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收集二十个……
“哗啦”，诚左拳击出，挡在身前的巨大傀儡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变成漫天碎片，右手跟上，长刀斜劈，避无可避的傀儡师发出一声大喊，声音划过灰漫的天际，然后戛然而止。
十九。
顺手抽出砂忍绑在前额的金属护额，脚点地面，诚消失在原地。
这是一个砂忍精英，即使在忙乱的战场上，他仍敏锐地觉察到了诚的瞬身术，左手小指轻摆，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查克拉线猛地绷直，提起，距离他两米范围的地面上，沙尘扬起，一排雪亮的刀刃从土里翻出，整整齐齐的竖挡在诚的必经之路上。
可惜他的傀儡均在一旁围攻吉郎，虽然有这个最后的机关防护，但当一个傀儡师不得不使用临时设置的机关保护自己时，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已经黔驴技穷。
堪堪停在刀墙之前，诚轻轻跃起，在拼命赶回的傀儡们到来之前，两招放翻了它们的主人。
轰！
最后一个砂忍终于崩溃，引爆了自己的所有傀儡，在突兀出现的大量有毒烟雾中，转身逃跑。
但这只是让诚杀他时更容易罢了，三勾玉的眼睛让诚轻易锁定了他的轨迹，瞬身从背后赶上，砂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被锐利长刃从背后穿喉而过。
二十。
从他的颈部抽出刀，血液从伤口中喷溅出来，发出“嗤”得一声轻响。诚皱了皱眉，任由自己的风衣上溅满了血珠，刀尖轻轻一挑，这砂忍的护额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原本就是红色的风衣，颜色不过是变得更加黯淡了一点。大量的怪力术、无印忍术的连续使用后，现在他实在有点手软脚软，没心思也没闲情去保持个人卫生。
放眼望去，周围一地的碎裂零件，机关、关节、刀刃，还有几蓬血迹墨画似的在土黄色的岩石上泼洒着，当然，这些东西都来自那些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砂忍傀儡部队的忍者。
从那些尸体上跨过，富岳走近，刚刚的傀儡大爆炸让他显得有些狼狈，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太妙：“诚，已经是这么短时间内的第四波了。”
他身上的忍者制服早就不复整洁，灰尘、血迹，还有利刃划破的痕迹，不过幸运的是，富岳的状态还算良好，这要归功于战前统一发放的强效解药，否则，没有这种能够暂时强力压制常见毒素的药剂的支撑，在这种消耗战里，没有人是擅长**的砂忍的对手。
诚点点头，笑道：“砂忍似乎比雨忍要多得多啊。”
说着，他伸出手，几滴雨打湿了他的手掌，积雨云压在天边已经很久，可就像是从棉花中硬挤一样，雨丝稀少得让人觉得可怜。
“一旦下雨，雨忍们的战力就能够发挥出来了……他们之所以不出现，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富岳表情十分严肃，他回头看向另外的两个队友，低声说道：
“吉郎、修人，你们怎么样，还能坚持下去吗？”
吉郎仰面躺着，刚刚那场战斗实在是消耗光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原本敌人的数量就有极大的优势，碰见的又是最善阵地战的砂忍傀儡部队，即使是威震忍界的写轮眼，要从傀儡和机关密布的战场中揪出隐藏在暗处的傀儡师，也不是一个能令人感到愉快的任务。
不过好歹，他们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旁边修人的情况看起来要比瘫倒在地的吉郎好一些，他勉力支撑起上半身，回应富岳：“多亏了两位大人的掩护……我还好，不过，暂时没有再战之力了。”
富岳看向诚，诚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暂时转移一下吧，附近几里之内应该没有敌人了，不过，更远处的敌人随时会聚拢过来，你们先使用兵粮丸补充一下状态，富岳，我们俩带他们转移。”
富岳点头答应，走过去，将吉郎背在身上。
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隔着厚厚的云层，根本看不到太阳到了天空的何处，不过，黯淡的天光昭示了黄昏的到来。如果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马上就会迎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这意味着，是一个杀戮的好时间。
少年血红色的瞳孔转动着，感受着从眼睛中传来的清晰和黯淡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即使是忍者，在一点光线都没有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视物。
而瞳术，偏偏是靠查克拉的感应所发展出的一种特殊的、类似于视觉的感官。
这会儿，在视觉中，阳光已经是极暗，山峰、岩石、人影，都被涂上了一层灰色，那是由于阳光太过黯淡，物体表面已经不能反射出让眼睛足以区分出它们颜色的光度。
但是在另一种特殊的“视觉”中，富岳、吉郎、修人，却在散发出璀璨的人型光芒，那是不属于阳光所能散射出的颜色，“查克拉”的独特色彩。
一片灰暗的世界中，这光芒的对比度太过强烈，甚至让诚不得不稍微眯起眼睛。
眼皮稍微遮掩住眸中的血光，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安又兴奋。
二十一。
刚刚为了追杀那个差点跑掉的家伙而没来得及摘下来的护额，诚满意地将其收归囊中，顺手提起了边上的修人，将他甩在自己的背上。
“走吧，富岳。”
在没有时间处理敌方尸体的情况下，摘下并收集敌人的护额，是一些忍者彰显自身战功的嗜好。
诚之前倒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不过这次是自己可是家族考核在身，没有一些真材实料的证据，不太好交代。
虽然这让他有一种前世玩网游时，接到“收集20个野猪皮”这种新手任务的错位感，而且，从尸体上剥东西的感觉，说实话，有点恶心。
从忍具包里取出一枚兵粮丸塞进嘴里，诚随意指了一个方向，说道：“这边吧。”
还要前进么……富岳脸色紧了紧，不由想起了在来之前，父亲对自己的嘱咐，他舔了舔自己后槽牙上的小突起，然后默默跟上。
第50章 谎言与伊邪纳岐
“就这里吧。”某个山体背面，布满了裂纹的巨大岩石旁边，有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崖石与崖石的缝隙。
从外面看不出来，穿过缝隙，里面由窄至宽，最终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石洞。虽然空间狭小，但是诚满意的发现它的入口呈一个向上倾斜的角度，这意味着随后就要到来的大雨并不会影响到洞内的干燥。
狭小的开口以及密闭的环境，让木叶忍者们不能使用篝火来取暖，所幸的是，即使是在这块昼夜温差极大的近戈壁地区，体能强大的忍者们也不需要这个小手段。
“我去设置陷阱。”修人很是积极地说道，吃了一些回复用的兵粮丸，原本就没有受什么伤的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来帮你。”吉郎将自己的东西细心放好，跟着修人出去了。
狭长的通口隔绝了本就黯淡的光，洞内漆黑一片，两个下属跑出去后，只剩诚和富岳在，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对你很尊敬呢，队长。”富岳开玩笑似的说道。
“哦？”听到富岳的话，即使知道对方看不到，诚还是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声调也跟着一起上扬。
“家族的忍者啊，”富岳像是跟朋友闲聊一样淡淡说着：“平时就能看得出来吧？即使是那些掌管事务房的长辈们，在家族中也不可能像你这样受到广泛的尊敬。”
“嗯，族人们对我寄予了厚望，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才对。”诚的语气虽淡，心中实则小心翼翼地选择了最标准的答案。
“诚你……”从突然中断的气息听起来，富岳似乎是忍俊不禁地笑了，顿了顿他才说道：“你就是太过小心了，行事从未有过过界和失礼，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你不觉得，稍微有点太见外了吗？家族也好，族人也好，你是我们的天才，你的荣耀就是我们的荣耀。”
诚也忍不住笑了，不过却是苦笑，他一向自以为对外表现得很好，但是没想到，不仅是关系极亲密的光和世界她们，连富岳都看出了他那拙劣的掩饰。
——好在，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究竟在掩饰些什么。
一个谎言，往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可是诚的那个最初的谎言，却是完完全全地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那种：
“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额，什么？”
诚也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似的，慢慢的扯着淡：“你也经历过二次大战的，应该明白那种感受——成千上万人的厮杀，你呆在战场的一角，明明自己就在其中，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结局……那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让人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忽略掉他没有经历过的那些事件，这些感受，是真的。
“可是……”富岳一时有点语塞。
“可是，这个世界上，实际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只有你能力够与不够的差别，不是么？”虽然看不见诚的表情，但是富岳能够想象得出，诚在说这话时，眼神中那慑人的锐利。
谨慎而又自负的天才——这与宇智波诚一向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再合拍不过了。诚冷冷的想着，如果忽略掉他瞎编的那些话，这些想法，同样也是真的。
富岳不出声的叹了一口气，当然，这个动作诚是完全看不到的，他振奋起来，用一种赞叹的语气对诚说道：“不愧是你啊，像我这样的家伙，只会悲叹自身能力的有限而已。能容纳自身的无力感，这，就是所谓的属于‘天才’的器量吧？”
“悲叹？富岳，你可不像是这么谦虚的家伙。”诚眨了眨眼，开玩笑似的说道。
“是嘛，哈哈，能得到我们的大天才看好，看来我也要更努力点才对……”富岳爽朗的笑着，走过来拍了拍诚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诚心中震动，不仅是因为富岳话语中的意思，更是因为富岳所表现出的实力——在这种没有一点光亮的地方，能够仅凭呼吸声就精准的判断出诚所在的位置，甚至能够一丝不差的拍到诚的肩膀，这之中固然有诚没有刻意掩饰的原因，但是富岳丰富的战斗经验，也由此可见一斑。
“[伊邪纳岐]，诚，你应该知道这个术吧？”
“嗯。”岂止是知道，他曾经被这个术救过一命。
“临行之前，大长老和父亲亲自交代过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两人都明白这个术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富岳的语气却轻松自在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
“……”
“诚，”富岳握了握诚的肩膀，话语中全是认真和诚恳：“对家族来说，你是无法替代的天才——并不是仅仅是说你多么的有[价值]，而是你我都是家族的一份子，你我的兴盛，就是家族的兴盛，而你的兴盛，会比我更能让家族延续下去……”
“诚队长，下雨了！”多次回响之后，修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不过，还是可以听出他话语中的惊异意味。
几乎是同时，连成一片的、在这狭窄洞穴中反复回响甚至造成了轰鸣的大暴雨降下的声音，就如此突兀的响在耳畔。
被打断了谈话，诚站起来，向外走去。
严格来说正是黄昏时段，但是阳光已经被黑色的云严严实实得遮住，连一丝都没有透出，洞里洞外，均是一片墨汁似的黑暗，普通的视觉中，已经伸手难见五指。
所以也无法用眼睛来识别这场罕见暴雨的真容，天地间只有无数吨的水量摔落在地面的声音，只有“轰轰”的水声，茫茫然几乎掩盖了其他任何事物的痕迹。
站在缝隙口，感受到从天降落的水流摔碎在地面，溅起碎末击打在脸上的微痛感，诚回过头，朝富岳说道：“富岳，这是一个收割的好时候。”
富岳一愣过后才明白了诚的意思，他吸了一口凉气：“你疯了！这种天气，根本找不到敌人的踪迹！即使是‘写轮眼’也不行！”
第51章 大战之前的联络
没有透视能力的写轮眼，在这片山地纵横，障碍物奇多的地区，在这种可见范围变小的天气，根本不可能发现敌人隐蔽的位置。
但是“白眼”却可以。
“这我当然知道啊，”诚眯着眼望向被黑暗和暴雨所掩盖的连绵山峰，叹了口气道：“写轮眼做不到，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别人？”富岳皱眉思索着，随诚目光所朝向的地方望去，一片漆黑之中，除了雨声外，什么都没有。
诚也不打哑谜，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援军来了。”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山中一族所发来的精神感应信号，对方简要叙述了整个战线的变阵情况，以及第二梯队余下的小队们集合前来进行探索的情况。
其实按理说，山中一族的精神感应没有这种卫星一样，gds扫描定位和远程通信兼具的神奇功能。不过在队中有了白眼这个天然定位器后，与日向忍者相连的山中，就可以一定范围内实现精准的精神感应。
白眼的感知范围，也没有逆天到能够覆盖整个战场的程度。说来也巧，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诚为友军所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之前，从后方一路赶来的第二梯队刚好顺着诚留下的暗记追寻到了一个将诚小队纳入感知范围的地点。
再晚一步或是这场大雨早一点到来，这样的大雨下，双方都不可能再有什么联系了。
“诚队长。”脑中响起这次任务的副首领山中御九那有些疲惫的声音。
“山中队长。”诚尊敬的回应道。
“诚队长，报告前线的情况。”
“是，本小队在无战斗状态突入至本区域后，遭遇敌人的伏击以及高密度的绞杀，怀疑敌人已经主动收缩至本区域，而且敌人的组成中，砂忍占了绝大多数，怀疑雨忍在暗处等待雨中作战的有利机会。”诚迅速而简要地回答道。
“是吗，我知道了。”御九淡淡的回道，便准备切断连线。
这时，两人脑中同时响起了一把声音道：“御九队长，我是固见，白牙首领要求与总部通讯。”
御九显然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明白，请连接白牙大人。”
随后，诚就从精神连接中被踢了出来。
呃，诚看着三个瞪着眼睛望向自己的部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第二梯队的其他人已经赶上了我们，刚刚是山中一族用精神感应在与我联系。”
三人互视一眼，无论如何，在这样一个被完全切断了与外界的环境中，听闻援军到来的消息，三人都觉得精神一震。
诚记得那个叫做“固见”的忍者，也是属于山中一族的精英，他是属于白牙小队的成员，既然他能够通过精神感应联系上远在后方总部的御九，那么就说明，白牙他们所在的位置，显然离这里也不远了。
正想着，又有一丝来自远方的查克拉连接上来，诚并没有反抗，任由这一丝查克拉缠绕上来，侵入了自身的神经系统。
“诚队长。”
“是我。”
“来自总部的命令：请你带领小队与后方接近的第二梯队汇合，跟随他们继续完成任务。”一个年轻而稳定的声音，诚有些印象，同样来自一位山中的成员，似乎是叫做山中御十郎。
“了解，我们会在这里待命，等待第二梯队前来。”
这种天气，没有侦查能力的诚小队还是以这种方式最安全。
“明白，为了村子，诸位辛苦了。”御十郎说完，便切断了两人间的连接，他摘下用于扩散精神感应的头盔似装置，犹豫了一下，发动山中一族独有的秘术，心转身之术的衍生忍术，悄悄切入了自己的哥哥，如今总部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山中御九的精神频道。
“白牙大人，我认为，第二梯队这个位置，并不**全。”御九的声音，以白牙的能力与经验，没理由御九看得出来的局面白牙却看不出来，所以他在提出这点的时候，有一些犹豫，不过这毕竟是他身为副官的职责所在，因此尽管心中多次犹豫，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会和他们汇合。”白牙冷冷的声音，像是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让人感觉心里一凛。
“我明白了，第二梯队集合向前的命令已经下达，接下来我会带领后续部队迅速前进跟上。”御九不敢多话，只能应命道。
“收缩阵型，靠白眼忍者的侦查范围全速行进，我需要你们在天亮之前到达预定地点，明白吗？”白牙。
“是。”御九凛然应命。
“好的，那就先这样，随时保持联系。”白牙说完，似乎就示意山中固见断开了连接，精神频道中沉寂了下去。
御十郎小心翼翼地扫清了自己留下来的所有痕迹，悄悄退了出去。
御九借助装置和分散在整个阵线的几个山中一族成员，向所有小队下达了集中推进的命令，灯火通明的指挥部立刻沸腾了起来，忍者们将帐篷、仪器等收入防水卷轴中。
一片无光黑夜中，半山腰一处萤火似的小小营地，也一个帐篷接一个帐篷的黯淡下去，暴雨几乎将天空变成了海洋，忍者们就这样身着罩住了全身的白色风衣，默不作声地呈队列站在雨中。
站在木叶忍者白色的方阵之前，之前已经通过精神感应将任务和命令下达给他们的山中御九默默地看着他们。
尽管倾盆的雨流让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但是木叶忍者们的纪律让他们在这样的黑暗和大雨中一个个如同钢铁铸就的雕塑般，不动如山。
御九举起了手，强大的查克拉爆发，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瞬间波及了整个队列。
出发！
从最前排开始，忍者们以三人或四人的小队为基本单位，彼此间保持了一种极近的距离，从御九身旁纷纷奔驰纵跃向前。
暴雨已经下了好一会，清澈的雨水冲刷着山岩，汇聚成一道道彼此交错的溪流，忍者们飞速的脚步踩在水中，飞溅起高高的水花。
啪啪啪啪
无数强健而极富节奏的脚步声从御九耳旁略过，因为速度太快，这声音渐渐连成一线，成为乐曲般的一声长音，木叶的白色人流秩序井然地从他身边流泻而过，分成两队，消失在山峰之间。
当最后一个忍者踏步离开，御九默默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向前猛地一挥。
围聚在他旁边的联络班成员随之瞬身，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第52章 清扫（排版修改）
前方，漆黑的临时营地。
暴雨倾盆，山洞周围的山岩与崖壁似乎一片平静，但是如果有感知型忍者在这里，一定能够发现，数量不菲的忍者们隐蔽在这周围，尽管在这么大的山雨中，他们其实跟被泡在水中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岩石后，山崖上乃至地面下，他们的身躯仍如铁铸的一般，甚至连呼吸所带来的细微起伏都不曾有。
山洞中。
“诚队长。”身材高大的木叶忍者略微行礼。
“户部队长。”诚还礼道，借由一个日向家族成员的白眼定位，第二梯队的几只小队很快便找到了他们。
户部城是一个脸上常常带着和善表情的中年男人，实力不俗，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精英上忍。但或许是出身平民，他在村内名声并不显，与人际间的交往，也多是低调处事，因此在木叶内那些知道他名字的忍者中间，口碑不错。
“诚队长，既然已经成功汇合，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应大家商量后行事比较好。”户部城非常客气的说道。
诚心中咳嗽了一声，知道对方暗指自己之前擅自甩脱第二梯队的其他小队孤军突进，心里略显尴尬，不过他脸上表情不显，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认真答道：“那是当然，我们收到的命令，是会合后跟随二梯队一起完成任务，不知道具体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户部点了点头，说道：“任务是清扫这片区域，为大部队的到来做准备。”
“清扫这片区域？”旁边的富岳惊讶道：“敌人可能已经全部收缩到这里！诚，我以为你已经报告过这片区域敌人的密度了。”
诚当然已经报告过了，他也皱起眉头：“虽然有白眼带来的情报优势，但是敌人也已经有了防备。”
虽然这种恶劣环境下，敌人一定会收缩起来，而且彼此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有了白眼的情报支持，就可以派出诚这种爆发力强大的精英忍者进行突袭和围剿，这也是之前诚说“收割的时间到了”的原因。
但是，派出小队清缴拔除敌人的据点，和“清扫某个地区为后援部队到来做准备”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信息优势下的游击战与骚扰战，像第二梯队的这些忍者，机动能力都比较优秀，可以很轻易的就达到很大的战果，而且在敌人大部队反应过来进行围剿的时候及时撤退出去。后者就不同，清扫、坚守，这意味着要与敌人打消耗战，就算忍者间的战斗腾挪转移的空间比较大，常常所谓的“集中会战”也只是几千人规模的部队分布在十几乃至几十公里的广大区域内你来我往，木叶忍者们因此可以有效的利用空间来避免损失，但是与敌人之间巨大的数量差距，决定了这必将是一场艰苦乃至危险的战斗。
如果坚持“清扫”这一任务目标，与敌人大部队的碰撞几乎是必然的，毕竟是忍者之战，认为己方可以在敌人始终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消灭对方的前线部队，就未免太过天真了。
“我知道，”户部城脸上和善的细微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苦涩和坚定并存的奇异神色：“所以还请诸位做好为村子献身的准备。”
局势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诚和富岳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悸。
户部虽然这么说，但是第二梯队原本就是从部队中选出的兼顾机动和打硬战能力的精英，是以除了宇智波小队在刚刚听到这个情报的时候有些不安，户部身后的几个忍者面上都没有丝毫神情的变化。
最初的任务安排是阻击，现在因为暴雨所带来的有利环境，木叶能够转守为攻，反而取得了一定的主动权，这些忍者心中其实有点庆幸也说不定。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户部稍微等待了几秒，让诚小队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诚队长，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这个任务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战场上，其实没有忍者可以说“不”。
诚目光平静的迎上户部队长审视意味的眼神，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好的，”瞬间，户部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兵才能有的，一种漠然的神态，他看了身后的山中固见一眼，固见会意的结印施术。
诚脑中响起身前的户部城的声音，他说道：“第二梯队全体，任务：清扫这片区域。接下来由固见指引敌人的数量及位置，立刻开始执行！”
是！
原本隐蔽山洞外的忍者们立刻开始行动，飞快而谨慎地顺着岩石形成的隐蔽点以及山崖之间的缝隙，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户部城轻轻一挥手，有两个忍者跟上他，而剩余的几个人开始消除踪迹的行动，包括一个日向和一个山中，诚知道，这些人是要留在这里，进行居中指挥。
户部队长看向诚，轻轻道：“诚君，多保重。”
这一声，脱去了指挥官和临时队长的面具，他是以私人的关系对诚说的。
不管诚脸上愕然的表情，他转身离开，那两个木叶忍者飞快跟上。身为队长，在有山中一族进行居中联络的情况下，并没有躲在安全地方指挥的特权。
是白牙的原因吗？诚隐隐有所明悟，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诚回头示意几个下属跟上，也迅速走出山洞。
脑中清晰的出现了一张立体的三维地图，虽然地形一片漆黑，但是正片区域内，高高矮矮的分布着一窝窝的百色光团，诚知道，这是山中固见投影在自己脑中的，白眼的视觉图。
“诚队长，一点钟方向，敌人数量为十二，请迅速就位，待下次联络，就开始攻击。”山中固见的声音旋起旋灭，明显，除了诚之外，他还有很多的人需要联络和通知。
在白眼视觉中，一个个木叶小队开始移动向自己的目标，而诚暗暗默记着自己小队目标的位置，也带领部下开始移动。
第53章 活下去的力量
白眼视觉很快就消失掉了，山中固见的查克拉不足以将日向忍者的视觉一直投映给别人，诚并没有意外，不过在方便的“雷达”消失掉后，虽然明明知道在这片区域之中，有数十个队友，而且前方的敌人更多，但是听着耳畔轰轰然消弭了一切声响的雨声，感受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诚还是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天地之大只剩身边这四个人的奇异错觉。
“诚队长。”山中固见的声音，显然，这么一会的时间，他已经进行了很多次的联络，这从他语气中不自觉带上的匆忙感就可以感受得出来。
“我们已就位。”知道固见这个时候一定没有聊天的兴致，所以诚的回答尽量简洁。
片刻，固见再次将白眼的视觉投映过来，日向忍者将注意力集中到诚小队的目标上，本来只是山腰上的小小光团，这时迅速放大，岩石、山崖、山洞等种种地形情况，以及敌人的位置和状态全部都历历在目。
真是方便的能力，边迅速记忆着，诚还有空感叹。
“请快一些，我的查克拉不能支撑太久了，后面还有很多小队。”固见催促道。
“好了。”
“请立刻发动攻击，待会我休息片刻后，会再次联络你的。”说完，固见就断掉了精神连接。
诚打了个手势，在这样大的雨声中，用说话的方式来交流根本不现实，甚至可见度极差的雨幕里，连用一些木叶的战术手势，都要打的幅度很大才能被队友察觉。
上了。
诚手势示意，然后当先冲进了敌人隐蔽的洞穴。
砂忍相当聪明，选择的隐蔽地形也十分有利。
这是一个狭长而曲折的幽暗洞穴，诚甚至怀疑洞穴一直贯穿了整个山体。砂忍又在洞穴的很多地方都设置了肉眼不可见的查克拉线，还有很多傀儡就潜伏在道路的左近，假如有人闯入不慎触动了这些查克拉线，除了行迹将立刻被洞内的砂忍察觉外，近在咫尺的傀儡也一定能让闯入者吃个大苦头。
极为有利的地形与精妙的陷阱设置，砂忍的防护可谓是万无一失，如果是其他木叶忍者，很有可能就会葬身在这个杀机四伏的山洞里，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碰上了写轮眼。
只要没有雨帘、雾霭、墙壁之类光线无法穿透的障碍物阻挡，即使是在一点光都没有的黑暗中，写轮眼也能够敏锐的察觉到查克拉所释放的光芒，诚觉得，这应该是因为写轮眼对查克拉的感知，并不是通过可见光，而是类似于一种红外视觉，能够“看”见查克拉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光谱或是其他射线。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四个写轮眼忍者冲进完全漆黑一片的洞中，就像是正常人欺负盲人一样，用诚的话说，就是一场“收割”。
唯一可虑的，只有砂忍所擅长的物理陷阱和毒罢了。
轻易避过了各种纵横交错在洞内的查克拉光线后，诚小队在突进到离敌人极近的位置被发觉。
原本就狭窄的洞穴猛然收紧至只有一个身位的大小，在这个位置设下由钢丝触发的物理性机关，即使是感知能力更在宇智波智商的白眼来了，也没办法在不惊动敌人的前提下闯入。
当然变身术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不过诚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抽出苦无，漆黑的墨锋一闪，安装在墙壁中的机关就已经被破坏，大蓬的毒针如云朵一样射出，不过却只能打了个空，没入洞穴石壁的另一面，消失不见。
“什么人！”立刻就有人喝道，不过在诚的写轮眼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声音所传来的位置并没有查克拉的光芒，应该只是一个类似于扩音器的装置。
砂忍们迅速围绕着这个扩音器组织起阵型，几只傀儡幽灵一般划过空中，蓄势以待。动作之熟练，显然是这个战术演练过很多遍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行动，被宇智波四人组看得清清楚楚。
诚用力挥动手臂，三个下属立刻冲上。
火遁！豪火球之术！
三团火球猛然间划破了黑暗，接连冲进洞内，空气瞬间就变得炽热、膨胀，急速向外逸散，三团豪火球带来的高温和爆炸，足以在极短时间内将砂忍所在洞穴底部的氧气燃尽。
突如其来的猛攻，砂忍们几乎在发现敌人的同时就伤亡惨重，身为傀儡师，本体的战斗能力本就偏弱，再加上山洞内用于布置陷阱的傀儡占了相当一部分，几个砂忍面对这种极近距离内的潜伏突袭，几乎毫无办法。
敌袭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几乎在意识到的同时，他们就已经陷入了地狱般的绝境。
复合忍术！豪烈螺旋丸！
原本即将熄灭的三个豪火球所带来的火焰，在下一刻被漩涡卷起，呼啸着重新煊赫起来，而被查克拉火焰反复清洗了两次的狭小洞底，几乎不可能有生还者存在。
不过也只是说“几乎”而已。
每个忍者都是强者。
诚曾经跟水门讨论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是[生产力]。
是一种人类认知自然并改造自然的能力。
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改造自然呢？
因为人类需要活下去。
所以，[生产力]，就是人类[活下去]的力量。
为了活下去，本世界的强者们，通过身体的锻炼获得“体力能量”，通过艰苦的修行获得“精神能量”，然后将两者结合，获得了[生产力]的具现化，查克拉。
诚其实已经有点忘了漫画的剧情，模糊的回忆里，查克拉的起源，似乎跟神树、六道之母、以及六道所创的[忍宗]有关。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查克拉，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忍者自身辛辛苦苦修炼得到的，独属于自身的，[活下去]的力量。
真实不虚。
为了活下去，忍者往往会爆发出出人预料的潜能。
诚叹息一声，左拳击出，坚硬的石壁在他拳下如同豆腐一样被深深没入，然后伴随着漫天的灰尘和碎石，他生生从石壁中抓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已经被烈火灼烧得面目不清的砂忍傀儡师，为了求生，他用已经快被烤熟的手掌挖洞钻入石壁。
已经露出白骨的双手，沾满了血肉和泥土，昭示了一个生者曾经的抗争。
不过，他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54章 杀与被杀
原火之国边境，靠近雨之国的北侧。
伏在岩石上的忍者发出了信号。
那是一盏便携的手持发光设备，类似于手电筒，不过体积只有常人的手指大小，发射出的光线也比普通光线要集中得多，倒是类似诚前世小孩子之间极受欢迎的名为“激光灯”的小玩具。
不过在这样大的暴雨中，红色的原本是线状的光线，被散射成一团，只照亮了几步远的空间，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木叶队长耸了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否则，在这么黑暗的夜里，身为普通忍者的他们根本没办法交流。
红光一闪即逝，就位了的几个忍者立刻齐齐结印，发动了攻势。
水遁！水流之术！
将天空和大地变成了一片海洋的大雨，为水遁提供了极为有利的环境，这个只不过是c级的忍术，却在这样的环境中发挥出了不下于高级忍术大瀑布之术的威力。
从天而降的雨水，受查克拉的吸引与控制，欢呼着冲向一个隐秘洞穴，三个木叶忍者同时出力，这片天空一时之间出现了漏斗似的奇观，四个木叶忍者所在的地方，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无水环境，巨量的雨水从上到下落在在他们的头上之前就猛地收紧，汇集成一股洪流，然后从洞口灌入。
敌人死定了，成吨的水能够将一切妄图从洞中冲出来的人重新冲回底部，而后他们会被巨大的压力击成重伤或濒死，最后因为不能适应水中的环境而窒息死去。
这是这个小队所负责的第三个巢穴，在白眼侦查和山中一族精神连接的配合下，精英小队清扫敌人据点的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
队长再次发出信号，示意队员们可以停止了，虽然可能还有个别命硬的敌人存活，不过在需要最大效率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现在，个别身受重伤的敌人无关紧要。
嗡。
是重物划破空气的声音，木叶队长惊讶抬头，在一闪即逝的信号光源照明之际，眼睁睁看到一名下属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黑影吞没。
吗的！
黑暗给木叶的突袭提供了最有利的掩护，但是，理所当然的，对敌人也同样。
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选择了木叶忍者停止忍术的那个极短却绝佳的时机出手。而木叶忍者刚刚完美配合干掉了敌人，脑中下意识的闪过“结束了”这个致命的松懈念头，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布满钢刺的大铁球，表面密密麻麻如同荆棘丛林一般，配合从高处落下的势能，将他如一个泥人一样压倒在地。
噗呲，大量粘稠的液体被从铁球底部挤了出来，不过不到片刻，就被雨水冲刷、稀释，混入了水流里。
不到一秒的光照时间内，木叶队长就已发现了敌人的位置，踏步冲上。
砂忍一个侧翻，手指挥动之间，五根黏在指尖的查克拉线聚拢，被他握在手中，轻轻向后一扯。
铮！机括之声大作，数十个金属刀轮猛地从地面下翻起，虽然夜黑无光，让人根本无法看到雪亮的刀刃，但是仅凭如同撕裂布帛一样的破空之声，就可以想象出这些机关刀轮的锐利。
噗噗之声不绝于耳，因愤怒而冲过来的木叶队长，似乎已经被连接在滚轮上的刀刃分尸。
忍者是不能够被愤怒冲击得失去理智的，热血充脑，不是就像番茄一样了么。
那家伙体内的甘甜液体，也一定像是切开的番茄一样涌出来了吧。
啧，这鬼天气，如果是在沙漠里，一定能够看到血液缓缓渗入砂砾，像是在海绵中一样浸开，将沙地染成一片赤色的美景。
“你这个混蛋……”
耳边传来风声，随即，是被铁锤砸到一般的剧痛感。
重击带来的高气压，瞬间将耳膜涨破，砂忍只觉耳内像是向内爆了一个小气球一样，鼓胀、随即剧痛，蓦然间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原本充斥整个天地的雨声，变得一侧喧闹一侧静谧，似乎整个天地也被割裂一分为二，身前之人说话的声音也似乎断断续续起来。
“……不是喜欢……你他吗……陷阱……砸我啊……”
傀儡师近身无力的缺陷显示无疑，木叶队长使用替身术躲过机关的同时突进贴身，一记横扫，将他抽得整个人都向左斜飞过去，带着**的水迹，木叶队长重重踏步，大片清澈的水花荡起，他一个跨步赶上在空中缩成一团的敌人，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劈。
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斧劈开，雨帘中出现一个短暂的斧型轨迹，轨迹的终点，就在砂忍的背部。
喀拉。
重腿劈上，砂忍的身体在空中定格了一瞬，下一刻，如遭电殛般一震，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砂忍闷哼一声，从袖子中甩出两把细窄的刀刃。
噗噗，刀身贯体而过，木叶队长在空中化成一团烟雾。
一只手从旁边伸来，如一只铁钳般横抓住砂忍的脸部，然后顺着他被影分身踢落的力道，狠狠将其贯在地上。
砰，一圈水花溅起，砂忍后脑撞在地上，几乎昏厥过去。
木叶队长顺手拔出自己的太刀，当胸没入，贯入脊椎，一扭，刀尖剜动一周，将敌人的神经聚合点破坏，再用手掌一推，长刀就透过身体，深深钉在了地面上。
砂忍眩晕片刻，渐渐适应了只有一只耳朵传来的外界信息，全身脖子以下已然麻痹，只有面部头部传来被什么东西碰触的感觉。
“你他吗的、你他吗的、你他吗的……你的陷阱呢！你的刺球呢，来砸死我，砸死我啊！”
木叶队长一下一下地踩踏着砂忍的头，愤怒至极，之前清理据点的时候太过轻松，万没料到这个敌人竟然还有能够瞒过白眼的隐蔽手段。自己只是一个大意，就损失掉了一名下属。
寻着水花声找过来，两个下属落在一边，迟疑着道：“队长……”
木叶队长余怒未消，但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恨恨唾了一口唾沫在脚下砂忍的脸上，伸手抽出了自己的太刀，顺势一拖，剖开了敌人的内脏。
第55章 杀与被杀（二）
“走吧——吗的，那些日向家的小子到底还行不行，竟然看漏了这么一个大活人，等回去一定要踢烂他们的屁股。”
队长虽收刀要走，但嘴里仍骂骂咧咧的气愤不已，两个下属互视一眼，不由苦笑起来，虽然侦查能力忍界第一，但是白眼也并非完美无缺，这在于它的使用者也并非是铁做的，他们也会大意、会疲惫，随着时间越久，这种失误发生的可能性就会越高。
回首向刚刚队友死去的地方望了一眼，尽管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们脸上还是布满了黯然之色，即使能够理解白眼忍者的失误，但是当这种失误跟自己的死亡如此接近地联系在一起后，他们还是不能够轻松起来。
或许，这就是忍者的宿命吧，死在战场上，无论是已经变成一滩肉泥被雨水冲走的他，还是自己，不是早就有心里准备了么？
“你们两个，跟上，池田死掉了，我们要用更多敌人的性命来交换才行。”
队长停步，语气淡淡的，话语里的麻木和杀气，却无比符合战场这个词语的气氛。
“是。”两个队员不再停留，随自己的队长一起，没入黑暗中。
“山中队长，又损失了一名队员，是长谷小队的池田。”
双眼旁边青筋暴突的男人喃喃道，他的双眼虽然睁着，但是明显没有任何焦距，甚至，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瞳孔，正是名震忍界的日向一族。
“知道了，”头顶上罩着几乎将肩膀都遮住半球形装置，山中御九发出沉闷的声音，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已经发了信息，让第七队剩余的队员向他们靠拢，临时组成一个五人队，信男，继续监视。”
“是。”日向信男忍受着眼球的抖动和痛楚，回答道，只因他知道，比起他来，山中御九持续更久的全战场精神联系，此时只会更疲惫和痛苦。
站在一旁的山中御十郎拿起临时沙盘上的旗帜，把两只残缺的小队汇合到了一起，看着越来越少的敌人据点，皱起了眉头。
不只是这两个小队，在一开始极高效率的清除了一半据点后，随着木叶部队的体力和精力下滑，以及指挥部情报能力的下降，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小队出现了战损。
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这意味着木叶部队相对风雨联合部队的优势逐渐减弱，已经达到了某个微妙的节点上，再继续下去，战场上那些剩余的敌人以逸待劳，原本木叶各个小队逐一猎食敌人的形势就会反转过来，变成木叶部队扑向敌人布好的大网。
他目光扫过，定格在战场的边缘，那里，一大片代表木叶的红色小旗正在急速赶往战场，似乎依靠大部队的援助，就能够稳住阵脚，占稳这片区域，然后以此为根基，牢牢顶住敌人的前进。
环环相扣，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哥哥所作出的决策。
可是。
御十郎笔直的站了起来，走向精神感应仪器那里。
常年阴雨连绵，连国家的名字都以“雨”字来命名的雨之国，真的就会被这场罕见的大雨阻隔了通讯，从而任由木叶屠戮吗？
他敲了敲隔绝了内外的半球形装置，听到哥哥御九明显疲惫的声音：“御十郎吗，什么事？”
御十郎顿了顿，平静的说道：“到时间，该换我了。”
如果他心里所想的是对的，那么，连这一点也考虑在内，不愧是那位“白牙”大人。
“七十四。”
诚自言自语道，将脚下敌人的护额收了起来。
吉郎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虽然听说过一些忍者有这种爱好，不过真的在现实里见到还是第一次，而且会这么做的，无一不是爱好夺取人类生命的杀人鬼、恶魔。
即使是天才辈出的宇智波族内，也不得不说，这个诚，真是一个有个性的家伙。
吉郎掩饰的整了整护手，在心里诸多的远离宇智波诚的理由之上，又默默地添上了一笔。
“诚大人，”在诚多次表示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之后，修人还是坚持着这个尊敬的叫法：“这是您的战绩吗？”
诚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嗯，都是我这次任务单人杀死的敌人，不过你们可以安心，你们合力杀死的敌人，我会上报给族里的。”
修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不不不，我只是想说，您真是强大，这次战斗结束之前，您一定能够完成一个百人斩的传奇！”
传奇么……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比起某个一击50杀的家伙，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好了，”诚直起身体，扫视着其他三人：“准备转移了，报一下你们的状态。”
“良好。”富岳。
“疲惫。”吉郎。
“有些累，不过，我还可以继续战斗！”斗志昂扬的修人，为了可以给诚留下个好印象，他此前一直冲锋在前，战绩也相当不错。
诚点了点头，十分满意修人的状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所表现出的完全是希望被自己认可的急切。
其实之前富岳想差了，他并不介意将红丸切之类的忍术传授给别人，就像他之前并不介意把查克拉振动这个技巧上交给家族一样，诚甚至比较希望像修人这样十分倾向于自己的忍者能够学会这个技巧，这将是自己在他们心中留下天才，甚至大师这种印象的最好途径。
一则，就像家族有些人已经意识到的那样，这个、以及这类衍生无印忍术对查克拉控制的要求极高，整个木叶，或许也就只有纲手医疗班的那几个顶尖医疗圣手够资格学会。
二则，[振动]这个技巧，在诚眼里，不过是相当于水门或是鸣人修炼螺旋丸时所掌握的[旋转]那样而已，不过是真正的忍术的半成品罢了，他内心所期待的那个忍术，可绝对不止是这样。
这个时候，区别于之前，位于敌人后方的某个地方，一丝查克拉缠绕了过来。
“诚，我是朔茂，”白牙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他是否处于战斗之中：“向正北前进，我需要你掩护突围。”
第56章 杀与被杀（三）
突围？
诚下意识抬头向正北方望去，血色眼睛的视野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查克拉光芒的感应出现。
“诚？”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白牙有些疑惑。
“收到，”诚回过神来，向几个下属打手势示意：“我们立刻开始向正北移动，请提供敌人的情报。”
因为写轮眼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彼此之间模糊的轮廓，比起人形来，这个由查克拉光芒所组成的图案其实更类似于一团光晕，不过，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看清楚一些动作。
所以诚的战术手势动作幅度很大，几乎称得上是手脚并用，三个宇智波忍者快速识别了诚的动作所表示的含义，由诚领头，迅速向北方移动着。
“敌人的实力并不强，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麻烦，我需要你们帮忙让其他人脱离追击。”白牙道，他明白诚的顾虑，不过，他之所以需要支援，并非是因为敌人是如何的强大，只不过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之下，即使是他，要掩护陷入重围的队友一起撤退，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雨下了半夜，但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密密麻麻的雨水似乎连接到了一块，如同是被人用水桶泼下来一般，穿行在其中，让人感受到的并非是“淋”，而是“浇”。
暴雨还是其次，毕竟对忍者来说，雨水所带来的不适感和寒冷，并不能使他们如何辛苦，但是暴雨所带来的黑暗，让诚他们在山峰之间纵跃的时候，不得不身形放得极低，尽量贴近山体的表面。
尽管如此，诚还是偶尔会撞上坚硬的岩石，这让他不得不将双手举在身前，随时准备应对迎面而来的碰撞危机。
自然，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他们的移动速度根本算不上有多快。
“好了，”白牙的声音响起：“就停在那里，我们马上就会经过，你们只需打乱敌人的阵型，创造出一点混乱，我就有把握带你们突围离开。”
吸取了多次的经验，白牙这次专门点名了一个白眼忍者跟随，配合上一名山中一族的精英，实时掌握并指挥诚的行动，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听话的伏在几块山岩后，诚小队默默地埋伏了起来，四双写轮眼透过岩石的缝隙，向更远的地方张望着。
漆黑，还是漆黑，过度的漆黑让人不由怀疑起自己究竟是否真的睁开了眼睛，然而，如果真的闭上眼睛，眼皮毛细血管内的微弱血压所带来的刺激，反而会让疲惫的眼球产生眼冒金星的错觉。
比眼皮之内更加黑暗的一片黑暗。
然而下一刻，这片区域内出现的情景就让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或许是一处较矮的山峰，先是星星点点，然后就像是光在流动一样，大片的亮点出现，相互之间距离极近，这群光点甚至将山峰的轨迹勾勒了出来，形成一道璀璨的弧形。
诚听到身边的富岳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是数量可怖的忍者军团聚集在一起，大量查克拉光芒被写轮眼感知才呈现出的奇景。
光芒在流动，先是山峰边缘，然后将山上的一面铺亮，最后甚至像是一块荧光的毯子般，沿着山体的起伏，一高一低地朝诚所在之处游动过来。
给这种数量的敌人“制造点儿混乱”？
诚苦笑着，感受到旁边三个队友都扭头朝自己看过来。
但这只是三人下意识的举动罢了，谁都知道，这种场景下，无论如何诚都不可能选择逃跑。事到如今，只能选择相信白牙了。诚咬住了牙，向前挥挥手，下达了“准备出击”的命令。
惨叫声和血液同时溅起。
山洞里、岩石后、崖缝中，至少十队以上的忍者几乎同时发动了突击。
敌人组成的光毯有十数处黯淡下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的阵型猛地一窒，随即，开始混乱起来。
复合忍术！豪烈螺旋丸！
蓝色与金红色的漩涡，带着神秘的美感在诚的手掌中炸裂，卷起大量雨水的同时，照亮了周围大片的区域，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显眼。
几乎所有的砂忍和雨忍，都抬头看向了在漫天火焰和蒸汽的背景下，骚包地将一名雨忍的头一把摁进地里的红衣少年。
这种天气下，即使名义上属于是复合忍术，但是本质还是火遁的豪烈螺旋丸的攻击力还是降低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地步，但是，如果说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这个华丽的忍术可以说是不能更好用了。
诚所在的方向，绝大部分的敌人都向他扑了过来，而其他忍者明显更倾向于保持原有的阵型不动，个别的忍者小队脱离战阵冲向了其余的突袭者。
尽管能够完成这种天气下的大部队集结调动，但是明显，敌人的指挥官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战斗指挥不如平时灵活的缺陷就暴露了出来，原本完美的阵型出现了破绽。
透过向自己冲过来的忍者们所露出来的缺口，诚遥遥望见，近似圆形的敌人战阵中心，一个忍者持刀一挥，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查克拉光芒轨迹，近十名忍者被这条轨迹切成了上下两段。
几乎没有可见光，看不到这把刀的真实形态，但是似乎，仅凭挥动时的弧线，这刀就能够切碎视线。
木叶白牙。
所到之处，敌人纷纷退避，而不再完美的阵型，使得没有人来得及及时补上队友所留下的空缺，白牙身形疾闪，仿佛对地形极为熟悉一般，带领三个光点冲了出来。
敌人终于重新恢复了指挥，砂忍雨忍中间收缩，两翼包抄，似乎意图将木叶的援军连同白牙一起吞下。
而这时，数十个光点快速移动过来，跃过山峰，纷纷聚拢在白牙身边。
第二梯队全体到来，虽然面对的是十倍数量的敌人，但他们都丝毫没有惧色，相反的是，察觉到这支部队的出现，敌人原本进攻的态势一缓，似乎产生了犹豫。
第57章 杀与被杀（四）
随着敌人阵型的这一窒，一股森然的危机感猛地爬上诚的心头。
眼角余光处，近百代表敌人的查克拉光团从附近最高的山峰上出现，然后那光芒产生涟漪一样的波动，在几秒钟之后，变幻成为统一的莹润蓝色——那是独属于水遁的颜色。
水遁！真·雨露千本！
不同于那个c级的如雨露千本，只是用大量的忍具千本来模仿这个高级忍术，真雨露千本是雨忍秘传的高级忍术，是真正可以将雨水硬化到钢针的程度，并以此攻击敌人的高杀伤性忍术。
雨忍们居高临下，提前占据附近最高的山峰，他们的查克拉卷起所有从高峰旁经过的江河一样滔滔的雨水，然后控制着它们变成足以致命的钢针，海啸般朝木叶忍者压覆而来。
在这场罕见的大暴雨之下，区区不到百名雨忍，他们联合释放的忍术却足足覆盖住了方圆几公里内的辽阔面积，而这个恐怖的攻击范围，决定了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
风雨在天地间肆意呼啸着，几乎将天空都变成了海洋，而雨忍所要做的，就是将这海洋变成钢针所组成的洪流，摧毁任何敢于抵挡在它前面的敌人！
绝境。
诚的双手已经变得冰凉，呼啸的雨声也在刹那间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他的心脏已在一瞬之间抽搐紧缩成了一个坚硬的小块，抽取着他体内的任何一点力量。
不管是查克拉、内力、血液、呼吸、汗水、每一丝神经和每一块肌肉的力量，在这一瞬间都被水泵般疯狂地汲取着、集中着，他的眼神无比冰冷，他的大脑无比清醒和兴奋。
但是他茫然的四顾着，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拼命的对象。
离他最近的敌人，也在一公里开外。
即使是这个几乎是为战斗而生的家伙，也抵挡不了这近乎天威般的力量。
宇智波诚血红色的瞳孔紧缩，三个勾玉已经旋转到近乎静止的地步，甚至隐隐被极速的转动拉扯得变形……
——不，我还有机会！
他把目光注视到了下方。
但是没有土属性的他，即使能够强行躲过第一波忍术的杀伤，可是必定会随之而来的第二波、第三波怎么办？
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白牙缓缓的四顾着，山中的跟随者终于发现了首领的意图，在最后的这零点几秒内，链接上白牙和所有第二梯队队员的精神：
白牙冷静的声音：地下……
通灵术的烟尘四起，几道黑影从中扑了出来。几名白牙周围的木叶忍者被扑倒、消失在地面上。
诚只觉一股力量从肩头传来，在他写轮眼已经开启到极致的动态视力下，一只巨大的黑色忍犬钻入地下，白牙拉着他紧跟在其后。土壤和山石像是水一样融化、分开，任由他们快速下沉。
身后，轰然的千本潮砸落的声音炸响，随后是第二波、第三波……尖锐物体刺入土地的沉闷噗声，大地被忍术撼动所带来的震动感，几乎是一路紧紧追随着，最后堪堪停在只与二人一狗所在位置相隔薄薄一层的地方。
诚恢复了一点平静，感受着肩头白牙沉稳的力量。
嘀嗒、嘀嗒。
几滴雨水漏了下来，漏在这个地下至少十米的土遁空间。
诚没忍住，低声草了一句。
常年阴雨的雨忍村，将如果能够将雨滴化为攻击敌人的利器，无论是杀伤力、实用性，乃至是方便性来讲，都是极为优秀的忍术。就像是豪火球之于宇智波，雾隐之术之于雾隐忍者一样，真雨露千本也称得上是雨忍的代表性忍术。
不过，由于对外交战时，往往雨忍所需要依靠的大雨环境得不到满足，再加上并不是所有的雨忍都能用出这个a级忍术，所以这个术c才在忍界名声不显。
即使是查克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还是需要化为常识性的力量来伤人，也因此，在无水的条件下施展水遁会变得不像在水边时那么容易；如果周围没有可燃物，火遁的持续时间也就不会很久；假如有人能够专门开发出一种橡胶战衣，那他在对战云忍时无疑会占尽便宜，当然，他首先要确保自己不被云忍的肌肉打爆。
——一言以蔽之，所处的环境，对忍者施展忍术，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
在这样的大暴雨之中，集合了近百雨忍精英之力，就达到了这种毁天灭地一样的威势。
环境优势、联合施术，诚虽然还记得原作漫画中忍界联军是怎么将庞然大物的十尾埋进坑里去的，但一方面斑爷带土都对此不屑一顾，另一方面十尾也处于不能行动的状态，是以，在真正亲自面对这种只有在忍界战争中才会出现的逆天威力时，诚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听到诚的低骂声，白牙朝他笑了笑，抬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诚这才发现，那黑色的忍犬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个类似于探照头盔一样的电灯戴在了头上，将这处小小的空间照亮。
这个年轻的中年男人下巴上有一些青色的胡茬，他眼神平静，但却像是聚焦在很遥远的地方一样，吸了一口烟，半是吐气，半是叹息地说道：
“没办法，这就是忍界的战争。”
这就是忍界的战争！
相比之下，无论是诚前身在二战时的菜鸟扫尾工作，或是看似精彩刺激的各种小队任务，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意罢了。
当忍者的数量达到某个数量级，忍术就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成千上万的忍术联合互轰，改变版图，也只是等闲事耳。
这就是为何，白牙之前为何对我说，“即使是初代和斑还活着时候的巅峰木叶，其余四大忍村也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原因吗？诚苦笑了。
写轮眼视野中，一丝查克拉精准地缠上白牙，只见他轻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敌人已经入瓮，准备按计划行事。”
说完，白牙半站起身，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抬手抵住土遁空间的顶部，对诚说道：“走吧，战斗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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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杀与被杀（五）
结束了吗？
雨忍由虎停止了结印的动作，微微有些气喘。
即使是上忍，但是这样不要命一样的全力释放a级忍术，也太过勉强了。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如果能够将木叶白牙埋葬于此的话。
常规方式的围攻，即使参与的人数再多，也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木叶獠牙这样的忍者，这是每个人都清楚的事情。而这件事，则被之前的那种围攻再次证明了。
还好并不是只有白牙一个人，他带领的几个队友无疑变成了他的负担。所以尽管拦不住白牙的突进，但是利用几个木叶忍者的短板，首领将白牙逼至埋伏圈的计划还是成功了。
现在，联合施术，极为有利的暴雨环境，百名雨忍上忍将这片区域直接犁翻了近十遍，这种情况下，总不至于还有人可以活下来吧？
一阵风吹过，由虎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视物，月光突破了云层的封锁，隐隐约约地照亮了这片大地。
薄纱般的月华下，远方似乎传来狼群的长啸声。
#####分割#####
运力于掌，白牙击碎了头顶只剩薄薄一层的石壁，翻身站在地面上。
雨停了，也许云中积蓄的力量都被释放一空，原本厚厚地积压在天际的云层终于露出了缝隙，银白色的月光就从那里泄露到了大地上。
落脚处是一种极细腻的泥泞，诚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漏斗型大坑内，坑的四壁上都是这种被碾得细碎的碎石、光滑均匀的泥水。这就是这块区域刚刚被雨忍丧心病狂的无差别攻击犁过的证明。
先是大范围的覆盖洗地，然后针对重点人物进行饱和定点攻击，诚几乎能够想象出雨忍们将整个天际的雨水都化成了千本潮，并将它们集中到此处，硬生生地在山地上凿出了这么一个深达10米的巨坑。
“走了。”
雨水顺着石壁流下来，渐渐漫过了诚和白牙的落脚处，白牙招呼一声，率先向上跃去。
地面也已经被整整削平了一层，除了一些质地较为坚硬的石块，没有了任何手掌大的块状物存在，月光下，方圆1公里之内，尽是泥土和雨水混合而成的沼泽地一般的泥泞，光线明亮的地方，间或能够看到一些淡淡的血痕。
除此之外，整个第二梯队曾经存在的痕迹，包括他们的血肉，都已经被忍术碾碎、融入到这片稀烂的泥泞中去了。
白牙现身，那一抹苍白在空无一物的地面极为显眼，之前避得远远的砂忍和雨忍慢慢的围了上来。
一名砂忍越众而出，几只傀儡极谨慎的停在了他和白牙之间，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嚣张：“白牙，你5年前折辱我砂忍村，可曾想到报应不爽，今天终究落在我们手中！今日葬身此处，到了黄泉，记住取你性命的正是砂忍！”
白牙冷笑：“就凭你们？”
砂忍头领哈哈大笑，声音传至很远：“白牙，我敬你是英雄，只可惜今日英雄末路，我必亲手取你项上人头，金匣献与大名，如此，才不枉你之威名！”
“金匣献首？不错，只可惜你还没够这个资格，我只能将你装进我的卷轴罢了。”
砂忍脸上表情收敛，无喜无怒，他环顾周围升起的黑色傀儡，冷冷道：“多说无益……诸君，木叶白牙殒命，就在此时，杀！”
黑云般连成一片，数百具傀儡从风雨联合部队的阵营中升起，呼啸着齐齐向白牙压来。
同时，旁边高山上，几名还有余力的雨忍精英从高处投射忍术，封锁着白牙的行动路线。不过这似乎并不能对白牙造成什么阻碍，他在傀儡和查克拉线组成的混乱战场上穿梭着，对方稍有控制不慎，就会有傀儡被他击散。
高峰上的雨忍们静默着，积攒着下一个联合忍术的力量。
站在坑底的诚也默默看着，并不急着上去帮忙，而是侧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狼嗥，越来越近了。
终于，敌人也发现了不对，砂雨忍的阵型一阵混乱。
远处，迎着击面生痛的雨滴，几十只小马驹似的忍犬飞速奔驰着，他们背上，同样数量的木叶忍者伏低身体，眼神阴冷的看着这边。
更远处，感知型忍者已经发现了数量庞大的忍者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圈套吗？砂忍首领脸色铁青，他不由望向了雨忍的首领，看到对方冲自己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才稍微有些安心。
诚翻身跃上地面，天空中还有淅淅沥沥的雨点，不过，这种程度的雨声已经无法掩盖整个战场上震天的杀喊声。
趁着云层间的一点月光，木叶后续的所有部队已然掩杀了上来，那座雨忍藏身的高耸山峰上，数十名木叶忍者撵鸡一样将筋疲力尽地雨忍精英们追的无处可逃，诚超常的五感下，可以分辨出一些长毛四足的凶兽，那应该是犬冢一族和他们的伙伴。
而不时闪动雷光，极高效率地屠戮着的，则应该是擅长雷遁的精英，他们所过之处，瞬间就有大片的雨忍割麦子一样倒下。属性相克之下，雨忍根本没有还手的**。
没有了这些雨忍的忍术支援，砂忍的傀儡部队似乎也失去了杀死白牙的信心，已经将傀儡都收至身边，似乎在等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大战。
白牙的声音从脑内响起：“各小队注意，作战目标：全歼风雨联合部队,务必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与白牙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立体的地图，木叶从四面迂回围过来的部队，已经完全包围了剩余的砂忍和雨忍，再加上天公作美，雨忍依靠的天气环境消失，敌人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几个木叶忍者在忍犬的帮助下，狼狈的从地底钻了出来，其中就有富岳，他脸色不是很好，显然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过看到他死里逃生，诚倒是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都站到了白牙身后，看到敌人几个首领似的人略作商量，推举出了一个代表走了出来。
“白牙大人，事已至此，双方各自收兵如何？”
“哦？你凭什么让我放弃到手的功勋？”虽然风雨两国的忍者现存数量还在木叶之上，不过四面围上的木叶部队已经准备好了释放联合忍术，在这种包围的形势下，白牙有信心一波清掉对方近半的战力。
“就凭白牙大人您身后，火之国数以万计百姓的生命。”那忍者不卑不亢的回答着，清朗的声音传到了每个赶来的木叶忍者耳中。
第59章 白牙的选择
“哦？”白牙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皱眉。
“木叶的日向白眼确实名不虚传，竟能在这样的雨夜锁定我们的位置，不过，我们雨忍也并非浪得虚名，既然以雨为名，自然也要在雨中占一些优势才行。”雨忍慢慢的说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山峰上那百名雨忍精英的惨叫声。
“优势？我看那些雨忍似乎的确死得比一般忍者快一些。”白牙讥讽道，木叶忍者这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精疲力尽的雨忍们在克制他们的兽化犬冢一族、雷遁忍者面前，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雨忍头领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声音却仍然不疾不徐：“如果木叶的忍者到现在还没收到消息，那可就太让我感到失望了。你们再不停手，可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呵。”白牙看实在装傻不下去，挥挥手，山中一族的成员立刻传递了命令，山上的木叶忍者渐渐停下杀戮，剩余不足一半的雨忍们聚拢在一起，苟延残喘。
雨忍头领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能够连续释放雨露千本的精英，可是这次任务他带出来部队的精华，若是就这么损失一空，他回到村子无法交代。
这时虽然还处于被包围的情况中，不过好歹还是扳回了一点主动权。
“白牙大人，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呢？”
“谈什么？如果你们要投降，我方也不是不能考虑。”
“明人不说暗话，10公里之外，我们截住了你们最后的一波迁徙百姓，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取我方剩余部队安全撤退的机会，不知奉行“火之意志”的木叶的诸位，要不要同意呢？”
切，白牙有些不满地砸了砸嘴，这场大雨还是给了对方更多的便利，雨忍不愧是以雨为名的忍村，他们在这恶劣大雨环境的机动力，出乎了白牙事前的预料，那种搞笑一样的面罩和贴身水靠，原来还真的有作用啊？
在双方于正面战场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同时，雨忍派出了为数不少的部队精准的绕过了白眼忍者的侦查范围，从后面截住了位于最边缘的那一波百姓。
现在，负责那部分百姓迁徙工作的几个木叶忍者已经被干掉，这些百姓成为了雨忍的人质。
以百姓的命换取砂雨忍者的命，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沙盘上，正面部队在前方彼此对峙，御十郎冷冷的将代表雨忍的小旗插在了木叶部队10公里的身后。
已经传来了消息，这部分敌人的数量大概在一百五十名，虽然不多，但是也并非紧急调动的后方迁徙部队能够击退的，敌人人质在手，假如白牙真的放过了地方的正面部队，那么这潜入的一百五十人就掌握了木叶部队的软肋。
木叶放过砂雨忍，他们就会放过这些火之国百姓？
战场上，傻瓜才会听信敌人的承诺。
不，他们真的会放弃这数万名百姓，御十郎将代表木叶的红色小旗移动过来，然后身后代表正面敌人的绿色小旗紧紧将其咬住，代表潜入敌人的蓝色小旗直接包抄……
木叶将迎来一场硬仗，虽然这个时候砂雨忍者的正面部队看似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这只是因为，对方擅长忍术的精英被犬冢一族突袭，而正面部队又被木叶包围而已。
这相当于远程火力被牵制，而正面部队却被木叶的远程火力瞄准。
就算让现在面对的敌人脱离险境，重整旗鼓再战，木叶都不一定能取得胜利，更何况原本就数量占优的敌人，再会合援军，反过来包围木叶。
即使木叶胜了，也剩不下几个人。
现在，与其说是杀死敌人与解救百姓的选择，还不如说是执行任务的木叶忍者性命和火之国百姓性命的选择。
那么，白牙大人，您会选择哪个呢？
御十郎慢慢沉入忍术中，再次侵入至自己兄长的精神频道。
“白牙大人，已经得到证实，10公里外的一处峡谷，的确有十几个村子的百姓被截留，我们的人变身隐藏在了百姓中，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其他百姓呢？”
“没有异常的消息传来，属下正在与他们取得联系，不过，以雨忍的表现来看，应该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后手了，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御九，我们也认识了有很多年了吧？”白牙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大人，属下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在您的部队里。”
“嗯，通知所有人，计划不变，全力歼灭敌人正面的部队。”
“大人……”
“执行命令。”
“朔茂……”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诚突然插言道，诚不知道御九究竟为何悄悄把他也拉进了和白牙的精神连接，或许是认为他宇智波诚能够劝说白牙，让他回心转意？但是诚说出了白牙的名字后，一时间竟然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诚，你能活下去，我也可以，可是这支部队的大部分人都不行。”
本来是一次围攻的歼灭战，如果非要跟优势数量的敌人打成消耗战甚至被围攻战，这是白牙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
“朔茂，这是为了任务。”如果只是因为有危险就不去完成任务，那还要忍者干什么，五大国带护额都一边玩蛋去好了。
别忘了，掩护火之国民众的撤退，挽救白牙之前任务的失败对村子所造成的影响，这才是任务的目的所在，如果放任这万名百姓被屠杀，那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木叶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
“任务？呵，这可不是为了任务。”白牙冷笑一声，话里满是讥讽。
诚沉默一下，发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假如此时木叶部队的首领是团藏这样的野心家，或是大蛇丸、诚这样的实用主义者，一定会回头先保住火之国百姓的姓名，或者说，先保住“自己的任务成果”。
诚相信木叶忍者们的素质，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完成任务所需要的牺牲而有所畏惧，哪怕这种牺牲是完全不必要的。
考虑到如果放弃任务，必然会面对的责难，以及回头完成任务，可以得到的英雄般的欢呼和赞誉，诚相信如果是自己处在白牙的位置，一定毫不犹豫的回头将自己手下的部队拼光，用他们的命来保全自己。
是的，没错，这种行为有无数种冠冕堂皇的解释——为了村子的荣耀，为了火之国的子民，为了忍者的职责……可是说得再多，也掩饰不了一种本质：
这是将自己的部下视为工具，牺牲掉他们来换取上述的那些东西。
“诚，我说过，忍者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之前，我在选拔第二梯队的人选时，曾经一再强调过这个分队所要承担的危险性，是的，要当忍者就不可能不面对危险，可是面对危险，与被牺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一名忍者的牺牲，只能够是因为他自己愿意牺牲，而绝对不应该是[为了什么]而牺牲。”
完成任务和部下的性命，这个选择难道是白牙命中注定的劫数吗？诚苦笑了。
因为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在这两者间有任何的权衡和犹豫：
“御九，我再说一遍，放弃任务，歼灭眼前的敌人……执、行、命、令。”
第60章 峡谷屠杀
“……是。”御九沉默，然后答道。
不理会御九在一旁用精神连接通知众人，白牙环顾左右，敌人密密麻麻聚作一团，周围山峰、岩石上，木叶的忍者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雨忍还在信心满满的等着白牙的回答，在他看来，一向迂腐的木叶忍者，在火之国万名百姓性命作威胁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其他选择。
白牙冲他点了点头，雨忍脸上的笑容扩大，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白牙缓缓抬起手，吸引了战场上敌我双方所有忍者的注意。
几个站在一起的木叶忍者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朝白牙这里冲了过来。
“白牙大人，求求您！不要！”
手挥落。
已经在精神中收到了命令，做好了准备的木叶忍者们，一起释放出了暗暗结印好的忍术。
无数火焰流星般升起，在天空中划过火红色的弧线，一开始像是蜂群，彼此间颤动着，不断碰撞、融合、升起、落下，到最后汇流成一团火红色的风暴，炙热而迅速，飓风般横扫过去。
炎流四溢，砂忍雨忍惨嚎声和咒骂声响彻云霄，而早已在山中的精神频道中协调完毕的木叶忍者部队，却寂静无声地有序扑上，收割着阵脚大乱的敌人的性命。
“卑鄙！白牙，你竟然不顾火之国百姓的姓名吗？数万条无辜的生命，就会因你而死去！”
雨忍首领疯狂的大叫着。
那几个木叶忍者露出绝望的神色，白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身形几个闪动，就已经突入了敌人最密集的阵型中。
白牙还是那个白牙，所过之处，几乎所有的敌人都是一刀两断，战场上，这一抹苍白色的光芒左冲右突，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锐不可当。
可是，这在平常时必然会引起士气大振的举动，却似乎效果寥寥。
几乎所有的木叶忍者，都会在战斗的间隙，看一看那几个已经在跪地绝望嗥哭的木叶伙伴，面露不忍之色。
刀锋、忍术，纷飞的苦无和血，生命流逝时的那一声惨叫，杀与被杀。
可是除了已经注定会覆没在此地的砂忍雨忍，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战场上。
也因此，这天的战场，显得分外安静。
据此10公里处，面露愤怒之色的雨忍们已经看向了被强行驱赶至一处峡谷的万名普通人。
原本白天就已经长途跋涉，夜里又被雨忍驱赶出帐篷，冒着十年都罕遇的大雨驱赶到此处，所有的普通人都几乎已经累得不成人形。孩子的哭号声已经几乎微不可闻，半数以上的老人都因为体力不支而掉队，这种天气，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与他们团聚。
还能站起来的，几乎就已经算得上最健康的那一类，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迷茫和绝望。
不过是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边境上而已，先是被本国的忍者和官员强行逼着要抛弃生活了多年的家园和土地，然后又被敌国忍者驱赶，为什么我们就要遭遇这种命运呢？
雨忍围在峡谷两边的山崖之上，开始释放忍术。
大量的水被查克拉牵引，灌入峡谷，原本就被半泡在齐膝深的雨水中的百姓们，尖叫着，聚起最后一点体力，向上攀爬着。
这只不过是无用功，不断有人被水从峡谷两壁冲落，然而又有更多的人踩着他人向上攀登。
明白了雨忍想要干什么，原本隐藏在普通人之中，小心看着的木叶忍者再也按捺不住，朝雨忍冲了过去——当然，也有几个木叶忍者，将自己藏得更隐蔽了一些。
可是这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在用自己的镰刀将几个木叶忍者钉在山岩上后，雨忍的头目指着血泊中的忍者尸体大声说道：“你们要记住，今天你们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木叶忍者贪生怕死，不肯来救你们！”
水越漫越高，两壁上密密麻麻的人像是下饺子一样不断落入水中，尸体和还活动的人混在一起，峡谷几人深的水中像是布满了蠕动的蛆虫般，满目疮痍，令人作呕。
原本有气无力的呼救声，已经逐渐微不可闻。
几个雨忍走上前，准备进行补刀，却被头目阻止。
“留着他们，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雨忍们露出了然的神情，开始撤退，逐次消失在夜幕里。
良久，几个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间活了过来，灵活地攀上山峰，向火之国方向逃去。
峡谷里，只余寥寥的几个普通人，在飘满了浮肿和怪味的尸体间、森罗地狱般的场景中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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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都是籍贯在边境的忍者，雨忍控制的百姓中，就有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才会……”御九说着，脸上神色复杂。
“我明白了。”白牙点点头，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准备打扫战场，撤退掩护其他地区的百姓迁徙。”
“是。”御九叹息了一声，领命去了。
沉默了一会，看白牙若有所思的样子，诚忍不住开口道：“朔茂，这次可真的要糟啊。”
白牙一笑，道：“不说这个，诚你这次可是有百人斩了吧？真是了不起。”
诚没好气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说你们，水门也早就百人斩过了吧？如果说年龄什么的，水门只会比我更早。”
波风水门吗？白牙想起那个金色锋锐的身影，心里因对方与自己相当类似的战斗方式而很有好感，不过，这应该归功于眼前这个家伙吧？
“波风水门？他的战斗方式似乎跟你很像啊？”白牙盯着诚，似笑非笑。
诚心里猛咳一阵，其实诚在学习了白牙的战法后，不断改进以求适应自身特点，如今除了本质上的那些东西外，与白牙已经相差甚远，说水门和他像，其实不如说是水门和白牙的战法类似。
这是因为诚和水门两个家伙经常在一起切磋和讨论，像是单手结印、无印忍术、白牙战法等等这些常人眼中的不传之秘，两人却都能开诚布公，毫不遮掩。
说实话，水门本身的条件，比诚要更适合白牙的战法。
第61章 归来与召见
不仅仅是对局势的把握，以及速度和闪避这种战斗特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水门比诚更贴近白牙战法的本质。
看似险中求胜，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白牙和水门那种极精准的规避危险的战斗模式，说到底，却必须归结于“惜命”这个看似完全相反的本质。
很久以前，诚记得白牙就跟自己说过，战场上，只有不怕死的人才不会死，但是作死的人一定会死。
他们表面上似乎在生与死的刀尖上舞蹈，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谨慎地控制着自己与死神之间的距离，与它永远隔着一条三途河遥遥对望。
“好了，准备一下吧，还有一百多个雨忍，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跑掉。”
没在意诚的尴尬，白牙伸展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说着。
诚点了点头，却没有移动。
“嗯？”白牙回头看了他一眼。
“朔茂，山中御九这人，我想拜托他调查一点事情，你能帮我跟他说下么?”
诚的潜台词是，山中御九，值得信任么？
“可以。”
白牙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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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役，木叶歼灭了砂忍雨忍的所有部队，自身损失率不到百分之十，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然而，火之国边境十数个小村子的民众却几乎尽殁于战场之上，数万人的屠杀，在木叶后续部队到达事发之地后，几乎都为那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而震惊。
消息传开，木叶哗然，整个火之国哗然。
原本，忍村之间战斗的胜负难料，如果仅仅是任务失败，忍村就要担负起重责，那任务就没办法执行了。
但是，木叶正面战场大胜，却偏偏任由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屠杀，兔死狐悲的普通人在砂忍雨忍故意泄露出的一些“真相”的刺激之下，群情激奋，甚至出现了民众冲击木叶在各城镇任务接受处的事情。
在一些好事的人将惨剧发生的命名为“血之峡谷”的照片发布出来后，民意更是凝重悲痛，而这之下，则是对“木叶无能”的汹汹怒火。
几天后。
白牙带队出征归来，木叶却第一次没有出现热闹的欢迎场面，只有寥寥几个部队成员的家属，在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的木叶大门下，躲在暗处张望着。
而木叶部队，也没有得胜归来的喜悦，行至这里，就一块一块的在木叶大门处慢慢散了。
“诚大人，大长老听闻了您在战场上的表现，非常满意，让您立刻回家族。”一个警备部队的人走上来，恭敬的说道。
诚点点头，看了一眼前面在跟一个戴面具的暗部成员说着什么的白牙，知道这是家族不愿他卷入接下来白牙身边的漩涡，着令他快点抽身离开。
“走吧。”诚看到的只有白牙的背影，顿了顿，他转身向家族方向走去，那警备部队的小头目立刻跟上他。
“火影大人。”
白牙结印行了一礼，缓缓站直身体。
三代目猿飞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背着手，身后两名暗部默默的站着。
“朔茂，你……唉，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牙默然，他心里却十分感激猿飞的信任，在这种情况下，猿飞抢先与他相见，不是为了无意义的指责，而恰恰是一种保护。否则，若是换个场景，两人在上忍大会上相见，有些话就不适合说而且不能说了。
“大人，以那种情况，不是我不去救，而是救不了。”
“妇人之仁！”猿飞提高了声调，白牙和猿飞两人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骂。
“大人，就算我下令全力营救那些百姓，也不一定能够战胜敌人的合围，一旦失败，非但部队的存活无法保证，那些百姓也一样要死。忍者的性命，不该为这种事情而毫无意义的牺牲。”
“忍村为保卫国家而战，朔茂，你这么说，不仅仅看轻了木叶身为忍村的荣耀，更看轻了木叶忍者的觉悟，为了国家而牺牲，他们并不会惧怕。即使死战之后仍不幸失败，但是他们的功业却会为村子和国家的未来作出贡献。我知道，你这么做，并非是出自懦弱，但是却在事实上造成了畏战、避战。忍者是守卫国家的力量，怎么可以惧怕牺牲？”
“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牺牲。”白牙依然平静。
“朔茂，你这是什么意思？”猿飞声音转沉，音调转冷。
“忍者，可不是谁的工具。”
“旗木朔茂，我跟你说过，忍者为国家而战，国家支付给忍者足够的报酬，两者合则两利，没有谁被谁利用的关系。”猿飞反而也平静下来，垂下眼睑，清晰地说着。
“我是说，即使为了村子，忍者也应该只在他愿意的时候才能自愿去牺牲，忍者，也不应该是村子的工具。”白牙面容如刻，平静地述说道。
“村子的工具！村子的、‘工具‘！”猿飞勃然大怒，鹰一样的眸子盯紧了白牙的眼睛：“好、好、好！原来你白牙也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了！”
叫了三声好，猿飞上前一步，几乎要顶住了白牙的胸膛，他的身材随矮，但是即使抬头仰视，那令人窒息的气势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有什么不和谐。
“不说你旗木家没落这么多年，村子是如何尽心保护！也不说你‘木叶白牙‘能够生存至今，有多少木叶忍者为你挡刀挡剑！你旗木朔茂拍拍胸膛想一想，为了木叶的建立和延续，多少旗木家族和其他家族的先辈血染疆场！他们的牺牲和鲜血，才造就了今日木叶的繁盛，你、他、妈、的一句‘木叶的工具‘，就想抹煞如此之多前辈的奉献和心意么！”
猿飞怒极，毛发俱张，雄踞忍界数十年的忍雄风范尽显无余，情绪激动之下，千百次战斗的本能使他不自觉的提炼出了查克拉，爆发之下，形成一股飓风般的若有实质的‘气势’，将桌上的办公文件和装饰品扫的四散飞舞，火影办公室内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白牙略略退了半步，避开了和猿飞精气神爆发的正面交锋，他喃喃地说道：“不是否定啊，谁都无法否定他们的伟大之处。但是，他们的[牺牲]，也是出于自愿，不是吗？”
第62章 归来与召见（二）
“自愿？”猿飞冷笑：“你白牙所杀的那些无辜百姓，他们的‘牺牲’，也是出于自愿？”
百姓？白牙稍微一愣，目光扫向猿飞背后左边的那名暗部，闪过一丝了然。
那暗部面具下的面孔被那如刀般清冷的目光一扫，心中一惊，只觉似乎面具都被割开了一样，下意识就要去伸手摸向脸部。
不过心念电转，他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这在白牙的精神压力下的失态举动。
“有的时候，一些不愿的牺牲，也是无法避免的。”白牙坦然道。
不过，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情的相对“正确”，却始终无法认同啊。
这句话，为了替某些人掩饰，白牙却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片刻，猿飞平静了下心绪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明白，你应该选择完成任务，虽然这么做，会让一些人因此而死掉，但是，为了村子，这是必要的牺牲。”
[为了村子]吗？
所以说，我才无法让他们就这么牺牲掉啊。我凭什么要求他们为了村子而牺牲呢？
白牙苦笑出来，看着猿飞的眼睛，虽然没有说话，却把自己的意思清清楚楚的表露出来。
猿飞锐利的眼神中略带复杂，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极为欣赏的年轻人，半晌，终于淡淡道：“我会为你争取的，但是，如果……希望你能理解，这都是为了村子。”
白牙点头。
猿飞向门外看了一眼，拂袖，带领两个暗部首先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偌大的屋子内，只有白牙一人和满地的零碎。
片刻，响起了敲门声，白牙并不意外地道：“请进。”
团藏推门进来，冲白牙说道：“朔茂君，我想，我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因为三代目之前有所暗示，所以白牙了然的颔首道：“志村大人请讲。”
“若是做最坏的打算……”半掩的火影办公室内，二人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了。”诚说完，向主座上的大长老结印行礼。
“嗯。”大长老懒懒地应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干得不错，再接再厉吧。”
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诚所经历的一切，自然就有前线的人员随时通报回来。今天这么着急的把诚找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不想他这个时间乱跑，陷入白牙所在的漩涡罢了。
下手左边坐着的智夫立刻会意道：“诚，这次考核，家族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最近都不会再有任务给你了。”
“是，”顿了顿，诚笑着说道：“富岳虽然吓得够呛，不过幸好没有受什么伤。”
“的确如此，还算这小子命大。”智夫也笑道：“年轻人，多经历一些也是好的。”
“那我就告退了，大长老，智夫大人。”
“嗯。”
“慢走。”
诚站起转身离开，拉开门，走了出去。
世界。
正是上午阳光最温和的时候，她站在树的阴影中，微风穿过金色光柱之间的缝隙，拂动少女的发丝。
她正在百无聊赖地扳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歪着头，腰肩却依然挺直，配上一身紫白相间的家族盛装和服，只是站着，就如同一幅画一样。
“世界。”
“啊，诚。”世界看过来，高兴地打招呼道，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抿着，只是嘴角深深翘起，自然而然就泄露出豪门千金优雅的气度。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宇智波第一公主该有的气质了。
诚走过来，打量着她身上每个细节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夸张盛装，问：“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这个？”世界摊开手，在诚的身前活泼地转了半圈，又不好意思地转回来，笑道：“嘿嘿，节日啦节日，要跟随爷爷一起出席祭典的，我本来是在房里试衣服来着。”
节日？诚眨了眨眼，从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
“就在后天？”
“对呀对呀，又到了热闹的时候了，非但是木叶，周围几个城市的人也会聚拢到这里吧，毕竟，如果比焰火，又哪里有人比得上忍者们呢？”
世界双手握在身前，笑着叽叽喳喳道。
“哦。”节日=人多=治安问题=警备部队=宇智波，相比起来，诚的脑中却是这么一个回路。
“什么啊，诚就一点也不期待吗？”世界不满地瞪他。
“不知道到时候家族的人手够不够用……”诚苦恼道，该不会把我也拉去执勤巡逻什么的吧？毕竟，这节日算是一个家庭节日，像诚这样的孤家寡人，被人手严重不足的警备部队拉去执勤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诶？”世界像是从小那样挤着他站过来，惊讶道：“爷爷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诚疑惑。
“说……”世界雪白的脸颊一红，扭过头去道：“要你跟我们一起参加祭典啊。”
与大长老一起？诚更疑惑了，这并不是一个有多少政治意义的节日和庆典，不过也正因此，若是大长老与诚一起参加，却反而会更加会凸显两人的亲近关系。
“唉呀，诚的妈妈不在了，我的亲人也只有爷爷一个，所以，我和爷爷，就是诚你的家人啊。”少女口齿伶俐，但却逻辑混乱地快速说着。
诚心中一暖，虽然知道大长老未必没有额外的考虑，但是就算是被大长老算计，为了女孩的这份心意，诚也心甘情愿的受了。
“明白了。”诚点头道。
世界轻轻“嗯”了一声，垂下头不再看他。
院子里安静得不可思议，原本笼罩院子的那种水浸一样的凉意，在两人默契的静默中，似乎也暖了起来。
良久，世界突然间想起来：“糟，小松太太还在房间里等着我呢。”
“嗯，那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家去了。”
目送世界轻盈地跑走，在拐角处旋身向自己挥了挥手，诚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离开了。
7个暗桩……不，这个气息，第8个……吗？
金色灿烂的阳光照耀，却似乎被一种幽暗的气氛阻隔，大长老的院子仍是那种不变的清冷，暗处的一双眼睛目送诚离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63章 戴面具的御十郎
“我回来了。”
御十郎轻轻叫了一声，随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挂在玄关一侧的一排挂钩上。
一、二、三、四。加上自己的外套，上面并排共有4个同样的外套挂着，虽然大小、款式都有所不同，但是它们都是属于山中一族的标志性制服。
第一个挂钩是空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哥，欢迎回来~”
探出了一个头，年方九岁的妹妹御七脆生生地道。
御十郎探手过去，抚在她剪得整整齐齐的刘海上，不顾她发出“啊咧啊咧”的抗议声，把她晃得一阵东倒西歪。
“哇哇！大哥！十郎哥他欺负我！”好不容易挣脱了无良兄长的钳制，御七假哭着快速跑向里屋，经过榻榻米的缝隙时，因为太过匆忙的步伐，还绊了个踉跄。
不过好歹出身忍者家族，小女孩敏捷的在空中调整好平衡，一溜烟跑进大屋里去了。
跟随着她，御十郎拉开大屋的门，不出预料的看到大哥御九悠闲的坐在小桌前，捧着茶杯，母亲哼着一首老旧的歌，在一旁的碗橱后面，清洗着什么。
电视里播放的是正义忍者大战邪恶武士的幼儿向电视剧，由于雇佣了忍者作为特效处理，画面上的声光效果还算出色，只不过几个奶油小生的动作未免就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十郎，你不要老是欺负小七嘛，真是的……”母亲温柔的责备道。
御十郎笑着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从兜里掏出自己特意在边境买的特产糖果，递给了得意洋洋的御七，算是献给胜利者的奖品。
“哟，回来了。”御九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睛并未离开电视机的屏幕。
“嗯。”护额、忍具包、忍者马甲，御十郎把身上的赘物全部去掉，一身轻松的躺在地上，舒展着身体，从地板的左端滚到右端。
连场的大战，忍术和死亡的气息仿佛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散发出来，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让人感觉到，“家”的气息，实在是温暖安宁到让人鼻酸。
母亲走过来，把他脱下的衣物抱在怀里，看他一副死而无憾的舒服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明天我让你父亲跟家族里说一下，争取拖延一点下次任务的时间。”
“喔！”御十郎扬高声调答应着，不过，那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懒散。
母亲无奈，抱起衣物，到洗漱室去了。
“妈妈，我来帮你！”御七乖巧的爬起来，跟随在母亲的裙子后面跑走。
屋内只剩兄弟两人，还有无聊的电视剧的声音，只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有换台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盯着不断跃动的屏幕，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回来了。”御九开口说道。
似乎是又重复了刚刚的话，这无谓的话语让御十郎支起胳膊，看了过来。
御九举起左手，在面部做了一个戴面具的动作，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像是随口问的一样。
御十郎心中一凛，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暗部身份，原本在面对白牙的目光时自己就有所准备，果然是被发现了吗？
御九倒是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木叶暗部本身就并不是一个多么隐秘的组织，隶属火影算得上是出身正朔，暗部们不会对自己身份的保密有多么重视，加上出勤时间等情报，常人要推断出是否是暗部都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呢？
御十郎“面具者”的身份，御九早就发觉了，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来本应该心照不宣的事情，是因为他在这次任务期间，发现了一些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事情。
“这次任务的时候，我总觉得家族的秘术，似乎总有点怪怪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御十郎默默的看着他，没错，不同于山中御九传承自家族的纯正秘术，御十郎如今所修炼的，是暗部大量研究人员和一些相关方面的天才，集合了山中、鹿久等等具有精神秘术的家族的知识秘藏，所研究出的新的“心转身”。
所有木叶的家族，其秘术都在村子最高机密的资料库里有着一份备份——尽管真正核心的奥义和秘密不会有，毕竟那是家族的立身之本，但是，即使只有一部分，对原本互相封闭的家族秘术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交流和进步。
本身有着家族秘术的核心奥义，再加上暗部的研究结晶，山中御十郎如今可以做到的事情，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看自己的弟弟看着自己不说话，御九笑了笑，不加掩饰的直白问道：“说真的，十郎，你是不是……可以听到别人的精神频道？”
山中的精神连接，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内心而创造的，所以，御九的真正问题，是御十郎是不是可以[窃听]他人的精神频道。
御十郎用平稳的声音答道：“不，哥，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呢？”
“也是。”御九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无厘头，耸了耸肩，又把目光转向了电视屏幕。
御十郎重新又躺回去，轻轻闭上双眼，似乎在单调而又遥远的电视机声音中渐渐睡着了。
并不是白牙告诉哥哥的吗？看来自己想的差了。
不过，的确是自己侵入了哥哥的精神空间，取得了他所做的一些事情的情报，并且将其如实上报给了火影大人。
杀死“血之峡谷”的幸存者……不过，这件事只能说是白牙的过错，而他也在火影大人面前亲口承认过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波及到哥哥的吧？
御十郎把事情从前到后的想了一遍，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略略安心下来。
“十郎？”
“……嗯？”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御十郎。
“盂兰盆节，你是要和家里一起去的吧？”这是一个家庭团聚的节日，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的规则也变得不那么被人们遵守，如今，一些小年轻常常利用这个日子彼此勾搭，御九因有此问。
“嗯。”御十郎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