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盂兰盆节
七月十五日。
天色将晚,夕阳在天际留下橘色余晖,天空干净得如同一湾泉水,从东到西渐变,淡蓝、淡黄、橘黄、金红,最后是吞没了夕阳的纯黑色的群山。
木叶村里的灯火却已经初上,并不多么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只不过是人们迫不及待的心情的表现。街上人群不多,人们此时大都在屋内,尽享美食与合家团聚的欢乐气氛。
“盂兰盆节,相传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僧侣,他的眼睛能够看到黄泉。
“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坠入地狱,被烈焰和饥饿所折磨,非常痛苦,于是就用自己的法术给自己的母亲送去食物和清水。
“岂料,地狱之火无法扑灭,而食物入口,也会立刻化为烈火,死神告诉他,他的母亲因为深重的罪孽,必须永远承受这种炼狱的折磨。
“死神被僧侣的法力和孝心所感动,告诉他,每年七月十五日这一天,是月亮力量最弱的一天,这个时候地狱之门大开,凡人可以通过祭祀,缓解亡者的痛苦。”
世界举起一只手指,似模似样地解说着。
此时已经是宇智波家族聚餐之后,像这样的豪门,祭典时的规矩是极严格的,祭典准备、衣着、包括什么时候完成就餐,都有要求,不像普通家庭,只是在通明的客厅餐桌上欢聚一堂即可。
早早的就吃完了晚餐,诚和世界乖乖地从充当餐厅的大堂里退出来,在偏厅等待着。
仆人无声地忙碌着,他们要在日落之前将残羹冷炙收拾干净。
秀丽的长发倾泻到腰际,世界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对闭目懒懒坐着的诚说道:
“于是,僧侣就召集了十万大德僧众,在七月十五这一天,对月祈祀,用盂兰盆遍盛世间珍馐,供养其母。
“民众纷纷效仿,在这一天焚香净身,消灾祈福,超度先亡。
“盂兰盆节因此得名,后来发展成合家团聚,燃灯焰火的欢庆节日。”
[阳遁]跟身体有关,比如说秋道一族的倍化秘术,就是以脂肪能量为代价,获得最直接的身体强化——将身体变大。
诚最近在丰富的家族秘藏中找到了一些关于[阳遁]的知识,非常受启发,但是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遍寻而不得入其门。
“……诚……”
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终于让他睁开了眼,世界不满的瞪着他。
“怎么了?”
“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有啊……”诚实的诚眨了眨眼,照实说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啦,但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装作从来都没听过一样惊叹我的博学的吗?”世界还是瞪着他。
少女年纪尚小,所以合身的华丽盛装反而凸显了她的单薄,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胸口以及刀削一般干脆的肩部线条,在美丽面庞和如云般秀美的长发衬托下,分外强调了女性的弱美。
“单薄、精致,正是将要脱离萝莉时期,而却尚未蜕变为女性的,最可口的时候。”
“什么啊,诚你……变、态!”世界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却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去。身形却没有如一般女性那样下意识的缩起来,而是像平常一样双腿自然内收,手臂扶在腿上,颈部微垂,腰肩笔挺,依然凛然而优雅。
好像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诚“自责”的想到。
因为不堪**,少女陷入沉默,不过,却像是在刻意展示自己“可口”的身躯一样,眼睛看向一边,身体却更加舒展了。
于是诚就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直到少女朝向他的晶莹左耳也因羞涩而变得红玉一样,才“适可而止”道:
“盂兰盆吗?那不是一个传说么?”
世界悄悄缩了一下身体,松了口气的样子,顿了顿才转过头来对他说道:
“不是哦,爷爷告诉过我,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真实]吗?诚眼神中闪过思索的神色,但是无论怎么想,这与父母哄孩子入睡的鬼怪志异一样,只是一个口口相传的宣传孝道的小故事罢了。
不过,主人公的母亲并没有被拯救出来,而是依然因为自己的罪孽而永坠地狱,倒算不上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好故事。
孝道和果报,是因为民间故事和佛家典故相互融合的原因吗?
有世界在旁边,诚知道自己就别想好好修炼,索性就任由脑中想法纷飞,不知道歪题到哪里去了。
世界因为刚刚被诚用言语**“报复”了一把,这次看诚陷入思索,反而不敢出声打扰了,而是眨着明亮的眸子,看着诚,等着他说些什么。
当当。
这时,一个仆人敲门进来,恭谨地垂首向世界道:“世界小姐,诚大人,大长老请你们去前厅。”
世界淡淡的把眸子从诚的身上移开,扫了他一眼,开口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仆人躬身示意明白,关上门离开了。自始至终,仆人虽口称两人,目光却始终垂在世界所在的方向,没有抬头看过一眼,更没有理睬诚的意思。
倒并不是轻慢,而是在大长老宅邸里,算上整个宇智波家族的人,跟世界在一起而不被这么对待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这种态度,与其说是世界在家族内最受宠,不如说她的地位的的确确比他人更尊贵。
家族从来不在诚应得的东西上有所怠慢,相对的,诚不该得到的东西,一分一毫也没有。
忍术知识、家族秘藏,材料、试验品、药品、器材,诚修炼所需要的一切指导和帮助,只要他要求,家族从来没有不满足的时候。
但是,家族里的地位、人事权力、属下和资源分配,这些东西,却始终牢牢掌控在家族手中,诚他现在,没有贬黜和招募哪怕一个厨师和伙夫的权力。
这并不是说诚心中有着怨言,谁也没有欠他的,诚已经十分满意于家族的态度,假如需要权势,那么诚就应该自己去建宗,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发展,没有别人必须给他什么的道理。
只不过,每次与世界一相比,那种诡异的差别感就总是令他心中冰冷。
就像是,日常可见的一扇普通的门,打开它,却发现门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迷雾。
第65章 盂兰盆里的黑影
“走吧。“
宇智波世界站起身来,淡淡道。她似乎立刻就进入了宇智波大小姐的角色中。
当然,或许之前那个会因为诚的调.戏而羞得满脸通红的少女才并非是她的常态也说不定。
”嗯。“
诚点头答应着,世界站在原地,等他来到与自己并排的位置,才迈步跟他一起走出门。
穿过重重门户和深深的走廊,诚和世界来到距大长老宅邸不远的宗礼房所在院子,紫色的厚重的帐幔将宽阔的院子分割成十数个扇形,这些扇形的中心是一座大理石所制的高台,光滑洁白的高台石壁上,刻满了玄奥的符篆和花纹。
月初升,这里已经被宇智波族人们站满,人们的面孔在白亮的灯光中显得庄严肃穆,人虽然多,却秩序井然,几乎没有什么人出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世界用眼神向对自己致意的族人回礼,注意到旁边的诚不自觉的落后了自己一步,她向诚那边靠了靠,让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宽的同时,也稍稍落后了诚一点点。
到了人群中央,这是一个相当宽阔的高台,分为三层,均为圆形,每隔120度,就会有一道曲形的阶梯依次连通了三层石台。
阶梯上宽下窄,最高处以呈圆形的半身高栏杆封住,恰似一枚勾玉般的形状。
如果从正上方向下看,这三枚勾玉连同中间它们所围绕的高台最高层,就恰似一只写轮眼。
从一枚勾玉阶梯拾级登上,与站在第一层的宇智波智夫和富岳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诚和世界来到了高台的第二层,也是勾玉的圆形头部。
大长老身穿长袍,除了背后一枚鲜艳的火焰团扇,这身宽大却合身的长袍通体呈纯紫色,洁白的麻绳束在腰部,在身前打了一个活结。
看到世界过来,他缓缓的冲她点了点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却并不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站在众人之首的他,身后三个身位之外才是其他族人,突出的位置让他原本就高大的身体更显雄壮。
”世界,过来。“大长老低低招呼道。
诚停在大长老三步之外的那些族人中,世界用肩膀悄悄抵了他一下,微微垂下螓首,长发向胸前披散分开,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慢慢走上前去。
远远地,诚望见族长系的一群人登上了另外一枚勾玉顶,长高了许多的止水跟在宇智波繁的身后,两人目光一触,彼此都露出了一点的笑意,友善的点了点头。
止水和诚,是族内最常被彼此相提并论的两人,虽然止水比诚成名更早,但是诚近来连战连捷,实力、声望不断提升,已经有将止水抛在身后的趋势。
不过,不管是诚从智夫那里得到的情报,还是诚自己亲身所感受到的东西,都一直在提醒着诚——止水这个家伙,绝对不容小觑。今年12岁的止水,刚刚进入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实力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而且,这个年龄,意味着他的黄金时期将要比诚认识的所有人都要长。
或许未来的卡卡西有机会能够在这方面超过止水,只是,没有特殊血继的卡卡西,在成长性上,实在很难比得上有写轮眼这个大外挂的止水。
即使卡卡西有了带土的眼睛和威力极强的神威,但是并非是宇智波直系血脉的他,似乎并不能很好的负担起写轮眼的使用。
第三个勾玉上,是诚曾经在家族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宗礼房主事宇智波昌本,他正从身后的族人手中接过一株盆景。
忍者们的目力都极远,宇智波家族更是忍者中的翘楚,而诚的五感,即使是在瞳术为主的宇智波家族成员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三个勾玉相距虽然并不能算近,但是诚淡淡望去,却几乎能够将昌本手中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那盆似乎是白瓷所制,盆身上有青色花纹,花纹写意如烟,彼此对称,一眼望去,似乎是一株树的样子,树上倒吊着一个人形,不过这人形手脚不分,扭曲得不成样子。
盆内,是一株不知品种的老树,枝干遒劲,青翠欲滴。围绕着这树,瓷盆的边缘结满了红色法绳,每隔两指宽,绳上就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发黄的符纸,纸上画着各色符篆,法铃、法斧、法剑等等,迎着微风不停飘荡着。
这就是盂兰盆?想起之前世界所作的解说,诚想着。
不过,不是说要用盂兰盆供养美食珍馐吗?这株树是怎么回事?树旁边比起祭祀更让人有[封印]即视感的那些法绳和符纸结成的法阵一样的东西又是搞什么?
满月已经慢慢移至中天,月华洒下,却被人造的苍白的灯光所湮灭,院内人影重重,却几乎连呼吸声都不能听闻。
”到时间了。“昌本大声说道,在分别向大长老和族长微微示意后,他高举起手中的盂兰盆,大步走上最高一层的石台,将那盆放在石台中央的高高石柱上后,又敛手退了回去。
"世界。”大长老开口唤道。
”是,爷爷。“世界答应了一声,在在场全部宇智波族人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缓缓登上高台。
走到石柱盂兰盆之前,她顿住,侧首环视全场。
少女身形单薄,身上盛装华美,月下,她眸子冷冷,清美高贵得不似生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她伸出洁白手腕,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玉柄小刀,轻轻一割。
诚的角度看去,世界手腕正横亘在一轮皓月当中,血倾注而下,就像是将月亮也一起污秽了。不过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世界腕血滴落,片刻就洒满了原本翠绿的盆景树,她再轻轻移动,沿瓷盆的边缘,将那些符纸也一一滴上鲜血。
火光腾起,不知是何原理,那符纸见血即燃,瞬间就将盆内变成一片火海,那盆景树在火焰中迅速燃烧,先是翠绿树叶干枯、凋落,然后是树枝、树干,在火焰烘烤之下,极快地失去水分,干折、扭曲起来。
以那轮天际冰盘为背景,被最纯洁的少女之血所祭祀,盆景树枝干噼啪燃烧之中,在月中投映的影子宛如人的四肢般痛苦的扭曲、挣扎。
恰似一个堕入无间狱火中的罪人。
可是,那粗壮的主干像是四肢,其他枝条却像是无数尾巴的月中黑影,让诚不由得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东西。
僧人、母亲、罪孽、月亮、神树、封印,这个扭曲的影子如闪电般将这些印象串联在一起,在四周逐渐响起的欢呼声中化成一个让诚心生寒意的名字——十尾!
风吹过,火焰熄灭,余烬被吹尽,露出丝毫无损的盂兰盆中央,一株小小的、新生的盆景树在泥土中抽芽而出,悄悄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
宇智波族人已经纷纷跪拜,借着这个掩护,诚已经化为血红的眼睛,清楚捕捉到,小树根部,一点如墨般纯黑的影子,在舔舐尽了树上所沾的血迹后,正快速向泥土里退去。
第66章 白牙的邀请
这是什么东西?
诚皱起眉头,那东西速度极快,即使是以写轮眼的动态视力,这一瞬间也只不过是惊鸿一瞥。如果不是诚对自己的目力极为自信,几乎就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前方身材高耸的大长老似有所觉,扭过头来。
诚双手合什,低头参拜下去,姿态似乎与身边的众人没什么区别。
——除了一群头发或灰或白的老人之中夹了一个少年这点有些违和以外,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像宇智波智夫这样在家族中位高权重的人都只能站在第一层,能站在第二层的族人,都是辈分或者功勋极为显赫的那一类,和他们站在一起,诚显得显眼之极,刚刚的仪式开始之前全场肃静还没什么,这个时候,场下就有不少的窃窃私语传进了诚的耳朵。
旁边的老人自恃身份,都不会主动来跟诚搭话,他们彼此寒暄几句,围拢到大长老身边,扯一些有的没的,无论从年龄或是兴趣上讲,诚也没有在他们之间插话的兴致。
高台上,世界捂住不断滴血的手腕,就有仆人赶上去递上毛巾和伤药,身为忍者家族,这点小伤,稍微处理一下也就不再碍事。随后就有宗礼房的人上去将盂兰盆抬下去,祭典的仪式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在院内的族人们依序退场,接下来,他们会以家庭为单位参与整个村子的欢快庆典。
这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现在也只流传在宇智波、日向这种起源久远的大家族,普通人家,在盂兰盆节这一天,也就是用瓷盆盛放一些食物,供奉亡者而已。
“爷爷,诚。”
不过片刻,满院的人都已走了个干净,在伤口上打好了事前准备的绷带,世界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世界,做得很好。”
大长老语气和缓地夸奖了孙女一句,看了与她站在一起的诚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应付起身边围过来的族人。
世界和诚在一旁乖乖地等着。诚忍了忍,没在这问世界那盂兰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肯定不是第一个开写轮眼看那盂兰盆的人,若是家族存在的这几百年,有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潜伏在这个祭典用具里,并且没有任何人发觉,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刚才,他还特地多用写轮眼观察了一会那盆子,但是却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瓷盆而已。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瓷盆,那焚树重生的现象,又是怎么来的?
那边昌本过来报告了一些事情,大长老听了一会,就把他和身边的一圈老人打发走了。
“爷爷,仪式已经完了?”世界乖巧地迎上去。
大长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了她一眼,不由暗叹女大不中留。少女从一开始,就不断在维护宇智波诚,在场几乎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份用心,让他心里都有些嫉妒。
不过做爷爷的,也终究会迎来这一天,就算不是这个宇智波诚,也会是别的谁。
他伸手揽过少女的肩头,手上紧了紧,感受着那份单薄和自己心里对孙女的爱怜,就放开她,淡淡说道:“走吧,外面也热闹起来了,一起出去逛一逛。”
世界“嗯”的答应了一声,看了诚一眼,看他走上前几步,跟自己和爷爷并排,便当先向院门走去。
就算是说随便出去逛街,跟随的人也不见少,除了三人外,还有十数名侍者和仆人簇拥着,一大帮人走出了宗礼房的院门。
门外就是宇智波族街,街上人流如织,花灯如昼,游人、摊贩,满满的充斥着人声,如同鼎沸了一般,虽然嘈杂,但好在并不刺耳。这还是地处相对偏僻的宇智波聚居地,街上主要的都是宇智波族人,若是换了木叶那几处平日里就热闹的地方,那种繁华和杂乱,就更可以想象了。
“朔茂君。”
这个时候,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大长老目光锐利,更兼之前就有人通报,首先发现了来人。
“是您。”一身蓬松礼装的白牙不见了战场上的锐气,反而像是个英俊的富家公子,面对宇智波大长老,他显得极为有礼和恭谨:“打扰了,盂兰盆节的祭典,整个忍界最古老和高贵的传承,就是在宇智波家了,在下带着犬子冒昧前来,还请恕罪。”
同样是忍界豪门的旗木家长这样说,可以说是最高的赞誉了,更何况旗木茂朔身为“白牙”的威名更是为这番话增加了分量,大长老微微动容,不管今日白牙的政治地位如何岌岌可危,大长老也不愿在这方面失了礼数:
“哪里,只是祖上对此有些渊源罢了,旗木家主既然有兴致光临寒舍,就请随意,我家招待不周,才是请朔茂君恕罪才对。”
白牙微笑,目光望向一边的诚,他身边的卡卡西一反平日的少年老成,身上挂着不少街上的礼品玩物,此时更是频频望向世界收拢在袖子里的手腕,显然是对世界的血究竟是如何让焚树新生的,极为感兴趣。
大长老微微一哂,当先踏步,带着一群族人向街那边去了。
待他们走远,诚才走到两人面前,压抑住心里那一点不祥预感,问道:“怎么了,朔茂,找我有什么事么?”
“啊。”
白牙的站姿极为舒缓,似乎在慢慢享受这个热闹而欢快的节日,他笑着答应了一声,说道:
“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到旗木家来一趟。”
盂兰盆节虽然只是七月十五满月的这一天,不过庆典却会持续三日,传统上,广义的盂兰盆节要持续三天,第一天是家庭团聚,第二天是朋友聚会,以两人的关系,白牙要邀请诚,也并不太让人意外。
诚倒是真的没什么安排,既然白牙开口邀请,他也不想拒绝。
刚欲开口应允,就听到旁边人群中,一阵喧哗声响起来,并且离这里越来越近。
第67章 公道
一群数十个身穿灰色衣服,腰间着素的人分开人流,朝这边走了过来,明显,他们的来意正是诚这边。
就有人眼皮一跳,即使是在忍界,这身打扮也并没有什么吉利的含义,在今天这种节日穿出来,可以说是非常不合时宜。
这一伙人有老有少,他们看见和诚一起站在灯下的白牙,微微一滞,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诚隐隐听到几句“在这里”“快过来”之类的私语。
白牙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他转过身体,静静的等那群人过来,目光从容。
很快,灰衣人们走到他面前,这一大帮人脚步很快,人又多,看着颇有点气势汹汹的意味,不过这时,却都停住,也不面面相觑,老人、女人、孩子都把目光垂在地下,几个男人看着白牙,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样子。
见他们不说话,白牙目光将所有人的面貌都看了一遍,盯在领头的那个男人面上,淡淡开口问道:
“中村队长?找我有什么事么?”
这男人有那么一瞬间露出畏惧的神色,不过那神色立刻就被勇气所覆盖,他上前一步,在喧哗的夜景中,朗声说道:
“白牙大人,祭奠亡者的盂兰盆节,我为那些祭无可祭的人家而来。”
“哦,是么?“白牙似乎很感兴趣的问道。
已经下定决心的中村并不为白牙的神色所动,他微微避开白牙的眼睛,继续说道:
“只因他们的亲人,在血之峡谷死不瞑目!”
白牙不语,中村似乎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胸中的怒火让他更加逼近一步,直视向白牙的眼睛:
“白牙大人,您的英雄事迹一向是我等所钦佩的,我们也不知道村子对于此事究竟有什么样的考虑。”
顿了顿,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字道:“但是,只有临战而退,致使我等亲人之死,还望您务必给我们一个说法。”
诚默然,回头看去,白牙身边的卡卡西已经一副炸毛的样子,只是被白牙摁住肩膀,没有爆发,但还是瞪着眼睛恨不得要一口生吞了这些人。
止住了儿子,白牙轻轻道:“当时你们也在场,战和不战的理由,想必你们也清楚吧?”
中村却并不想理会白牙说了些什么,他挺直了腰杆站着,重复道:“我只清楚村子的任务是护送他们回归,白牙大人却放弃了任务!”
“继续任务?哪怕任务团的所有人都死在那里?”
中村态度强硬,白牙当然更加不会有所退避,不管对错如何,双方实力的差距,就注定了在气势这种精神层次的对抗上,中村不可能占到一丝一毫的上风。
“只要能完成任务,木叶的忍者岂会怕死?白牙大人这么说,未免太小看了我们!”
“[我们]?”白牙冷笑起来,语气尖锐的道:“这任务的目标里,可没有其他人的亲人。”
这话实在太过诛心,连诚的脸色都不由得变了变,被直接讥讽的中村更是脸色铁青。
“白牙大人!你……您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的,这次任务的目标是涉及到了我们的亲人,但是在其他的任务里,我等也从来未曾因为不涉及自身就贪生怕死过!”
白牙叹息一声,与因自己的决策而痛失亲人的下属如此对峙,实在并非他所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此有丝毫的后悔和动摇:“但是也从来没有人要求过,让你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为了别人的亲人舍身而战,不是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白牙毫不怀疑中村为了亲人而舍身的决心,甚至也不怀疑中村执行村子命令时的勇气。
但是,在别人不愿的条件下,让别人为了自己的亲人而牺牲,这难道不是一种利用吗?
白牙清楚的知道,木叶的忍者为任务、为村子而牺牲的勇气,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与中村最大的分歧在哪里。
“村子的荣誉涉及到我们每个人的利益,或许一次任务与自身无关,但那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理由!因为这个任务可能关系着其他同伴的利益和存亡。而其他同伴在进行的任务,说不定正是在舍生忘死的保卫你!
“彼此之间可能并不相识,但是正是村子的兴亡,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而任务这种东西,就是关系到村子兴亡的大事,所以,全力完成任务,就是身为忍者必须遵守的[规则]!”
看,来了,白牙知道他在混淆什么。
村子的荣辱和个人的兴衰息息相关,这是一种多美丽的说辞。
可是不是的,就跟白牙刚刚所问的那个问题一样,并不是每一个任务,都与个人有关。忍者,会被要求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之下,为了一些莫名的东西而战。
——作为个人的忍者,会被利用,会被像是工具一样的毫无价值地弃用。
为了集体的延续,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但并不是每一个牺牲,都是必要的。
村子的荣辱,这东西实在太过复杂,判别的标准也只是掌握在[少数人]和[多数人]手上。
作为忍者,他的牺牲与否,往往由上层的[少数人]来决定。
作为个人,他的牺牲是否有价值,往往由除他之外的[多数人]来判断。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么,是否应该牺牲,牺牲是否有价值,应不应该由牺牲者自己来判断?
不是不能牺牲,而是,一个人的牺牲,不应该是为了什么,而只能是因为他自己愿意去牺牲。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白牙才会承认,这个人并不是作为谁的工具而死掉的。
忍者,不应该是任何人的工具。
白牙默默的想着,听到中村意气激昂的话: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不遵守规则的忍者,统统都是废物!”
言罢,中村伏地跪倒,他身边的众人也纷纷而跪,霎时间倒下一片,在原本热闹的街上十分显眼。
“白牙大人,在村子里,您无法杀我——您既然杀不了我,我就必将会为死去的亲人讨一个公道!”
第68章 瞒
这话一说,白牙几乎下意识的就在心里浮起一丝冰凉的杀意。
——敢在我面前如此,是以为我手中之刃不够锋利吗?
人流渐息,但却无人驻足围观,街角处,房顶上,数十名执勤的宇智波族人不知何时出现,正阴冷的望向这边,就在这几句对话的片刻时间,人们已经离开了这条街道,警备部队也做出了反应,宇智波身为大忍族的纪律和气质尽显。
原本跟在大长老身边的一个侍者从后面走过来,靠近白牙轻声道:“白牙大人,要不要……”
“不了,谢谢,让他们走吧。”转眼间按捺住了心中的杀意,白牙摇头。
那人微一示意,警备队的首领走到中村跟前,冷冷道:
“跟我走吧,不要逼我动粗——宇智波家,还轮不到你们来这里撒野!”
中村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的看了白牙一眼,领着一群身着丧服的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警备队的人跟在后面,要到确认他们离开宇智波的势力范围为止。
真是一场闹剧。
大长老目光瞥过那个回到自己身边的族人,从路边摊贩的架子上取下一支木质缀玉的簪子,细心插在世界挽好的长发上。
火焰与灯光辉映下,那簪子闪动着黄金般的色泽。
世界清澈的目光从街的那边收回,像是为了这只并不如何值钱的簪子道谢般,笑着道:“谢谢爷爷。”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白牙不甚在意地摸了摸卡卡西的头,说道:“那好,接下来我再带卡卡西到别的地方逛一逛,诚你可别忘了,明天早点到。”
“嗯。”诚点头答应,把目光转向了卡卡西,比起之前逛街时那幅兴高采烈的样子,这孩子一下气消沉了不少。
“那就回见了。”白牙摇头笑着任由卡卡西抓着自己的衣衫,转身,一大一小两个身着传统节日宽松长服的身影,就混进了不远处另一个喧闹的街景中。
诚心绪复杂,但不便在原地耽搁太久,加快步伐,赶上了大长老一行人。
警备队的人撤走,禁行也就解除,人流从身边涌入,身后的那条街道,迅速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喧哗。
“大长老。”
“嗯。“大长老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感兴趣。
诚自然只有乖乖的归队,站在世界之旁,看她趁大长老不注意的时候冲自己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露出一个苦笑,当然不是为了大长老对自己态度的不够亲热,而是白牙的事情,让他心中沉重。
这些人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暗中指使?
要不是白牙恰好来到了规矩森严的宇智波家聚居地,换作村子其他的热闹地点,被这么来上一出,造成的影响和混乱不必说,会对白牙造成多大的损失倒不至于,但是面子上狠狠的折损,却是免不了的。
在原本就对白牙不利的舆论环境下,这一场颇为戏剧化的闹剧,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村子多次弹压之下,蠢蠢欲动的暗流,真的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这个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进,世界心情高兴,毕竟,即使再受宠爱,大长老百忙之中能抽空陪她逛街的时间,还是屈指可数的。但是这高兴却不是为了她自己,懂事的少女,在这期间一直想方设法想要讨老人开心,在她的记忆里,老人能放下琐事,放松他自己的时间,更是少中又少。
族街内已经足够繁华和欢乐,大长老也没有出族街去别处看看的意思,虽然街上人流如织,但是这些人所到之处,人们自然礼让,或在道路两旁,或在远处侧立,纷纷安静行礼问好,待大长老经过之后,才又重新欢庆。
静寂和喧哗,一条街上往往会出现截然相反的两种情形,但却又如此和谐有序。
“啊,是光姐。”世界正挽着老人的手腕,指着街两旁那两排散发出金白色光芒的玻璃和纸所制的花灯,一个高挑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野。
正是宇智波光一家,两个女儿各持一盏小灯,身穿略嫌宽松的浴衣,宇智波林茂和宇智波秀子两夫妇,像是无数普通的父母一样,微笑着跟随在两个少女身后。
大长老一行走过,一家四口退让到道路旁,安静的垂下目光,等待他们经过。
听到世界清脆的声音,林茂与秀子对视一眼,带着两个女儿走过来,带着一丝微笑和一丝讨好行礼道:“参见大长老,世界小姐,您好。”
光和清溪跟在身后,清溪是沉默惯了,光看了世界一眼,又匆忙低下头,强笑道:“世界,你好……不,参见大长老。”
大长老双目微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世界发现似乎并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心里暗暗自责,忙扯了扯爷爷的袖口,边向前走,边道:“光姐,明天一起逛街哦。”
光是怎么了?是因为大长老的存在?
平时大大咧咧的光可看不出对家族上层有这么大的敬畏,诚担心地看着低头不语的光,与擦肩而过的清溪隔着厚厚的流海缝隙对视一眼,少女明亮的眸子露出同样的疑惑以及“放心吧”的意味。
两帮人交错而过,待大长老一行走远,这片街上恢复了喧闹。
“姐?”清溪柔软而疑惑的声音。
光直起身体,拍拍高耸的胸口:“哎呀,竟然会碰上大长老,好紧张。”
只是她脸上表情夸张,哪有紧张的样子?
灯火下,清溪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这个动作,让她流海下的半边面庞更显得如玉般毫无瑕疵,几个恰好注意到的人都是一愣。
少女提着灯笼继续向前走,刻意避过了那几人追逐的目光。
不说算了,反正从小到大,姐姐想要瞒着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清溪半是赌气,半是无奈的想。
第69章 重量
除了刚刚在等待诚的那点时间,老人只是在街上到处走走看看,而没有作任何的停留。
他那对已经因为苍老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眸子里,闪动的是安逸平静的光芒。
眼前的灯光,金色、白色、红色,到处奔跑的孩子,摩肩擦踵的人们喧哗而快乐,他们脸上和眼睛里的神情,说明他们的确已经远离了流离失所和饥寒交迫。
几十年前的宇智波家不是这样的,战争、饥饿、流浪,无家可归,没有任何一次睡眠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年少时所经历的一切深深的刻印在大长老的心中。
但是时光实在太过厚重,它覆盖在大长老的生命中,让他都已经忘记了亲手将父母的尸体埋葬时的感觉了。
现如今,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族街上这一刻的喧哗和热闹,还有空气中无所不在的生命的活力。
“回去吧。”
“嗯?爷爷,你说什么?”
世界的问题让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的那一句话因为某种感情的阻塞而在喉头化作一声咕隆,他顿了顿,咽下了那阵干涩,开口道:“爷爷要回去了,你们继续逛吧——诚,照顾好世界。”
诚点头,世界伸手抓住大长老的手,摇了摇,撒娇道:
“难得这么热闹,就不能多逛一会儿吗?”
大长老开怀笑着摸了摸世界的头顶,摇头道:“爷爷累了,而且,世界这么懂事,我已经很开心了。”
少女读懂了老人动作里的宽慰和坚持,不敢再劝,只好后退一步,和诚站在一起,目送一大帮人簇拥着这个宇智波族内最有权势的老人渐渐远去。
没有了大长老的存在,虽然人们对世界尊敬有加,但是并不会出现之前清路一般的夸张情形。
人流将两人淹没,左右经过的族人都对两人微笑行礼。
数道气息隐蔽在左右,诚知道那是对世界的保护,并不在意。
“诚,你说。”边对族人们的善意一一回以眼神,世界牵起了诚的袖子,闷闷地说道。
“什么?”诚随着世界慢慢在人群中走着,对她没头没脑的话反问道。
“你说,爷爷会不会很累啊?”少女低声说道,声音因她温柔的心情而显得糯软。
“大长老只是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场合吧。”诚安慰她道。
“骗人。”
“额,没有。你想啊,这也是因为族人们对大长老的尊敬,他也不想影响到族人们的节日啊。”
世界甩开他的手,闷声向前走着。
从左右分开的族人的脸上的神情,能看得出背对着自己的少女依然优雅而有礼,只是她快速的脚步还是说明了她不爽的心情。
生气了?
诚快走几步,赶上少女的步伐,随着她的速度并肩走着,不过并没有开口。
眼角余光扫过,世界把脸偏向道路的另一边,证明了即使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也不会被理睬。
光线变换,少女洁白的脸颊被一枚突然升空的烟火照得一亮。
她停下来,仰头看着。
这是一枚信号弹,表示烟火大会即将开始。
大地上的万家灯火连绵不断,但是这人造的光芒只有区区一点高度,并不足以染指天空。除了那一轮高高在上的皎月,夜穹重又陷入一片纯净的黑暗。
世界幽幽的声音响起:“诚,我又不是傻瓜啦。”
诚保持沉默,只是因为猜不透女孩的心思。
“爷爷说,上位者,并不能失去上位者的姿态。
“爷爷说,人心是人心,即使是为了聚拢人心,上位者也不能让人有一种毫无距离感的错觉。
“我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这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臆测。爷爷明明是为了家族,为了族人,可是却每时每刻都在——在族人和他自己之间,筑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明明就是为了族人,但是他却从不信任族人——你别这么看我啦,我知道这种想法太幼稚,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么做的他,谁也无法信任的他,会不会其实已经很累了呢?”
这是少女内心的疑问,一个她自己已经有了确定答案的问题,所以诚无法回答。
他不理解大长老——至少不像世界这样努力的试图理解。
在他眼里,在大多数宇智波家族的成员眼里,位高权重的大长老,在家族内只手遮天,没有几个人敢于无视他的威严,一言之下,就可以决定身为一个小小成员的自己的命运。
在他和他们眼中,这个老人,只是一个束缚者而并非是保护者,所以他们敬畏他,忌惮他,甚至于窥伺他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却绝不会尝试去理解他。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老人,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这或许就是诚与少女此时心情截然不同的原因所在。
他和她的分歧所在。
宇智波诚完全无法理解宇智波世界此刻的心情,他不认为自己有需要为大长老担心的必要,那个老人给诚的危险感觉让诚始终对他隐隐抱有一点敌意。
即使如此,少女的表情还是让诚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下来。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究竟是不是能够相互理解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理解实在是太过抽象的东西,诚不能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他不愿这个女孩受到伤害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所以尽管这句话是一句谎言,诚还是说了:“不,世界,大长老不累哦。”
世界转过头,看到诚轻松的表情。
“我能理解那种感觉,为了钟爱的事物,即使承受再多的重担,人也不会感觉到累的,相反,那种重量反而会让人感受到充实——就像是一架天平,一端是名为[人生]的虚无东西,让人觉得如果不加上一点什么,总觉得踏实不下去,会从高处掉下来呢。”
才怪,人生这个东西,要不然就是轻松但是空虚茫然,要不然就是充实但是重负疲累,两全其美的选择,根本就不存在。
“真的吗?”
听了诚的话,世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对啊,这就是所谓的寻找人生的意义,嗯。”诚点了点头,像是确认自己的话一样。
世界咬了咬嘴唇,富有欺骗性的心灵鸡汤体外加诚本身在她心中的信任加分,让少女似乎接受了这番安慰的话,清澈目光中的阴云终于开始散去。
第70章 烟火、盛世
“快开始了,我们赶快过去吧。”看世界的心情有所好转,诚连忙趁机提议道,期望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我们走吧。”世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影响到诚,勉强调整好了思绪,便当先朝族街外走了过去。
诚忙跟上。
放烟火的地方并不在村子内。
这是一片素白色混凝土构成的广场,每隔几步,就会有一家摊贩,摊贩与摊贩之间的空隙,纵横形成数十道井然有序的通道,恰似一个平坦而广阔的棋盘。几座高大的水泥塔分布在广场上,其上有蓄水罐和高架台,可以望见影影绰绰的木叶忍者在其中往来巡逻值班,一旦有混乱或是火光,这些专精于水遁的忍者能够立刻赶到事发地点,维持秩序或是消灭火灾,起到哨塔和水塔的双重作用。
村前的这片空地,昨天还只是一片荒芜,不过一夜之间,能够容纳上万人的娱乐场地就竣工了,普通的建筑队伍根本无法做到,只有忍者才有足够的工业能力能够实现。
由于历史和传统等方面的原因,虽然混凝土建筑的技术已经日臻成熟,不过木叶村内的大部分建筑还是均为木材制作——虽然混凝土所使用的原料已经足够方便和廉价,但是木叶周边那几乎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让木材在这方面有着更大的优势。
木质房屋对火灾的抵抗能力实在太弱,所以,有着火灾隐患的烟火大会,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被要求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进行。
诚和世界到的时候,水门和玖辛奈两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丁座和他的新女朋友正子明显困于家族的聚会,光和清溪同样如此,所以这个小团体今天只有这四人。
盂兰盆节的第一天,传统上是家族聚会,而都已经孑然一身的水门和玖辛奈或许会在这一天比较寂寞。怀着这样的想法,其他几个人约定,如果能够从家里抽出身来,就一同来到广场上陪一陪他们俩。
不过看来这个担忧完全是多余了。
金红组合已经在彼此眼中就是自己的家庭,他们之间那种甜蜜和和谐的气氛,让诚心中腹诽或许应该把时间留给这两个人独处才是更好的主意。
但是来都来了,诚可没有那个不做电灯泡的好心,顶着水门愤怒的眼神,宇智波二人组一起加入到两人捞金鱼的游戏中——虽然最终被老板发现了忍者身份,以被当成捣乱的轰走而告终。
“哎,好开心啊。”玖辛奈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身体,身后的火红长发因这个动作而飘扬起来。
“那个老板好小气……”世界仍因自己的金鱼而耿耿于怀。
玖辛奈神秘一笑,变魔术般不知从哪里翻出两根木棒,灯火下,两只漂亮的金鱼在系在木棒顶端的透明袋子里缓缓游动着。
“玖辛奈……”水门苦笑摇头:“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被那个金发大姐姐吸引了目光的时候。”诚淡淡道。
“哎呀,”玖辛奈开朗笑着,将黑白的那条递给世界,给自己留下金红色的,她哼了诚一声,对他的挑拨离间表示不屑,轻轻靠在水门身边道:“拿金鱼的时候,我付了钱的。”
可能是那笑容实在太过温暖幸福,水门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是无奈,而是同样的快被溢满了的幸福不小心从嘴里泄露。他轻轻抱住玖辛奈的肩头,在她的额发上浅浅吻了一下。
交错的人流为背景,人柱力少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灯泡届的耻辱,宇智波家的两个灯泡把目光转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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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队长,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低沉的男声中,有一丝哀求。
“安藤,你这家伙。”忍者田上不耐烦的声音:“说过多少遍了,村子最近财政有些吃紧,工资最迟月末一定会发下去的。”
安藤忠雄喉头动了两下,却终于将话咽下,沉默片刻后,选择了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两个声音:
“又来了?”
“是啊,建筑烟火广场的任务,一直在催要报酬。”
“哼,这种家伙,明明有忍者的身份,却不肯为村子承担一点的危险,平日里只敢挑这种轻松的活儿也就算了,现在村子有点麻烦的时候也不知体谅一下。”
“哎……要不是‘那位’,村子的财政也不会这个样子。”
“嘘,这种话可不该你和我这种小人物来说……”
被议论的安藤脸上表情如同木刻的一样,摸了摸袋中的钱。
根本不够,原本就是为了能够为家人好好办一次盂兰盆的庆祝,才在节日前的一天匆忙接下那个任务。
现在,只能乞望过了夜半,街上的食物能够便宜些了吧。
想起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目光,他忍不住扬起了头,把视线望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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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混凝土浇筑的水塔上。
“浅川,谢谢咯。”
“浅川,下次请你喝酒。”
浅川静和一一答应着,脸上笑得一团和气,原本,水塔执勤任务就不需要太多的人,又是盂兰盆这样盛大的节日,所以,对于一些执勤人员早退,上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不意味着执勤就可以敷衍了事,相反,最后留守的人,必须承担更多更重的任务,一旦出事,更是要吃尽所有的责任。
这么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比起提前回家跟家人欢庆节日来,谁也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最后,这个差事又落在了人人都知道的老好人“浅川静和”身上。反正,不管怎么过分,事后只要请一顿酒,这个家伙就会满足了吧。
塔上最后一个人怀着这样的念头离开了,浅川静和嘴角噙着笑意,沉默着,好像眼前还有人一样。
良久,他结出手印,用的并不是木叶流行的影分身。
水流变成的影子,重又化为一团流水,顺着水塔连通的木叶水道,消失不见。
他仍然和气的笑着,将目光移向了天上。
第71章 烟火、盛世(二)
“事情交给你,我当然放心,不过你还是第一次单独行事,一定要小心,这件事虽然不难,但是一旦暴露,本系可谓是自绝于全族上下。”
“是的,大人。”
止水身着紫色长袖上杉,腰间系着玉白色的腰带,胸口露出上品丝质内衫和一点精悍肌肉,华贵不失干练。
年不过十二,少年进退举止之间却已经是礼法周全,这份正直严谨的性子,就是久历世事的中年人里也不多见。
“你啊你。”宇智波族长繁摇头叹着,虽然口中似埋怨,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的。
这个侄子,无论心智天赋,都让他这个族长叔叔为之自豪,只是这个太过少年老成的性格,让他觉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
话又说回来,在忍界,十几岁就算不上是孩子了。不光止水,宇智波家历代的那些所谓天才,哪个不是为人阴沉,反倒是这代,除了止水这个严肃正直的,那个风评温和有礼的宇智波诚,才是两个反常。
交代了事情,繁也松了一口气,又正值团圆佳节,便不多留止水,叮嘱了几句,就欲让他离开。
止水若有所觉,透过窗子望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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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你父亲生前最爱这个,我们这次给他送了这么多,他一定高兴的很吧。”
望着盂兰盆前的几点香火,母亲毓子面带笑容说着。
只是礼虽然还差一岁成年,但也看得出这是强颜欢笑,只是他并不揭穿,还要接着母亲的话故意用开朗的语气回道:
“那是当然,父亲收到这东西,肯定不知有多开心了。”
据都丰之死已过了半年,原本凭宇智波礼一介新晋下忍的任务收入,根本就支撑不起一个家庭,但所幸都丰死前所留家资甚多,最近家族又以烈士之属的名义将都丰原本的上忍津贴一口气送了5年份过来,虽没了都丰的任务收入,但孤儿寡母的生活,一时间竟然比都丰还在时要更富裕了一些。
对此,礼一方面固然对父亲遗恩又是感激又是心酸,随着对家族事务的了解,对家族明显的青眼相看更是感恩戴德。
若不是出身豪族,任他在学校时成绩多好,没有声望又没有人脉的新下忍,根本别想拿到几个好任务。
盂兰盆要对月祭祀,家族一直未收回的院子给两人提供了场地,深蓝丝绒一般的夜空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默默祈祷着。
过了片刻,两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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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财政如何?”大长老坐在蒲团上,腰背挺得笔直,不过脸色目光都有些疲惫。
对面的智夫就没这个待遇了,直接跪坐在地上,不过好歹大长老房的榻榻米也是特制,不像族中会议所里那么让人难受。
“因为向来与国内诸多商人的关系良好,族内所受的影响暂时还不大——不过已经出了几次因争任务而起的口角,索性任务房处理得当,没造成什么影响。”
大长老“嗯”了一声,知道他还有下文。
“起冲突的都是与外人混编的队伍,一些人认为家族发布任务已经同样吃紧,没理由让外人来领取,族内颇有让混编队伍向火影办公室领取任务的意见和声音。”
“嗯,这个月的补助和津贴如何?”大长老丝毫不担心,虽说身为大家族,维持正常运转的话费也大,但是宇智波几百年传承,积蓄不必说,底蕴也不是其他忍者可以比的。
不说别的,每个月从猫忍村那边来的分成,就能弥补相当一大部分任务减少所造成的损失。
“都已经发下去了,应该足以保障所有族人的生活,还有,应您的命令,昌本大人宗礼房所特别要求的几个人,属下也亲自监督,一一到位了。”
“那就好,只要族内不起乱子,一段时间后,这事情总会平息的,那些贵族,总不能一辈子靠其他国家的村子来过活。”
“可是,家族虽然求稳,但村子已经暗波涌动,身处其中,恐怕无法置身事外。”
白牙失土一事,造成的任务流减少已经持续了几个月,最近的“血之峡谷”更是令事态雪上加霜,如果说原本靠着过往的一点积蓄和少量任务木叶忍者们还可以勉强支持。这件事之后,来自火之国下层的任务委托也一下降至冰点。随着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木叶的基层忍者们也已经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
而这样的光景下,能独善其身的宇智波,就更显得让人眼热。
家族内混编队伍与纯血队伍的任务之争,与其说是宇智波狭隘排外,不如说是族人对这种眼热的排斥。
“随他们去吧。”大长老低沉地说着,带着淡淡的倦意,却仍像慵懒的狮子一样让人戒惧:“三代那边,早晚坐不住的。”
智夫凛然应是,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大长老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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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这个你不要吗?”
卡卡西抬头看了一眼,对自己父亲手中那个眼睛鼓起如咸蛋的面具毫不感兴趣,从之前与诚分别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卡卡西都是这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虽说白牙抽出空陪他逛街的时间并不多,不过卡卡西对白牙孺慕之情,更多的在身为忍者和英雄的崇拜上,身为男性,也对逛街这项运动兴趣不大。
知道卡卡西在想什么,白牙放下了面具,给店家告了个歉,拉着他走开了。
“父亲,规则是什么?”
“规则么?”白牙想了想,道:“就是遵守了就会有利,不遵守就会不利的东西。”
那个家伙说,父亲不遵守规则。
卡卡西紧了紧手掌,把心里那句“不遵守规则的忍者就是废物吗”的疑问给咽了下去。
如果说自己的父亲是废物,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能够逃脱这个称号吗?
自己的父亲可是[英雄]。
想到这里,卡卡西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看。”这时,白牙搂住他的肩膀,指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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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斩,再这么下去,各个家族还好,其他忍者可撑不了太久,迟早会出大事的。”匆匆赶到火影办公室的水户门语带几分焦急的说道。
其实忍者们再怎样差,比之对意外情况毫无抵抗能力,全靠当年的收成过活的农人也要好的多,除了破尽家财的那些,一年半载接不到任务,都不会有什么大碍。否则,除了暗处的汹涌,该有更多的事情发生,今天这盂兰盆节,也不会跟往年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任务越来越少,重新恢复往日时光的希望遥遥无期。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开始抱怨悲观,那种似乎整个村子都江河日下的恐惧感,才是让忍者们开始骚动的原因。
当然,比起一场水灾就家破人亡的农人,忍者们无论见识或是能力,都要高出太多,自然,也就有要求更多的底气。
猿飞的眸子闪了闪,各家族不说,那些平民家庭出身,但却有实力有潜力的精英忍者都在暗部有一份不斐的津贴可拿,也不会因为一时没有任务可接就慌了神。
说起来也是他这个火影失职,但是接了暗部密报,从家族祭典中赶过来的他,不能不怀疑,白牙在宇智波族街被昔日下属围堵一事,怎么看都脱离不了木叶高层的影子。团藏的根部不谈,水户门炎联合一些木叶年高望重的木叶老人,所成立的“木叶元老会”,其外围成员,可大部分都是出身平民家庭。
不过这事情也算给他提了个醒,而平民忍者们争取自身利益所做的,也实在挑不出错处,更重要的是,这事情处理还算得当,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看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迎着远远过来的团藏和小春,三代火影带着老朋友走了过去,突然,一阵火光照亮了他们的侧影。
天边,无尽光芒升上了天空,绿色、蓝色,当然最多的火遁的红色,各种颜色各种形状,这一刻齐齐在天空中绽放。
蓝白色树状,粗壮根部不断分裂,从西到东要贯穿天际的,是雷遁忍者们全力输出的杰作。
鲜绿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叶标志的,是混合了铜粉、木屑、火药为材料,猿飞一族施展的独门忍术[灰积烧],数十个上忍级数的火遁高手联合施术,几乎占满半个东天,这绿色越升越高,色彩辉煌,几欲与银月争辉。
一轮红色眸子,瞳孔周围不断转着三枚勾玉的,自然是忍界火遁第一的宇智波。这轮眼眸初时还不显眼,待到升高至中天,突地一转、扩大,整个眼中都是火焰,反而空出了三枚勾玉,火焰熊熊间,绽放扩大,遮住了近半的天空。
此外,还有雷光拼成文字的、数百发流火宛如流星的、其间点缀普通烟花、火树,在忍者的能力下,规模也非普通人能比。
天上诸色已经掩盖明月,地上街道中、广场上,灯光如河流,顺着木叶的大街小巷随意流淌,如同天上银河挂入人间。
天空大地,尽是一片灯光火海,辉煌之极,灿烂之极,一片盛世景象。
只是这盛世之光从天边照下,落入不同之人的眼眸中,虽把各处的眼睛都照的一片明亮,却也有许许多多的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72章 婚事
繁华过后,族街上一片零落,左右临时搭建的摊子还冒着刚熄的黑色烟气,只是却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清晨打扫的工人和忍者,其他人此时都在家中酣眠,为晚上的第二次的狂欢积攒精力。
身为一名上忍,诚虽然不觉得疲累,但受这种气氛所染,脚步不由得也变得懒散了很多。
大早上的刚刚晨练完毕,就被通知大长老要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诚暗暗腹诽着,总不至于是因为昨晚太晚才送世界回家的原因吧?
昨晚大长老派人催了三次,世界才恋恋不舍的回家,这丫头虽说随着年龄见长,越来越有凛然而高贵的气质,只是这个贪玩的性格,还是小时候那样男孩子气。
虽说家族聚居地的几条街道都并不算小,不过诚步伐很快,不片刻就穿过了清扫成一堆一堆的垃圾,望见了大长老宅。
“诚,你来了。”
虽说是重要的节日,不过看智夫埋头在文件中的样子,似乎反而比平时更加忙碌了。
“嗯。”
看智夫一副无暇他顾的样子,诚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呆在边上,等着大长老召见。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智夫抬起头来,看着诚,歉意一笑,按理说,年轻人在今天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比如说他的儿子富岳,昨日就与直岛家的女儿玩到很晚才回来,现在还没起来,考虑到这点,他给诚家的通知是“起来了就到这里来一趟”。
“早起惯了。”诚笑了笑。
智夫心里暗赞,诚的勤奋,在整个家族里都是数得着的,只说这晨练一项,能坚持不懈,寒暑不辍的,整个木叶,也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
相对的,这些人都是木叶的精英。
作为正规忍村,木叶自建立起就鼓励忍者们加强锻炼,二代更是完善了锻炼奖励机制,宇智波这种豪门,甚至有强制的每月锻炼日额度,但是忍者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像锻炼这种辛苦事,愿意积极主动去做的,还是少数。
很快的处理完了手上的这一份文件,智夫把它放在左手边上已经处理完的一堆里,双手交叉,正色对坐在一边的诚说道:
“大长老要我通知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诚停下了右手藏在袖中的修炼,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稍稍坐正了身体。
“大长老要我问你,时间过了这么久,你的婚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诚哑然,心里甚至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几年来,随着自己实力渐渐提高,家族应该不会再有自己随随便便就死在战场上这个担心,传下后代这件事,家族应该不那么着急了才对。
不过看样子,豪门家族对血脉传承的重视,远远超出了自己之前的预料。
看诚的神情一怔,智夫也不跟他绕圈子,虽然智夫父子与诚的关系日渐亲密,不过对待他,终究还是家族一贯的策略——开诚布公四个字而已:
“世界大小姐的事情不是身为下属的人该说的,不过十四岁成年之前,大长老不可能同意大小姐结婚,三年之期也不远了,诚你在这方面还是应该多费点心思。”
智夫说的含含糊糊,不过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原本以为能够拖延几年直到世界成年的诚皱起眉头,家族的要求光明正大,而且善意和诚意都做得很足,自己也没有什么有力的理由能够拒绝。
——唯一的难处,不过是诚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与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诞下后代,但是在这里,把这点难处当做理由说出来,不免有恃宠而骄,故意与家族作对的嫌疑。
要知道,重视血脉传承的宇智波族内向来是家族强制指婚,诚名义上的父亲都丰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能够让诚自由选择,还限定了三年这么宽泛的时限,相对于家族普通成员,上层对诚已经优待到了极点。
“我知道了。”
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诚点头应是,心里却在苦恼该怎么应对,难不成真的随便抓个女孩让别人给自己生孩子吗……
智夫无奈,加重了声调,点出他要说的真正意思:“听闻诚你的表亲光小姐也在适龄……”
诚的第一反应,是隐藏住自己突然间阴冷下去的眼神:“啊?家族已经跟光说过了么?”
自己的心意无所谓,说实话,诚并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女孩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家族强逼着要光嫁给自己,扭曲了那个少女的心意,诚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都丰的例子摆在前面,强迫的婚姻会不会让光也成为下一个悲剧,诚可没兴趣去赌一赌。
“当然没有,”智夫面带郑重,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严肃神情下的亲近之意,他平静道:“不过光小姐也是适龄,家族近日就将开始对她们这一代还未婚配的成员指婚,所以诚你不妨问一下,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能够影响到家族的决议,如果能让光小姐嫁个满意的丈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似乎智夫提起只是出于好意,诚慢慢把心里的警惕放下,看着智夫的眼睛,他点点头,说道:“我回去就问一问她,如果有这方面事情要拜托你,到时候还请多多费心。”
智夫微笑:“说这些就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这事就在这几天了,诚你还是要快点给我回答。”
话说回来,光今年19岁,确实已经到了会被家族指婚的年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上的有为青年?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光好好问一问,诚心里暗暗决定着。
不过光似乎在节日很忙的样子,诚整整一天都没有看见她,跟清溪多次询问无果后,看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诚只能先去赴旗木家的约。
第73章 白牙、白牙
“坐。”
白牙对跟在旗木家仆人背后的诚说道。
诚依言坐下,那仆人告声退,诚把目光从四周墙壁上的字画上收回,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白牙。
这是一间传统风格的主厅,拉开的大门正对着院子,明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院中的石板路和水池,而从门窗透出去的光芒之外,夜色将景物涂上一层灰蓝,整个院子,呈现出半明半暗的样子。
少见的,穿过旗木宅,从院子经过的时候,诚察觉到旗木家除白牙父子外仅有的几个忍者,似乎都潜伏在外面。
这是什么阵仗?
白牙把手上的水果刀放下,轻轻一抖,苹果上一圈整齐一条,薄厚如一的果皮就落了下去,他将苹果随手递给了边上的卡卡西,拍了拍他,示意接下来自己与客人有话要说。这个时候,白牙的动作与神情,与一个普通的大叔相比,实在看不出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把白牙这种用刀杀人的忍者,与水果刀这种器具联系在一起。更别提削苹果这种温柔的行为,简直不应该出现在这位凶名赫赫的木叶獠牙身上。
手上拿着苹果,卡卡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了一下头,他看到父亲和他在宇智波家的准弟子,两人静默的坐在一片光明的大厅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感知到卡卡西的气息远离,诚才皱起眉头,打破了平静:“朔茂,怎么回事?”
“没什么,今天叫你过来,是想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白牙轻描淡写地说道,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多余的神情。
“介绍?”诚懒得去猜白牙的心思,不客气的直接问道:“到底在搞什么鬼?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白牙脸上带着一点神秘的笑容,淡淡道:“别急,应该马上就到了。”
诚闻言沉默了下去,即使是白牙这种知交面前,他这种性格,也不会随便展现出焦急或是无知的态度来,对自身短处和弱点的掩饰,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空气中的安静持续了十几分钟,诚懒得提起别的话题来过渡这种尴尬,索性凝神修炼,而白牙似乎也没怎么在乎所谓的待客之道,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种主客两人都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一股熟悉的气息,突兀地出现在院中。
之所以说是突兀,这股气息在院子范围之外,尚且在极力隐藏,而进入院子后,反而像在刻意彰显自身的存在般,张扬了起来。
这种行为,不是恶意潜入,当然也说不上是正大光明的拜访,像是被[秘密召来]的一样。
“白牙大人。”
来人走至厅门的木质台阶前,停了下来,郑重的单膝行礼道。
大厅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容,正是跟诚有过一面之缘的山中一族的精英,山中御九。
白牙点了点头,倒真的像字面意思那样为诚介绍道:“山中御九,诚你也应该很熟悉了吧。”
很熟悉?诚心里有点尴尬的调整了下坐姿,这话是怎么说的,明显这山中御九是白牙那种极为死忠的下属,说自己跟他很熟悉……白牙并不是那种疑心很重的人,这样说,肯定是意有所指,难道……
“属下擅自行动,还请大人恕罪。”
御九的反应坐实了诚的猜测,虽说诚联系御九做下的这一件事,是真的全为白牙着想而没有为己谋利的意思,但瞒着白牙做出这件事,现在又被白牙当着下属的面提出来,诚还是不由得有了一种被抓现行的尴尬感觉。
白牙瞥了诚一眼,笑起来,道:“御九,不是说过,你我之间没必要这样毕恭毕敬,这么多年,你光是救我性命,就不下于3次了吧?”
“白牙大人救我,却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御九慢慢站起来,淡淡回答道,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语气中隐藏的感情,却连聋子也能听得出来。
“咳。”这个时候,诚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御九对白牙如此忠心,在全程参与了那件事的御九面前,借口什么的根本找不出,更何况,虽然瞒着白牙这点是有些不妥,但诚自问还是问心无愧的,所以只是干咳了一声,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
白牙摇头,脸上笑容不减:“说了只是给你介绍一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没在村子里乱来,要知道,你们做下的事情,有一件算一件,村子可全部都算在我头上了。”
说的正是“血之峡谷”事件后,诚与御九一起将峡谷的幸存者全部干掉的事情,原本就在战场上的他们,很轻松的在木叶的取证团到来之前就把事情办完,以两人的性格,当然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但是木叶高层还是怀疑起了白牙,而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之前在三代目质问的时候,白牙也一并认了下来。
被白牙轻轻讽刺了一句,诚脸上面不改色,不过心里却更加尴尬,而刚刚显得对白牙极为恭敬守礼的御九,这个时候却接着白牙的话头开了个玩笑道:“我是你的下属,这个锅,白牙大人你却还是背的不冤的。”
白牙大笑,从两人的神色来看,平时两人的相处,就是这种亲密如老友的关系。
又说笑了几句,白牙道:“再稍等一会,他们也应该快过来了。”
御九听了,先看了诚一眼,方才肃容应是,敛手站在台下,不再开口。
片刻,又是一道影子突兀落下,灰白连帽斗篷,脸上狸猫面具,正是暗部的标准打扮,唯一特殊的,或许就是他腰间一把长长的武士刀。
白牙指了指诚,又指了指来人,平静道:“介绍一下,这个是宇智波家的天才,诚,刀志,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被称为刀志的暗部深深的看了诚一眼,面具下的目光却随后盯在白牙脸上,身形挺直,依言缓缓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左京刀志,暗部第二队第一分队队长,初次见面。”
第74章 交代
第二队的第一分队。
在暗部中,这个职位已经是相当靠前的一个位置,虽然这不意味着这个叫做左京刀志的家伙能完全掌握住手下的全部成员,但是这个职位,已经能够很便利的得到某些隐秘的情报。
那么,这么一个暗部的分队长,而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分队长与白牙的关系,在村子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把他介绍给诚,白牙是什么意思呢?
左京刀志把面具举了片刻,在确认了诚有足够的时间去认清自己的面容后,才又把面具戴了回去。他向左挪了一步,站在御九的一侧,像御九一样敛手而立,同样静静的等待着。
诚的心已经渐渐冷下去,然而主座上的白牙仍是一幅让他稍安勿躁的表情,于是,像诚所猜测的那样,接下来又有接二连三的忍者依次潜入,他们的年龄、性别以及在村子里的职务都不同,甚至还有因伤残而退役在家的前忍者,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或许就是面对白牙时那种热枕而尊敬的态度,以及沉默下来后,那种如同鹰隼一样锐利而又冷静的目光。
诚感觉得到,在场的每一个忍者,都是身经百战而未死的精英。
第七个。
终于,在第七个忍者自我介绍完毕之后,白牙不再等待,他正坐在面向院子的蒲团上,环视了阶下阴影中默默站立的七人,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道:“到齐了,你们……终究没有让我失望。”
“嘻嘻。”笑声来自一个性格似乎最活泼的女忍者,她一身简短的忍者制服,除了一些重点部位,毫不在意的将火辣的身材表露在外,穿着虽然大胆而**,但就在刚才到场的时候,她已经自承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老大,让你来说,你觉得谁会不来呢?”
白牙挑眉:“紫子,我说过,你可以不来的。”
场下立刻就有人笑出声来,叫紫子的女人美目一凛,指着对面的一人骂道:“死瘸子,笑什么笑,老娘就算再怎么颓,也不会落在你一个瘸子后面!”
那身形消瘦,拄着一根金属手杖,支撑着身体的残疾忍者毫不在意紫子的攻击,他把手杖倚在腋下,松松垮垮的歪站着,空出左手来用小指挖着耳朵,一副“大声点,我听不到”的样子。
白牙刚想开口,那紫子把目光瞪在他身上,大声道:“老大,我只有一句话——如果说成家生子,在场的,除了瘸子,谁不是拖家带口的?你们劝我不要来,说白了,还不是看不起我是一个女人?”
就有人冷冷接话道:“紫娘,你这话说的,倒好像大人召我们来,是要准备在村子里造反一样。”
紫子冷笑:“怎么,新村大人害怕了?也是,新村大人这几年风头正劲,在火影办公室节节高升,当然不愿意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像我们这种,就算老大真的要反又如何?护额一道疤而已,只要老大说一句话,我伊藤紫子第一个动手。”
新村不为所动,转向白牙所在道:“大人,召我们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请示下。”
紫子看他一副无视自己的态度,却没有如何生气,显然,她其实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白牙看他们吵嘴,不由苦笑,这是自然,虽说场下七人都是自己极为忠心的下属,在危难时刻,都能够不惜身死来救自己一命,但是,毕竟,他们并不是自己的死士。
他们有自己珍视的人,有不愿意被打扰的平静生活,时至今日,只是凭借过往的一份情谊而已,白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们,应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愿意听从自己的召集而秘密来此,白牙心中的感动已经无以言表。
所以看除了瘸子外的六人都把眼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在等自己给一个答复,白牙就说出实情来安他们的心:
“没什么,之前就说了,不过是介绍你们认识诚罢了,他算是我的弟子,日后,他和卡卡西,还要劳烦你们多多费心了。”
七人均沉默,显然也感觉出了一丝异样。
紫子目光流转到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诚,突然开口道:“宇智波诚?”
诚迎上她的目光,点头。
众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他身上,诚面无表情的一一与他们对视过去,最后在瘸子面上的冷笑停留了片刻。
白牙并没有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的意思,淡淡开口道:“认识也认识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们走吧。”
没有人开口,尽管与白牙谈笑无忌,甚至对他的心思有一些试探,但是当白牙用命令的口吻开口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立刻凛然结印,一一消失不见。
白牙目光停留在院子中所剩的唯一一人身上,皱眉道:“怎么,加诸人,你还有什么事么?”
真名叫做“高宫加诸人”的瘸子声音略带沙哑:“做个叛忍,其实也不错。”
白牙看着他的眼睛,加诸人毫不退让地迎上,半晌,他把目光垂下,缓缓道:“他们都还有牵挂,我没有。”
“好了,“白牙声音平静中略带一点感动:“我没有叛逃的意思。”
加诸人深深的看了白牙一眼,这才低头行礼,消失掉,动作之间,没有因为少了一只腿就有所缓慢和拖拉。
院中重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诚端起旁边桌上的自己的茶,喝了一口,但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已经起不到原本该有的作用,于是,他忍耐不住狠狠将茶杯顿在桌上,发出“邦”的一声响,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客人的焦躁并没能影响到白牙,送走了召集的下属,白牙一时间似乎也有些茫然。
“诚……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有什么事吗!诚强忍着掀掉眼前这张桌子的冲动,盯着白牙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朔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白牙仔细思考了片刻,道:“村子需要一个交代,大名需要一个交代,整个火之国上下都需要一个交代,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第75章 甘愿
诚被他语气里的那份理所当然给气到了,语气也下沉了几个音调:“给他们一个交代?但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旗木家一个交代,欠卡卡西一个交代!”
“旗木家?”白牙睨了他一眼,道:“不是还有你吗?”
诚咬牙冷笑:“我可还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白牙神情不变:“是么……卡卡西也已经是一个忍者了,我相信他,能够很好的担负起这份责任来。“
诚无言以对,静默片刻,他终于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道:“朔茂,我不明白。”
事态怎么就一下子发展成这种无法收拾的情况了呢?如果是他站在白牙的位置上,凭借影级的实力,无论如何都能让村子投鼠忌器,大不了选择叛逃而已,虽然现在村子内,三代、三忍,没一个是好惹的,但是如果只是要逃出村子,并没有多么难。
莫非是因为顾及到旗木家的原因?
可以仅凭一人叛逃,就要祸及全族,这种事情,在整个忍界都不常见,更何况,除了白牙,旗木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诚相信,三代这点器量还是有的,不至于连才7岁的卡卡西都容不下。
还是说,这之中还有自己没有考虑到的因素呢?
白牙目光一闪,淡淡道:“没什么不明白的,是我的责任,我就承担起来。”
“责任?那你作为父亲的责任呢?卡卡西该怎么办?”不知何时,诚已经收起了自己作为朋友的立场,而只是单纯的在逻辑上质问。
“卡卡西……”白牙顿了顿,说道:“说过了,卡卡西已经是一个忍者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目光扫过桌上的那把水果刀,温暖的灯光下,那刀锋被水果的汁液浸染,反射出迷蒙温柔的色泽,诚突然无法抑制的从心中涌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刚刚白牙慈父似的为卡卡西削苹果的温柔情形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白牙就能说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样冷酷的话。
连卡卡西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能阻碍白牙的决定,他又凭什么能做到呢?
刀也可以是温柔的,真正锋利的,是这个男人的心。
坚定、锐利,如刀一般,这才是这个被称为木叶白牙的男人的本质。
所以诚根本就没有去问一些诸如“你是不是在逃避”或是“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勇敢的活下去”这种庸俗的话的想法。
如果要问理由的话,得到的肯定是“我决定了要这样做”这种回答吧。
白牙看着诚的沉默,知道他已经不会再问什么。
“诚……时候不早了,你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
少年起身微微行了一礼,轻轻道:“多有打扰,那我就告辞了。”
动作进退有据,风采也无懈可击,如果不是身上那袭宽大红色风衣实在太过不合时宜,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获得一个赞字。
温和有礼的面具底下是冷漠专注的天才,可白牙知道,那也只不过是这少年的一层壳罢了。
有人认为剥离了一切的虚伪和掩饰,才能看得到一个人的本质,可是却不知道,人是一种器,敲碎了那外壳,也只能得到散落一地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被容纳物。
人是一种复杂的东西,仅仅外壳固然不是全部,但是认为容器内所容纳的东西才是本体,那也太过一厢情愿了些。
这个如今被村里所有人都认可的天才,可并不是什么精美好看的瓷器,那个少年的坚固,不仅足以容纳所有应该容纳的,更足以承受所有来自外界的试探和压力。
所谓器量,既要看一个人胸襟能容纳多少,也要看一个人的外壳能够拒绝多少。
诚拉开一侧的门,身后的光芒在他身前拉出一道细长的黑影,顺着被门中光芒照亮的走廊,延伸出很远。
红色风衣的少年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带上门,将房间内外隔绝成光和暗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他沿着一片黑暗的走廊,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白牙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算是半个弟子的知交,或许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不明白”。
不明白,但也不问。
既是认为别人没有非要为自己解答的义务,也是由于忌惮于将自己的无知暴露在外。
通明的大厅只剩白牙一个人,桌上两杯茶水也早就不再冒出水汽,茶水颜色澄澈中带着一点透明的青色,黑色的茶叶沉寂在杯底,一动不动。
其实如果这家伙问了,自己未必不会告诉他。
忍道是一种不能动摇的东西。
白牙想起来,那一次任务回来的时候,根部的首领团藏受火影之托,找自己谈话的事情。
“加入根部吧。”
根部?没有感情、没有自我,眼中只有任务的根部?
多可笑啊,贯彻“忍者不是任何人的工具”这句话的自己,在加入根部的第二天,大概就会就跟团藏兵戎相见吧。
那个把部下当做工具一样使用的[忍之暗]。他们两人的意志和器量,决定了彼此之间绝对不能共存。
诚也许会问,为什么不稍微妥协一下呢?
最初的那个夺土任务,为什么不派出部下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自己拿着至关重要的情报凯旋回到木叶。
后来弥补的那个任务,造成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死于“血之峡谷”,为什么不回头带领部下与敌人拼命,最后即使部队一定会死伤惨重,可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全歼敌人,取得以少胜多的辉煌胜利。
为什么不与团藏和三代虚与委蛇,暂时答应加入根部。
一次又一次,落入这个下场,难道不是白牙自己把所有挽回局面的办法都拒绝掉了吗?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可以避免掉这个结局了吧?
白牙的回答是,所谓贯彻道路,就是[一次]都不会妥协。
即使这条路的终点,是通向死亡。
如果是诚的话,他还会有什么疑问?白牙皱着眉头,思索着。
旗木家占地极宽,这是历代旗木先人所辛苦攒下来的家业,像所有的豪门大族一样,旗木家深宅大院,门庭重重。外界的车水马龙,欢嚣喧闹,隔着幽深的大宅,传到这里,也只剩几乎微不可闻的一点痕迹。
白牙站了起来,走出大厅,扶着庭柱与栏杆,观望着。
旗木家终究是没落了,看似豪华宽阔的宅院,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隐藏在角落与细节之处的龟裂和衰败。
白牙回忆起自己小的时候,旗木家正当鼎盛,即使是有几十年历史的古旧宅邸,但是族人和仆从也不会允许暗处出现这种破损。
是了,诚那个心中丝毫没有规则这种东西存在的家伙,一定会问。
“为什么不选择叛逃?”
他想起父母牵着自己手,穿过古老但依然干净的走廊与门庭,穿过木叶刚刚兴建了十几年的还并不如何繁华的街道,想起族内盂兰盆的盛大祭祀,以及那个被初代的声望和理想所吸引,不断有忍族来投效的、充满了朝气的新生木叶。
他想起那句话——“只要有木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
旗木朔茂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这个村子的背后,挥洒着无数旗木一族的热血。
这血,与无数曾经在战场上为他抵挡敌人刀剑而死的木叶同伴,有着一样的温度。
——是的,旗木朔茂,热爱着这里,热爱着那让人为之振奋的[火之意志]。
忍者不是谁的工具,他的牺牲,只能够是因为他自己愿意牺牲。
——是的,他甘愿为村子而死。
第76章 老师
白牙的死讯传出,已是这次见面的一周之后。
具体的死亡时间不详——诚从旗木家的族人口中得知,应该是盂兰盆节结束后的第三天。那天,白牙一死,几乎立刻就有暗部进入旗木家。
封锁消息、验明正身,以及一系列的应有之义。
眼看着失了魂魄一般的卡卡西双手持着一只黑色的檀木盒,缓缓走上前,把盒子放入一座三尺见方的墓穴里,诚拉上了风衣上的兜帽,掩饰住自己讥讽的神色。
谁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一具影级的尸体,在忍界,可是不知是多少人打破头也要争夺的珍贵物品。大蛇丸……团藏……纲手……这几个,可是都是这方面的达人和圣手,以旗木一族今时今日的地位,木叶没理由会放过。
不要说什么禁忌——初代千手柱间、二代千手扉间,以这两位火影之尊,在死后,尸体不也照样翻来覆去的不知被研究了多少遍。
虽说,这二位,都是死前自愿献出遗体,将其作为村子积累知识和奥秘的试验品。
接下来就是填穴,虽说卡卡西只有7岁,但是被没有像周围的旗木族人一样,或是悲哭或是黯然,他只是漠然站在墓前,任由左右的仆人将骨灰盒一层一层埋入土中。
白牙的葬礼,说不上盛大,到场的,除了旗木的亲眷之外,也只有寥寥几个像诚这样外人,或许,三代目火影亲自到场吊唁,是整个葬礼上唯一符合白牙应有身份的一项了。
三代目光沉凝,他微微颔首示意,身后两名暗部抬出一块石碑,上面刻有“木叶白牙”四个字。
火影亲自赠碑,这或许是一个忍者死后所能够得到的最高的荣誉。
这块石碑出场,却没有获得它的前辈们所获得的那种欢呼。
墓地群的一角,这一小片人保持着难言的寂静,葬礼上固然没有欢声笑语,可哀伤的哭泣声,也被压抑至微不可闻。
石碑被埋在墓碑旁边,三代露面片刻就离开,几个朋友离开,旗木家的人也逐渐减少。
几个旗木家的叔辈轻抚着卡卡西的肩膀,叹息一声。
卡卡西转身,诚迎着他走过去。
诚顿住,卡卡西从他身边走过。
自始至终,卡卡西都没有看过诚一眼。
虽然从以前开始,卡卡西的目光中就总是带着那种属于天才的冷傲,可是如今,他的眼神,已经死了。
#####分割#####
木叶,外围围墙。
诚静静的站在墙下,依然是一袭红色风衣,兜帽拉下,索性连面孔也遮住了大半,用某个少女的吐槽来说,就是一只“本体是风衣”的红色妖怪。
为了建造围墙,这一代的树木被清理出了一条宽阔的空白地带,被森林所阻挡的风,沿着这条与整个森林相比,反而显得狭长的通道,常年累月的呼啸着,以至于靠近围墙的树,内外两侧的枝叶,一边茂密,一边稀疏出现了明显的差异。
诚目光转过去,一道金色的影子,随着风的起伏,轻盈的站立在稀疏的树枝上。
“你的警觉性,还不错。”那金色的影子发出低沉的声音。
“没有‘尾巴’吧?”压低声调,诚警觉地回答道。
“噗,还能开玩笑,看来你没我想象的那样难过嘛。”水门恢复了平常的声调,清朗之中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诚没理他。
嗖,一只苦无乍现,钉在诚的脚边。
下一刻,原本在百米之外的水门,出现在苦无之上。
不是[移动],而是[出现]。省略了中间的过程,直接从空间的一点,无缝跳跃到另外一点。
飞雷神之术。
原本的飞雷神之术,竟然是需要结印的吗……诚在袖中不停分割振动的查克拉团一顿,然后又重新继续,重复起那个已经重复了千万次的过程。
“怎样,不需要嫉妒哦。这就是本天才的才能。”即使是这么得意洋洋到欠揍的话,这家伙依然能说得如此风度翩翩。
温和,不,应该说是温暖,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不适与恶意。
这种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魅力]吧?
说起来,自己一直尝试伪装的那种温和守礼的形象,倒是有一大半是从这里来的。
“需要结印,目标位置太明显,自身反应能力不足,够我杀你三次。”
少年睁开的双瞳鲜红如血,一对勾玉之轮缓缓转动着,他稍歪起头,紧紧盯着水门的位置。
“嘛,”水门从苦无上跳了下来,耸了耸肩:“一点点瑕疵还是有的,不过我相信,这一定可以避免。”
他用脚尖灵活的挑起地上的苦无,手指凌空穿过苦无柄上的环耳,让它绕着手指轻轻的转着圈,一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叫我过来?”
这家伙一向惜时如金,特别是在修炼的时候,今天把自己叫到这个相对隐秘的地方,一定不会是为了庆祝自己的飞雷神修炼成功。
“……有事要拜托你。”
水门捡了个靠墙的地方席地坐下,言简意赅:“说。”
“非战时期,上忍按制要带领一队新手忍者,既是培养,也是教导。我希望你能向三代申请,当卡卡西的带队上忍老师。”
水门古怪地看了诚一眼,虽然没想拒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也是上忍了吧?为什么你不去当卡卡西的老师?”
保持着中忍至上忍这个职阶晋升最快纪录的宇智波少年淡淡道:“你的战斗风格也与白牙一脉相承,而且比我更接近卡卡西的习惯,更适合教他。而且,从白牙身上间接获益了这么多,你不觉得应该报答点什么吗?”
水门挑了挑眉毛,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他。
“真实的理由?”
“……”诚把头别到一边去。
“你说什么?”水门是真的没听清。
“我、的、性、格、不、适、合、当、老、师。”话语中的冷意已经到了能将人冻伤的地步。
“额,好吧。”水门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为防止被真人pk,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样一来,卡卡西那边也就没问题了吧。
看好友露出那种讪讪的神情,却依然带着那种独特的温和,诚默默的想着。
第77章 千手之路
葬礼结束之后,诚从旗木家得到的消息,是卡卡西拼了命的开始修炼,而且除了必要的言语,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话。
原本交际就不广阔的他,现在即使遇到阿凯这样的好朋友打招呼,也会当做没看见一样彻底无视。
还真的变成了一个死鱼眼,诚想道。
对这样的变化,诚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束手无策,虽然,白牙父子生前与自己的关系很好,相信自己的话,在卡卡西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可是,就像他对水门所说的那样,对如何照顾好白牙死前托付给自己的卡卡西,他可谓是一点自信都没有,还不如交给原作中卡卡西的老师,按原作那样,靠水门这个家伙天生的那种温暖和善良来安慰,无论如何,这样做最起码不会让结果变得更糟。
看水门答应了下来,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对了,诚。”水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说道。
“什么?”
“你知道第一练习场吗?”第一练习场,就如同它的编号一样,是木叶建立时,初代亲自选定的第一个练习场。
“今天有空的话,去那里看一看吧。”
今天?诚狐疑地看了水门一眼,这家伙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随便提了一句。
“算是作为你拜托我的答谢。”
“那好。”既然水门都这么说了,虽不知道这挚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有求于人的诚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分割#####
第一练习场。
东南,灿烂的阳光穿越树叶之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流泻在地面上,却不足以把森林照亮,高大繁盛的树木阻隔了阳光,使这片森林显得格外清幽与静谧。
或许是太过古老的原因,第一练习场像是往常一样没有多少人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诚站在树枝上,惊异于这些树木的繁盛异常。
如果从外围向这里望过来,整个训练场东南方的树木,要比木叶这片浩淼森林的其他树木整整高出一半。整个森林就如同翡翠色的海面,在这里猛然崛起一片高耸的浪峰。
民间有关于初代的传说,整个木叶周边的这片辽阔的原始森林,都是这位忍者之神以一己的力量造就的。
如果以这个传说来看,或许是初代真的对这片被选为第一个训练场的土地有着独特的钟爱之情吧。
诚耸了耸肩,这传说当然是假的,即使是初代,也做不到这种以一己之力改变气候的事情。
林中阴影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却不会因为不知声音的来源而使得这里显得诡秘,相反的,鸟鸣山更幽,曲折优美的鸟鸣反而让这里的景色变得更加美丽,让人有一种寻幽访胜的愉快感。
诚在森林的上层穿梭着,从一棵树跳跃到另一棵树,缓缓地欣赏着。
“谁在那里?”
比鸟鸣声更加优美,一个女性的声音幽幽地问道。
高高的树枝上,诚站定,朝下望去。
千手公主,纲手姬倦着双腿,脸靠在双膝上,背靠着一颗树木安静的坐着。
没有往日高贵与危险并存的气质,现在的她,意外地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安静的坐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与自己的松鼠朋友交流着心事。
松鼠一样的,可爱与寂寞。
“是你?”纲手没有抬头,语气也意外的平静。
“纲手大人。”诚有些尴尬,扶住旁边树木粗壮的主干,思索着怎么才能快速又不着痕迹的离开。
“知道吗?这些树木的生命力异常旺盛,比普通的同类要高大的多。”纲手似乎突然有了兴致,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子讨论一下。
“初代……大人起,就有一条命令。”纲手淡淡说着,优美的声线在幽静的森林散落,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
“[所有千手族人,必须在战场的最前线,战则为先,退则断后。]”这既是千手的荣耀,也是千手的残酷,千手一族的公主,此时说来,却有一种淡淡的嘲讽。
“8年前的今天,继承千手血脉的最后一个男人,一个名叫千手绳树的笨蛋,初次上战场,尽管时任火影的三代早已公开宣布废除了这条命令,但是……”
纲手顿了顿,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但是,为了[千、手、的、荣、耀],那个笨蛋,坚持冲锋在战场的第一线。”
“如今,所有千手一族的人,除了我,都躺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里面。
“因为,‘伟大的’初代大人还有一条命令,所有的千手一族,不留墓碑,不设葬礼,死后,身体回馈给木叶的土地。
“你知道吗,所以你脚下的这些树,格外的有生命力呢。”
纲手“咯咯”一笑,抬起头来,美丽的眸子中充满笑意,但是那笑容,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温度。
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
“所以,不要来这里玩耍啊!”
纲手出现在诚的面前,右拳击出。
不是平时那种只是警告和威慑意味的直拳,这一拳,带着真正的[危险]。
为了这些树木,这一拳,没有一丝一毫的查克拉泄露出来,然而拳上密度高到恐怖的查克拉含而不露,却如同汹涌的海啸,静止在即将直直拍下的那一瞬。
没有任何东西敢于阻挡在这一拳积蓄的[势]面前,比起平时大开大合肆无忌惮的刚拳,这才是纲手的真正实力所在!
千手与宇智波,很久之前就是忍界最强的两大家族。
两家握手言和,两个分别姓千手和宇智波的神一样的男人同心协力,终结了乱世,建立起如今一国一村的稳定制度。
在那样一个彼此猜忌、自私、战乱和仇恨交织的时代,也唯有初代这样的男人,才有这种器量和魅力,能够聚集起当时一盘散沙的忍族吧。
千手一族必为众族之先!
如此之令在前,千手一族身体力行,各族又怎敢不为初代而效死。
最终,初代成功了,无尽的荣耀与尊崇加身。
可是作为初代贯彻自身意志的代价,曾经传承几百年的千手一族,如今已经绝嗣。
水门,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一个人,就是以自身过往的经历而形成的。
所谓的忍道,不是理想,不是一个人[未来]将要怎样。
一个忍者的道路,不是他对未来的展望和期许,而是他从过去到现在,一步一步亲自所践行的路。
道路,就是一个人过往所有经历和思想的凝聚。否定了这条道路,就是否定了一个忍者从出生到现在,所思所想所行的一切意义。
忍道,原来就是一个忍者自身。
贯彻忍道,就是忍者贯彻自己。
这种东西,怎么动摇?拿什么来动摇?
所以,白牙一步一“错”,从容就死。
所以,初代即使以自己的整族为代价,依然毫不犹豫。
纲手玉石般小巧的右手带着微风从诚左颊擦空而过,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让诚甚至以为自己终于为白牙的死去而流下了一点泪水,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半举起右手。
纲手冷冷盯着诚的反应,精致拳头就这么悬空在他耳侧。
于是少年将半抬的手放了下去。
——他终究没有流泪。
(第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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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尾语
第三卷了。
还是先感谢我以为你以为、mycser、归园田基、七々見奈波、暮色蒼華、海决、转运信使等诸位同学的打赏。
特别感谢路过的路人二号同学,印象中已经有几届票王了。
首先解释一下更新的问题吧,暑假没有回家,在学校上补习班,满课,上的头都大了,也没什么心情构思剧情,所以速度奇慢。
现在开学,反而会空闲一些,努力点尽量日更,但是也不敢保证,因为大四了,也准备要考研,每天挤出睡前两个小时写文就是极限了。
然后是关于一些书评区争议的回答,首先用科技碾压忍者世界,这点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就像文中之前描述的,主角所带来的一些知识,一定会给忍界带来大家觉得很有意思的变化。
第二是查克拉的问题,这东西的存在,就是火影世界的魅力所在,从漫画的发展来看,估计是通过查克拉产生的“忍宗”达成最终“互相理解”的目的。不过作者君一向认为,理解也不代表能够原谅,真正的矛盾,只在于利益罢了。还有查克拉造成的“高魔”问题,个人实力一定会对制度产生影响,不过某已经想好了用合理的方式限制这点,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三是转世的问题,宇智波诚不是“六道一家人”,跨越两个世界过来,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一个隔了几十年的儿子的。
第四是有书友指出的某些地方语焉不详,咳,这个是因为某是新手,不熟练导致的……有些地方的确是故意的伏笔,但是有些地方就是失误了。
有写手前辈指导说,新手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该说清的地方语焉不详,而该留给读者脑补的地方却长篇大论……
所以如果大家有什么地方看得不懂或是觉得不妥,欢迎指出,不,还请大家务必指出。
最后是对ab的吐槽:原本是标榜努力和友情的热血少年漫,后面发展成讨论和平与人生意义某也可以理解,最后却变成拼爹和宿命轮回这就有点看不懂了啊!六道一家人简直是败笔!
千手一族结局的脑补就如这卷最后一章所示,ab你要打脸就随便了,另外那一章的最后似乎引起了大家的误会……主角没有开万花筒,某回头会稍微改动,减少让大家误解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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