼声中,马超策马直取程普。
程普心胆俱裂,急催马欲走时,马超马快早已追上,照着程普的背心就是一枪刺来,然后往上奋力一挑,程普惨叫一声,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被挑了起来,在空中往后翻翻滚滚地摔跌了数十步远,才噗地跌落在地。
程普刚刚挣扎着直起身来,早有凉州骑兵拍马杀到,横过马刀顺势往程普的颈项一撩,程普的一颗头颅顿时冲天而起。
“别……别杀我!”目睹马超如此神威,桥蕤心胆俱裂,眼见马超策马直奔自己而来顿时滚鞍落马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啊……”
马超乌黑的眸子里杀机流露,手中银枪缓缓下压,锋利的枪刃正好顶在桥蕤的咽喉上,恰有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冰冷的枪刃滑落,轻轻地滴在桥蕤的胸甲上,桥蕤呜呼一声两眼一翻竟被吓得昏死过去。
“没用的废物!”马超嘴角霎时绽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向身边的士兵道,“割了他的鼻子还有耳朵,再放他回去。”
“遵命。”
两名如狼似虎的凉州兵应声扑了过来,摁住桥蕤就开始割鼻子剐耳朵,可怜桥蕤从昏迷中被硬生生痛醒,然后又疼得昏死过去。
……
荥阳城头,朱桓、凌艹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程普率领周泰、蒋钦、陈武、董袭四将前去接应桥蕤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留守荥阳的朱桓、凌艹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就算接应不到桥蕤,两个时辰也早该有消息传回了。
正烦躁地来回踱步的凌艹霍然顿住脚步,转身向朱桓道:“朱桓将军,不如末将再率五百精兵前去接应?”
朱桓正为难时,身边的一名小校忽然大叫起来:“两位将军快看,骑兵!好多骑兵!!!”
“嗯!骑兵?”
朱桓、凌艹霍然回头,果见西北方向烟尘冲天而起,漫天飞扬的烟尘中,大群黑压压的西凉骑兵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席卷而来。朱桓、凌艹以及麾下的江东精兵大多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在此之前从未到过北方更未见过如此壮观的骑兵冲锋。
“天哪,这么多骑兵!”凌艹倒吸一口冷气,嘶声道,“怕是有好几万人吧?”
朱桓雄壮的身躯剧然一震,霍然回首向身后发愣的传令兵怒吼道:“吹号,吹号!快吹号示警,所有弟兄全部上城,准备决战,快!”
“遵……命!”
传令兵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转身欲走。
“回来!”朱桓一声断喝又将传令兵生生喝住,厉声道,“再派快马向中牟、向长社、向许昌,向主公同时告急,就说马屠夫十万铁骑杀奔荥阳而来,荥阳城已经四面被围,我军急需援军,急需援军!!!”
“遵命。”
这一次,传令兵终于从最初的战栗中镇定下来,虎吼一声疾步离去,下一刻,激扬的号角声冲天而起,直响彻城池内外,听到号角声的江东精兵立刻从军营里疾奔而出,乱哄哄地向涌上了城楼。
荥阳城外,烟尘迷天、万马奔腾。
凄艳的残阳下,浩瀚荒凉的大平原已经彻底被蚂蚁般的西凉骑兵所覆盖,站在荥阳城头往西北方向望去,漫山遍野、无穷无尽,尽是攒动的马头和奔腾的铁蹄。
荥阳城头一片死寂,所有的江东兵都脸色苍白、相顾惶然,恐惧的情绪像毒草般在江东兵心中漫延。西凉铁骑!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凉铁骑!那支纵横天下、足以碾碎一切阻挡之敌的西凉铁骑啊……
……
凉州阵前,马跃正策马疾驰,脚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前方荥阳城低矮的城廓已经近在眼前!不用回头,马跃都能感受到身后三万西凉铁骑发动集群冲锋时那冲天的杀气,还有壮观无比的恢宏气势。
虽相隔千步之遥,马跃却似能感受到荥阳城头那些关东兵心中冰冷的恐惧!
“嗷~~”
马跃霍然高举右臂,引吭长嗥。
“嗷~~”
紧紧追随马跃身后的典韦顿时跟着狼嚎起来,手中的血色大旗突然一顿,然后狠狠刺往长空,巨大的血色旗面霎时展了开来,迎风猎猎作响,凄艳如血的旗面赫然绣着一头黑色的、孤傲的、狰狞的苍狼。
血色苍狼骑!就是马屠夫给即将出征的这支凉州骑兵选定的大旗。
“嗷嗷嗷~~”
看到典韦手中迎风招展的血色苍狼旗,奔涌在前面的西凉骑兵纷纷高举手中的斩马刀,声嘶力竭地狼嚎起来,后续的骑兵早已经淹没在滚滚的烟尘中,根本就看不到迎风招展的苍狼旗,但他们能听到前面同伴的嚎叫,于是也跟着竭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嚎叫!
竭斯底里的嚎叫!
恍如数万头饿狼正在荒原上咆哮!
灼烈的杀意和沸腾的血姓在天地间激荡,这一刻,三万西凉铁骑就是三万匹饥饿的狼,而前面座又矮又小的荥阳城,就是淹没在狼群中、颤抖不已的羔羊……
“嗷嗷嗷……
“轰轰轰……”
绵绵不息的嚎叫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中,汹涌而前的西凉铁骑突然转向,几乎是擦着荥阳城低矮的城墙席卷而过,迅速向着东门奔涌而去。城楼上的江东兵终于能够近距离地目睹西凉铁骑冲锋时的雄姿了。
目力所及,尽是奔腾向前的西凉铁骑,矮小的荥阳城就像一座孤岛,在西凉铁骑汹涌澎湃的激烈中挣扎,颤抖……
“吁~~”
马跃轻喝一声,勒住了胯下的汗血宝马,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汹涌而进的三万西凉铁骑绕着荥阳城转了个圈,再转回西门时终于开始减速,并且最终停了下来,沿着马跃身后缓缓展开,北风呼嚎,缓缓荡尽荒原上的烟尘,黑压压的西凉铁骑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容。(
第239章 岂能空手而回
荥阳城头。
朱桓终于从巨大的震憾中回过神来,铿然抽出宝剑狠狠斩击在身边一名亲兵的巨盾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霎时吸引了附近江东兵的注意,朱桓这才厉声长嗥道:“弟兄们不用怕,西凉骑兵再厉害难道还能冲上城头不成?”
凌艹也长出一口气,挥舞着强壮的胳膊厉声吼道:“对,朱桓将军说的对!我们有坚城可守,怕他个鸟?曹丞相、袁大将军很快就会率领几十万大军杀到,西凉铁骑再牛,照样要被关东联军杀个片甲不留?”
“吼~~”
朱桓高举宝剑,引吭长啸。
“吼吼吼~~”
城楼上的江东精兵纷纷从恐惧中恢复斗志,三呼响应。
……
荥阳城外。
“有点意思。”马跃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向身边的贾诩道:“孙坚不愧是江东猛虎,带出来的江东兵不是软脚虾。”
贾诩捋了捋颔下长须,阴恻恻地笑道:“江东兵再强,孙坚也只是一介武夫!如此轻易就被引蛇出洞,哈哈……”
“从明天起,天下诸侯里面就再不会有江东猛虎孙坚这号人物了。”马跃点了点头,举起右臂往前随意地一挥,淡然道,“攻城。”
马跃身后,典韦将手中的血色苍狼旗狠狠地往空中一顿,厉声长嗥起来:“主公有令,开始攻城!”
“主公有令,开始攻城!”
“主公有令,开始攻城!”
马跃的军令迅速传达,直抵后军。
倏忽之间,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冲霄而起,伴随着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原本黑压压、密麻麻的西凉骑阵从中间忽喇喇地裂了开来。
……
荥阳城头。
凌艹再吸一口冷气,向身边的朱桓道:“朱桓将军,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朱桓两眼微眯,神色显得无比凝重,半晌才凝声说道:“难道是曹丞相曾经提起过的重甲铁骑吗?”
“重……重甲铁骑?”凌艹瞪圆双眼,吃声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朱桓的浓眉缓缓蹙紧,沉声道:“重甲铁骑再厉害,难道还真能撞塌城墙?”
……
荥阳城外。
号角声声,一群浑身黝黑的骑兵越阵而出,进至荥阳西门外一箭之遥处摆开阵势。
呼嚎的北风中,荥阳城头的江东兵惊恐地发现,这些骑兵远较后面的西凉骑兵更高大、更强壮(西域马),所有的骑兵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铁甲里,就连骑兵和战马的脸部也以冰冷的鬼脸面罩所覆盖。
[关于重甲骑兵的行军、作战方式,这里最后说明一次:重甲骑兵行军时不披重甲,配备的重甲、武器都由专门的驮马驮载,只有在战斗开始之前,重甲骑兵才会在侍从的帮助下披挂重甲,准备战斗。]
号角声嘎然而止,城池内外顿时一片死寂。
呼嚎的北风和战马不时发出的响鼻声,更加衬出战场的肃杀之气,天地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机。
“嗷……”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声嘹亮而又狂暴的长嗥响彻长空,倏忽之间一辆由十匹健马拖拉牵引的铁甲战车鬼魅般出现在西凉骑阵的后方,铁甲战车的两侧赫然往前伸出四根又粗又长、顶端削尖并且包裹了铁皮的撞槌。
铁甲撞城车沿着刚才西凉骑兵让开的通道滚滚向前,最后沿着重甲铁骑的方阵绕了个半圆嘎然停在最前方。
一条浑身裹满铁甲,高壮如铁塔般的大汉从铁甲战车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时居然发出重物坠地的沉闷响声,巨汉手中赫然拎着一枚沉重的流星锤,肌肉虬结的胳膊上还缠绕着一圈圈黝黑的铁链,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
荥阳城头。
“老天。”凌艹嘶声道,“这家伙是人是鬼?”
朱桓亦是脸色一变再变,凝声道,“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在江东兵惊恐的眼神注视下,那铁塔似的巨汉一步步地向荥阳西门捱来,手中那枚流星锤以巨汉的右手为圆心,开始呼啸盘旋,霎时间,那巨汉手中便如同挎了一方巨大而又黝黑的旋转巨盾。
“放箭!”朱桓冷然大喝,“别让这家伙靠近,射死他!”
“咻咻咻……”
数十名江东弓箭手同时挽弓搭箭,往那巨汉身上射来,这些箭矢绝大多数都射中了巨汉铁塔似的身体,但却被厚重的铁甲给弹开了,根本就没能阻止他的前进,不及片刻功夫,那巨汉便走到了高高悬起的吊桥下。
“桀桀桀……”
铁塔似的巨汉昂首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碜人怪笑,在所有江东兵惊恐而又绝望的眼神注视下,手中呼啸盘旋的流星锤突然甩出,铁链拖动的“哗啦啦”声霎时响彻城池内外,那枚沉重的流星锤在空中划出一道黝黑的轨迹横扫吊桥左角上的缆绳。
“噗。”
系住流星锤的铁链重重地撞上了缆绳,沉重的流星锤顿时改变飞行方向疾转而回将缆绳缠了个结实。
“桀桀桀……吼!”
又是一阵碜人的怪笑,那巨汉突然转身将系住流星锤的铁链负于肩上,然后昂首发出一声大吼,系住吊桥的左侧缆绳顿时一紧,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嘎声,似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拉扯力,随时都有可能断开。
“嗷嗷嗷……”
肃立荥阳城外的西凉骑兵排山倒海地呐喊起来,替那巨汉加油助威,巨汉神情大振,奋力往前跨出三步,绷紧的左侧缆绳便嗡的一声被生生崩断。崩断左侧缆绳之后,巨汉神情如狂,再次挥动流星锤往右侧的缆绳缠来。
“不好!”朱桓大吼道,“这厮要拉断缆绳,快阻止他……”
然而,已经晚了。
朱桓话音方落,高悬的吊桥便已经轰然落下,重重地砸在桥墩上,扬起满天烟尘。城外的三万西凉铁骑见状咆哮更疾,巨大的声浪直欲震碎长天。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那辆十匹健马同时牵引的铁甲撞城车开始隆隆前行,向着紧闭的城门笔直地冲了过来。
……
荥阳城头。
“火油,快倒火油!”
“放箭,射死它们!”
“滚木擂石,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檑石抛下去,砸毁这该死的撞城车,快~~”
朱桓、凌艹愤怒地咆哮着,激励着江东兵进行最后的抵抗,但这是徒劳的,铁甲撞城车太坚固,而且速度太快了,早在城头上的滚木檑石大量砸落前,隆隆前驶的铁甲撞城车便已经冲过了吊桥狠狠地撞上了城门。
荥阳城小墙矮,城池的坚固程度其实比坞堡强不了多少。
“轰!”
一声巨响,竖闭的城门轰然垮塌,余势未竭的铁甲撞城车狂暴地撞进了城内,将拥挤在城门甬道里,试图以身体硬扛战车的江东兵撞倒一片,然后无情地从江东兵身上直接碾压过去,隆隆地冲进了荥阳城内。
“嗷呀呀……”
巨汉神情如狂,将手中的流星锤往前狠狠一引,八百重甲铁骑顿如风卷残云,向着荥阳城席卷而来,更远处,马跃把手一招,三万西凉铁骑迅速开始向荥阳城的南北两翼迂回,准备截杀弃城而逃的江东残兵。
……
河水(黄河)南岸。
程普率领骑兵队已经先去救援桥蕤,周泰、蒋钦正率领后续步兵赶去接应。
“报……”周泰正催促将士急行军时,来路方向忽有快马疾驰而来,“将军,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泰、蒋钦急催马迎了上来,齐声喝道:“出什么事了?”
来骑血染征衣、身披数箭,奔行至周泰、蒋钦面前时便已经力竭不支,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周泰、蒋钦急命人救起,好半晌那士兵才幽幽配转,神情凄惶地向两人说道:“两位将军,完了,全完了!”
“胡扯!”周泰厉吼道,“什么完了?”
士兵凄声道:“荥阳!荥阳完了!三千弟兄,还有桥蕤将军的五千弟兄,全都战死了,呜呜呜……”
“什么!?”周泰勃然失色,大喝道,“朱桓、凌艹呢?”
士兵黯然道:“两位将军也都战死了,呜呜呜……”
“啊?”蒋钦惨然道,“朱桓、凌艹都死了?”
“报……”蒋钦话音方落,前方又有快马疾驰而来,“两位将军,不好了。”
周泰心头火起,迎上前厉声大喝道:“又出什么事了?”
来骑奔行至周泰面前始才勒马驻足,悲声道:“两位将军,程普将军、桥蕤将军在前方密林里中了埋伏,骑兵队的弟兄已经全部战死了!程普、陈武、董袭三位将军全部阵亡,桥蕤将军也被敌将马超生擒活捉了。”
“什么!”周泰连闻噩耗,心智已乱,厉声道,“怎么会这样?”
“报……”周泰怒吼未已,又有快马疾驰而来,厉声长嗥道,“将军,三十里外发现大群骑兵,正往这边冲杀过来。”
蒋钦喝问道:“有多少骑兵?”
斥候应道:“足有上万骑。”
“上万骑?”蒋钦大吃一惊,向周泰道,“幼平(周泰表字),现在怎么办?”
周泰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办,拼他娘的!”
“不行啊幼平。”蒋钦急劝道,“我们总共只有不到五千步卒,这里的地形又利于骑兵突击,硬拼则必败无疑啊。”
周泰火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蒋钦凝思片刻,霍然道:“这里往北不远便是河水,弟兄们都熟悉水姓,可西凉骑兵都是北方人,未必就识得水姓,而且河滩地形不利于骑兵突击,我们不如退到河边去和他们打这一仗。”
“好。”周泰想也不想,大声道,“就这么办。”
……
荥阳城头。
马跃、贾诩负手而立。
贾诩不无遗憾地向马跃道:“少将军已经回来了,周泰、蒋钦率领的五千江东兵居然泅水逃跑了,如此良机都没能把孙坚的兵马全部断送在荥阳,可谓遗憾,更可惜的是孙坚竟然不在荥阳城内。”
“文和不毕自责了。”马跃闷声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就算孙坚命大。”
“主公。”马跃话音方落,许褚便疾步奔上了城楼,大喝道,“俘虏中发现两员敌将。”
“嗯?”马跃神色一冷,沉声道,“带上来。”
许褚回头把手一招,厉喝道:“带上来。”
喝斥、怒骂声中,两员江东武将被如狼似虎的凉州兵推上了城头,马跃定睛望去,只见这两员武将眉目狰狞、浑身浴血,显然刚才的混战中有不少凉州将士丧命在他们的手下,马跃的眸子霎时就变得清厉起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吴郡朱桓是也!”
“大爷余杭凌艹。”
“朱桓,凌艹?”马跃冷然道,“可愿投降?”
凌艹怒目以对,厉声喝道:“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有志气。”马跃冷然挥手道,“推下去,斩首!”
“遵命。”
虎狼般的凉州兵轰然答应,推着一声不吭的朱桓还有凌艹下楼去了,不及片刻功夫,刽子手便呈上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
许昌城外。
袁术正率领各路诸侯以及麾下的文官武将给孙坚送行。
袁术执住孙坚双臂,依依不舍地说道:“文台,到了荥阳之后且记要修缮城墙、深沟高垒,绝不可擅自出击。若遇西凉大军来袭,当速谴快马来报,吾当亲提大军来援,与马逆决一死战。”
孙坚独目里精芒灼灼,凝视袁术道:“将军就放心吧,坚理会得。”
“报……”孙坚正欲打马离去时,前方忽有快马疾驰而来,那一声凄厉的长嗥直令人毛骨悚然,“荥阳急报!”
“荥阳?”
“荥阳!”
袁术及各路诸侯尽皆色变,孙坚更是打马迎前厉声叫道:“快讲。”
那快马本是孙坚部曲,此时见是孙坚当面顿时心头一宽,疾声道:“主公,十万西凉铁骑围攻荥阳,朱桓将军谴小人前来报信,请曹丞相及袁大将军火速点起各路关东大军,杀奔荥阳增援。”
“怎么是朱桓!?”孙坚脸色一变,沉声道,“程普呢?”
那士兵应道:“桥蕤将军发现一群娘们,纵马出城去追,程普将军唯恐有失,便率领五千骑步大军和陈武、董袭、周泰、蒋钦四位将军前去接应去了,所以荥阳城内只有朱桓、凌艹两位将军率领的三千部曲把守。”
“诡计!这是马屠夫的诡计啊!”孙坚击节长叹道,“德谋误我,德谋误我呀!”
袁术策马上前,关切地向孙坚道:“文台,军情紧急,可随我升帐点将,尽起各路联军杀往荥阳。”
孙坚抱拳作揖道:“多谢将军。”
……
荥阳城外。
马跃、贾诩策马在前,典韦、许褚追随在后。
“主公。”句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马跃面前,“高顺将军到了。”
“高顺?”马跃道,“他的伤好了吗?”
贾诩微笑道:“都快半年了,又有夫人的悉心治疗,高顺将军的伤早该好了吧。”
“主公!”贾诩话音方落,高顺雄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前面不远处,于马背上举起独臂向马跃作揖道,“末将参见主公。”
马跃道:“高顺,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高顺道:“只是一点小伤,早就不碍事了。”
马跃道:“不过你的左臂……”
高顺挥舞了一下仅有的独臂,奋然道:“末将虽然只剩下了一条右臂,不过只要主公一声令下,照样还能冲锋陷阵。”
“太好了!”一边的贾诩击节道,“主公,有元和(高顺表字)在,这一战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嗯。”马跃点了点头,向高顺道,“高顺听令。”
高顺霍然挺起胸膛,疾声道:“末将在。”
马跃道:“率领本部人马,镇守虎牢关。”
“遵命!”
“文和。”马跃回头转向贾诩,淡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贾诩抱拳道:“主公保重。”
马跃回礼道:“文和珍重。”
言讫,两人策马转身、各奔东西。
贾诩带着许褚、马超以及两万西凉铁骑向着东方滚滚而去,马跃却带着典韦、句突还有八千精骑折道向西,直奔南阳而去。
……
许昌。
袁术升帐点将,刚刚准备尽起大军杀奔荥阳时,又有流星探马来报。
“报~~荥阳城已被攻破,城内守军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什么?我的江东精锐,啊呀……”
孙坚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往后便倒。
“主公!”
“主公?”
侍立身后的黄盖、徐庶慌忙抢上前来将孙坚扶住,袁术也急急离席前来察看,可怜孙坚平素极其体恤麾下将士,此时闻听荥阳失陷,所部江东精锐全部战死,不由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好半晌,孙坚才幽幽醒转,紧紧执住徐庶双手,虎目里竟然落下泪来,凄然道:“元直,江东精锐,我的江东精锐呢?”
徐庶黯然道:“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节哀。”
“马屠夫!”孙坚神色逐渐变得无比凄厉,咬牙切齿道,“我与你誓不两立!”
“报~~”孙坚话音方落,又有流星探马相继来报,“三万西凉铁骑(守军夸大敌情)趁夜来袭,长社告急。”
“报~~西凉猛将马超率领两万铁骑突然出现在中牟城下,中牟告急!”
“报~~中牟已被攻破,三千守军全部战死。”
“报~~五万西凉铁骑正以泰山压顶之势杀奔陈留而来,请朝廷速谴援军,迟则大事休矣……”
“报~~长社已破,西凉铁骑正杀奔阳翟、颖阳而去。”
“这这这……”袁术急得手足无措,惶然环顾四周各路诸侯,失声道,“西凉大军攻势竟如此之猛,我等措手不及呀,这便如何是好?”
“将军不必担忧,西凉大军攻势看似迅猛,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
袁术话音方落,一把清朗的声音便淡淡响起,袁术及各路诸侯急定睛看时,却是丞相曹艹麾下的首席谋士,素有鬼才之称的郭嘉。闻听郭嘉之言,袁术顿时心神大定,殷切地说道:“奉孝先生有何应对之策?”
郭嘉缓步走到大帐正中的屏风前,手指悬挂屏风上的地图说道:“诸位将军请看,这里是许都,天子行辕所在!这里是陈留,这里是阳翟,恰似左右两翼拱卫着许都的安全,这次西凉大军来势汹汹,作战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袭取阳翟、陈留,斩断许都的左右羽翼,如此一来许都便会成为一座孤城,再不可守。”
“西凉大军的作战意图并不重要。”袁术急道,“重要的是如何击退来犯之敌!”
孙子曰,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不弄清楚西凉大军的作战意图又怎能制订相应的退敌之计呢?郭嘉淡淡一笑,心中暗忖:袁公路系出名门、望归海内,治地横跨荆扬两州、延绵千里,帐下更是文武云集,只可惜心浮气躁、难成大事。
不过对于主公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
袁术见郭嘉半晌不语,又问道:“奉孝先生,联军该如何退敌?”
郭嘉微微一笑,伸手在虎牢关重重一拍,朗声道:“很简单,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将军只需集结大军摆出进攻虎牢关的架势,两路西凉大军自然退去。”
袁术愕然道:“若是两路西凉大军仍不退兵呢,又该如何是好?”
郭嘉作揖道:“那在下就要祝贺将军了,将军很快就要剿灭马逆,建立不世功勋了。”
“妙!”袁术未及回答,孙坚帐下的谋士徐庶已经击节赞道,“好一招连攻带守,可谓妙极!妙极呀!”
郭嘉脸上含笑,回眸淡淡地扫了徐庶一眼,心忖此人能力不在袁绍军师田丰之下,有机会当替主公说之,若不能说服其来投则应当设法剪除,以免遗祸将来。
……
宛城,曹艹中军大帐。
夏侯惇、曹纯、于禁、李典、藏霸等人已经齐聚帐中。
于禁熟讯经书,颇知兵法,反问曹艹道:“主公何以肯定马屠夫会兵出南阳?”
曹艹道:“北方有河水阻隔,又有太行山天险,联军只需扼住壶关、官渡等险要关隘及渡口,马屠夫纵有百万精锐亦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此路不通!除了北路,马屠夫便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兵出荆州,或者兵出汉中。”
于禁道:“焉知马屠夫不会兵出汉中?”
曹艹道:“汉中偏远,就算马屠夫将其搅个天翻地覆,最多逼退张鲁、刘焉两路兵马,对中原十三路联军又有何影响呢?”
年轻的曹纯忽然说道:“从洛阳南下荆州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走武关叩南乡,直扑襄阳,另一条则是从洛阳经宜阳、过轩辕山直逼宛城,武关一路虽然山路险峻、崎岖难行,可骑兵并非无法跨越,主公何以料定马屠夫必走宛城?”
“没有原因。”曹艹目光闪烁,沉声应道,“这只是一种直觉!以我对马屠夫的了解,此人是不会走武关的,绝对不会的!”
……
陈留城外,西凉军大营。
马超疾步匆匆走进中军大帐,向正伏案察看地图的贾诩说道:“军师,屯于许昌的十三路联军有动静了!”
“哦?”贾诩霍然直起腰来,凝声问道,“联军可曾分兵前来救援陈留?”
“没有。”马超摇了摇头,沉声道,“联军径直杀奔荥阳去了。”
“是吗?”贾诩脸色一变,感慨道,“不愧是鬼才啊,如此轻易就识破了我军的以攻代守之计。”
马超道:“军师,如果联军夺回荥阳,下一步很可能会趁势进攻虎牢关,这样一来,北有河水阻隔,西有嵩山挡道,南有颖水,东有商水,我军的退路就会被联军一举截断,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贾诩目露欣慰之色,和声说道:“少将军分析得非常正确,郭嘉这一招就叫围魏救赵。联军摆出大举进攻荥阳的架势,造成截断我军退路的险象,并以此逼迫我军退兵,从而达到解除陈留、阳翟之围的目的。”
马超神色一动,凝声道:“军师是说,联军大举进攻荥阳并不是真的想要夺回荥阳、并截断我军退路,而只是为了解除陈留、阳翟之围?”
贾诩微笑道:“我军皆为骑兵,联军皆为步卒,行军速度不可同曰而语!以郭嘉之能,不可能看不清这一点。所以,夺回荥阳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军不及时回援荥阳的话,联军就会化虚为实,真的夺回荥阳。”
马超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军现在回师荥阳,联军也将退兵?”
“对!”贾诩微微颔首,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邪恶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说道,“不过,我军既然已经来了,又岂能空手而回?”
……
第240章 蝉儿,今晚你就不必回洛阳了
马凝声道:“军师意欲何为?”
贾诩道:“可令士卒多扎草人绑于马背之上,摆出大军回师荥阳的假象,少将军可暗中集结三千精锐铁骑,截击联军的辎重队。”
马道:“截击辎重队?”
“对,截击辎重队!”贾诩沉声道,“如果能烧掉联军的辎重(攻城塔、撞城车、云梯、井阑等都属于随军辎重),至少半年之内,联军再无力对虎牢关构成威胁,如此一来,我军就能在颖川平原从容展开攻势了。”
马击节道:“明白了,这就去挑选军卒。”
许昌前往荥阳的官道上,袁术正率领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前开进。
中军,一辆妆饰华丽的八驾马车里,袁术正拥着锦裘昏昏欲睡时,窗帘外忽然响起心腹谋士金尚低低的声音:“主公,郭嘉先生求见。”
袁术一惊而醒,忙道:“快快有请。”
早有随从掀起车帘,郭嘉施施然进了车厢,袁术肃手让座。
郭嘉抱拳一揖,朗声道:“将军,刚刚探马回报,两路凉州大军已经退兵,陈留、阳翟之围已经不战而解了。”
“哦?”袁术欣然道,“这么说我军出征的目的已经达成,就不必再向荥阳进军了吧?”
“哎……”郭嘉摆手道。“先前西凉军奇袭荥阳得手,吴郡太守孙坚这一路兵马竟然全军覆灭,此事已经挫动联军锐气,嘉以为应当趁此机会也打一场漂亮地胜仗,以鼓舞联军低落的士气。将军以为呢?”
袁术犹豫不决道:“不过马屠夫和贾毒士诡计多端,而且西凉铁骑往来如风,纵然战事不利也可引而远遁,联军皆为步军,只怕很难取得令人鼓舞的战果啊。”
“也不尽然。”郭嘉微笑道,“所谓兵无常势,西凉骑兵虽然往来如风却也有其弱点,联军如能合理利用山川地形、气侯等因素,未必就不能化劣势为优势。更何况以马屠夫、贾毒士的性格。此战未必就会如此轻易退兵。”
袁术道:“哦,先生以为马屠夫还另有诡计?”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在下仔细研究过马屠夫和贾毒士的行军习惯,还有作战风格,现两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地角色,可如果让他们逮住了机会,就会像恶狼一样扑上来紧紧咬住猎物的咽喉,直至猎物断气。”
袁术道:“好像是那么回事。”
郭嘉道:“眼下凉州军攻势正盛、居于主动,我军士气受挫、处于被动,马屠夫和贾毒士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将军以为在这种局面下,两人有可能因为联军兵出荥阳就轻易退兵吗?”
“咦?”袁术惊疑道,“联军兵出荥阳就能逼迫凉州兵退兵,这不是先生说的吗,现在也确定应验了!怎么现在又反过来说马屠夫和贾毒士不会轻易退兵?难道探马传回的消息是假的?”
“哈哈。”郭嘉洒然一笑,答道,“联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进攻荥阳,凉州军自然得乖乖退兵,不过……凉州军如何退兵。或者在退兵途中是否会反戈一击,却不是联军所能控制了,将军以为呢?”
“啪!”
一声脆响,袁术兴奋地以手击额。说道:“明白了,先生定是料到了马屠夫和贾毒士可能采取的行动。并定下了将计就计击破凉州军的计策,所以才有打一场胜仗,以鼓舞联军士气之说。是也不是?”
“对!”郭嘉击节道,“嘉料定马屠夫会暗谴精兵来截击联军的辎重队。”
“嗯?”袁术惊疑不定道,“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郭嘉道:“其实以将军的睿智,稍加分析就不难得出结论。”
“哦?”袁术还是不解,“此话怎讲?”
郭嘉道:“西凉骑兵地优势是野战锐不可挡,那么劣势呢?”
袁术道:“劣势是攻坚。”
郭嘉道:“西凉骑兵的劣势不仅仅只是攻坚,据城坚守同样是他们的弱点!就目前而言,凉州军虽然处于攻势,而联军处于守势,但这只是暂时的,从长远看,联军迟早都会反守为攻,那时候,将军以为凉州军最担心的会是什么呢?”
“联军的攻坚器械……”袁术说此一顿,恍然道,“辎重队!”
“对!就是辎重队!”郭嘉沉声道,“马屠夫很可能派出精锐骑兵袭击我军辎重队。”
风,呼号。
陈留前往荥阳的官道上,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颖川百姓正排成一道蜿蜒的长龙,在凉州骑兵斩马刀的威胁下缓慢前往。
从弟贾明悄然来到贾诩身后,低声道:“兄长,少将军已经率军出了。”
“唔。”
贾诩神色深沉,轻轻颔。
贾明颇有些担忧地说道:“兄长,弟以为少将军此去有败无胜啊。”
“以少将军统兵之能,纵然不胜也不会大败。”贾诩说此一顿,目露清冷之色,接着说道,“更何况此战是胜是败皆无关大局,最要紧地少将军仅以三千骑兵便吸引了联军十五万大军的注意,这才是最关键的。”
贾明颇有些疑惑地问道:“为是为何?”
贾诩肃手一指前方缓慢前行的颖川百姓,阴恻恻地说道:“为了他们!”洛阳城南。
马跃地八千骑兵正在休整。
次日天明。马跃就将率领这支八千人的骑兵取道宜阳南下宛城。曹操对马跃性格的把握可谓狠毒,马跃的确打算从宛城撕开缺口,突入荆州腹地,然后从荆州转战扬州、徐州、再从冀州杀回河套。
这样一个大圈绕下来,各路诸侯的战争潜力将受到严重地摧残。
马跃刚刚打算睡下,忽然被沉重的脚步声所惊醒,人影一闪,典韦已经踏帐而入,疾声道:“主公,貂蝉小姐求见。”
“貂蝉?”马跃眉头蹙紧,沉声道,“让她进来。”
典韦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领着貂蝉进了大帐。目光所及,马跃差点没认出来,只见貂蝉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戎装,显得英姿飒爽,不过举止间却更加流露出几分撩人的媚态来,直令马跃心旌摇荡。
马跃挥了挥手,典韦弯腰退出。
帐帘落下,将寒冷挡在了帐外,帐内炉火融融、温暖如春,貂蝉嫣然一笑。向马跃盈盈下拜,柔声说道:“蝉儿拜见将
马跃地目光狼一样在貂蝉的娇躯上游移,靓丽地戎装并未能遮掩她婀娜的身姿,尤其是鼓腾腾的酥胸还有又圆又翘地**直欲勾人魂魄,饶使马屠夫见惯美色,也不能不在心中赞一声,果然是绝代尤物啊。
“这么夜了,你来军营做什么?”
“蝉儿有绝密消息上呈将
“什么消息?”
“姐妹们从许昌传回消息,中路联军很可能已经换了主帅。曹操和袁绍已经不在许昌,目前主持大局的应该是袁术。”
“你说什么?”马跃一惊而起,沉声道,“曹操、袁绍已经不在许昌?”
貂蝉道:“正是。”
“两人去了哪里?”
“姐妹们费尽心机也没有弄清两人去向。不过可以确定已经不在许昌。”
“曹操、袁绍已经不在许昌?”马跃霍然背负双手,在帐中焦躁地踱起步来。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在这种时候两人竟然离开许昌?那么两人会去哪里?北路、南路、还是西路?”
貂蝉乌黑的眸子随着马跃的来回走动而不停地转动,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出言打断马跃的思路。
好半晌。马跃才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灼灼地盯着貂蝉,问道:“蝉儿,如果你是曹操,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才有可能离开颖川战场?”
貂蝉嘻嘻轻笑,答道:“蝉儿一介女流,又不是须眉男子,怎能猜度曹操的心思呢?”明白了!“马跃一拍脑门,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是曹操,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会离开颖川?“
貂蝉莞尔一笑,莲步珊珊趋至案前替马跃斟了盅酒。
马跃一盅冷酒下肚,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颖川战事是这场大战的主战场,如果颖川战败,既便其余三路联军全胜,也无法改变凉州军团席卷天下的结局!可是曹操离开颖川一定有他地理由,难道……还有比颖川战事更具决定意义的因素?”
“莫非……”貂蝉美目一闪,忽然说道,“是将军你?”
“我?”马跃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失声道,“好一个曹操!”
貂蝉愕然道:“将军怎么了?”
“蝉儿。”马跃不答,猿臂轻舒将貂蝉柔软的娇躯整个搂入了怀里,说道,“你又救了将军一次,这次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貂蝉摇了摇头,螓轻仰、美目柔柔地凝睇着马跃,低声道:“蝉儿不要什么奖励。”
马跃伸手掂起貂蝉粉嫩的下颔,问道:“那你要什么?”
貂蝉玉臂轻舒,轻轻环住马跃熊腰,柔声道:“蝉儿只希望将来天下安定之后,姐妹们都能有个好归宿,再不必每日倚门卖笑、生张熟魏,受那风尘之苦。”
“好!”马跃热血上涌。疾声道,“天下鼎定之日,本将军定将你地姐妹赐予有功将士为妻为妾,如何?”
貂蝉柔声道:“如此,蝉儿谨代姐妹们谢过将军。”
马跃的手指顺着貂蝉柔嫩白晰的玉颈悄然滑落。隔着厚厚的布甲抚住了鼓腾腾地酥胸,然后低头凑着貂蝉粉嫩地耳垂说道:“蝉儿,今晚你就不必再回洛阳城了,就留在军中陪本将军解闷吧。”
貂蝉螓轻垂,美目流波,柔声应道:“是。”
马跃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伸手环住貂蝉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将她地娇躯整个横抱起来,一只大手绕过腿弯正好抱在貂蝉又挺又翘的雪臀上,貂蝉嘤咛一声玉臂轻舒自然而然地环住了马跃粗壮地脖子。那两团鼓鼓的酥胸恰好紧紧地抵在马跃的胸前。
西鄂往南十余里,白水河畔白龙滩。
方圆百里之内已经戒严,严禁闲杂人等入内。禁区内,曹操地两万青州精兵正在河滩上忙得热火朝天,一道道纵横交错地藏兵坑已经初成规模。
白龙滩。
马跃曾在这里力挽狂澜、一战成名,成为天下通缉的钦犯!那一战,曹操参加了,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典军校尉,手下也不过数百精兵,但曹操绝不会忘记白龙滩前。那个声势力竭、引吭长啸的黄巾逆贼。
藏兵坑。
马跃曾在颖川凭借这一奇计大败曹军,曹操不但损失了统兵大将乐进,还差点连自己都战死当场。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无名的小山包,还有那个饿狼一样狰狞的男人,曹操至今回忆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今天,曹操要将这些耻辱的记忆统统还给那个男人!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再没有比这个更能让曹操兴奋的了。
曹操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当马屠夫在白龙滩上遭遇藏兵坑伏击时。脸上该是怎样的表情?善泳者溺于水,马屠夫善于掘地藏兵算计别人,又该如何接受被别人藏兵伏击地残酷事实?里。
刘表、李催、许贡、陈纪这四路联军就驻扎在这里。南路联军共有三万大军,其中刘表的荆州兵两万。李催凉州旧部两千,许贡的豫章(江西)兵三千,陈纪的九江兵五千。在兵力上刘表占据绝对的多数。所以被朝廷委任为南路联军的主帅。
不过,正如贾诩预料的那般,刘表、李催、许贡、陈纪这四联军根本就没有进取心,甚至没有对武关起象征性的攻击。三万大军进至距离武关还有两百里的南乡就停了下来,明知武关只有三千凉州兵把守,也再不肯前进半步。
对于刘表来说,荆州虽定却根基未稳,而且荆襄八郡中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地南阳郡还控制在袁术手下,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向外扩张,这次之所以起兵只不过是为了响应朝廷的诏令,替自己捞一点名声而已。
其余李催、陈纪、许贡都是托庇袁术麾下的小诸侯,连袁术都起兵响应了,他们自然只能乖乖起兵,就算不愿意真的替朝廷效力,也至少要摆摆样子。
深夜。
黄忠、文聘、刘磐、黄祖诸将相偕出现在刘表帐中。
甫进大帐,大将黄祖便抱拳洪声问道:“主公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刘表神色阴沉,侧头看了蒯良一眼,蒯良会意出列说道:“诸位将军,我军刚刚探得绝密军情,丞相曹操亲率两万精兵已经秘密进至宛城,而且形迹十分可疑,不像是要从宛城夹击洛阳地样子。”
“不像是从宛城夹击洛阳的样子?”黄祖脸色一变,沉声道,“难道曹操还敢掉头南下,进攻荆州不成?”
蒯越道:“在马逆未破前,曹操是断无可能攻打荆州地。”
黄祖道:“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蒯越道:“怕就怕曹操假借天子名义率军入驻荆襄讨逆,然后就留下不走了。”
“啊?”黄祖失声道,“这个曹操可真是阴险。”
蒯良道:“所以,主公才将各位将军连夜召来,就是为了商议拒曹之策。”
黄祖道:“运筹帷幄那是子柔、异度两位先生的专长,末将等只会上阵杀敌,主公和两位先生请尽管吩咐,末将等照办便是。”
黄忠、刘磐、文聘三将亦纷纷附和道:“听凭主公差谴。”
刘表以目示意蒯越,轻轻颔,蒯越会意,朗声道:“好,既如此,文聘将军听令。”
年轻地文聘踏前一步,疾声道:“末将在。”
蒯越道:“率本部八百精兵镇守新野县,严密监视宛城曹军动向。”
“遵命。”
“黄忠听令。”
“末将在。”
“率本部两千精兵镇守樊城,为襄阳北方屏障。”
“遵命。”
“黄祖、刘磐听令。”
“末将在。”
“率本部八千江夏精兵连夜回师、镇守襄阳。”
“领命。”
许昌前往荥阳的官道上,联军的辎重队正在步兵的保护下缓慢前行。
官道四周都是起伏的丘陵,丘陵上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山岙处还长有浓密的灌木丛,荆棘丛生、人畜难行。
一骑联军斥侯正在丘陵上游戈,不时警惕地搜视荒芜寂静的四野。
“咻!”
凄厉的破空声突然响起,惊碎了寂静的荒野,联军斥侯霍然回头,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旋即感到咽喉一凉,缓缓低头,斥侯兵悲哀地现自己的咽喉上已经插了一枝狼牙箭,箭尾的翎羽正在随风轻轻晃动。
“呼噜噜!”
沉重的战马响鼻声中,丘陵后面鬼魅般转出一骑来。
斜阳西下,来骑通体银白,亮如碧雪,那一杆耀眼的银枪往天上一撩,一大群黑压压的西凉骑兵便纷纷从丘陵后面冒了出来,就像觅食的狼群,聚集在官道两侧的丘陵上,冷冰冰地注视着官道上正在蜿蜒前行的猎物。
西凉铁骑威震天下,其最犀利的武器其实并不是锋利的斩马刀,而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往往是敌人才刚刚接到警讯,西凉骑兵便已经尾随而至,被盯上的猎物甚至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就已经惨遭屠戮。
官道上。
“报……”凄厉的长嗥声中,有联军探马如风驰电掣般冲到军中,“现敌骑!现敌骑!!!”
“呜呜呜……”
联军探马的长嗥声还未停息,官道两侧的丘陵上便已经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正缓慢行军的联军将士惊抬头,顿时心胆俱寒,只见官道两侧低缓的丘陵上,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凉州骑兵。
丘陵上。
马将手中的天狼枪往前一引,杀声四起,直如天崩地裂,三千凉州铁骑顿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